三百三十一 失败之人求胜之道
于航缘自然看到了无人防守的温义权,但是看到便是看到,仅此而已,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
如果还是在刚六,虽然不比19中贵为头牌的黑殿,这样的策应点想也不想也会优先考虑。身子软了怕个什么?虽然十次恐怕都成不了一次,那谁也不会怪他miss,毕竟大家都会这么做,更何况刚六横行江湖怕过谁,和谁比也不会就差这一个机会。
离了刚六,学会想太多。经大部分时间在场下观察的白队指导,学会了在记忆中积累所有造成局部失败结果的动作和一应细节,这些都是被想的素材。白队还郑重提醒,受伤是最大的失败。
逐渐开始养成这种习惯后,白队说,一定要坚持下去,积累足够多的素材,然后不停地思考如何改善提高,才能跟上其他人的节奏,以及这个世界的节奏,不然就会被淘汰——被这个残酷世界淘汰。
这不同于校园足球,更不同于整个旧世界的足球,重要的不是最后的可以用于炫耀的结果,而是局部细节。球是要一直踢下去的,做好每个细节不确定你能赢下去,但能确定活下去。所有失败的记忆,如果潜入意识深处,就会让你在每个决定性瞬间用最短的时间做出最符合你上限的合理决定。
于航缘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少年。在鞋钉上淌血让他成长。对输赢早就看淡,反而他的团队在城超独孤求败——当然,目前为止,城超有两个独孤求败。和生死比起来,团队的输赢,个人的荣辱,收益的多寡都是那般微不足道。
白队说,千金难买活着,最重要的是持续和长久。为了活着,每一秒都在冒险。没有绝对正确,只有无止境的思考,和永不松懈的危机感。
所有失败的自己,牢记心中,在危难关头才能从中选出最强的那个去赌博。
曾经年少轻狂的是他,加入骑龙队后如履薄冰的还是他,汇成一体,记录着他的失败。
于航缘最喜欢白队的一句话:“我们都是失败的人,但是所有失败的人都有权追求胜利。”
年少轻狂在他血液里,谨小慎微更是深入骨髓。所以他有传温义权的冲动,同时又感知到被传奇门将鹰隼般的神目注视的恐怖压力,于是从马野的来袭到自然的身体反应,所有现世的情形和过往——主要是刚六时期随心所欲的失败实例一齐涌上来,整个人坚决而卑微地扭曲身体做出了一个软弱无力的传递。
秦大急坏了:“前点啊!”
艾看士有些意外,这小子明明已经看到前点没人,满拟他再勉强也一定会弄过去,从他的姿势看,大概率会踢空,已经做好接收的准备。
但是,不传就不传,下限他早已布置,不怕对手翻起浪来。援军转眼便到,万一邹勋失误,这不还有自己么?虽然这些家伙早就突破了草根的极限,不能以素人的标准来看待,那又怎样?禁区之内,自己就是上帝!
秦大则来不及斥骂年轻人的浮躁,紧张兮兮地解说道:“蒋灏背身把球护住了,很稳,背身单打!”
卫佳皇暗呼:不稳!
王秋梅已经出口:“稳个屁!”
蒋灏正在要位时强运一口气撞开邹勋后的虚弱当口,球来了。
把球踩住的时候有个缝隙,怎能瞒住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以前还是足球大人的邹勋?
前大人闪身而入,刚触到球,身体碰撞发生,蒋灏身子剧晃,倒在了禁区里。那个身经百战的他因为倾注集中力在球上,竟然没来得及叫出声,显得那么地不堪一击,草根群豪看了心有戚戚,仿佛看见那曾多次被职业球员降维打击的自己。
面前敌我不分的人来得甚急,邹勋一时有些慌,但很快眼前一亮,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的汤炎像黑暗中的灯塔照亮前方——骑龙的右前卫刚才沉底传中,骑龙的右后卫在扑小禁区的前点。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禁区内发动长传照着自己的左路打,挂边的路径,尤其朝左的路径,敌我都是人丁稀少,很轻易过了中线。
汤炎昂首挺胸领球大步向前走,球一落地开始疾奔,补位的杜牧吃了这节奏变化,一下被撞开,反身再追,已被他切了内线。
骑龙队半场一时间形成了二打二的局面,汤炎介于骑龙后场右路和中路之间,田泰在他的右侧,介于骑龙队后场左路和中路之间,两人的位置几乎平行。
骑龙方面,严洋见势不妙,忌惮和田泰单挑,本来和霍鸾平行站位,第一时间先行下沉。
霍鸾也是穷则思变,汤炎不足虑,怕只怕田泰发威。这么开放的局面下,一旦让田天王跑起来,自己和严洋绑一块也不是对手,就算勉强能拖住他,那中间的汤炎好歹也是职业球员出身,基本的抢点包抄不是跟玩似的吗?
于是他想也不想地朝前顶,一开始就赌上抢。
看着势头很猛,其实不堪一击——如果后面没有严洋的话。所以也不全是送菜。
霍鸾倒底是技术派,这个选位很有学问,上抢看似生猛,实则别有用心。自己这样子也算是扮猪吃老虎,看着人畜无害,其实是赌汤炎要去拍田天王的马屁。
刚才算是看出来了,不管是做给外人看的,还是迫于韩单的淫威,还是真的众望所归,田泰应该是在芭比兔扮演着说一不二的球霸角色,关键时刻不论攻防似乎都要听他的。
霍鸾寻思:汤炎拿球的第一时间,田泰就已经举手要球了——刚才你还可以推到杜牧激烈的上抢上去,那我这下已经不痛不痒,你总得传了吧?
只要你传,我断不下来跟你姓!
短的路线尽数都能掌握,自己伸脚都能拿下,就算他抽风了这么好的机会还要给提前量,我下地十有**也能拦。
然而,可怜他还是低估了职业球员的心机,汤炎冷笑一声又附加一个节奏变化,微微起速就把他甩掉!
好在他小瞧了前职业球员的心机,后面还有另外个余孽是友军。
余孽看破不点破,决定将计就计,在霍鸾顶的时候,他也做了一次斜线移动,正好预判到了汤炎带球的路径。
汤炎见势不妙一个急停,接外线横带,勉强拉开距离,严洋不管不顾,就要准备一个滑铲来个一力降十会,不料汤炎咬牙兜了一脚高球,见高不见远,正好飞过严洋以及不远处的霍鸾,然后弹地,这下所有人发现,离田泰也不远。
弹地后有不规则变化,对田泰稍微有利,但是霍鸾先起步。
视角最好的洪二发话了:“严洋先直退!”
严洋知道二哥最有发言权,毫不怀疑背身直退。
两个阵营的人都清楚,这就是一锤子买卖,无关职业草根,就看田泰和霍鸾谁先够到球。
距离,田泰短一点,速度按说也是田天王快一点,奈何实际平均速度霍鸾暂时占优,这就很难判定胜负了。
霍鸾不这么看。
比赛进入到中段,白筑逐渐抛弃了旁观者身份,承担了调度全场的主责,那个时候一双边后卫刻意被他忽略,客观上让他们有了旁观者的立场。田泰王全力奔跑的英姿尽收眼底。这又和完全置身事外的人不同,终归是同场竞技,临场感连场外站得最近的任何人都无法比拟,没有观众的视觉效应,这水平相若的对抗充其量就是一拍之差,对田天王的速度有着冷静中性的结论——天王速度还可以,但不够快。
后来短暂做了双核,有直接交锋的机会,当时处境危险,有一点惊心动魄,事过后觉得自己还是欠缺定力,本来不值得那样手忙脚乱的。
正面交锋的机会又来了,知己知彼的霍鸾这一次笨鸟先飞,当他真正地完成加速,便胸有成竹,球虽然在动,但大局已定。
在霍鸾看来,谋定后动是所有正经技术派球员必备的好习惯,什么事情要提前准备,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身体流是最低级的,高级的选手在胜负已分的时候就会提前考虑下一步该做什么,只有这样才不会出现像于虤圣那样辣眼睛的“传世名作”,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需要考虑的已经是该把球踢往何方。
停是不可能的,田天王虽然不够快,一旦拖延进度,他也许就够了,更何况他们可能随时要废人!
速度不减,视野尽可能扩张,然后看到了差一点再让他手忙脚乱的变数——田泰怎么变这么快?
其实他没错,自然也不可能是跑得快的田泰的错,只因他之前看到的速度不是拼命的田泰。连田泰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还可以这么拼。他确定过去穷自己足球生涯,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般快过,更不可思议的是,跑那么快不是为了进球,只是为了捞一个二分之一球——确切地说是一个二分之一的刀山球。
真不知道是对自我的超越,还是跌破了发行价,总之田泰现在确定,至少以这个刀山球的主题来说,自己赢定了。
经历了上一次的手忙脚乱,霍鸾反复告诫自己,下一次一定要更加镇定。
于是“下一次”出现了。
对于失败的遗憾和反思,生出了更多的定力,霍鸾确定自己败了,但是又不想败,且不能败。
确定输的只是这个球的争夺,不想输的是满盘,不能输的也是满盘。
心念电转,已经有了结论。
很简单的算数题,11-1等于10,10-1等于9,10大于9。
接下来稍微复杂一点,进入分数这个领域。以田泰这个选手的战斗力为分子,以芭比兔这个团队的战斗力为分母,分子除以分母有一个数值。同样,以自己霍鸾这个选手的战斗力为分子,以骑龙队这个团队的战斗力为分母,同样的方式相除,也有一个数值。两个数值相比较,很明显是前者大。
最后是足球实战题。自己确实没有踢过职业足球,可那又怎么样呢?不都是一种运动么?没有什么神仙皇帝,职业球员遇到难题也离不开传停带射,既有冰王子绝杀阿根廷那样的世界名作也会有于虤圣技惊威尔士这样的“世界名作”。再说了,眼下这局面何其单纯简单,这球不规则弹跳未消,田泰想要控下来,哪怕他是冰王子附体,也得微调,自己虽慢也慢不了多少,只要他得调,自己就有纠缠的机会,没有五五,也有四六,这么好的绝杀机会变四六,别说是天王这样曾经的超黄金,搁自己这样的草根精英也不能接受,所以调是不可能的。
这么远的距离,以洪二为对手,射是不可能有效的;传,严洋位置虽然没看,但洪二那声喊是听见了,多半就是针对汤炎,田泰能传的点就汤炎,和严洋一样的射韭朕过气专娃,过气对过气,怕个球!万一打不过,后面还有个射韭朕的过气专娃在守门呢!
传也是不可能的,那就剩下带了,在带之前还不能调整,显然第一下就得趟。
如果让他这一趟出去,神仙也救不回。
综上所述,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拼着牺牲自己一个也不能让他过去,而且,不单是要犯规,还得让他站不起来!
敌前我后,不改路径,照着后背是踹不到的,好在天王是冲球去的,如果只有趟这个选择,大体方向是确定的,那个方向刚好在射程范围内。
霍鸾飞了起来,在空中使出镰刀腿,仿佛街头霸王的美国大兵!
芭比兔场上场下几乎同时发出惊呼:“小心!”
若是田泰这个时候如霍鸾所料初次触球就硬趟,球是过得去,人一定会被爆头,要是选择了调整,那镰刀腿还有机会变招,爆不了头找得到其他要害。
却见田泰单腿立定,另一只腿挥出去,竟似也是镰刀腿!
霍鸾心里一松:传球么,那不怕。只是你这摆法,不是注定天上飞么?管你干什么,传球就没我的事了,两个射韭朕的还怕收拾不了一个射韭朕的?犯不着为你这狗刨给罚下去。
技术派就是技术派,同样是焚琴煮鹤,说收就收,转眼就是另一副造型,看着像失足,实则作为缓冲,积蓄着新的力量开启新一轮的笨鸟先飞,以备压制很可能贼心不死的田天王。
贼心死没死不知道,只不过天王那瞎**传结束了,人还在。
注意力集中在田泰的后续动向上,自然就忽略了天王的镰刀腿在残影的掩护下和皮球隐秘的接触。
粗犷的动作撞击出一个隐蔽的贴地直塞。
贵为五虎将的谭朋本大神都忍不住爆粗口:“漂批亮!”
更早不知几分之几秒,洪二再度喊话:“再往我这退深点!”
严洋退,汤炎插,直退对上斜插,直退的似乎不利,但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是属于三个射韭朕余孽的战斗。
三百三十二 射韭朕余孽之战
退是先退,插是后插。
退不是目的,以退为进,最后还是得上抢。
田泰这球塞得很深,汤炎追得仿佛快断了气,当他正经地领到球,就是严洋上抢时。
多年前的队友在禁区外相逢。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上次这么认真,这么全情投入地踢球,而且自己至少还踢得像模像样都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大家还是职业球员,踢的还是最顶级的中超。
如果换算成这个世界的身份,那就是唐朝的足球大人。
那是汤炎的巅峰时刻,虽然并不能在球队里打上多少比赛,但严洋知道他很厉害。
至少比自己厉害。
在射韭朕还不叫射韭朕的时候,他和汤炎就在一起了。在中超的下级联赛并肩作战。
那时,他的资历比汤炎强得不止一星半点,毕竟他在新祝蓝山中后期是当仁不让的绝对主力,甚至还当过一段时间场上队长,不敢说全国,至少是西部地区极为看好的新一代强力后卫。为了他,射韭朕的前身花费了不少资金最后还出动政府官员打出家乡牌才成功挖角。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他是不大瞧得上这完全踢不上球的死替补的。
他瞧不上,可管不住别人来搭讪。
一次训练结束后,汤炎拦住了他:“严哥——”
严洋很警惕地制止他攀关系:“别叫哥!不敢当,你大月份!”
汤炎涎着脸道:“入行早就是哥——”
严哥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打断他:“有事说事!”
“严哥,王夜明你认识吧?”
严洋收起了硬绷的马脸:“他和我中学一起的啊,怎么了?”
汤炎那表情像是找到失散多年的亲大哥:“他和我同期去保加利亚的啊!”
这就是汤炎一开始搭讪用的交集,从此,严洋不能再装不认识,却更瞧不起他了:球不好生踢,净想这些歪门邪道!你也真不挑啊?我的关系你也要走!
随着日后的相处,严洋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虽然看不惯这小子为了力争上游逮谁巴结谁的恶心嘴脸,但他训练是真拼,而且是真有两把刷子,尤其冲超那一年确实是突飞猛进。同样的周期内,自己反倒是踏步不前。
那时他才猛醒:我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如果不是中国足球这种好大喜功的大氛围下,有五山新祝足球这种头重脚轻的人才培养小格局,我并不会混得比他更好,尤其他还那么贱!
有了危机感,收起了优越感,他也开始力争上游。只是他有做人的底线,他比起当舔狗他只能接受报团取暖。于是他和汤炎最终成了二哥的左右护法。
二哥混的其实也不怎么样,没白叫了二哥这名字,千年老二实至名归。二哥好容易把一身技艺都学到家,正需要大量实战升华的时候,俱乐部找来一位前国门压阵。从此前国门吃肉,他喝汤,踌躇满志不敌日复一日。
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这样的尊卑有别,听取了十五中文豪牛狮利的建议,不踢球的时候就看书。牛文豪安利的《牛虻》他实在看不下去,还没坚持到男主角开始用牛虻这马甲就弃了,后来看的最多的书除了《三国演义》就是《德川家康》。
一晃多年过去,前国门变成了老国门。就在这一年,俱乐部为了小严洋又费马达又费电,最后打出家乡牌才绝杀。二哥冷眼旁观,南山的比赛他有关注,对小严洋的能力洞若观火。小严洋一身本领在南山确实无可替代,若要放眼全国撑死也就是个中上之资。俱乐部为他最后开的价轻轻松松能找到更好的货色,但他们仍然非小严洋不娶,光是溢价还不够,还借助了政府的力量,公关了小严洋的父母。
当年福都校园足球的三巨头,19中15中双木,大家可谓知根知底,二哥可以确定19中校队那帮人没什么官家子弟,思前想后,小严洋身上只有一个东西值钱——福都户口本!上面这回释放的什么信号还用想吗?
是这样了!俱乐部从五山都盛的灭亡,终于知道吸取五山足球人尸位素餐被虚品系拖垮的经验教训,明白了打铁还需自身硬的硬道理。外援,内援到头来靠得住吗?就算靠得住,能有我们本地郎靠得住吗?能有我们本地郎能凝聚人心吗?
我也是福都的啊!户口本这玩意我也有啊!要建立福都系,本地帮的大哥舍我其谁?
这真是久旱逢甘露,王师北定中原日,丰城老贼的劫数!
于是,二哥很快把小严洋和汤炎先后收伏,效法那桃园三兄弟,立誓要做一番事业。
那时候三兄弟比赛着看谁更刻苦,充实的训练之后大家都在想这日子啊真是健康热血又励志!尤其是老大洪二,那被岁月磨平的棱角又奇迹般地再生了——我一定要再争一次,这一次我定当夺取天下!
后来,三兄弟发现,只有三弟日子越过越红火,不但主力位置越坐越稳,在升入中超后,还在老大哥们纷纷轮休的时候当过值周队长,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汤二弟呢对手太强,拼实力拼不过外援,论资历本来就倒数,后来还有赵冬谭朋本两个五山五虎将入队,更倒霉是他位置和这两位还有点重叠。
洪大哥就更郁闷了,算计着该是丰城老贼下病危通知书的日子,俱乐部又给续了份长约。比二弟都没盼头。
他们不知道,其实三弟羡慕他们。
在最后那个中超赛季,也是三人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年,曾经的天下第一李续洋加盟了球队。
那个时候,三弟的信心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和李续洋在一起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一应选择,都是错的。唯一稍微擅长的单打——在外援面前就是菜,国内球员的高手都躲在外援后面拣自己的失误,自己还是只有犯错的命。
这不就是一无是处吗?
这样一无是处的垃圾居然也配在队里打主力?
李续洋没有这么说,但他觉得李哥的一举一动就透着这个意思。
李哥似乎对他很是期许,用超越中超的标准来要求他——后来才知道,李哥针对的是所有人。
但是他严洋彻底崩塌了。原来我是这样的差劲吗?这么差劲的我怎么好意思踢职业足球?
他知道大哥和二哥对他羡慕得直流口水,羡慕他一直有球踢,羡慕他当过值周队长,羡慕他被打击成这样俱乐部还是鼓励为主。这是铁了心要栽培他啊!挺过了这段,他严洋必成大器。职业足球古今中外大多数独当一面的中卫都是这么来的。
只有严洋知道,除了年轻,哪一点都不像,自己绝对不会复制古今中外那么多前人走过的轨迹——自己已经完了。
多年职业足坛的摸爬滚打也给自己铸就了一个坚冰做的外壳,看似强硬,遇上了李续洋这个太阳,然后冰化成水。
纸是包不住火的,那水也一样。总有一天连俱乐部也会发现他土崩瓦解的内在,到那一天就是他职业生涯的末日。
李续洋的问题其实很公平,每个人都得面对。
有人依然故我,比如五山五虎将,我若是听你的话改了还能叫传奇吗?再者说了,从成分来讲,你李续洋是何许人也?不他妈也是个虚品系吗?而且是资格最老,根正苗红的那种。我们能让当年大壮士远走他乡,鸠占鹊巢的悲剧再度上演么?
有人越挫越勇,比如汤炎。虽然没有捞到更多的机会,但是在训练中反而表现得更明显。严洋以对他了如指掌的专业角度断定,汤炎这辈子都不可能比当时更强了,那应该就是他此生的顶点。那时候的他绝对是速度勇气智慧结合得最好的一种状态。严洋看得分明,此时的汤炎在队内绝对是洋人以下全无敌的存在,只是以他的“聪明才智”会只输日薄西山的五虎将。但唯独有一点做不得假——汤炎是训练中唯一能摧残他的非洋人,而在中超里能摧残他的都是洋人。
保级的关键战役里,汤炎终于有为数不多的宝贵时间,然后创造了辉煌。
严洋很是眼热: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赋么?
那可遇不可求的无敌状态虽然短暂但足够辉煌。辉煌之后速度和勇气都将直线下降,只有智慧兴许还能增长,如果能上位,利用当年勇狐假虎威还能活成五虎将的模样纵横江湖多年。
真正在江湖叱咤风云的时候往往不是真正竞技上的巅峰时刻,但是要有那个单纯的巅峰时刻,才可能实现现实意义的叱咤风云。
汤炎和洪二的悲哀在于他们有过那辉煌,也知道后续该如何发展,却偏偏不能上位。
严洋的悲哀在于人已经上位,也明明知道后续该如何发展,却缺乏最重要的燃料——辉煌。
速度和勇气在急剧攀升的时候,毫无智慧,当速度接近峰值,启智的李续洋适逢其会地来了。怎么看都是他严洋的机缘,但是严洋自己知道,那就是职业生涯的丧钟,他速度到了满格,也有了智慧,然而,勇气没了——全没了。
严洋大概知道洪二和汤炎的痛苦,但是汤炎他们不知道他的痛苦。但是三人稀里糊涂地绑在了一起,于是一起痛苦。
虽然动机不同,最后做了同样的事。
表面上三个人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未来。
不同的是,严洋知道这就是自己职业生涯的终点,兵行险着至少会给自己带来最后一点实惠。而无论洪二和汤炎都以为兵行险着将会为生涯赢得最大的一次转机,是一个新的起点。
一如严洋所料,让洪二二人始料未及,属于三个人的职业足球结束了。
后来,熟知当年那段秘辛的人把他们称为射韭朕余孽。
现在,两个余孽对上了。
严洋的第一次上抢迫得汤炎往回拉了一下,但是没有踩实,藏着变化。
严洋一击不成,顺势往外线一斜,让出一点内线空间。
汤炎脚下球又朝前滚,只是滚得不快,大体上是向内运球。
严洋突然发难,大长腿伸出就要断球,第二上抢远比第一次更隐蔽,更迅疾,体现了前职业球员的真功夫。
真功夫触到了球,就见汤炎更迅速地伸腿虽没有后发先至,接触面却超越了严洋,皮球打外线方向滚去,球速略快,逼得汤炎身形暴起去追。
严洋压着速度跟,眼见汤炎要拿到球,又稍稍退了一步,留了条外线路径。
汤炎拿球就趟,严洋保持距离跟跑。
因为怕严洋不顾红黄牌直接放铲,汤炎这一趟有所保留。但是触球的时候,疑似技术变形,球滚岔了,绕了远路,严洋明明看到了失误,因为体力不济,也没敢临时变招去下地。
眨眼功夫,汤炎再次拿到了球,而严洋依然在他前方一点的位置。
两人心知肚明这次就是决战。汤炎减速带球做自己最后的微调,严洋开始做最后一次后退。
视角最好的洪二直觉刚才汤炎的趟球有诈,看着他现在带球的节奏和严洋的位置惊呼:“还要退!短了!”一面说着,一面向前冲。
话音未落,汤炎正面疾奔而来。
严洋正在心里吐槽洪二一惊一乍:你也太看不起我了,退这么多够对得起他了吧。这距离田泰都趟不过嘛?你以为他于神啊?
正好看到他的脚下动作,登时头皮发麻:这不可能!
这频率,这球感,这速度动作的结合度都太久没见,却又那么地熟悉。这不就是最后一个赛季,训练场上的那个他吗?那个分组对抗蹂躏自己不知道多少次的汤炎。
我当时是怎么做的呢?虽然已经自暴自弃了,但是训练场上我应该还是尽力在做。明明跟不上,我想的什么策略呢?只有下地了吧?可是下地的结果是什么?为什么我印象中没有一次犯规的记忆?我收了脚的吧?
