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 战斗到最后
毫无征兆地,奥孔瓦孜拔地而起,这还不算完,癫狂地冲到哈坎面前跳起来吼道:“老子起来了!哈坎大人!你这是预备对遗体告别么?”
福尧等人惊喜之余,面面相觑,可不敢想象奥孔瓦孜敢对哈坎这样无礼。
频率加快全场欢呼:“奥孔瓦孜!奥孔瓦孜!”
哈坎摇摇头:“莫膨胀,毫无用处。”
奥孔瓦孜后劲还在,预待回呛两句,却见哈坎往场外方向走,似乎是智者有请,人顿时冷静下来:还要再坚持十来分钟吗?我应该是能做到的吧?
卫佳皇说:“条件允许的话,保护好石油,他们一定是志在必得的,所以只能根据具体情况看。总之,大局为重,你是队长你权衡。”
“多谢卫指提点。”
与此同时,dj在播放一段录音。大家听来是那般的熟悉。
“xxx!葡萄……”
dj喊话:“让我们为沙雅战斗到最后一刻!”
此时此刻,所有的沙雅人明白自己应当做什么,那就是守护希望,用自己的方式——
“xxx!”
“葡萄!”
魏廿皋走向奥孔瓦孜,阴恻恻一笑:“何苦?迷迷糊糊死去就行了嘛,上赶着来背锅?”
奥孔瓦孜完全重拾理智淡然回道:“你们替补上了。”
刘商终于摆脱喋喋不休的守门员教练孙闪闪。孙闪闪像在高考考场和考生儿子分手的爸爸一脸恋恋不舍,又怕让对手听到,恋恋不舍之外全是辛苦忍耐,一步三回头地走向教练席,第三次回头转来正巧撞上孙大山的目光,两人都很尴尬,孙闪闪讪笑着打了招呼:“大脑!不好意思,刚才一直忙,没顾着和你打上招呼。”
转念一想,人家现在是蹴国都凤毛麟角的大人物,哪还能像以前人前大脑长大脑短地叫?可说出去的话,怎么圆呢?
大脑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孙闪闪索性转身看着爱徒跑向自己的岗位。
见到刘商进场,魏廿皋憨厚的一笑:“他啊?哪里比得上你们的超级门神?”他在说的时候还刻意加重了“超级”两个字。
奥孔瓦孜懒得说话,正要回退,葡萄的智者家长拿起小喇叭喊道:“小心点!他们的门将虽然是替补,但是以前当过中国国家队的主力门将。”
黄气飞,孙大山,包括孙闪闪这回是彻彻底底的大吃一惊:一个玩票的圈外人为什么连这个都知道?普通人单单能斩钉截铁说出中国国家队就已经够匪夷所思了,他居然还知道刘商的过去?
孙大山想,这到底是蹴后看重他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看重才赐给他的精神护盾呢?
哈坎在问:“什么是中国国家队?”
黄气飞和二孙都很好奇他会怎么回答。
孰料卫佳皇不假思索:“以前的龙之队!”
指了指孙大山三人:“除了老前辈,以前都当过龙之队主力!所以这个替补了不起又没什么了不起!不能轻视,也不要想太多!”
卫佳皇消停了。黄气飞却有点后悔,问孙大山:“我是不是还是太乐观了?”
孙大山想说您的谨慎已经不输于诸葛亮了,却想到诸葛亮刚刚才把换人名额浪费完,这么大肆吹捧有点像在挖苦人,只得顺着话风说:“历史课么?”
黄气飞点头,似在自问:“讲五胡乱中原?”
孙大山继续装作很认真地在思考,便问:“哪五虎?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黄忠?”
黄气飞没好气白他一眼,想骂他从体育老师那学的历史,才想起这厮搞不好还真是在水马尾那会才看的著名史书——《三国演义》。
回复了平常心,注意力自然集中到赛场上。
正是一轮达卜的闷响,刘商发出禁区内的后场任意球,就近给田马匕,葡萄队依然全军缩回半场。
转眼间,球给过中线位置。中圈弧正前方,朱宁霍得球,高速向前,霍藞剌第一个被过,董埠砬在旁侧跟,跟过来身后出现空位,朱宁霍外脚背随意一拨打董埠砬失位后的空档,李也光领球往前冲,哈坎上前了一步,李也光持续加速。
眼见球行将脱离控制,哈坎大幅前提防守覆盖范围,李也光已交球,这回是热葡耳漏人导致空出一个桑帕约就近接应,哈坎的防守面积全往李也光那里扩张了,后面空虚,对巴西人往自己这方面出球的限制更是完全欠奉,桑帕约把力道调试得近乎完美挑传哈坎身后且挂边,孙否后插上轻松在接近底线位置人球合一,看见哈坎还在追赶路上,送直线进禁区,李碧静背身持球,拉库盆沓换防其后背,再后面才是小禁区,福尧要提防中间已经就位的朱宁霍,水剑王正高速向李碧静靠拢,本来跑向孙否的哈坎见状,生生转扑水剑王。李碧静便又回给孙否,孙否领球向禁区,无人能防。
在他的立场,就近出球点,李碧静被拉库盆沓挤开,水剑王被哈坎罩住,朱宁霍面向自己和福尧保持距离,算是唯一可传的安全点,但是意义不大,这个空间里双方人数都不少,即使他拿球真正有威胁的动作照样施展不开。自己要是强行射门,射程倒是足够,但大概率在人身上,造手球的话,这帮人不知道是强迫症还是反射神经超好,上半场已经试验过若干次,全被他们完美躲过;带球的话,一向前都是人,唯一一条无人路径,旁边莫名其妙立着无所事事的提塔尔,他这个站位着实有点不知所谓,却偏偏足够威慑想要借道而行的孙否。禁区内远些的接应点,汪岚被党葡鸰看着,魏廿皋看似无人照应,不远处奥孔瓦孜却似幽灵般飘来荡去,最重要是依据黄头的指示,这球不到最后是不能给魏廿皋这个杀手的。
孙否正准备回传禁区外的桑帕约,看到王小贝在远端禁区外要球,左脚外脚背划一道弧线,准确打中王队胸口,辛斯特感觉生意上门贴过去,王小贝没料到他来得如此之快,力怯之余,看到桑帕约跑到近前,如蒙大赦地交球。孙否出于忠孝两全的设计,绕了一圈还是桑帕约收件,真是孙猴子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桑帕约不停球直接送贴地斜线,准确无误到了朱宁霍脚下。
朱宁霍拿球就突,福尧奋力上抢务要把巴西小子阻挡在小禁区之外,几乎是用整个身子封堵了巴西小子的前路。朱宁霍顺脚的位置是自己左侧,于是上身右倾,下身占领左侧的路径,然而朱宁霍身子急停,生生切换了反向的身法,瞬间身子在前,球在后,且升空,如彩虹一般滑翔降落,在和朱宁霍球鞋触碰后贴地,顺势穿了弃魏廿皋补防的党葡鸰的裆,人在小禁区内,前面只有石油。
按惯例,此时当有奥孔瓦孜乱入。这也是黄头计划里重要的一部分。
朱宁霍顿感索然无味:他们不是还要你们战斗到最后一刻吗,终于无以为继了么?筹划了半天,结果是老头杞人忧天,在那自嗨?
二百七十一 选择
奥孔瓦孜知道,卫佳皇明着对哈坎嘱咐,其实也有他一份,甚至他比哈坎还重要。
果不其然,选择题摆在了他的面前,天都土全不愧是唐朝联赛的王者至尊,这么快就露出了凶狠的獠牙,其意不言自明:人和球只能救一个。
党葡鸰去帮福尧补位的时候,魏廿皋这个淬了剧毒的暗器就被奥孔瓦孜接管了,再外围一些,王小贝已经就位,这是荆轲秦舞阳双鬼拍门的待遇,石油这么牛逼的球门球机器必须得弄死。
卫佳皇看到这既在意料中又在意料外的一幕,好心做坏事的罪孽感袭上心头。
对方马上会动手在意料之中,动手这么坚决却在意料之外。这埋伏在远点的一老一少完全不像职业运动员倒像是两个职业杀手。
他不禁想:假如博哈尼还在世,他一定不会被逼得把必杀技当成常规战术暴露给对方吧?一定会让石油控制命中率不让对方发觉吧?这或者真是培养来挑战龙之队的黄金一代被我毁于一旦?就算今天奇迹发生,已经暴露的他们再成长也不可能战胜龙之队,会是这样发展下去吧?
然而现在一切都晚了,对方明白这个挂了,而且很是忌惮,席法洋若在,也许还会留你石油活着,可好死不死偏偏搞死席法洋,这下黄气飞也不会给你留活路。
席法洋不在,土全失去的吹破天也不过一介门神,石油不在,葡萄失去的是无敌的作弊神器,以两队的实力差距,不作弊无活路。
所以这个选择题对奥孔瓦孜来说很难选么?
很难选。
如果荆轲不能出手,那秦舞阳更不敢出手。守住魏廿皋就等于守住王小贝。但是同时就等于放任朱宁霍打门,朱宁霍面对门线等死的石油,那是弹无虚发的结局。虽然不作弊无活路,可在这时让分差重新拉大到三球更是必死无疑。
随时都可能倒下的身体帮他做出了最后的决定,燃烧着全部的斗志,突破身体的极限,精准迅猛的贴地铲再次映入朱宁霍的眼帘。
巴西人说不上此刻的心情是欣喜还是怯惧,但是那速度让他有些力不从心,克制了畏难情绪,照约定好的瞄奥孔瓦孜右侧送出速度略慢的贴地球,魏廿皋在扑抢的奥孔瓦孜身前位置,压了半拍插上的时机,开始启动。王小贝尾行其后。
卫佳皇心登时堕入冰窟:这是一记妙到巅毫的刀山球。
球从左至右滚,魏廿皋从右向左跑,石油没注意到这人和球速度高度一致,这距离感也非常的对称,他只知道这球向前的幅度,哪怕是习惯等死的自己也觉得必须要出击,这么有利门将的距离都不拼一下,都不说对不起沙雅人了,简直是对不起守门员这个行当。这样的情况,换十个守门员,就会有十个选择出击。
朱宁霍这辈子都没传过刀山球,至少没刻意传过。事实证明,天才就是天才,哪怕是传刀山球,他们也一样出类拔萃。
石油,足球,魏廿皋一如朱宁霍预算几乎同时汇聚在一起。李静看到魏廿皋有一个很明显的收腿动作,于是他加倍警戒牢牢盯住里面暗藏的变化,果然看到了魏廿皋一组精巧的连环小动作设计。接下来石油扑倒在地,倒之前魏廿皋小腿骨附近碰到石油鞋钉,登时痛得施展内马尔滚,滚第一个半圈,和过来不知是否需要补刀的王小贝眼神交汇,收到得手的暗号,便在这时,本来压在倒地石油怀里的皮球滚了出来,王小贝不管三七二十一,迎上去就是一记怒射入网。
刘静鸣哨了,吹罚冲撞守门员。
刘静脚后跟拦住那活跃的人体滚筒:“放心起来,小丑,我不会给你牌的。”
魏廿皋闻言停止自传,嘻嘻一笑,爬了起来,一起来就冲着奥孔瓦孜问:“傻逼了吧?你们还能怎么玩?”
卫佳皇直接问众替补:“谁是第二门将?”
第二门将叫桂咨,身高破1米9,比石油高大得多,但感觉整个人起身起来一系列热身都略显笨重,手上功夫就算比石油强,想必也强得极其有限。
葡萄队医在石油外部看不到任何伤口,然而略略移动才发现原来一只小腿早已断折,整个人仍然昏死不醒。双方球员都是漠然视之,甚至葡萄对肇事者魏廿皋也是视而不见。
场上的沙雅人仍然呼喊着葡萄,没有嘘声没有抗议,对敌人干出的这档子事,似乎早有心理准备。
黄气飞赞道:“连民众都有真正战争的觉悟,真是不简单啊。”
哈坎主动跑向卫佳皇,安排了桂咨上场,问智者:“还有希望么?”
奥孔瓦孜也走了过来。
卫佳皇不想瞒他们:“战术的可能性没有了。只能寄望对手。”
哈坎奥孔瓦孜都不笨,异口同声问:“对手变弱了么?”
“传球的精度出现了明确的下滑。他们传球上你们的反射如果猜对,能想办法断球后,直接由你们三个带球打反击,剩下就要看其他人能走到哪一步,你们能不能和他们串联在一起了。”
卫佳皇再三强调,绝对不允许主攻,就算时间流逝,就算之前的工序根本防不住,主旋律还是得缩回来。球门球这桂咨准度奇差,只能利用两个边后卫套边,就近发了,之后两边后卫该做些什么,卫佳皇说自己没有意见。只能靠感觉去破局,有觉悟背负一切,那你就勇敢向前吧。
卫佳皇最后说:“反正要记住,现在还剩下的博哈尼给你们培养出来最顶级的法宝只有两件。一是你们三人的个人能力,二是董埠砬他们四人的相互传递。”
哈坎不放心:“真的有那么强么,真的连天都土全都断不下他们互相之间的传球么?”
卫佳皇想了想说:“这是我能想到最简单现实条件下最强大的套路。你们如果遇到包夹,董埠砬他们一定很空,等到土全去围抢董埠砬,你们三个必然有人放空,那时候接球再向前就是你们的随机应变了。”
奥孔瓦孜还想问个明白:“今天真正的胜机是什么?”
“我说过吧,对手崩盘。”
奥孔瓦孜和哈坎顿感无语:首先实力差距不允许主攻,其次比分差距之大不允许进攻如此消极,其三唯一能起到类似主攻效果的核心被废了。
都没有进攻威胁,如何能让对手崩盘?
