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五 屠杀没有结束
奥孔瓦孜拼着回光返照的余威兑掉了对方正不可一世的核心,又在规则保护下,并没有造成本队的人数劣势,实在是不能再划算的买卖。
刘静,这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主裁。前后抬出去四个人,比赛节奏照样压得很紧凑,就像此刻,他已经画好线在催土全发任意球。此外抽空怨愤地看了眼第四裁判,这位刚才举牌所显示的阿拉伯数字就是对他努力工作的嘲讽和践踏,谁赢不重要,12真把他惹火了,偏偏又不能发作。心里面的暴乱压抑在心底,哪怕暗流涌动,整个沙雅城依旧鸦雀无声。
买卖,对葡萄有利。时间,对土全有利。
沉寂被哈坎和黄气飞同时叫破。
哈坎叫出来的是叽里呱啦。卫佳皇有看到董埠砬在移动,估计这是回到最初的梦想,找回优等生的过往,客观上右后卫是个缺,前腰有没有并不重要。
黄气飞训示全体都有:“争分夺秒,驱除鞑虏!”
接着音调拔高,又喊:“李广虽死,大汉尤在!”
卫佳皇想说,葡萄大部分人算是蹴后往这个世界硬塞的外来物,一定要说是鞑虏倒也说得过去,可你这个李广血统一点都不纯正,撑死了高仙芝好吧?
自打让卫佳皇这乌鸦嘴说对了补时的时间,在他面前赵夜又谦逊起来,低声问道:“我们,应该算是赢了吧?”
她想,既然迷途羔羊的领路人被宰了,那么剩下就是吃羊肉了嘛?
卫佳皇摇了摇头:“下手晚了。那边的势头已经起来了,只不过他要还在就是输几个的问题。”
球场内同时响起土全十勇士坚毅的喝声,这里面也有桑帕约一份。
他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愤怒的火焰燃烧了一直闲置的能量:解锁亚马孙河的任务由我来完成!这帮无耻之徒,就等着惨败后偿命吧。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没人发出半点声息,彭俏杰憋得难受,只得使用传音入密的技能:“你怎么看?”
郑掷亿回敬传音入密:“公平吧,元气受了影响,土全优势不大,观众紧张到了极点,葡萄也失去了主场加成。”
彭俏杰点点头:“确实,这个时候谁进球谁就一定拿下。可是朱宁霍的空洞,土全用谁来?”
关于这点,郑掷亿也很疑惑:“魏廿皋?但我感觉黄气飞并不信任他。”
沙雅静悄悄。大家不是铁人,即便是铁人,那也是人,不是机械。一直以来坚持不懈地呼唤葡萄的名字,敲击达卜,那口气终于被朱宁霍断了,断了就再续不上来,觉得无比虚弱,再也承受不了哪怕一丁点打击,没有了声援的勇气,只有等待审判的紧张,只想等待结果,不想再做任何事。
看到土全战士们已从打击中走出来,各个摩拳擦掌,卫佳皇不禁感慨,朱宁霍就是朱宁霍,他的格局凌驾所有人之上。单兵打垮葡萄这个松散整体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但是一城一池的得失根本就没被他放在心上,他要布局,布一个葡萄没有一丁点活路的局,所以从李也光开始,魏廿皋结束,调动的是全员。自己纵然旁观,却只知道紧张朱宁霍每次突进的威胁,却没有及时发现他按兵不动的真意——当然其实发现得早也没什么卵用。
个人再强,就像梅西在龙之潭那样,限定三次也只能打成两次,然后任人宰割。但朱宁霍用自己的方式唤醒土全,力量就会无穷无尽。好在他没了,但是对手已经醒了,打平都算输,怎么办?
不像是之前的土全,黄气飞简单粗暴地回避单挑反而制约了土全进一步展示两者之间的差距,这样的话虽然防不住,卫佳皇可以采用一些自杀式的防守来弥补时间差上的劣势。可是朱宁霍的眼光显然要高明得多,而且他在比赛中更多是旁观者,所以他这么梳理下来,土全不会刻意去避开该有的发展,整体顺畅下来,那就不会是刚才那种便秘的进攻方式。10分钟足矣,也许打不花葡萄,但足够打死葡萄。自己该不该喊话呢?喊的话,又喊些什么呢?
水剑王把球发出,让他意外的是桑帕约在要球,很急迫的那种。于是就给了,哪怕王小贝也在要。
卫佳皇知道这是个槛,在核心被动离场又没有新人入替的时候,任何队都免不了有群龙无首的状况,区别是需要多久来解决这个状况。通常得看什么时候有人站出来,这个人光踢得好还没用,还得服众。一时间有点犹豫,攥紧了小喇叭:是不是应该喊一下,这搞不好是最后的机会了,一旦让他们回过神来,什么都晚了。
习惯性拿起了喇叭,桑帕约正好对上了辛斯特。
辛斯特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觉得这是个机会:一个打防守的蓝领球员也学朱宁霍突进么?
身位的劣势,速度弥补,就靠了上去,这么一撞,桑帕约身子开始摇晃。辛斯特立刻发现破绽,伸脚去断球,卫佳皇叫出来:“不要上!”
迟了,球穿裆过,桑帕约现在的身子不要太稳,如影随形。
辛斯特转身追,和热葡耳一前一后把他堵住。桑帕约也不着急,踩定后,主要是防辛斯特,背身把球死死护住,辛斯特再去撞他,发现纹丝不动,热葡耳准备上抢。桑帕约倚住辛斯特,拉球往来路方向似要转身,辛斯特紧紧贴住,压缩他做动作的空间,热葡耳则更加迫近。
两人上身看死了,却没有盯牢脚下,桑帕约利用他们瞬间的懈怠,脚后跟一敲,从热葡耳左侧和辛斯特右侧的缝隙滚过去,同时桑帕约再次转身向葡萄大门跑去,那球滚向孙否,英格兰天才少年心领神会送一脚斜线身后。孙否暗赞桑帕约跑位太妙,他便是傻子也知道往哪传,出球的同时,他也积极往前插。
看到土全全盘活了,黄气飞甚是欣慰。
孙否的一脚出球让桑帕约跳过霍藞剌的防守,人在大禁区外却直面小禁区线上的三中卫。
桑帕约正准备突进禁区,打角色球员不代表他能力不好,这个战五渣的三中卫体系堂堂世界冠军还不放在眼里。
紫光闪,哈坎到。桑帕约想也不想直接打葡萄左路,果然李也光完全被放空。
党葡鸰知道这是属于埋头苦干党的,有意放半拍,用舒适的停球条件,诱使他单挑。
李也光球停得很好,党葡鸰不敢怠慢,最严谨的架势摆好,不料埋头党这会已经决定面对现实,抬头挺胸直接一个过顶大斜线转移,董埠砬跟着田马匕内收,空出魏廿皋在外围,用胸口卸下来球。提塔尔去扑,魏廿皋顺势一挺,速度一起,就把他摆脱。
看着这个强抢箫量冷西的恶霸似乎已经找到自己的节奏,赵夜又龇牙咧嘴抓着卫佳皇的胳臂压压惊。不单是他,所有的沙雅人看到这幕都心惊肉跳。
这恶魔跑得太快,就快到禁区,就快到底线了!
拉库盆沓只有出来防。魏廿皋看了他一眼,狞笑着走外线,拉库盆沓早有所料,同时转身。拉库盆沓速度不慢,转身更是一绝,两人身子有触碰,登时球慢下来,魏廿皋动作受到影响。拉库盆沓正增加贴身的面积,再多一点不说把魏廿皋撞倒,挤开是绰绰有余,只要他敢变更偏外的线路保持距离,那就立刻下地把球破坏了,现在皮球在他左脚外侧,下脚很容易被他造犯规,至少是黄牌,首先他还不想被罚出去,其次,更重要的,这个位置的任意球博哈尼三令五申不能轻易给对手的,所以暂时还在忍耐。
只见魏廿皋外脚背向外扩张延伸,显然有触球,拉库盆沓大惊失色,眼看着那球诡异地向后滚,魏廿皋已经随之转身,把自己弃在原地。领好球,拉库盆沓没赶回来,董埠砬已经到了,虽然被哈坎从火箭班革除,博哈尼关于如何做一个优秀边后卫的教导一字一句莫敢忘记,他自信虽然时隔多时,功力并未下滑太多,边路单防绝对不怕这个杀师仇人,眼睛在喷火,力量全部凝聚在下盘。
魏廿皋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只看到他丢了田马匕,把球交给田马匕,立刻窜进禁区。边后卫遇到无球该怎么对付,就只有哈坎学过,登时就傻眼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靠本能扑向田马匕。
卫佳皇见了这一扑恨得牙痒痒:他娘的,这爆发力给严洋都轻易能封住他!
他却忘了,严洋要能有这身体素质,还能叫严洋么?
