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五 马茹胧
对于兰舵这个人,樊气兆是三巨头中最不屑的,他想着这么个纨绔子弟,长也长得不咋地,除了有个好爹地,可还有什么好意思拿出来夸耀的?
就看到徐胖子刚说了个开头,小伙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那灵光劲,啥都明白了。也不浮夸,有问才答,话一说出来,三人一听便知——完全吃透了甲方的需求。
樊气兆不得不服:这个领悟能力,穷我职业生涯都没遇到过。
知道要干什么,兰舵判若两人,整个人脱胎换骨,满溢着能动性,就像刚转会尤文图斯面对瓜迪奥拉得知自己要先发的曼朱基齐,那仇恨的火焰和兴奋的神采在眼眶里碰撞,衍生出绚丽的火花。
徐胖子看着尤电:“你带路。”
尤电在徐胖子的启发下明白了一件事——想要攻其不备地拿下隐藏在幕后的真相,就不要顾忌身份地位,更不要想什么斯文扫地,在实锤面前一切皆可抛。
一墙之隔,櫜頫卛正和方瓷视频对话。
面对着方瓷那被焚毁的魔鬼般的面容,櫜頫卛并没有哪怕一点微小的局促难安。
方瓷说:“任尤电神通大开么?”
“现在爆牌无意义。”
方瓷问:“马茹胧如果顶不住了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么?”
方瓷无法苟同:“他马上就要用神通瞬移了,从开始整体规划出的设定来讲,整个出月鸟都对足球员的神通不太友好,遑论还是极端的极端——群英馆?为了保护人才脆弱的自尊,划一个区域出来,让足球员的神通步步是荆棘,本来就是他的要求,我们何需退到这步田地?再有什么变故,我们将十分被动!”
“串联技术你是权威,串联人是我。正是这样不设防的状况,我们才能得知马茹胧的边际。这其实比卫佳皇更重要。不是么?这点波折都应付不了,我们最后拿什么去实战?至于设定,那更不重要了,一切付诸行动,不论胜败,那时候还需要这样想当然的设定么?说白了,出月鸟的设定也是足球人想知道我们的边际故意卖的破绽。”
方瓷牙齿还没损毁,但见银牙一咬:“你疯了!不过更疯的是我自己,居然觉得你说的还有道理。”
“我一向都最有道理——在真正懂的人那里。”
方瓷冷哼一声道:“丑话说在前面,如果马茹胧死了,必须放卫佳皇走掉。”
“可以,可是——”
櫜頫卛嘲讽地看着方瓷:“你真以为你了解他么?他会走么?”
“不和你废话了,我要开始计算了。”
櫜頫卛拍掌笑道:“早该如此。”
瓷娃娃已经切断联系,櫜頫卛立变了副颜色,喃喃道:“马茹胧么?但愿你这次能够做一匹黑马,扮演好这个宝藏女孩!”
尤电已经祭出神通,带着徐胖子,樊气兆,兰舵,嗖嗖嗖嗖,定点投射,一间套房的客厅,客厅设施初看并不豪奢,摆设低调素雅,添置的一些小物件,满满的小女生元素,仿佛在暗示主人那不愿长大的蒙泰莉莎般的本质。
然而那一切不重要了,因为听到一个十分好听的女子的尖叫,尖叫声中全被真切的恐惧和惊吓所填充,容不下其它。
尤电,樊气兆,乃至曼朱基齐附体的兰舵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重复着人生最极致的灵魂拷问三连击——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徐胖子气不打一处来:“都滚一边去!”
曼朱基齐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不敢做声,尤电弱弱地说:“不是说好了,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最容易拿到实锤么?这不就是那种情况吗?”
樊气兆资历老一些,眼光也要老道得多:“这小妞弄出那么多血,怕不是要自杀?这种情况,怎么能够——”
徐胖子要气疯了:“滚出去啊!女孩子处理那个,你们几个臭男人杵在旁边干嘛啊!”
还是曼朱基齐识大体,个人恩怨放一边,拉着二位大人就往外面跑——这外面,便是卧室,反手就把门关上。
三个大男人就对着床上那琳琅满目的可爱内衣面面相觑。
尤电和樊气兆只觉得朝哪看都不自在,没办法就只好对视。
曼朱基齐要好一点,暗暗称奇:这么有料的么?平素遮掩得好哦。不过这品味就实在不敢恭维了,都多大岁数了,还小么?
便听得外面有人似乎正心急火燎地跑进来:“怎么了,胧儿!出什么事了?”
尤电和樊气兆忍不住都运起神通朝外透视,见到闯进来的是一个颇有气质,徐娘半老的中年女子,但是莫名感觉衣着和自身的风格有些不搭调,禁不住都想:这是老妈还是经纪人呢?
人衣不合倒是不难猜,来就是紧急任务,不管是不是还有任务,总之都是凶吉难料,哪有什么心思来打扮。
自然看向了正主马茹胧,一样的未施脂粉,身上是更糟糕的混搭,更加的憔悴落魄,一眼之下,尤电和樊气兆,莫名的心碎,俱是心中一凛:为什么想哭?
两人认知的粗细皆不同,此时在脑海里却不禁迸出相同的四个字——乱世佳人。
恰在此时,中年女人认出了徐胖子这个不速之客,冲向女儿的身姿硬生生来了个不输朱宁霍的急停:“徐总您来了?快快请坐。”
乱世佳人知道这答案是递给自己的,不知是因为适才惊吓过度还是近日身体憔悴,还是一贯如此,声音温软且细若蚊足:“未亡人马茹胧见过徐总。”
看她这么凄凄惨惨戚戚的样子,一心报仇的曼朱基齐都没了斗志。
徐胖子也不回应,朝内室方向打个响指。
樊气兆领头,尤电紧随其后,曼朱基齐尴尬压轴。
兰舵倒还罢了,余艮穴两大高足一出来,中年女子,马茹胧噗通跪倒。
徐胖子注意到,因为用力过猛,马茹胧显然又给自己额外增加了一份痛楚,但见她牙关紧咬,生生忍住,一时间也分不清自己是怜是恨。
樊气兆大手一挥:“起来吧!”
中年女子赶紧把马茹胧扶住。
这时徐胖子说:“你且退下。”
中年女子应了声是,不敢滞留,放下她的宝贝胧儿,转身就走。
三百七十六 玉女倒背如流
徐胖子作势去扶,胧儿盈盈一礼:“奴家可以的,不敢劳动徐总。”
既然可以的,礼数不可缺。不消徐胖子介绍,对樊气兆见礼:“见过市长大人。”
到尤电见礼:“见过尤电大人。”
樊气兆来了兴致:“他也是市长啊,怎么到他这成了尤电大人?”
马茹胧不慌不忙应道:“尤电大人是先夫在世时候最敬仰的足球运动员。”
樊气兆心中不爽,一心要让她圆不了:“怎么个敬仰法?”
“先夫言道,尤电大人大才,治理家国只是权宜之计,有朝一日终还是会回到绿茵场。待得国泰民安之时,无上的龙之队必有尤大人一席之地。”
樊气兆无言以对。他虽然更加不爽,却也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尤电确实是可以回去的,而自己不能,因为自己毕竟老了。
他不能反驳说,一个臭踢球的就比我们治理天下的了不起么?因为在这里一个臭踢球的,如果进了龙之队,那确实就比治理天下的了不起。这逻辑完全没毛病。
他也不能反驳说,尤电和当年的自己比算个**。一个或多或少靠了老板的关系才拿到个西甲中下游球队的offer,能比过老樊么?老樊我当年完全靠自己本事拿了英超豪门的offer为了亚洲杯爱国不去而已。要这么说,这里的人就会问什么是西甲?什么又是英超?至于水晶宫的叹息,更是别指望有人答得上来,好不容易有一个能答上来的智者,偏偏又是个极品杠精,他会给你扯恩纳济的连击。
徐佳莹却在想:他会回去么?傻子才回去呢!他现在这第一政治家的头衔挂得不要太爽。再让他自high下去,没准他能把自己当做诸葛孔明。
这时马茹胧朝向兰舵:“兰先生别来无恙?”
曼朱基齐见着瓜迪奥拉本来应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现在眼倒是红了,却是无比心酸,又找回了当年把她奉若天神的那个姑且算作青春的悸动,茫然间叹道:“我?我还好啦。”
樊气兆见这个曼朱基齐已经彻底**,完全没办法指望,便说:“你也退下吧,门外侯着。”
灰溜溜地出去,门外有阿姨一位。门关上,阿姨对他可不客气了,一把拉扯着离套房有了段距离,粉拳雨点般地落下来:“你混蛋!我们都落魄到这步田地了,你还来落井下石!”
门内,四人都坐下。
马茹胧本想奉茶,先夫最敬仰的足球运动员投桃报李,用神通服务回应假借先夫之名来的彩虹屁,茶水空中作业完成,各人面前落了一杯。
相亲这件事,樊气兆是把上面精神吃透了的,这个马茹胧是犯了错误的。
“小马,先夫是谁?”
马茹胧红脸道:“先夫是——”
樊气兆开始上纲上线了:“你云英未嫁,哪来的先夫?”
马茹胧只得点头道:“市长大人教训的是。”
“还有呐,奴家是什么鬼?”
马茹胧为之语塞。
樊气兆怒其不争地说:“你是极有可能成为未来主宰蹴国足球男人妻室的女人,岂能妄自菲薄?”
“您说的是。”
樊气兆决定考一下专业课:“你知道魏廿皋么?”
马茹胧乖巧地点头。
“你且来说说,你所知的魏廿皋大人是什么样的存在?”
马茹胧赶紧应承下来,略一思索,说:“魏廿皋大人是我蹴国新生一代的超卓人物,放眼天下唯有郑掷亿大人可以和他分庭抗礼。然而他潜力无穷,天资更是百年难遇,假以时日恐怕郑掷亿都只能望其项背。成为蹴帝以下,蹴国第一人是迟早的事。”
樊气兆冷笑一声:“就背了这么点么?”
马茹胧沉着地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当今天下,魔神当道。我蹴国的大自由为他们牢牢把持,虽有伟大抱负却不能向更广阔的世界延伸,为了让天下百姓早日挥别笼中鸟的被诅咒命运,我们伟大的龙之队一直以击败魔神队为一生的宿命奋斗终身。魏廿皋大人虽然天纵奇才,可是蹴帝心忧苍生,只觉得他的成长速度还嫌不够。挫折让人成长。便有了粉苹果竞技之败。然而还嫌不够。”
樊气兆已经完全刮目相看,不自觉捧哏道:“怎样才够?”
“不破不立。蹴帝不但要他败,还要夺去他的一切,让他从头再来。”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群英馆某处密室,櫜頫卛恢复了和方瓷的联系,不过因为有组织其他几位顶级的智囊在场,改成了音频。
櫜頫卛猛然道:“大意了啊!原来是这样的玩法。”
方瓷奇道:“怎么讲?”
有一个顶级智囊说:“照他这个立场讲的话,赖账这一说不一定有绝对胜算,而且同时形象工程的立意一下就升华了,并进来一体地看,就在两条规则的安全区域内了。”
方瓷不服:“你那魔神队的段子忽悠闭环的民众可以,拿去给规则制定者讲不是搞笑么?”
顶级智囊说:“话不是这么说的,重点不在于魔神队这个幌子。而在于到底是下克上赢的,还是我让你下克上的。他把这个搅了的话,你拿这个点攻击,他就可以防御下来。至少是争议区域。直接触动天罚是不可能的了。”
方瓷登时火了:“他又不是规则制定者,他说是他故意输的就是故意输的?那朱学飞也可以说他故意输的啊。”
智囊感觉自己有理说不清,櫜頫卛发现方瓷走偏的点在哪,便插话进来:“我虽然是菜鸟,天都土全和葡萄的比赛也仔细研究过。这里面有几个判罚我去查过,确实存在官方介入的实锤。就是说蹴帝方面确实有给裁判下指示。”
方瓷觉得这明明就是本方辩友乱入:“照啊,你这就恰恰说明搞小动作还输了,那更没有理由啊!”
“不,恰恰相反!蹴帝方面的叮嘱是让裁判控场不至于让葡萄一开始输得够惨。”
方瓷声音弱了:“那实际操作呢?不是双方都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么?”