二百七十二 战争重启
留在场上的没有人关心石油的死活。眼中只有彼此。
就连卫佳皇和大夜夜也只知道担架把人带走,哈坎说队医很多,大不了让这位先把人搞醒再学伺候拉拉米那位,待伤者用自己的神通自愈后陪着他等比赛结束,总之死不了。这里面的细节就没工夫去推敲了,比如刚搞醒还没完全清楚状况可能石油就死了。
既然被抬出去,他的作用有多么牛逼已经不重要了。无论是对葡萄还是土全,对眼下来说那是无足轻重的过去式。
旧世界的足球,之前嘴炮打得再响,说什么志在必得,你死我活,真要是输了也就那么回事,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生活照样过。装得道貌岸然,不过游戏而已。
可对于这个世界的沙雅人来讲,必胜的意思是不胜就得去死。不管是葡萄搞死土全的席法洋,还是土全搞死葡萄的石油,都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一旦出现了事故,他们没有旧世界球迷的那种愤怒和双标,连嘘声都没有,只顾着全力以赴地用自己的声援来守护自己的希望,他们害怕失败,因为失败意味着全灭。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性。
黄气飞和孙大山,甚至土全上上下下,最忌惮的便是这种觉悟,这样在每个个体思想里根深蒂固的烙印,让这场比赛变质。导致了他们明明掌握着绝对优势,仍然无法消除灵魂深处的恐惧。
孙大山认为黄气飞是有大智慧的人,在他的指引下,土全人正在逐渐领悟到这样的比赛方式,会让他和黄气飞逐渐心安——这不是唐朝联赛,这实质上就是一场死斗,和经典19那场闹剧不同,葡萄的实力强得太多,经典19的觉悟他们有,经典19没有的实力他们也有,所以不能留手,要不择手段地压制他们。
可控范围外的球门球特技必须血腥镇压。比如魏廿皋对石油所为,远非旧世界他能做到的,比之奥孔瓦孜所做更加阴毒冷酷。
然后战争重启。
当土全做到这种程度的时候,气氛空前凝重。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才是最后的大决战。
解说过福都体育中心之战的余日这回竟然没有关麦:“经典19挑战安娜卡列尼娜比赛的残酷性和这场比起来,简直就是肥皂剧。”
扈圆枪急得连给大腿使眼色,余日摆摆手继续说了一句好歹拉回来:“让我们拭目以待葡萄队将迎来什么样的结局。”
和刚才的刘商一样,桂咨来开禁区内的后场任意球。奥孔瓦孜和哈坎分别被田马匕和孙否贴身。中路福尧,党葡鸰,拉库盆沓三人就近要球,桂咨正面短而精的球不敢传,一旦送给对方直线冲过来,两个边卫已经拉边,神仙也补不回来,更重要是第一次在主场比赛上场,十分紧张。哈坎加速回跑,孙否爆发力吃亏,瞬间被拉开,桂咨别的不行,反应神速,球终于发出。
哈坎球还差着毫厘,孙否迫在眉睫。突然哈坎微微一让,球眼见从旁侧滚开,被脚后跟一磕,人迅疾转身和球从孙否两侧擦身而过,再合二为一。
这个人球合一不如朱宁霍,十分的勉强,李也光正是看穿这明显的违和,补防位启动刚准备全力上抢,哈坎已经把球趟出去,球走李也光外侧,人走李也光内测。
李也光转身速度堪称土全翘楚,爆发力上面更是自信。哈坎人刚在和球直线距离落后李也光半个身位的时候,小夸雷斯马已经转身成功,然而哈坎在下一个拍子里,已经超出李也光半个身位,李也光意识到惨败的现实后,当即下地,还是慢了半拍。
哈坎这一冲几乎完全贴边,土全防区最大的桑帕约恰恰还没来得及管那么宽,况且想着这俩边卫损耗严重也没放在心上。好在还有水剑王,走斜地里沉肩撞个正着。
人给撞出了界外,球还向前滚,水剑王正准备不紧不慢接管,发现哈坎已经醉汉般切进线内,速度不减,大惊失色下只得上手拉倒。
这样水剑王至少也得是黄牌,累计起来应当下场。刘静想了想,走去口头警告几句。葡萄的人除了石油,算数都很差,还没觉得什么。卫佳皇呢更是觉得多一个人意义不大,不罚下去反而更好。
边线靠近中线位置的后场任意球。石油是被搞下去了,但是葡萄队里脚头硬的实在不少,或者干脆说人人都是大脚力怪物。而且他们高球优势明显,进攻套路简单粗暴,不消黄气飞安排,所有人都自觉往深处落位。
葡萄留奥孔瓦孜在后场,除了门将,全部往土全大后方走。
卫佳皇目测奥孔瓦孜大概和白筑差不多高,也就182的样子,是现在场上葡萄最矮的队员。这样来决定他发球,倒是很朴素单纯的思路。另外值得注意的是,王小贝率队压的是禁区线。
卫佳皇心想:这倒不稀奇,刘商的手上功夫其实不输席法洋,技术上说不定还占优,只是一则岁数大了,二则有点软,要不然那个助教关于练拳的小灶也不会开那么久。
黄气飞和孙大山却很在意葡萄禁区线上的站位,气不打一处来:这也太自大了吧?
这个球,土全的所有人都已经回收,除朱宁霍在内的九人压线,而葡萄则只有哈坎,拉库盆沓,辛斯特,拉拉米,辛斯特五个点。董埠砬率领的中场四天王守在弧顶外围,背向奥孔瓦孜,显然是不打算要点的。朱宁霍在四人后面,中线前面。卫佳皇考虑到奥孔瓦孜发完球,一定会压线罩住朱宁霍,似乎不用怕重蹈覆辙,就忍住没有用喇叭。
黄气飞和孙大山都坚信葡萄再找不出第二个能把球门球定点发的外挂。
奥孔瓦孜球已开出。
辛斯特往里冲得最深,王小贝拼命追赶还是不及,身位落后太明显加之在禁区内不敢上手。线上有两人同时起跳,福尧判断落点有偏差,竟然被汪岚自信地顶出禁区。
球尚在空中,只见弧顶处董埠砬抡圆一记爆射,球直奔球门偏左的上角,球速非同小可。
黄气飞,孙大山一众土全替补都吓得站起来,唯独孙闪闪安坐。
刘商提前移动,跳得不算太高,却稳稳按住来球,左右无人,就势拍一下,抱入怀中。
突然,刘商大脚迅速开出。一记长传虽说不如石油那么科幻,总的来说是准的,跃过中场四天王,精确找到背向葡萄大门右移的朱宁霍。
朱宁霍把球稳稳卸下,奥孔瓦孜已至,剧烈地碰撞下,朱宁霍身子一晃,险些失去对球的控制,歪歪斜斜,用脚下动作把球生生拉回管控范围,然后偷偷向自己半场带了几步。
奥孔瓦孜恶狠狠地追杀过去,不给转身机会。
朱宁霍脚底变化增多,再退。
奥孔瓦孜不吃变化,再逼。
一退一逼,热葡耳已经赶到预备夹攻。朱宁霍就借着夹攻未成之势,脚后跟一磕,正好突破两人之间唯一一道即将合拢的缝隙。
球过了中线,人还没过。但是两个最接近的人正在全力奔跑,黄衫的是魏廿皋,紫衫的是提塔尔。
二百七十三 坐以待毙
提塔尔的速度在足球场上很惊人——以他这么大个子来说。
魏廿皋的速度很快,但不惊人——因为他这种身材,速度快并不稀奇。
结果就是魏廿皋怕提塔尔把自己拉下来,特意绕远路,终于在葡萄半场的中圈弧顶外追到了球。
奥孔瓦孜这个时候离中线还差着一两米,虽然他已足够拼命,而且他是葡萄第一速度。
魏廿皋见过朱宁霍一次又一次被打疯了的奥孔瓦孜从背后虐,知道这家伙才是最大威胁,换句话说如果他都鞭长莫及,余者自然不足为虑。所以他追着球,优先想着的是斜后方的奥孔瓦孜,确定他已无力回天,心旷神怡地把头扭过来,看到另一个飞奔而来的大个子,正确的说,不是飞奔,其实是照着自己的面门飞踹而来,顿时吓得肝胆剧烈。
足球是怎样一种营生呢?
其实是通过半真半假的竞技娱乐受众,受众高兴了就会为既得利益阶层进贡,最后从吃肉的既得利益阶层分一勺汤的行当。普遍情况,参与竞技的逼格越高,受众越庞大,分到汤的味道越好。如何能够持续参与半真半假的高逼格竞技,就要看一个人如何营销,以及最基本的,如何自保。
桂咨的这个动作在旧世界做出来,想必会断绝桂咨他自己在职业足球的生路,他将再也没有喝汤的权利。魏廿皋也算见识过各种凶残变态的犯规,他自己就是个中好手,饶是这样,他还从来没在职业足球的比赛里见过这种动作,比邹视泰那断子绝孙的终极奥义还可怕100倍,完全就是想要他魏廿皋的命。他真正的怕了,他希望在这个世界永远喝着这碗最高逼格的汤,最重要的,他不想死。
老实说,哪怕他不是所谓的战士,只需要平时稍微正常一点的定力,他就像刚才那样绕个远路,这招式就算毁天灭地也碍不着他,莽夫只会扑空,而他魏廿皋大可大摇大摆地扑空门。
但是他乱了,第一拍没动,后续的动作就是不由自主地身子一缩,情急之下,把球慌慌张张随意挑了一脚,整个人狼狈不堪地往旁边逃,逃的反向和球的去路又是个反向。好在桂咨的致命一击是完全躲开了。
球落地的一弹,魏廿皋立刻反应过来,赶紧去追,这一起跑,和奥孔瓦孜的差距就不明显了,谁占优也不一定。
跑起来的话,现在魏廿皋的加速度似乎占着上风。皮球已近在眼前,魏廿皋执着于保持速度优势,忘记了对方是头号大敌这个茬。奥孔瓦孜眼见胜负已分,变招贴地铲,魏廿皋怒吼声中,刘静目送皮球出界,没有判罚。
除了躺地上的魏廿皋,土全的人还没跟上,边线球快发是不成了。倒是葡萄的人一窝蜂回来。
土全反倒不急,慢吞吞地又在葡萄半场落位完毕,这边线球才发出,做了个对角转移,干脆把球踢回到半场,刘商把球踩定,王小贝,汪岚,孙否都回去策应,相互间压住节奏,打得更慢条斯理。
葡萄却严格遵照智者指示,仍在自己半场侯着,仿佛落后三个的是对方似的。
黄气飞看得气闷,大手一挥,要球速速过半场。
黄气飞的肢体语言刚出,水剑王就在葡萄半场接到队长给的球,董埠砬在守位置和上抢之间犹豫中被水剑王直接摆脱,接着水剑王大斜线找右边路李也光,哈坎去扑他,李也光直接送身后,又是孙否插上到位,正好无球摆脱哈坎。
追上球,不停球横敲中路,禁区内李碧静包抄到位,禁区内葡萄那又准又稳的铲球已经让李碧静完全失去在禁区内直接打门的信心,不停球脚后跟回做,汪岚插上一脚怒射,禁区内无人防守情况下汪岚射门是相当有威力的,直奔门将右侧死角。
桂咨飞身一拖,那球略略高于门框出底线。
土全众人连同卫佳皇都很意外:这替补手上不含糊哦。
角球直接转战术角球,然后转后场球,葡萄仍不理会。黄气飞脸上愠色明显,上面的任务可不止是赢球这么简单,便站起来呵斥。大家见黄头怒了,更加不敢怠慢迅速利用边路推进,过了半场。
其实倾向于多做后场传递更接近战争中的心态,想的是0失误,而不是蹴帝的任务。黄气飞这个主帅在不经意间把战争又向比赛的轨道上推。
土全在这个时候强行向前,这样反倒把集中力催逼到全场从未达到的一个高度。
皮球在葡萄半场高速运转,直让葡萄众将目不暇接,吓得葡萄一层层往里面缩。
然而真正的艺高人胆大,你越是缩一团,越往里面渗透,但还是忌惮葡萄对最后一击那非同凡响的反射。即将射门之前,觉察到有伏兵待命,又把球给弄到外围再循环渗透。
总之严格贯彻黄气飞的中心思想,不给球权,哪怕只是球门球,边线球。
时间飞逝,整整五分钟,葡萄没拿到球。卫佳皇一筹莫展,虽然他能看出对方传导的破绽已经开始出现,可是他不敢喊话,眼高手低最容易铸成大错,何况还不是自己的手,这偏差这谬误更是不敢想象。
葡萄替补席上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大夜夜更是不顾形象,焦躁地像贝尔萨一样不迭地在场边来来去去,时不时变蹲大号一般的蹲姿。
后来她实在忍不住了冲卫佳皇下指示:“快用小喇叭下指示啊!老是退退退,退毛线啊!横竖都是一死,拼一下还有希望啊!就算等到球门球了,你现在发球的人都不在了,有屁用啊!”
卫佳皇受不住她对自己摇晃,苦笑道:“恰恰不丢一个还有希望,再丢一个才是彻底的完蛋。哪里敢说啊?”
土全自己也知道做的多错的就多,瑕疵不断,但是对方一再退让,却能让士气高涨,压下怀疑消极的情绪,将控制做得更完美——自以为是的完美。
卫佳皇这时候想用小喇叭了。不是他想通了,也不是他被土全华丽流畅的传控逼急了,是因为他发现四天王有一个已经忍不住了,他没有站住自己的位置,贸然前提。
他是曾经的资优生,博哈尼在火箭班的爱徒,曾经钦定的葡萄第一边后董埠砬。
二百七十四 石破天惊
土全完全不给葡萄单挑的机会,一旦出现1v1,一个简简单单的传切就让固守的那个1沦为路障。原始落后硬要和先进发达对抗,就像冷兵器和热兵器的对决,葡萄强壮的血肉之躯就是个悲凉的笑话。
这个时候,董埠砬仿佛失心疯样,冲到持球的水剑王斜后方立定,懒政便懒政吧,偏偏做出一副守株待兔的模样,让人看了着实有气。可是水剑王明明是往前在走,眼睛也是朝前在看,他在后面能待什么出来呢?火气最重的赵夜就要骂脏话了。
唯独卫佳皇反而放下喇叭。
看上去一门心思向前的水剑王偏偏真把球往斜后传,传球目标汪岚喊也没把他喊答应,淹没在达卜的声响中。
董埠砬笑纳并稳稳停住,水剑王在汪岚怒斥声中回头才看到自己酿成大祸。
汪岚冒着直红的风险奋不顾身下地拦截,董埠砬却更坚决地向前冲去——背负一切的觉悟么?没有的话,站在这里做什么?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还要等辛斯特,等奥孔瓦孜,等哈坎?再等黄花菜都凉了!前面有个人,一个人而已,他凭什么拦阻我?
董埠砬的爆发超出汪岚意外,倾尽全力的剪刀脚竟然剪了个空,人已经冲向押尾的王小贝,同时水剑王和魏廿皋也拼命追赶。水剑王更近更急像回马枪,魏廿皋更快更凶像疯狗。其他的土全人反而镇定下来:后有王队,近有水哥,快有魏少,三位一体,再加上四天王粗糙的带球技术,万无一失。
眼看水剑王就要追到,董埠砬再次加速,球趟得非常大,竟然要人球分过!
水剑王瞬间被拉开,王小贝还没来得及转身,董埠砬已经过去,反而是魏廿皋那条疯狗正在缩短差距。
董埠砬会赶在被疯狗咬上前先追到球,但仅此而已。刘商本来冲出几步,看到魏廿皋追赶势头又生生停住。董埠砬不用回头也知道自己速度处于绝对下风,至于控球已经一塌糊涂,这一步还趟,怕是自己也不知道会往哪里滚,但是不趟的话,绝非魏廿皋之敌。
下定决心,一脚踢了出去,球高高飞起,然后下坠。
刘商看到那升空就觉得不详,不自觉地往回退,便看到下落的趋势,大骇,没命地往回跑,跑着跑着,整个人倒飞,身子后仰臂展在空中倾力扩张,险险把球打出门外,送葡萄一个角球。
瞬间,九个紫衫人齐刷刷地冲过中线,全速奔向葡萄禁区,刚才还在土全大气的传导下温驯如绵羊的葡萄队员,摇身一变成为洪水猛兽,天都土全禁区内如乌云压境,刚才还自信满满,闲庭信步玩弄对手于股掌之间的天都将士,个个如临大敌。
攻守终于交替,强弱易位。此刻,强壮的血肉之躯就不是笑话了,圆熟华美的传控,在这个时候并不能给土全带来实质性的帮助,这就是足球。
全场比赛葡萄队的第一次角球!
“xxx!”
“葡萄!”