本来六神无主的他,登时发现了一丝曙光:是了!当时远比现在强大的我虽然败得体无完肤,终究不可能对他下狠手,所以他一次也没有被伤到。
那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人数有优势,不论如何,我们不能让他们先进球,那怕他个球!不求一定把他废了,至少拼着直红犯下来!
看到这里李续洋眯起眼睛,忍不住看了韩单的背影心道:还真的是呀,这小子确实也完全复制了当年的水准。所以,是有一条水准线吗?那个赛季的汤炎确实还可以,在我看来比巅峰的谭朋本强。所以这个触发回到过去的及格线是介于汤炎和谭朋本之间吗?
场上,放空铲的严洋完全想起来了:训练的时候,负能量爆棚的我杀红了眼,残存的理性又不敢拿谭朋本和赵冬这两个大神开刀,外援都是李续洋去硬钢的,我好像还就是专挑熟人下狠手。最狠的就是对他!
所以,一次也没犯下来不是我脚下留情,而是拼着不要脸也没把人碰到。就是这样不可思议的碾压,我才会断言那是他可遇不可求的巅峰。
后脑生风,应该是过去的汤炎刮过来的。
三百三十三 足球不容亵渎
洪二出来得太快,他不会去细想这背后的因果,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
从那看似失误的趟球开始留意,很快,洪二断定以现在汤炎的节奏感至少能甩严洋一拍。半拍之差至少都是46开,能在一拍以上匀,那你根本就跟不上他的动作,在这种情况下,你不论是放铲还是上抢,犯规还是废人,都是徒劳。距离够长还有所忌惮,短的话过了就可以为所欲为,汤炎会毫不犹豫地直进。
出口就意识到招呼严洋是徒劳,但说都说了,边说就边开始冲,先看到球再看到汤炎,球在前滚,人在后追,人刚进禁区,有刻意降速,似乎并不着急。
洪二心中一凛:这小子是故意放一截,等我做动作再变节奏!瞧不起人是吧!
怒啸声中,洪二一个饿虎扑食要生生缩短和球的距离,本拟提速的汤炎给吓了一跳:这么果断的么?
受了惊的汤炎节奏立时就乱了,心里暗暗发狠:二哥,这是你逼我!故人见面本来还想给你留个体面!
轻拨加轻挑和晃开加轻推都不采用,容不得细节的偏差,汤炎爆发力施展出来,硬是领先快要落地的洪二半拍对准中路上角就是一记爆射。
可怜的猛虎在下坠,球破空而起,电光火石间,猛虎挥爪,那一爪刚劲有力擦到了球皮,闷响中,球重重在横梁上一弹飞出底线。
“洪老大威武!”
说完,汤炎往洪二摔落的地上啐了一口,假模假式要去拉他,被冲过来的严洋一把推开。
汤炎没有就势倒地加卧草也不生气,看着才被完爆的手下败将那阴晴不定的脸忍不住笑了:“有机会,我还过你喔?”
严洋似乎吞咽一口唾沫,很艰难地问出来:“这些是蹴帝赏你的?”
“眼红了?洪老大是宝刀未老,你就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了。事先声明,这和蹴帝没关系,我也不信他的邪。你看,只要态度端正,麻用韧都能上场,这本来是你也有份的福利啊!洪老大,我也要说下你,哪根筋不对去学甘胖娃,你什么时候这么掉价了?”
洪二冷笑道:“我和甘胖子也就是案子不一样,哪个也不比哪个高端,你也一样。”
汤炎淡然道:“但是他命都耍脱了。”
芭比兔的角球,骑龙队人速度回收,芭比兔的人倒是不紧不慢地往前凑。
就在这时,芭比兔替补席的人注意到韩单手持一物,正是那超级无敌小喇叭,紧跟着全场都听到他的声音:“很好!你们合格了!这才像是职业球员的样子!足球不容亵渎!场上不管发生了任何事,踢球都是优先的,先好生踢球再说其他,这才是职业足球运动员最基本的骄傲!这样的你们,也配得上让我韩单挺你们到底!现在就告诉你们,放心地去踢!和金家说好了!今天全算我的,输了你们也不是败者,终场哨响,有我韩某人给你们抵命!看到边线站着的这位公务员了没有?”
大家看见离韩单不远处真有一个白衣飘飘的公务员。卫佳皇更是吃了一惊——不为别的,这是福都体育中心死斗也出现过的那位剑眉星目!
“他开赛以来就在这定点,不为别的,等到比赛结束,你们输了,吹哨那一瞬间就好取我的命——”
顿了顿,没人做声,又续道:“如果过了这个难关,我韩某人就带领你们笑傲江湖,挑战这世上的霸权主义!”
李续洋心说:喂喂,老韩你犯不着玩这么大吧——不对,听这口气,是已经说好的?帮小弟挡刀么?倒是符合你韩大的人设。
没能上场以及决战前被换下的小弟们听的是瞠目结舌。赵冬和谭朋本对他毫无征兆的即兴发挥有些猝不及防,听清是什么话反而镇定下来,一来这细则他们是知道,当时也没觉得升级成这样的团队有什么输球的理由只是一句走过场的狠话而已,再来,他们知道韩大又不是没干过赌命的事,配合这乱世演一出,也不是什么过激操作。
但是对于观众来说,这冲击可就大了。混在人从中本来打算为洪二的表现击节叫好的15中文豪牛狮利,生生被吓得缩了回去。
吃瓜群众一下就觉得瓜不甜了,要甜也是腥甜,那是血的味道。
韩大还是那样普普通通站着,并没有像葫芦兄弟的大娃那样变大,但在草根群豪心里却无端觉得他的形象变得高大起来,像是武侠小说里才有的那种顶天立地的孤胆英雄,比如天龙八部里的乔峰,而群豪自己仿佛成了聚贤庄群豪。
朱雨莫名觉得心虚,咬牙切齿问特维斯:“斯哥,现在你看会怎么样?”
斯哥从没见过这么狰狞的朱雨,比迪士尼电动里的boss可怕十万倍,再不敢胡诌什么绿队必胜了。
“斯哥,我在等你的回答呢!”
特维斯实在憋不住了,壮着胆子说:“不知道呀!德国队都还输给过韩国队呀!”
朱雨脸色更不好看了:“你意思会输?”
特维斯牛脾气上来:我怕你个卵蛋!大不了一拍两散!
便吊儿郎当地答:“一切皆有可能!”
预料的狂风暴雨没有发生,朱雨叹了口气,颓然跌回座位上。
顿牛梁忍不住问公主:“他真的赌了命?”
石玄不屑道:“这些流氓做这种事很违和么?时势造英雄,剥了那所谓的神通,除了烂命一条还有什么?”
顿牛梁赶紧点头:“您说的太对了!”
石玄银牙轻咬,这才问:“很危险么?”
顿牛梁不敢打诳语:“很危险,如果全力进攻,现在对面至少有三个反击点完全防不住。可是不全力进攻又等于等死。”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韩单的鼓舞,角球机会,芭比兔并不保守,气势汹汹往禁区内增兵。
禁区前沿落位的蒋灏问白筑:“韩mp亲自出马,威力非同小可,我们也有喇叭,不回应他吗?”
白筑皱眉道:“回应了,也没法帮严洋回血。汤炎那头确实失算了,没想到藏那么深——老韩有句话说得好,啥子情况下踢都是优先。”
蒋灏需要再确认一次:“这个球不防一手?”
白筑叹道:“只有赌了,我们一旦先动手局面更不利。”
蒋灏不再理他径自走开,而白筑犹豫了下还是往里面撤。正想对还有点失魂落魄的严洋说些什么,洪二已经开始咆哮了:“严洋你还踢不踢的!你龟儿不要再拖老子后腿哈!”
二哥的狮子吼还是起了作用,如遭棒喝的严洋开始发号施令。
禁区里走位的人不论攻防忙忙碌碌,好不热闹,李闪乾居然又上来了,整体拖在后面的居然是于神,一个人压在中线。
骑龙队便也将蒋灏之外的人全部召回,门前虽然人满为患,肢体动作的摩擦不断,却都默契地没有夹带私货,点到为止。
明知船长不想被打扰,谭朋本咽了口唾沫,弱弱地问了一句:“就任他们这么一板一眼打下去么?”
韩单居然有暇回瞪了他一眼道:“要求越多,错的越多,赌要的就是买定离手。”
一旁的季猛暗自咂舌:哈坎这种人造人不算,其他的真是越老越疯狂!我本以为关知已经够恐怖了,和这位爷比起来完全不是回事,这不是把生命当儿戏嘛?完全是把自己脑袋绑在人的脚上,稍微一个不注意,裂开的是你的脑瓜啊?
李续洋见韩单已经开口回应了谭朋本,便即插了一句:“他们是防不住田泰,汤炎,于神,可你后面的人除了于神也罩不住那两个边啊。”
韩单看着他冷笑一声,没有做声。
李续洋不依不饶:“我这句话很好笑?”
“倒也不是,像是你这种爱惜羽毛的人会问的问题。”
李续洋也不是什么白莲花,秒懂:“原来优先踢球是这个意思。”
韩单看着他道:“你敢说在这上面你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李续洋承认:“是,我也是这样。”
“那就是了,你还能立你的牌坊,包括你我所有人之前之所以没变成那样,是因为没有走到那一步。”
李续洋叹道:“是的,不可避免会走到这一步,只看是谁先走到那一步。”
秦大继续做着流于表面的解说:“不愧是五山最后一个大佬,之前一直沉寂的他一旦释放出他惊人的气场,还是震慑得全场鸦雀无声啊!更是刺激芭比兔的将士们三军用命,仿佛是要在这个定位球杀死比赛!”
卫佳皇暗暗苦笑:你这是在抽风么?倾向性这么明显的反讽,这不是两头不讨好么?
吴啸厉角球开出来,第一点还是被严洋抢到,就像是要把被汤炎吊打的阴影全部驱走一样,他跳的最高,凝聚足够的能量,奋力把球直顶出禁区。怕什么来什么,禁区外也没落得好,正好便宜汤炎,迎上来就要打。
顶出去的贾淦,身子扔出去封堵,汤炎装死多时,反应正是敏捷的时候,轻巧扣回,球到了另外一只脚上。
严洋这时候正在高度集中的状态便叫:“他两只脚都有!”
其实也不是真正的两只脚都有,只限那一个赛季,之前,尤其是之后,另外那只又回到了只能做辅助的时候,但严洋突然想到,现在的他从刚才表现出来的,再明显不过,可不就是那个赛季的他吗!毫不犹豫地出声示警,这次是白筑应声来下地。
面对急吼吼的白筑,汤炎还是显得游刃有余,那毕竟是最好的他,又不是防守类的工种,白筑这样没有根基的外挂男除了那个无差别打击的杀人射球,其他的实在也不用放在心上,他倒是还多看了曾经的三弟一眼,腹诽道:你也真够娘炮的啊,球踢不过就躲在后面当王语嫣?来来来,你们中路正好有个大窟窿,转眼搞到你面前,我看你使唤谁来拆解。
脚下很轻巧地再一拨,待得那个外挂大力怪躺在地上的时候,再完成最后的变向。却没想到大力怪,下地是假,逮着了汤炎的变化,反而成为后选择的那个人,已然近身,上身去撞,汤炎招架不住,勉强能站住,位置丢了球也不在了,一口气没缓过来,白筑已经带球向前。
邹勋斜旁上手一带,劲道恰到好处,饶是白筑一身怪力依然把持不住,栽倒在地,但是球已经送出,半高球砸出去在中圈弧内,被蒋灏踩下来,就这么一耽搁,蒋灏感觉整个人已经被于神笼罩。自己可没有汤炎那么好命,说不出一个最佳的时间节点,来最大限度的实现自我的价值,天赐的转机让自己身体强度在纵向上达到最强,也仅此而已,但是蒋灏并没有足够的速度和勇气来匹敌这场上单打能力最强的敌人,第一时间就想着废人,但又记得白筑刚才的主张,一个犹豫,已被于神看出破绽,非常坚定地上抢。
便是他这样的大心脏,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两个边路小子死哪去了?就算刚六小子刚才消耗过度需要喘息,你个想讨媳妇的始作俑者呢?刚才那么大的劲头,现在我把你最大的障碍牵制住了,你的人呢?
左路依稀看到一个绿衫的影子稍稍领先身后紧紧追赶的芭比兔人,正好感觉到于神已经轻微触到球皮,再不能耽搁,一脚捅出:不管了,如果是霍栾,速度不行,技术上足以应变,于神要追杀,至少有办法打给我,如果是讨媳妇的,那就没什么好考虑的,拿速度怼就是了。
球给的很不好,看到那家伙接的时候球跳得厉害,那就显然不是霍栾了,身后的芭比兔被甩开,自然是男主角刘黑娲。
但是让蒋灏没有想到的是,于神居然能赶到预判出来的带球路径上,一个滑铲搞掉这次反击机会。人仰马翻的刘黑娲得诸位师兄前辈悉心栽培,这种程度的保护动作练得不要太熟,严谨地摔跌加简略版的内马尔滚收尾,便即站起。那时候周遭已经尽是芭比兔的人了,以于神和李闪乾为首的后防部队早就退到中线以后。
待得骑龙队的边线球掷出来,芭比兔的人如潮退般集体下沉,白筑向杜牧,蒋灏,塞萨尔等人打出暗号,三人会意用各自的手法给左近传递了白队的最新指示。
李续洋看得真切,皱眉道:“会有什么花样么?”
高度紧张的谭朋本听到了,正好冷哼一声道:“随便什么花样,坑填死了也变不出花来。”
赵冬也说话了:“看着像是中路的人增多了——传递也加快了。”
于航缘也在往中间靠,就这么在中路堆积着人手,用眼花缭乱的传递串联着大部队过了半场。
草根群豪看得直纳闷:这是要做大死还是要干嘛?学80年代的巴西,还是90年代的哥伦比亚?明明是光阴苦短,还搞这一出,这真的是彻底癫了么?
不管是进还是不进,芭比兔都在下面等着你,也不急着上抢。大家都把位置站好,也用不再对白筑专人盯防。这个节骨眼,球到了他的脚下,那位置呢在中圈弧内,他的周围尤其是正前方,到处是人,骑龙队的,芭比兔的都有。
三百三十四 技佑素人
刚过中线的时候,芭比兔以郎举为首的第一层防线有试过主动上抢,好测试出对方的应变之策。
秦大也用了些时间来琢磨:“互相之间不是巴——不是吧?不是常见的那种到危机时刻变短平快的传控,反而还有点刻意拖拍——”
圆回来后赶紧抽自己一个大嘴巴:秦大你注意力集中点!巴萨,萨你个大头鬼啊!
言多必失,干脆闭嘴用想的:这是个什么打法?现在传控清一色的巴萨流,循环往复的安全球叠加,速度提起来,即便是安全球的过度也会有相当的攻击性,等到节奏太快,或者人太多,纵向的变数迟迟没有出现,安全变不安全的时候,就把球又向后捋,达到控制节奏,缓解人口密度,提高安全系数,运气好还能引蛇出洞,一举四得的目的。可是他们练的不是这招,看样子那白筑,塞萨尔,杜牧是要效仿当年的苏格拉底,济科,法尔考么?
谭朋本看得火大:“学金毛狮子王那套吗?嚣张得很啊!”
在通过自己设定的终极测验后,韩单是真的对这帮人放下心来,反而不像比赛中段的那样紧张,不慌不忙地道:“这肯定不可能是他们的目的,总是要做决定的。这样的短传渗透也坚持不了多久的——”
顿了顿看向李续洋:“中国玩这个最牛皮的还是你同期那一届吧,也没见能多持久啊。”
李续洋先没反应过来:“我同期?”
韩单给出关键词:“孙大山。”
李续洋恍悟:“康量贝留学那波啊?那确实。我也觉得是幌子,现在因为整体退守,不可能意见太统一,导起来还很从容。传多了,路数就那么几下,他们没有向前,原地兜兜转转,那可是很浪费时间的。”
谭朋本虽然也知道多半如此,可就是控制不住不爽,而且是极度不爽。这还不像巴萨的短平快,用熟练度和步调一致来欺负人,作为内行来说,其实比较容易接受,你可以没有他们熟练,但要正面对抗,至少得达成共识,而只要你下定决心同进退,单纯学巴萨那套又缺乏纵深的手段,仅凭单一的传控只会有纸面优势,在实质上搞不好还会吃大亏。
但是现在骑龙队在加快传递过了半场之后亮出了真面目。原来他们玩的这套是用的拖拍的思路,就像是李闪乾所谓的职业足球的骄傲那样,逼着对方做选择。给你抢断的希望,诱使你先做出选择,持球的人守着最后那条线——不让你拿到球。通常意义上会管这个叫玩火,但是你搞不定他又会叫艺高人胆大,又有人说这是艺术足球,无非就是时间差,说穿了,就是让步的艺术。不论是李闪乾的防守,还是骑龙队现在变化出来的这套反现代足球的传控原理都是这样——退一步海阔天空。
赵冬苦笑道:“我怎么感觉是我们上一代的人穿越过来的?”
韩单冷笑道:“这个你多虑了,上一代人那个节奏是建立在守门员可以接回传球的规则基础上,整体攻防节奏就偏养生。显然不是这帮人的调调。”
明明芭比兔才是代表职业足球的一方,反而骑龙队才像是降维打击的一方。
电视机前的王秋梅忍不住说:“可是这样踢没有意义啊?这几个上抢的又不傻,再毫无建树,退下去就是。”
就像是听到了王大爷的提点似的,郎举等人也继续退守。我管你搞什么鬼,只要你不向前,咱们就这么耗着,反正我不急着得分,就这样收场了,我以少打多也说得过去,而且非赢不可的本来就是你们,看谁能耗得过谁?
卫佳皇心中一动:难道是要像那样搞?他倒是有这个能力的。
李续洋问韩单:“你在等他故技重施?”
韩单摇头:“这个我找蹴帝确认过,只要敢,就算他弃权,而且会有天罚。”
球终于到了白筑脚下。
于神等人盯牢埋的最深的三个点——蒋灏,于航缘,刘黑娲。
突然,白筑拔足射门。韩单惊怒交集:“这个全家死绝的——”
李续洋看得要更远一些:“好像不是。”
球穿越了人海,门前的时候急剧下坠,球威不凡,但还不至于非人。
绕是如此,王秋梅还是惊得跳起来:“这……这……这……”他费尽气力却还是没能这出来。
总算是艾看士应变神速飞身一托,那球高过横梁且偏出。
天命给出了角球的判罚,谭朋本不服:“这都不算吗?”
韩单往地上啐了一口:“这确实不能算。我偶尔也能踢出来。”
对今天的对手,赵冬比谭朋本要更上点心,知道阵中核心是那个大力妖人,专门研究过福都体育中心的录像,对杀人射球心有余悸:“这个球的力道虽然还有差距,但明显是在往那个方向找感觉了吧?”
韩单对此倒是很笃定:“那倒没有。扳倒那个妖女后,蹴帝和上面达成了一致,通过孙大山接管了天命,有专门针对所谓杀人射门做了个补充设定。他要打出福都体育中心射死郎举那种球会直接被天命抹杀。至于你担心的那种情况就更不存在了,因为他本身的传射不俗,不需要像你想的那样,还要去找状态,这个人在传射上基本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程度,单纯力道这种事,他只需要根据发力和次数来决定身体能不能吃得消。蹴帝说了,他体质还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但是想要打出那种杀人的球速,就必须突破身体的极限。”
谭朋本皱眉道:“他早怎么不,像刚才这么打?”
李续洋略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哟,你个莽子居然问了个“好”问题?只可惜你的大佬刚才白说了那么多。
赵冬代韩单回答:“老韩都说了,那样子发力,多来几次一样吃不消。而且最关键的是有那个路线给他发现,能打。”
谭朋本苦笑道:“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晓得,难道你们没发现最要命的地方在哪吗?”
韩单,李续洋,赵冬三人在当年虽然工种,能力,足球造诣,实力等级都不尽相同,但具体打法上都属于同一个大的流派——身体流,和谭朋本的技术流是势不两立的。
只限他们三人对于足球在本质上的认知是英雄所见略同的。
看着对手这么大费周章地画风突变,都感觉一定大有企图,到最后白筑这一脚射门,三人顿感真相大白。
赵冬便说:“不就是用八号刚才差点进的远射来威胁李闪乾他们把防线朝前顶吗?”
韩单和李续洋暗暗点头:这回是完全想到一处去了。
其时,角球已经被芭比兔顶出来,最后在中圈弧经过一番激烈角逐,球权还是被骑龙队拿下,又是他们轻车熟路的控球节奏,暂时还只是常态的安全球传递,又交代到后场划水,芭比兔趁势全线回收。
谭朋本摇头道:“没那么简单。”
说话的功夫,球过了中线,传球的节奏却慢了下来。
李续洋也忍不住插话了:“你想复杂了吧?不管细节怎么样,不就是想争取空间吗?”
在骑龙队再度摆出慢半拍的“艺术足球”架势,芭比兔毫不犹豫防线前提,郎举死死地跟着白筑,虽然不能像麻用韧那样防得他球都拿不了,但至少纵向的传射是有可以保证封印下来的,白筑继续参与过渡,简单的调度串联郎举也没办法干涉,但已经让对手不能深度介入。
韩单看着场上局面一时安稳,便问谭朋本:“你什么意思?因为技术上的劣势,所以不该顶?你打到现在,不会还抱着想稳赢的心态吧?你以为我赌命是走过场的么?”
谭朋本咬牙道:“就是因为你赌的太大了,我觉得不能这样顶,要遭啊。他射门其实没的啥子,就像你说的一样,他的身体其实来不到几脚,再加上那个线路更不一定赶得上,能射的就更少了,猛点的可以一伙解决问题的又不敢射——真正不好整的不是技术上的劣势,你们还没发现吗?在这样的传控下他们整体节奏感的优势太强了,跟我们差的不是一点把点啊!顶上来没的用啊,他们堆到中间,逗瓜娃子样啊!”
天命哨声响了,吹罚汤炎上抢犯规。
李续洋心中一凛:好像是这样!有点像以前中国队打中田英寿那波起势的日本队的感觉,个体上确实占优势,但两个点一串联,收拾你轻轻松松,局部战全部整成多打少,你人上的多没的用,完全遭割裂成孤零零的个体,这种情况,不要说拖半拍,他拖一拍你都只有眼巴巴地看到!
温义权和霍鸾在这样的节奏下反而大胆压过了半场。他们适应不了职业级别强度的攻防节奏,在正常的回合制进攻中,为了不拖累团队连助攻都能免则免,但是在整体降拍的节奏下却如鱼得水。
反倒是能认准那条线的李闪乾们在这温软的传控泥潭中迷失了方向,成为了主动选择的一方。
而温老师们,只要大家都敢慢下来,他们就不怕后做选择。技术的特点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虽然这技术不足以支撑他们在单体形成对职业足球人的下克上,但足以让他们在彼此呼应的状况下,料敌机先,后发制人。
在这个时候,他们才能从容地退到那条线前,笑看李闪乾们落力地上抢。
韩单想到了福都体育中心那场死斗,安娜被经典19的传控打得长时间连球都没碰,他为此在牛暗宙的家里淘到了更远的猛牙杯决赛录像,也看到了相似的一幕——预定的冠军球队被19中打得长时间摸不着球。再有就是现在!