“上半场而论,在很多不起眼的细节,确实是明显偏帮了葡萄。明明犯规了,说没犯规。土全明明没犯规,却吹罚了犯规。”
方瓷的声音已经完全不自信,但还不放弃:“你也说了,是不起眼的细节。”
“虽然不起眼,却是机会成本啊。而且积少成多,至少上半场土全的绝对机会会多出五六个来。还不算葡萄摸清裁判尺度大胆施展侵略性防守,客观上也大幅增加了防守强度。一句话,公平地说,如果没有这些小动作,葡萄大概率上半场就已经和朱学飞当时打龙之队的造型差不离了。这种说法恰恰就像你说的,对百姓说不通,对规则制定者却是适用的。”
三百七十七 坏掉的花瓶
方瓷不会轻易败退:“胜者为王只要占据了胜这个结果,其余都是诡辩。在胜这个主题前面,他敢扯这些,一样遭天罚。”
另有智囊说:“你说的都对。但是,天罚,不是靠诉求得来。现在就是说他有圆的余地,而且很充裕,如果魏廿皋没死,形象工程还是个开放式结局,但是,如果胜者死了呢?”
方瓷懂了:“那他必然会倒算。”
櫜頫卛下结论:“正是如此。现在他们的思路逐渐清晰,这种局面的话,我们压力倒是大了。魏廿皋被卫佳皇杀死这件事决不能有半点闪失。”
形象工程到底是不是蹴帝一次严重的低级失误呢?
现在来看很难讲。只要在卫佳皇死之前守住魏廿皋,施施然展开反杀,轻易就能逆转局势,并把叛乱分子一网打尽。这便是政治领域的胜者为王。
瓷器这边后手确实厉害,只要得手,几乎一定可以做成蹴帝的死局。但是有一个致命的局限性——杀人的必须是卫佳皇。
蹴帝那边只要搞死了卫佳皇,他随便你后手多牛逼,你做什么都是作死。
说是傻人有傻福或者天命所归,归根结底罩门太脆弱。
卫佳皇死了,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呢?
按说是有的,比如你可以让辛斯特,哈坎,奥孔瓦孜他们随便谁都可以,因为他们也是胜者。
问题在于凭什么?往大的说,帮你是对沙雅人的不负责,他们就是沙雅的天和地,要是有了闪失,那是沙雅万民之祸。往小的说,帮你是蠢,对他们可有半毛钱的好处?你们精英倒是可以借此契机,扶持郑掷亿为新君,可他们又能得到什么?
櫜頫卛不是没想过扶持哈坎来当蹴帝,很快就放弃了。都没考虑别人愿意不愿意,首先自己就不愿意。这样生造出来的人,和ai有什么区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还有另外一个关键人物,马茹胧。
她还能有什么想法?瞎凑什么热闹?想什么重要吗?一个下作的花瓶反正用就对了!
樊气兆正问马茹胧:“你有信心成为——咳,还是你来!”
樊市长还是过不了心里这关,他是觉得就魏廿皋这样球踢得也不怎么样的小王八蛋,哪里配得上这位姑娘,这混账话,自己还是说不出来。
他说不出来,谁能说出来?尤电也不行。他虽然是圈内第一政治家,比自己还脸嫩呢。
若问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哪家强,唐朝20强属定庞。
徐胖子脸皮之厚,圈内有口皆碑,那是从未见过如此什么颜,无什么之人,凭借着她的一己之脸,大羊定庞异军突起,匪夷所思在初期的建设规模上就对实力雄厚的天都土全实现了弯道超车,而大羊定庞干脆赢得了小龙之队的美誉,这一切都和徐胖子炉火纯青的厚黑手段密不可分。
徐胖子倒也没推辞,能者多劳嘛,就着那势头问马茹胧:“你有信心成为配得上这样一位伟男子的女人么?”
马茹胧牙关咬出血:“有信心。”
徐胖子玩几十年前体育老师就在用的套路:“没吃饭吗?听不见。”
“有信心!”
徐胖子又秒切杠精模式:“哪里来的信心?靠颜么?都不说你也算不得多漂亮了,你可是寡妇耶。”
马茹胧似乎从激动的情绪中走出,沉稳迎战:“樊市长刚才说了,小女子尚还云英未嫁,又哪里来的寡妇?”
徐胖子拍掌赞道:“漂亮!好防守反击!”
马茹胧侥幸得手,可不敢乘胜追击,垂下蜷首,端坐无言。
徐胖子话锋一转:“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也是留给适逢其会的人,你今天才来了那个,还有什么实际战力可言?”
马茹胧发狠道:“若是那位大人不嫌,舍命陪君子便是。”
尤电樊气兆相顾愕然,想要实锤的是他们,可这两位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但是说来也怪,对着女人,花瓶倒是难得有了一些微弱的火气,不管怎么说,绵里藏针也是一种还击手段。
徐胖子笑了:“这风凉话说的,是不是明知对方离不开轮椅了?”
马茹胧不温不火的回应来了:“那位大人若是不便起身,总也是有办法服侍的。”
不知是回光返照的泥人还有三分火,还是心如死灰的既然反抗不能不如享受。徐胖子乐了,当先站了起来,对着两个圈内的大人物摊手道:“到此为止?还是说二位大人意犹未尽?”
尤电樊气兆起身摇手不迭,徐胖子转向马茹胧:“最要紧的,再拖下去,令堂怕是得吃人命官司。”
马茹胧闻言花容失色,不顾身子虚弱,打座椅上弹射而出。
开门又转拐,运动实在太剧烈,出门前就有包藏不住的血色直接染在浅色有开线的廉价劣质短裤上。
两位足球大人本着非礼勿视的谦谦君子风范,只瞧了一眼,便眼不见为净,各运神通,携着徐胖子后发先至。
便看到痛哭流涕的阿姨取武松打虎的姿势,半骑半跪在兰公子上半身,揪着脑袋正揍得入港。三巨头乱入,阿姨如遭棒喝,即将绝杀的拳头悬在空中。
就在这个时候,救母心切的胧儿到了,这时候哪还有刚才的对答如流,不卑不亢,惊骇欲绝地尖叫道:“妈!快住手!”
奋不顾身扑了上去。
“我......我——”
阿姨语无伦次。
“妈!”
母女相拥而泣,马茹胧趁势把打虎英雄从生命垂危的老虎身上拉了起来。
樊气兆尤电冷眼旁观,兰舵两眼翻白,气若游丝。以二位的神通来看,虽然命悬一线,好歹留着一口气,保留了起死回生的可能,不约而同看了看徐胖子,都想,得亏她时机掐的精准,哪怕再晚半秒,只怕都救不转来了。
这女子果然有些别样的门道,不然何德何能以一个球盲身份可以身居高位。
至于究竟是什么样的门道,这一老一少默契得仿佛同期一起改年龄的黄金搭档,装傻充愣都在一个拍子里:“好险好险。”
“真是千钧一发呢。”
徐胖子似笑非笑看着这对要员,耳畔又传来膝盖着地的闷响。徐胖子暗叹:何苦来哉!这般沉不住气,不又搞得撕裂开来么?
马茹胧仰头乞求二位要员:“二位大人,兰先生一息尚存,还请高抬贵手救他一命!”
三百七十八 被虐的英中英
朱宁霍就是因为没人肯用神通搭救,从光芒万丈的洋大人沦落成为无人问津的洋垃圾。
社会价值来说,百万个兰舵的命都比不过朱宁霍的那条腿。
但是,世事就是这么任性,兰舵烂命一条,偏偏有大人物愿意用神通来救。
樊市长的狗,当然得樊市长来救,不敢僭越的副市长就把跪地上的佳人用自己温暖的小宇宙给拖起来。
至于因这孟浪之举加剧的血灾,到底男女有别,圈内第一政治家可还没有冒失到这种程度,直把目光投向别处,依然是眼不见为净。
樊市长的狗轻咳一声,竟然完全复原,伤口血痕一个不见,人挣扎着要坐起,马茹胧母女就抢着俯身去拉:“兰先生——”
兰舵以为这是第二轮母女同心升级版,吓得一蹦三尺高:“马阿姨,求放过!”
樊气兆怒斥道:“不争气的东西,我在这,谁敢打你?”
马茹胧母女就此跪下,一定要向樊大人磕头谢罪。
樊气兆霸道的小宇宙逼得母女俩站直了:“我们走。”
来是瞬移,去也是瞬移,多夹带了一个兰舵。
四人倏忽不见,马茹胧再也支持不住,双膝一软,昏死过去。
马阿姨急坏了,环腰一抱,就要招呼群英馆的高手们来帮忙,转念一想:外人哪里有自己团队的人靠得住呢?就算是团队的人,到了这个阶段又有谁敢打包票没有被策反呢?
一时有些焦急:那怎么办?还能找谁?
再一细想,打和这孩子的生父分道扬镳,带着丫头最开始的时候我靠过谁来?丫头不是我一个人拉扯长大的么?
回归初心,信心重燃,无边的母爱复苏,磅礴的力量让她居然抱起爱女就走。
气喘吁吁,好歹是把人抢回房里,关上门。
门虽然关上,櫜頫卛他们却依然看得见,一切的一切,包括那会让不少人觉得不堪的血污。
櫜頫卛此时已经移驾别处,簇拥他的已经不是最高级的智囊,却是负责群英馆日常运营,“瓷器”琐碎杂务的各路负责人。
他们向总指挥表示了自己的疑问——任由伟大的母亲瞎忙活,照应马茹胧起居作为大家本分的业务,却完全不作为,这样真的好么?
“两大高官还没走,你们要怎样不冷不热的周到才能不被起疑?”
大家哑口无言。
櫜頫卛却想起一事:“谁负责对接隋昪崝和西施?”
有人举手。
櫜頫卛想了想说:“这件事着落在西施那里,你告诉他刚才的最新情况就得了,让他调整方案。”
举手的问:“我该怎么向他描述?”
“就说不巧马茹胧月事来了,蹴帝阵营一定会告知魏廿皋。在我们的立场来说,魅力方面就需要提升了。”
母爱忙活了半天,正值刚才透支体能痛打兰舵的疲累终于蔓延到全身心,强如马阿姨也抵敌不住,伏在床的边侧,不经意间睡着了。
床中间,马茹胧悠悠醒转。轻手轻脚下床,走到窗边,外面是艳阳高照。
马茹胧是刚从外面来的,知道这是骗人的,外面正是阴雨连绵。一时间悲从中来,情绪决堤般汹涌而来,登时无声啜泣。
母女连心,马阿姨就被惊醒了:“怎么了,胧儿?”
胧儿转过身来,强颜欢笑,那凄美的笑容让马阿姨心如刀割:“痴儿啊,为娘对不起你。”
马茹胧问:“您为什么突然把兰舵打那么狠?纵使在过去,他行事那般跋扈,您对我们的人也是约束为主,特别要求下面不得对他释放敌意的。”
马阿姨这时候已经经过一次完整的自省,彻底冷静下来:“除了他还能打谁?还敢打谁?”
马茹胧也呆了:是啊!我们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应该怪谁呢?
马阿姨痛恨这急转直下的人生,可是为什么急转直下呢?没有线索。真正横行霸道的阶层,又无论如何得罪不起,和过去不同,一点可以疏通的门路都没有。更可怕的是,过去说穿了除死无大事,在这里横行霸道的阶层不但可以轻易要你命,还能让你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作为自己人生精神支柱的乖女儿马茹胧一旦着道,就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活到现在,若不是上面有更大的需求,还不能有这片时的清醒,而且这片时的清醒不过是为了下一段奴婢生涯的酝酿。
绝望的不是现状,马阿姨年轻时候不是没有在世俗认定的绝境里抗争过。最早是什么时候开始呢?
对了!打和前夫分手的那刻起,周遭莫不嘲笑自己不识好歹,好高骛远,飞蛾扑火,带着马茹胧这个拖油瓶孤儿寡母不负责任地走向黑暗的未来。
可结果呢,马阿姨靠着自己的艰苦奋斗,逆流而上,把宝贝女儿雕琢成一颗璀璨的明珠,明珠背后是自己更加绚烂的精彩人生,让曾经伟岸高大众望所归的前夫高攀不起。
那段黑暗的准备期难道不曾绝望过么?也曾绝望过,但还是有区别的。那时候绝望的是人心的冷漠,壁垒的森严,规则的残酷。但是你如果足够执着,你会觉得规则才是最重要的,规则之后还有潜规则,合在一起有个亘古不变的规律,所有的规则和潜规则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解释权的归属。
敏锐的马阿姨发现了那个特殊群体,这个群体拥有对各种规则最权威的解释权,他们就是英中英——精英中的精英,传说中的半神。
好个马阿姨!她用各种离奇曲折的路径串联上了英中英鲜为人知挂在尘世里营业的权威代理,抱上了这根最粗的大腿。要说马阿姨野心也不大,让马茹胧发光发热这样微不足道的愿望又算得了什么?她又不丑,不过顺水人情。
但是以此为契机,她真正接触到了那个神仙样的阶层,过上了穷人眼里神仙般的日子。
无所谓快乐不快乐,总之一切皆可控,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然而,真正的绝望来得那么突如其来。
这个世界上层架构简单,或者说都不配用简单来形容,简直就是粗糙。人心冷漠吗?未见得,都有点疯疯癫癫,膝盖软的毛病倒是真的。你要说壁垒森严,除了一个强大得莫名其妙的足球圈,其他的也没什么了不起。规则与其说残酷,不如说可笑,少的可笑,内容更可笑——踢球赚钱最高贵?踢球能赢就是王?