田马匕直接推送禁区,魏廿皋脚背领到球,领得超级舒服,哪怕福尧已经逼上来,也是丝毫不惧。横地一拨,晃出射门角度,福尧虽然跟了一步,却差点意思。魏廿皋却看出这厮有留力,如果现在就射的话,他贴地展开,有可能正中下怀,这球控制得如此理想,冒这个险不值得,于是又横带一步,福尧再跟的时候差距拉大,门将站位居中靠前,兜个外弧线挂远角必死无疑,同时,党葡鸰已经放弃被福尧放空的李碧静,也扑了过来。射门的空间就在福尧和党葡鸰之间,突进去反而变数太多,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碍眼的自己人。
葡萄替补席的人更是触目惊心,魏廿皋的选择实在太多了,不论是突进去,还是射门,福尧和党葡鸰最多只能干扰,不能阻拦,更多还是要指望桂咨开挂或者老天保佑,而魏廿皋还有个更好的选择,李碧静在那疯狂地给他送秋波,他只需要轻轻的一点,正好越过居中靠前的桂咨防区,李碧静跑上去一推和打空门没有差别。
魏廿皋心中冷笑:雁荡山的牛肉娃,你还真敢想啊!小爷的果子你也敢摘?
李碧静望眼欲穿之下,魏廿皋张弓搭箭,发射圆月弯刀。福尧,党葡鸰从相反的方向向相反的方向同一个区域,尽人事地奋力双飞。
不知道是不是李碧静的敢想敢要让魏少心浮气躁,球倒是圆的,刀不够弯,站位糟糕的桂咨腾空碰了一下,球落地弹了一下,再蹦起来一个半高球,桂咨摔地上还只能眼神防守,李碧静已经冲了过去,魏廿皋略一迟疑,也从福尧,党葡鸰之间穿过。
桂咨在地上挣扎,球已经被李碧静撞下,生死关头,桂咨手足并用,狂野地爬过去,但是,球已经被李碧静撞到地上。
这时候全场只听见魏廿皋的叫声:“打给我!”
桂咨已经没办法了,全部的气力用去扑李碧静,中间魏廿皋守在门前,像嗷嗷待哺的婴儿。
土全替补席上惯例和李碧静轮换或者联袂首发的半主力前锋龚煮窖,今天却和李碧静同仇敌忾,肚里骂道:传毛线!刚才你他妈的怎么不传,现在想起了?
这个球,李碧静虽然路线是斜的,但也是个空门,自己打完全没毛病。
李碧静想的和龚煮窖差不多:老子凭什么传给你个蚌埠回旋的白眼狼接班人?你倒是提醒老子了,这他妈的是竞争关系,我的肉割给你吃?我疯了!
赵夜闭上了眼睛,卫佳皇低声诅咒:“滑倒!”
黄气飞和孙大山以及第四官员踩到边线准备庆祝。
李碧静一个流星赶月,桂咨一个恶狗扑食。
恶狗赢了,然后狗头还被流星的黑脚踢了一下,球在怀中。
刘静正犹豫是否鸣哨,恶狗站了起来,先爬起来的党葡鸰大叫:“给我!”
党葡鸰刚刚跑出禁区一点,距离不算近,又在正面,哪怕是用手,对精细度没有一点自信的桂咨可不敢,习惯性看左路,哈坎那里站着虎视眈眈的桑帕约。
党葡鸰又叫:“快!”
桂咨咬牙抛出,果然不输卡里乌斯,差点扔到魏廿皋脸上,正为了大局努力克制不骂李碧静的魏廿皋就这么错过了桂咨大酬宾。
但这球歪歪扭扭,大家依然有捡漏的机会,全场又听到党葡鸰吼出叽里咕噜,八成在问候桂咨的亲人,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党葡鸰自然变了接球位置,球停起来了,孙否已然逼近。两人就在禁区边上对脚,那声闷响扣人心弦,然后土全替补席失望地看到孙否倒下,葡萄替补席也高兴不起来,这一步怼赢了,更惊险的还在后面呢。
李也光送上飞铲,党葡鸰略一撇,球避开了,脚被带到一些,趔趄了一下,可不愿倒下,继续向前,趟过水剑王,想着辛斯特这混球死哪去了,就看见四天王已经冲到对方半场。
党葡鸰气得七窍生烟:这帮白痴防守不上心,一进攻全他妈越位!
心下一发狠,决定自己来。
哈坎叫:“小心!”
人已经被桑帕约铲飞,球滚向汪岚。
轮到黄气飞不淡定了,大叫:“不要等球!”
这回是被辛斯特撞翻,带球冲向王小贝,嘴上狂叫道:“你犯规都碰不到我!”一个夸张的大趟球,辛斯特绕了个大外圈,仍然冲到了王小贝的前面,过了中线。
四天王就算再白痴,也知道在这个时候置身事外,离球远远的。
追上了球,就迎来冲出来的刘商,既然出来了他就是个后卫。
辛斯特开始晃动。
扈圆枪这回认准了:“钟摆过人!”
还是一样的丑,但是没人笑得出来了。
晃倒刘商,辛斯特对准空门爆抽,也不怕打飞。
射出后,全场鸦雀无声。
到辛斯特拿球,哈坎就一路跑向替补席,这时候正好和线外的卫佳皇相对。
哈坎说:“卫指,喇叭给我!”
球当然已经入网,卫佳皇的兴奋却被狐疑压住,也没问他,直接递过去。
便见哈坎又在学自己那套本来就没学到家的煽动球迷的姿势,然后对准了土全替补席就着小喇叭大喊:“屠杀没有结束!”
二百八十六 利好成煎熬
哈坎又喊了一遍:“屠杀没有结束!”
整个沙雅觉醒了:“屠杀没有结束!”
纵使黄气飞这样的骨灰级og,孙大山这样位高权重的要员,身临其境,不由得色变。
5比3,葡萄再下一城。
粉苹果欢呼狂潮的对立面,卡米内罗几乎要瘫坐地上,和两个连解锁亚马孙河这种鬼话都要信的巴西傻子不同,他更懂蹴国。他知道,自己可以确定留下来了,可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自己能留下来的契机恰恰是朱宁霍将再也不能踢球,彻彻底底沦为洋垃圾。
郑掷亿看着彭俏杰自嘲地一笑:“我们真是想多了啊。”
说来客观,好像什么情况都考虑在内,真正发生了其一,彭俏杰显然还是接受不能,连连摇头,说不出话来。虽然在朱宁霍下场后,不是没考虑过葡萄胜利的可能性,却万万没想到能这么快就见分晓——两人的共识,谁再进球谁就拿赛点。
彭俏杰觉得土全再如何讨人嫌,它在本场比赛展现的内容是葡萄绝对不能与之相比的,或者说葡萄压根就没什么内容,全靠身体本能和运气瞎打一气,全场射门和主动进攻次数加起来都少得可怜,这样偏偏能赢了,这是对他们这样专业人士的侮辱——真的没有悬念了。
大家都是中国球员出身,虚无缥缈的上限在哪,他们说不出,但你问下限在哪,不论彭俏杰还是郑掷亿都再清楚不过——下限就是没有下限!
全场高呼:“屠杀没有结束!”
和之前有达卜伴奏不同,不是全民踩一个节奏,像是分了声部,你方唱罢我登场,甚至你刚起个头,我们这边也开始了,没有停顿,满溢着杀杀杀。“杀”的土全健儿们腿软。
余日没有做声,示意搭档现在只要不扯土全的好,尽管自由发挥。
葡萄替补席,大夜夜领头翻云覆雨,群魔乱舞。
卫佳皇只兴奋了一下,就回到椅子上坐下,热情在冷却,不真实的成就感散去,空虚袭上心头:应该是拿下了吧?接下来他们的戏又会怎么唱呢?
刚才还在训斥常山意志不坚考虑平局的黄气飞觉得自己一下又老了十岁,疲惫不堪地回到自己位子上,彻底放弃了历史教育。好歹也是中国足球人,还算权威,还算桃李满天下,他更加了解大家的下限——没有下限。
顺其自然,无为而治吧。万一否极泰来了呢?
这想着,自己都觉得无耻可笑。老而不死是为贼,大约是这么个意思吧?
孙闪闪走了过来欲哭无泪:“黄头,怎么办?”
黄气飞笑了:“放心,这事到我为止。”
孙闪闪有些着急:“这怎么行呢——”
“便是这样了,老了,起码的气概不能丢!”
孙大山从打击中走出来,第一个想找的也是黄气飞,回头不见人,回身这下看见了,急匆匆地过来。
黄气飞有点困惑,心想:你也是过来人,打到这种情况什么造型你不比谁还清楚?还不愿面对现实,想叫我再翻盘?
孙大山正待说些什么,应该是手机响了,瞧了下来电,表情上惊惧万分,黄气飞心中一凛:难道是那位已经有了反应?这个过来人又太超前了点吧?
其时,粉苹果的声势空前猛烈,巨大的声浪下,土全的小众们个个觉得自己是惊涛骇浪中飘摇渺小的孤舟,随时会被淹没。
这样的处境下,强如孙大山也不得已食指指天,在黄气飞看来动用了不小的神通起了个隔音罩,与世隔绝地接受上级指示。
他在那听大人物指示,比赛可不等他。
哨声中,比赛重开,九头紫衫饿狼几乎是一条线冲过了中线,李碧静莫名其妙地就把球丢了。黄气飞早在意料之中,处变不惊,很淡定地看着辛斯特连过水剑王,孙否,汪岚,王小贝,刘商,打空门得手,6比3。
卫佳皇看向大夜夜:“现在总不会再催着我喊话叫他们不要放松了嘛?”