他意识到打到现在他终于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如果和当年的他们有关,这中间的路数是没可能这么快就用完的,尤其是自己这现阶段完全还是半吊子的体系。如果压在一个低功耗的运转模式,职业球员的个体优势就会得到最大限度的体现,也就是李闪乾所谓的骄傲。李闪乾的那条线,汤炎的扮猪吃虎,不是为了装逼,而是扬长避短。而当整体架在一个不能驾驭的积极模式下,一切劣根性都会展露无遗。
可是现在已经迟了,场下没受太大的刺激,场上是被白筑的射门吓坏了,整体已经架在向上顶的节奏,短期内很难消解共识,这时候贸然喊话要回收,整体一脱节,以白筑之能,如果机会摆在面前,倾力一击,很轻易能做到见血封喉。
不知不觉,无敌小喇叭快举到唇边,他在犹豫是不是要喊话要谁犯规形成死球——一直以来刻意让他们自发承受一切,贸然喊话会不会成反效果呢?就算效果不错,如果天命把这死球算作快发呢,我还来得及交代清楚吗?交代不清楚反而乱了以前的队形,会不会适得其反呢?可是,如果不尽快回撤,就这个球打穿了就全完了!
自刚才那个射门以后,王秋梅几乎整个人都要粘到电视屏幕上,卫佳皇索性拿手机看直播,但是间或也留意看王大爷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偶尔有放过屏幕的时候,卫佳皇利用中间的缝隙,留意到王大爷一直死盯着骑龙队8号,卫佳皇自嘲地一笑:终于见识到他的真本事,算不算你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看到的希望之光?
塞萨尔吸引了吴啸厉,邹勋两人的近身包夹后,在即将交汇的时刻从两人中间送出贴地,接球的霍鸾作继续贴地传送的姿势,在汤炎信以为真的时候把球挑起来从他肩旁掠过,刚弹地要高飞的时候被严洋踩在地上穿田泰的裆,在于神用爆发力乱入田泰裆后准备捡漏的时候,温义权突然闪现一个急停,在紧急刹车的于神两腿之间也送给他和大天王如出一辙的体验。
就在韩单准备不顾一切要求场上的人强行犯规的时候,他看到白筑高速插上,郎举完全被甩在了后面,确切地说是在地上,他用上了两只手也没把他拉住,被生生挣脱,反被他强劲的前冲之力给带倒。
李闪乾这时候不管什么退到那条线前了,照着白筑冲过去,杀气毕露,竟似要废人。
却见白筑速度抖降,一个假身施展出来,李闪乾只敢信其有不敢信其无,强自迎合那骤缓的节奏,只恨笨重的身体舍弃了他,一个趔趄滑倒在地。
但是李闪乾不是郎举,虽败却不愿放弃,双手竟然死死抱住了白筑的一双脚。
然而,白筑就这么让他抱着,不动也不叫。
李闪乾一愣:这小子喇叭一路这么喊下来,用心险恶着,我这么恶劣的犯规,他就这么算了?
就在这个时候,球才从他的眼皮底下滚过,原来给的并不是白筑,而是蒋灏。
蒋灏准备接球,芭比兔则有李赖气急败坏地奔过来。
李闪乾松了口气: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三百三十五 刚六之光折于黑暗
李赖人未到,鞋钉先亮出来。后面不远处有马野,这是芭比兔真正的最后一条线,过了他就是艾看士。以传奇门将现在和马野之间的距离,搞定马野,传奇就是个花瓶,中看不中用。
李赖压根不怕蒋灏把自己过掉,但是在马野平行位置还有个人——在骑龙队画风突变后就完全被无视的刘黑娲。这个骑龙队明明最倚重的绝对男主角,且是他们这场比赛拼到这种程度的动力源泉,一下子就像遭到霸凌似的,被全体成员无视。同为边路的小将,于航缘果断内收,自信满满地和诸位“老艺术家”们打成一片。这还不算完,两个弱鸡边后卫温老师和霍栾也一改之前的怂包样,大胆压上,霍栾还好,正好顶了于航缘内收的缺,避免了大家都挤在中间的尴尬,可温老师就过分了——跑去和刘黑娲站在一起,位置重叠了也不管,死赖着不走,更屈辱的是没几下功夫,刘黑娲就灰溜溜往别处去了。
那可不是什么高明的无球穿插,就是单纯地四处奔波想找到自己的立足地,可是啊,走到哪里,都不被人需要,找不到一点存在的价值,还耽误队友做事,只好可怜巴巴地闪开去。
闪过来闪过去,最郁闷的是芭比兔——这叫个什么事?还没动手搞你呢,你就先变游魂了?
谭朋本就是从他这里强烈的违和,确定了对方真正的企图——这一次算得上是骑龙队的全民运动,门将不算,除了贾淦和这位男主角,人人都有份,而且客观地说,没有明显的短板,大家都显得那么地游刃有余。
这才是他们最擅长的节奏。
职业球员和业余爱好者各有各的好处,职业球员为了生活能够把自己的下限维持得超越普通人,也就是所谓的专业素养。爱好者因为喜欢,能把一些相关的细节做到极致,甚至连死板的普通职业球员都汗颜。
就像李闪乾领衔的这帮芭比兔们擅长把守下限,骑龙队的人精于钻时间差的牛角尖,而且他们不是一个个地钻,是串联在一起钻。
骑龙的人之前几乎都缺乏专业的训练,所以没有一个较高的职业素养来维持下限,按说自以为是的劣根性会叠加,但他们却做到了曲线救国——用他们自诩过硬的技术来碰撞。
职业素养是被条条框框束缚下日积月累不断矫正的升华,但是当自由与自由交织一片,追求自由的骄傲同样能够让自由的叠加实现量变到质变的飞跃。
因为喜欢,所以骄傲,想要更好。
就是因为对技术的自傲,串联的失败会一次次地逼迫他们矫正,或者变本加厉地追求更微细的时间差。
在这样毫无保留的技艺切磋下,很快就会分出高下,大家面面相对,没有什么好回避的。
最强的是白筑,但是他说真正的强大是无限连。
喜欢的人都认同。
你技高一筹,他稍逊一筹,高的多承担,逊的降低难度,彼此照应,就可以连绵不绝。但是有一点,技术的高低是相对而言,事实上所谓的低,对做不到的人来说,难于登天。有的人天生就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因为这是喜欢才能变得更强的领域。
就像于神虽然强,但这种技术活,显然是不够看的。他束缚再多也无法得到升华,因为这是爱好。
在谭朋本看来,刘黑娲和贾淦显然是有自知之明的,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去拖累自己的队友。两人殊途同归,一个喜欢简单粗暴地杀死比赛,一个喜欢简单粗暴地化险为夷。
贾淦倒是省事,后面站着,自然就被隔离开来。尴尬的是刘黑娲,为怕碍着队友的事,像只过街老鼠般东躲西藏。但是错有错着,这个时候对芭比兔来说就很危险了。
他固然在这段时间活得卑微,但也有一条最起码的底线——他不越位。
他不越位,马野就头大了,李赖就怕这什么夏普不讲武德,放着男人的单挑不做,没有单,直接挑——挑传。那谁知道刚才的过街老鼠是不是装的?从过往的经历来看,很可能是装的。反正那家伙不越位是真的,要真让夏普挑传了,那后面就是开阔地带,这小子撞过去,自己和马野想废人都没办法,毕竟他太快——是场上最快的那个,唯一有可能追上他的于神上抢了个空,唯一可能临危不乱用位置感缩短差距争取急救的机会的李闪乾也出外勤未归,只有自己了!所以,虽然夏普不足为虑,自己还是必须干掉他。
这不是足球比赛,这是残酷的战争,你们不过是为了结婚,我们是为了韩大的命,当然深远的角度也是为了我们自己能够活着——韩大若是死了,我们又能苟延残喘到几时呢?
现实的压迫,让他克服了残存的局促感,这一击之后定然会点燃全场的怒火吧,那些草根足球人恨不得把他撕碎了吧?那又怎样呢?我是一定不会让你们得偿所愿的,因为这不是赢不赢的问题,这事关生死,韩单的,也是大家的——当然,是“我们”大家,不是“你们”大家。
这是开赛以来最**裸的伤人动作,所有的观众都发出惊呼,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芭比兔的人终于撕破了脸,这已经不是足球场,这开始要变成最原始血腥的屠宰场了吧?
也许是从死守那条线的李闪乾扑上去开始,他们就已扔下了职业球员最后的骄傲,甚至是最后一点人格,他们现在不是职业球员,而是职业屠夫。
草根群豪在恐惧的同时还有一丝庆幸:还好不是我站在场上。
分不清是蹬是踏是踩是踹,因为太快,但大家都能确定他不是踢,踢只嫌太娘。龙七抓紧了拳头,只是他没注意到抓的不是自己的拳头,左护法和右护法的拳各有一只被他抓住,对谁也不偏心,俩马屁精也只管把自己的拳头紧握,却全然没有察觉外面被人包裹住。
龙七在想:蒋灏!如果真是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吧?可是你该怎么做呢?以你的手段,即便形成反杀也是可以的,可是如果形成了反杀,被天命制裁的就是你,这么难得的机会也就没有了——你们的左前卫在那翘首以盼,传过去就可以杀死比赛啊!哪怕大一点,他们也只能徒呼奈何。
可是龙七自己也曾身经百战,自然看得出敌人这一脚的狠辣与迅疾,要么迎战要么残废,迎战就不能要球,要球就得残废。
但是更多的人事不关己,难掩不现实的意淫:你拼着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赌一把呢,拼着承受一击,把球挑过去,哪怕你濒死,按新规定不是得冷冻起来吗?只要你们赢了,还怕什么呢,立刻解冻加满血复活,这一切牺牲是值得的啊!1球领先,11打8,时间所剩无几,就算他们要乱来,还怕他们个蛋啊!
大部分人心思活络起来,事不关己战胜了眼前的恐惧,都在期待真的勇士诞生。
这位勇士他一定敢于直面狠毒的鞋钉,正视淋漓的鲜血,把这个绝杀机会保存下去——这个夏普,自登场以来一直就是这样的勇者。
卫佳皇和王秋梅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两人不禁对望一眼,都有“你也看见了”的意思。
卫佳皇是觉得理所当然,王秋梅还有一层欣赏在里面。
卫佳皇暗叹:快别欣赏我了,去和那个八号并肩战斗吧。
特维斯眼前一亮,更是直接说出来:“赢定了!”
“啊?”朱雨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喝吓得够呛,上过一回当,这一次理性多了,不喜不忧,腹诽道:赢什么赢啊?都以为跟你这个用脑袋“铲球”的野人一样吗?足球是你的专业,论对中国人的了解,我可比你有发言权,这球那畜生志在必得,退也退不得,要不是智障,只会选择正当防卫这条路,双双罚下也比直接死了的强。
球来到了蒋灏跟前,李赖也迫在眉睫,所有人都在等他的选择,然后大家惊呆了:只见蒋灏看到球就像见到了鬼,像触电一样地向后弹开,弹开还不够,接一个标准的内马尔滚,竟然活生生跑了!
志在必得的废人魔王还在空中,猎物就已经脱离射程之外。这时候所有人才意识到更重要的问题:球呢?
就在蒋灏连弹带滚的逃命的同时,一道藏匿已久的绿色影子,像绿色的剑影激射而出,载着球从李赖旁侧掠过。
秦大激动地呼喊那道绿影的名字:“于航缘!”
于航缘把球撞走,自然就不需要蒋灏找刘黑娲了。
一直以来融于艺术足球欢乐氛围的刚六之光没有忘记自己的终极使命——活着,并终结比赛!他和刘黑娲不同,他的技术好很多,所以他不屑刘黑娲这种糙哥,更不爽他得到组织更多的关爱——跑得快有什么了不起?真正了不起的是精细!
但是在实战中很多时候他的精细确实不如刘黑娲的简单粗暴能搞到事情。
刘黑娲多次得意洋洋地回呛他:“精细?笑话!机会稍纵即逝,有毛线的美国时间给你精细?”
于航缘在刚六并没有刘黑娲在19中那么耀眼夺目,甚至还有些默默无闻。当然,大家都会说,你比他小,而且19中比刚六弱得多。
于航缘自己知道其实不是的,自己之所以没有他那么耀眼夺目,就是因为总在细微处见精神。大部分人不耐烦看这么细。还好郭明去不是那大部分人,白队也不是,他们在刚六一眼选中的不是简单粗暴,而是精益求精的他。他有着不俗的速度,但他更爱用技巧致胜。
后来,白筑叫住了他。
“足球没有那么复杂,试着简单一点。”
于航缘其实不是那么固执的人而且他很尊敬白队,最重要的是白队领他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纯粹的胜负世界。
他不蠢,他对自己也一向率真,所以他很清楚,在这个世界里,自己真的不如刘黑娲。于是他尝试超越刘黑娲,想要比他更简单粗暴,但是他失败了。他还是他。
这次郭明去叫住了他:“心结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于航缘很着急,他可瞧不惯刘黑娲那嘚瑟样:“要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呢?”
“得有契机。”
于航缘不懂:“需要什么契机呢?”
双木最后一个天才也不知道该怎么答他:每个人的情况都有不一样,你这样我如何答你呢?
白筑正好从旁走过:“一场至关重要的比赛,当中一个至关重要的时刻,你在一直困扰你的选择题面前第一次毫不犹豫做出了选择,这就是契机。”
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就是这样。”
刘黑娲在左侧要球,自己架在高速挡上,前面只剩下张皇失措的马野。趟过去就是比赛的终点。
嗯,白队说的果然没错,契机真的来了。这一刻的他没有杂念,只有终结比赛的执念。
刘黑娲,对不住了!虽然你是今天的主角,但这个时刻只属于我!我活着,而且我将终结这一切!
这一次他义无反顾地跳出技巧的舒适区,直接选择用速度碾压不堪一击的对手。
东郊体育场彻底沸腾了,朱雨这下才知道,斯哥这回没有撒谎。与他齐名的女装大佬罗若西欢喜地似要扭起秧歌,可是拥挤的坐席让他打到别人。
小汪哥死死按住女团长的脑袋,仿佛按的是场上的皮球,嘴上叫道:“搞死他们啊!”
李续洋已经放弃看比赛,脑袋转侧一边,然后心中一凛:他什么时候来的!
骑龙队替补席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一个高大的身躯——赫然是最早被誉为蹴国第一边卫的文秦不群绝对主力——孔怖!只是他的神情冷淡,和大众热烈的情绪完全对立。
球过去了,跟着人也过去。艾看士还缩在禁区不敢动。于航缘眼里没有传奇,或者说他已不**传奇,只有足球,追上它,然后简单粗暴了结所有的恩怨是非。这个球一进,再凶狠,再残暴也是徒劳,因为胜者为王。留再多的血又有何妨?终场哨响,不过梦一场,王权在握,伤痛如云烟。
下一个瞬间,球就会慢下来,而我将更加迅疾,然后追上它再用更大的气力去趟它。
人快不过球,但是球速快不过光速。此刻的于航缘不是人,他是黑暗里的一道光,白筑他们管他叫做刚六之光,希望他和刘黑娲能寄托大家的希望跨越黑暗。
本来应该是这样。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有成为光,不但还没有成光,作为人的状态也不太对劲。球已经慢下来了,他自己却也慢了下来——这是不科学的,也是不合理的。
然而不合理的事情还在后面,他不但慢下来,而且动不了了。
为什么啊?简单粗暴就这么难的吗?还有这剧痛是怎么回事?好痛!被蚊子咬了一口吗?哪里来的蚊子,咬人这么痛?
啊!为什么更痛了?这是什么蚊子?腰眼上怎么黏糊糊的?是血吗?蚊子能搞那么大的事吗?
不行,我得摸摸看!
球越滚越远,仍然舍不得回头,盯着球,伸手去摸,然后摔倒在地上,这下连球也看不见了,双眼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
天命的哨声响起,但是没用,于航缘的身上,两眼充血的马野还在疯狂地践踏没有跨越黑暗还未成为光芒,还只是人形的刚六之光。这一次,他应该是没法跨越黑暗了。
三百三十六 止损的恐怖主义
李续洋是听到哨声才反应过来——这球居然没过去!
转头看到那本该建功立业的高中生被踩在地上。马野正好收工,双腿并拢站定,然后不紧不慢从人体之上走下来。
李续洋触发神通一看,只见倒地不起者下体一片血肉模糊,心中一凛:这搞不好是要致命的啊?
也许犯规是临时触发,甚至刚一开始是错乱的,可一旦上手就不一样了——怎么样动手,做到什么地步,显然是有周密筹划的。就走了下神,便搞成这样。快,稳,准,狠简直占齐了。只是不知道,这是闭门造车,还是蹴帝本来的要求?如果是前者,会不会被直接抹杀?如果是我前者,会不会整队都算成亵渎足球直接判负?
正寻思呢,天命发声:“骑龙队队医速度进场!尽快决定是否触发冷冻充要条件!马野红牌退场——”
话音未落,听到韩单尖锐地呼喊:“都在咋子!快把他拉开啊!”
李续洋等人急忙循着韩单的视线看去,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名芭比兔队员就像于航缘那样背朝天趴在草地上,在他的上面是歇斯底里跳着踢踏舞的蒋灏。
秦大失声惊呼:“李——李闪乾?!”
田泰已经第一时间率众援救,然而当他们无意识形成包围圈的时候,蒋灏也已经停足立定——从偷袭得手到收手,他比马野还快。
田泰见势不妙,怕大家一拥而上把凶手撕碎了,本来打算说些什么,却发现大家不约而同地站在原地不动,有些欣慰:原来谁也不比谁差。
李续洋再次用神通看去,发现李闪乾现有一个完全可以和于航缘比惨的下体。
蒋灏撇嘴道:“这样你们都忍得到?你们可真不是东西!别的不说了,堂堂的虚品四天王这么没血性吗?哪怕踩的是条狗都要弄回来嘛?也就是说李天王,这个托塔的,在你们眼中连狗都不如哦?”
于神的眼光放出杀人的目光,蒋灏不拒反迎,怪叫道:“哇塞,于天王这是在使用传说中的瞳术?好可怕——啊!科一毛起!”
于神被移到他背后的田泰上手拉住。
那会,于天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朝后摆手道:“放心,我理会得。”
田泰暗叹:你这身子抖的,我敢信吗?
芭比兔的人都知道,这家伙看着找死,实则拖人垫背,虽然天命还未官宣,他的红牌已经注定。现在的情况是好容易废了对方的一把尖刀,却被他偷袭踩灭了后防统帅,勉强算扯平。打他不难,问题打他就得红牌,若他还击的过程把水搅浑,在激活换人次数前本队再有两人被罚下,整队就会凑不齐7人的底线,这场就直接算他们赢了——他们为王了。
不单被伤害的人会满血复活,如果他们就地提出血债血偿,天命想来是会捍卫他们王权的。
所以谁也不敢动,但都高度戒备着,不想成为第二个李闪乾。这可没什么正当防卫一说,就算有敌人动手在先一旦还手就可能被天命界定为防卫过当,直发红牌。确定了11人终极战斗小队,韩单和他的智囊团就为大家假象过这种情况,统一后的意见是——惹不起,躲得起。蒋灏若想故技重施,大家都做好了四散逃开的准备。这就是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形成包围圈。
圈不是来包围的,是方便四散逃开的。
练的时候,大家还觉得韩单和他的智囊成天吃饱了没事干就剩下些被害妄想症,整些什么虚头巴脑的。
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11人的跑法,10人的跑法,9人的,8人的,7人的,每个人都要熟悉,就差没有对应每种可能的排列组合分别排练一次。
韩单倒还罢了,那一整个智囊团心底里是被现在场上这些芭比兔们埋汰到死。
事实证明,智囊团立功了。当突发状况在预案内,比起正常人难以避免的各种负面情绪,首先跳出来的是繁复的套路。
但是人毕竟不是冷血动物,所以还是会有一些杀意,同气连枝的两位虚品天王按兵不动让大家彻底按下那残存的杀意:人家自己人都没什么表示,我们犯不着上赶着出头。
对比下来,骑龙队就很差劲了。除了白筑几个极个别的特例,大都在当机中。前一秒还对于航缘的惨状接受不能,下一秒蒋灏就已经展开残忍的报复,脑子一团乱的当,眼睁睁看着马野扬长而去。
塞萨尔属于特例,第一时间想去保护蒋灏,被比他段位更高的杜牧拦住:“他留在那鞭尸就是刻意讨打的。”
塞萨尔虽然没踢过这样的比赛,但不乏战斗经验,一点就透,便站住了。
本来就心中有愧的马野看到对方大体的反应,情知就这样了,这和本队比是另外一个极端,任何让人发指的行为只怕也是给瞎子作秀,况且韩单提醒过,天命裁定是个变数,尽量不要做多余事。
也就是潇潇洒洒地下场,那德性在直播的镜头看来仿佛旧世界被刻意提早换下的比赛功臣正在心满意足地接受观众的掌声。
观众当然没有掌声,场边的韩单却跳起来和他击掌,一把拉入怀中叫:“好样的!”
身后的谭朋本和赵冬面面相觑,好不尴尬。
现场的观众比之场上的骑龙队还不堪,情绪更是散乱着,难以凝聚,明知此刻应当愤怒,却不知愤怒为何物。
另一边,金家的医疗团队倒是给力,已经在于航缘身侧开始紧急作业。
天命再度发声:“芭比兔队医速度进场!尽快决定是否触发冷冻充要条件!夏普红牌退场!”
违和的包围圈主动为刺杀成功的刺客让了条道,蒋灏知道再撩拨下去不但无谓,只怕天命那里会弄巧成拙,便大摇大摆走出圈外。
又走了几步,停下来,对着面前的白筑使个眼色,两人便即有样学样,也来了个激情击掌。
“先走一步,只能帮你到这里。”
白筑点头。
蒋灏又看了看周围失魂落魄的队友,皱了皱眉,冲着仿佛看到天塌下来的刘黑娲喊道:“小屁娃!你到底还想不想讨老婆的?”
“我.......”
刘黑娲本陷在天旋地转中走不出,压根看不见蒋灏的人,只依稀听到了他的声音,队里最怕的就是这位“夏普”,眼睛不管用,耳朵本能地竖起来,然后“小屁娃”三个字知道是喊自己或于航缘,有一个已经被“踩扁”,自然是活着的那个人。提到讨老婆,不可免又想到路舒的俏脸,心头一热,迫于蒋灏的淫威,不敢不答,起了个头,满脑子却是于航缘血淋淋的画面,哪里说得下去?
于航缘他就这样死了?
如果他把球分给我了,倒在那里的就会是我吧?
所以他是代我去死的?
听到蒋灏的怒吼:“我你mb!你要不想路舒那个丫头变成职业球员的**,就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别说于航缘只是倒在那!就算他现在挂了,比赛还没有结束,你还有希望!你只能拼命,踩着他的尸体也要前进,懂吗?”
一听到**两个字,刘黑娲便像触电一样抬起头,身子剧烈颤抖着,听着听着伸展开来,改挺立,目中再无已经躺下的人,平视着蒋灏转身离去的背影,明知自己已经慢了一拍不止,依然心平气和地像是说给自己听:“我懂了。”
蒋灏也不再理会他,脚下不停,出了边线示意还坐在地上发呆的郭明去:“喇叭!”
郭明去拿不出来,却有其他的替补递了上去。
“严mp!当年就是因为不学好打假球遭开了,龟儿又来嗦?你他妈的是不是卖起瘾了?个不要脸的东西,想把我们卖给韩单哇?”