这是在搞笑么?
然而,绝望就在这里。这操蛋的规则是认真的。
马阿姨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她之所以绝望,是她通过代理知道了,这个世界首先就对英中英展开了残忍的迫害,他们被奴役着做牛做马。
有一位叫做稗頫殙的英中英,她有幸远观过,那是和胧儿站在一起足以让女儿成为灯烛之火的日月之光。
后来听说日月之光竟然当街卑贱地死去。
三百七十九 人皇的逆鳞
马阿姨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其实我不应该这么沉不住气,今时不同往日了!只是看到那个二世祖就想到所有打你主意的臭男人,我想杀了他们啊!”
说着说着浑身颤抖,又到了歇斯底里的边缘。
马茹胧轻抚其背,柔声劝道:“别气了,师新纹不是已经死了么?”
她不提这茬还好,马阿姨愧疚下的伤悲冲破心理防线的堤坝,泪水夺眶而出。
马茹胧好容易硬挺着当没事人,老妈的悲泣一撩拨,瞬间母女俩抱头痛哭。
良久,妈妈轻拍着女儿的玉背,在治愈的节拍下,女强人完成自救,精气神回归,铿锵有力地说:“阳光总在风雨后。这是最后的黑暗,我们咬牙挺过去便是。”
被母爱治愈的马茹胧也回复了冷静:“妈,其实到下陆我就想问了——以您的性格怎么会答应他们的要求?”
来下陆是蹴帝的旨意。这个不是要求,是皇命。母女俩连师新纹都不敢违拗,遑论至高无上的帝王。
应该说这一道旨意反倒是帮她们解了围。师新纹上午刚确认死亡,就被告知家属两个小时后就会火化,具体操办上面有人,大家只管做提线木偶。马茹胧这个实至名归的女主人应该何去何从呢?
这个时候公务员押着马阿姨给出了标准答案——去下陆,遵从蹴帝的旨意,奉旨相亲!
时间紧急,公务员要求母女俩一切从速,收拾停当,立刻瞬间移动,在出月鸟的精英技术支持下开辟了一个特殊通道,从师公馆直达群英馆。
就在公务员眼皮底下,动身之前,老母亲居然悍不畏死见缝插针开了小差见了一个人。
马茹胧竟然认得这个人!
此人乃是母亲最重要的贵人,没有之一,是过去世界传说中最超卓的阶层——英中英的诸多代理中最大牌的一个,叫做列铜翔。
列铜翔说:“櫜頫卛大人要借这次相亲,推翻蹴帝的暴政,你们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吗?”
公务员就在外面。
以马茹胧对老母亲的了解,这个时候老母亲应该稳住阵脚和列铜翔虚与委蛇,并给自己使眼色,确认过眼神,自己好偷溜出去召唤公务员把列铜翔个谋逆分子当场拿下。
然而马阿姨的表现险些跌破当时马茹胧戴的框架眼镜,她热泪盈眶地说:“櫜頫卛大人还在么?”
“在,不单他老人家在,整个英中英的核心部分都保全了下来,蛰伏在这乱世当中。”
马阿姨当场热血沸腾:“我苟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么一刻!放心,需要我们怎么做,尽快吩咐!我们母女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暂时只有如此这般,具体细节到了群英馆自有人接应。”
马茹胧看得出来,母亲的允诺是认真的。
所以她不懂。
马阿姨眼中射出了迷妹般的光彩:“他们终于决定不逃避自己的责任,要出来承担拨乱反正的大任,需要用到我的绵薄之力,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全力援助呢?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马茹胧担忧地问:“失败了怎么办?”
马阿姨豪情万丈:“不可能失败。”
“这等高风险的赌博怎么不可能失败?”
马阿姨对女儿的幼稚很是无奈:“你说出这话只因对英中英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只要他们不再轻敌,乱世必定终结——对了,听说这回他们的刺客是北朴南卫的南卫大人!天下唯二的智者,这么厉害的人物居然能心甘情愿来当他们的死士,这是多么强大的号召力啊!”
马阿姨想着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帮踢球的得意忘形把英中英逼得全力反击,那是必死无疑。
櫜頫卛大人痛定思痛,自然不会软手。推翻蹴帝后,以他的雄心壮志,想必也会顺理成章成为人皇,胧儿立下这大功一件,虽然比之稗頫殙尚有不如,其余的庸脂俗粉又哪里及得上我女儿万一?到时候,借势推波助澜,和人皇成就这美好姻缘......
意淫到这,一时悲苦尽消,心花怒放。
马茹胧则在一旁呆了:南卫,就是经典19那个卫佳皇吧?他似乎在我的婚宴上有为我发声?在我出卖人格尊严的时候?
想到了偷偷跑到福都体育中心看到的那场悲凉的足球比赛。
但是也有不悲凉的时候。
那个男人对着全场高呼:“又是足球员又是强奸犯该不该死?”
她低声而怯懦地呼应:“该死!”
那个男人又问:“该不该死?”
她抹了把委屈的眼泪:“该死!”
那个男人最后问了一遍:“该不该死?”
终于哭得一塌糊涂:“该死!”
此刻,她在心里说:重症肌无力把你击倒了吗?
正在那寄托幽思,被马阿姨打断。
“有一件事可能要委屈一下。”
马茹胧听着。
“南卫大人这一去不复返也是怪可怜的。他若是中意你,你且主动一些。这也是英雄人物,不算辱没了你。”
马茹胧叹道:“可是我——”
“我知,你可用别的方式补偿他。这样的人物知书达理,是懂得善待他人的。如果他实在有不能开解的地方,你便牺牲下自己,总比便宜了魏廿皋这样的畜生好吧。”
马茹胧掩饰住凄然和疲累,微微点头。
櫜頫卛人又切捷径回到有高级智囊的房间。
一位高级智囊没好气笑道:“这当妈的可真是狠人啊。我们都只想到后天的应变,她还反客为主帮我们操心今日事。”
另一位智囊赞叹道:“马茹胧的坚韧超出我们的意料啊。”
櫜頫卛奇道:“怎么讲?”
“原以为她沦为足球运动员的玩物足见她心志不坚,谁想她虽然不及我等,却有自己笨拙的救赎。逆来顺受反而让她在自我防御上错进错出,能够绵里藏针。”
櫜頫卛突然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高级智囊见他神色不善,却又不知他因何有此问,稍微一愣,櫜頫卛又说:“你说因为沦为足球员的玩物,所以她不如你?”
高级智囊心想:我说的明明是我等,也包括你。有错吗?我们也面临洗脑,可我们用自我战胜了他们啊,这你也生气?发什么神经?
虽然不爽,但是大局为重,也不说出来,打算就这样把事情揭过,对大家都好。
一把宝剑出鞘来,智囊的脑袋就这样被割断。
櫜頫卛抖了抖,剑鞘,尸首随之消失。
櫜頫卛说了两个字:“继续。”
于是大家真的继续了,这回是埋头苦干。
三百八十 直面遗言
雨停了,但天色依旧晦暗。
卫佳皇和冉违地逐渐接近竖漠鸟,虽名为鸟,不是小鸟是小岛。
东戊泉之前已经酩酊大醉,现在鼾声如雷。
卫冉二人也任得船儿飘飘荡荡。
卫佳皇微醺,冉违地滴酒未沾。
独醒的冉违地问:“什么时候看遗言?”
卫佳皇略踌躇:今晚还是明晚?
冉违地取笑他:“怕了?”
卫佳皇没有反驳,因为他真的怕了。
“如果初恋真的劝你去踢足球,你怎么办?”
卫佳皇感觉声音不是自己发出来的:“一切都晚了,弯弓没有回头箭。”
冉违地冷笑:“所以这个最后再看真的是最后了。”
卫佳皇反问:“今天怎么完全没有昨天如临大敌的劲头了?”
“昨天为了内部测试,团队并没有马力全开。毕竟都是各行各业的领军者,认真起来还是不一样的。”
卫佳皇试探着问:“如果现在有不速之客从水路突袭,除了游泳,有法逃身么?”
“有的,打半夜停车算起,今天你我蜻蜓点水去的每一处,其实都和x008连通。最坏情况,哪怕群英馆覆亡,我们也能第一时间逃到车上。”
卫佳皇明白,这就是精英的骄傲。直到你动手前,我都保你无忧。你最后死的锅,本泽马都可以背,我精英不背。
陷入冷场。两人其实私下没什么可以聊的话题。一个长得不像宅男的宅男,一个长得像宅男的运动男孩。一个主张踢球才是拯救世界的唯一合理途径,一个主张哪怕我明天死去也不要踢球。一个真的吃过牢饭的有为人士,一个穷其一生奉公守法假的有为人士,各自坐在这单薄小舟的一端,准备在后天掀起针对这个世界全面叛乱的开端,在这之前是百无聊赖的等待。
冉违地实在憋不住了:“真不去见马茹胧?实在太无聊了,找点事来做吧!”
卫佳皇决定尬聊:“多关注点实事,就不无聊了。”
冉违地冷笑:“你不过是想看我被洗脑成白痴的样子。”
突然声音更低沉:“那把火终于放了。”
“哪把?”
冉违地叹道:“小杰野森。”
这把火精准打击,只烧掉魏公馆,显然是葡萄的幕后黑手披着足球流氓的外衣,指示专门的恐怖分子犯下的惨无人道的暴行。
魏公馆的里里外外被付之一炬,可悲的loser魏廿皋生死不详,显然凶多吉少。面对这场极恶的大火,大概率尸骨无存。
卫佳皇还算有觉悟:“幕后黑手已经坐实是南卫大人?”
“嗯,至少所有的专家都这么说。”
冉违地顿了顿,说重点:“关于你的去向和企图,舆论基调现在统一了——幕后黑手卫佳皇人已经从蚌埠潜入下陆,两天后将干票大的。”
阴谋还是阳谋?还是说这便是大智慧?
卫佳皇不想再纠结什么大智慧还是小智慧,横竖是一死,能不能重于泰山其实也不重要了。
至于马茹胧,至少自己没上钩前,她还是安全的。
劲爆新闻带来的冲击性就这样消散。剩下的还是相对的沉默和无聊。
百无聊赖之际,噪音把二人惊醒。正面驶来一艘白色游艇,白白嫩嫩,肥肥胖胖又骚气十足。
最骚的地方在艇尾的停机坪,上面有个米黄色的直升飞机,比邻的首楼甲板上,十数个金发碧眼的洋妞一律白色的比基尼在那莺歌燕舞,环绕着居中一个相貌平平的泳裤男。
随着距离拉近,旋律也不甚了了,倒是那低音超沉重,洋妞们随之摆动得超用力。
本来以为落魄的马肯哥哥在这对过气名人来说危机四伏的时代,开着gt宝宝已经足够骚包了,不曾想天外有天,这位哥们就把他比了下去。
卫佳皇和冉伟地忍不住看了看天,再看了看艇,再看了花丛中那条晒甲板上的光猪。
卫佳皇正待吐槽,冉伟地只说了四个字,南卫大人就闭嘴。
“我们的人。”
卫佳皇想,这算是什么,嘲讽穿皇袍不像太子的足球员们,即使成为了权贵也是一帮大土鳖么?人怎样才算是享乐,他们连皮毛都够不着。
骚艇擦肩而过。卫佳皇才发现斗骚大会从此刻开始。一辆辆色彩斑斓的骚艇接踵而至,有海不去,都杵在江面上打架,打着打着,老天爷感动得哭了,又开始下雨。
卫佳皇他们就动手把死猪一样的前足协主席也给搬进蓬里。
男男女女却是兴致不减,冒雨在甲板上坚持着骚气的派对。
不多时,各色的直升飞机也加入进来,在江面上低空飞舞。
卫佳皇问冉违地:“尤市长下面的人也不管一下么?”