达卜和人声又迎来各自新的**。
仍然是最矮的奥孔瓦孜准备发球。葡萄在禁区内还是埋下辛斯特,党葡鸰,哈坎,福尧,拉库盆沓五个点,中场四天王依旧封锁弧顶外围。这时候,土全已经顾不上腹诽葡萄太狂。葡萄这五个点确实优势太明显,不但身高压倒,弹跳也压倒。角球不同于刚才的后场任意球,他如果直接发出本队人员无法企及的高度,人数优势等同摆设,到头来其实是刘商以一敌五。
卫佳皇心想这简直就像当年总决赛有沙奎奥尼尔的湖人打网的内线,完全就是予取予求,大人欺负小孩。可恨是葡萄空有优势没有套路,真正的暴殄天物。这奥孔瓦孜不知道能罚个什么东西出来?
孙大山和黄气飞现在只盼这角球直接罚出底线,就连孙闪闪也不敢幻想爱徒一个打五个。
空霸辛斯特被王小贝汪岚搂住,福尧被水剑王孙否看管,拉库盆沓归桑帕约田马匕所有,哈坎给了李也光和李碧静,党葡鸰干脆就只能用朱宁霍加魏廿皋来伺候了。
朱宁霍千百般的不愿也只能和自己最讨嫌的人搭档。好在魏廿皋这方面比较上道,基本上只让朱宁霍摆个样子,脏活累活全他一个人包了,各种猥亵下流的虚招使出来撩拨党葡鸰。刚好党葡鸰也是个不愿意吃亏的主,两个人隔空骂骂咧咧,魏廿皋确定刘静是眼不见为净的态度,便从上手扯衣衫做起。
刚起了个头,党葡鸰立马就要爆炸。哈坎自己在肉搏之余赶紧叽里呱啦喊了一嗓子。党葡鸰的怒火就这么被暂时打压下来。
暗中窥伺的刘静这个时候选择吹停,把党葡鸰和魏廿皋都叫到面前来教育了几句,其实是敲打暗地里尺度更大的其余四组。
闹剧暂时收场。奥孔瓦孜冷笑一声开出角球,那球一发出就又高又快,偏离门将控制区域,移动最快的辛斯特排开两个贴身保镖,鬼魅的后撤到禁区边缘高高跃起拿下第一点,在土全几乎所有人都在注意辛斯特的时候,不防党葡鸰低调地跃起保护了第二点,把球彻底摆低向下飞出禁区外。
四天王面前,那球来势不曾减弱几分,董埠砬准备用一个别扭的身姿霸王硬上弓,突听身后有人爆喝:“让开!”
董埠砬本能地往反向摔去,仍然被狂暴的热葡耳射门后的惯性踢飞。
石破天惊的射门活生生在人从中一条道走到黑,走到刘商面前让他眼前一黑,什么都来不及做,便穿越了他的防守!
十个葡萄人同时应和着观众的呐喊发出齐整的吼叫:“葡萄!”
“xxx!”
刘静鸣哨,小球童翻身入网,魏廿皋恼羞成怒去推,小球童倔强地闪身而出,魏廿皋怕被吹毛求疵的刘静追责,不敢连推,同样羞怒交集的汪岚路过想把他踹倒,残余的良知作祟,动作做一半,小球童敏锐注意到危险,提前变向躲开。
终于复得自由,小球童仍然对着中圈弧一个大脚把球开出,口里也极有气势地跟着大家叫道:“葡萄!”
中圈弧内,单手把球捉牢的人这回换成了桂咨。
比数变成2比3。比赛还剩十五分钟,胜负难料。
葡萄十将归于沉静,悄无声息退回半场。
二百七十五 抱着发
热葡耳的球一进,观众席再度全体起立,整个沙雅城情绪高涨。
彭俏杰问郑掷亿:“你怎么看?”
郑掷亿皱眉:“马上还会拉大。奥孔瓦孜那边应该不可能再顶得住了。防都防不住,就更不可能有反击了——”
彭俏杰深有同感:“他们这点微末道行,指望整体推进就更不可能了。”
黄气飞在场边大喊大叫,虽然都是些急促的短语,卫佳皇好像也听明白了:老头气坏了,希望以攻代守,要求传切简练,增加射门次数。
中线球开出,几经传递,王小贝亲自拿球过半场,朱宁霍前方跑出空位要球。
第一时间给脚下,朱宁霍踩定,进球功臣热葡耳贴了过来。朱宁霍就着来势走反向,轻松过掉,极具隐蔽性地一抖,球已出,直传福尧身后,躲在李碧静背后的李也光反越位成功,直面弃门而出的桂咨。
传跑的时机还是存在瑕疵,虽说朱宁霍这球理论上可说完美,但因为严重脱离了天都土全群众的认知水平,让李也光觉察出真意时,已落后大半拍。从结论看,这是一次粗糙的传球,靠着李也光勤勉的奔跑和天赋异禀的速度,把这个不是机会的机会挽救成了单刀。
想着老头强调的精神,虽然自觉仓促了些,但被对手追分的羞耻激起了凶性,爆射奔出击门将远端的球门上角。
身高臂长的桂咨勉强够着球,致使其滑门而过。
轮到土全泛滥成灾的角球。水剑王战术角球打出,朱宁霍持球,奥孔瓦孜只得去跟。
朱宁霍起速摆横带的架势,奥孔瓦孜也变螃蟹步。横带是假,急停是真,至于螃蟹,完全被煮熟,一动不动,可以去壳吃了。
看穿这点,朱宁霍穿螃蟹的裆,视若无睹的擦肩而过。然而没想到的是,过了奥孔瓦孜还有一只螃蟹横在那,且这只没熟,撞不得,且碰不得。
彭俏杰很难说服自己,便问郑掷亿:“这个补位,是碰巧吧?”中场四天王在防守位置预判方面冥顽不灵的程度,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彭俏杰压根就不相信他们还有拯救的可能,阿凡提都救不回来,你一个外行的高级知识分子随便提点两句就通了?这是在侮辱我们的行业!
郑掷亿摇头:“这个是碰巧,那刚才造成进球的角球怎么来的?你想说连着两个都不靠预判靠猜的么?”
彭俏杰觉得这个解释更难以接受:“那你的意思是说,就这么一场比赛还没完的功夫,不止是国内球员,连巴西人这样大牌球员的路数就被这几个球盲给琢磨明白了?”
郑掷亿想说本来国内球员除了基本教条就没什么路数,就连巴西的顶尖球员,他受限这个发挥实力的土壤,内容也不会太复杂。至于球盲,虽然放在整个进程中独立操作没法做到进退自如,可是通过近距离全身心投入的较量,针对内容本来就不丰富的个体的一些片段行为在前瞻性上出现了心得要领,这不是必然的么?
说出来是很简单直白的一句,但他相信彭俏杰会懂:“咬住了,就会有助于判断。”
咬住了,自己有判断的信心和勇气,而被咬的人不经意会偏向自己的舒适区保护自己,这样一来判断的正确率就会大幅提高。
两人在对话的时候,猝不及防的朱宁霍已经被提塔尔撞得失去重心,自觉脚步沉重,没有信心继续恋战造犯规,脚后跟把球送往视线盲区。
目力所及,旁侧的奥孔瓦孜在内的葡萄全员一览无遗,球几乎和边线走平行线的轨迹,田马匕赶上几步,控球在脚下。
中路魏廿皋在要球,李也光比他位置稍偏一点,也在要球,田马匕粗略比较一下两人的未来——唐朝联赛最新一期的截止名单上,报了一共七名外援,实际使用的不超过三名,魏廿皋既来,考虑到还会增加实际使用的外援人数,李也光在土全其实已经没有前途可言,而魏廿皋这个蹴帝的红人,他前路光芒万丈。
想通了这个,他把感情分给抹了,直接给到魏廿皋处。
完全放空的魏廿皋充分摆腿,得亏田马匕这球传得体贴,完全发上力,出去以后感觉压得也算完美,却被禁区内的福尧胸口碎大石,那球力量不小,福尧剧烈晃动还好站住,皮球弹回,第二点的竞争异常激烈,人数不占优的土全居然是李碧静在人从中把球扫到禁区外,外面的世界便是土全的天下,除了步履蹒跚的奥孔瓦孜,葡萄一个人都没有。
球到了水剑王脚下。才卖了个球给董埠砬的水剑王,慎之又慎,左看右看,生怕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
不过,看也白看。因为根本就没有葡萄的人。
李也光吸取了教训,拉到近点的空位要球,同时远端的王小贝要球。这还有什么值得考虑的么?
传李也光太没有难度了,水剑王堂堂土全国内中场球员的大脑当然要做思想最正确,难度更大的事——传英明神武的王队!
皮球在空中滑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王小贝脚弓微抬,皮球便坠地向前。董埠砬来防他,王小贝不假思索斜传禁区内,李碧静策应横拨,魏廿皋轻推送身后,孙否心领神会插进去。
这一回葡萄习惯性漏人,累得哈坎又全速来补位,人还没到,孙否平推中路,桑帕约前插小禁区,没了李碧静的福尧赶忙去跟,桑帕约猛地一扎,却是虚招,把球漏过,福尧却被带跑,后面冲过来的竟然是王小贝。
卫佳皇大惊:怎么会没人跟!
王小贝自己也很意外,为什么会这么轻易把自己给漏了?
不远处,党葡鸰和拉库盆沓在喘着粗气。拉库盆沓倒还罢了,党葡鸰可是才换上的生力军,没几下功夫怎么就喘上了?
卫佳皇倒是不担心党葡鸰,这就是刚才角球上头冲得太快,回得太急,一口气没缓下来,碰见对方开始提节奏,完全不适应罢了。可是拉库盆沓则不同,他喘的话,说明防线也快撑不住了,再没有围魏救赵的举动,战争就结束了。
远忧是可怕的,近渴反而不怕——王小贝这个机会他一点也不担心。
习惯了石油,突然换上桂咨,王小贝也不适应,此人无惧肉搏,后发先制,逼出仓促的起脚后扼杀了王小贝的绝对机会——机会射入大无畏的胸怀,如泥牛入海。
惯性的碰撞中,因为忌惮对方卧草,有攻击性的部位能收都收了。
卧草乃是足球比赛竞技性超高的一个贱招。按理说害怕卧草的应该是落后的葡萄才对,怎么也轮不到王小贝,但是王小贝的的确确怕得要死——因为石油。
因为石油,王小贝对葡萄摆在地上发的球门球一如惊弓之鸟。但这球桂咨抱得稳稳当当,如果他保持这样,那就是好同志。他敢放地上大家都可以去抢。所以至少从我做起,不给好同志倒下变成坏同志的机会。
为什么抱着发就好呢?
因为就算这个桂咨是第二个石油,只要抱着发就不怕他们把时间随心所欲的拖延——像刚才,那么繁琐的布阵落位都完成了。就算刘静是蹴后最忠诚的狗,只要他还算一名足球裁判,只要球在桂咨手中,忠犬就不可能在这事上帮忙。没有充分落位,光准其实不可怕。
不和桂咨触碰,王小贝已经做得很好。现在唯一可虑者,桂咨装后劲大,球脱手躺尸。
然而,桂咨显然是个忠厚老实人。他立马就站了起来,皮球还稳稳在怀中。
这么一来,过分老实,王小贝反而不希望他快发了,猛回头去看自己后场方向——还好,辛斯特都没来得及落位。
二百七十六 杀死比赛
虽然石油这个怪物告诉大家摆地上威力更大,但正常人来看抱着能开更远,所以这个替补门将球在手的时候,黄气飞和孙大山都很在意,及至看到冲最前面的辛斯特还没能过中线,就松了口气:只能找就近了吧?
继而精神大振——找就近的话,就是把他们一举击溃的好机会!
土全人还记得他上次发球的情况,正中有人接应他给不出,还是依赖两个边卫,奥孔瓦孜已经奄奄一息,那么他实际上就只有找哈坎了,围剿他便是!
哈坎在大家意识到这点,先就为接球移动到近乎贴底线,同时无限迫近边线的位置,桂咨大手等于是回抛,李碧静先冲过去,想要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把哈坎堵死在边角。
狭路相逢李碧静跪,哈坎撞开他向前带球,孙否已经就位,看这个球趟得略大,伸腿来截,却见哈坎拉球改变轨迹,接踩球转身。孙否被背在后面,还没有完全被摆脱,略一提速,仍讲哈坎笼罩在自己控制范围,与此同时,哈坎转身方向桑帕约候个正着,李碧静也在背后准备偷袭,好一雪前耻。
就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土全这次教科书般的高位逼抢终于奏凯的时候,哈坎把球从桑帕约的胯下捅过。
所有人都好奇,在如此千钧一发之际,在葡萄第一人都走投无路,选择的托付对象是哪位英雄?
答案揭晓,是大糙哥四天王之一的霍藞剌!
扈圆枪也控制不住叹息道:“这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余日装客观帝:“逼抢的目的就是让对方做错事啊——咦?”
霍藞剌吸引了桑帕约追杀,同时还有汪岚近身逼抢,此外还有李也光准备捡漏,四个人都在禁区里。让人窒息的围抢范围下,其实在霍藞剌横向有一个传党葡鸰的路径还没被敌方渗透,如果他技术细腻传得准点,是可以办到化险为夷,可是这份重压下,就算本来技术达标都谈何容易?而魏廿皋隔着这条线路一定距离潜着,装够不着,却刚好在他爆发力触及范围内,时刻准备接受霍藞剌的神助攻,计划抬脚就射,这样葡萄这长手怪门将也只得徒呼奈何。
跌破大家眼镜的是,霍藞剌拿球退了半步,继而迎着汪岚,桑帕约,李也光密集的三人封锁出球,力度偏偏柔弱,而且刚好够突围,以及滚出禁区,下家接着更是惬意。
下家热葡耳,背向土全大门,把球粘住,不急于做动作,汪岚,桑帕约转身去扑,热葡耳又自信满满原路打回,李也光连同李碧静来扑,这回霍藞剌打出一记短平快的贴地,再出禁区,这回接球的变成董埠砬,董埠砬吸引水剑王王小贝的夹攻,斜向前打给跑出空位的热葡耳,土全的逼抢移动迅如闪电,桑帕约又缠上去还加上孙否,热葡耳待得两人迫近,横传提塔尔。此时四天王全部出了禁区,彼此距离忽长忽短,走位变化无端,传递起来速率越来越快,四大糙哥竟然让皮球在对方脚下如穿花蝴蝶般自由穿梭无人能够捕捉,魏廿皋,桑帕约,水剑王,汪岚,王小贝,李碧静甚至朱宁霍,七人全面加入战团,一时半会居然还是奈何四人不得。
赵夜还好,听智者讲课的时候提到过,也就当时以为他是成功学那套瞎忽悠,某些特定条件下,伪球迷接受新观点快,从热葡耳进球开始,她就不认为四天王是无能的存在了。
可这对黄气飞,孙大山的打击和惊吓就大了:他们还有这么一手?这活见鬼的套路他们是怎么学会的?