大夜夜奇怪道:“这是为什么呀?怎么突然就变成小学生了?”
卫佳皇肚里说:因为从上到下自古以来就输不起,所以心理防线其实很脆弱,一旦崩溃就没有下限。
粉苹果竞技场陷入了狂欢,再也没人喊口号。屠杀不是你喊就能屠,同样的道理,该你屠杀的时候,你就算不喊,对面也会上赶着送人头。
孙大山挂了电话,黄气飞早就不关心弟子们在上面又挨了几刀,坐席上弹起来凑过去抢先说道:“上面的意思就已经下来了么?你待会善后的时候把锅全算我头上便是。”
孙大山微微一愣,老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这脑回路,摇摇头:“这些都是后面的事了。蹴帝的人已经在路上。”
什么?
黄气飞无谓喜和忧,骇然无语:蹴帝这是要耍流氓么?输了也要把整个沙雅给埋了?
孙大山看到黄气飞夸张的反应知道他会错意,解释道:“带来的公务员队伍主要是彰显诚意,姿态要做足,待会如此这般,魏廿皋方能保全。”
这时,土全的管理层,连同助教啦,队医啦,心思都不在场上。随便那帮残兵败将怎么丢人现眼,哪怕输得底裤都没了,也无关紧要。球已经打成这样,再翻盘那属于灵异现象。虽然神通颇为普及,总体上大家还是现实主义者,上面的态度才是大家最关心的。
主要精神共享后,黄气飞屏退左右问孙大山:“这小子何德何能,都这个节骨眼了还要保他?”
他到底还是个有着极高专业素养和职业道德的足球人,他在为那个巴西人鸣不平。明明是技艺超凡脱俗的朱宁霍却要沦为废人,魏廿皋这样道德败坏的庸碌之辈上面却还要护他周全,这算哪门子的以足球来治理天下?
孙大山冷哼一声道:“老前辈你忘了件事。蹴帝亲传神通让他把守关口,如有借此逃回旧世界之辈,无论是谁,格杀勿论,准他先斩后奏,这么大的权限,你说他日后是不是必有重用?”
黄气飞摇头:“所以我不明白的为什么是他?”
“他那点斤两不入您的法眼,问题你觉得是三脚猫的功夫在年轻一代里有几人能办到?高森那帮人很快就会退出舞台,蹴帝将来不用他,难道用李碧静和龚煮窖?”
黄气飞这可不敢苟同:“不是还有郑掷亿么?他不比魏廿皋强得多?”
孙大山冷笑道:“你觉得郑掷亿将来会和上面走到一起么?”
黄气飞为之语塞。
而场上,福尧正攻入葡萄的第八粒进球,比分改写为了8比3。
伤停补时前被反超的土全还担心光阴苦短,这时候只恨时间流逝慢如龟。
生不如死的关头,还有点血性的就在内心深处咒骂这个无耻的补时。
二百八十七 不关小爷事
刘静不愧是争分夺秒又惜时如金的人。按说打到这会,12分钟也走得差不多了,可他偏偏还惦记着朱宁霍躺下那会挥霍掉的分分秒秒,所以比赛还没结束。
葡萄这帮饿狼可不懂什么见好就收,比分变成了10比3,在沙雅人的山呼海啸下仍然狂冲猛打,桂咨尝到进球的甜头干脆赖在土全的半场不回去了。
10个进球,之前并不多产的辛斯特头顶脚踢包办了6个,哈坎,热葡耳,福尧各一个。第十个进球比较特殊,是桂咨用钟摆过人晃倒了王小贝,单刀赴会,挑射刘商得手。
王小贝气喘吁吁地俯伏于地,穷其职业生涯都未受过的各种羞辱,集中在今天对他打批发。自信如他也忍不住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该退役了?
那球童已经变成熟练工种,乐此不疲地去捞球,这时候土全人已经没有火气去阻拦他了。又是一个大脚,心情太好的时候,注意力也不集中,力道不够过中线,这回换辛斯特在中圈弧内把球拿住,现在的他欺负王小贝也有点腻味,打打拖后中卫尝尝鲜。
黄气飞焦急地问孙大山:“这比赛快完了,人怎么还没到?”
孙大山想说老子比你还急呢,我可是负责主持大局的,要搞砸了,最大那口锅轮不到老前辈你,可是老子我!当然,你不知道你其实是另外一回事。
总之你我急又能怎样?总不能打给上面催人吧?
不知过了多久,黄气飞感觉有人在拍自己肩膀,转过去一看,吃了一惊:“小章!你怎么来了?”
孙大山认得来人是天都土全的副董事长章道,在旧世界因为经常出现在足球直播节目中展现其深厚的嘴炮功夫以及放炮之余平易近人的风采深受球迷朋友喜欢,不过他只是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他一出现,孙大山反而吃下定心丸——他来必然也是上面的意思,能来那么快必然有公务员护送。不急着现形的话,说明来的规格非同小可。
章道一面不迭眨眼一面露出招牌的迷人微笑:“见过孙大人。我借我们黄指一用,不知方便与否?”
“请便。”
黄气飞见他虽然在笑,却难掩眼内的忧虑。
赵夜则注意到卫佳皇神情也蛮凝重的,可不像是10比3领先一方的主帅——便宜主帅。
赵夜便踏着藏族舞蹈般的舞步过去问:“怎么?都这个比分了你还要装酷耍帅?年纪轻轻不学新潮,这都多大岁数人才会用的套路?”
卫佳皇说:“公务员来了。比赛是赢了,不知道完了以后上面是个什么说法?”
赵夜看那多出来的白衣人,尤其是章道背后那对似乎是领队的两人,打扮得人模狗样,不屑地呸了一声:“穿白衣服就是公务员了么?这么大冷门,蹴帝的人哪有那么快来的?指不定是孙大山从外包公司那里临时找的群演!”
卫佳皇悄悄指了指章道背后那对:“那两个,我上回死斗的时候也在。都是有神通的。”
大夜夜瞪了他一眼只得闭嘴。
原来章道后面不是别人,正是福都体育中心那一战都在场的剑眉星目和文弱书生。
卫佳皇暗自忖道:原先还以为这俩是蹴后直属或者是福都地方编制,今天这一重逢,可见上回看走了眼,这两人哪怕在公务员队伍中也是凤毛麟角。明面上今天不叫死斗,其实赌的更大,为了废魏廿皋区区一人,活活捆绑一个地区的生死,善后的无关蹴后,是更高阶的蹴帝在后面,却又把这两人捎上,显然他们是精英中的精英!
黄气飞认不得这二位,但是那么多突然出现的白衣使者自带飘飘欲仙的气质他是能感应到的,瞬间放下心中大石:公务员大队终于还是来了!这样就不怕葡萄这帮野人得理不饶人了!
章道立刻给他砸下一块更大的石头:“黄老,出大事了。就在刚才,土全再没有巴西派的董事,巴西派完全成为历史名词。”
黄气飞如遭雷劈,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章道耐心等他消化,黄气飞好歹问出来了:“他们甘心就这么彻底地退出舞台?”
章道苦笑:“不甘心也得甘心,因为他们都被杀了。”
黄气飞倒抽一口凉气,再也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自己似乎又老了十岁,可以直接进棺材了。
章道最后叹道:“现在你应该明白‘小章怎么来了’吧?”
黄气飞当然明白,一切都明白了。他和章董从现在起就是提线木偶,照着上面给的本子演就是了,想要做多余的事,巴西派就是好榜样。
若要问不久前还是横着走的巴西派,德高望重的黄头,一人之下的章董,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轻贱,其实就五个字——输球是原罪。
黄气飞乖乖跟着小章来到孙大山面前。
孙大山皮笑肉不笑道:“章董交代完了?”
章道恭恭敬敬点头,表现了鲜为人知,谦卑的一面。
孙大山看到黄气飞已经彻底变成了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隐隐地有一些恻隐之心,暗暗地叹了口气:老头,原谅我,你我的交情,你这件事,我实在说不出口。无论如何,你今天不该输球的。只要不输球,一切都好说啊。
恰在此时,终场哨响起。全场比赛结束,主场作战的新疆葡萄在落后三球的绝境下连扳十球,最终“狂屠”天都土全。
王小贝瞬间泪崩。汪岚趴在地上觉得自己像条死狗。孙否茫然呆在原地,问自己——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桑帕约心急如焚地朝场下跑,不顾一切想看到朱宁霍。水剑王跪在地上,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收场。田马匕把耳朵堵住,浑身上下瑟瑟发抖。李也光双手叉腰,觉得自己既然被孤立还要一起受辱,一道背锅,真的好没道理。李碧静气喘吁吁,觉得莫名其妙,输得莫名其妙,累得莫名其妙,明明午饭隔了那么久,饱嗝打得莫名其妙,满是牛肉的味道。刘商觉得自己最倒霉,明明是在队里发挥余热,明明本场是作为应急的代打做做样子,却成为杀千刀的对象。
葡萄十狼仰天长啸,粉苹果竞技场内外在他们的驱动下,汇聚成空前雄壮的声浪,撕破沙雅的天空!