冉违地指了指不远处一艘四层大游艇:“看到那艘希瑞了没?”
卫佳皇点头。
“樊气兆,尤电,徐胖子,大羊定庞的人,他们都在那艇上。”
卫佳皇有些意外:“那个方向是去甫乐,这就走了么?”
“不然呢?自己约定的条条款款,整个出月鸟对于只会踢球的人来说都是禁地,櫜頫卛随时发动禁制,哪怕造成大羊定庞全灭也构不成对规则的触犯。”
卫佳皇在意的是反应:这样的撩拨,也能完全地不回应么?
这样郁积下来的残忍和暴戾在后天爆发出来,会是怎样的呢?到时候老天真的会哭泣吧?
冉违地问他:“你也完全没料到蹴帝会这般沉默?”
卫佳皇说:“想要毕其功于一役的人都会这样。”
冉违地说:“出月鸟只是一个.asxs.。等到他们渡江,甫乐那边也正好开始了。”
“然而,沉默将是主旋律。”
冉违地表示赞同。
卫佳皇说:“我改主意了。”
这五个字可以用很多层意思,冉违地选择相信卫佳皇是老实人,取最浅的意思:“你终于决心去见马茹胧了?”
卫佳皇摇头:“不是。我想看看,洪宇岚给我留下了什么。”
冉违地先是一愣,继而散发出自信的微笑:“你不怕会改主意么?”
卫佳皇至少此时意志还是坚定的:“我是不会因为别人的话去改变主意的。”
冉违地不信:“哪怕是刻骨铭心的初恋?”
“就算是刻骨铭心的初恋也不能。”
三百八十一 眼泪掉下来
最高层的紧急会议。剩余的一位高级智囊问櫜頫卛:“洪宇岚的临终留言会不会成为决定性的转折点?稳妥起见的话,我们应该阻止这件事情?”
櫜頫卛摆手:“阻止是最愚蠢的,尤其是决定性成败全系他一身这种情况。我虽然不排斥动手脚这件事,问题是前有冉违地后有方瓷尝试,都失败了。”
另一位高级智囊问:“且让他看?”
“且让他看!”
樊气兆他们终于全部走了。出月鸟终成净土——属于英中英的净土。
胧之队首席化妆师邢耳正为马茹胧梳妆打扮。
服装师蔡中煌问主母:“确定让如胧这样去见南卫大人?”
蔡中煌想,虽然落魄,对对方也得有起码的尊重,对自己也得有起码的自重,结果初次见面,就穿这一身廉价地摊货?
当然最关键的是,自己的存在意义就是今天了,明后天已经确定被英中英的大师接管。他是不愿意谢幕演出的机会这么草草结束,而且这是丢自己的人啊。
马阿姨心里想的可就复杂多了。马阿姨想,虽然你南卫也算是很有才华,到底是个无门无派没有背景支撑的个体户,我女儿这么大个福利给你解解馋也差不多得了,门面的修饰还是得做,毕竟你也是未来人皇相中的人才,但女孩最美好的一面自然要留给最重要的人,将来的夫婿——櫜頫卛大人。
她打着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美好算盘的时候,未来夫婿送给母女俩保他们周全的最高级安防系统说话了:“自己人要进来了,将带来櫜頫卛大人的最新指示。”
听到有最新指示,房间里两男两女都严阵以待:又出了什么变故吗?
四人刚才都看完火烧魏公馆的新闻专题,不禁都想:难道是南卫大人终于被逮住了,杀手要换人了?
专使其貌不扬,但是传达的是下代人皇的旨意,马阿姨不敢怠慢,规规矩矩等待指示。
专使大人平平淡淡扔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去:“南卫大人要闭关,今日不见。”
邢耳手中眉笔跌落于地;蔡中煌怅然若失;马茹胧松了一口气;唯独马阿姨极为不爽:闭关,闭关,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闭哪门子的关啊?一个个体户架子倒不小!
群英馆的另一处相对简陋很多的居室,卫佳皇和冉违地直接打船上传送回来。
卫佳皇问:“x008呢?”
“那边好像把线索追查到这部车上,我们的人把他开去甫乐了。”
卫佳皇明白,这又是个注定牺牲的炮灰。
“你这是什么个造型。”
冉违地又是一副中二病重度患者上线的模样,手在虚空抚摸着别人看不见的键盘,回答得振振有词:“帮你护法。”
“你不是说今天团队火力全开啊,你怎么倒把昨天那神神叨叨的样子捡回来了。我就看个链接,至于这样么?樊气兆他们都走了,船上看不就得了吗?”
冉违地冷笑:“你莫忘了,你这初恋虽然刻骨铭心,但你并没有真正的了解她。”
被一语道破自己用来伪装的假面,卫佳皇手足都开始颤抖起来,内心激荡无比。
桌上还有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卫佳皇一眼就看到了它。
冉违地说:“其实,我可以分你个屏幕,你触摸便是。”
卫佳皇已经进入极度紧张的状态,并不理会,径自说:“耳机在哪里呢?”
冉违地无奈地说:“完全不用这些老旧的破烂,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肉跑,都给你说了,相信我的专业比你专业吧,这东西私密性能绝对不用担心。”
卫佳皇不管,山猪吃不来细糠,就是要耳机。
冉违地没好气道:“你不知道用傻瓜也能变一个出来么?”
卫佳皇恍悟:“对呵!”
输入“傻瓜也能把卫生纸变成耳机”。
傻瓜也能问:“什么牌子的?”
给了钱后,桌上的卫生纸临时变成了耳机,卫佳皇激动地对准插孔,终于无缝对接了。
冉违地继续在一旁冷笑。
卫佳皇终于开始输入那一串链接,两耳嗡嗡两声,顿觉眼前一黑,闷哼一声,后仰着栽倒在床上。
涉及到未知技术,冉违地再也掩不住内心的狂热,告别刚才那个对探知**表现得很不屑,虚假的冉违地,也不管卫佳皇死活,癫狂地冲到那台老旧笔记本前,想要看个究竟,噗嗤声中,两眼喷血,吓得赶紧把头扭到一边去,然而血还在往外涌,吓得就要朝室外冲去。
一个幽幽的女声传来:“站远一点就不相干了。”
冉违地大吃一惊:“洪宇岚?”
没有回答。冉违地好汉不吃眼前亏,系铃人既然都给出了指示,照做便是。
这距离一拉开,果真没有再出血了,想着要擦一下,找那卫生纸,才反应过来,已经被卫佳皇变成耳机了。就要往厕所里去,吧嗒,有东西落地上——笔记本的耳机插孔又空出来,落在地上的可不是那变形前的卫生纸么?
冉违地擦干了血迹,仍然惊魂未定,看着床上仿佛酣然入梦的卫佳皇,心想:这是梦中相见的节奏?难道洪宇岚自己也是规则制定者?
这么想的也有最高层密室里的櫜頫卛及全部残存高级智囊。櫜頫卛也不禁有些后悔了:会被说服么?
天上,副手今天有被赐座。
他小心地试探主子:“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
上帝冷笑:“这个时候连关键都说不上,哪来的最。”
副手忙顺杆爬:“是小的看不穿。”
上帝没有理他,副手就大着胆子追了一句:“怎样才能算最。”
“对他这种凡人来说,最后才是最。虽然我依然不看好,但对他来说,拖到真正的最后关头,兴许还有那么点希望。今天来打开链接,终究还是早了。”
就在这时,副手轻咦一声。上帝竟然也一时紧张得不能做声。
櫜頫卛和众智囊站了起来。
冉违地已经抢到卫佳皇的床前:这么快的么?这就已经留下了眼泪?
冉违地喃喃道:“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刻骨铭心么?”
在心里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或者是信息量的密度太大,现在知道真相的他眼泪掉下来?
三百八十二 洪宇岚的走马灯
卫佳皇人生中最珍视的光阴是那六年。奉若珍宝的熟悉女声在做旁白:“天竺鼠,恭候多时,请看洪宇岚临死前的走马灯。”
于是就哭了。
视角似乎来自洪宇岚。忽明忽暗,旋转,震动,模糊,最后清晰。
卫佳皇感觉内心变得莫名祥和。或者说沉静而无趣。
突然内心起了波澜,莫名地感觉心怀的跳跃,心中一凛:这是青春的悸动?不对,好像就是单纯的兴奋。
一个高速旋转的皮球映入眼帘,来势汹汹,势难避让,可是卫佳皇眼皮都没眨一下,满满的兴奋。
他知道真正目不转睛的不是自己,忍不住问自己:20年前?还是更早?
疑惑的时候,一个熟悉且偏瘦弱的身影闪现,那势难挽回的球却被他轻描淡写的用胸口一撞,膝盖一托,再下落已经被踩在脚下。
少年秦舛!
那让自己梦魂萦绕的声音又出来了:“优秀!卸得超帅。”
就看见秦舛整个脸端端正正转过来,卫佳皇从他脸上看到惊为天人四个字,再看下去,面红耳赤,竟然把头转一边去,挠头说:“还好啦,常规操作。”
卫佳皇心说:放屁!这个来势最开始能轻易停下来的只有贾府和蒋灝。
但正因为秦舛的胡吹大气,所有人为了不被秦舛比下去,就连秦舛也不愿输给一个不存在的自己,拼了命地偷练,最后这真的成了常规操作——对全队适用。
对面几个就嚷:“秦大爷!你妹的,妹妹面前帅耍完了,把球还来啊!”
卫佳皇听出这里面闹得最起劲的就是严洋。
他们一面说,一面走过来。看清了严洋,看清了蒋灝,看清了贾府,他们也看过来,然后呆若木鸡,变了哑巴。
卫佳皇想,我的初见也是这样吧?
又看到一个神气活现十分臭屁却又再熟悉不过的小胖子,和自己眼神对上,便轻浮地抛了个媚眼。很显然,这个媚眼也不是对自己,而是冲那美丽的摄像机抛的。
身边有女生的尖叫:“好帅!”
“这回一年级的素质蛮高的嘛。”
不论是犯着花痴还是理智粉,都颇有敌意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带着败退的表情转到一边。
卫佳皇自然知道,他们看的依然不是自己。
严洋揉了揉眼睛:“没差了,是那小子!”
贾府信息比较滞后:“那小子是哪小子?”
严洋不屑撇嘴道:“铁竹街小学吹的那个所谓球星。岑大爷为了和15中抢人专门还跑去他们小学当兼职教练,就是想去截胡。”
贾府明白了:“喔,那个吃不完要不完的小学生,说的双木也想要。”
严洋越想越气:“跳得很哦,真以为自己是盘菜——蒋灝,你也给他打个招呼,教育下他,这是19中,不是他们铁竹街小学。管他是不是岑大爷的干儿子,要在这混,先得学会夹着尾巴做人的道理。”
蒋灝抬脚就射,导弹样的皮球直奔小胖子的肚腹而去,显然比刚才秦大爷卸下来那次难多了。
秦大爷出口就是:“喂喂!你要杀人啊!”
但是已经晚了,小胖子腾空而起,撞击声中,那球倒射而来,力道更加残暴,这回是冲蒋灏的面门而来。
蒋灏冷哼一声,单拳击出,皮球飞天,和小胖子怒目相向。不过先动手的是他自己,小胖子不过自卫反击,他也没什么骂人的立场,不说话显然是等着小胖子先跳出来,再用老油条的资历将其反杀——当然这老也只能欺负小胖子。
卫佳皇心想:原来当年还有过这么一出?
对上这抢奶的新宠,又有这么多妹子在场,甚至还有位校花级别潜质的妹子,其他人,尤其是严洋本来坚定不移地要和蒋灏同仇敌忾,恶狠狠看了眼小胖子脚下,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的甩尖子皮鞋裂开了。”
于是一帮硬挺着要演校园霸凌的小恶霸破功了,哈哈大笑。
卫佳皇敏锐地觉察到其中居然有自己最喜欢的,那银铃般的笑声。
旁白起:“天竺鼠,咱们寄人篱下,就沿用这边的称谓吧。”
卫佳皇正奇怪这是个什么说法,小胖子也哈哈大笑:“让诸位前辈见笑,在下白筑,今天正式到19中校队报道。今后还希望能多学习各位前辈先进的战术理念和高超的技术动作,请各位前辈多多关照。”
还有更年长的声音就不淡定了:“你说什么?你到校队报道,我没听错吧?小胖墩,你是不是对19中校队这几个字有什么误解?”