李也光在压哈坎。孙否踩线防同样踩线的辛斯特,田马匕在外围一时有点无所事事。去防奥孔瓦孜?实在提不起半点兴致。
最重要的是,缺乏实战历练始终是缺乏实战历练,7人逼抢小分队已经适应四天王的套路,再不把球转出来,必丢无疑。现在,哈坎,辛斯特已被封死,他们唯一的选择是向后,这个节骨眼敢向后,就是找死。
董埠砬就是要找死,斜向后传,土全那七将一窝蜂压上,要迫使后面的人出现致命失误。空位接球的福尧毫不耽搁前提几步,一记过顶长传,转眼过了中线,落在土全后场左侧。
土全人均暗呼不妙,百密一疏,把那个人完全忘了。
奥孔瓦孜全力奔跑,那球挂边,刘商也不敢出来。
但是当奥孔瓦孜跑了几步,葡萄人连同沙雅人笑不出来了——太慢!
这还是大家熟知的那个奥孔瓦孜大人吗?
显然不是的。
刘商完全放下心来,因为田马匕已经快要追上。
辛斯特焦急地在齐平位置举手要球,意思是刀山球也没关系。
奥孔瓦孜有看到辛斯特的示意,心里苦笑:刀山球我也传不出来啊!
唯一的办法变向摆脱后面那个人调整一下,轻推身后的话这种活路还是可以干的。
想到就去做,想要把球停下来,只要停下来就能摆脱田马匕。
田马匕哪能让他停下来,直接下地,奥孔瓦孜闷哼声中倒地,这还不算完,田马匕在滑草的时候截住皮球。
孙否冲过来要球,辛斯特没有从上一波险些打成的反击中醒过来,仍然滞留原地,田马匕已经伏地上扫给孙否。
英格兰天才少年拿球就高速带球,很快过了中线,又过了董埠砬,见朱宁霍闪出空位急迫地要球,一个直线给过去。
朱宁霍拿球不停球,反向塞了个身后,那球又急又快,足足划了个四五十米长的对角线从葡萄右侧,直接穿透到左侧,哈坎下地也没能拿住。
李也光感动得险些哭出来:全队舔蹴帝红人排挤我的时候,只有您肯给小弟传球了,还是这么霸道**的直塞!始终还是您慧眼识英雄啊!我一定证明给大家看,您的选择是绝对英明的!您放心,哪怕希望渺茫,我也要为自己全力而战,绝不会让您讨厌的那个卑鄙小人轻易上位的!论实力我才是压倒性的那个!
李也光已经冲入禁区,同在禁区里,上方的李碧静在要球,他那位置完全放空,给过去,小孩子都能进球。
可是李也光好容易来的逆袭机会,哪里肯放?能不能绝地大反击,在此一搏。
前面只有党葡鸰一个人,又是在禁区里,过掉他,然后爆射,杀死比赛!
二百七十七 无人防守
党葡鸰确定李也光不打算传球,虽然更多是意外,还是很开心,本来以为这个球死定了。
黄气飞当场离开坐席,暴跳如雷:“这傻逼!”
接着李也光倒在禁区里。
党葡鸰拿球过掉李碧静,桑帕约来抢断,卫佳皇看得是心惊胆战,党葡鸰却只觉得全沙雅的力量都灌注体内,气势如虹地强行突破,在巴西人被撞开一瞬,效法福尧,也踢出过顶长传,这回挂的是土全后场右侧。孙否弃辛斯特回来找点,在落点附近截住了哈坎。
哈坎不打算拿点,就准备就势这么冲过去,孙否万般无奈,只得正面阻挡。
哈坎摔下的同时,刘静鸣哨,因为挂边,只给了孙否一张黄牌。
对土全来说,不怕比赛进行,就怕比赛吹停。尤其在葡萄获得球权时候的吹停,对手就会像疯了一样往禁区增兵。连基本的战术套路都没学全的葡萄,其他都不足为惧,唯独空军这点太过强横,自己下半场又过早地走上小块灵这条独木桥,在这种时候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土全的人马开始疾退,球已经在自家半场,王小贝不敢怠慢带头压小禁区线,其余九位队友都在禁区内。
葡萄还是内外两组,外面那组仍旧是四天王守着等抡远射,里面的那组却有了变化,也变成了四个人,往昔的常驻哈坎,这回缺席,还留在球前。他的旁边则是奥孔瓦孜。
彭俏杰有些困惑:“这是内讧了么?”
郑掷亿却莫名地有点紧张,好友的话明明能灌入耳中,却充耳不闻,只管死盯着场下的变数。
扈圆枪倒是很放松,这时候开始即兴发挥:“内讧也不稀奇啊。毕竟是博哈尼教出来的徒弟。博哈尼又是雷扎伊教出来的徒弟,雷扎伊是什么人啊?那可是——”
余日打断他:“看来是为了谁来罚这个球。”
扈圆枪想着反正这帮人过了今天没明天,怕个蛋啊,便大方地取笑主队:“两大球霸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啊。哈坎想着还没到你的时辰呢,就想逼我退位啊?”
余日怕他开发脑洞过度,跑太偏,插了句嘴:“刘静倒是耐性不错啊。”
和两解说不同,前前后后这一切被卫佳皇、黄气飞、孙大山尽收眼底。
哈坎造犯规后,奥孔瓦孜没有想太多,不顾体能衰竭,埋着头小跑着过来要发球,葡萄其他的人互相间也没有通声息,约定俗成地奔向下一个目的地。
所有葡萄人都没有发现,哈坎没有动身,拍拍屁股站起来,用目光丈量发球的距离。然后两人在球旁相会。
哈坎倒是知道有此一着,奥孔瓦孜则完全惊呆了。
哈坎说:“我来,你休息。”
奥孔瓦孜说:“我来,你抢点。”
哈坎说:“你很重要,你得休息。”
奥孔瓦孜仍然坚持:“罚个定位球就等于休息。”
哈坎摇头:“刚才你那个球都传不出。”
奥孔瓦孜怒了:“哈坎大人!恕我直言!你的脚法太糙!我虽然不被博哈尼看重,靠自己私下里加练,准度比不过石油,但也不是其他人能比的,尤其是你!这么难得的机会!你主动降低罚球的精度,减少抢点的人员,合适吗?”
哈坎也怒了:“你连抬脚都很困难了!还在这强撑!”
奥孔瓦孜挺胸不退让:“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比你更合适站在这里!你快上去吧!”
哈坎直接推了他一把:“让开!”
土全的替补席登时哄笑起来。
扈圆枪兴奋地嚷道:“动手了!动手了!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一刻祖师爷雷扎伊灵魂附体,哈坎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正在兴奋的时候,余日狠狠白了他一眼,扈圆枪如当头凉水泼下,追悔莫及地狠拍自己脑袋:妈呀,怎么用了最不该用的倒霉催说的话!
黄气飞和孙大山都幸灾乐祸看着这即将打起来的二人组,希望他们最好来个同归于尽。
孙大山想:果然牛皮吹得越响,地位抬得越高,反噬也是巨大。敬若神明的“神明”一旦欺压到每个具体的人自己头上,本性就会暴露出来。别看这个哈坎平时多么的受人尊敬,关键时刻尊敬还是不能当饭吃,你只要不能解决问题,平时蓄积的鄙视,不满,统统地爆发了。这还是他的头号忠犬,也开始不听话,打脸,咬人了,咬的还是他自己!
赵夜心有不甘,银牙都仿佛要咬碎:都把对手逼到这步田地,怎么窝里斗了呢?
不自觉去看卫佳皇:你这个大忽悠!你不能管杀不管埋,想想办法啊!
卫佳皇在这个时候想到了一个人,以前19中的队友蒋灏——那个搞掉褚莣的屠夫,那个曾经把廖乾武死死压在板凳上的前锋,那个邹视泰朱宙儿时心目中的恶魔。
大夜夜来催他想办法,正撞见卫佳皇豁然开朗的目光,手上拉起了无敌小喇叭,喊道:“哈坎磨蹭什么!没看见吗?辛思特无人防守呀!”
他这么一喊,哈坎奥孔瓦孜都愣住了,不单是他们,连黄气飞,孙大山,大夜夜,郑掷亿,彭俏杰,余日,扈圆枪,乃至每一个在场的人,不禁都去看禁区里辛思特的位置。
当中最不淡定的是黄气飞,心想:什么?这帮混小子又注意力不集中了么?
大家看过去的情况都是一样的,更加困惑了:哪来的无人防守?王小贝和汪岚就跟两个挂钩一样,紧紧挂在辛思特身上好不好!
王小贝和汪岚两个当事人更加一头雾水:这位球都不懂的高级知识分子发什么神经?睁眼说瞎话也不是你这样的!
辛思特却似乎明白了,斗志昂扬,把手举高向哈坎示意,顺便看了眼刘商的位置,才发现原来刘商一直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只不过眼神中充满了疑虑。
哈坎似懂非懂,奥孔瓦孜还是完全不明白,便对他说:“让开吧。卫指的安排,你不服么?”
奥孔瓦孜不能理解:“什么意思?真往他那砸?你也砸不准啊。”
口里嘟囔着,语气弱了不少,身子已经让到一边去。
卫佳皇的喊话又来了:“诶!我说,哈坎!你还在磨蹭什么啊?你看不见吗?辛思特无人防守啊,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敢罚啊?你还当什么队长啊!”
这下连孙大山黄气飞也明白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他们当看客还好,王小贝和汪岚早就气得浑身发抖,王小贝再联系之前哈坎传的话,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刘静鸣哨,哈坎对一侧的奥孔瓦孜说:“我脚法虽然糙,但关键时刻信我就对了!”
皮球破空而出,禁区内的肉搏全面展开。
落点略略靠近门将,球体飘忽且疾如风,王小贝高高跃起,汪岚高高跃起,刘商看到这么坚强的护盾,克制了出来冒险的冲动,然而辛思特似乎在展翅飞翔。他刚猛的力道,两大护盾合力也无法抗衡,被生生挤开,刘商本能的一挥手,什么也没碰到,球已经狠狠砸入网窝!
二百七十八 老是漏辛思特
刘静再指中圈弧——平分!
领先三球实力占据碾压性优势,号称带着上半场领先比分进入下半场就会无法无天,自己人在下半场开场前还喊出“屠杀没有结束”的天都土全在比赛算上伤停补时最多还有十分钟左右时间的时候被新疆葡萄的辛斯特将比分追成了三比三!
高度紧张的情绪就此释放,卫佳皇才感到肩上沉重,脖颈上还承受着沉重的鼻息,才发现背后站满了葡萄替补,有的不自觉就把手搭在巨人的肩膀上希望能看得更远——智慧的巨人。虽然卸下肩膀上那数条粗壮胳臂,但整个人被替补们揽住,不自觉地和大夜夜一道,完全加入到所有替补的行列中,大家齐声高呼:“葡萄!”
比失球更令土全人胆寒的是沙雅人的节奏一如下半场开始那般稳定,见证了过山车般跌宕起伏的反转,没有狂喜,更没有癫狂,不忘初心,稳定得可怕——
“xxx!”
“葡萄!”
连郑掷亿和彭俏杰都看得血脉膨胀,起了共鸣:“葡萄!”
回过神来,两人都尴尬地一笑:今天我们都是沙雅人?
这样的打击远比辛斯特的泰山压顶来得沉重。
无论达卜还是人声,充分展露出“沙雅人”的冷酷无情,仿佛这个天下,只不过这一回,自己才是被抛弃的异端。
这样也能追平?我们是被上天舍弃了么?
这么想的时候,已经熟门熟路的小球童第三次钻进球网捞球,大家精神恍惚之际疏于防范,小球童顺顺当当走了出来,还是对着中线开出大脚。
这一回太高兴了,力道打了折扣,眼见飞不过半场,被哈坎空中摘了下来,脱手抛出,奥孔瓦孜把球停到中圈发球点。
小球童冲着两位尊敬的大人握拳咆哮:“葡萄!”
刚刚在禁区外汇合退兵的葡萄八猛扭过头热烈回应:“葡萄!”
小球童怒吼:“打死土狗!”
这一吼反倒把土全的精气神提起来,王小贝不怒反笑:“听到没?连这小屁孩也开始觉得他们会赢!”
魏廿皋第一个恢复元气,狞笑着就想虐童,给他长个教训,让他知道土全的大哥哥是多么的惹不起。
朱宁霍横在他面前:“有这个劲头不如把你那么多该打进的球打进去。”
余日也正圆道:“也许黄头会后悔没有在前锋位置补充外援。土全今天若不是锋无力,早杀死比赛了。”
助教常山大着胆子问黄气飞:“黄头,万一——我说万一,打平怎么算?算他们赢么?”
黄气飞白了他一眼:“上面压根就没考虑过这种可能。你明知故问有什么意义?”
继而对孙大山沉声道:“你给第四官员打过招呼没?我不方便出面。”
孙大山闻弦歌知雅意:“补时么?刚才他们追成3比2,我就有安排下去了。放心,一定是超长补时。”
“算你灵醒。”
虽然让对方爆了个大冷,垂死挣扎居然把比分扳平,但对本队造成的伤害更多是精神层面上的外层,进的球全部都是小概率中的小概率事件,说白了都是瞎猫碰上死老鼠,战术打法上其实是没有一点硬货的,而实力差距还是巨大的,稍微冷静地打下去,就算发挥受限,优势还是绝对的。给自己的队员交代些什么更是毫无必要,也许正值队员们思潮低落期,只要他们还能认识到本质——自己仍然是高人一等的存在,这就够了。
需要时间来消化,在场上通过熟练掌握的技战术继续吊打对手,很容易重拾信心,效果绝非自己强行上历史课能比。何况比赛白热化,自己哪还有上课的时间?就算自己把刚才李也光的表现批判得体无完肤,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归根结底,只要有比赛时间充裕的保障,就不怕这些野人翻天,偷鸡摸狗成功的小概率经不起时间考验。
至于接下来有超长补时的比赛,黄气飞还是放心的,因为被不可思议地追平便跌破基本的下限,那不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天都土全。
中线球开出来,连孙大山也放下心来:天都土全还是那个天都土全!
几经繁琐熟练的安全球传递,葡萄正高涨的那扳平后的豪情万丈逐步被土全的传控节奏所蚕食。四天王又回到尸位素餐的闲散人员状态。
这时,土全中场指挥官水剑王打算继续给奥孔瓦孜所在一侧的提前量,魏廿皋蓄势待发。
卫佳皇拿起小喇叭就喊道:“水剑王水的!双飞他就有!”
董埠砬,热葡耳听到就真的双飞,水剑王果然一哆嗦直接传出边线。
好在奥孔瓦孜直接把球权抛还土全。
隔不多时,卫佳皇又拿小喇叭叫:“逼他!这个球逼了,绝对一停三米远!”
此预言应验。
又一会,卫佳皇又拿起小喇叭:“这个球放魏廿皋外线。”
放了外线,魏廿皋却不敢突了,传回。
“董埠砬!再退!”
“霍藞剌你跟孙否!”
“他水的,不要怕,压!”
卫佳皇不断拿小喇叭喊话,四天王战斗价值直线上升,而价值上升的根源就是土全低级失误频频。卫佳皇对每个个体的短板判断很准,对各种失误和意图的预判极其准备,要不直接逼得失误,要不逼得改弦更张最终失误。
土全的各种潜在破绽完全逃不开卫佳皇的火眼睛睛,整队的球路基本完全看穿,并在预告时机上,完全契合四天王的行动周期。
黄头急了,对孙大山说:“把第四裁判喊过来!”
第四裁判来了,黄气飞指着卫佳皇怒道:“场边用这么高分贝的扩音工具都没人管么!早就超出正常值去了!他还越叫越猖狂!”