刚递喇叭的替补正在为自己打开潘多拉魔盒追悔莫及,暴跳如雷的严洋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狂奔过来。
哪知蒋灏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一手拿着喇叭,一手指着他骂:“你们看这个贱货,跑得这么快,刚才在干啥呢?是不是已经说好了等二天汤炎又打上职业了,给你再留条狗链?”
“你——”
严洋说了这个字,想到了现实,发觉自己满腔怒火没处烧。
蒋灏冷笑:“一个小一个老,一个只晓得我,一个只晓得你,话都抖不出来,换哥哥来教你——听好,贱货,你龟儿要是再把汤炎放过来一次,我杀你全家!”
后五个字在激将之前先把严洋彻底惹毛:“你只要敢!老子先让你全家死绝!”
蒋灏喇叭一扔,哈哈一笑:“我全家已经死绝了。”
严洋这才意识到被套路了,直愣愣看着他转身。这一次转身,头也不回走掉了。走不太远时挥挥手扔下一句话:“严哥,打中后卫的时候可不要再像刚才那么瓜了哈!人数对等,可没有给你怂的空间了。”
洪二拉扯还在发呆的严哥:“走,白筑有布置。”
关于于航缘,忙活了半天的金家名医说,如果立时就医,能保证康复,但是需要两年,如果要赌瞬间满血复活建议立刻求助天命冷冻,简单说,有严重的生命危险。
白筑申请冷冻,天命立刻受理,于航缘跟着就不见了。
无独有偶,李闪乾也这么失踪了。
这时天命宣布:“芭比兔因为对手的恶意犯规导致只剩8人,自动激活换人次数。现在芭比兔有四次换人,还可以再派上两个人分别换下因白筑和蒋灏退场的麻用韧,以及因蒋灏退场的李闪乾。”
球场外也被激活,一片哗然,理性上他们都知道麻用韧是被搞下去的,感性上却完全不能接受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对芭比兔如此重大的利好。
对还没回过血来的骑龙队诸君来说打击就更大了,蒋灏本来超神的应对,因为这判罚却成了对手的神助攻。
直播节目里,有田泰慷慨激昂的特写,听他一板一眼地喊话:“为了李闪乾,一定要赢!”
扒了摸看得直皱眉:“怎么看怎么别扭呢?”
这个时候周遭还没有随大流起哄,比较沉寂,朴鹫四顾无人注意,低声道:“十之**他们事后有法复原——当然,前提是不要沦为弃子。”
扒了摸也低声道:“那不还是一回事么?既然代表了蹴帝那边的立场,就算有法也得满足个大前提——必须先赢。”
朴鹫摇头:“我恰恰不这么想,虽然没你专业,比赛进程看,我觉得平局是韩单可以接受的。那说明蹴帝的要求可能多半也是保平争胜,不是很符合旧世界现实里领导赛前提的目标要求么?”
镜头又对准了芭比兔替补席。
韩单在问话:“你们确定听明白了也做好觉悟了?”
听到两个整装待发的战士掷地有声的回答:“是的!”
“去吧!”
秦大大吃一惊:“古万兵!”
第四天王威风凛凛地登场,奈何再也凑不齐四天王。
由于天命把麻用韧的退场也算成故意伤人,芭比兔就能补充两名生力军。这样一来,双方终于人数对等,均是10人作战。
芭比兔用古万兵换下麻用韧,李刚烈换下李闪乾。
秦大开始背记忆中的资料:“李刚烈,前五山足球队的职业球员。五山足球队,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宋朝球队安娜卡列尼娜的前身。退役后,在赵冬的青训机构冬冬俱乐部担任首席青训教头......”
朴鹫问扒了摸:“认识么?”
扒了摸可怜军师还没敢把芭比兔完全当成草队假想敌来认真研究就被全面制裁,断绝了全知的情报支援,便耐心解释道:“和洪二差不多同期。”
朴鹫冷笑道:“那要是靠本来的运动能力应该起不了什么作用,却被委以重任,估计是和汤炎不相上下的奇迹。”
扒了摸却持另一种观点:“未必有用。韩单肯定也料不到蒋灏那么快找补吧,这其实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
朴鹫只能同意。
不但没可能有想到手段那么硬,常理上也不可能有这种发展——棋逢对手的劲敌明知动手废人很可能会让敌我的兵力对比朝不利自己的方向发展,还一意孤行。
但是蒋灏就这么做了。
他动手造成的后续发展未必有利,但没有他的以暴制暴,骑龙队已然完蛋。
虽然不知道李刚烈是谁,但朴鹫确定李刚烈加古万兵也挽不回芭比兔失去李闪乾的损失。就算不考虑扒了摸对于韩单准备工作的猜想,有李闪乾的10人对上魂不守舍的骑龙11人也比没有李闪乾的10人对上如梦初醒的骑龙10人轻松得多。
骑龙队为了凑够10人,也换人。
换下被雪藏起来的于航缘,新上来的叫肖骆泊。
这人明明是一个棕色人种,不知为什么却有个中国名字。
卫佳皇好生奇怪:这张脸我应该是没见过的,可为什么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想了想,心中一动:会不会和上面不想让我回忆起来的那些记忆有关?
他心思是活络起来,但本质是对比赛的逃避。
只是,他远比扒了摸悲观。
不管蒋灏的恐怖主义打击多么逆天,它总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至少,蒋灏他不在了。这是骑龙队最擅长战斗的人,而补充到足以10人出战的芭比兔又有了多种选择。最让人绝望的是,蒋灏的雷霆一击也许削弱了芭比兔的防守实力,却根本没有动摇骑龙队的军心。
其实卫佳皇自己也知道。不管这个肖骆泊是谁,自己到底认识不认识,他的皮肤是什么颜色,他一定取代不了于航缘,更取代不了蒋灏,更何况这一走是两个人。
他是认真研究过骑龙队的。他知道若遇到真正的对手,骑龙队真正可用的就13个人,从开始用到14和15个人的时候就已经输了——除非比分领先。
可是现实是,急需领先。
三百三十七 下克上的真实模样
耽搁了会,只剩下一分钟到伤停补时。
比赛从于航缘赢得的前场定位球开始。虽然距离球门不远,却很偏。
据韩单说如若输球会斩杀他的那位剑眉星目就地隔空施展神通,两处血泊均已不见。
双方小会开完,最后都以打鸡血结束,主题都差不多。芭比兔的是为了拯救李闪乾得胜利,白筑也没搞什么新花样,不过就是为了于航缘拼了。
白筑选择了间接的罚法,传出去被艾看士拿到。接下来的反击高速通过中场的时候在古万兵那里卡了下壳,白筑拦截了卡壳的那一下,虽没有成功,倒也没有完全失败,足球被改变了运动轨迹,延缓了对手的反击进度。
这样,打到半场的时候,尽管李刚烈展现出只是略逊汤炎的身体状态同样让严洋吃瘪,却完全被补位的杜牧抓准节奏,把正欲再接再厉的李刚烈别到一边。
趁着球权易主,骑龙队还不急于发动直击要害的快攻,秦大试着消化下当前的战局,之前装死耽误的工作太多,这会只好用说的:“虽然两队都靠换人补充了场上的兵力,但是可以预见双方的战斗力都会锐减,别看是10打10,尤其芭比兔还追平了人数上的劣势,其实他们也是损失惨重。总的来说双方损失相当,蒋灏和于航缘都是进攻核心,李闪乾和麻用韧更是防守的关键。堪称最尖利的矛和最尖锐的盾。在决战阶段,失去矛的骑龙队战略重心在进攻,失去盾的芭比兔战略重心在防守。毫无疑问,从结果来看,双方之前这系列针锋相对的打击是极具针对性的精准打击,对对方的限制是成功的。直接导致了接下来的争夺将变得惨烈化——”
说到这,眼前数块提词板疯狂闪烁,秦大暗叹:短暂的自选动作结束了,将进入漫长的规定动作时间了吗?接下来都在蹴帝的掌握中了吧?看着这些虎狼之词,他们那边似乎很满意?
扒了摸皱眉:“你听听,突然之间,秦大癫了么?哪怕我们站骑龙这边,这话也说不出来啊,什么天神下凡的蒋灏力挽狂澜——”
“我听着呢。这些应该都是照着本子念的吧。”
扒了摸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蹴帝的动机应该很明显了。这是在展示镇压吧。”
扒了摸深表怀疑:“这么肉脚的镇压是想展示他的宽厚仁慈吗?最后狗急了跳墙,在那乱咬人为什么不剪了呢?”
朴鹫恢复了身为天下第一智者不容辩驳的气度,微微摇头道:“不对喔。他要的下克上,和你我追求的下克上不是一回事。像韩单其实也有一个属于未来功利性很强的下克上。他建设芭比兔的根本目的,蹴帝不会不清楚。”
扒了摸不敢小看他对人上人的分析能力。蹴帝兴许是个草莽出身,但是眼界往往是跟着地位走的,既然到了上面那必然属于顶级英中英智慧的管辖范围。
“既然清楚,就更没有必要那么提防啊?”
朴鹫冷笑道:“不说人心要变这回事,想出来的和做出来的就不一样,时间越长,差异越大。既然核心目的是要谈利益,趁着你还没壮大起来先把你招安了是最佳选择。制裁以前,因为白孟德,对城超这条线有跟进,所以我确定这赛程是不断在调整。”
扒了摸只想到一个可能:“刺杀魏廿皋以后?”
无非就是好容易拨乱反正,不说要搞什么大清洗,至少宏观微观都会有很多调整。
“这个时间点我刚巧在发现后深入追过。应该是孙大山接管天命就开始了。”
扒了摸不懂:“为什么这么笃定是针对芭比兔,就不能是为了把骑龙队掐死在摇篮中么?”
“你忘了一个不起眼但很重要的细节——这场天命的系数是1。这不是简简单单能得出来的,虽然我现在没有手段拿到实证,但我现在确定自孙大山拿到天命以后不断介入城超的赛程,调了又调,改了又改,就是冲着这个数值来的——要让天算等于1。这场比赛就能开打了。包括核心学弟学妹那无辜的恋爱就是这样卷入其中,反而成为了主线剧情,正暗和他形象工程的国策。”
扒了摸心里一寒道:“你的意思是万剑钟祥不过是奉旨泡妞?”
朴鹫冷笑:“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蹴帝和凌霹最后虽然没有走到一起,智商也不在一个段位,想出来的东东倒差不多。不过这算哪门子的泡妞?顺手收个玩具罢了。”
扒了摸想说你怎么知道不是你这样的英中英军师的主意或者是他们把他带偏的呢?
突然想到一个细节:“至少他细节还算用心,找的这个足球大人沾点表亲——”
朴鹫像看白痴:“这种事洗个脑废什么事呢?别说是表亲,亲生爸爸都可以。只不过让亲生爸爸来横刀夺爱有违他的形象工程罢了。”
天命在此时宣布:“比赛进入到伤停补时,现在开始倒计时!”
每个人的意识里出现一个四位数阿拉伯数字——“480!”
所有人反应过来:补时8分钟!考虑到下半场各种状况,倒也没什么毛病。
场面上又回到骑龙队攻,芭比兔守。在即将进入到伤停补时的阶段,芭比兔兴许是意识到换人调整带来的运转不畅,不敢尝试弹性最大化的快攻反击,不想冒被绝杀的风险,整体收得更坚决,断下来大都是一脚解决,不求控制。
失去了蒋灏和于航缘,整体断片的骑龙队也不敢再追求拖拍的艺术足球,老老实实按部就班打,缺了的一个边前由塞萨尔或温义权轮番客串,蒋灏的前场自由人由肖骆泊暂代。
卫佳皇特别留意此人,发现此人技术尚可,整体发挥中规中矩,奈何在球队进攻运转中拖节奏比较明显。
全队本来就攻坚不利,遇上对方铁了心防守,自身运转还不畅,就更显得吃力。
扒了摸有感而发叹道:“所以蹴帝要的下克上是下面的狗咬狗,是吧?”
朴鹫点头:“后盾追赶挑战耗油伶遛这样的才是他想要的。”
扒了摸不解道:“可是跨级杀才是上面想要的,他敢公然违逆?”
“所以才需要芭比兔。如果不发生重大变故,进入中级阶段,以韩单现在的手段芭比兔的建设速度常理上是大大超越骑龙队的。”
扒了摸承认是这个道理,毕竟底子基本就是职业球员,而且唐朝什么的不断用归化这些骚操作搞军备竞赛的同时,韩单也没闲着,随着虚品四天王,汤炎,李刚烈,麦罗比法这些越来越多的过期英雄回调到巅峰时刻,麻用韧这些半专半素的过渡人物很快就会被淘汰,一旦真正的体系达成,球队的整体实力将实现飞跃。
“就是上面急着要看下克上的戏码,才安排芭比兔出面。上面想要的并不是下克上的结果,而下克上努力的过程。这个时候安排芭比兔出面,对他们是不公平的。但是韩单还是来了,所以许的条件有多丰厚不说,事成的标准我想也不是必胜。”
扒了摸恍悟:蹴帝要体现的是镇压的无情。免得更多下面的人会觉得挑战是个可以做的买卖。诱导暴民去灭蒋灏的门体现的是兵败的一面,更多自视甚高不把职业球员放在眼里的并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嘴上说道:“如果不把职业球员迫到那地步,先不说做不出来马野那样的效果,他们骨子里不会把挑战者当回事。”
朴鹫点头:“所以啊,两边都要考虑,挑战者要够强,骑龙队现阶段几乎顶天了。迎接挑战的却一定不能强过他们——呃,所谓纯足球的领域。所以完全均衡是最适合的状态,不一定打得过却必须要赢,和打不过却绝对不能输,分别分配攻与防的角色,简直不要太完美!对攻守两个角色来说,这样的危机感是最大的。挑战者能够给职业球员立场的人最大的压迫,而守擂的芭比兔会给所有立志挑战的下人最大的震慑。”
扒了摸却在此时摇头:“不,你回避了这次挑战的结果。你说的这些都建立在芭比兔不输,挑战者失败的前提下。那如果骑龙队赢了呢?韩单一死,他虽非现役,但对利益集团来说难道不是奇耻大辱吗?”
朴鹫笑了:“这就是你的问题了,蹴帝可以说是现役利益集团诸君的爹,但不代表爹的荣辱就一定要和孩子们绑在一起啊!韩单死了,他不过少一颗兼职的棋子,少兑现一份承诺,自己本身并不少块肉啊。”
扒了摸提醒他:“至少能极大鼓舞挑战者的勇气,后继者会一个接一个地出现。”
朴鹫问:“你确定?确定今天的胜利会极大地鼓舞后来者?”
“为什么不呢?”
朴鹫冷笑道:“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骑龙队赢下来足够增加挑战者的自信,那也远比不上对职业足球人的刺激大。下一个更加自信的挑战者可能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因为今天比赛最大的意义是向天下人展示真正的挑战应该怎样展开。”
扒了摸为之语塞。
他想了想确实是这样。今天之后,天下人才明白,这才是下克上最真实的模样——原来球是这样“踢”的。原来挑战者可以这么强。守擂的还可以这么狠。想赢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朴鹫看着扒了摸说:“就像你说的,只要赢了,至少后继者不会断绝。有可能会前仆后继。这不正是蹴帝要的吗?有足够多下克上的戏码,他也好向上面交差。”
扒了摸这下改持方了:“照你这么说,要是骑龙队输了,蹴帝反而有些麻烦?”
朴鹫耸肩道:“你我都跟进这么久了,谢衲死了都那样,你觉得白孟德会为了小师弟痛失挚爱去切腹?”
扒了摸皱眉道:“那也不至于划清界限啊?”
“挑战失败,会迫使白筑也加入军备竞赛。这符合金家的利益,他们就可以完整介入,这样的骑龙队就不是什么芭比兔能抗衡的。来年减变的屠龙杯足够蹴帝甚至取悦上面。”
扒了摸叹道:“这一次失败就等同于失去了兵权么?”
朴鹫对此很肯定:“绝不止如此,白筑就会完全变成金家的傀儡。如果押上了金家的家当,下次失败恐怕就真得切腹了。”
扒了摸问:“那样变质的下克上也能对付得过去?”
“我觉得能。上面真正不能动摇的规则,就那两条,其余都是人类的脑补,无伤大雅的变更,我觉得完全能接受。金家本来就不属于利益集团,不管是设定也好,其他的什么也罢,他肯定是会打草根牌的。”
扒了摸看着场上那个满场飞奔的8号,又忍不住摇摇头:“他是真不想输啊。”
可能是为了不愿被剥夺兵权,可能就是单纯为了守护学弟的终身幸福。在扒了摸看来,最大的可能是要保全自我。
黑暗让人抗争,如果抗争的主体不是自己,只是别人的工具,这个人应该是不能接受的吧。
别看他飞扬洒脱,不拘小节,其实相当的骄傲。
不为别的,为自己这个个体而骄傲。
从他静止的仪态,放射的球威,以及带节奏时那理所当然的自信,很显然他是个无比骄傲的人。
所以他能成为核心——真正被人簇拥的核心。
用李闪乾的话来说,白筑的那条线就是他自己,他不能退到自己后面任人宰割。
他可以和金家互相利用,但是不能输,至少不能输了自己。
可是,用秦大的话,留给白筑的时间不多了。
倒计时700多秒,还是看不到任何希望。
于神打起了拖后中卫,李赖作为盯人,邹勋,吴啸厉分别担任左右后卫,四个后卫没有一个上抢,死死守住自己的位置。
刘黑娲焦急中不顾体系的约定,强行内切想造犯规,一直没有上抢的四大后卫中有人越众而出,在刘黑娲抹过郎举的时候冷不丁从斜地里杀出。
刘黑娲人给撞到一边,于神带球向前冲,白筑第一时间放铲,于神应变神速,带球改成挑传,害怕天命多此一举吹罚白筑犯规,整个人跳起来躲过这一铲,脑袋却向古万兵处偏转,目不转睛,像是要监视他有没有好好处理自己给出来的球。
球是给的不怎么样,但本来就得来不易,紧逼之下又不愿耽误进度,便只能如此了。
他相信古万兵值得托付,但是他想要亲眼见证,这一次难得的反击机会,以本队现阶段差劲的攻防状况,搞不好是最后一次进攻机会,但是也正因为现在状况糟糕,却值得一试,毕竟以他强大的阅读比赛能力估摸着本方单靠防已经快要崩溃了。
三百三十八 疑无路又一村
古万兵就着于神马马虎虎的挑传再向前挑,挑过来人头顶跟着跑上去,算是连停带过,这就算解决了塞萨尔骄傲自大的上抢。
也怪白筑。
百密一疏,小会虽然开了,该交代的似乎什么都交代了,唯独忘了就古万兵的身份说道说道,虚品四天王是个什么东东,都有谁,其他人明白,外国人不明白,尤其古万兵是四人里面技术最好的,其中最厉害的是传球。
这个特质赛前开会是说过的,重点是那11个人,就是先发的10个中国人加蒋灏。其他的人虽然旁听,但也没放在心上,尤其是虚品四天王的部分,毕竟谁人不识四天王?
外国人不识。
之前芭比兔断下球的时候有意识往古万兵那里分球,冀望借助他的出球形成反击打穿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的前提的防线。
在刘黑娲觉得是隔靴搔痒的重复作业,对于芭比兔来说是欺人太甚,撑下去的唯一念想就是让古万兵发动致命一击,来个否极泰来。
刘黑娲没有注意到,郎举再也不到他面前来推销舌尖上的艺术了,他以为自己的低能让人家失去了挑逗的兴趣。他更不知道,这个所有师兄都想除之而后快的头号死敌其实非常想继续来骚扰他,只是疲于奔命。每个人在艰难的时候只顾着自己,他是这样,郎举也是这样。刘黑娲急,郎举累,跳出这个框框要么成为看客,要么左右战局。
但是那又谈何容易?
大部分人最多只能做到比刘黑娲和郎举更好,不能说服从是天职,却是在坚定有力地执行自己的本分,被动的时候,至少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做好自己的策应,保证每一次输送的成功率,第一时间抢断,解围,或者犯规。不急不躁,或者不慌不忙,实在不行至少也要不卑不亢。
所以骑龙队基本是把芭比兔摁在半场揍,芭比兔唯一突围的希望放在了田泰身上,他一个人顶在中线,甚至敌方断后的严洋也只是偶尔陪陪他,大部分时间在前面串联。
尽管被无视,田泰依然坚持,自己就是团队的梅林,他站在那,再苦再累,大家还能挺得住。
更重要的是他信任古万兵。虚品四天王可能和当年歌坛的四大天王一样交情泛泛,但是在球场上——至少在非死球情况下他们可以好到穿一条裤子,没有秘密,也是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有理性也有非理性,混杂在一起就是不可动摇的执念。
我田泰没有什么了不起,只会突破能突破的人,进能进的球,仅此而已。
于神不会被洋人以外的存在难倒,那个吹上天的郑掷亿也难不倒他。
李闪乾永远不会退过那条线,强大的阿根廷来了也不例外——刚才那几下不算。
至于古万兵,自己等着便是,谁敢全线压上,只要给他一次正面传球的机会,就是见血封喉。那样的配球全天下无人能及,他就是能做到不可思议的例无虚发——只要前面是他田泰。
这便是刚才开小会,他所决定的。他知道韩单让他总领兵权,以及让古万兵登场都是知道他才是四天王的绝对老大,更知道古万兵才是他的最佳拍档。至于那个什么李刚烈,他也清楚——就是个添头!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好吧?政策如此,总不能浪费是吧?也不期待他能做什么,少碍原班人马的事就好了,交代了一些缠斗的脏活累活,看着他忍气吞声去了,也不以为意。要紧的还是其他人,一定要拼死守住,然后给古万兵。
大家也是这么坚决执行的。
骑龙队会利用新换上来的两个点与整体衔接上的缺口做文章,田泰他们是想过的。
李刚烈那个添头被虐得够呛再正常不过,只是提早做了准备也不怕你搞出什么大事来。
但万万没想到,古万兵那里也出了问题。
虽然没怎么合练过,但他个人在这种高压下担纲后向前的输出是很有一套的,只要你给到位,哪怕是强大的阿根廷也影响不了他出球的时机,速度,质量,一定能舒舒服服地和自己奔跑的路线契合。石榴金坝那一战,万浪那个进球被吹成什么样了,那明明是人家古万兵传的好,换条狗都能进,还好意思吹他追风少年。是风刮得好,而不是少年好。今天换田天王来追风。
结果风一直刮不起来。
白筑专门有交代过,对付古万兵不要逼太凶,只要不让他顺过,保持能封堵路线的距离那球是没办法处理的。他主要靠领球那下的小技术完成调整,不让他第一时间调过来,剩下的交给夹抢的就完事。但是一旦让他第一下调好了,稍微隔开一点距离都能保证传过来,而且质量足够保证穿越。如果要确定打断对方的一切反击势头,古万兵这点必须要特别注意。
这算是划了重点,塞萨尔想反正你也不用老子打先发,这种细节讲什么我随便听听就是。
跟着还放了旧世界古万兵的精华集锦——毕竟,最好的还是当年勇,不过金家的人还是提醒了大家,现在的古万兵就是这么神奇,他已复当年勇。
心不在焉的塞萨尔在放到石榴金坝连线万浪那个球稍微楞了下,不过他倒不是为传球楞的,而是有些意外:这不是阿根廷青年队吗?