美丽的摄像机把镜头对准了说话的人。卫佳皇认得这是当时高三还是高二的校队主力,叫做邓死鱼,其实叫什么也不重要,记得自己和白筑进19中以后没多久,岑大爷大力提拔新人,这人也就直接沦为路人甲了。
不过呢,眼下此人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这一话说出来,很多人都站到了他那边,形成了大圈包小圈的态势,不自觉地,刚才还对立的小胖子和蒋灏等人变成了统一阵线,沦为包围圈里的圈中圈。
镜头不断切换,可见摄像机本尊这时候正是兴致勃勃。
卫佳皇不同于摄像机,他是知道这帮人为什么那么激动。
通常意义的19中校队,分为两支,一个是初中队,一个是代表队,就好比中国男足有个国奥队和国家队。只有在特别极端的情况下,国家队等于国奥队,那国家队的大哥哥不要多菜逼,多丢人。而19中校队的情况就更特殊了,初中队完全就是一帮发育未全的小毛孩。所以在学校内部来说,真正的19中校队只有一支,初中队不过是闹着玩的课外兴趣小组而已。
一般来说,小学生进了19中,肯定是先到初中队报道,在里面表现出色了,让岑大爷觉得可以了,就破格提拔——岑大爷是不负责初中队的,但是偶尔会旁观。
像严洋,贾府,蒋灏,秦舛他们听说就是因为在初中队表现出色,有幸被岑大爷看到,才直接收编入代表队,因为提拔略早还颇受非议。所以说像白筑这样直接被岑大爷喊到校队来报道的干儿子,所有人都是不爽的,是一定想要倚老卖老教育的。
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当更强大的敌人要来倚老卖老的时候,白筑就成了大家护犊子的对象,严洋蒋灏直接把白筑挡到了身后。
洪宇岚觉得这太有意思了。
三百八十三 拯救第二名
“洪宇岚!我就知道,你又准备翘课!”
卫佳皇认得这是校花未来六年最忠实的跟班罗莎,校花喜欢的菜式是什么,七八成都是打她嘴里传出来形成舆论的,直把自己折腾得够呛。可以说自己后来去当学霸,去擦灌篮高手的板,去跟踪高颜值的白筑,走了那许许多多弯路,有一半要归功于她。
洪宇岚的声音传来:“知道啦,你别拉人,我乖乖跟你走就是了。”
罗莎撇撇嘴:“真搞不懂一帮臭脚踢球有什么好看的!”
洪宇岚嘿嘿一笑:“臭归臭,还蛮有趣的啦。”
罗莎觉得她思想很危险:“别,你可千万别和踢球的扯上关系。”
“为什么呀?”
罗莎用嫌恶的语气说:“踢球的都是无药可救的瘟猪子坏娃娃!你不会不知道吧?你可是我们全年级摸底考的第一名,你不要以为你底子好,经得起折腾,我告诉你,一旦和这些瘟猪子坏娃娃搅在一起,一样会堕落的!万一你要是和这些瘟猪子坏娃娃的谁早恋了,你这一生就彻底完了。”
旁白又起:“天竺鼠,前方高能预警!”
卫佳皇莫名地一阵紧张:那个时候有发生了什么吗?
镜头停下来,传来洪宇岚奇怪的声音:“干嘛不走了?还有,继续说啊,我这一生彻底完了,然后呢?”
罗莎呆呆地转过头来,那表情仿佛看到了穿越而来的恐龙,语无伦次地说:“那……那个是……是第二……二名……这回摸底考的——”
洪宇岚又好气又好笑:“第二名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你和第一名谈笑风生怎么不怕被她吃了啊?”
画面定格在一个瘦弱矮小的男孩身上,其中最小的是那双眼睛,卫佳皇惊了:进校摸底考,我就是第二?
洪宇岚的声音再度传来:“长的中规中矩,没什么可怕之处啊。”
罗莎缓过劲来:“你仔细看他手上抱的什么东西。”
镜头拉近,是一只足球。
洪宇岚立时来了兴致,甩脱罗莎,死忠跟班在后面叫:“你要干什么!”
卫佳皇恍然:原来这才是我和她的初会。洪宇岚双手一伸,拦住去路。卫佳皇不友善的眼神瞪过来:“干嘛?”
卫佳皇想抽过去的自己两个耳巴子:你他妈的没点眼力劲吗!看看别的小朋友那懂欣赏的自然表现,对这么漂亮一个女孩子,你最低限度就不能说话客客气气的吗?
洪宇岚问:“你要去哪里?”
少年卫佳皇白他一眼:“你眼瞎么,踢球去啊!”
卫佳皇气坏了:你才眼瞎!
情绪激动下,就没注意到内心涌出一份奇怪的不忿情绪。
罗莎已经凑到旁边,看表情甚是矛盾。
这第一名杠上第二名,理论是神仙打架,内容积极向上,可不巧这两位都如出一辙的自甘堕落,要是敢讨论瘟猪子的足球话题,咬牙切齿的罗莎就能不顾一切跳出来棒喝他们。
洪宇岚耐着性子说:“操场上校队训练,你个低年级他们不会让你踢的。”
少年卫佳皇似乎恼羞成怒:“你管我去死!”死抱着皮球一溜烟就消失了,那身法好似飞贼。
卫佳皇怒其不争:你真不如直接去死算了!
这个时候,心底涌出另外一个声音:我就长那么碍眼,你都生怕多看一眼么?
正在惊疑不定,发现远端的角落里探出个小脑袋,摄像机镜头没有跟上,顾着生闷气,没有捕捉这历史性的瞬间。
卫佳皇登时发现记忆完全苏醒或者说接上了:原来这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初见!
这个时候少年卫佳皇应该想的是:我刚才演的基本上没有破绽吧?她有没有发现我其实一直在偷瞄她呢?
那么远的距离,可难不住少年卫佳皇,他贪婪地把她大看特看,一饱眼福后仍是意犹未尽,藏躲让他安全感倍增,那时候应该在心里说:她真好看,看样子也是初一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个班的?不过也真晦气,这副样子被她看见了,她会不会因此瞧不起我?她会不会误以为我是靠踢球才进来的瘟猪子?
轮到罗莎跳到摄像机前面来捞特写,表情严肃而警惕:“你要去哪里?”
洪宇岚打个哈哈:“有好戏看啦。这书呆子要去和你说的瘟猪子决一死战了。”
“马上就要上课了,哪都不准去!”
洪宇岚软语相求:“莎莎姐,就这一次好不好嘛?”
莎莎姐刚正不阿。
洪宇岚绑架大义:“莎莎姐,我作为年级第一名,可不能放任未来可期的第二名同学在我眼皮底下迈出通往堕落的第一步!他要是堕落了,我这个第一那该多么无敌寂寞啊?”
莎莎姐仍然死缠着不放,心想第二名堕落管我屁事,我只要你光芒万丈地活着!
“啊!莎莎姐,想不到你这样的绝情!我不管了!我做不到你这样冷血,我一定要从瘟猪子手中把第二名拯救出来!”
洪宇岚已经完全挣脱,马上要撒腿就跑,罗莎急坏了:“你敢!站住!”
洪宇岚可没有什么不敢的,已然起速,罗莎不废话了,在后面追。
恰在此刻,打铃了,清脆的上课铃。
摄像机在极偏的角度捕捉到罗莎双腿瞬间就像被灌了铅,举步维艰,摄像机自己也改闲庭信步,但是差距仍在进一步拉大。
终于罗莎一咬牙,转身往教室方向跑去,这下腿部的载重完全消失,那也是一溜烟就不见了。
开玩笑,才没上几天课就翘课,别说是自己这样的乖乖女,就连那些瘟猪子如果不是有校队的身份也不敢啊。
甩脱了缠人的小尾巴,卫佳皇对那喜悦的心情感同身受,便看到眼前的画面凌乱起来,心道:场景切换么?
这个简捷有些生硬,好在足够意会,现在应该在操场,同时也是校队的训练场上。摄像机位藏匿在暗处,相距甚远。洪宇岚的目力应该也非凡,这么远也能看得明明白白,还能随时聚焦拉近,类似的功能自己还勉强能做到,可是却不能在这么远的距离,还能把对话听得那么分明。
场上,大圈和小圈正式对立,剑拔弩张。
三百八十四 首次团战
卫佳皇想:这个冲突我怎么还是没印象呢?
斗争已经升级,白筑,贾府,严洋,秦舛,蒋灏五小强对战全部的19中大哥哥们。邓死鱼现在都靠边站,这已经上升到菜鸟和老鸟的全面战争。一帮乳臭未干的小奶狗毛都没长齐就想着抢班夺权,这还了得?
老大哥,代表队队长吴让站了出来:“5v5,打三颗球就行,敢不敢?”
严洋叫得最凶:“怕你个蛋!”
邓死鱼等人就要冲上去揍他们,吴让在他们面前一站,不怒自威,待得他们悬崖勒马,便说:“踢球就踢球。标记盘给你们圈块区域出来,我来当裁判。”
大哥哥们诚心要看他们出丑,自觉自愿上了一帮人在安置标记盘。
四根标志杆靠着注水基座立起来,便是两个球门。
卫佳皇现在这个岁数再来旁观,自觉洞若观火:理性上出发,鸡毛蒜皮的事,忍一忍就结了,可一旦上头,势难挽回。
洪宇岚在想:咦?第二名哪里去了?抱着个皮球跑再慢也该到了啊。
卫佳皇想告诉她:我也想知道我当时到哪里去了。
布置临时场地的杂事又不让做,那五个就聚在一起嘀咕。
贾府要务实得多:“他们都还没说着5v5要不要门将。”
严洋白他一眼:“还用问,这临时的门虽然比标准场小一些,摆空了打十拿九稳,还踢个卵蛋!”
贾府发表不同意见:“他可以规定距离球门几米以内不能射门就完了。”
蒋灏冷笑:“他们是铁了心要我们好看的,加条这个规则不是不能爆抽了么,你觉得他们会那么好心?”
洪宇岚只想吐槽:有功夫在那磨叽,你们不知道直接问啊?
白筑叫道:“吴让队长!”
“干嘛?”
“请问5v5要不要门将?”
吴让恶狠狠瞪了这个罪魁祸首一眼,应该也是看出这五个小奶狗没有一个门将,对旁边的马仔说:“把你手套借给他们用下。”
卫佳皇便看到当时校队的替补门将心不甘情不愿地褪下才穿好的吃饭家伙。
要不要门将的问题解决了,五人小组又开新的议题——谁来当门将。
现在明摆着,那边就是要来收拾人的,谁当门将谁就是挨打的。
谁也不傻。
蒋灏说:“我脚劲最大!”
严洋赶紧说:“我专门开球门球的,脚劲也不小。”
贾府说:“老子技术最好,让我守门损失最大。”
秦大爷说:“我射术最好!得分靠我!”
然后四个人就把白筑看着,其意不言自明。
洪宇岚噗嗤笑出声来。
蒋灏已经迫不及待把手套给小弟弟送上去,白筑瞪着他说:“我脚劲比你大!”
蒋灏一下呆了,待要反驳,想起了那双这时已经被换掉的裂开的甩尖子皮鞋,颓然放弃,转念一想,把手套拿着向严洋走去。
严洋登时急了:“爬开哈!老子是唯一的后卫,你换老子?等于你们不防守?”