第四裁判叹道:“黄头,你这么说,粉苹果把室外的声音汇总了进来就已经严重违规,那分贝值才是个天文数字,那个时候你不提,现在结果不好要找人背锅我们这都完全没有帮你一把的立场啊!”
正在这时,在卫佳皇指点下,提塔尔主动出击,逼迫桑帕约回传失误。
本土球员重压下逃避出球,结果世界冠军承包了太多球路。
做得多,错的也多。桑帕约手忙脚乱之下把球传给了董埠砬。
这时候卫佳皇又叫:“不消我说了嘛!辛斯特又是无人防守哈!他们老是喜欢漏辛思特!”
二百七十九 看谁更烂
卫佳皇这么咋咋呼呼的喊,难道辛斯特真的无人防守吗?
当然不是。
才被人家宰了一刀,那疼痛感还没消退,汪岚和王小贝就像辛斯特的左右护法,走哪跟哪。
董埠砬也老实,你说没人防守,他也不用自己眼睛看到的去琢磨,斩钉截铁就传了。智者说空,那就是空,汪岚是空,王小贝也是空。
球给的坚决又自信——好一记刀山球!
再一看,好像算不得刀山球,因为它越过王小贝和汪岚两座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只有辛斯特在后面追赶。
汪岚和王小贝吓坏了一齐在后面犯规,活生生把辛斯特拱翻。虽然球早已出界,然而犯规在先。
气得黄气飞一碰三尺高:“他妈出界的球,你们犯个基霸规啊!”
常山慌忙把他架住:“黄头,消气,消气。”
孙大山也赶紧上来劝:“黄指,冷静,您是最明白先不忍则乱大谋道理的人,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现在总的来说还是我们占主导优势,你要是这么吼了,你这帮球员你也了解,平时都是鼓励为主,基本只有打鸡血才有用,心态要是崩了,那才真是麻烦啊。”
黄气飞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问孙大山:“你能也帮我变个小喇叭不?”
“啊?”
黄气飞指了指对面的智者:“同款。”
孙大山在脑补那个可怕的画面,苦笑道:“他在那边喷,你在这边讲历史课?”
黄气飞咬牙切齿道:“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不是说要讲个什么东西出来,我不能放任他这么吼下去乱我军心,最起码乱叫一气把他声音盖住也好。”
孙大山看见老帅被逼得斯文扫地,准备泼妇骂街了,冷哼一声道:“您老歇着吧。我从声源处减弱就行了。”
说着就朝卫佳皇他们走过去。
黄气飞反应过来:对啊!他们这样是影响公平竞技的,如果足球公平竞技是最神圣的,孙大山以这个动机出手,完全符合时代大背景,满满的正能量,没理由还被驳回啊?
充满期待的拭目以待,却等来孙大山狼狈不堪的弹回,葡萄众替补甚至不知道孙大人曾经暗访过。
黄气飞看到孙大山嘴角的血丝,十分震惊:“怎么回事?”
孙大山却有些明白了:“大概上面觉得这样才算是公平竞技吧。”
黄气飞得他这么一提醒,感性上不接受,理性上的关卡已经放行了。这就好比一个基础知识差的和基础打得很牢的人对决,为了增加胜负的悬念,允许落后的那人开卷考。
吼便吼吧,就算是这样,还是土全强太多,这点亏要是都没法吃,反倒堕了土全在圈里的威名。
赵夜却好奇地问:“这个球你怎么不吆喝辛斯特无人防守了?”
卫佳皇正在咕咚咕咚灌水,有善于揣度的替补就问:“卫指这种卖气力的话,把喇叭给我,我来替您吼。”
卫佳皇摆摆手:“过犹不及,这时候喊,反而让对手同仇敌忾。”
赵夜皱眉道:“原来踢球也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啊?不过,就为了这个?”
卫佳皇看到这个球奥孔瓦孜站在球前,哈坎到禁区里落位,才说:“要说出辛斯特无人防守的话,这任意球谁来罚又会抢半天。”
大夜夜明白了,奥孔瓦孜上个球吃了亏,这回志在必得。老早就跑到犯规地点对辛斯特嘘寒问暖,然后就不走了。哈坎呢这球也有心相让,等了会卫指,见没指示才走。
这时候再说什么辛斯特无人防守,可供想象的空间太大,毕竟哈坎才助攻一个,再接再厉似乎是顺水推舟的事。从表面看,有卫佳皇指定哈坎去罚的意思。
一开始杜绝这些脑洞的办法只有一个,便是不说。
赵夜忍不住又担心地问:“可是奥孔瓦孜现在都那样了,这球还能罚起来吗?你还不如就叫一嗓子,让大家误会成指示,能让哈坎来罚,要有把握的多。”
说话的功夫,双方结阵完毕。土全11人全在禁区内,葡萄仍是分两半,四天王在外围,五小强在禁区里。
禁区里这时候一片人仰马翻,王小贝和汪岚干脆像两个树袋熊般死缠着辛斯特这棵大树不放。
刘静冲进去分拨若干连体巨婴。
耽搁了半天,彼此的摩擦变得没那么夸张了,刘静就选择性地无视,鸣哨。
王小贝和汪岚又被辛斯特轻松甩在身后,至少落后半个身位。
这个点仍然被辛斯特抓住,独享最佳起跳位置,甩头攻门。
头虽然甩了,门没攻成。一双大手按了下来,那球被夺,刘商站得稳稳当当。黄气飞和孙大山长吁一口气,孙大山另外还收到黄气飞使眼色,于是心领神会用神通叫道:“打成功率!”
刘商最先听懂,先把球紧拥,不急着快发。
黄气飞的指示,单挑一定要杜绝——只要快发,就免不了单挑。
这样给了葡萄全线收缩的机会。
赵夜夜却有些担忧:“高空作业不灵的话,又怎么办?咱们现在的防守已经是在靠运气了吧?”
卫佳皇没有理会她,心想你是不知道非常时刻的足球比赛机会不要太多,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由头都会给你带来黄金机会,若是临场差了就会错失机会大派送的黄金周期。现在这比赛不管有没有受自己吆喝影响的成分,事实就是已经朝这个阶段在发展了。
接下来机会如井喷的时期,谁胜谁负,用岑大爷的话就是——看谁更烂。
葡萄退得迅疾,天都土全队形也完全散开。
刘商地滚球抛给孙否,孙否传水剑王,水剑王找田马匕,本来相安无事,卫佳皇就着喇叭喊:“热葡耳铲他!提塔尔去追魏廿皋!他停不好球的!”提塔尔倒是别无二心,老老实实往在田马匕左近策应的魏廿皋跑去。
辛斯特虽然算是得到过卫佳皇喊话的福利,却仍然保持怀疑精神:有必要跑这个点么?这个魏廿皋打了这么久技术很厉害的,怎么可能会停大?
他却不知道,田马匕被热葡耳突然蛮不讲理横插一杠子,球已经带偏,需要提早出球,紧逼还没成气候就打后面拖节奏,不说黄头,场上的这些前辈也要骂死自己,斜向前有个朱宁霍,以他没偏时候的脚法节奏传过去没有问题,现在是不能了,退而求其次,保底的魏廿皋可以传,但是这质量呢就不怎么样,没有贴地,一弹一弹地就过来。魏廿皋心下有气心浮气躁的时候动作就变形,加上热葡耳真就这么雷厉风行地冲过来,两边处境混在一起,这球停得不是一般的大。
辛斯特才发现,这个球好像自己拿得到。
二百八十 反超
辛斯特应变神速,发现机会到付诸行动几乎没什么间隔,魏廿皋就觉得紫光一闪,自己已经被撞到地上,叫得再响,刘静也没有理会。
这个时候,辛斯特本是守方,左右护法不在身边,那是真真切切的无人防守,习惯性看左右,奥孔瓦孜倒是近,不舍得传,哈坎退得比较深,其他如提塔尔之流倒是跃跃欲试想和他碰球,又不放心。
电光火石间,决定独自前行,先过半场再相机行事,前面是桑帕约,单对单嘛,是不是洋大人并无分别,斜后方有个水剑王更是不足为虑。
准备走桑帕约外线强吃,巴西人居然提早一步封住,放出更优的内线,如果转内切,后面很长距离没有土全的人,心想:难道前面几次虐这个巴西人不够狠?他还以为能罩住我的爆发力?
也没有多想,管他奇思妙想,做最好的自己便是无敌。
提速内切,桑帕约只能目送,身子正要完全跟上皮球一个娇小的身躯切在了前面,那球似被他粘连,全速的辛斯特随即与之碰撞,娇躯倒地却不离地,球和鞋底还有最后一点藕断丝连,才滚到一边。
野兽般的反应能力,让辛斯特飞也似夺回球权,然而刘静哨响了。最后那藕断丝连的粘连是决定性的,球权归属朱宁霍。
桑帕约走了过来,辛斯特便看到两个巴西人在自己面前击掌,心中一凛:这是比我高端的还是比我低端的境界?
孙大山吐一口浊气:“好险哪。得亏有他们。”
黄气飞只管咬牙切齿看着卫佳皇:“这小子这么吼着才是心腹大患啊。他眼光怎么会这么高明?”
孙大山耸肩:“像你说的高级知识分子,还得加上几个字。”
“哪几个字?”
孙大山这时候觉得带个人情绪毫无意义,反而能比较客观看待这个问题:“会踢球的。”
黄气飞急问:“你见过他踢球?”
完全抛开感情因素,孙大山不得不承认:“一定要说的话,至少在你的预备队上场比赛还是能胜任的,基本功算扎实,技术也还不错,球商很高。”
黄气飞心想:废话!一个基本功扎实的高级知识分子球商能不高吗?
但是摇了摇头:“远不止这些,他在足球上的洞察力比我还强得多。”
这下轮到孙大山心想:废话!人家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分的析能力能不比你个搞体育的强个百倍千倍的,还叫什么高级知识分子?
两人的杞人忧天很快就打住,因为土全打出一系列精彩的一脚出球,让卫佳皇哑口无言,有喇叭都没法用。
球很快来到禁区弧顶,李碧静撤出来接应,打回给水剑王,被卫佳皇称作“水的”水剑王,干脆利落地一脚分边,李也光不敢再尝试单干,抬头一脚斜传哈坎身后孙否果断前插,这一招屡试不爽。
正当他轻松惬意地从哈坎身侧掠过,前面就是正在降速的皮球,以及一个庞大的身躯,自己被撞在了地上。
土全人连同黄气飞,和孙大山都大惊失色:四天王当中最蠢的提塔尔!
就连卫佳皇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怎么知道提前移动到那里的?
守转攻真正柳暗花明一瞬的抉择卫佳皇不打算越殂代疱,没的乱了他们自己的方寸,一旦失误就是直接从天堂到地狱。
适才这一波一脚出球,土全的人大都集中在中路和葡萄左路,右路完全放空,奥孔瓦孜跑到了空位处。
提塔尔没有辛斯特那么多的心眼,他可没有什么舍不得的情绪,他只知道奥孔瓦孜是葡萄最值得信赖的人,然后他跑到了完全的空位,以自己的能力能十分精准安全地把皮球送达。
那么没有什么可犹豫,可怀疑,可担心的,炮弹一样的横向转移,卫佳皇还第一次见,然后到奥孔瓦孜面前急剧下坠,正好踩在脚下。
卫佳皇看到奥孔瓦孜诚实的肢体动作暴露出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这种情绪直觉上和刚才的埋头党李也光极其相似。这轮明月刚才一直不被信任,被拿来照沟渠,提塔尔的信任点燃了他的激情,下面他要乱来了!
卫佳皇想着事不宜迟,拿起了喇叭,黄气飞余光看到了,肝胆剧烈:求你了!别喊了,歇会行吗?
卫佳皇已经嚷开了:“注意了哈!辛斯特又被他们放空了!”
奥孔瓦孜抬头一看,左右护法兢兢业业把辛斯特夹住,肚里咒骂:你这张臭嘴又来了!
想是这么想,对智者还是服气的,过顶长传打过去。
辛斯特背身中线上迎球,王小贝看到皮球来势,略略退后准备保护或者补防,汪岚完全贴上去。不算速度,身高体重两人其实差相仿佛,这球打来,并不需要起跳,所以空霸最大的优势体现不出来。
突然,辛斯特转身横移,汪岚一下被甩开半个身位,就在这个瞬间,辛斯特抬右脚后跟勾个正着,球从汪岚来路上跃过,待要起跳,已经来不及,辛斯特冲撞过去,王小贝半迎面半侧身,两手准备,可说是最妥帖的防御。
只见辛斯特再度起跳,顶出一记小过顶,抛物线轨迹过了王小贝脑袋即下落,人毫无花俏,仿佛油门踩到底,狂奔便是。
王小贝这才意识到自觉周全的防御是最托大最不自量力的防御,辛斯特超越的时候就像和自己身处不同空间的幻影一般,看不见,摸不着。
胸口撞下,下肢三两个部位的切换与传递,球终在地上滚,这样王小贝赢来了上手拉的机会,前面只剩刘商,身背黄牌的王小贝一旦上手必然退场,然而已经顾不得了,该出手就出手,不让他风风火火去进球!
就看见辛斯特转过头来叫嚣,王小贝似乎听到他在说:“有人在防我吗?在哪里呢?你看到那个人了吗?”
辛斯特就这么盯着王小贝探出的手盲跑,及至看到王小贝终于因为用力过猛,没着力于实处,灰头土脸地倒下。
那时王小贝才明白:他是故意降速羞辱我来的。
接着辛斯特和刘商在禁区外相逢,辛斯特迎面一记爆射,直接穿透空门。
郑掷亿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真他妈的准!”
这回球童不钻网了。
4比3!葡萄第一次反超天都土全。
二百八十一 为何拼命
葡萄替补席,卫佳皇带头滑跪长啸,其余替补纷纷效仿,排成一排。
“xxx!”
“葡萄!”
沙雅人的节奏没乱,土全人则完全懵了。辛斯特的这个进球,对于上至孙大山黄气飞,下至汪岚甚至一众死替补来讲,无疑毁灭性的打击。上面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下面的不知该怎么做。卡米内罗游离在这之外,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忧。
赵夜哭了:“还有多少分钟?”
一个替补说:“最多几分钟就进伤停。”
大夜夜又问卫佳皇:“我们基本赢定了是吧?”
卫佳皇连连摆手:“还有几分钟,足球是圆的,什么都能发生。”
可他的脸上分明不是这么写的。
赵夜擦了擦眼泪啐道:“拜托你以后道貌岸然说话的时候照照镜子。”
黄气飞这个时候已经崩溃,孙大山正准备硬着头皮棒喝前辈,突然看见场上土全队员连刘商在内围成圈,心念一转:还有自救么?什么人在组织?那还是静观其变好了。只要能稳住阵脚,其实一切都好办。时间是完全够用的。
土全开球,余日轻咦一声。包括郑掷亿,彭俏杰,卫佳皇,甚至黄气飞,孙大山都震撼莫名:这是要做什么?
李碧静和水剑王开球以后就往前场跑,不止是这样,还有七名土全球员几乎同时冲向葡萄半场。球还留在中线以后,有人踩着它——所有人都认识这个人,天都土全的核心,十号朱宁霍!