也就这样了。
塞萨尔换本,外国人换外国人,本来动不了体系的事,谁知道后来的被动换人,被动调整那么多,不知觉间,外国人已经打成中流砥柱。足球本来没那么复杂,塞萨尔的能力更是百搭,白筑盯着,基本上已经运转如意,比自己人还得心应手。
但是,他再能干倒底不是自己人。
忙起来,就忘了这点,他白筑更多的时候也得看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能跳出框框外随时用特定手段矫正,有着这好帮手为自己排忧解难,也乐得省事。
塞萨尔开始大包大揽本来也没什么,他哪里会把古万兵放在眼里,那其他人哪里知道偏偏他就是个没听讲的。
阿根廷人高明的足球意识让他提早预判到对方的整个意图,感觉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提前布置了:“你去那边!”
霍鸾刚才听他的断到一个前场球,差点搞到事,这回毫不犹豫就照做。
他哪晓得塞萨尔这回是留着自己摘桃子的,更想不到还让桃子给跑了。
久旱逢甘露的田泰兴奋过度,先跑过中线,严洋还在线那头,古万兵也没料到坑自己的居然是自家老大,好容易的反击机会可不想变越位,只得拖了半拍。
这一半拍,进度就给延缓,折腾出来的事情可就多了,两边都舍不得犯规,骑龙队拼了命想把球捞回来,芭比兔拼了命想把球保上去。
搞着搞着,球就上天了,眼看着要便宜汤炎,离汤炎最近的严洋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拉近距离趁汤炎这只螳螂,控,球这只蝉的时候做那黄雀,这样才能确保球权,延续攻势,实现团队利益最大化,而理论上把握较大;第二个则是跑得更远一点,抢在汤炎之前把球处理掉,因为这需要超快的动作,根本就没有能控制下来的可能,打出去是相对合理的选择,但是会把球权拱手想让,无论是成功把握还有团队利益都是下策。
然而,才被汤炎收拾的阴影袭上心头,整个人鬼使神差选择了更难更不可取的那个选择。
在汤炎惊讶的目光中实现绕前,然后发现距离还是差了一截,咬牙跳起来,空中险险顶到,这才出了边界。
好容易形成死球,面对正光速回防的骑龙队,芭比兔自然不急着搞什么快发。
汤炎回过神来冲气喘吁吁的严洋笑道:“就这么怕和我单挑吗?”
严洋不理他交代了杜牧盯人就要走开,汤炎又说道:“八号的建议不错,要不你过来吧?逞什么义气呢?”
严洋居然站住,回身冷笑道:“你个小弟娃能做主?低老外平都不要的垃圾,你韩老板会收?再说了,我才不想去输家。”
在两人的嘴炮中,芭比兔拖延了一下时间,骑龙队也借此缓了缓高速回防的消耗。
看着这依然沉闷的比赛,困惑的扒了摸不禁喃喃道:“芭比兔是忙糊涂了还是怎么的?”
朴鹫听见了,便问:“什么意思?”
“这会明明都防不住了,怎么还老老实实在那熬啊,韩单也不来吼一下,命相连的嘛?既然黄牌多了怕罚下,那还不如直接废人——你看着我干嘛?”
朴鹫很奇怪:“真不知道?”
扒了摸很郁闷:“我该知道什么?”
“你主动挑事的话,骑龙队照着你的来,你怎么办?”
扒了摸不屑道:“无所谓啊,拼消耗嘛,你用人次数已经完了,废了你一个,还差一个再进红线——”
朴鹫打断他:“假如你是韩单,骑龙队废了你的人怎么办?”
“我换人啊,我次数激活了没用完啊。”
朴鹫冷笑道:“你只能换门将了。”
扒了摸没反应过来:“凭什么我要换门将?”
“你再换就是第七个人,大名单只有18人,这两个队都只报了一个替补门将,所以如果要进行第七次换人,也就只能换这个门将。”
扒了摸呆住了。
朴鹫续道:“接着刚才,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你没明白我的意思。照你的想法,9个人废成八个人,因为换人次数没有用完还可以换,也就是说芭比兔是9个人,骑龙队换人次数满了10个人罚下去一个人也变成了9个。那接下来骑龙队再废芭比兔一个人呢?你不会以为这个时候他还能换人吧?”
扒了摸虽然是被他提醒了,但也真不敢确定:“不能换吗?”
“你以为这草根联赛啊?肯定不能啊,足球本身的规则,换下是不能再换上的,何况你所谓能换的不是伤残的就是被罚下的。不管追加什么样的规则,基础是不能动的,不然是不折不扣的亵渎足球。这么几个规则都是不能动的——大名单之外的人不能参赛;换下的人不能再换上;得红牌的人更不可能出现在场上。”
扒了摸恍悟:“所以他们憋得跟龟儿子一样——那如果骑龙队主动废人呢?”
朴鹫哭笑不得:“扒总你脑子短路了是吧?先不说你这个计划有多愚蠢,数学上,10比10你玩这招也是自杀啊,还不算人家到7比7的时候可以存一个换人名额,而且韩单有一句话说得很有道理。”
扒了摸想说他今天说的可不少。
“什么时候踢球都是优先的,你完全不踢球直接废人,肯定属于亵渎足球。”
扒了摸释然:所以这阶段对双方都是煎熬。防不住也得防,投鼠忌器你还是得老老实实不敢犯规。你攻不进去你也不敢使用盘外招,毕竟你是有进球可能的。
天命过分严苛,边线球也不敢耽误太久,只是芭比兔扔出来,整个球队的心态比刚才从容的多,反而是骑龙队有些急躁,想夺回球权,又不敢犯规。
古万兵拖了下节奏,吸引了大波上抢的骑龙队队员后索性回传艾看士。气得刘黑娲一边叫一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传奇门将。
艾看士也慢吞吞等到刘黑娲冲了一截再分给拉边的于神,于神直接长传找到了骑龙队大幅上抢在他们右路露出的空档。田泰正好冲向了那里。
传球的不是古大师,照样让田泰体验到了痴等多时的追风感觉,但是拿到球的时候,内线白筑差不多已经追到位,没有内切的可能。
田泰索性把速度降下来,白筑趁机缩短两人的距离。田泰其时大约处在45度角的位置,不太有把握突破以现有节奏沉稳迫近的白筑,甚至这家伙如果跟着一直保持这种不疾不徐的态势,感觉连球权都保不住,看到郎举勉勉强强在中路要位,也不管那么多了,就地传中。
这弧线没有贝氏的好看,但是还算沉稳,时机来得有些突兀,严洋没想到他这么着急就传了,正好不在自己防区,看到贾淦有点走神,赶紧叫:“你的!”
郎举虽然有所准备,但贾淦只要顶到,准备也是白准备。
被声控的贾淦敏捷性差了些,但还是顶到了,没有充分发力,顶得有些歪,杜牧正好跑过,球在弧顶外被汤炎卸下。
这个球并没有卸太好,杜牧赶着下地够了下,迫使汤炎反向往不自在的方向趟了一步。
这不自在被严洋看得很清楚,全无杂念,第一时间封了出去。
汤炎知道严洋这回上抢时机找的不要太好,球是保不住了,横竖不能便宜了对方,就凑上去抡了一脚。
算是发上了力,但不够充分,然后打在了严洋身上有个折射,眼前贾淦和郎举两人再这么一晃,跟着弹地,洪二身子彻底歪到错的一边,只能挥手去打了。
球速并不快,但是没打着。球滚进了网窝。
倒数370秒的时候,天命宣布:“3比2,芭比兔领先。”
三百三十九 白筑的豪赌
韩单终于仰天长啸,赵冬和谭朋本激动地抱在一起。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即便是他们当年在甲a成功保级都不曾有过。别看韩单戴着我自横刀向天笑的假面,看个局面不要太糟糕的下风球都大义凛然,真正反转了,心里却在想:古代法场被救估计就是这种感觉吧?乖孩子汤炎,棒棒哒!
李续洋则看向依然无动于衷的孔怖,心想:你到底是干什么来的?总不能真是来装逼的吧?如果是那样,你这么费事地不惜神通隐藏自己的气场作甚?
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终于下定决心,所以不论输赢,想要看最后一眼?也是,如果是你,应该明白,那条路是走不通的。
不禁想到了已逝的故人,有些伤感:强如关知,郑掷亿,也只能赢得一时。
看着弹冠相庆的芭比兔替补席,李续洋暗叹:也是时候迈出自己那步了,认清现实吧,后浪狠毒,晚了怕连西达斯克都不要。
看台上跑道上的大众呆若木鸡,看着场边释放激情的韩大,仿佛看到那总也打不死的反派**oss,一时间有很多人“恍然大悟”:骑龙队到底还是太弱了啊。
剩下的人更不敢看此刻的骑龙队是怎么样的表情。他们做到了这么极致的发挥还是被无情的摧毁。而摧毁他们的手段是那么地低级——越是低级,越显得残酷。
这球纵使有千百般不是,它也足够让你落后。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骑龙队已经是草根顶点了,所以其实是“我们”太弱。
在做什么梦呢?下克上这种事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
这些人还是草根群豪。那些没有到现场却关注这场比赛的“草根弱鸡”的认识还更深刻。
兴许是为了让弱鸡们有更直观的感受,镜头对准了败者的脸——也是男主角的脸。
脸上有愤怒不甘急躁,但藏得最深的是绝望。
我要失去她了!
“这就怕了?”
杂念消于无形。白筑的声音传来,没有太用力。他不用喇叭时候说话都是这样,似笑非笑,一如他的人生态度,你也不清楚他是不是快乐着,但是他会一直保持,在最后给你一个微笑。
刘黑娲定了定神,他可不理会这是什么全国直播,当着白队的面他也不想作伪:“可是——”
白队打断他:“我有个想法,都过来。”
内伙子洪二欲言又止,反倒是社招的杜牧眼神有些明亮,严洋有些紧张:“你要乱来么?”
“事已至此,只有做了。”
白筑盯着自己的小师弟:“你的女人得靠自己去救。”
平平无奇没营养的话,因为是白队说的,立刻就点燃了男主角,虽然依旧不知道该怎么样否极泰来,有满满的鸡血做燃料,至少能撑过当下。
“但我拼了命也要给你一线生机。”
严洋彻底急了:“你想用那招?不行!你那不是生机,你那是找死!金家不是都说了吗?确认完成动作以后,你就会被天命直接诛杀!我话再说难听点,就算你不想活了,你这门一打不光是你死,直接要算我们全体亵渎足球,死罪免了,活罪一个都跑不脱!”
说到金家,现场那位金家的话事人,平日的冰山女神,今天的暴躁小妞,到了此刻又恢复出厂设置——风华绝代的高岭之花。
旁边伴君如伴虎的顿牛梁就在那琢磨:这难道就是丘吉尔说的暴风雨来临前的冷静吗?还是说他们的古话——哀莫大于心死?
惊觉被那对妙目凝视,慌忙问:“怎么了?”
石玄的声音又如往常那般冷冷清清透着寒意,但顿牛梁确信她还是很尊重自己的。
“截止目前为止,您觉得白筑表现如何?”
顿牛梁立时头大如斗:这是个送命题啊!都说这是你为自己选的未来夫婿,我敢说一句不是吗?可是我要说他好话吧,这球明摆着输定了,她不当我在反讽才怪——他们的话怎么说的?什么到用时方恨少?中华语言博大精深,救救我啊!有没有办法能说得听起来像是言之凿凿,本质却是不着四六的开放式内核呢?
“顿帅?”
顿牛梁叹了口气,决定实话实说:“要我说也就是中规中矩——”
想了想不能那么消极,要多争取点活路,就看到女神面上天生不近人情的寒意有向绝对零度靠近的趋势,求生欲当即拉满,赶紧补了句:“当然,这主要是战略上的考虑。”
石玄不懂就问:“战略上考虑怎么讲?”
顿牛梁半真心地赞道:“回过来看,他对比赛的困难有充分的认识,而且几乎所有的技术动作都很有前瞻性,不论是从每个细节,还是贯穿始终的宏观角度都几乎是最合理的选择——”
一面说,一面佩服自己:我的天!我是怎么做到的?这是那个兰设飞说的什么“灵魂附体”,还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石玄第一次不给顿帅面子,插话道:“那么就是说,这场比赛输球的锅可以不用他背是吧——对了,您知道背锅是什么意思吗?”
顿牛梁听出弦外之音:敢情丫头是要丢卒保帅啊?很遗憾,以老夫对贵国舆论的亲身体会来说,你要这么切开的话,是保不住的。别说贵国这种极端案例,放在过去,全世界都是如此,要是输了,谁都跑不了,越是球星大咖,不论表现如何,一旦失败,越是要承担主责。搞不粘锅属性,是很容易引起民愤的,即便是过去那两个当红炸子鸡也不例外。
不过,想到那两个炸子鸡反倒是让他灵感来了:“锅是跑不掉的,毕竟你是球星,是核心,输球背锅是你的宿命。只是很多时候,主动背锅,其实不用负荷太多负面的风评,所谓先背为敬,主动背了,反而能够在锅变沉重之前就分出去。等到锅彻底背不动,想再回来,一锅不二背,绝对不会有人说你的不是。”
这段即兴发挥,顿牛梁自我感觉良好,但很显然这也不是公主想要的。厌烦了外国人的自作聪明,公主决定单刀直入:“现在把他换下呢?”
顿牛梁有点跟不上公主的思路:“现在把他换下,失败了,他的锅还是跑不掉呀。以我过去在贵国的经验,大概率还会发展成临阵脱逃,不堪重任这样的风评呢。”
石玄终于甩出核心问题:“我如果说是队友的能力局限了他的发挥呢?白筑值得更好,也只有更好的平台,才能真正展现出他的能量。也正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了不起,才能用这样的队友把职业队伍逼到绝境。他做到这步已经仁至义尽。您觉得这样的话能行吗?”
顿牛梁恍然大悟:原来是我流于表面,想岔了。说是背锅,其实根本就不在乎风评,因为本质上是要抓住这次机会转型。那如果转型了,之前背锅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因为物是人非。
知道主子的真意,顿牛梁认真想了想,答道:“如果是要换班子,就没什么大的问题。”
心想:问题是你怎么换?你这什么都不懂的球盲垂帘听政还好,直接干预战术的调整,用蹴帝的法律,那肯定是亵渎足球跑不掉的。
自己现在算是金家这条船上,可不能放任金家公主作死,正打算谏言,却见石玄轻触一处虚空,便听到一个疑似来自球场边的人的说话声:“小姐您找我?”
不是别人,正是双木最后一个天才——郭明去。
失球的打击本来让他瘫倒在地,身子突然一震,他知道这是来自于金家公主的传唤,直让他化悲痛为诚惶诚恐。
“下个死球把白筑换下。”
郭明去虽然因为汤炎的绝杀心凉了半截,却并没有完全死心,却听到了来自上层最明确的放弃信号,千百般的不愿意,只恨他不敢稍有迟疑:“好的。”
然后才反应过来,苦笑道:“可是,小姐,我才想起来,我们的人换满了,没有换人次数了,而且人数离8还差两个人......”
观众也差不多都在这个时候才发现一个细节,天命的补时倒计时暂停了。
无论是在现场观众的意识中,还是场外观众眼前的屏幕上,那三位数的阿拉伯数字一动不动。
秦大赞道:“不愧是天命。伤停补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浪费。”
当然,白筑也没耽搁太久。
他首先制止了严洋说下去:“不要浪费时间了,听我说。”
严洋果然闭嘴,他倒要看看白筑嘴上能变出什么花来说服自己。
“严洋你想复杂了,杀人又不能进球,我要的是进球。为了最大限度的争取时间,我们只能赌一击必中的可能。”
严洋想说所谓赌一击必中通俗的说法不就是大力出奇迹吗,你大力的极限不就是杀人么?一射就是现行犯伏诛,没有一点商量的。金家的情报可不是盖的,石玄又那么稀罕你,没可能在这上面开玩笑。
他不做声,刘黑娲忍不住说话了:“可是你要射出威力最大的球,不就是杀人射球么?”
洪二也忍不住补了一句:“先不说能不能打成,本质你就是赌不会被判定为亵渎足球,用你的命去换平局?”
白筑摇头:“从现在开始你们都不要接嘴了。你们猜的大方向是没差,但细节想错了。我虽然用杀人射球的原理,但却不是杀人射球。这情报也是来自于金家,杀人射球判定的重点是杀人,不是球速。只要不碰到任何人,杀人射球就不成立。我要的是杀人那个球速,如果我能找到那条路线,过程中没有碰到任何人,这个进球就是成立的。为此我需要大家帮忙......”
需要大家帮忙的地方大家没有分歧。
很快讲完,严洋问:“如果如你所料,射完以后,你的身子会怎样?金家的人没说吗?”
白筑微微一笑:“反正不会比被天命收了更糟糕。”
严洋没有再问,大家都注意到倒计时开始恢复,三步并作两步照约定的赶往中线。
“骑龙队准备开球。”
过度的对白说完,秦大喝了口水,正准备说话:“噗!”
嘴里的水都喷出,还好解说席也是个封闭的所在,水跑不出去,没喷前面的人一身。
压压惊,倒是对眼前的画面适应了:“骑龙队排出了个很古怪的队形——”
开球的是塞萨尔和刘黑娲,这不稀奇,真正辣眼睛的是还有七个人和他们齐平,硬说的话,类似7,8人开中线球一条线准备向前冲的歪招不是没人用过,关键是这七人里面还有洪二!
韩单难得在场边出声提点:“不管他们兴妖作怪,各人站好各人的位置就是!”
哨声响过,洪二一声吼,带着六个兄弟直冲了过去。
刘黑娲和塞萨尔这对搭档把球交给后面的白筑,也急不可耐追着大部队的屁股就上。
韩单本来还在喊话,真正开球以后,也闭嘴了,因为他着实看不懂骑龙队要做什么。韩单一直奉行看不懂就不能乱指挥,他等着看其怪自败。
白筑在中圈弧外拿到球——确切地说,是停住,踩在脚下。
郎举是几乎开球后第一时间跨过中线的。芭比兔既有了这代表,其他的人都按兵不动,准备迎接兵力完全相等的敌军的冲击。
李续洋注意到,骑龙队的跑法有点问题。他们完全放弃了边路,不论是温义权霍鸾还是刘黑娲都挤在中间,越看越摸不着头脑:就算你短期内跑位的人有优势,可是再大的优势也救不了在狭小的区域人满为患啊,你杵在那样的环境下确定你还分得清自己到底是在进攻还是在阻挠进攻?这到底是要做什么?没可能不知道芭比兔接下来必定会死守吧?
“绝妙的假动作!原来白筑的突破同样不俗。”
白筑轻易进了中圈弧内,郎举却已经扑到了圈外,完全地被摆脱掉。
这一回,卫佳皇和王秋梅倒是在心里想的是一回事——不过就是吃身体罢了。
骑龙的人全部在中路扎堆,确认了这一点,两个边卫有点不自在,在犹豫是不是要提前并过去。
卫佳皇却突然站起来,王秋梅禁不住问:“怎么?”
卫佳皇失魂落魄地看着屏幕,没有回答,心怦怦直跳:你不会是要干那种事吧?稳住啊!虽然藏得很深,你应该是能看到路线的,等大家跑到位,轻易可以打穿。
他以为七个人就是七条路径,总有一个会中奖的。白筑选谁都是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还没过中线的白筑摆腿了。
其实就算是借助天命,卫佳皇也看不见那一瞬的动作,只能靠猜——这算是什么?自暴自弃地报复社会,还是说射门了?
三百四十 杀人射门
因为搞不清楚状况加自以为是,秦大是有些失望的:又杀人?虽然你们那场不是我说的,但我复盘的次数肯定比那对第一cp多。你这么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们是要放弃比赛了。
不是我说你们,这也太早了点吧?你这样对得起你的小师弟,和那些拥护你爱戴你的队友吗?而且你确定你不会射到自己队友身上?都站成这样了,你是要不分敌我无差别地发泄么?明知被金家抛弃在即,干脆破罐子破摔,而且还要拉人垫背的么?
但是草根群豪和场边的看客当中部分识货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那超频的动作施展出来,都不禁站起来或者凑近些:比715的时候还要快!
715一战其实只能说明白筑很有可能具备杀人射门的能力,实际上真正杀过人的射门并没有发生。在这些内行视觉里最接近的有两发,一发逼得公务员展示治愈能力算是把郎举从濒死状态拉回来,另一发是被吃瓜群众称作镰刀斩的任意球,直接吓得安娜的门将卧倒,考虑到他还能有反应时间,就算被打中估摸着最多是个濒死。但是大家都看得出来,即便是这两次射门,白筑明显都是有所保留,并没有真正地跃过那条线。
足球大人那个圈子之所以对冒出白筑这个人如临大敌有一个很大的因素就是考虑到他行有余力。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即便是这两次未尽全力的射门,研究过细节的大人都确定,足球史上应该没有任何人能踢出来。过往不乏罗伯特卡洛斯这样的传奇人物创造出可遇不可求的大力奇迹,也有金色轰炸机这样的铁血硬汉被球砸得抬出去这样的案例,但足球大人都确定即便是那样的大力奇迹和看似平平无奇的镰刀斩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金色轰炸机的坠机和郎举的九死一生也不是一个概念。
好在有天命,他给出了直观的数值。不单是这个世界的数值,还有旧世界的数值,不要问为什么会知道,足球大人也没有心情和习惯去追根溯源,反正天命就是知道,信就对了。一个个单列出来的数值大家毫无感觉,因为汽车的码表大家见得多了,好在加减法大家都会。根据天命的记载,球打死人的事情发生过不少,其中既有体质差异,也有各种各样复杂的场内外因素,并不能说这个球把人杀了,那它就比没杀人的球强,天命呢不管这些,用时速这种格式记录下行凶瞬间的数值,所有杀人瞬间的时速出现了一个第一名,这个第一名就直接把卡洛斯的大力奇迹和轰炸机的坠机都比下去了,但是它在旧世界只能排第二。旧世界有个第一名,那一次没死人,确切地说没打到人,但是把球门砸坏了——当然了,这也可能是材质不好。足球大人看了天命记录的视频都在想:这材质再不好,估计也比人的身体结实。但是这个旧世界的冠军拿到这个世界来,只能排第三。第一是并列的,都属于白筑,虽然也就高出个8km,但大家因此确定白筑一定有杀人的能力,而且他这个杀人在他尽全力的时候应该没有个体差异,甚至不止杀一两个人。
都是踢球人,对发力的细节都比较敏感,杀人也分误杀和谋杀,不论是主罚镰刀任意球还是对着郎举都有明显的收力,至少杀意不充分。但是那一天,他曾确定起了杀心。普通的观众看的是删减版,足球大人都是有条件完整复盘的。白筑那时候是真的想杀了凌霹,天命的拍法着实超凡,即使隔屏,这些行家也仿佛身临其境,完美地捕捉了白筑发力的每个细节,很多倍的慢速才勉强看清他的动作,如若不然,似乎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傻逼想要欺负女孩子,心有余力不足,还没动手动脚,就先行倒毙。
天命记录的细节告诉大人们,真正的杀人,动静是迥然不同的。足球大人的共识是,即便没有那两次发力,他也不一定能负荷得了那么大的能量输出,动作幅度如此夸张刚猛,却那么地难以被发现,这是人体绝对不能承受的。所以当蹴帝在专家的帮助下给出了结论大家是信服的——只要完成一个动作,哪怕没有天谴,他也很难善终,那套动作对整体带来的撕裂感,绝不会只是重症肌无力就可以收场的。
郎举之后再无援兵,姑且也算是一片开阔地,他向前的时候突然提速,看着像是带球,但是特别厉害的人会发现上身没有异常的时候,下身却在急剧扭曲,那个时候没有任何部位在触球,然后动作就再也看不见了,整个人仿佛被腰斩,上身犹在,下身隐入一团黑影,仿佛和无边黑暗做了契约,为了求一线生机,把下身抵押给黑暗,获得无上的暴力。
本来一直是场外最警惕的韩大船长在汤炎进球后,也逐渐放下身上的重担,正和旧世界的那位隐退江湖的韩大壮士有些重合,开始和船员们谈笑风生,然后被惊慌失措的谭朋本一拉,以韩大壮士的眼力也看到了那个吞噬下身的黑影。在这个世界久违的豪迈爽朗的笑声戛然而止,想骂人:“混——”
嗡的破空之声全场清晰可闻,就像天命比赛中间或出现的判决提示,深入每个人的意识深处。
人人皆仓皇,不管身处哪个立场,不管是否懂球,不管是男是女,不管是土是洋,仿佛看到魔神的力量。场上的人,除了白筑,郎举和洪二,不论芭比兔还是骑龙,第一个想到的都是跑,刚一动念,危机已经过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刘黑娲和于神,两人想的都是:我为什么就躲了呢?