葡萄替补席在大夜夜的带领下冲进场内狂欢,十狼被他们一提醒反而看向了场外,替补们也终于反应过来:怎么能忘了那个真正带领我们创造奇迹的男人!
卫佳皇便惊恐地看到全体葡萄人连同大夜夜奋勇争先地朝自己冲过来!
惊恐之余卫佳皇还没有放松对魏廿皋的监视——他的神情没有分毫变化,充满着事不关己的不屑,对土全分崩离析的不屑,以及对葡萄欣喜若狂的不屑——管你们谁输谁赢,关小爷屁事!
二百八十八 处理魏廿皋
卫佳皇就像当年的米卢,神奇地上上下下。
葡萄人在全场沙雅人的鼓舞下直让敬爱的卫指飞得更高。
至于卫指自己,更多是无功不受禄的别扭在内心缠绕。今天做到的事情,在本质上就算谈不上拴狗冠,也有一些异曲同工。自己做到的,无非就是两桩,一来画饼充饥,二来制止住他们乱来,总结起来就是老老实实做人等对手飘,最后他们自发超脱束缚,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举动更是和自己的足球背道而驰。自己所做不过是一件路见不平又举手之劳的些微小事。
来到这世界上还没有能真正燃烧起主观能动性的愤怒,直到今天看到懵懂的幼狮群正被训练有素的羊群欺负。他彻底的怒了,然后他动了动嘴皮子。本来对自己的力量一无所有的狮子最后一知半解地赢了。
不要太过分,蹴帝。
杀博哈尼,灭新疆葡萄,埋葬沙雅,天下的座椅都要变成蒲团。
就凭天都土全?就凭那帮换汤不换药的死猫烂耗子?即便全天下都被他愚弄,沙雅人仍然不愿当傻子,为着这个他也要证明,皇帝其实是裸奔。葡萄够强,所以这个小概率事件成功了。
但是,也就到此为止。这次的胜利不过是新疆葡萄真正走向灭亡的开始。
当葡萄人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尝到了使用力量的甜头,尤其是这个世界上众所周知力量可以兑换的价值,人再也不是以前的人。奥孔瓦孜会和哈坎抢任意球,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能力。
在无知懵懂的阶段,进一步地认识自己,会使团队实力达到飞跃,然而随着更深入地了解自己,最终星流云散各奔前程,这是职业足球不可逆的发展规律。蹴帝其实不需要做些什么,自由的希望葡萄队就会不攻自破。
可能性充分燃烧的机会,往往只有一次,毕竟人心各异,任意球都觉得该自己罚。战争再来的时候如果没有人员变更,难免动机不纯。只可惜,这纯粹的一次不是给了龙之队。
对大众来说,今朝有酒今朝醉。通过这一战,沙雅是保住了,而且它的精神壁垒必将变得更加坚不可摧,葡萄的声望将超越阿凡提,攀升到顶点!
然而,还有更重要的事。魏廿皋的下场到底会如何发展?来了这么多公务员,如果不是输了想抵赖,他们会做些什么?
即使被抛在空中,卫佳皇仍然看着魏廿皋所在,或者所在的方向。
孙大山也来到场上。
大家都觉得这是丑人多作怪,没人在乎他的存在——哈坎例外。
他离开了狂欢的队伍,踏前一步,封住孙大山靠近的可能。现在的哈坎,即便身在球场,也感觉神通源源不绝,自信孙大山哪怕有上面的给予,加上新来的那些人物,也绝不是自己对手。
孙大山背后跟着剑眉星目和文弱书生等人,跟着章道黄气飞两个关键的当事人。
孙大山用神通喊:“肃静!”
神通无用,民众陷在欢乐的节奏无法自拔,哪管你大山还是小峰?
孙大山没有气馁,不听话和听不到是两回事。有神通,孙大山自信没有人听不到。
这回他喊:“魏廿皋!”
魏廿皋嬉皮笑脸说:“臣在。”
孙大山用了特殊手段做了扩音效果,全场也能听到他声音。
立时有了反应,卫佳皇虽然在飞,但已经不能飞得更高,民众还在执行欢庆的仪式,但是欢乐的情绪骤减一半。
虽然筹码不公平,但是今天赌的另一面便是笑嘻嘻而且还完好无损站在那里的这个无耻之徒。他若安好,便是阴天。
他不但好着呢,还有恃无恐炫耀自己的“好”。
所有的沙雅人恨不能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结果临到头,这家伙小丑一般跳出来说臣在,那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你能奈我何的意思嘛?你们打个10比3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干爹是蹴帝!一输球,来了那么多高手来保护我!
孙大山也是一肚子火:老子为什么要去保这个骚包的二百五?这惹事精球踢的不怎么样,人品又差,还他妈的一点也不懂事活脱脱一个猪队友,蹴帝看上他什么了?
其实,他是知道的,只不过内心很抗拒。
师新纹糟蹋了马茹胧就算是人生顶峰,经典19的事情出来以后,再炒他这条支线迟早会出事。文琴不群一役拔高师新纹已经在圈内引发公愤,把他纳入龙之队预备役,只会让龙之队蒙羞。
虽然孙大山诸多看不惯,他也不得不承认,在下一代可用的人选里面,魏廿皋是唯一选。他要是说自己是c罗,候选人里没人敢说自己是梅西。
现在的处境似曾相识。还记得和魏廿皋在旧世界的初见。那是一场国青队的关键比赛。当时孙大山人在一家金玉其表的所谓中超豪门地渡力康担任高层,实际上也兼任球探。足协内部人士告诉他,这届国青和以往的草台班子不同,老早就隔离了落后的本土青训,用的都是最上流的世界顶尖豪门的青训教材,是十年磨一剑的剑,集海外青训丰硕成果之大成的大成,那可谓是英才辈出,个个是金子。你们力康不是土豪吗?来搜刮金子啊!
孙大山见挺老实一个人说的天花乱坠,便把大名单拿来看了一下,一看吓一跳——好家伙!都是些知名外企啊!塞维利亚,波尔图,里昂......
孙大山当时也没有怀疑是什么克莱登大学之类的套路,只是感慨现在的小鬼机遇真好。然后就去看了比赛。
中青队小组赛生死战,对手东帝汶青年队。只有战胜对手,中青队才能把小组出线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终于在生死关头,十年磨一剑的中青队顶住了压力,大开杀戒,5比1“狂屠”东帝汶昂首出线。其中魏廿皋光彩夺目,独中三元,还在进球后上演了激情的霸道总裁跳。
内部人士便指着山寨总裁问孙大山:“这个你打多少分?”
备受打击的孙大山实话实说:“百分制,50分,不能再多。”
内部人士对这个一看就不知道行情严峻的世外高人不屑地追问:“他都50,那其他人的分你怎么打?”
孙大山傻眼了,他不敢说10分都嫌多。
那时足协的死命令下来了,所有中超队伍里面必须有这些年龄段的新鲜血液,不然不准你玩。
于是孙大山赶紧改口:“可是他的潜力巨大!”
“对不起了,你不识货,大有识货的人在。你就算想要还没那么容易呢,你就在这个圈子外面淘些你觉得能打**十分的好货补充到你们力康去吧!”
孙大山感慨历史惊人的相似,就像当年足协处理沦为葡超废弃物的魏廿皋,现在收容他这个废人的,是同一个下家,只不过在这个世界换了身马甲,换汤不换药。
而在这之前,必须要把魏廿皋变成废人。
于是孙大山喊了声:“跪下!”
这下所有人听明白了,真正安静了下来。
二百八十九 行刑明细
魏廿皋不以为意,想着反正走个过场,笑嘻嘻一个滑跪,到了孙大山近前。
和孙大山眼神交汇,心中一凛:是来真的!
后悔来不及,急着要起身,发觉两个膝盖彷如灌满铅,竟然纹丝不动。
恐惧之余,更多是愤怒:无耻的老王八蛋们!既需要小爷打下欺男霸女的基调,为大家谋福利,出了事还想让小爷全部背锅?明明就是土全太垃圾,凭什么让小爷埋单!
想到这里,竟然还站不起来,就要动用嘴皮子控诉圈子里的罪恶,却发现连个音节都发不出。
这下真正慌了,朝孙大山发出乞怜的神色。
孙大山是拿了完整剧本的,更加不想理他,一来是个人好恶,二来这样毫不知情跪地上才能让他充分圆满地本色演出。
剑眉星目和文弱书生均上前一步,但仍保持在场外,各自展开双手,魏廿皋已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抛到空中。
魏廿皋当场失禁,下身湿一片,肝胆俱裂地鬼哭狼嚎,终能出声却无法说话。
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再加上不久前收获了通天彻地之能,以为在超凡脱俗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不曾想,此时此刻那久违的蝼蚁般的卑微感觉再度袭来。
就像武侠小说里面散功那般,得来不费工夫的神通正如开闸泄洪毫不留情地舍自己而去!未知的可怕前所未有的强烈,得而复失的恐惧摧毁灵魂深处最后那点动力,在空中歇斯底里像只临死的飞禽。
和福都体育中心的死斗不同。乱归乱,导播没有切。扈圆枪急了:这让我们怎么说?魏廿皋已经屁股尿流,正说反说都极大可能去见兰设飞!