一人持球断后,余者尽皆渗透——渗透敌后。那场面不要太诱人,断掉朱宁霍的球,就可以直接面对刘商。卫佳皇一时也看不明白,也不敢贸然喊话,好在大部队还算老实。
刚刚梅开二度,正值膨胀期,辛斯特带头猛扑过去。用力太猛,被晃倒在地。
收拾了辛斯特,朱宁霍驾临葡萄半场,董埠蜡本能上前封堵,来得及移动到必经之路,做了架势,人已经过去。
大家这才如梦初醒,提塔尔胆子较大直接将其放倒。动作应该是博哈尼亲传,幅度并不大,免于退场。
卫佳皇默了下,打到现在,双方一共八张黄牌,葡萄占了五张,两个边奥孔瓦孜哈坎一人一张,中间提塔尔热葡耳各占去一张,中卫上面拉库盆沓挨了一张,防守能力最强的两个人奥孔瓦孜和哈坎都身背黄牌,相当的不利。
盘算的功夫,朱宁霍把球快发,水剑王打回,董埠砬强硬贴身,被朱宁霍脚后跟穿裆,人挤过去。董埠砬恼羞成怒直接上手,不知轻重地狠狠一拉,神奇的巴西小个子扑倒在地。
这下土全人不干了,三五人愤怒地围住刘静。
这个球刘金哨倒没有意气用事,推开众人,给了葡萄第六张黄牌。
卫佳皇感到不妙了:他们应该完全没学过该怎么应付被打爆的情况。博哈尼从他们的天赋异禀出发,没走到被完全碾压就已经开始盘算跑路。这种半吊子的教育成果比完全的白痴还棘手。不过这也难怪,斗个人能力,国内的很难找出他们的对手,即便是郑掷亿这样的顶尖好手,应该也只需要粗浅的协防就能拿下,那些洋大人是厉害,听不听你驱策都是个问号。可是现在朱宁霍的状况有点不对劲。
黄气飞没有觉察到,孙大山却已经看出来了,董埠砬一上动作就毛毛躁躁的,知道的是战术犯规,不知道的以为是谋财害命。这方面来看是很明显的外行。搞这么大动静,白瞎了这么靠前的犯规地点。之前他们战术犯规看着是像模像样,只不过因为他们觉得威胁还没有超出认知范围,而且不是非守住不可。最紧要的是,这时候的朱宁霍超出了他们的预算,动作开始失控了。
他不禁想:看来葡萄只能走真正的正途,完全无犯规拿下他这条路了。奥孔瓦孜已经不行了,哈坎呢?那个辛斯特理论上也应该跟的住。最关键是朱宁霍愿意为土全出多少力?
卫佳皇综合了这场比赛的观感,然后通过大胆猜想,做出了决定,拿起小喇叭嚷道:“党葡鸰去贴朱宁霍!”
思前想后,也就党葡鸰行动能力最强,防守任务不重,能够最快理解自己的用意,三者兼得,说穿了就是没心没肺,此外最重要的一点是身为替补知道自己能力的不足,下手不像董埠砬刚才那样无法无天。
果然,没心没肺却并不无法无天的党葡鸰不负所托,已经绕前,不让朱宁霍第一时间拿球。朱宁霍的能动性似乎被董埠砬粗鲁的擒拿给抓走了——你既然那么不想老子拿球,不拿便是。泰然自如地站着。
田马匕刚摆定,桑帕约就主动要球,田马匕虽然有些意外,但在战意萎靡的现在能有这么个有担当愿意分锅的英雄,管他土洋,都是美事一桩,想也不想就传了。
桑帕约拿球就朝前走,卫佳皇一愣:这是什么操作?虽然这厮好像是打过前腰。
朱宁霍却动了,朝桑帕约冲过去,党葡鸰赶紧跟,就见朱宁霍藏到老乡的背后,老乡脚后跟一踩,朱宁霍带着球从老乡背后闪出。
党葡鸰和朱宁霍之间正好差个桑帕约。
然而朱宁霍小碎步展开,奔着桂咨站立的方向全速前进。
闪过热葡耳和霍藞剌的鞋钉,速度仍然不减,辛斯特正看到球有些大,球速莫名降下来,这可难不倒辛斯特,立马贴住,朱宁霍不惧身体对抗,重心压得极低,脚下繁复的连续动作,身子就要离开,辛斯特用更大的压力和魄力来压自己的重心,脚下频率加快,上身驱动狠狠撞去,来势汹汹迅若闪电,对上朱宁霍无双灵巧的闪避,并没有劳而无功,虽然只是接触到些微,奈何力量不凡,朱宁霍的身体就像中弹一般剧烈摇荡,球同时被挑起向回跳,人球缩成一团,平衡保住了,却完全被辛斯特贴住。辛斯特算计着他上身承受着重压,下面的控制应该大幅削弱,立即下脚去抢。
整个身子飘摇无定,可一斗脚下不论辛斯特什么频率,朱宁霍始终比他快半拍,但因为争取到的时间,霍藞剌已经从另一侧夹击,朱宁霍登时速率提升,辛斯特明显感觉吃不消,就见他身子一扭已经绕到霍藞剌背后,霍藞剌强行克制了上手的冲动,但是朱宁霍突然提速,已经快摆脱他了,关键人跑球也跑,就像他的跟屁虫般,追着他鞋底碾,辛斯特更是想不明白他明明负荷着自己的重压是怎么逃脱,并且腾挪到霍藞剌背后的。
更让辛斯特甚至霍藞剌震惊的是,朱宁霍在这个时段展现出来的动作速率峰值,整场比赛都没见过,屡次三番被奥孔瓦孜铲断得手如果是这种速率,还能不能得手,恐怕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就在霍藞剌即将望其项背的此刻,党葡鸰贴地斜飞横在朱宁霍的去路,朱宁霍居然就地停下,堪堪避过,还不算完,挑球一跃。想快就快,想停就停,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接着这最后一跃流畅到了极点,浑然一体的姿态透露出谁也留不住的决绝,党葡鸰地上见了,大骇,既而胆寒,最后失控,脚在空中对着已经过去的人亮着鞋钉延伸。
那人仿佛背后长眼,在滞空的时候变着脚腕,仍然被踢到了一部分,落地时,一个趔趄,继续向前。
辛斯特,霍藞剌现在明白了,不管是百分之百还是百分之两百,总之他能更快,而且不论多块,只要他想控制,他随时都能停下。奥孔瓦孜全盛的一击,他完全是可以摆脱的,只看他愿不愿意做。而现在,他愿意了。
这样的他,不要说奥孔瓦孜已经奄奄一息,全盛的奥孔瓦孜加上哈坎,葡萄的所有人有谁能阻止他?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同一件事:绝对不能让他过去!
党葡鸰的拖延,让下地的两人有希望留人。
辛斯特却发现此人居然急停,似乎在等着他们去搞他。
霍藞剌的鞋钉先到,即将命中的是脚踝,朱宁霍这时向前带球,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刚好把正面打击避开,触到了一点边缘,向前跌了半步,球还没丢,但是向前的势头被打乱了。
辛斯特暗呼不妙,这下自己的鞋钉要赶个正着,钉子一下去跑不掉是直红:敢情这怪物一开始故意降格玩我们的,为的就是最后把我罚下去?真要走,以他这么随心所欲的速度技巧早就杀过去了!
胜负未分,自己这个头号威胁下去了后果不堪设想。拼命地收腿,钉子压住了,还是把朱宁霍带得飞起。
刘静一声吹停,土全队医飞也似进场。虽然一路避开了要害,那三连击下来也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伤痛,朱宁霍一时半会站不起来,脸色惨白。
洋大人难得倾尽全力,刘静也不能含糊,党葡鸰,霍藞剌,辛斯特一人一张黄牌。
辛斯特也没去理会,瞬也不瞬把朱宁霍盯着。
朱宁霍这时似乎好些了,正好能说话,对着辛斯特微微一笑:“不是红牌呀,略遗憾。”
辛斯特就要凑过去,王小贝以为他要对队友不利,加上刚才被羞辱的梁子,正待发作,辛斯特却已停步,问:“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拼命?”
王小贝一呆,不禁让开了半步,他自己其实也想问朱宁霍这个问题。
巴西人眼中迸出到这个世界以来前所未有的光亮:“你们是为了沙雅,而我是为了亚马孙河。”
王小贝彻底呆了,缓缓地走开。
二百八十二 一己之力挽狂澜
王小贝没有能真正走开,朱宁霍叫住了他。
朱宁霍已经立起身来,队医正在收拾自己的医药箱,腾出位置方便他们摆球。辛斯特避嫌退让。
朱宁霍问小贝队长:“第四官员是我们的人?”
王小贝顿感尴尬,不便作答,很想问他一个老外是怎么看出这里面的门道来,终于还是忍住了。
不答便是默认,王小贝也知道他真正想问的必有下文。
“补时能给多久?”
王小贝晓得兹事体大,此人又是最需要仰仗的大腿,便老老实实告诉他:“不少于10分钟。”
“那足够了。”
王小贝觉得有必要再确认下对于“目标”的理解没有会错意:“足够是说赢球还是大胜?”
朱宁霍似笑非笑看着王小贝:“队长,你在搞笑吗?赢球就过关,上面要这么好糊弄,我们上半场何至于打得那么辛苦?现在场面是做不了了,结果总得有个三球以上的大比分才好意思交差吧。”
王小贝放下心来,说出心中残存的不安:“时间够吗?总觉得打的太细致了。”
“别急,你们的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对手和正常球队不同,不能以常理论。不遛这圈也暴露不出来他们这个弱点——连真正的犯规也不会。不会犯规的队是防不住我的。打简单粗暴,你们不是他们对手。推进有我,进度上你不需要担心,不会走弯路。比起无谓的简单粗暴,其实要快很多。”
王小贝苦笑:“就是怕你有失啊。”
桑帕约也凑了过来。
朱宁霍很有自信地说:“放心,我要有心自保的话,唐朝没人能伤我分毫。有些事情你们觉得麻烦,但是绝对值得去做。你知道吗,那一圈打下来,他们还有几个人没有牌?”
王小贝惭愧,他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连自己队上有几个黄牌都记不得了:“只剩下四五个?”
朱宁霍伸出三根手指:“只有三个!门将,前腰,居中的那个中卫。前腰的作用忽略不计,居中的中卫和门将防守都在禁区里对我构不成威胁。所以我们刚才商量的最后一步,条件已经成熟了。你通知下去吧。”
王小贝心中一凛:三张黄牌都是故意造的?一来这都能被你造出来,二来你以前在保级队怕都没这么拼过吧?
一想到后者,就想起自己开的那张金额为亚马孙河的空头支票:当时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编了这么个蹩脚的故事!桑帕约听了就算了,也不知道他添油加醋怎么说的,偏偏他娘的两个巴西人都信了!我这下怎么收场?原先想的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出风头,可是活见鬼的打成这副样子,不抱他们大腿就得完蛋,黄头都没招。
现在这剧本就是分崩离析之际,他朱宁霍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于不倒,这样都不能解锁地图,还有什么能解锁地图?
越想越头大,干脆就不想了,做出一串亲信明白的传讯手势,亲信再扩散到各自的下线。本来从萎靡转到将信将疑的土全战士们士气大振:要吹响总攻的号角了!
两个巴西人也是面含喜色。朱宁霍想的是,这真是天助我也!多亏了猪队友们的坚持不懈,活活把大好局面糟蹋成现在的命悬一线,现在金子就是想不闪光都不成了!就这样率领着猪队友们打出无懈可击的大逆转,打出全方位的碾压,即便是挑剔的蹴帝也不能找茬了吧?身先士卒镇压一直有不臣之心的实力最强横的野球队,这样的丰功伟绩足够封赏我们一条亚马孙河了吧——尤其是当一个不入流的预备队战胜了一个更不入流的野球队,就让蹴帝龙颜大悦解锁了伊塞克湖的前提下。
对面阵营的卫佳皇则在想,朱宁霍,显然是自己到这个世界以来见过的最强者。什么皮亚尼奇的下铺,程寿,郑掷亿,孔怖,包括奥利塞赫和贾德尔绑在一块,都比不上他此刻的光辉。旧世界里所谓的球星云集,各个心怀鬼胎,何曾看过他们毫无杂质地拼命?在这个世界,看到了。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实实力,这是真正的天神下凡,是单凭自己的认知能力无法压制的存在。可是葡萄队有自己不具备的实战潜力,他们只是缺乏可靠的概念,就算你把他们搞得背上黄牌,投鼠忌器,也只是让他们的拦截阻断打了折扣,你终究只得一个人,你的身体强度注定了如果采取从一而终的战法,那么葡萄最要害的部位你进不去,盲目串联已经崩溃的整体,只会给我们带来抢断的机会。你虽然无敌,我们只等你求援的那刻。你是神,可你的队友是猪啊,至少此刻是。
这么自己说服自己的当,桑帕约把球给朱宁霍,算是开球,葡萄众将严阵以待。
仍然是辛斯特第一个上,朱宁霍什么动作也没做,起步是走走停停,后程转加速带球,和辛斯特面对面的最后一个追加的加速度,轻描淡写就过去了,辛斯特动作完全能捕捉到,却不知为何线路和节奏临到头差一线,返身要追,却见朱宁霍已经拉开一段距离并身陷霍藞剌和党葡鸰的包夹中,两人还在用力的当,却发现球已不在他脚下,悄无声息到了葡萄左路,李也光正踩定和哈坎对峙。
卫佳皇松了口气:终于还是传了。
葡萄替补便有人笑道:“看来还是没被教育够啊。”
还有人叫道:“这是反击的好机会啊!”
卫佳皇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李也光好像比刚才更自信了。他不禁想:这个埋头党自信从何而来?最关键刚才还是罪人,全队的公敌,就算情商再低,也不可能公然与大众的想法做对——所以其实是在已经铸成一次大错后,土全他们还允许他单干?
李也光在踩单车,晃动过程中,哈坎外线疑似出现破绽,李也光果断走外线。哈坎这才露出真面目,瞬间,左脚伸长把球勾回,球权易主,右脚轻推,身子向前,碰撞中,本来走外线的李也光被挤开,哈坎顺势略微转内切,斜向前准备起速反击!
黄影擦着草皮来,速度太快,哈坎活生生被铲倒,竟然是朱宁霍。皮球最后一次触及哈坎下身陡然向边线方向加速滚落,眼看要出线,朱宁霍弯曲右脚外脚背与其摩擦,那球竟然诡异地回跳,到左脚脚工碰了下,朱宁霍已经站直,那时哈坎才刚滚到界外。虽然其状凄凉,刘静却没有吹停。
就地拉球转身,朱宁霍避过辛思特追杀而来的铲抢,乘他在地上,哈坎还没进场,人已带球高速推进。
郑掷亿和彭俏杰二人的神通帮助他们看得瞠目结舌:这么快?已经几乎是全速裸奔的速度了!
辛斯特这才恍悟:难怪一个照面过去,连自己这样的身体素质,又打定主意死缠烂打,却想回追都办不到,他架在这么快的速度上带球还不掉球,怎么办到的?