一下子进入死胡同。
那边的五虎将已经选出来了,吴让眼看就要过来催逼。贾府急道:“三个吹自己脚劲大的石头剪刀布。”
白筑三人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稀里糊涂就照做了。结果白筑,严洋朴实无华的拳头战胜了蒋灏阴险的剪刀。
十个人各就各位,这时候已经是上课时间,所有班级的体育课全回避,旁观的也全是19中代表队的人。一声哨响,菜鸟队开球,贾府过了一个人就被邓死鱼撞在地上。贾府在地上愤怒地向吴让控诉,吴队长理也不理他,邓死鱼已经强行趟过白筑,对准了蒋灏一记爆射,被严洋正面封堵,疼得龇牙咧嘴,被另一位老鸟拿着送身后,过了严洋,却有秦舛补防到位,不料到位仍然被另外一位学长生生挤开,巨大的身体劣势让他被撞翻倒地。逼得蒋灏弃门而出,老鸟想cos巴蒂goal,大力轰门,反倒射得太正,让蒋灏咆哮着双拳击出。
接下来完全进入到蒋灏的表演时间,各种各样挑战身体极限的神勇扑救,那灵动矫健的身姿和福都体育中心充当替补奇兵的那个微胖中年人判若两人。然而,他再神勇,也有体力衰竭的时候。
老鸟队配合打得太熟,在个体的身体素质上优势又太明显,严洋,白筑,贾府,秦舛个体上有些绝学,但串在一起还是头一遭,局部战偶有闪光立被扑杀,反倒是在防守上,白筑那个点完全跟不上,屡屡漏人,先严洋还要吆喝几句。后来放弃了,有喊话的功夫,还不如自己能者多劳呢。
攻,不得法,守,门户大开。总体上,其实就是被前辈们关门打狗。
比起严洋更是过度操劳的蒋灏就在7分钟内,被对方连入两球,而且都刻意传给邓死鱼完成最后一击。
吴让其实已经消气,正在犹豫要不要收手,免得把小弟欺负得太狠,事后被岑大爷怪罪,白筑他们已经发动快攻。贾府这回学乖了,过了一个人立马分球,严洋不停球给了个过顶提前量。老鸟稍微有些疏忽,就被秦舛在将出底线的一瞬把球举重若轻地卸下来。
洪宇岚的感受又传递过来:连续两次了,这什么秦大爷真是厉害,不是什么瞎猫碰上死耗子。
卫佳皇想告诉她,那个时候的秦大爷两次都能做到,还真是狗屎运。
尤其是卸球后,随意的一瞟,加随性的脚尖一勾,那球刚好越过补防的前辈身侧向自己球门方向飞去。球开始下坠,白筑这一次刚好跑到了这个空位,左脚候个正着,吴让当时不知鬼使神差还是什么的,居然吹响了终场哨。
双杆齐飞,球在替补门将的身后沉沉落地。
围观的人呆若木鸡,这个进球从整个配合到最终完结都让他们无话可说。
吴让好没面子说了一句:“就这样吧。”
秦舛,贾府,严洋,甚至蒋灏都冲过去把他围住。
“帅气惨!”
“有两把刷子嘛!”
“你他妈的防守能那么上心就对了!”
“早这么打,我们能赢的好不好!”
“可以嘛,我有那么一点点理解岑大爷为什么肯为了你跑到铁柱街去当临时教练了——只有一点点哈。”
三百八十五 抢人大战
吴让看着严洋,表情很是奇怪:“你刚才说什么?”
对于老队长,严洋就算再桀骜不驯还是有些忌惮的:“我刚才说岑大爷为了他去铁柱街小学当过一段教练,这是真事啊,我又没编,你们都知道的。”
“我问你,为什么比赛去当的教练?”
严洋以为队长在考验自己的情报,得意洋洋地说:“红少杯啊,铁柱街今年想三连,好代表福都去和新祝的小学打福新对抗赛嘛。”
吴让点点头:“那你问问他,今年他们红少杯打得如何?”
贾府等人已经觉得气氛不大对,严洋还完全没有感觉:“这有什么好问的,岑大爷亲自出马,这娃又是吹的希望之星,铁柱街多年的豪门,今年的神火村小学又特别瓦——”
吴让打断他:“你直接问他第几名!”
严洋这下有点懵了,直接转向白筑:“你不要告诉我,岑大爷坐镇,你们还把冠军耍脱了!”
白筑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四强都没进。”
严洋这下有点生气了:“不得哦,那么瓦的神火村你们都打不过?点球输的?”
卫佳皇心里说:不好意思,6比0。
刚才还神气活现的白筑,此刻如丧考妣,满脸求别说的表情,可惜严洋哪里看得懂,只得硬着头皮说:“不是神火村,是火轧江小学。”
邓死鱼幸灾乐祸地说:“而且还遭别个6比0批发。”
贾府他们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邓死鱼看到他趾高气昂来报道一肚子火了。
严洋还在冲击性的现实里没法走出来:“火轧江小学还有足球队?”
有人说:“不但有,他们还是最后的冠军。”
贾府小声嘀咕道:“这种情况,岑大爷还把白筑提到代表队干嘛?虐待他泄愤么?”
有人就在说:“火轧江出了什么妖人么?”
有人就说:“出了两个,一个中后卫,一个中场。”
很多人就奇怪了:“既然特别凶,我们学校的没去哈么?以岑大爷的金面,最起码还能哈不到一个么?”
有人反应过来:“哦,肯定是不对岑大爷的胃口。”
不自觉都看了眼白筑,要是去哈了,今年这么破天荒跳过初中队直接入队也不会选他啊。
吴让开口了:“错!岑大爷看起了一个,听说大爷的评价比这娃——”指了指白筑,继续说:“还高。不过岑大爷没看起那个中后卫,但是呢,15中看起了。这有个问题就是,这两娃关系铁得很,中后卫铁了心要去15中。”
大家立马轻松下来:“那没戏了。”
吴让摇摇头:“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岑大爷为了他可以去当教练,这个也是他看起的,这么轻易就会放弃?”
有人问:“那怎么办?那个中后卫他又看不起,而且就算看得起,他也不一定抢得过15中。”
吴让叹道:“他去别个家里蹲点。”
“什么!”所有人都没法淡定了。
“结果呢?”虽然有人问,但是大家觉得多此一举,**oss都到你家里来了,你个小屁孩还能坚守什么?
“他说,他不做足球特长生,他打算考进18中。”
洪宇岚噗嗤一笑:“这个拒绝方式倒是蛮别致的。”
场上的队员们也觉得不可理喻:“就算铁了心去15中也没必要搞这么绝吧。”
有人就说:“到时候场上见了,岑大爷这么较真的人,多半要拉着人家说你不是说要考到18中吗?怎么到15中去了?”
大家都知道,踢球的都是瘟猪子,考到18中那是骗鬼的话。
吴让等大家发挥得差不多的时候说:“这个人今年小升初真考进18中了,占用了他们火轧江小学的保送名额。”
场上鸦雀无声。
白筑在这里面心情最特殊,问:“那怎么不来训练?”
“这就是岑大爷现在还没有出现的原因。”
有人就恼了:“等于训练还要岑大爷去求他?这是干儿子还是干爹啊!”
贾府,严洋四个人都看了白筑一眼,那眼神是说:你完败。
卫佳皇依稀觉得自己有了一点当时的记忆,就听吴让说:“听说这小子成绩特别好,他们班主任不放他去踢球,说这么好个学生你让他踢球不是瞎胡闹么。”
大家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心里应该都是认可这个逻辑的。
洪宇岚当时在想:不会这么巧吧?
卫佳皇暗叹:就是这么巧。
那一天和岑大爷说好了今天是第一次训练,因为模拟考的原因,卫佳皇成为了班主任的重点保护对象,踢球的阻力无限放大。
岑大爷自己看中的人,哪里会忘记,于是上门来要人。
岑大爷说:“卫佳皇,我们校队的人,今天第一次合练。”
班主任说:“岑教练,对不起,我们班没有足球特长生。”
岑大爷说:“有的,吴老师,而且是整个初一仅有的两个有资格进校队的学生之一。”
吴老师说:“对不起,我们班全部都是考进来的,我们是精英班。”
岑大爷说:“我知道他成绩好,但是他踢球也很棒,是我们校队必不可缺的人才。”
吴老师说:“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初一的孩子吧。我们这校队吃相也太难看了吧,要把魔爪伸向才进校的孩子?听说初中校队的董教练都人员充足,你不内部发掘,为什么非要在我这一亩三分地的精品试验田上动土?而且还是我的头号种子选手!”
岑大爷说:“吴老师,他真的是我观察已久难得一见的天才啊!也许你不了解,可以问问学校领导或者你的同事,19中自从有校队以来,我岑某人什么时候把新生不通过董老师初中队的观察直接招入过代表队?今年你班的卫佳皇,3班的白筑这两个孩子第一次让我做出了这种举动——因为他们实在太优秀——”
吴老师打断他:“岑教练,我们19中虽然不拔尖,好歹也是重点中学。来这里的首先都是学生,学生最重要的是学习成绩,而不是比谁能颠多少个球,一年能赢多少场比赛。你口口声声说他们是最棒的,但你能为这帮孩子们的未来带来什么?带给他们知识么?带给他们被社会尊重的技能么?靠你给他们培养的踢球技巧和战术素养,他们能在社会上讨一口饭吃么?”
整栋教学楼的楼道顿时安静下来。除开刚进校的小学生们,大都知道岑老头的分量。19中是重点中学不假,可它不是重点中学那么简单。就好像岑老头教的也算是体育,可他不是体育老师。
吴老师说的话太重,甚至太过分,岑老头要是就此发作把他暴打一顿,大家在心理上都是能接受的。
岑老头没有动手,他仍然说话:“那么吴老师,你能为他们的未来承担什么责任?如果他们未来不能在社会上立足,你又如何赔还他们的青春?”
卫佳皇还记得吴老师当时的表情惊怒交集,旁观者都知道他想要斥责岑老头耍滑头诡辩,都在暗暗赞美这个教体育的老炮有勇有谋。
不料,岑老头理智不过几秒,又说出了下面这段惊心动魄的誓言:“我岑富有,有了白筑和卫佳皇,如果拿不到第xx届猛牙杯冠军,我就再也不吃足球这碗饭!如违此誓,叫我不得好死!”
直到很多年以后,卫佳皇才知道岑大爷是认真的,才知道这个誓言有多么的沉重和悲壮,以及隐藏在黑暗中的无奈。
三百八十六 就此黯淡无光
毒誓一出,装聋作哑的没法子装下去,纷纷跳出来劝慰岑大爷消气。
吴老师虽然不懂球,但他知道猛牙杯。当时的卫佳皇看不出吴老师正发自内心地后悔:士可杀不可辱,我这些不知轻重的话真把他惹毛了,人活脸,这可怎么收场?
自己讥刺岑老头自我意识过剩,挖苦他的教育没有可兑现的社会价值,只有自我满足,缺乏实质性的有效补给,结果把老头什么疯话逼出来了——猛牙杯冠军!
如果是公平类比下的抬杠,老头扔出一个猛牙杯冠军,自己得拿什么来回应呢?高考状元?对不起,还不够格。如果在应试领域找个同级别的对手,那得需要科举考试的殿试状元方能匹敌。所不同的是殿试状元是个体奖项,猛牙杯冠军是团队荣耀,只不过雨露均沾,人人有份,每个成员异曲同工地分享了最高荣耀——不管职业草根寒门豪门,一介足球少年所能攀登到的顶峰。过了这座山就是职业足球的世界!
自己哪怕要是能教一个理科高考状元出来,就算是自己的人生顶点了——可惜现在面对的最大场面还只是中考。即便这所谓的状元,其实也只是一个省的冠军,而且只限一个个体。岑老头吹这牛皮是怎么个说法呢,首先它得是全国性的第一,这点已经比高考状元高一个级别,再其次,拿冠军是一个队的事情,那么岑老师至少等于带了一个班的状元出来,且前缀是全国。
最重要的,巨大的利益驱动下,什么都会变质,或者说质变。吴老师可知道现在这猛牙杯的操作有多骚,外围赛这么一打,各家的底细就清楚了。有希望有门路的状元候选就会在有办法的监护人助力下,跨球队甚至跨区域自由组合,强强联合,大腿抱大腿,最后还要匀点看饮水机的名额出来给监护人特别有办法想躺赢的人。这些看饮水机的心情就和职业世界那些人不一样了,带着轻松愉悦的心情一面守护着饮水机,一面镀上了最后那层金。吴老师虽然瞧不起中国足球那帮臭脚,但也明白哪怕再臭,他自己独立的圈子内,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天外有天。你就算是把整个五山的资源整合在一起,也不能和天下为敌,而你不过是区区的福都一所19中,就捡了这两个小学生就天下无敌?扯淡吧你!就连外围赛,听说也是被双木把持——因为他们会请外援,且绝对不是高中生能够应付的外援。
那个时候,吴老师还不知道这其中还有u17变u19的门道,但是这片面残缺的信息已经足够他判岑老头这番疯话的死刑了。
他也算客气,有些话当着孩子的面说出来也不太光彩,便含蓄地提示岑大爷:“猛牙杯我还算了解的。别的不说,你们现在还能经常战胜双木,可是这已经具备了职业挂靠身份的双木,唯独猛牙杯,他们会允许输给你的球队?都不说夺冠了,你们能迈过外围赛的门槛?岑教练理智一点,现实一点,冲动不代表你对学生负责。”
下面的话不忍说出——你在那个圈子也算半世英名,反过来说明也有一大把年纪了,到了兑现誓言的时候,你真的告别了足球,你还会做些什么?