拿出手机找到身边搭档的飞息账号“我日”,秒发一条消息:“怎么办?”
“我日”秒回:“继续装死”
余日在想,这回没切,那肯定就是蹴帝的主意,轮不到两个解说穷操心。
沙雅人更是没反应过来,一直都担心着蹴帝赖账,哪想过还没进正题呢就搞这么大动静,热烈的氛围冷却下来,开始纷纷交头接耳。
分贝剧降,就用不着传音入密了,郑掷亿世故上懂的不多,问彭俏杰:“你怎么看?”
彭俏杰虽然认为匪夷所思,但从进程上判断觉得毫无悬念:“这么大张旗鼓的开始,反而注定了会雷声大雨点小。只是我想不出来他怎么圆。”
郑掷亿点头,确认不是自己幼稚:“就是啊,这种群众氛围搞个虎头蛇尾的操作,到头来肯定犯众怒——”
彭俏杰忧心忡忡打断他:“所以我觉得就是让这些人情绪失控,方便公务员出手。”
如此粗暴郑掷亿也不敢相信:“出手得有个名目啊。”
“以镇压足球流氓之名。”
郑掷亿终于无言以对。
他们在那瞎猜,魏廿皋在那瞎折腾,正主孙大山开始念稿子:“魏廿皋,本来是我蹴国一个大有前途的后起之秀。即便是蹴帝,对其的成长也是十分看好,曾评价此子虽然个性乖戾,如能多加磨砺,经严师敲打,战胜个人行为上的劣根性,成就不可限量,决非池中物!假以时日,入选龙之队,成长为肩负起国民们自由的梦想和魔神队拼死一搏的合格战士未尝是不可能的......”
沙雅人的耐性就快消磨殆尽,孙大山终于说到正题:“天都时间x年x日x分——”
已经站在地上的卫佳皇顿时心头一震:昨天!乔尔蓬阿塔一战见分晓时!
“唐朝联赛大战在即,身为天都土全球员,魏廿皋不思潜心提升球技,却准备在对手新疆葡萄的训练基地博格达峰附近寻衅滋事,与一位死忠的新疆葡萄女球迷发生口角后,情绪失控做了荒唐事,对女球迷百般羞辱,正在他这样堂堂一个唐朝球员即将铸成大错的时候,新疆葡萄的足球教父阿凡提挺身而出......”
下面堆积了很多阿凡提对地区足球贡献的官方高度评价,沙雅人对这些特定范围的题外话容忍度倒是蛮高的。
唠了半天废话,念到比较关键的地方:“魏廿皋年少轻狂,不念阿凡提帮他悬崖勒马之德,只觉得颜面尽扫,约阿凡提以神通较技。阿凡提出于惜才之意,也想要来彻底敲打魏廿皋一番。于是两人选定一个私密处全力对战。对决中,阿凡提小觑了魏廿皋,魏廿皋也高估了阿凡提体量的上限,两人在不自觉的情况下一开始就使用了对决最错误的打开方式——‘终极奥义’!很遗憾,阿凡提的终极奥义略输一筹,连整个人都被魏廿皋的终极奥义打得灰飞烟灭——”
卫佳皇听到这里想骂人:神他妈的略输一筹!人家用阿里代伊刷荣誉刷履历居然被你梁江北吊打,是你们他妈的太黑才对!
他在那生闷气,最关键的几句话来了:“本来按照蹴国的法律,神通pk 造成的生死都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大夜夜啐道:“废话!神通pk 大都是你们内部狗咬狗,不就是欺软怕硬的原则嘛。”
同时孙大山念道:“但是阿凡提不同,他在足球上面的丰功伟绩放眼整个天下都无人能及。他桃李满新疆,深受大家的爱戴,魏廿皋的这次过失让蹴国遭受了莫大的损失,并且严重地损害了主要是整个沙雅地区人民的感情。民心所向不可逆!为此,大智大勇的哈坎,在征得了队友的同意后,用全葡萄队员的身家性命为筹码要求把同天都土全在天都时间x月x时的这场唐朝联赛变成赌上他们性命和魏廿皋运动员身份的战斗!啊!这是多么可歌可泣的团队精神啊......”
卫佳皇和大夜夜此刻心里都是一万头草泥马飘过。
“英明神武的蹴帝当即答应了哈坎的要求。于是我们今天都见证了这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壮烈比赛!新疆葡萄队真正让我们见识了什么叫做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的奇迹!如果我们天下都是这样的铁血团队,那么何愁魔神队不破!”
卫佳皇心想:那倒不一定。那个打输了就得去猪圈魔神队论铁血,可不比新疆葡萄差。
沙雅人已经彻底不耐烦了:“他奶奶的,有完没完啊!”
“杀人凶手到底搞不搞,给个准话!”
“畏畏缩缩的!敢不敢把话说白了!”
孙大山第一次脱稿:“现在,就是兑现赌约的时候!”
大家立时都不说话,都等着听怎么兑现赌约。
“现在立刻废掉魏廿皋一身神通!”
有沙雅人叫:“除了我们葡萄,这帮踢球的垃圾本来就不该有什么神通!”
卫佳皇暗赞:明理人!
孙大山继续说:“以及拿掉他的——”
所有人心中一动:咦?还有?拿掉什么?
“两组十字韧带!”
二百九十 众乐乐
全场再次默然。
不少人在想,拿掉是什么意思?隔空取物?还是破坏表皮强行拆除?
比赛开打前,哈坎硬逼着孙大山对赌约做了个补充说明,少部分有心人对这个补充说明并不感冒,都认为哈坎太单纯,愿望虽好,并无实效——孙大山代表官方取了巧,别说抛砖引玉,等值交换都没有达成。究其根源,“贬为素人”这四个关键字其实有很大歧义。你既可以把它当做永不录用解,也可以只是暂时打落凡间,将来历练后找个由头再列仙班便是。
当时,哈坎得到这份补充说明就似乎很满意了,带头组织沙雅人拍了句蹴帝马屁,像是为了把交易坐实。
其实,按卫佳皇的想法,既然抛砖的同时把己方的后路堵死,作为对应的回报,至少也要把孙大山提出的贬为素人四个字咬实在了,封锁对方鱼目混珠的可能。只是那时根本没有考虑过葡萄会赢这种可能,也就没有细想,等到现在大功告成的时候益发觉得事前工作不做好,完全是白忙活一场。
孙大山则和卫佳皇不同。开始也觉得哈坎是个傻逼,等到刚才拿到蹴帝的本子,把前因后果连起来一捋,暗自警惕:这哈坎能成为那个小贱人的心腹,果真不简单!搞不好他连苦肉计的本质也看穿了,他要的就是这表面的大退让,大家各取所需,互不点破。
只要你能赢下来,蹴帝就必须有对应的姿态,条件根本就不需要谈。你只需要决定战还是不战。
哈坎根本从一开始就明白这点,重要的是他想要赢蹴帝一回。蹴帝对沙雅志在必得但并不着急,而对他们来说唯一有一拼之力的只有当下,不论是博格达峰的失陷还是阿凡提的被杀,整个沙雅从危机感和民愤都被刺激到峰值,沙雅人的精神状态达到巅峰,要想重创蹴帝的威信重树沙雅的神话地位更待何时?和这个比起来,有多么不公平,有多么不划算,一点不重要。
孙大山忍不住又看了眼哈坎,果然,他对魏廿皋的处境漠不关心。
卫佳皇则瞬也不瞬看着魏廿皋是怎么个被拿掉的,障眼法对沙雅人是行不通的,牛皮吹这么大要怎么收场?
魏廿皋身子已经彻底飞出球场上方,在惨叫声中不断溢出金黄的光芒。
哈坎外的葡萄人暗暗惊叹:多么丰厚充盈的神通!
即便是沙雅人也能清楚感觉到魏廿皋现在正有重要财富被剥夺,而且还不是身外之物。
彼此之间忍不住低声交流,得出一个结论:蹴帝这回是认真的!
满脑子想过的都是蹴帝会如何赖账,完完全全没料到会用这么通俗易懂没有争议的办法来惩戒魏廿皋。
更让人欣慰惊喜的是,这还不算完。既然言之凿凿提到了要拿掉,从现在的进程来看那就不会是说说而已,蹴帝这回是动真格的。
当做的大大超出你预想,一时脑子短路,让挑剔的沙雅人面对现实都恨不起来。有那么一刻都忍不住怀疑自己:这世界还是挺好的呀?我在不满些什么呢?