辛斯特足球教育接受得还是少了,卫佳皇虽然没打过职业,到底是接受了从启蒙开始逐步高阶的近乎完整的经验主义者的知识系统,做不到,看得懂。
系统里教育他,足球的控球始终需要减速,因为人和球两者一旦驱动到峰值,前者是不可能追上后者的,除非用神通。如同再高明的歌唱家,他也要换气,只是他们把那个环节隐藏得微不可查。朱宁霍的原理也是这样,他虽然高速,但是他必有停顿,或者延缓,停顿延缓何在你能看得出来,那离压制他就不远了。可问题就是朱宁霍驾驭的速度太快,绑架在这种速度上,任何人都只能是皮球的奴隶,除了疲于奔命别无他选,可是他偏偏就在无人能看明白的时机让皮球时不时地矫正自己的运行等待着他这位主人翁与其保持步调一致,或者说已经是浑然一体的下意识反射,形成了最完美的带球?
卫佳皇想:这种恒定高速一直不出现差池的带球突破,在旧世界的朱宁霍也没见做过吧。梅西呢?如果他到这个世界迫于某种动机,能做到么?至少龙之潭断腿一役的带球,是没有办到的,与朱宁霍现在的行为有不小的距离。
彭俏杰由衷地叹服:“和你是一个路子,但他的步频和脚下动作的复杂程度和你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还是人类吗?”
郑掷亿只剩下点头,不能同意更多,他第一次不讨厌现在的世界了:如果是旧世界,我们能看到这些人被逼得做出这样的表演么?此生得见,虽死无憾。
但在表象上,就是毫无花俏正面起速,你看着动作非常地接地气,但就是拦不住。一旦错过,再追,加速度差距就大了,而且他变向随心所欲,观感上,连转拐的时候都不曾降速。
热葡耳自命动态视力超强,尝试去看了一眼他脚下,就被那黑乎乎的残影搞得头晕眼花,其余的董埠砬,提塔尔更是被一晃而过,拉库盆沓见势不妙已经冲了出来。
四天王虽然之前不干正事,但不知道是眼下开窍还是被朱宁霍给逼得,这一发全部在填中路,位置都还算基本站住,而土全的不知道是斗志萎靡还是预先商量好的,散落到两边,把中间这主战场为大哥腾出来,三个中卫无事可做,队形不能散,便难得做了平行站位。谁想大哥蛮不讲理,粘着球选了条位置填满的路,风驰电掣就过来了,被突破倒是经历过,这么快的一个人杀禁区,而且根本就看不到破绽的威胁从未有过——总之绝对不能让他进禁区!
拉库盆沓拼着直红也要把来人拦下,饥渴难耐的鞋钉已经悬在空中。
鞋钉没有迎来皮肉,迎来微弱的变化——朱宁霍人在球前,脚后跟与球交流,人往存着杀心的中卫右侧跑。球向后,拉库盆沓没好意思空中变招追杀人,收脚站定,他就算再冲动,一想到直红浪费在本土球员身上还是觉得实在划不来。
接球的是水剑王,有朱宁霍夸张的长自己人志气灭葡萄人威风,他也算恢复了生气,拿球吸引回追到位的提塔尔,补防到位的霍藞剌包夹后,游刃有余把球分给桑帕约。
桑帕约摆脱辛斯特的上抢,斜传田马匕,田马匕主动缩短与奥孔瓦孜的距离。奥孔瓦孜何等人物,几乎在发现田马匕前移的同时启动也准备压缩空间,恶狠狠的态势看不出是灯草燃尽之人,誓要逼迫对方失误。田马匕立刻精准又平易近人的横敲中路,横传途中有个不速之客,董埠砬,他竟然已经从哈坎那边覆盖到这里来。更赞田马匕是临时发现他的存在也没有改弦更张,迎着董埠砬而去。
董埠砬虽然惨遭朱宁霍无视,防守在一流人物法眼下更是槽点多多,可都难掩他超凡的运动能力和防守面积,这样的他全速扑来,横传就变成最差选择,这样的情况还要执着于第一选择,要么是个犟脾气,要么他对传球的控制力相当有自信,而事实证明,他显然是后者。又或者说,对传球控制力自信的那个他又回来了。
而皮球一如所料稳稳滚到王小贝的鞋底停下,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终于找到了最根正苗红的核心。
黄气飞这时候要是还看不明白形势,他就枉为活化石级别的名帅。只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且太夸张,一时还有点接受不了:就在我彻底玩砸的时候,最大牌的洋大人看不下去了,又当爹又当妈一个人盘活了败局?
看到老头一脸无法说服自己的苦恼表情,孙大山劝道:“反正现在比赛算是被他完全接管,他朱宁霍就是场上的主宰。是办什么事的人,这不一目了然了吗,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我莫问缘由,看个自在便是。”
黄气飞白他一眼:“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无利不起早,这位球星别说是在唐朝,你在过去见过哪位世界球星穷其职业生涯有这么拼过的?举出一个来!”
孙大山见劝说无效,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承诺了什么,所以他的干劲才这么大?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就算他被骗了,你又不知情,真的不知情,又不是你要欺骗他,冤有头债有主,他要还没完没了吹毛求疵,你们不是本来就准备以那位为轴心完善么,这巴西人——”
看了下卡米内罗还远,续道:“虽然有点可惜,该抹杀不就抹杀了么。后面肯定还会有更好的,难道你还动了惜才之意?”
“那如果他直接去找蹴帝要封赏呢?”
孙大山这下也答不上来了,想了想说:“这倒是蛮棘手的。你说这个人富贵荣华都如云烟,为了什么能这么奋不顾身呢?尤其是刚才造黄牌那操作——诶呦,我看着都头大——”
“你们想多了,依我看就是思乡。”
孙黄二人吓得回头一看,可不尴尬么,正是卡米内罗。
黄气飞无颜面对此君,孙大山脸皮倒是厚实,问西班牙人:“你也思么?”
卡米内罗不答反问:“哈坎不是说他们原来的教练也是因为思念德黑兰才被干掉的么?”
这个话孙黄不敢接,倒是提醒了孙大山:对啊,逃离这个世界是蹴帝绝不容许触碰的底线,所以才会有伊塞克湖的杀局,和葡萄被逼在粉苹果的背水一战。本来新疆葡萄不管小贱人是否真的有不臣之心,也不至于非要在唐朝除名。可若是涉及到想逃离,问题性质就变了。
黄气飞叹道:“你们这么一说,我也看出来了。除了开始,后面他很用心是要让土全压倒葡萄,而他朱宁霍尽量隐身幕后,这比单纯的一己之力挽狂澜要难的多。看来他很识大体,知道上面并不需要一个光辉的外援形象,很懂得怎么讨好蹴帝。”
卡米内罗知道这是心存愧疚的老头对他最后的忠告,不禁有些感动,也叹道:“是的,我也是今天才发现原来远不如他。”
二百八十三 补时揭晓
水银泻地又回来了。然而土全已经不是之前的土全,葡萄更不是之前的葡萄。
无论攻防,葡萄最大的短板莫过于四天王。
四天王对于无脑跑动的投入和执着让任何职业球员都无语,但是无语之后积累的是隐忧,隐忧堆积,最后会变成恐惧。一直到现在,四天王仍然健步如飞,土全人已做不到云淡风轻,仅对四天王而言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厌恶与忌惮。而且天王飞起来已经不是无头苍蝇,逐渐出现一些**不离十的预判,甚至还有一些精心设计的对自己传球路径的误导。
于是,水银就快泻不动了。
朱宁霍可以把董埠砬当成多余的存在,土全人不行,对他们来讲,葡萄的十个人同等麻烦,谁笼罩过来都不能轻言胜利。好在他们有朱宁霍。
于是水银又能继续泻下去。
朱宁霍仿佛有求必应的黄大仙,表面上隐身土全凡俗中,却随时越众而出,局面微有波澜,便只是负责柳暗花明的调控,只一传便调度得上一秒还看到断球希望的葡萄人风尘仆仆去救灾。然而葡萄已不是之前的葡萄,有调控解决不了的劣势,朱宁霍便旁若无人地突破,盘过最多两人便转危为安再分球,一旦分球便送葡萄一个新的灾区。不论是辛斯特,霍藞剌,热葡耳,提塔尔,党葡鸰,拉库盆沓都不是他一合之将,而且都不敢犯规。董埠砬连对位的机会都捞不到。
赵夜对卫佳皇很是不满:“你快想点办法啊!又开始懒政了不是?打平就算输耶!连我这种球盲都看得出来那巴西小个子把节奏带起来,你快点喊话声控他们把他收拾了!根本就防不住啊,这样下去迟早完蛋!”
卫佳皇苦笑:“怎么帮?我最多算是个便宜教练,又不是巫师。”
赵夜急了:“巫你个头!让你开动脑筋,像刚才一样把小个子的弱点说给孩儿们听!”
此言一出,旁边的替补们都向卫指投射出期待的目光。
卫佳皇开始头大:“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幻想自己是个类似巫师类职业,在这里祈祷他断腿。”
赵夜懂了:“你意思他和我们人的差距超出了你能帮忙的范畴了?”
卫佳皇点头,然后看见被大家看着觉得不能灭自己人威风,也算是实话实说:“我们的人已经算厉害的了,实在是他太强。”
赵夜不爽了:“能有多强,强得过梅西c罗么?”
卫佳皇心想,我没见过这两人全输出是什么情况,不好评价。
赵夜想,要不是自己不懂球,怕乱喊一通反而误事,早就自己上了,明明就是这小男人到了抉择端口,优柔寡断缺乏魄力,偏还有那么多自圆其说的说辞!
越想越气,压住火气,继续劝说:“你就是把问题想的太复杂!他和刚才那个门将有什么区别,真厉害废了不就是了嘛!喇叭把人叫过来悄悄吩咐下去不就成了?你刚才落后敢赌,现在领先了就畏首畏尾,大错特错!现在更是要大胆出手!当然,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我有数着呢!上面基本上都有黄牌,你怕的就是这个嘛!动他一下,我们就得少一个人——但是值得赌啊!没几分钟了!少一个人,怕什么,擒贼先擒王,只要把小个子废了,他们的攻势就彻底没戏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一番话说出,葡萄替补们都不由得血脉喷张,都觉得大夜夜说的句句在理。
连卫佳皇也不禁侧目:这豪气,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愧是国丁香国大侠!
佩服归佩服,还是得给国球盲讲一下残酷的现实:“首先,你废一个人不是想废就能废的,你以为你得手了,他说不定还能站起来。足球比赛里大部分站不起来的人很多都是无意伤害,蓄意的反而很多安然无事,为什么,你知道么?”
这就是客气一下,国球盲显然是不知道的。
“职业球员自保能力没有弱的,对方是不是蓄意,还没近身就看得出来,缠斗起来谁废谁还不一定。”
大夜夜振振有词:“可我们的奥孔瓦孜一出手就有,立马就抬出去!石油不是也被人搞下去了吗?”
众替补听到这已经失去了热情,大夜夜不懂,他们懂,一个说:“奥孔瓦孜大人是我们当中最厉害的。”
还有一个说:“石油本来就不会保护自己,加上我们怕丢球没保护好他。”
另一个说:“就像卫指说的,奥孔瓦孜大人刚才搞翻土全的门将其实主要还是因为那人没防备。而且大人他自己也差点被辛斯特大人搞得起不来了。”
最后一个来打总结:“现在奥孔瓦孜他已经不行了。”
卫佳皇来打总结:“第一,我刚才看见第四官员和他们的人耳语,这比赛没有十分钟以上肯定完不了,绝不是你想的几分钟这么简单。第二,这个巴西小个子迟迟不攻进来,多半就是等我们先下手的。他不急着追平比分,就是要等我们去搞他好罚下去一个人。第三,伤停补时要举牌,这个您知道吧?”
大夜夜点头。
卫佳皇说:“我估计伤停补时的牌子举出来,他们就会发动最后进攻了。目的不只是赢我们,还会尽可能打更多的球。”
赵夜还是不信:“十分钟你想多了吧?再说了,他这么厉害,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人家过去那么多黑马冷门要像你这样坐以待毙,能成么?”
卫佳皇咬牙切齿在肚里道:还是有的,左脚踩右脚,诅咒他自己把自己搞残废。
郑掷亿有点看不明白:“天都土全在等什么?”
彭俏杰略感奇怪:“不是吧?同为核心你都不能理解?这不是天都土全在等,是朱宁霍在压节奏。”
郑掷亿摇头:“我意思是就算朱宁霍压节奏,比分落后,明明机会出来了为什么不下,还刻板地一一打回?”
彭俏杰冷笑道:“不然怎么办?现在就只能指望朱宁霍,他手握兵权,你要是打进了,大不了追平,然后他不出力了,你怎么玩?哈坎他们发誓是打平算他们输。可是真的打平葡萄你能对蹴帝交差么?还不用说葡萄现在的狂冲猛打,他们根本就防不住。”
郑掷亿叹道:“可朱宁霍刚才造黄牌那下太恐怖了,葡萄更守不住。”
“所以呢?”
郑掷亿苦笑:“所以现在这个操作我看不懂啊!土全这打法和黄气飞常态时布置下去的没什么区别啊,现在比分落后,搞这个,他到底想干嘛?”
彭俏杰说:“这个嘛,我倒是和你意见不同。恰好和黄气飞的布置有明显的区别。”
“什么区别?”
彭俏杰指向球场:“黄气飞回避和葡萄个体摩擦,现在开始主动单打了,而且单打的次数在不断增加。”
郑掷亿心中一凛:果真如此!那么他虽然完全能主宰一切,但又不希望站出来,既收割了胜利果实,又把光辉留给本土球员,他拿出了这么多的实力最后全为了踢成如此奴颜婢膝的场面球?
彭俏杰却在想:差距还是太大,尽管土全已经作茧自缚,还是逐渐地把葡萄刚刚掠来的一点优势蚕食。假设这挑战再晚半年,葡萄能不能和这样状态下的朱宁霍全力一战呢?土全要是能激励出这样的朱宁霍,徐胖子的大羊定庞又算得了什么?又何必去淘出那位大人?
确实,朱宁霍和大家约定的核心就是单打。从李也光开始。
李也光挑战哈坎失败,朱宁霍帮他擦屁股,解决掉哈坎。
之后给水剑王一次机会,水剑王单挑党葡鸰,党葡鸰有黄牌,力怯被突破。
再后来,孙否面对提塔尔,提塔尔自作聪明以为他要分球,被生吃。
李碧静正面对敌福尧,被碾压,福尧分球给奥孔瓦孜,再次被朱宁霍断下。
黄气飞头一次感觉自己没有存在的必要。孙大山看出来葡萄的人信心被一点点磨蚀。朱宁霍掌握一切,把葡萄一切不自信的格挡中的反击扼杀于摇篮之中。
终于轮到了魏廿皋。朱宁霍分给他,前面有奥孔瓦孜——气喘吁吁,腰都直不起来的奥孔瓦孜。
“葡萄!”
“xxx!”