大家都觉得这回吴老师开窍了,这个台阶给到位了,等着岑老头知难而退
孰料,岑大爷反而把腰挺直了:“覆水难收,我对我说出去的每句话负责!至于我为什么会说这种话,不管我最后是成功还是失败,你们几年后自然会明白。现在我们说的是孩子的事,不论你我,真要是对孩子负责的态度,那么就是尊重他。去不去,他自己决定。”
吴老师还是觉得他在偷换概念,说的好听,明明是学***遭到践踏,什么时候足球这种歪门邪道配拿到和学习这种正道一个层面上pk了?都说这老头可不能以体育老师而论,他的文化修养其实是蛮高的,只是因为热爱足球才走上了这条道路,我真的是大意了,再让他蛊惑两句,这么好的一个苗子就真的毁了!
危机感作祟,就要阻止岑大爷继续控场,差了半拍,岑大爷说:“吴老师,你就给我这一次机会。”
吴老师听他语气深沉,口风一软:“什么机会?”
“我就问他这一次,你也不要干涉,看他的选择,我就要这节自习课的时间,问他愿不愿意尝试一次。他愿意的话,就和我去完成这一次训练。达到了要求,人我就要了。如果他这回选择了拒绝,我绝不会再来一次。”
吴老师心生警惕:小孩不懂事,你事先串好词,他肯定被牵着鼻子走,如你所愿啊。
少年卫佳皇夹在两人中间,意志却十分坚定:岳夏已经破格入选15中校队了,我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于是吴老师还在构思说辞,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说:“我想踢球!”
吴老师怒了:“你说什么?”
卫佳皇不退缩:“我想跟着岑教练踢球!”
吴老师火冒三丈:“学习呢?就不管了!”
卫佳皇说:“踢完球就学习!”
吴老师又急又气:“你以为靠踢球就能养活你自己吗?你知道都是些什么人才选择去做运动员的吗?我告诉你!不能!都是些念书念不起走的人或者没条件读书的人迫于无奈才去当运动员的!”
这番话已经具备对一个特定群体的歧视和语言暴力的属性,岑老头身在教育系统这个江湖,虽然也有恼怒,但更多是力怯,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招式刚猛,但却无法格挡,很多情况下都是大实话,他都尚且如此,遑论一个小学生。
当这小学生倾注着自己此生最大希望的时候,淡定如他也不免患得患失,在这种情况下极度害怕这小学生不敌班主任的雷霆一怒,在他的棒喝下被打晕在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闭环内,他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把手上的足球就像法宝一样推给卫佳皇:“你先抱着他跑。”
迷途的羔羊不知道怎么的一触碰了足球,就来了劲:“好的。”
但是还是不敢走,岑大爷又低声加了一句:“先跑到球场那边,你们班主任我搞定。”
吴老师也彻底急了爆喝道:“卫佳皇!”
少年南卫大人的一只脚悬在半空。
“你敢再踏出去一步!你这辈子的上限就注定了!你人生的可能性就此萎缩!你甘心吗?”
卫佳皇这只脚没有迈出去。
吴老师松了口气,岑大爷心提到了嗓子眼。
三百八十七 证明我是错的
开头稳住,吴老师语气放缓晓之以理:“这一次摸底考难度之大远远超出了初一新生应有的程度,你却在这里面脱颖而出。这说明了,至少在现阶段的19中,你就是最优秀的。虽然我们不比顺宋宏达,但你在19中保持这样的势头下去,清华北大对你来说不是问题,你的前途无限大——”
岑大爷也拉下脸皮打断他:“他完全可以一边踢球一边好好学习,清华北大照样上。”
吴老师大怒:“你张口说这些不负责任的胡话不脸红吗!”
岑大爷准备直接上手了:“快去!”
班主任暴跳如雷:“你去了就不要回来!”
岑大爷上手推了个空,卫佳皇抱着皮球跑了。
想法没有太多,只是觉得离开这里,到球场上便有真正的大自由。
念书的师徒就此反目。踢球的师徒正式结缘。
抱着皮球的卫佳皇离开了教室,越跑越慢,想到班主任最后那句话“去了就不要回来”,去操场这一步是不是万劫不复了?
脚步越来越沉重,在那踌躇不前的时候被第一名的跟班发现,然后撞见了那刻骨铭心的初恋。
现在至少明白了两件事:第一,自己是这样被洪宇岚发现,第二,吴校长原来是自己的班主任,或者说最开始的得意爱徒本来是自己。
岑大爷虽横刀夺爱,做选择的人却是自己,选择了被吴校长放弃,才被洪宇岚发现,这算是冥冥之中有天意么?
洪宇岚聚焦地点是19中那块球场,自己这时候应该看到洪宇岚跑开,以为她去上课了,继续茫然地在教学楼边缘处徘徊,所以还没到登场的时候。
始终不像白筑那样没心没肺,虽然大逆不道的第一步已经踏出,岑教练一刻没有现身,可不敢做出实质性的前进。
当时自己是有侥幸心理的。觉得这事情总还是有回旋的余地。也许就在下一秒,吴老师和岑教练会手拉着手,走到自己面前,一笑泯恩仇,达成了文体双修的完美解决方案。少年的光阴就是在等待和意淫中这么蹉跎的。
在教学楼边界自欺欺人乐观臆想的时候,老鸟在球场上对菜鸟已经完成了一个收尾不算圆满的磨难教育。
不打不相识,老人和旧人的恩怨在新的公敌出现的时候又变得不重要了,这个公敌在成人的世界叫做精英,在学校叫做学霸。
再怎么同行相轻,运动过后,身体疲累后的虚弱状态反而能接触本质——大家都是瘟猪子。瘟猪子何苦为难瘟猪子?
可眼下来了个学霸,他喵的不好好学习居然还要空降校代表队,还得岑大爷去求他?
瘟猪子的领域,神圣不可侵犯!
场上的气氛正向一种奇怪的和谐状态发展,刚才还看不顺眼的菜鸟成了最可爱的学弟,学弟也第一次感到了学长身上传递的温暖。
正一派团结友爱盛况的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你们这些老队员,我破校史直接让小学生入选拔队,那不是嫌弃你们无能吗?你们居然都不愤怒?什么时候堕落成这个样子了?”
大家的笑容瞬间凝固。
洪宇岚暗赞:不愧是统治整个19中足球的男人。
朝另外一个方向喊道:“换好了没有?”
镜头跟着转过去,那个刚才见过的小男孩,打扮得人五人六,球衣球鞋穿戴整齐,球袜拉到了位。
而场上除开岑大爷,大家都目不转睛看着小男孩身上的球衣,一身的白衫,正是19中代表队的第一顺位球服,尺码异常的贴身娇小,显然是订做的。背号是五号,大家心中一凛:现在邓死鱼身上穿的可不就是同款5号吗?
小男孩赶紧站起来:“好了!”
岑大爷做了个手势,卫佳皇一路小跑。
洪宇岚心中的声音传递过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第二名同学!怪不得刚才好心劝你,反而还那么大火气,这是你的主战场喽?
卫佳皇却想起来了,一到操场就让换装备打比赛,当时没想到这背后还有那么复杂的小插曲。
“5v5是谁的馊主意?”
吴让硬着头皮站出来。
“你的主意,你自己怎么不上?你将来的梦想是当裁判?”
吴让大着胆子说:“我上了太欺负人。”
岑大爷冷笑一声:“别!你得上!我就是要你来欺负人,你欺负得他们够狠,才能告诉我岑富有有多蠢!”
吴让垂头不敢接话。
“5v5?至少也得7v7!”
吴让这下憋不住了:“岑教,7人那边不够啊。”
“听清楚了!吴让!邓死鱼!江飞!苟鹰!沙司!宋暴!孔箧!要玩就要把你最好的一面玩出来!这七个人组队!”
代表队除白筑和卫佳皇这两个菜鸟外的所有队员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就是现在19中毫无悬念最强的七人吗?
有人就问:“对手呢?”
都在想真让这帮菜鸟打这七个人,铁定被虐哭吧。越是看重,越要毁坏,岑大爷这是变态吗?关键是他的干儿子满打满算才六个,怎么7v7?选拔队替补门将借给他们,那立场多尴尬啊?尤其这个对阵形势,全靠他们门将高接抵挡,这个人努力也不是,不努力也不是。
有心之人发现操场边缘多了支队伍准备进场,似乎还扛着什么器材。乃是那弱鸡的初中队。
“董教,借一个你的人来,主力打主力——罗田,你出来!”
罗田很无辜地走出来,他不知在初中队兢兢业业的自己犯了什么过错得去接受校队最强六人组的折磨——宋暴虽然强,但他的球门球还折磨不到自己这来。
“对手这边就是罗田,白筑,卫佳皇,严洋,贾府,秦舛,蒋灝!”
董教练的队伍不止是支援一个门将这么简单。
带来的器械展开来是两个小点的球门,各有队员充当童工,让他们固定在一条边线上正面相对,挂网,划线,一丝不苟。
“场地就是半场。时限30分钟。如果一方表现太差,我会直接宣布比赛结束。”
19中的训练场那时候比标准场略小,但如果一分为二取其一,又比后来盛行一时的7人场大许多。
所有人欲言又止。大都觉得14个人用这个空间决战略空旷,可听着岑大爷斩钉截铁的语气,谁又不敢多嘴。
童工们还在作业,岑大爷如此高看他那六个干儿子犯了众怒,代表队的所有球员再也不怕会得罪校队的统治者,态度坚决地为代表着19中足球最高境界的七个球星打气,不但要赢,而且要让干儿子对足球绝望!
正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岑大爷对着七大球星所在的精英队说:“我是真的看好这六个人,所以我认为你们输定了。你们最好能证明我没的眼水。”
七大球星还没反应过来,岑大爷转向干儿子队:“你们也听好!你们这场,我和学校打了个赌。你们可能都晓得,这个卫佳皇也是学校最看好的新生。你们要是输了,我把他还给他们班主任,让他老老实实读书,然后交一篇3000字的检讨。”
白筑等人都想,学霸去做学霸该做的事情就行了,踢球有我们瘟猪子就行了,反正也打不赢,这个顺水人情做得。
这话还有后半截:“我呢,对你们五个也很看好,你们自己也晓得你们每一个都是我精挑细选挖到19中来的。我觉得有你们在一个队,都还要输对面那个队,那就说明我看走眼了,挖遭了。那么他老老实实回去读书,你们还是都老老实实回初中队混起走就是了。”
除了卫佳皇,包括白筑,所有人都晓得岑大爷说一不二的暴君真面目。话说完了,精英队七窍生烟,干儿子队魂飞魄散,想的倒是一回事:赢。
当然精英队想的还要强烈点:打得你这帮干儿子屁滚尿流!
三百八十八 我有个梦想
5v5的时候,全凭眼力分辨,大家穿得花里胡哨,白筑也就是换了那双甩尖子皮鞋就上去厮杀。
现在岑大爷坐镇,你说人模狗样也好,说道貌岸然也罢,反正做戏得做全套,插两根杆子就想踢的滚粗去。
门摆好了,网挂好了,线也划差不多了,两边还得统一制服。
学霸的衣服是岑大爷给的,白筑也有身定做款,打岑大爷手上扔出。如此一来,这边该穿什么心知肚明。
第二得宠的干儿子是个客气不知道怎么写的主,谢也不知道说,扒拉开来,看着上课时间没女生,百无禁忌,除了自己内衫外裤就往身上套。
卫佳皇便听得洪宇岚微笑出声:“这小胖子真不要脸。”
卫佳皇想说小胖子不要脸的日子在后面哪。
晃眼见8,精英队阵营的人皆非易于之辈,可逃不过他们的法眼,一时间都看向吴让。
吴让脸色铁青。
这套代表队制服,蒋灝,贾府他们都是自带,也就地换装。罗田身上穿的本来就是别树一帜的守门员衣服,且初中队和代表队款式不同,这时候有点无所事事,戴着一双手套在那象征性搓手。
岑大爷的魔术还没有变完,扔下六件黄色背心:“你们穿这个。”
顿时,精英队阵营一片死寂,中立的童工不知所措,几个教练们忧心忡忡盯着岑大爷希望他能做些起码的圆场,罗田放弃搓手,真的快哭了。
七大球星眼中再看不到其他,满溢着仇恨的目光射向刚穿戴整齐的白筑,本来的裤子脱一半的蒋灝,贾府,就差脑袋没钻进去的秦舛,重新塞护腿板的严洋,最后集中在了什么都不知道在那颠球热身的少年卫佳皇身上。那时的他只觉得要好好表现,才对得起和班主任决裂乃至与整个主流教育价值观抬杠的体育直男岑大爷。
现在的卫佳皇知道这个颜色的背心在当时的19中是有讲究的。校队一共有两种颜色的背心,蓝色和黄色,蓝色代表主力或替补,黄色代表陪练。黄色背心很少用,只有在代表队远征前,实在找不到对手的时候,才会让初中队穿上给学长们拉拉状态。之所以不用本来的队服,并不是因为撞色,而是为了提醒对手,点到为止,只是拉下状态,不要太用力,伤了学弟,更重要别伤了自己。
蒋灝和秦舛都准备诈伤,严洋在和贾府小声嘀咕,耳力非凡的卫佳皇却感觉清晰可闻:“我那个记者叔叔说那什么七小天鹅也是打7v7,被记者捧的老高,惹国脚的老大樊气兆不开心,然后——”
贾府问:“李力典?妈的我们这不多不少也是7v7,有点不吉利啊——”
严洋大着胆子嚷了一句:“各位学长,你们实力碾压,赢随便赢,但是我们都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你们千万千万不能下黑脚喔!”