剑眉星目和文弱书生处释放出两道神奇的光速,将魏廿皋缠绕。一时间,近点的人通过嗅觉判断,“小爷”又开始尿尿,叫得更加凄厉。
突然两条腿停止剧烈运动,抽离出两样交叉条状的东西,好没等看分明,嗤嗤两声响,化作粉末,剑眉星目,文弱书生各自挥挥衣袖,粉末也好,光芒也罢,荡然无存。
场外平地上凭空多了个轮椅,公务员们全部垂手站定,就见魏廿皋跌坐其内,两条小腿晃荡如垂柳。
所有人心中一凛:真是所言非虚,说拿掉便拿掉。
这样一来,素人升级成了废人。虽然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但这样的魏廿皋不说生活质量怎样,球这辈子是没法踢了,想要进行足球运动,唯有实况或者fifa 。
登时全场响起如雷的欢呼声。
魏廿皋的小眼睛呆滞无神,整个人彻底失去了光彩,除了看上去手足健全,就像是没有自主而且内在残缺的玩具公仔。哪怕是李碧静,龚煮窖,李也光这些私怨难消的队友见了都心有戚戚。
孙大山的声音在情绪高涨的人声中还是那么清晰可闻:“哈坎大人,烦请上前查验。”
查验什么呢?查验这是不是真的残废了。
正常的遭遇是撕裂,断裂,拿掉的意思是说没有。然后就真的做到了。
哈坎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一番。接着,足出,孙大山想要拦阻已经来不及了,小腿踢得朝上——浮出水平面的向上。
孙大山看着哈坎,哈坎也看着孙大山。孙大人从他眼里看出他什么都懂,于是放弃无谓的场面话。
沙雅人的叫声更加欢快,经哈坎大人验收后,可以确定这个罪人就像被玩坏固定零件的人偶一般有趣,这现世报的酣畅淋漓冲散盘踞众人内心多时的阴云,一下连蹴帝甚至这个乱世都不是那么讨厌了。
哈坎接下来把节目推行到**:“你们还愣着干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还是不是一个队的?”
党葡鸰等人先是一愣,继而欢天喜地地一哄而上。
孙大山怒道:“哈坎!你这是在作死!”
哈坎冷笑道:“孙大人若有异议可以请示上级。在蹴帝的天下看是听你的,还是听赢家的。”
孙大山为之语塞。葡萄众将已经如狼似乎地把魏廿皋围了起来。
魏廿皋此时似乎神魂分离,完全就像一件供大家玩耍的残破玩具。
辛斯特飞起一脚就把大小腿踢得分离,小腿坠地,便有剑眉星目挥手引一道光束,倏忽间就把残留身上的短粗一截包裹住,不见血骨,只见光芒。不知是否有禁绝知觉的效用,魏廿皋依旧神情呆滞,似乎无痛甚至无感。
到底是同行,彭俏杰看不下去,脸别向一边,却发现郑掷亿还在一旁目不转睛,无名火起:“下面那些变态倒还罢了,你就算和魏廿皋不是一路人,这样也看得下去?”
郑掷亿摇摇头:“有点蹊跷。葡萄的其他人没有这心机倒也罢了,论理哈坎不应该啊。”
彭俏杰听明白了:“你是说这个苦肉计有水分?”
郑掷亿皱眉道:“反正我看那掉地上的零件被另外那个领头的公务员给收了,估计是怕穿帮。血也不流,痛也不痛,搞不好都是变魔术。”
上面两位业内精英在那瞎琢磨,下面没心没肺的葡萄小伙伴们可是气坏了,党葡鸰第一个跳出来问责:“谁出的主意让他先来的?这下还玩个屁!”
福尧比较冷静:“不是还有一只吗?剩下这个我们小心点就是。”
桂咨自告奋勇:“我来,我比较温柔,我用手!”
嘴上说着,已经上手玩了,上下左右摆弄,积累了自信,很快脱手,于是小腿开始急剧转动,魏廿皋就此变成了风扇。
观众们掌声如雷,然后几个隔得近就听见啪一声,扇叶脱离主机,摔地上。
终于连福尧也惹毛了:“刚才是谁说自己比较温柔的?”
二百九十一 土全的忏悔
正当桂咨成为葡萄人新一轮声讨对象,剑眉星目已经不声不响把地上那截小腿捡起来,找到匹配的断折处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接上去。
葡萄人目瞪口呆,一下子就不内讧了。
有一就有二,文弱书生也把自己藏起来的那截零件取出来往上面组装,他似乎要负责任一些,装上去还顺势测试了下单摆运动,观测半晌准备离开。
辛斯特拦住了他:“有加固?这回不会掉了吧?”
文弱书生配合神态很傲娇地回答:“你可以试试。”
大家早就迫不及待,辛斯特和桂咨几乎齐头并进。
辛斯特叫:“我踢!”
桂咨叫:“我转!”
公务员的神通让魏廿皋的下身脱胎换骨,群雄攻势叠加下,依旧风扇共摆锤。在沙雅人眼里,葡萄众将在欢声笑语中把魏廿皋对阿凡提乃至整个沙雅的屈辱百般奉还,那快乐的情绪传递到每个人心中,真正地达成了众乐乐。
彭俏杰虽然事不关己,平素也没有那些球霸的跋扈,至于夺人妻女,家庭还算和谐美满,更是不会沾染,但是看着这败者如此下场,透心凉的寒意让自己没心思去琢磨郑掷亿在意的“魔术”细节。
真的魔术还好,如果是真的行刑呢?一旦有了比赛,就难说输赢,假如今天是齐行的谁去招惹了是非,就一定能战胜葡萄么?
人的立场,甚至感情轻疏未必能对上最朴素的善恶。生在乱世,在这些民众的内心深处自己就是恶,那又怎样呢?洁身自好的倒戈?抛弃能够护卫家人的强大力量,与整个塔尖为敌?说到洁身自好,那个洁身自好的第一人呢?他会倒戈?
洁身自好的郑掷亿还在聚精会神企图看穿公务员施展神通下的破绽,拆穿类似于变脸,变戏法等隐藏的原理真相。
彭俏杰暗自叹气:他也不可能发这种正义感爆棚的疯吧。既然人在江湖,自己人魏廿皋哪怕再不是东西,能不保么?
归根结底,轮到自己也只有五个字——赢就是正义。哪怕战略意义再重要,强如蹴帝也只能搞这些憋屈的小动作来保人。
说到这里,不禁心生疑惑:只靠这样的扮小丑就想收场么?又不是小孩子,玩两下玩具,就指望他们站到你那边去?而且章道他们到底是做什么来的?
下面葡萄人正玩得兴起,孙大山又说话了:“下面天都土全的副董事长章道先生有话要说!”
葡萄那些人听见了,便即撤手,任摆锤自摆,任风扇自传,就把孙大山后面那个不断眨眼的老头看着。
台上的沙雅人却想,你说你的,听不听由我,我闹我的,管你说些什么没营养的场面话!
卫佳皇处在闹哄哄的氛围下,不确定章董待会用不用扩音设备,不由自主凑近了些。
噗通,章董居然跪下。
黄气飞见到章董的举动,略一迟疑,也机械地效仿。
还没开口,一下跪了两位老同志,大部分沙雅人可不像葡萄人那么没心没肺,大都停了声息。
就连郑掷亿都停止钻研魔术,和彭俏杰对望一眼:这又是唱哪一出?
章道左手的小指凑嘴边,卫佳皇看见上面有个疑似微型麦克风般的玩意,只觉天雷滚滚:妈呀,一个糟老头子来cos李贞贤?
完全亢奋的大夜夜已经脱口而出:“老傻逼要不要再给你配把扇子啊?”
群众的节奏就要带动前的一刹那,章道及时地借助小指的设备把声音送了出去:“天都时间x年x月x日x时——”
卫佳皇心中一凛:又是昨晚博哈尼死的时候!这是要借对面的立场最终盖棺论定了吧?
大家也都会算时间,结合这敏感的数字,都耐着性子听他说些什么。
同时,章道说道:“发生了一出不可挽回的悲剧,对于我们蹴国来说更是惊天动地的损失!一桩本可避免的无谓神通私斗,培养了蹴国最强大原生战力新疆葡萄的无双国士博哈尼就此陨落……”
后面就是孙大山之前陈诉的版本换了个语序和组织方式,又讲了一遍事由,提到过程还是咬死切磋的时候过失杀人,然后到了最后的重点——总结己方该背的锅种。
扯了半天,锅从天降你也得想一个通顺的名字。
终于,锅名来了:“我天都土全御下不严,更无识人之明,不但把这样不合格的足球运动员纳入团队,并且委以重任,更没有对他严加管教,最终致使他的轻狂犯下了这等无法挽回的滔天大罪。在此,我作为天都土全本次客场比赛的话事人,率领全队致以最诚挚的忏悔!”
小指松开,双掌着地,章道颤巍巍地开始朝健在的新疆葡萄队员磕头。
黄气飞继续第一个响应。
土全人这才醒悟过来,一律跪下,就算万般不愿,也只得跟着章道磕头。
卡米内罗,桑帕约还站着,一个是绝对不可能模仿这荒唐行为的,另外一个满脑子只有朱宁霍的安危却被一股来路不明的力量缚在原地不能动弹。
孙大山便分别看了这两位洋大人一眼,两人旋即跪地照磕不误。
粉苹果竞技场全场皆寂,大家脑子跟不上及时状况,纷纷当机。谁也没想到天都土全的姿态放那么低,低得让人发指。
所有土全人应该都有磕满三个头,卫佳皇在其中清楚看到章道的额头竟然磕出血来。
彭俏杰忍不住有感而发:“上面忒狠了点。”
正有些茫然,孙大山说道:“为表诚意,章董代表天都土全向蹴帝恳求他老人家施展神通,就在刚才已将博哈尼大人遗体复原,而他现在已经被土全的人运送到了粉苹果竞技场!”