在细微处还是有些不同。
于神的自责源自瞬时的胆怯,刘黑娲的自责源自瞬时的不信任——白队既然做了决定,至少不会打到我们,这是一定的!不管在自责什么,大家第一反应都是闪躲退让。用李闪乾的话说,可以退,只要不是最后那条线。
然而,想闪躲却来不及,刚一动念,已被穿越。最危险的是塞萨尔和田泰,塞萨尔正向前,矮子里拔将军,插的最深的尖刀自有拖后的于神料理,此外田泰最提防这个冲击力最强的外国人向前,于是跟着。没有缠斗,却无限逼近粘连。破空声起,相对的脸面上擦出血珠,有天王的,有阿根廷人的,仿佛滴血认亲。
唯有王秋梅轻咦一声:这都被他过去了?
所有人不管当事还是吃瓜,都确定,打中就得死,那不是球,不是子弹,就是魔神的力量。
魔神的力量客观存在,只是一个修辞差异。就算有天命洗脑,每个残存自我的人在心底里深知,魔神的力量无关善恶,是必须面对的现实,不管是蹴帝,足球大人,还是被足球大人统治的贱民,都必须面对,面对这黑色的海洋,无知的迷茫。人都想做人上人,只是这个世界的人上人并不是自己的选择。如果一定要找个罪魁祸首,那真相只会指向一个——魔神的力量。
说什么中了魔神的诡计,定下不合理的契约,那既然无所不能的上帝发现了这一切,为什么废止不了这个荒唐的契约,至少不要让边界是那无边的黑暗,还原蓝色的海洋?
因为所谓魔神,即上帝。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它就这样存在,海就是黑暗,每个人就必须充斥着无知的迷茫。胜者就得为王,这世界就是唯有足球高。
蹴帝只是规则的代言者,他违背了规则一样危如累卵。这一击就像是那至高无上的规则,只是存在,然后每个人为了彰显自我可以选择。
选择前进或者退让。
但是不管做哪样的选择都是徒劳,因为结果早已注定,该你的,你退也退不了,不该你的,你上赶着凑上去也来不及。所有人只来得及做出一次退缩的选择,这是诚实的——无谓的诚实。
还没来得及移动人家早过去了,直接就到了最后的那条线前。那里有着五山的传奇——艾看士。
五山的传奇门将也曾因为受不了老战友的撺掇,好奇地看过715之战的录像。结果看到上半场那个镰刀斩就火冒三丈,彻底看不下去了:牛暗宙他们现在是上哪找的这些垃圾啊?能踢球的人都死光了吗?躲你mb啊!就算人墙跑了,你也不能走啊?你是干什么吃的?你是守门员啊!就这副德行当什么职业球员?我们的老脸都被这些不肖子孙丢光了!
骑龙队的人有参与预谋,意识勉强跟得上球路,眼望着活传奇都不禁在想:这会变成一个死的传奇吗?以他的身手,他的悍勇,他的传奇,是有可能碰到球吧,用手碰到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藏着某个脏器的某处表面?那是一定会死的吧?穿过去,保留着孔洞,直接毙命么?
传奇若死,哪怕只是重伤,也意味着挑战失败,亵渎足球的白筑必死,骑龙队也就完蛋了。大家无暇为穿越人从而欣喜,也不用期盼这球入网——最后一条线前近在咫尺,这是一定跃过的,问题是过去之前会不会染上传奇的鲜血。
艾看士在这一瞬确定自己没有失禁,也只能确定这一点,身子无法动弹,单从身体反应上,他已经输给了曾经深恶痛绝的不肖子孙。他只是没有失禁,其实已经吓呆了。
在看到不肖子孙那堪称守门员奇耻大辱的丢人表现的时候,没想到很快就轮到了自己。
球是挂着死角进去的,那个时候,他居然动了——扭头看了一眼,好像很淡定地确认了失球的事实,但心里是明白的:他要确认的是这个球是不是够不着。
就是控制不住想要证明这点,好为自己开脱。矛盾的地方在于,这种开脱不能对外人说,只能关起门来说给自己听,自己却又明明知道不动是不敢动而不是不能动。本能,骄傲,李闪乾所谓的最后那条线,从真正面对来球时就变得支离破碎。
反而是旁观的人没有那么多心理负担,在射出的瞬间,门后是唯一有动静的地方,有特别警醒的人喊了一声:“趴到!”
话音未落,那人已经趴地上,危急关头的羊群效应也最强烈,话都没听清,管你三七二十一,你趴我也趴。那截跑道趴了一片,再后面的看台立刻就慌了:靠!这不是把我们当活靶子了吗?
灾区会是哪里没个定数,反正往左右散开就对了,散开得越大越好,最好能把这面腾空才是万全之策。本来就拥挤,这一番乱上加乱,好多高阶的人险些跌下来,撞到虚空动不了才反应过来:咳,怕个什么啦,跑道那些人咎由自取,谁让他们正经的位子不要呢?我们这正规看台是有透明气墙的!
略稳住了情绪,黑点已然逼近。直面那无情冷酷的移动,大家不禁又想到了世间至高无上的规则:胜者为王,以及万般皆下品惟有足球高。万一挡不住呢?现在确定要来我这里视察了,我命由己不由天,凭什么要相信这见鬼的天命的研发的这可疑的气墙?
于是乎,连场上的职业球员,草根足球的天花板,超黄金战士,传奇门将没有一个能付诸实施的逃生行动,被这些还不算是顶尖的草根英雄执行了出来。
我滚!
我蹲!
我跳!
我飞!
噗的一声响,音量不大,把左近的人吓得够呛,砖石碎裂一地,黑点没了,某处石阶多出一个洞来。好在大家都是练家子,闪躲腾挪都是个中好手,没有一个有事。
秦大喘着粗气,还没有从多重的惊吓走出来。虽然灾区不在他这里,还是足够骇得他失声。手上全是汗,仿佛刚才守门的是自己。
每个观众在意识中看到那阿拉伯数字又停住——330!
便听到韩单歇斯底里叫喊着:“他杀人了!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抓起来!”
他是就近冲着那位有可能会对自己行刑的剑眉星目讲的。
剑眉星目看着他也不生气:“他这种情况,就算要制裁,也是天命出手,轮不到我们。”
与此同时,有人爆喝:“好球!”
看着像是和韩单别苗头,一直有观察说话人的李续洋知道不是的,心里暗叹: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以你的眼光,打田泰那过的时候,就应该确定这球必进无疑好吧?
转念一想:不对,他八成是要确认看台上的人会不会被射死——对了,老韩,你现在总该看到他了吧?
剑眉星目准备施礼,被孔怖一抬手给制止住,气咻咻的韩单看清了这家伙的真面目,纵使他是五山一霸也只得打破牙齿也得和血吞。胸口剧烈起伏中,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
恰在此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天命鸣哨道:“进球有效,芭比兔和骑龙队的比数改写为3比3!”
三百四十一 他本中锋
没等天命的哨,刘黑娲第一时间想窜进门里去捞球,冲了一大步看到那个洞,醒过神来,猛回头,正好赶上天命的官宣。
骑龙队回头的不止他一个,适才确认没被球打死,所有人都转盯前路,眼见着越过门线,直至看台上砸了个窟窿,确认没有死人。
骑龙人再不管什么天命,也不管形势依旧是多么的恶劣,只管在当下爆发出狂喜的欢呼,要奔向进球的功臣——甭管是不是外挂,这一脚荡气回肠,惊天地泣鬼神,而且还没有杀生,只凭这些他就值得顶礼膜拜,在此刻他就是上帝!
什么也不想,就要见上帝,就要拥抱上帝。
真正看到上帝的人都心头一紧,他老人家正趴在地上,全无英雄无敌的风采,两只手掌按在芭比兔的半场,身子的主体部分还贴在自家半场,他还在蠕动,像一只勤奋的乌龟,探出头的同时还拼命伸长脖子。
天命适时给了特写,捕捉到他双眼燃烧的火焰,这时候不拘骑龙队的人都听到他口里还发出不甘的怒吼。
他不是芭比兔的上帝,芭比兔的人可没有心情理会他的死活,就像刘黑娲习惯性去网里捞球,田泰习惯性想去对裁判破口大骂,想起了这是天命的舞台,一时不知该找谁申诉的时候,仰面向天,下意识指了指脸上未干的血迹。
其他场上的芭比兔人也有样学样,仰望天空,压制爆粗口的冲动,想着怎么有理有据地要求天命驳回重审,是不是要给他一个var的台阶下呢?
秦大暗自苦笑:田天王这是急糊涂了还是没脑子?要指也不能指脸啊?那么点血也好意思?那有个现成的黑洞啊!
谭朋本和赵冬也找不到习惯中会去围堵的第四裁判,只好逼问唯一面圣学习过最新指示的韩大:“这明显就是杀人射门了啊,怎么没搞死他——而且这球还算?”
着急的时候,难免迁怒韩大:怎么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你到底接受的什么培训?
秦大收拾了心情,避重就轻地开始解说:“芭比兔从上到下似乎对进球有效的判定意见很大——骑龙队这边,白筑看样子是起不来了,难道是重症肌无力发作?天命也把倒计时停了,如果白筑就此退场,骑龙队没有换人次数了,就会9打10,形势相当不妙啊——”
正当他东拉西扯拖延着时间,白筑已经被场上全体队友围住。
刘黑娲忍不住想搭把手,被严洋打掉:“不要帮倒忙!”
被朴鹫概括为足球史上最佳身体素质的队魂在此刻像是一个笑话——不好笑的笑话。仿佛不擅长做俯卧撑的弱鸡男孩,双膝撑着下身,腰腹略起,双肘斜向上挺,剧烈颤抖着,在他那不知道是不是最后的吼声伴奏下,肚腹也渐趋明显地悬空。
温老师和霍栾已经看不下去,脸转向一边。杜牧攥紧了拳头,眉头紧皱却像是在做什么心理斗争。贾淦蹲下来想要加油鼓劲,拉近了距离,感觉任何语言都是徒劳。肖骆泊和塞萨尔俩外国人不怕尴尬,直接叫出来:“白队加油!”
刚才心乱如麻的严洋这会倒是十分镇定,默默地看着白筑最后的挣扎,似乎大彻大悟:便是这样了。你起得来这事没完,你要是起不来,我们,就散了吧。
才被打击到的刘黑娲正自失魂落魄,看到身边的另外个老大哥洪二有动作——他摘下了手套。
刘黑娲呆呆傻傻地看着洪二:二哥你是要做心肺复苏么?可是白队还好着哪?
韩单虽不敢发作,仍气哼哼瞪着孔怖。
先头他还是和谭朋本赵冬等人一般的暴躁:你虽然是蹴帝的大红人,但也得讲基本法!不管立场何在,你好歹也是个职业球员,这种无视足球规律的作弊好在了哪里?就算场上他运气好,只有一个微不足道的擦挂,看台上那下,不是人家躲得快,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这不算杀人射球还有天理吗?蹴帝你可没说非要杀了人才上算!
但是更暴躁的谭朋本和赵冬让他冷静,和孔怖对峙的过程不长却让他沉下心来,唤醒了身为船长的自觉。
立马就注意到一声短哨,没有明示,但十之**是暂停的意思,心中一凛:数字还是停在进球的时候,这剩下的一分一秒看来都要计较。
再看孔怖,心境全然不同。
现役的红大人,蹴帝极力争取的孔怖,不是他惹得起的,但是作为五山大佬,在自己的地界上没必要让他三分。
归根结底,他孔怖牛不牛逼,杀人射门的标准解释到底是什么,这些重要吗?
天命都已经吹了,这些都不重要了。天命必然是只说不商量的天命,和当时的凌霹一样,没可能还拿给自己闹出一个var来。
扳平比分已经成为事实,问题是——你还站得起来么?
韩单不耐烦地推开了谭朋本和赵冬,放过了孔怖,死死地看着那鬼哭狼嚎的杀人未遂者。
成为废人,让你扳平又如何?
英雄所见略同,李续洋和孔怖也把焦点移到了依然不死心的白筑身上。此时的他从伸头乌龟变成缩头乌龟,整个身子成功地缩成一团,仿佛怂龟进壳,埋着脑袋,脸面藏在遮挡关系里。藏不住的声音分贝不变,只是从怒吼变成了凄嚎。
这三位是真英雄,所以他们能直击要害。草根群豪只能算伪英雄,就完全懵逼了,不知道该聚焦何处。
平分的结果,看台上砸的黑洞,空降的足球大人孔怖,拒不接受现实的芭比兔们,卧草不起净鬼叫的白筑,还有那停止递减的阿拉伯数字,根本就不知道该看哪。
时间停止了吗?还是说时间错乱了吗?支线任务大乱斗,这球还踢么?
石玄怒了:“郭明去你人呢?”
“在在在。”
石玄责问道:“我们的人做什么吃的?为什么还不进场?”
最后一个天才不是头一回伺候公主,知道主子的疑问点在哪里,便答:“王医生他们都等着天命放行,立刻就进场。”
石玄也冷静了下来:“直接进去会怎么样?”
郭明去是球队里唯一熟读《规则补充说明》的,虽然比不上朴鹫徐胖子之流,这种问题却难不倒他。“会算本队亵渎足球。”
冰山美人快要变成火山美人了:“所以这混账的天命要干什么?”
郭明去只管听着,心思却飞到场上正尝试站起来的白筑身侧:白筑学长,你不能输啊!
“郭明去!”
石玄像是吃了火药的声音再度袭来,最后一个天才也不敢得罪老板:“您说。”
“记住!交代下去,能进场第一时间就把人给我抬下来,不能换人,我们就9打10——”
刚才请教了顿帅,女神装个几秒钟的懂球帝还是问题不大,于是后面就接:“你下指示,刚才顿帅给了我建议,我觉得很好,你们就照这个执行下去——9个人,把刘黑娲一个人扔到前面,剩下的人给我死守!务必要保住平局!3比3的比分能够保持到终场,金家会给你们事先承诺好的与天命等额的赢球奖金——不,不是等额,是双倍!这些你赶紧去布置!”
郭明去不是刘黑娲那样的初哥,想说可是,却生生咽了回去,暗叹:对不住了,刘黑娲。
顿帅先听到自己被编派进去,眼珠子都变大,等到她交代完毕,已经缩回去,然后拍掌赞道:“小姐英明!”
芭比兔那边正往韩单这边来,他们只负责坐船,可用不着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就是希望船长能为大家伸张正义,提请上述——即便是天命,惹到自己头上,错了就是错了,该认得认,就拿今天开这个先河。
冷不丁的,天命说话了:“正式地,也是最后一次解释一下白筑规则!”
芭比兔们不由自主停在半道上,此外,除了韩单,全场都是一愣:白筑规则?
这个韩单是知道的,所谓白筑规则,就是为了限制他球威上的bug,类似篮球三秒区,足球守门员不准手接回传球那样以平等健康竞争为噱头的重要新规。
在规则的条文内,并没有特指白筑这个人,但是种种前提条件,决定了规则针对对象的唯一性。
“当最高球速达到400km以上,同时被裁判认定会造成伤亡的射门或者传球都视为杀人射球,杀人射球者死,球队判负!”
韩单明白了,面圣那会“裁判认定”这四个字圣上要么是弱读,要么自己没听进去。
田泰也不知该怎么做,循声又指了一次自己脸上已经干掉的血渍,还是于神反应过来,吼道:“那么大的洞怎么说?”
可惜天命不是旧世界的裁判,不给于神互动的机会,他的回答是:“骑龙队队医进场!90秒后,恢复倒计时。”
于神还待要说什么,韩单拿起喇叭喊道:“都过来!”
郭明去却抓紧时间给王医生他们交代金家公主的最新指示,无非就是赶快把人捞下来,紧接着,哪怕要被刘黑娲恨死,自己也要速度把甲方的最新指示布置下去。
“郭明去!喇叭!”
最后一个天才和王医生的交接工作正进行到尾声部分,王医生不觉有异,撸起袖子准备开工,郭明去却有些纳闷:二哥嘴那么笨的,要喇叭干嘛?
这么一看,吓了一跳:白筑学长什么时候站起来的?
就见到严洋和刘黑娲一左一右扶着他,只是比715的时候好很多,扶是虚扶,没有硬架,本身虽然摇摇晃晃,却基本能固定住身形。
洪二已经在自己近前,顺带指了指王医生:“不用了。”
王医生想说你的不用可不上算,转向郭明去求助,他倒不怕这个大个子门将,只是要被抬下来的那个人,连公主都不敢得罪的,你既然是名义上球队的最高统帅,这场面话得你来交代。
石玄急了,在台上发令:“郭明去你听到没有?快把他弄下来啊!”
洪二看小郭一手扶着耳朵,微微皱眉,仿佛耳膜受损,大略猜到是什么情况,于是很坚定地手一摊重复着那两个字:“喇叭!”
他相信郭明去懂他的意思。这次喇叭还真在郭明去手上,是想着以防万一有什么情况可以及时示警,要求大家调整。
王医生也猜到了上头在催,有尚方宝剑,那还等个球,准备招呼自己的搭档们,先进去捞人。虽然骨子里是瞧不起这些臭踢球的,但是形势比人强,最需要的还是他们踢球能赢个好结果,尽可能还是不想耽误他们宝贵的时间,尤其知道这些家伙脑子笨,郭明去刚才已经说了还要争分夺秒贯彻殿下的最新指示,虽然不知道他会说什么,但想来再简单的知识点,时间太仓促以这些笨蛋的智商,也很难get到,所以兵贵神速就对了,一来殿下的心头肉不容有失,二来挤出时间传达殿下的核心精神。
郭明去一手拦住了王医生:“不用了。”
王医生不甘心:“可是——”
郭明去还有一只手递向洪二:“拿去!”
洪二正准备接,另一只手截胡。
“脱你的衣服吧,没时间了。”
竟然是严洋,两个做支架的护工来了一个,洪二难免担心,回身一看,刚巧看到白筑推开他的小师弟,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王医生真的生气了,这次无关主子的意志,是身为医者的职业道德:“胡来!这个样子还怎么能坚持啊!上一回已经是奇迹了!你放开我——”
郭明去说放就放,这些身体动作上的心机,王医生恰恰就不是这些粗人的对手,直接前冲摔在了地上。
顿牛梁身边,石玄气得浑身发抖:“混蛋!”
直接把本来准备进一步调节通话质量方便远程遥控郭明去的遥控器扔在地上,再用锋利的高跟鞋去补刀。
好鞋!一踩之下,遥控器吧唧就碎了。
顿牛梁事不关己,板着脸,权当看戏,倒是有些意外:刚才没注意到今天她还装了这么高的鞋啊?我说刚才站起来怎么让老夫那么自卑!话说这跟什么材质的?那么坚硬的玩意居然一踩就碎?
来这里这么久,顿帅揣度的本事长进了不少,想到了更深入的地方:已经这么高了,平日很少带跟的,今天是怎么想的?是要借比赛的胜利高调地以身相许吗?我的妈妈呀,结果搞成了这样!这下可怎么收场啊?
秦大敏锐地注意到白筑一只手还拿着洪二的手套,另一只手搭着那八号的比赛服,上身只剩下一件运动背心。
看到这里,秦大便谨慎地猜想道:“难道白筑想要以守门员的身份继续留在场上吗?”
话音未落,就见洪二也脱了上衣。
严洋把喇叭给白筑,就见他仰面向天喊话:“你懂的,时间来不及了,将个烂就,号码就不换了,可以不?”
天命竟然答了:“可以。”
喇叭又到了严洋手中,白筑开始脱短裤:“快,二哥!”
不愧曾经是靠手吃饭的,话还没说完呢,下面只剩内裤的二哥已经把自己的短裤递到白筑面前。
卫佳皇怔怔地看着穿上白筑战袍的二哥:东郊的洪二么?有多少年了——他本来就不是守门员啊。
作为东郊的扛把子,他本来是中锋来着。
三百四十二 杜牧的一库
白筑三下五除二换上洪二的门将比赛服,戴好了手套。
准备接喇叭,严洋没好气塞了个球:“喇叭我给你架,你给我拿这个,你龟儿再水,总要找下手感嘛。”
白筑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你们只要争气,轮到老子出手的可能为0!”
话音刚落,笑容立敛,严洋也知时间紧迫,手中球抛出,另一只手准备把喇叭对队魂的嘴。
恰在此时,看台有人叫:“骑龙队雄起!”
没有无敌喇叭的加成,单薄而干瘪,但足以让白筑和严洋都愣了一愣。就这一愣神,跑道上,看台上,仿若微缩版的山呼海啸,还是那五个字:“骑龙队雄起!”
白筑又笑了:“有没有回到汉武岛的错觉?”
那个被大雨浸泡的球场外围也像今天这样,聚拢了草根群豪这样的寒门子弟,在那一天之前大家还是竞争对手,但是在那个时刻,大家整齐划一地呐喊:“19中加油!”
这是第一组口号。
第二组口号是六个字——打倒山东齐行。
严洋在想:历史惊人的相似,至少第一组口号的格式一模一样。正想呢,第二组口号来了:“踩扁芭比兔!”
白筑释放最后的微笑:“倒省了我们的事。”
严洋不敢苟同:“你还是说两句。”
白筑一扬手,大家聚拢来。
“拿下!”
郭明去率替补席的全员隔着边线一齐叫喊:“拿下!”
镜头给到对面阵营的韩单,他说:“去吧!”
谭朋本和赵冬听着全场的踩扁声,都是百感交集。想当年为五山都盛南征北战,成为整个五山人精神寄托的光辉岁月,踩扁这个口号是那么的亲切热烈,永远针对自己的每一个敌人。那时的自己又怎么能想到,有一天会走到踩扁声的对立面。
即便是懒得回头的韩单也往左近的跑道上看了一眼。
你瞅你的,你瞅又咋的?我该让谁雄起照样雄起,该踩扁谁照样踩扁,哪样都不耽误。
不止是草根群豪。
傲娇如小汪哥,就算不跟着叫雄起,也很积极地叫踩扁。他叫了,一团女人也大着胆子附和。
同为大人物,朱雨也只叫踩扁。
柴天后是积极响应群众的号召,甚至用上略显生硬的五山话。
同一个段位的,倒是顶着老太太造型掩耳盗铃的罗若西放得最开,他可不是做选择题的小孩子,雄起踩扁他都要。
更高阶的金家公主,一言不发,宛如一座雕像——当然,是最高级最好看的那种。
顿牛梁不敢作声,心里松了口气:万幸还能站住,接下来的时间,只要维持这个比分,至少这篇能翻过去吧?