七大球星理都不理他,瞬也不瞬看着那个到现在还把他们视如无物,嚣张颠球的小学生。
“你们所有人可能都有些误解。这样的机会对某些人来说这辈子只有一次,所以话我要再给你们讲清楚一些。除了两个才来的,在场的老少爷们儿们都知道我岑富有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我说看好这两个小孩子,那就是真看好他们,不来虚的。”
大家深以为然,尤其是七大球星,点头最用力。
就是因为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就是尊敬你这样的人,此刻受到的伤害最大——为什么?凭什么?
“从吴让开始,你们自己心里明白,你们有很多人在不同的阶段都有过被我破格提升的经历。我这人的看法想来不遵循所谓大家公认的规律,我觉得你好,我就会用。”
大家也认可这点,但是正因为这如此,现在情绪更加剧烈:凭什么这么几个小毛孩你破格的尺度就那么大!
“你们知道吗?和你们有些人想去踢世界杯,想去踢意甲一样,我虽然一大把年纪,也是个有梦想的人。而且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放弃。想知道是什么梦想吗?”
所有人都想,包括现在的卫佳皇:还聊过这个?怎么完全没有印象了?
“我想带队拿一次猛牙杯。”
除了教练和现在的卫佳皇几个成年人,所有人一头雾水。白筑和早已停止颠球的少年卫佳皇面面相觑。
洪宇岚在想:猛牙杯是什么杯?
现在的卫佳皇想告诉她,是一个拿了还不如没拿的杯子。
不过算是为洪宇岚洗脱冤屈了——原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以全国制霸为目标的是岑大爷,洪宇岚仅仅用了个全新的包装而已。
“我们19中搞足球这么多年了,别说是拿猛牙杯了,连正赛的门槛都没有摸着过,甚至我们根本没报过名。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嘛?”
以吴让为首的小朋友们纷纷摇头。
“这个比赛是为17岁以下的选手准备的。”
小朋友纷纷算着自己的年龄。吴让略黯然,因为自己超龄了,有些不甘又有些宽怀:原来是因为岁数大了,才被放弃。
“但是实际上参赛的所有队都是派的19岁以下的选手——18岁以上,19岁以下。正常情况,你们到了这个年龄段已经不在19中了,你们毕业了。这就是我们之前一直不报名的原因。”
吴让等人登时希望重燃个个摩拳擦掌:“所以您这盘决定改年龄了哇?”
“这个猛牙杯什么时候开始?”
“我愿意留级!”
岑大爷冷笑一声:“只要我岑老头在一天,我们19中校队哪怕被虐成狗也绝对不改年龄!就算全世界都在大打小,我们19中也绝不会篡改自己的出生年月日!”
吴让等人红脸不敢做声。
“先不说我们学校。我们就说猛牙杯。猛牙杯给我们整个五山,只有一个正赛入围名额。过去一直被15中垄断,现在被双木抢了去。你们有些人就会说了,双木校队经常输给我们有什么了不起。”
卫佳皇现在知道,打猛牙杯的双木和打19中的双木是两支球队。当年那帮小孩虽然涉世不深,但圈内的门道一点就透,知道这不一样的球队是怎么个构建法。
岑大爷说:“就凭现在的你们和负责打猛牙杯的双木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的,就更不要说正赛那些来自全国的精英球队。我其实也放下了这件事,虽然我明知道x 年后的x日,猛牙杯正赛将在福都举行。”
有个心思活络的老队员就问:“福都是东道主的话,双木是不是直接入围,那五山的名额就会多出一个是不是?”
“你想得美!所有队都必须参加外围赛。”
这下大家是真不懂了,那双木要是开那边的口子调外挂组队,19中就算变出花来也打不赢啊!何况这倔老头还要坚持用u17,你巴西u 17还差不多。
“我差不多要忘记这个事情的时候,在红少杯上看到了四个人的表现,提醒了我。”
吴让忍不住问:“您看到的四个人就是贾府蒋灝严洋秦舛?”
“但是,还远远不够。直到我今年看到了两个人——对就是这两个小鬼。”
白筑和卫佳皇!
“以这两个人为核心,加上贾府他们四个,总共六个人为中轴,我想打造一支我理想中的球队来实现我的那个尘封多年的梦想!最重要的是,根据猛牙杯不成文的规定,冠军队的全部成员都能得到职业球员的编制!”
三百八十九 第一是谁
岑大爷看向吴让他们。
“学校里认识我的人刚才都说岑富有你现在很危险,你已经完全疯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吴让他们摇头,想着或许有人肚子里对你有意见,哪敢当面吼?
“你们也学着点!他们之所以恐慌,是我下定决心把真实的我展现给他们看,他们完全接受不了岑大爷变成了这幅德行,但这才是我真实的嘴脸!你们之前相处的,在19中活跃的不过是一个假的岑大爷!你们大部队能不能通过在我这的6年时间积累在最后的大学录取中上岸的资源,我并不关心!那个为你们着想的岑教练其实是装出来的!我真正想要的是改变中国足球!我想自己成为促使中国足球飞跃的传奇人物!是不是很好笑?”
吴让他们非但不觉得好笑,个个热血沸腾:原来岑大爷骨子里是这样伟大!
岑大爷从他们眼里的喜出望外已经明白他们的想法,冷笑道:“可惜的是,在我的臆想中,那个荒唐的传奇唯独没有你们。”
吴让他们不相信,或者说他们更坚信这是爱的鞭策,是激将法。
岑大爷希望粉碎学生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侥幸:“或者说我坚信,靠你们是绝对无法实现我的梦想,我不希望你们欺骗自己,我更不希望欺骗我自己。但是——”
指向卫佳皇他们:“一定有这六个人。”
吴让咬牙切齿说:“可是岑教,过度自信是会误入歧途的!”
岑老头点头:“所以他们都说我疯了。”
吴让更激动了:“岑教,你这次真的错了!清醒过来吧!”
“我也希望有人能叫醒我。认真起来的岑富有,连我自己都害怕。你现在是19中第一高手,只有你能救我了。只要你们能击败他们,我的梦就醒了!”
吴让战意满满:“我这就让您清醒过来!”
洪宇岚吃的一笑:“有意思了,居然被捧得如此之高,第二名这么个弱不禁风的样子也要和19中一哥一决高下?”
“卫佳皇!”
少年卫佳皇赶紧把目光和岑大爷对上。
“你和这里所有人不同,你是考上19中的。当时问你,也是一口拒绝我特招的邀请。”
如此臭屁之人,让“瘟猪子”们瞬间同仇敌忾。
“这场如果输了,你就老老实实回去当你们吴老师的种子选手。想必整个19中都会感谢我,你也没有埋怨我的资格,毕竟你根本就不是足球生。”
少年卫佳皇就和长大后一样喜欢琢磨,岑大爷这话说出来,他就上下左右找漏洞,结果没找到,于是点头,可是内心有些不爽:我算是冲着你来的19中,你这过河拆桥算什么意思?
“白筑!”
白筑赶紧答到。
不料接下来是:“蒋灝!严洋!秦舛!贾府!”
五个人心想:我们可是如假包换的足球生耶!你可不能因为输场球就让我们退学吧?
“你们是因为我的看好,为了x 年后的猛牙杯要给你们开小灶,才提到了代表队!如果你们连吴让他们都打不过,那只能说明我看走眼了!”
白筑刚才吴让都还没上就已经知道厉害,此刻听到岑大爷说什么“连吴让他们都打不过”的混账话,差一点就想破口大骂。
当然,更接近暴走边缘的是“吴让他们”。
“既然看走了眼,说明你们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天才。那就老老实实回初中队把基础打好,念高中之前就别好高骛远想着进代表队了。”
这一番话又把蒋灝他们的火点燃了:什么?退队?杀了我也不可能的事!
“好了!就是这样,你们各自商量好,五分钟后,准时开球。董教来当裁判,你们全力以赴吧,如果有一方太弱,我会直接终止比赛。”
七大球星已经准备开会了。
“有件事你们打之前还是得知道。不然会有人认为这是过家家。我岑富有现在虽然疯了,疯的对象是这边六个小孩那是假不了的。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刚才还做了几件事,现在已经传遍这所学校了。今天完了以后你们都可以去打听。校长答应我,x 年后的猛牙杯外围赛19中要报名,且派u17 参加。不用提预选赛,那不重要,我说的是如果在最后福都的正赛中,19中没有夺冠,我岑某人引咎辞职!我在这里专门对你们再郑重承诺,如果没夺冠这件事发生了,不止是19中,这个圈子将不再有岑富有这个人!”
这个圈子包括职业非职业一切的足球青训勾当。
所有人震惊了。
董教练本来想去分说几句,看见岑富有那不近人情的一张铁面,当场打了退堂鼓。
洪宇岚暗自纳罕:我们的校队教练这么威武一个人么?
打破沉寂的是吴让:“都过来!”
“都”只限七人。
严洋也一脸凝重:“那个成绩好的,过来开会了!”
罗田怯怯地问:“我来不来?”
蒋灝一脚把他踹地上:“都到这里来!”
秦舛弱弱地起了个头:“虽然打不过,但好像只有赢这条路可以走了?”
蒋灝险些连他一起踹:“秦大爷,你说点有用的行不行?”
严洋盯着卫佳皇:“你怎么说?把这边应付完好回教室去用功哇——”
贾府看见卫佳皇盯着对面看,便即打断严洋:“你认识对面的谁——诶,你小时候在哪踢球?”
白筑没好气地插话:“他龟儿混东郊的,洪二的小跟班。”
贾府严洋等人登时收起轻视之心:妈的根正苗红的15中系,岑老头真的是老着脸皮拿锄头硬挖的啊!实力就不消质疑了,那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要怀疑岑老头没眼光,那等于是怀疑自己呢!
蒋灝奇道:“那你怎么就想到来19中的啊?为什么不去15中呢?就算你学习好,15中也是重点啊。”
少年卫佳皇看着对面说:“比赛我都看过,我更喜欢19中的风格。尤其是头号球星吴让的细腻技术。”
众人暗喜:你居然自觉绕到正题上来了!
严洋耐着性子,想象自己也是乖乖牌,便问:“现在你就要和吴让对打了,你怕不怕?”
少年卫佳皇眸子里兴奋的神采无法作假,他握着拳说:“那不要太完美,我想赢他!”
除了被踩在地上的罗田,其他五人各自交换了眼神,都放下心来:这人似乎特别单纯,虽然完全不在乎这背后掺杂的恩怨情仇,但他的干劲满满啊!冲这,就不可能当拖油瓶了。
既然这个初始认为最大的破绽还算不含糊,大家就可以讨论下更现实的问题了——胜算到底有没有?
严洋想到这就头痛:“刚才光上了邓死鱼和孔箧就把我们打得不要不要的——”
蒋灝揭露真相:“那是因为最牛逼的我去守门了!”
严洋白他一眼:“吹牛皮滚一边去!现在,头号球星,头号射手,头号门将,头号中场,头号中卫都上了,光有你有毛用。你最引以为傲的脚劲——”
这下白筑又跳出来:“败给了我。”
严洋冷笑:“你脚劲是还可以,跟全校第一比起来还是差得远。”
轮到罗田插话:“其他的我都拼了,第一名摆着射,我不得守哈!你们要帮我把他挡到。”
白筑激发了牛脾气:“放心学长,老子封死他!”
顿了顿,虚心求问:“请问脚劲全校第一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