全场顿时更加安静了。
在这个节骨眼,哈坎终于出声:“起来说话。”
章道从善如流,后面的人学得更快,包括洋大人,所有的土全人起来比下跪快。
都知道,沙雅实际的话事人并非市长书记,是哈坎。
章道保持谦卑的姿态走近几步,小心翼翼地问:“哈坎大人,死者已矣,我们擅作主张,如此处理,还请赎罪。”
哈坎摆摆手:“有心了,带进来吧!”
二百九十二 只啊了一声
孙大山留神看哈坎的表情,发现他是真的并不意外,心中有气:真是傻人有傻福!你们能赢这件事本身就是小概率,我可不信那个小贱人能未卜先知,再打一回你们必败无疑!
自然想到了那个因为自己一时手软活了下来,最终影响战局的那兼具高知身份的搅屎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因为刚才的通话里,蹴帝明确提到这个人:“卫佳皇这个人你不能碰。”
没有解释原因,从来不干涉自己节外生枝,刚才却明确地提出来,孙大山是知道厉害的:这里面水很深,蹴帝给自己提一嘴纯属香火情。
然后就看见土全的人真的抬了一具水晶棺木进场。
不管在什么世道,不管名门正派还是邪门歪道怕就怕认真二字。
沙雅人感觉自己整个人快疯掉了。
先把魏廿皋当个坏掉的洋娃娃一样泄愤,大家哈哈大笑。接下来,两个老头一个花甲一个古稀,就这么二话不说给你先跪下来背检讨。已经笑不出来的时候,他检讨念完了,还没来得及叫二老平身,更折寿的勾当来了——二老要给大家磕头!
大家正担心葡萄这帮勇士连累自己被雷劈,最惊悚的一幕来了:神仙也跪下了!这个世界地位尊崇的神仙,天都土全的诸位职业足球的大人们,他们居然也跪下来,并且磕头!
变天了!在这个世界从来只引人跪拜的职业球员们居然当着卑贱的普通人的面卑躬屈膝,不但如此他们还低下那高贵的头颅,鸡啄米一般,俯首称臣。
对沙雅人来说最好的状态是濒临绝望那刻,被副市长带起那波众志成城节奏的时候。那时候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每个人要有序发出最后的吼声,要不遗余力团结起来声援唯一的希望葡萄。
奇迹真的达成,有一份不真实的空虚感蚕食着敌对的情绪——已经赢了,还要什么呢?
为何而战?为赌约而战。
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就是履行赌约,以为一定履行不到的地方,没想对方更进一步。魏廿皋不但贬为素人,直接变成废人。喜出望外的时候其实已经被牵着鼻子走。
反抗本质是一种情绪。只是为了说服自己,包装行为的合理性,会概括一个反抗的理由,从功利的角度理由直接变成了反抗的目的。
你想要什么?
不管你要的是什么,我给的都超出你现象,你怎么办?就算不沦陷,能不迷失么?
要素人,加赠一个废人。若是还得寸进尺要求魏廿皋杀人偿命,违反法律的同时,损害的更是哈坎以及他代表的整个沙雅的信誉。毕竟挑战是你下的,要求也是你提的。
事实上,以这个世界的规则来讲,这件事从头至尾土全其实没有任何过失。但偏偏他们来谢罪,来乞求原谅,并且通过蹴帝的压迫,不惜让整个最上层的足球运动员们承受着破天荒的奇耻大辱把整个失败后续升华到最高的高度。葡萄不止赢回了阿凡提被虐杀失去的威信和尊重,还颠覆了这个世界的规矩。。
在世外桃源般的沙雅,尊贵的足球运动员们历史上第一次向凡人低头。而且直播都没有停!这一幕全天下都可以看到!
彭俏杰百思不得其解:“蹴帝是因为师新纹和后来那几起乱子终于痛定思痛想要变革了么?”
郑掷亿摇头:“绝无可能。甜头不是白给的,概念已经偷换掉了。”
彭俏杰明白过来:“你的意思,这是捧杀?”
“是啊。葡萄已经彻底被架上了许胜不许败的歧路。赌的看起来很大,那也只是对葡萄甚至沙雅而言。对蹴帝来说永远是这里的一亩三分地。输便输了,你也只能在原地蹦哒。而且——”
周遭略安静,郑掷亿顿了顿,又将声音压低说:“一旦葡萄输了。之前赢得的一切都会被蹴帝拿走,这是显而易见的。”
赢球的狂热早已被孙大山的连环操作连消带打散去,沙雅人甚至丧失了基本的判断能力,完全被外人控制。连那顽强的dj 也变得毫无存在感。
哈坎不知道是何动机,一直袖手旁观。这时候甚至率众瞻仰恩师遗容。葡萄的表情还算淡定——淡定不失严肃。
卫佳皇只看了一眼,正是昨晚遇难的穿着,不由地暗赞蹴帝细节抓得不错,还原度蛮高的。大夜夜出于好奇,近处观摩了回来对卫佳皇低声说:“怎么这副造型?”
卫佳皇问:“你是觉得很像黄日华版的乔峰么?”
赵夜终于找到组织般的兴奋:“对对对!你也这么看?”
声音太大,未免出众。孙大山不自觉多看了她一眼,大夜夜自知失态,不由地脸红想往卫佳皇身后躲,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卫佳皇已经和所有人拉开距离,无限靠近球员通道,倒也没有细想。
此时的孙大山已经完全控场正在号令场内的所有人:“全体起立,为伟大的博哈尼默哀!从此世上再无阿凡提。”
所有的沙雅人发自内心地呼应,各个表情动作庄严沉重。彭俏杰和郑掷亿也随大流有样学样。
此情此景下,赵夜也没工夫理会卫佳皇的远近,违和感在急剧膨胀,压迫着自己的内心。周遭认同感越强,膨胀越剧烈,总觉得被遗漏了什么重要环节,好像一个优厚无比,自己团队人人称赞的合同摆在眼前,却莫名觉得里面藏着莫大的陷阱,然后这帮已经完全被忽悠进去的原住民正在同化着自己最后一点理智。
就事论事的说,蹴帝已经不能做到更好了。决斗是你们要求的,说赢了要剥夺职业身份,人家连运动能力也剥夺了,理论上的善意第三方还带头下跪道歉,还让所有塔尖上的上流人物陪着做同样的姿态——讲道理,这个世界的职业球员虽然不可一世,可土全的职业球员除了魏廿皋也没人真正损害过沙雅的利益。
就在这时,残存的自我灵机一动想到了:对啊!从头至尾不论是孙大山还是那个章道都没提到一个名字,一个给予沙雅最大羞辱的名字——师母的名字!
什么是最动摇沙雅根基的事?不是阿凡提的死!是阿凡提的妻子被魏廿皋掳走的那天!从此博格达峰威信扫地,沙雅对于足球员神通牢不可破的防御摇摇欲坠。
背地里发生了什么,大夜夜也不知道,但在她看来,想必已经彻底沦为魏廿皋的玩物,如果还活着,那么现在人呢?这算是靖康之耻,难道非得按说岳全传的yy,最后直捣黄龙府了,才把人还来?
不管你扮小丑也好,自轻自贱也罢,甚至不惜直播给全天下的人看到,最不可调和的矛盾却被藏起来完全不提——箫量冷西!
这才是自己差点葬身于塔克拉玛干的根本原因。整个人登时清醒了,如果魏廿皋已经废了,为什么不能还箫量冷西自由!
这时候正在默哀,等到仪式结束,孙大山再接管一切,就什么都来不及了,她要乘着这最后的安静发出决定性的呐喊——阿凡提的爱妻箫量冷西在哪里呢?
只“啊”了一声,脑袋眩晕,口吐鲜血,整个人就要滑倒,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扶住,正是哈坎。
正想要说什么,却听哈坎低声问道:“卫指走了?”
这才如梦初醒看球员通道附近的位置,哪里还有卫佳皇的影子?
二百九十三 逃避传承造女神
卫佳皇真的走了。
哈坎有防过这一手,但是没防住,暗自叹息:终于还是大意了,这算是无缘?要用强的,彼此都不好看,罢了!
卫佳皇其实最开始也没有抱希望,这是葡萄的地盘,他们在这里就是真神,想着大约半路上就会被截住,或者哪怕走再远,只要他们真的在意,也会被他们随便一个手段给带回来。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卫佳皇不禁自嘲:这算不算丑人想太多呢?
当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悄无声息往通道移,似乎只有大夜夜有所察觉,接下来的逃遁瞒过了所有人,包括工作人员。
在内部通道穿行的时候,意外发生,有人叫:“卫指!”
吓了大跳,看见三个意料之外的熟人——奥孔瓦孜,拉拉米,石油。喊自己的应该是拉拉米。
石油和拉拉米全都好整以暇站着,看上去毫发无损,顺口问了一句:“都用神通自愈了?”
石油得意地一笑:“总不能亏待了自己,谁像其他队的那些球员那么抠,非要绑石膏什么乱七八糟的!”
奥孔瓦孜问:“后来又怎么样了?”
卫佳皇看着他们的手机,奇道:“直播断了么?”