韩单的结束语是:“去结束比赛。”
平平淡淡,却不容置疑,也不要他们回答,挥手似在赶人,田泰也没有附加小动作,默不作声地领军离去。
“骑龙队雄起!”
“踩扁芭比兔!”
球已经被天命摆到中圈内的发球点上。
所有场外人的焦点都在场上,之前明明每个人都有确认的感知,却再没有人关注孔怖大人的下凡。他站在那里无人问津,芭比兔人和骑龙人更是无暇他顾,等着最后的几百秒完结篇。
一个人孤零零站着的孔怖,乐得自在,没有人打扰,他正可以好好地看看这支最近让他一直很在意的球队:已经失败过一次的你,怎么也不会重蹈覆辙吧?鸟枪换大炮后,你的进程也应该迥然不同吧——尤其是胜负即将见分晓的时候。
三言两语交代清楚最终决战的阵型,大家各就各位,白筑就要走回相对最远的小禁区内,严洋问他:“你布置前和杜牧说了些什么?”
白筑脸不红心不跳地答:“他说一库,我说雅蠛蝶。最后他非要一库。”
严洋懒得理他,想着再叫住刘黑娲叮嘱些什么,看到他极度用力的踏步,仿佛要把草皮踩穿,便即住口,忖道:不能再说了,他到底还是个小娃儿,讲太多,脑子会乱。再说,白筑已经说的差不多了。
白筑对他说:“我做到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刘黑娲。大家都会拼尽全力地帮助你,你的女人也好,你的队友也好,都等着你来拯救!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好怕的,只能向前。”
但是刘黑娲终归是个孩子,就算他比年轻时候的严洋更自信,更坚强,他到底还没有实现完全的蜕变。
此时此刻,就是他的契机,跨过眼前这道关卡,他会成为独当一面的男人——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在契机面前胡思乱想,动作平稳不足,僵硬有余。
这时,有人拍击肩膀,金玉其表的坚定立时碎裂,整个身子剧晃,险些栽倒。
“杜......杜——杜哥?”
这倒是个稀罕事,社招的杜牧,虽然被白筑选做体系的中轴球员,平时和大家的互动寥寥无几。
骑龙队和芭比兔不同,训练之余有很多交集的。在金家的赞助下,即便是最早孤高的小李垚那些极个别的小众,都住在一起。
不单自己住,大部分都把自己最重要的亲人也接到金家替他们盘下的酒店公寓里去——毕竟走上这条路,面子上不过是最高端的野球队,天晓得在足球大人的圈子里怎么算?谁也不想重蹈蒋灏,白筑,乃至甘金商的覆辙。
杜牧入队以来就是个闷葫芦,除了踢球,几乎毫无存在感。训练肯定是第一个到,但结束就玩失踪。别说是身为嫡系的19中系,或者影响力紧随其后的双木系,15中系,就连塞萨尔都远比他活跃。老实说,在踢球上,刘黑娲是最看不起杜牧的,这厮啥都会,啥都不精,亏他还是职业球员,一点值得称道的特色都没有。
槽点是多多,但却架不住人家太低调。而越是低调的人,在实战里似乎越是挑不出毛病,出奇地好用,你想骂他,没有槽点,要发自内心赞美他的时候,人都不见了,结果你一个走神,还是他来给你擦屁股。杜牧就是这样典型的平时瞧不上,关键时刻悄无声息填坑的大哥哥。
刘黑娲在实战中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这点,对他只有尊敬。但是这尊敬一直藏心底,一来很难对上他的频道,二来他黑殿还是蛮骄傲的,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他还是不想做的。
所以对杜牧这个人,他一直装作看不见,但知道他一定在自己身边,在需要的时候总会及时地出现。每到那个当口,他就会确信人家是职业球员。可是在不被需要的时候,他不确定大哥哥算不算人。
有的时候他觉得白队真是个神人,这样极品的工具人上哪去找,偏偏还找到了,还肯和大家一起干挑战职业球员这样不靠谱的勾当。
这样的工具人现在不知道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了,在自己高度紧张的时候来这么一出,看样子还要和自己答话。
黑殿僵尸般的行走瞬间破功,整个人恢复了活气,口里不由自主吐了三个字:“杜哥你——”
杜牧不让他说下去:“是叫路舒吧?”
刘黑娲一怔:你还关心这个?
“一定得保护好她。为了她,你必须赢。”
然后就走了。看着人家三步并作两步跑掉,刘黑娲没有自讨没趣去追问什么。
后面的严洋也注意到这个小插曲,若有所思:所以这个三叉戟到底是白筑安排的,还是他的意思?这样看着倒像是他的主意。
白筑这一变阵,四个后卫还是没动,中场变成塞萨尔和肖骆泊的二人转,锋线却屯了洪二,刘黑娲,杜牧三个人。
洪二和刘黑娲倒也罢了,符合中国足球有一段的经典搭配——一高一快,相对来说三无的杜牧搁在那里就有些违和。他场上作用是大,攻守也算均衡,可是打锋线委实有点强人所难。但是大家也没有细想,一来白筑的安排,自打小李垚赛季报销后,就很少有人质疑,二来,毕竟是争分夺秒的非常时期,前面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杜牧个子还算高大,虽然偏瘦弱,总算个高点,三来,肖骆泊和塞萨尔这清一色的外国人组合,应该能合作得更好,明明是外国人的电影就不要让中国人留姓名,而且当下的中场更多承担着尽可能简单直接创造纵深的职能,这方面现有人员应该就属这两人最强。想到这,大家也不觉有异。
其时的落位太过简单明了,连秦大也一眼看出:“这是423阵型!骑龙队拼了啊!”
能不拼吗,真守门员都派上去怼人了。
不开球,就不倒计时,芭比兔也不想给对手太多喘息和思考的机会,就在满场的踩扁声中,速度落位,郎举和田泰来开球。
哨声一响,杜牧一马当先冲了过去,把洪二都唬得一愣:喂,你小子打前锋是这个调调么?
刘黑娲暗自警醒:杜哥才提醒了我,我怎么还慢他一拍呢?
洪二没有轻举妄动,刘黑娲已经决定做那离弦箭,先埋头冲上去,再说。
刚起步,就听哨声响起。踩扁声雄起声,戛然而止,所有人发现——又出事了。
在天命的哨声之前,有一声惨呼——只叫得一声。
天命的镜头第一时间找到事发地点,郎举被杜牧踩在脚下,已经一动不动。
严洋,洪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洪二还有一个问题:可是为什么是郎举呢?
这方面,严洋有一个结论,顺带着就是对白筑的不满:这个感情用事了吧?两害取其重,郎举这个大号版的苍蝇留着不过就是个笨重的桩子,很明显该搞田泰吧。一个不慎,让他们后场连线,这很可能导致最后被反杀啊。
但是他并没有看白筑,搞都搞了,就得面对现实,没有后悔药买。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韩单是选择把他们的替补门将直接换上凑数,还是留着精兵强将先报复了我们,等再被我们搞的时候再用——嘿,这小子倒是真听白筑话哈,攻击的部位也是这么精准。
攻击的还是下体。杜牧也学之前的马野那样,得手后,施施然落草,一副引颈待屠的死样。田泰等人怒目相向,却没一个人动手。
话说适才看到杜牧冲到面门,身经百战的郎举就知道这厮是冲着自己来的。和这小子到底也有过一段同事之谊,见他这么一反常态的对人不对球,第一时间是有些意外的:你小子失心疯了吗?退出去踢野球队,算是迫于生计,再说了金家能给的肯定也不菲,加上你在安娜根本也不可能上位,这些都还无可厚非。就算你干一行爱一行,为这个队鞠躬尽瘁,我们说人为财死这也说得过去。可你我无冤无仇,做到这个份上,拿给人家当抢使,专程来搞我算是什么,失心疯了吗?
知道自己是对手的目标,倒也无惧。这小子几斤几两再清楚不过,踢球吗,确实有可取之处,要搞人吗,不好意思,你就是个垃圾。
看到那浮夸虚浮的来势,郎举有上百种厉害的反杀手段,可是韩大刚才布置过,这段时间十之**是是否亵渎足球的重要评估阶段,千万不要撞枪口上,要尽可能夹着尾巴做人,过界的事让对手来做就好,很有可能就此结束比赛,省得多受几百秒的煎熬。
韩大的这一英明神武的判断,郎举是认可的。他虽然有的时候残忍好杀,总的来说是个智勇双全的全能棋子,于是他收起了那些厉害手段,改用伪装成白莲花的碰瓷手段。
区区杜牧想要伤他还得再活五百年,来吧,哥哥配合你演一场好戏,老子给掩饰一下什么叫做睡美人,看那天命还好意思为你们时间停止不。
万万没想到会是一着错满盘输的下场。
那惨叫是预先就准备好了的,中气十足,然而杜牧的鞋钉很快让他没了气。只叫得一声,就被踩扁。
完全地被踩扁前,还来得及看了眼杜牧,像是要说“为什么”。杜牧用行动让他不要问为什么,因为很快,他就失去知觉,人事不省。
芭比兔的伙伴们没有来援——援也来不及。知道被摆了一道后,就盯牢那得手还不满足,还想一劳永逸的凶徒。
倒计时又停了,天命说话:“骑龙队杜牧红牌退场!芭比兔队医速度进场!芭比兔1分钟内决定是否换人,你们只剩最后一个换人名额,过时就算弃权,只能用现有人员完成比赛!”于是所有场外的人注意到,在意识深处,三位数的阿拉伯数字旁还有个两位数的阿拉伯数字,正从60变成了59!
杜牧径自向场外走,心里说:小妖精,你在看吗?
三百四十三 小妖精
杜牧是社招进骑龙队的。
骑龙队的现有人员最后都是白筑拍板定下来的,在此之前大概分三个渠道:最主要的是靠传销,再有就是社招,最少的是金家推荐——只得一人。
金家看在石玄份上,也算给白筑面子,推荐得很少。比较起来,白筑就有点不识好歹,本来就少,还不给过。最近,似乎自己也知道理亏,就有了本这颗独苗。那还是金家做了很大的妥协,网罗了那么多精兵强将,白筑一概否决,从本开始反其道而行之,找了个素人——虽是外援,却仅仅是留学生,白筑借坡下驴就拿来用了。
到头来,传销成了这支队伍的立队之本。
所谓传销,便是白筑通过郭明去,严洋,洪二,这三大筹备干部去发展下线,下线下面还有下线,最后骑龙队就靠这个形成了一个体量可观的团队。通过传销和白筑的最终拍板,不少人成为了今天的重要战力。比如严洋发展的塞萨尔,刘黑娲;郭明去介绍的于航缘,贾淦;洪二带来的温老师,霍鸾。
就像扒了摸和朴鹫他们当时猜测的那样,球队中前期的势力划分基本呈19中15中双木三大派系三足鼎立的局面。
其实,与其说是19中15中双木三大派系不如说是郭明去系,洪二系,和严洋系。
内斗是门学问,不管多小的“内”都是。
筹备干部里,洪二资历最老。而在三大派系中,洪二系人数最多,真正留下来的却不算多。即便是过了白筑那关强势进队的实力派师弟小李垚,也栽在了部分人串谋的后续手段下。
郭明去传销的人数不多,但是留用率极高,其中还不乏于航缘和贾淦这样的极优质战力。从数量和质量上,郭明去系无疑是最强的。
然而,真正的嫡系却是人数最少的严洋系。严洋传销来的人里面能打上主力的只有刘黑娲,但是刘黑娲从严洋提了一嘴后,就是白筑几乎从头到尾亲自跟进的。
这就足够。
人数最少的严洋系因此无可争议地成为队内最强大的势力,因为白筑在这里。
骑龙队第一势力是严洋系,人最多,平均战斗力最强的是郭明去系,人最少,最没面子的是金家,而比金家还特殊的就是“社招系”。
社招系比金家好一点,有两个成员,除了最近试训被白筑录取的肖骆泊,还有一个就是杜牧。
骑龙队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他大概的战斗纲领已然路人皆知。别的不说,光看队名就猜得出他们要干什么。
任何一个理智务实的凡人看来,这是大逆不道加丧心病狂的脑残才会组的队。
金家大张旗鼓地成为骑龙队后台以后,白筑他们刻意淡化了终极目标,脚踏实地地备战城超联赛,以称霸福都城超这个比较务实的主题不断提升球队的配置。
但是不相干的人不会忘了白筑715做的事,那吓死人的口号,管你金家银家,再有实力,我也对你敬而远之。
所以,还只能对熟人下手。坑蒙拐骗,先拉过来再说。
白筑也不傻,那个时候绝口不提什么要把龙之队来骑的终极梦想,大家说现实的,有钱一起赚,至于麻烦,有金家帮衬着,就不必担心了。大家揣着明白装糊涂,闷声发大财便是。
熟人发展的下线被骗上贼船,又去发展新的下线。不知不觉,大家胆子也就大了,传销也成为了球队构成的主体,也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白筑倒也不是故意要和金家抬杠,他们找的那些高手,个个眼高于顶,鼻孔看人,唯一服的就是白筑自己——说白了,就是怕他的杀人射门。他总不能动不动冒着残废的风险用那招去号令群雄吧?
在这种情况下,白筑成天忙着验三大筹备干部给他带过来的货——骗过来的各路熟人。
正在审美疲劳的时候,有人毛遂自荐。
白筑想也不想就问三大干部:“这谁的下线啊?”
三大干部一齐摇头。
白筑恍然道:“喔,金家送过来的。”
东家的面子不能不给,耐着性子准备走完流程,再找个由头把人客客气气地劝退。
没想到旁边金家的人赶紧跳出来撇清关系:“这个不是我们找的哈,他自己来的。”
白筑他们都在想,神他妈的自己来,他自己是怎么知道我们招人这回事的?
严洋想起来了:“喔!我在队海发了个社招的公告!”
白筑等人大奇:“你怎么写的?”
“老子随便写的,就是诚邀喜欢踢球的朋友前来试训,水平不拘,态度好就行。没想那么多,喝到一个算一个。”
大家暗暗称奇:这年月还真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吗?不过要真是信了严洋的邪,估计除了态度好也没有什么别的可取之处。
人带过来,白筑和三大干部都暗赞:身体条件看起来还可以的嘛。
“叫什么名字?”
杜牧答:“杜牧。”
白筑和干部们都不知道唐朝那个杜牧,也没觉得这名字有什么特别。
说话间,五个人就着一个球就这么随意地耍了一番,很快白筑把球停下来,三大干部面面相觑:居然有点像是练过的?这水平为什么会特意到我们这来?兼队赚外快么?
白筑问他:“朋友几个队?”
杜牧迟疑了下回答:“以前有一个队,如果你们要我,以后就你们一个队了。”
三大干部都很在意,好好的,为什么不在以前的队踢了。
严洋以福都野球圈自居,便问:“你以前哪个队?”
“安娜卡列尼娜。”
白筑四人登时被噎得说不出话。
杜牧看到气氛变得尴尬,赶紧补充了三个字:“预备队。”
气氛于是变得更尴尬了。
“我想跟着你们去骑龙之队。真有那么一天,想来我已经在队里打不上球。但是没关系,我只要作为团队的一份子见证就好。”
白筑和杜牧独处,第一句就是:“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人话了。”
杜牧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解锁后递给白筑:“你还记得她吗?”
白筑好生郁闷:让你给我说人话,你给我看手机干嘛?
手机桌面啥app都没有,只有一个女子的近照,白筑看了更是火大:p成这个德行,你好意思问我还记得吗?
正待发作,心中一动:卧槽!不就是洪宇岚死那天华兴那个颠倒是非的疯婆娘吗!
白筑问:“这是你的——”
杜牧没有正面回答,幽幽一叹:“她死了。”
“她”说她叫小妖精,她要他这么叫她。不论是社交软件账号,电话也好,备注通通都得改成“小妖精”。
她监督他干完这一切,然后长吁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个非常庄严的仪式。
然后她说:“再正式介绍一次,你好,我是小妖精。是一名不被老板待见的小护士。”
杜牧老老实实回道:“你好,我叫杜牧。”
“杜牧,你好了不起啊!你是伟大的职业球员——”
杜牧苦笑道:“我只是预备队的,还没有成为职业球员。”
小妖精嘻嘻一笑:“你要真的是职业球员,我还不敢来见你呢。”
杜牧庄严起誓:“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成为职业球员的!”
小妖精噗嗤一笑:“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家伙呢!”
杜牧脸一红,正急着要申辩,小妖精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喜欢。”
于是杜牧傻呵呵地笑了。
小妖精秀眉微皱,杜牧有些紧张:“你怎么啦?”
小妖精哀叹道:“我是不是看走眼了呢?你这个人吧,长得是不错,可怎么这么傻呢?而且好像真的很没用呢,居然对上不了位这种事这么自信,你是那种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还是说家里有矿,给你捐了一个预备队编制呢?”
杜牧又急了:“不是这样的,我很强的!”
小妖精狡黠地一笑:“喔~是吗?你把我当球盲耍么?告诉你,我可是安娜卡列尼娜的铁杆球迷!哼哼,你这么强大,敢不敢先告诉我你是踢什么位置的?”
“中......中场!”
小妖精拍掌道:“哈!请问这位强大的中场选手,你这么大口气,可有褚莣或者程寿的十分之一功力?这可是咱们安娜中场的两大镇队之宝喔!”
杜牧当时豪情万丈:“我比现在的程寿管用!比褚莣全能!”
小妖精对此嗤之以鼻:“这么牛逼的你为什么还厮混在预备队呢?”
杜牧小声嘟囔道:“又不是我牛逼,是他们确实也不高明啊。”
小妖精不打算放过他:“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就解释解释你这么强大怎么连安娜的一军进不了?”
“有外援的嘛?我没有他们好用,也没有他们全能。”
小妖精冷笑:“一军哪有那么多外援——拜拜,牛皮大王!”
杜牧竟然有些恋恋不舍:“还能见面么?”
小妖精没有理他。
那个时候,杜牧是后悔的:我从哪句话开始说错的?我是应该说自己家里有矿,还是说自己不如程寿和褚莣的十分之一?可是他们确实不怎么样啊?
担心是多余的,很快又见面了。
小妖精兴高采烈:“杜牧,你真的好厉害啊!”
“啊?”
小妖精眉飞色舞道:“不是你说的吗?想不到是真的!”
杜牧还是很糊涂:“我说了什么?”
“你说褚莣没有你全面,程寿没有你好用!”
杜牧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小妖精哈哈大笑:“嘿哟,顺杆爬得那个快啊!不过,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小妖精凝视着他:“这次为什么没有你?提拔的那些人我觉得样样不如你啊?”
杜牧笑了:“你也这样觉得?”
“又傻笑!不许笑!回答我!”
杜牧歪着头想了想,一直以来没有头绪的问题却在此刻有了明确的答案:“是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吧。”
小妖精仔仔细细地打量他:“你有什么不一样?你是想说你比他们都好看吗?丑男嫉妒帅哥?”
杜牧笑了:“反正我讨厌他们的做法。不管是不是踢球。”
小妖精摇头:“我不信。”
杜牧很奇怪:“这为什么不信呢?”
小妖精很认真地看着他:“你既然讨厌他们,大家都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一行呢?”
“因为我就会这个啊。”
小妖精恨得牙痒痒的:这什么破回答!别人明明可遇而不可求,这混蛋却说什么我只会这个,所以只能做这个。
“小妖精!”
小妖精很不爽:“干嘛?”
杜牧厚着脸皮问:“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比褚莣全能,比程寿管用的呢?”
“我用眼睛看的。”
杜牧吓坏了:“你去看了我们训练?”
小妖精很是得意:“昂!”
“没有被谁看见吧?”
小妖精反问道:“我说你啊,就没想过什么时候和他们俩真刀真枪地干一场吗?”
杜牧弱弱地问一句:“陪练不算吗?”
“算个屁啊!”
稀里糊涂就在一起了。
“你其实压根就不是安娜卡列尼娜的球迷吧?”
“废话,谁稀罕看这个破足球啊!要搁以前,不过就是什么中甲嘛,还宋朝呢!我呸!”
杜牧乐了。
“你傻乐个什么劲!我在骂你咧!”
杜牧收起了笑容:“我很开心。”
“你过去是职业球员吧?”
杜牧点头。
“也是上不了场?”
杜牧还是点头。
“还是因为不一样?”
杜牧想了想说:“人缘不好吧。”
小妖精看定了杜牧:“牧牧!答应我,永远也不要成为职业球员。”
“嗯!”
真的在一起,小妖精就变得特别温柔,牧牧长,牧牧短。
真的在一起,两个人的感情都变得更加细腻。
或者说,是弱小。
师新纹大婚那天,小妖精找到天命大酒店来。
杜牧被她叫出来,吓了一跳:“我的姑奶奶你跑这来干嘛?”
小妖精声音嘶哑:“我搞砸了。”
杜牧一蹦三尺高:“郎举真的去了——你没事吧?”
小妖精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没事,可是我老板——不是那个不待见我的,她......她......她......”
现在想起来,爱情让人软弱。
没有确立关系之前,小妖精还敢深入虎穴,偷窥训练。对于杜牧,更是嬉笑怒骂,挥洒自如。
杜牧更是自命不凡,觉得自己不是针对谁,而是外援以外的诸位都是垃圾。别说是预备队的同事,即便是一军的大人们走眼前过也爱搭不理的。
你们一军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有我管用,也没有我全能!
在一起了,她管他叫牧牧。
而他管郎举叫举哥。
无欲则刚,有**的时候不自觉就变得卑微起来。
郎举等人心下冷笑:怎么?现在才开始懂事,想上位?晚了!