达卜声中,魏廿皋进,奥孔瓦孜退。
魏廿皋一直不大瞧得起什么哈坎奥孔瓦孜,交过手后更觉得不过尔尔,这当见他不迎反退,反而大失所望:让我欺负弱小,没劲啊。
想是这么想着,眼下是朱宁霍老师说了算,本来人家就对自己不爱搭理,可犯不上为这些事雪上加霜。
想到这里,也强打起精神。
亏得有这一下,他觉察到奥孔瓦孜毫无征兆地暴起发难,瞄着球的去路一记滑铲,千钧一发之际,魏廿皋脚腕一抖,把球又回了回去。事起仓促,滚的还是四平八稳。
朱宁霍接到球,不影响个人好恶,但有些刮目相看:这个人确实比李也光要好一些,难怪。
第四官员走到了场边,举起了牌子。孙大山黄气飞虽然心中有数,答案揭晓的一刻还是在意的。
赵夜准备等数字出来打卫佳皇的脸,好骂他没有男子汉气概却又给自己找一堆冠冕堂皇的借口。
除开全情投入的沙雅人,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牌子上,静候即将显示的数字。
数字是红色的12!
卫佳皇冲赵夜手一摊:“如何?”
赵夜气得要吐血:“真他妈无耻!”
二百八十四 金蛟剪
黄气飞把身子彻底后仰,椅背竟然能放到底,整个人完全放下心来:这趟吃力不讨好的苦差总算是能了结了。
朱宁霍就在这个时候要球。
卫佳皇再不管大夜夜发泄怨气,注意力高度集中,心中默念:踩球车,摔断腿,猝死。
朱宁霍这种技术型球星本来是卫佳皇喜欢的菜,此时此刻巴不得他去死。
郑掷亿和彭俏杰俱心神激荡:终于要来了么?
桑帕约毫不犹豫传给老乡,朱宁霍这一接应无人跟住,让他顺顺当当地领球,满以为他会顺势疾走,然而他却停下。
余光测探安全距离内有紫影入侵,来得微妙,慎重如他,立刻正视。
来者哈坎!
达卜停敲,全民噤声。
唯有解说席的余日忍不住脱口而出:“双王会!”
哈坎是葡萄的队魂,是沙雅的最强者。现在的朱宁霍,主宰整个土全。这真是两个王今天第一次正面交锋,选在决定战争结果最后12分钟的开端。
朱宁霍拿球的位置靠近中线略偏葡萄右侧,绝非哈坎辖区,然而他还是来了。两边的人不约而同闪开。土全的人自觉不配给现在的王打下手,葡萄的人没试过帮哈坎擦屁股,一个要干,一个要封,由得他们狗咬狗。至于谁能咬过谁,土全人觉得没悬念,葡萄人还存着侥幸。
朱宁霍正对哈坎全速前进。哈坎正对朱宁霍全速进发。
距离拉近,然后朱宁霍往哈坎左侧来,哈坎似乎没看见继续正面加速。朱宁霍突然停下,哈坎继续冲,没有加速。朱宁霍突然起速,哈坎停,朱宁霍再加速,哈坎下地,鞋钉照朱宁霍右侧皮球去。只见朱宁霍忽然静止,又见哈坎手掌像手刹般管用,地上这么一按,身子立停,下身卧草,上身略后仰。朱宁霍左脚刚把球挑起来,被哈坎飞右脚蹬落,左脚一个扫堂腿,朱宁霍右脚先一步触碰,迎着哈坎的扫堂腿前进,必然可造犯规,这个犯规不痛不痒,造不了第二张黄牌,朱宁霍显然不愿为这个打断这次进攻,于是触碰球后,便见球落地向后滚,左足把球向哈坎右侧推。这一推分外精妙,让哈坎无法企及,就见哈坎双掌着地,使了个家喻户晓却和足球风马牛不相及的动作。
安静的粉苹果竞技场只听到大夜夜失声惊呼:“托马斯全旋!”
哈德瓦做这个好歹是为了滑冰,哈坎却是在足球场这么干的。这当然也不是个标准完整的托马斯全旋,左右脚刚离地,整个身子脱手飞出,在空中旋转,够把右脚横在朱宁霍前方然后砸下。朱宁霍像是没看见,依然没减速,但是被哈坎看出他没有加速,并起了戒心。
果然,右脚贴地眼见要扫到皮球,朱宁霍再度急停。哈坎也人如弹簧般立起。
黄气飞整个人也从椅背上弹起,看得咋舌不下:这是什么鬼?
孙大山和卫佳皇方才明白:原来这个哈坎也隐藏实力到现在!
彭俏杰眼睛虽离不开对决,嘴里闲不住说:“如何?你还坚持第一边后没易主吗?”
郑掷亿懒得说他之前还在埋汰哈坎,看得入神之际喃喃道:“朱宁霍是全场受到冲击最大的人吧?他居然还能这么冷静地见招拆招。”
看客们却不知其实朱宁霍早有准备,而且依然有信心压倒他。
朱宁霍再次出招,往哈坎右侧趟,速度太快,不跟就会过去,哈坎跟。于是,朱宁霍扣回,接往哈坎左边趟,等到确认哈坎开始全速追,又往右边扣回,这一扣的变化陡然快过上一扣,就这微弱的速度差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哈坎节奏丢失,正拼命地加速追,预备防他的连趟,然后破绽出现,皮球从两腿之间急速穿越,朱宁霍整个人如离弦箭射向皮球,既而合体。
变化超出意外,速度凌驾辐射能力之上,就算是想犯规也碰不着。何况哈坎根本就不敢赌刘静是不是官哨。所以他败了,彻彻底底地败了。但是他开始奔跑,全速地追赶,他知道朱宁霍此去必然是直捣黄龙,哪怕是最后的姜维追邓艾,他也不能放弃。
辛斯特被过掉,董埠砬被过掉,热葡耳被过掉,然后朱宁霍进了禁区。剩下的人都在禁区内,奥孔瓦孜,霍藞剌,提塔尔,拉库盆沓,党葡鸰,福尧,桂咨——没有土全的人,他们都追不上朱宁霍。
霍藞剌和提塔尔本来是想拼着犯规把朱宁霍挡在禁区外,然而,这人来得太快,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怕“死”——决战的当口,退场便是死。他们在恐惧和慌乱中鬼使神差地站到了禁区线内,然后就被朱宁霍从两人形同虚设的联防中穿了进去。
沙雅人大气都不敢出,除了绿茵场,粉苹果内外寂然无声。
两边替补,埋在边线旁边,不少颗脑袋不自觉探进球场紧张兮兮看着葡萄禁区,这里面就有黄气飞,孙大山,赵夜,卫佳皇这四颗,男女老少齐全,而卫佳皇是最珍贵的“少”。
朱宁霍暗赞葡萄人反应快,这么快缩入禁区内确实对自己的发挥有着极大的限制——如果不考虑他们自身上面的黄牌。一面赞美,一面收拾了他认为最好欺负的党葡鸰,速度不减的变向过了脚步沉重的奥孔瓦孜,来到禁区右侧似乎要下底,穿了拉库盆沓的裆,这个时候执着的葡萄姜维拼命地贴地铲从斜后方偷袭而至,朱宁霍跳了起来,球也跳了起来,同时跳入小禁区。桂咨已经杀到面前,眼见就能扑打下皮球,朱宁霍又先碰到了皮球,只见那皮球走了个诡异的路线,有气无力偏又让自己鞭长莫及地绕开自己弹向球门。桂咨绝望,福尧却发现被绕开的自己,这个时候反而离球最近,有很大概率把球在飞入空门前解围——如果前面没有多了一个朱宁霍的话。
朱宁霍回过头来看了福尧一眼。
他知道福尧是禁区里葡萄唯一有资本犯规的人,所以他计划在条件允许的时候把他留到最后。这场球,本土球员的垃圾表现已经注定,但他还是希望能尽量让蹴帝高兴,所以至少不要有自己的进球数据,让本土球员数据更好看一点,又不能让得太明显,感觉是在挖苦人,所以,他期待福尧能犯规。
没有黄牌给了福尧勇气,他终于推倒朱宁霍,把球踢出的一刹那,刘静鸣哨,直指点球点。
这回没有勇气,黄牌直接给了福尧。
没有人争辩什么,甚至都没有人给桂咨鼓劲。
朱宁霍把皮球抛给王小贝,王小贝还待说些什么,朱宁霍只瞪了他一眼,便乖乖闭嘴——到这来本来小贝就是第一点球手,原先想要推给朱宁霍,就被他拒绝了。
平时倒也罢了,反正无关痛痒,今天更是巴西人一己之力扭转的颓势,加上更加夸张的以1敌11赢来的点球,队长实在没好意思去罚。
可是朱宁霍不准,那么自己也不能退缩。
忍不住看了眼辛斯特,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像是在祈祷自己打飞机。心下冷笑,倒是坚定了主罚的信心:来吧,对你们来说成也小贝败也小贝。我这中后还能打下去,而你,已经没有明天。
死球状态更安静了,彼此的呼吸声似乎都能听见。
大夜夜紧张地抱住卫佳皇胳膊,卫佳皇自己感觉心噗噗直跳,当年足校杯决赛点球大战轮到自己都没现在紧张。
孙大山也觉得比当年打阿曼心里更受煎熬。黄气飞还好,王小贝的后卫他不放心,点球还是放120个心的。
桂咨面无表情,站在那纹丝不动。
球摆好后,王小贝开始退,然后立定。
没有任何杂音,让哨声变得刺耳。
王小贝助跑,快到的时候有个节奏的变化,桂咨上当受骗被晃倒,扑向自己右侧,王小贝便发力打反向。
赵夜绝望地闭上眼睛,孙大山握紧了拳头,黄气飞早就不耐烦地背转身等待开中线球的哨声。
一声闷响,皮球撞柱弹回,党葡鸰冲得最快,后面不分敌友的球员一窝蜂逼近,正想着一脚打出去干净,突听一个声音叫:“给我!”
左侧拉边的哈坎大人要球哪能不给?悬崖勒马平推过去,哈坎不等球,前冲几步领球就走。桑帕约也根本不给喘息的时间,已经逼了上来。
这位洋大人哈坎有提防,没有被攻其不备,反而攻其不备,第一时间人球分过,桑帕约转身不及,被他强行突破。同时辛斯特已经跑到前面,土全正是后防空虚,随便的一脚提前量都能让辛斯特变成单刀,但在那之前,哈坎得先追到球,好在对方的人都集中在中路,赶在球出界前追到就算,没有竞争对手。
很轻松的,球在脚下,哈坎却发觉自己轻松不起来,因为前面站着朱宁霍。
适才的双王会看着是毫厘之差,对哈坎的信心却是沉重的打击。
即便是他,这么背靠背地和朱宁霍交手,只不过攻守交替,还是或多或少有些力怯,不敢和他斗变化,决定用身体流碾压。
当即趟球,不料临时起意,力道岔了,被朱宁霍拦个正着。巴西人拿球就变向,走内线,哈坎使出去的力气如覆水难收,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从面前溜走,并且惊恐地发现,这一去比上次更迅疾而决绝——这一次他是打算自己解决了!
朱宁霍想的是: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必须把这个球打进去!
执着于此,就没有注意到横向上奥孔瓦孜正以这场比赛出现过的最快速度无限逼近,快得无与伦比。卫佳皇看到这里,迷茫的双眼却又了别样的神采,反而比那些具备神通的足球神仙们,更先觉察到暴力因子,而对卫佳皇他们的立场来说,这就是奇迹的火苗!
奇迹瞬间近身,奥孔瓦孜离开残影的掩护,显出绝招的本来面目,大家都认识它,叫做——“剪刀脚”!
一时间戾气大作,所有近处的人都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朱宁霍一门心思想着进球,没有注意到那杀气腾腾的大剪子。
黄气飞,孙大山这时候魂飞魄散,嘶声呐喊:“快躲开!”
旁边,赵夜快把银牙咬碎,替补们拳头就要捏出血来,都恨不能把自己这份微薄的能量传达给奥孔瓦孜,让他更快一点,更大力一点,不留活口。
刘静旁观者清,其实比卫佳皇更早感应到奥孔瓦孜的暴动,第一时间就想不合规矩地强行鸣哨吹停,想着奥孔瓦孜打那个方向过来哪里追得上这时候全速启动的朱宁霍?含哨间,就看见狂暴的奥孔瓦孜已经变成了大剪子,准备收割朱宁霍。一旦让他剪实,堂堂一场唐朝联赛就变成彻头彻尾的死斗,自己何以在蹴帝治下立足?什么东西都得有个度,为了维护底线,非常的裁决手段是必要的!说服了自己,便准备鸣哨。
然而在内心的最深处却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这些为虎作伥的洋垃圾被人搞死了不好么?”
哨仍然含着,朱宁霍终于被浓烈的杀气惊醒,惊骇欲绝地想要从大剪子下面逃出生天。为了逃,他甚至付出了百分之两百的敏捷性,只可惜,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剪子。
哪怕你纵横球场,仍然无法逃遁,他的可怕远远超越了普通的剪子,像极了云霄娘娘的金蛟剪!
仿若金蛟剪的奥孔瓦孜成为球场上新的至尊生物,禁锢住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土全王者。
朱宁霍是有大智慧的人,他知道这个山寨蛟龙弄不死自己,但是足够伤残。真正恐惧的是自己没有能够自愈的神通,不像席法洋,石油,只要舍得,出了球场就是好汉。不能踢球,在这个世界就是废物,自己若被这蛟龙废,还能不能踢球,取决于土全的医疗团队,或者蹴帝的恩典是否降临。
败者是不可能得到蹴帝恩典的。土全若是失败,蹴帝势必雷霆震怒,自己必然成为弃子!如果自己倒下了,现在的土全拿什么来赢?
在极度的恐惧和危机感下,朱宁霍又爆发出了全部的身体潜能。然而,已经晚了。
一切的努力化成凄厉的惨嚎,万众惊魂未定时,响起迟来的哨声。
连同刘静在内,所有人大气不敢出,静观其变。
静观的卫佳皇便看到软哒哒晃悠的一截小腿,立刻转过脸去,不敢再看。
奥孔瓦孜站了起来,也不等刘静,昂首阔步朝场外走。
还是没人打破沉寂,这位凶手已经走到双方替补席的中央,两边的人都在看他。土全的人没有暴走,葡萄的人也没有欢呼。
卫佳皇走过来。奥孔瓦孜看着他,面无表情,但是抬起一只手,两人击掌。
奥孔瓦孜的背后,有追杀而至的刘静,趁凶犯脚后跟还踩线,赶紧亮出红牌,亮给比赛监督看。
人命关天,众人皆迷茫的时候,最先进入状态的是队医,风风火火率领着担架去捞人。
朱宁霍的情况已经没必要走那毫无意义的流程,不管有没有神通治愈的福缘,保住生机才是当务之急。简略地处理加指导,残破的巴西人就被抬了出来。两班人马纷纷避而不见,唯独卡米内罗看了一眼,满腔怒火控制不住,这时候才发现,奥孔瓦孜正好没入球员通道,怒喝道:“站住!”
奥孔瓦孜理也不理,直接消失。卡米内罗离席就要追上去,没跑出几米远,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被弹了回来,摔在地上。
第四官员看了地上的卡米内罗一眼,假模假式地说:“流程规矩不可废,谁要是想坏了规矩,球场暗藏的法器可不留情。黄气飞,请约束部众,不然下次连你也问责。”
黄气飞一没心情理他,二没心情约束西班牙人,三没心情管朱宁霍的死活,他回过神来,重心只在场上。
场上,两边都只剩下10人迎战。
黄气飞恢复了该有的沉稳,觉得当务之急就是引起将士们的共鸣,让天都土全复活。而他的每次发言就具备这种神奇的功效。
现在,他准备发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