茅坑里的石头突然开始喷香水,只会让人更瞧不起你。
当然,这是因为万事开头难。久了,坚持下去就会顺眼。
在小妖精的鼓励下,杜牧真的坚持了下去。
三百四十四 尽管再危险
洪宇岚的死不是压垮小妖精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妖精很强的。
打知道老王背地里叫她小妖精,她第二天就拿某大家常用聊天软件的账号开刀,把自己的昵称改成了“小妖精”。
她能干脆利落地做出常人绝对做不到的宋朝等于中甲的类比。别说是对职业足球这种不屑的态度,试问有几个人还能知道中甲?他们只知道唐朝高高在上,宋朝紧随其后。
最让杜牧迷恋的,她只是为了证实自己是不是吹牛撒谎,甘冒奇险潜入戒备森严的安娜基地,去偷窥安娜卡列尼娜的训练,并且敏锐地揭破了基地里外紧内松的本质,全身而退。
杜牧本来觉得这乱世一切都是那般无趣,强得离谱,弱得造孽。既然自己以不上不下的状态开局,便就这么不上不下地活着便是。上位什么的轮不到自己,唯独不能再跌,再往下,不能算是人。没什么野心,但是不接受无法自保。最起码,得生而为人。
过去就不是什么正义感爆棚的人,但是也分看得惯看不惯。达古冰川的悲剧自然是看不惯。但是管不着,马茹胧纵然可怜,也不是和自己一个世界的。除非自己也成为那什么大人。
所以,那个时候有一条底线——一定不能成为这个世界的职业足球运动员。既然这个世界不给预备队的同志一个正式编制,却赏一口饭吃,那便维持现状,非人以上,半神未满。
比自己差的,是大多数“人”——缺乏健全心智的“人”。
生活是没有激情的,但是有些事不需要激情就能按部就班去做。达古冰川事件之后,杜牧有个想法:得速速讨个老婆。
现在大伙正常的状况还是半疯半傻,或者说痴呆潜伏期,随时可能爆发成为纯种的傻瓜。拿给师新纹们这样搞下去,别的不说,只怕吓得姐妹们争先恐后去毁容,得赶在满目疮痍之前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他想着还是先从夜店开始着手。
歌里唱的好:
夜太美,尽管再危险,总有“人”黑着眼眶熬着夜。
杜牧想着要找个好看的,又不能太蠢的“人”,那胆子得够大,才不会随波逐流地装疯卖傻。
一开始就缩小范围——夜行动物。
偶然看到了小妖精,觉得还行,中上之资,也没有特别在意,毕竟可以在意的太多了。
杜牧生得一副好皮囊,却缺乏做渣男的经验值,进入那个世界没有觉得违和。
这个世界的夜店有别于旧世界,它的关键词是矜持,大家在店里彬彬有礼,苗条淑女vs谦谦君子,大家以礼相待,不苟言笑,bgm都是古典音乐,一个个坐得笔直。
杜牧在想:不愧是还没被那帮人攻陷的名店,个顶个的雅量高致。看样子大家都是“正经”人,长得都还不错,都很有主见的样子——那么问题来了,我选谁好呢?
不用他烦恼,在这些人里面并不出挑的小妖精先来撩他。
后来才晓得,那个时候她已经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她也不讳言,知道他的身份,对她下定决心主动撩汉起了决定性作用。
开始是极具功利性的。这点,杜牧也没立场说她。
老王所以为的自己撮合,其实是两人演的一出戏。杜牧牙痛,小妖精推荐自家的洪大夫,但是又不能暴露出两人的关系,所以还是初次见面的戏码好。没想到洪大夫那天临时水了,是让王大夫看的,结果“被撮合”了。
事实上,早就爱上了。
真正爱上了,她管他叫做牧牧,操心的事就多了,他也觉得不能再这么过,头一次管郎举叫哥。
这还是曾经那个强大的小妖精建议的:“我说,牧牧,咱们是要一起过日子的对吧?”
牧牧用力地点头。
“你既然不打算成为职业球员,以后就得低调点——嘴巴得甜。”
这些事杜牧不太懂:“你对你老板都那么钢的,为什么要让我认怂?”
“这能一样吗?我老板一介弱质女流,你的同事都是高高在上的足球大人!”
这么一说,杜牧也觉得不对劲了:“他们不会因为我惹毛了他们来欺负你吧?”
小妖精笑了:“算你有良心。”
小妖精操心的事可多了。杜牧汇报说今天都管了哪些人叫哥,小妖精还不满意:“得再分细点,得有大哥,二哥......”
于是,郎举成了大哥。
虽然对小妖精言听计从,杜牧依然会担心桀骜不驯的自己突然转性会让哥哥们不自在。事实证明,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发展到后来,郎举他们的表情看着像是在说孺子可教,又像是在感叹浪子回头金不换。
不单如此,小妖精还要接过杜牧的财政大权。
“天哪!牧牧你这么壕?你们安娜的一般足球大人恐怕也不会比你们多出多少吧?”
杜牧自豪之余还有些不好意思:“还好啦,我们和那些干什么都不用给钱的大人可不一样。”
小妖精正色道:“好钢用在刀刃上,钱不是你这么用的,你需得如此这般.......”
杜牧不懂:“这不是左口袋出右口袋进的事么?有意义吗?”
小妖精残留下的脾气都用来对付牧牧了,恶狠狠瞪着他:“我你都怀疑?反了你了!”
哥也叫了,钱也花了,杜牧也明白得差不多了。
他试探性地对她说:“我可能下个月就进入一军,正式地成为职业球员。”
小妖精似乎在一丝不苟地玩手机,头也不抬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嘴角没有掩住的窃笑出卖了她,索性落落大方咧开嘴笑。
那个得意劲,不像小妖精,倒像小狐狸。
然后她收起了笑容:“牧牧,如果真有错,错的也不是我们,是这个世界。我们只是让自己活得更有保障一些。他们做他们的大人,你做你的大人,凭什么他们做得你就做不得?你做个好大人不就行了?”
杜牧只好连连点头。
“不过有一点,你可得记好了——不准有别的女人!”
杜牧重重地嗯了一声。
老王“撮合”的时候,牧牧早已浪子回头,预定了一个即将转正的编制。
小妖精当时暗爽着,憋着一股劲:下个月,你的小妖精就是足球大人的太太了——嗯哼!没有错,搞不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太太!不是卑微的**,我是货真价实的女主人!谁叫我有眼光呢!
杜牧现在想起来,从两人好上,小妖精就变弱了。因为她是认真的,认真地想要“好”下去。
714那天晚上,小妖精找到杜牧哭诉:“洪大夫死了!”
杜牧安慰她:“她死不关你的事啦。”
“可,是我让她尸骨无存的!”
杜牧想说,是她那两个不是东西的亲生父母的杰作。
“我没想到要挣表现什么的啊!我只是听警察要我配合调查去医院我就去了!”
电视上某知名女主播正控诉洪姓痴女牙医强奸足球大人的暴行。
看着电视,瑟瑟发抖的小妖精欲哭无泪:“我不知道随便一说,他们就结案了——我连他们到底是警察还是协警都分不清——不是他们怎么有权就把案子给定性了啊?”
杜牧叹了口气,只好问她:“洪大夫对你这么好,又是你最憧憬的人,那你为什么要说是洪大夫强暴了郎举呢?”
小妖精委屈坏了:“人家控制不住的嘛——哇!连牧牧也怪我——”
杜牧把她扯入怀中:“所以不是你的错啊,这不是你要说的话,你是被控制了!”
“对!我是被控制了,这不是我的错!”
所以,洪宇岚的死并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朴鹫的操作是。
所有人的手机被接管了,循环播放华兴太平间的经典闹剧。
在这出闹剧里面,小妖精纵使不是女主角,也得是个金牌配角,戏剧化的张力在她身上得到充分的展现。
她歇斯底里地要关掉手机。关不掉,她便摔手机,摔在地上,看不见图像,声音不曾间断,自己正绘声绘色描述着痴女牙医那足以惹得天怒神怨的淫邪行为。于是用踩的,只恨没有石玄那么锋利的高跟鞋,落力去踩,还是制止不住那个丑陋的自己发声。
只得落荒而逃,杜牧追上去,大街小巷,人人手持手机看同一个节目,看得聚精会神。
然后有人发现:“呀!她就是那个护士本尊!”
小妖精抱头鼠窜。
“别走啊!告诉我们那个可恶的痴女牙医......”
找到一个偏僻的旅店开好房间,小妖精说:“牧牧,我想一个人静静。”
牧牧点头:“好。”
这一别就是永别。
那一夜,闹剧里出现的生父生母,岳父岳母,四个角色都死了。这还没完,还有第五个。
金牌配角,重要证人,正义的小护士凌晨三点过,坠楼身亡。
三点过的时候他曾给杜牧发了几条消息:
牧牧,答应我,不要再叫郎举大哥
他不配
不但他不配,所有安娜的人都不配你叫哥
你明明比程寿,比褚莣都还要强得多
这是我亲眼所见
我骄傲
所以今天,他没有管郎举叫哥,然后把他踩扁。
人早就已经出了边线,在这个时候向郭明去示意要东西。
郭明去立时就明白了:又是一个要喇叭的!
拿到喇叭,对着刘黑娲喊话:“保护好你的女人!”
欣慰地看到刘黑娲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烧:从一开始就没有退路未必是坏事,至少你没有松懈的机会。
杜牧走了,骑龙队剩下9人。
秦大正在为大家分析现在的形势:“芭比兔现在只有9个人,但还有一次换人名额,如果用来换下受伤的郎举,那么就会比骑龙队多一个人。但是,尴尬的地方在于唯一可换的人是个门将。”
替补门将唐兴巴有多尴尬呢?想来是和96年在温布利球场时刻准备着穿白大褂出场的卡恩们差不多。
比卡恩们当时还要悲壮的是,他是剩下的最后一颗子弹——尽管门将好像和子弹这个东西不太搭。
唐兴巴不敢看韩单的脸,但热身活动一直不停。天命的急脾气也好,现在的恶劣形势也罢,说上立刻就得上,而且上去肯定是不能当门将的。如果是业余比赛,客串任何一个身份,唐兴巴都自信能够大杀四方,但是今天这个对手,绝不是任何一个业余球队能够比拟的,唐兴巴只觉自己在门将之外任意一个位置都是累赘。
但是,该上还是得上。毕竟,人多力量大。自己再怎么样也是个职业球员,刚开始会有些慌乱,要不了多久就能派上用场。
于是,他手脚不停,勤奋地做着最后的热身。
韩单喇叭在手,一时间全场的焦点又到了他这里。
“我们放弃最后一次换人!”
唐兴巴双溪一软,跪在草地上,长出一口气。
现场一片哗然。
虽然大家基本都是敌对立场,但比起窃喜更多的还是震惊:韩单疯了?
天命最后确认一次:“你清楚规则上放弃的后果?机会放弃了就不再有。”
韩单不假思索答:“再清楚不过。”
“很好,芭比兔准备开球!”
韩单手持喇叭大义凛然地喊话:“你们都听好了!随便他们胡搞瞎搞,你们只管好好踢你们的球!无论如何都要守住!”
赵冬,谭朋本俱是心中一凛:你是要他们铁了心死守么?
李续洋暗赞:不愧是韩大,这种决断力也得是你那个时代的老鸟才做得出。不管后续如何,这一喊真够及时的。到了这个节骨眼,半吊子的防守反击,确实还不如全线退守。
秦大很认真地推演道:“通过刚才天命和韩单的对话,我们可以确认,芭比兔放弃补全应有人数的机会。这样一来就是9对9,对芭比兔不利的是,假如骑龙队再伤了他们一个人,即便是8人出战,他们也无法激活换人次数,而一旦他们动了骑龙的人,骑龙是能够激活换人权利,把受伤的缺补上。”
谭朋本有些激动:“老韩,你这是昏招啊!是,唐兴巴是门将可能影响你整体防守队形,但是他可以帮你挡枪啊。你这样放弃这个名额,那边继续弄人你咋办?你9对9都不敢还手啊!”
韩单冷哼一声道:“你别忘了,上次弄人是他们。”
谭朋本不懂:“那又咋子了嘛?”
李续洋插话了:“10对9,他们处于劣势,上非常规动作,情有可原。现在人数对等,先不踢球的一方极可能被判定亵渎足球。老韩这是先把制高点抢了。”
拿下制高点,尽管再危险,也要把这夜路走到底,这就是韩大壮士曾经一贯的作风。
话音未落,哨声响过,紧跟着看台上一片欢呼,原来是骑龙队反抢成功,迅速转入攻势。
三百四十五 冰火两重天
芭比兔人听懂了韩单的暗示,全线退守,把防守弹性束之高阁,放弃了所有的反击可能,连田泰都退到深处。
严洋在中线的位置把球顺下来,白筑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中卫搭档贾淦已经在敌后扎根。
“骑龙队雄起!”
“踩扁芭比兔!”
球直接找禁区内的洪二。身为艾看士的同行,他深知对手的极限,选位处正好在传奇门将的射程外。他相信,作为一个优秀门将,艾看士也晓得这个时机出击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但会让对方的后卫以为传奇会来助拳。毕竟,传出来的球怎么看也深了一点。
洪二便是利用了这一点,只需要对付贴身的李赖即可。
群众里面有不少人爆喝:“好球!”
话音刚落,李赖在空中被撞开,第一点被洪二点下来前,确认过客串拖后的于神已经填在前方,把球朝回顶,禁区外肖骆泊把球卸下,汤炎去扑。
不愧是恢复了青春力量的前职业球员,这一扑,白筑和严洋估计即便以温老师之能十之**也会miss,紧张兮兮地盯着,都做好了向后奔跑的准备。
严洋还好,白筑刚一动念,钻心的疼痛已经传来。
间不容发的当,空中的球落地,并从汤炎的两腿之间过去。这位射韭朕余孽既然敢上,那是志在必得,目中无人只有球,就眼睁睁这么和肖骆泊错过。
心情沉重的秦大也忍不住喊了一嗓子:“漂亮的穿裆!”
于神喝道:“不要扑!”
正要补刀的李刚烈,生生收势,果然如于神所料,球还完全在那土不土洋不洋的怪人脚下。
李刚烈庆幸自己听了老人言,虽然只是比自己大了月份,见识确实比自己高明,刚才要是扑实在了,人说不定已经给送到腹地去祸害艾看士他们了。
都已经准备落跑的严洋和白筑对望一眼。严洋的意思是你眼光可以啊,白筑手一摊,意思是可以是可以,但我也没想到能到这地步。
严洋没有想太多,白筑却不能不想太多。
他想的最多的是:这到底是何许人也?
洪二顶回来这下,是迫于于神的站位做的变招,无论是力道路线还是时机都不太理想,力道偏软,路线略歪,时机滞后。肖骆泊先前站的位置也不远,赶过去倒是没啥——如果没有汤炎的话。汤炎这一上,力道时机路线的问题都被无限放大,刚才太紧张了光顾上看了,仔细想想这已经不是温老师能不能搞定的问题,换做是全盛状态的自己也只有大力出奇迹一个选择,这么急促的时间差里做调整,还不出一点瑕疵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但现实是这家伙轻轻松松就做到了,这什么球感?
是,国内是有些原生态的民间高手,在一些局部细节让绝大多数职业球员都汗颜,但是那样的人难免夹带私活,没有经过正式的职业化矫正,后续的动作不说拖泥带水,总有一些额外的变化出来。
可是这厮穿裆后面那紧凑的连接,瞬间就藏好若干变化等待敌人先做选择的最优节奏,绝不可能是闭门造车能出得来的。
还有个最大的问题,人是自己面试的——和那时候比,这家伙明显隐藏了实力。在足球的领域,白筑自问不算火眼金睛,也能透过现象看本质。面试给的规定动作,看似稀疏平常,可不是那么好过关的——因为自己没有要求。
没有要求往往就是最大的要求。
洪二系刷的人最多,不代表洪二的眼光差,归根结底还是他白筑的要求特别严苛。小李垚之后,球队主体已经成形,他的标准变得更不近人情,他把的最后一关成了摆设——反正最后都不给过,任谁来都一样。但肖骆泊就在这个时候来试训,而且通过了。是真有点本事的。
可现在这么看,有点本事是真的——他真的只拿出了自己一点本事。
白筑有些不明白:既然瞧不起人,干嘛入我们的队?混吃等死的话,哪个队不比我们这大逆不道的社团强?那么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一个对中国职业足球怀着深仇大恨,又怕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球技还这么高超,这样的人能有几个?
管他呢!有这样的人,至少在眼前,有百利无一害。
孔怖和李续洋都注意到了。
李续洋在想:骑龙队还有这种货色?要不要给韩单提一嘴?罢了!就这么几百秒,听天由命。我又不是五山的什么五虎将,走的也不是一条道,操这些心作甚?
肖骆泊让李刚烈选,李刚烈不敢选,肖骆泊便即张弓搭箭,李刚烈只得奋不顾身去扑,然后被过。
李赖封了上去,正面的角度封了大半,于神准备补刀,却见肖骆泊追加了一个传球的姿势,旁侧疑似刘黑娲无人防守,不得已往那处横移一步,这一步还没落实在,急躁的刘黑娲已经跑过那个点,被田泰跟着,如此一来传球的可能没了。于神应变堪称神速,反向补回正面方向。那时候李赖的上抢已经快触及皮球,于神自信肖骆泊若用借势摆脱的伎俩,只会倒在自己这里。
李赖的上抢并非无脑上抢,有藏了些气力,单纯的停顿,轻拨,都无法阻止他的抢断,而只要肖骆泊有用力向前,有于神等着收拾他。
肖骆泊作势轻拨,李赖正自窃喜,对手施展出低射,刚刚领先于神半拍,一记地滚球,极其刁钻地滚向球门一侧死角,冲前的艾看士来不及下地伸脚一档,改变了去路,小禁区一阵乱,邹勋抢在洪二之前把球解了出去。
边线前掷进来,塞萨尔踩定后分边。芭比兔直接把边路让出去,大部队屯扎在中路等着抢点包抄。
温老师送出质量不错的传中,遵照指示,只要条件允许,任何往禁区内传的高球,只认洪二,只有他最清楚什么地方是艾看士去不得的。
韩单在下面恨得牙痒痒的,艾看士废了好大劲才忍住没有出来摘桃子。只是这一次芭比兔有备而来,洪二就没那么容易拿到点了,最终也不知是谁蹭到,既不见高,也不见远。
禁区内,芭比兔有人数优势,外围却是骑龙的天下。几经波折球是解出来了,不管出界还是没有出界,球权最终还在骑龙脚下。
现在的芭比兔没有一点突围的侥幸,老实地蹲在坑里面。不管你是虚品四天王,射韭朕余孽,还是曾经的五山传奇,或者其他宋朝乃至唐朝的退役大人,在坑里不分彼此,反正该堵抢眼的就堵,该下地的就下地,该大脚的就大脚,该起跳的就起跳,说朝前顶就朝前顶,说向后就向后,是你的你就得要,不是你的没人要你还是得要,有自己人叫了一嗓子“我的”,听得出是谁,且还有把握,哪怕你动作做了一半也得闪边去。
观众依然是既雄起,又踩扁,韩单拿起了喇叭不停地叫:“好防守!”
不单他叫,马仔们也叫。
看台上的人怒了,不少人纷纷拿起了喇叭——不就是个廉价的扩音设备嘛,谁没有啊?
喇叭齐鸣,可怜的好防守在雄起和踩扁的联合绞杀下若有若无。李续洋现在发现,即便自己站在芭比兔那边,出声示警也是多余。芭比兔外围开始有人了——田泰死死跟着肖骆泊,像条疯狗一样,死缠着不放,就是不让他拿球。
这下就暴露出临时抱佛脚的弱点——基本的传跑策应路数你田泰能预判,可你总管不住我即兴创作吧,盲点海了去,看着是不错。可若是肖骆泊任选其一,碰巧在位置上的人第一时间哪里反应得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你能传了,早拿给他们田天王管住。
肖骆泊算是被兑子了,反正芭比兔已经放弃了以攻代守的可能性,让个田天王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的事。
对骑龙队来说,肖骆泊更是迫不得已的选择,能搞到事当然是大惊喜,被限制住,成了昙花一现,也没什么损失。
战局并没有太大变化,有恃无恐的严洋干脆也插上助攻,中线上站着的是忍痛立定的白筑。
现在部分观众也不想雄起和踩扁了,尖锐的嘘声四起。
大家都很着急。
有人骂:“这帮龟儿子太贱了嘛!”
有人数数:“1234567,卧槽!还不算门将,堵你妈七个人在里面。”
有人发狠:“射死这帮grd!”
谭朋本看不下去了:“哥!你退太狠了!要不得!拿给他们在外头整,要出事啊!赶快调整,最起码要顶上去一个点啊!”
赵冬也来帮腔:“你滴点压力都不给,要遭啊!”
马仔们也把韩大看,虽然人微言轻不便说话,但此时无声胜有声,用沉默的注视表达对两位五虎将的支援。
韩单没有理他们,死盯着场上就芭比兔禁区那一团空间。
李续洋注意到他看着看着已经放下手中的喇叭,暗叹:喊什么好防守本来就不像你,也没什么卵用。关键是这帮人能不能顶住。别说是他们了,就连你我,这种命悬一线绝对不能输的足球也没踢过吧?
走了下神,便听得观众的情绪疑似失控,瞬间超越了雄起和踩扁,并不统一的欢呼声混在一处,达到情绪最**。
李续洋一看,暗呼不妙——小禁区里居然形成了多打少!掉在后面的李赖上手想去拉没有拉住,于神只能把身子完全扔出去,想要把拿球的塞萨尔撞到一边去。
有人已经提前剧透:“有了!”
塞萨尔身子承受住了于神的撞击,脚后跟一磕,过了于神和艾看士探出去的手,有人在门前铲射——那是助攻上前的另外一位射韭朕余孽,严洋。
面对空门,严洋证明自己这次没有被收买。为了最重要的小伙伴,他毫无悬念地把球补进了空门。
秦大兴奋地大叫:“球进了!”
刘黑娲带头就扑过去。塞萨尔好容易站住,也高兴得原地蹦起来。
洪二率领着洪二系硕果仅存的两名正选欢天喜地奔向进球功臣。
跑在他们前面的是严洋的搭档贾淦。
就连最不合群的肖骆泊隔着田泰也掩不住一丝微笑。
场下的郭明去也不怕伤着膝盖,就着塑胶跑道来了个滑跪!
严洋完成的那平平无奇的技术动作瞬间炸裂整个东郊,裂成两半,一半火一半冰,火热如骑龙,冰冷如芭比兔。
韩单表情僵硬,喇叭脱手,哪里说得出一个字来?
他都如此,他人更加不济。马仔们的脸上写满绝望,另外两位五虎将没好气瞪着韩单:我们刚才说什么来着?就是你一意孤行刚愎自用才活生生玩砸了!
李续洋却觉得好没实感:这就完了——咦,孔怖这小子倒是蛮沉稳的,难道是我猜错了?不对!他也是在看人!
孔怖像是冰与火的分界线,保持着平衡的状态,不温不火站在原地看踩中线的那个人。
踩中线的只有一个人——虚张声势的骑龙队门将。
他闭上眼睛,侧耳倾听。
沸腾的东郊显然不是他想要听的。
李续洋反应过来:对啊!还没有鸣哨!
所以韩单虽然失了喇叭,还能屹立不倒。
冰冷的哨音其实没有迟到多久,只是这一次大家的情绪太过激动,仿佛已经欢庆多时。
“骑龙队犯规在先!”
乐极生悲的严洋还没来得及发作,观众炸毛了:“犯毛线的规!”
“垃圾天命要乱来了哇?”
“这个球都要吹出来?这些职业球员脸都不要了!”
话没说完,脑子给过了一遍回放,人家也没有做多余的解释,场上场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严洋的铲射没有问题,算不得危险体育动作,也没有越位,但在小禁区骑龙队那波乱入,刘黑娲踢倒了古万兵。虽然很可能是无意的,力道也很轻,对最后进球乃至整个小禁区在瞬时出现多打少的影响更是微乎其微,但,踢倒是事实。
天命这个举证无懈可击,刚才还想骂天命黑哨的人哑口无言。
芭比兔们的呼吸权给夺回来,骑龙阵营的人却瞬间跌入冰窟。
火已经不存在,天命的降温冷酷到底。
韩单冷冷地在谭朋本和赵东两人脸上各扫了一眼,挺得更直了。
谭朋本赵东面面相觑,暗叹:这次是逃过一劫,还得继续求神拜佛。
心里唉声叹气的时候,发现球权又没了,骑龙队三传两递,芭比兔已经先行在里面里三层外三层准备挨揍。
骑龙队也习惯了,调了个七七八八,继续往禁区里砸,还是找洪二。
观众们也逐渐从强烈的反差中走出,又恢复了元气又开始雄起,雄起之后再“踩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