奥孔瓦孜想了想说:“好像就他们那个什么副董,背完书准备磕头的时候就切回演播大厅了。”
卫佳皇释然:果然如此!到底是不肯把神仙这么亲民的举动放给全国的观众看到。
拉拉米便问:“后来呢,不可能两个老头真的磕了吧?”
“真的磕了。”说完卫佳皇这才看到三人有特别在意面前一条黄线,非常刻意保持距离,看来照规定不能过的界便是这条。
石油不禁发表感叹:“哎哟喂哦!俩两头加起来都快破1毛4了,老当益壮啊,还干得出这种事,哈坎大人坏死了!就算不去帮扶,好歹得谦虚下嘛,真让他们磕啊——不过我喜欢。”
卫佳皇想了想,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好点的独行借口,便实话实说:“没必要谦虚,因为土全几乎所有人都跪了。”
奥孔瓦孜三人大吃一惊:“球员都跪了?”
“是啊,老外都跪了。”
三人面面相觑。石油喃喃道:“要出大事了么?”
奥孔瓦孜也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问:“不可能把箫量冷西也放了吧?”
卫佳皇稍微有点意外:你还蛮清醒嘛。
亚马孙河解锁了,箫量冷西都不可能放。
奥孔瓦孜冷哼一声:“要做场大秀吧。”
石油倒是看得开,嘻嘻一笑:“吃到嘴里的肉会吐出来么。他的神通没了,箫量冷西的禁制自然也就消除了啊,接盘侠嘛还不趋之若鹜?我们嘛,至少魏廿皋这小残废还能炮制几天。”
拉拉米倒是反应过来最开始想问卫佳皇的话:“您怎么到这来了?夫人呢?”
卫佳皇巴不得一声借坡下驴:“正好问你们呢,卫生间在什么地方?”
三人争着为卫指比划一通。拉拉米最热情:“我带您去!”
卫佳皇吓坏了:“不用,我上大号。”
这一上大号,就再没回来。
出了粉苹果,最快速度隐入场外沙漠里的人从,也没引起大家的注意,甚至之前把守关口的那两位竞技场卫士都没注意到从里面逃出来的卫佳皇。
大家现在在高呼哈坎万岁。大屏幕上哈坎终于制止了孙大山没完没了地喧宾夺主,他扯开粗豪的嗓子叫道:“粉苹果永不陷落!”
卫佳皇一阵黯然:这话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哈坎正说道:“阿凡提大人死了,从今天起,博格达峰不再有保护庇佑我们的神力,因为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
狂欢的劲头顿时被削弱不少,茫然无措间哈坎的下文来了:“但是我们沙雅缔造了新的传说,你们知道吗,沙雅城出现了一座冰宫!并且连通了托木尔峰!也是今天,阿凡提的神力得到传承,新的女神已经继位!她就是冰宫的主人,托木尔峰的东雨大人!在她的守护下,你们大家都在粉苹果见证了我们葡萄创造的奇迹,实力比我们强大许多,在蹴国不可一世的天都土全,被我们踩在脚下,尽情凌虐!”
不知道是粉苹果内还是粉苹果外,有人喊话:“东雨大人万岁!”
立时,里应外合:“东雨大人万岁!”
卫佳皇虽然看不见孙大山,但用膝盖想也知道此刻的脸色定然不好,哪怕不能像大夜夜想的那样直击禁忌,也轻易地粉碎孙大山精心设计要引导大家进入的节奏。不禁感叹:哈坎也许不算是个好教练,但绝对是一个好领袖!
“托木尔峰将取代博格达峰成为**一无二的圣地!我们新疆葡萄队从今天开始,誓死捍卫圣地,绝不让他重蹈博格达峰的覆辙!不让任何宵小触碰东雨大人分毫!绝不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若有职业球员擅闯托木尔峰,不论是谁,格杀勿论!”
沙雅人齐声高呼:“格杀勿论!”
卫佳皇这才明白哈坎决战天都土全真正的用意。自己这等燕雀安知人家的鸿鹄之志?
伊塞克湖的阴暗一开始就没打算触碰,考虑的从来只有沙雅的自我。甚至于阿凡提的死,其实并不伤悲,某方面来说,是阿凡提抛弃了葡萄。
他是蹴后的人,那他一定知道哈德瓦是那把钥匙,是打开传承的钥匙。阿凡提的死,最沉重的打击是博格达峰的威慑不在。少年队只是单纯的防御,对于外敌并没有博哈尼那压倒性的攻击力,毫无威慑可言。而蹴后为沙雅备下的传承者便是东雨。不管哈德瓦这把钥匙能不能让传承的能量及时觉醒,天都土全是必须拿下的。为东雨立威。
天空飘来那艘冰船,红影一闪,盛装的东雨老师如天女下凡,君临粉苹果竞技场上空。哈德瓦居然没有作陪,似乎留守船中。卫佳皇只看了一眼把头转过去,继续在人群中艰难地闪转腾挪。
同样的情景看在哈坎眼里又是另一番心境。
哈德瓦还在叹息:为什么你宁愿让他去花样滑冰,也不带上他和我们一道去挑战这个世道呢?最后让一个女子来承担这一切?
天上,副手还跪着。上帝走了两步,副手就跪着膝盖地上摩擦着移动跟上,笑眯眯地说:“您消气了吧?虽然曲折了点,最终还是没有让她的阴谋得逞,没继承到他身上。”
上帝说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情绪:“不是你说这人脑子怎么想的?又打算溜了?想干嘛呢?要不然就去死,要不然就去干,最后两样都不沾,吊我们玩么?”
副手算计着说:“好像他待会是准备用一个共享电动车去阿克苏机场,飞乌鲁木齐。”
上帝有点懵:“去乌鲁木齐干嘛?”
副手苦笑:“我看不透他啊,要不您把他脑袋也小洗一下,我大略就能看出来——”
上帝登时火了:“洗你妹啊!这闷葫芦就那么点乐趣,洗了还不如直接宰了。”
顿了顿,上帝说:“你先起来。”
副手巴不得一声,感激涕零地起来千恩万谢,上帝摆摆手似在自语:“我感觉这回有所不同,他心里有事。应该会让我们看到一些转折。”
副手心想:我可没你这么乐观。
上帝冷哼一声:“那你到底是有多悲观呢?”
副手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有思想。
一切如副手精准的预测,卫佳皇上了共享电动车,并在手机上胡乱订了一张两小时后起飞的飞往乌鲁木齐的溢价机票,溢得能买旧世界的任意头等舱,这点小钱,掌握违约金发放规律的卫少已经不在乎了。
一路上荒无人烟,直到阿克苏机场。这里是沙雅人也控制不了的地方。
所以他还叫阿克苏机场,而不是沙雅机场。
二百九十四 一切为了修墓
三天以后。
所有的电视台正在播放同一个节目——博哈尼下葬。
理论上,这是实况直播。卫佳皇却知道,不过是贴着live标签的较早前录影。
面对可控的正常人,不需要做太多足以取信,但遇上不可控的杠精,哪怕你做了再多的努力,他总会找到杠点,从而质疑你立足的根本。
假如他出发点便是怀疑,那么他会做超出你努力的努力来发现破绽。
从朴鹫身上,卫佳皇学到最重要的事,在这个充满缺陷的世界下手一定要快。动手越早,收获越丰。
最初,都不需要客串什么骇客,随意地搜索,会出来很多有价值的情报。后来,兴许天上察觉,开始设障,那也都是很粗浅的关卡,卫佳皇这冒牌的智者操作一番,都能破解,再过了会,就变成铜墙铁壁了。能看到的,和所有正常人没有分毫差别。
通过一切手段得到若干线索,把矛盾不合理甚至纯粹干扰误导的筛掉,仔细比对总和整理后,现在知道:博哈尼专属的这个墓地,占地15亩,由天都土全斥资修建。工期快得超凡脱俗,总共时间不超过两天。建造的办法是先把平面搞定,然后上面组装零件,接着用神通直接把整个运送到空中,比邻博格达峰,陵园下面便是曾经少年队的训练基地,也是箫量冷西被俘的地方。这是上面选的址,不容置疑,强硬如哈坎背后没有了蹴后,也没有反对的立场。
15亩也不算小了,就这么倔强地埋一个人,核心是一个标准的足球场,线画的整整齐齐,旗杆也立得规规矩矩,球网什么也挂得有板有眼。埋人的地方则在中圈弧内,墓碑就在罚球点之上,外围有一些植被,便是这样。
除此之外,卫佳皇还知道,蹴后以前为这个地区量身定做的“阿凡提大阵”之所以叫阿凡提大阵,其阵眼就在阿凡提所在的博格达峰。阿凡提大阵守护了所有人的自我。
虽说最强的部分在沙雅,但其实阿凡提大阵笼罩的区域远不止如此。博哈尼死的那晚上,或者说在其失控的那晚上,也就是在招待了他卫佳皇和尤知烤羊之后,整个人已经失控了。那个时候博哈尼已经不管什么阵眼不阵眼,心早飞到了乔尔蓬阿塔。而与此同时,蹴帝的人虎视眈眈想要拿下阿凡提大阵的控制权,或者摧毁它。当夜,卫佳皇和博哈尼前脚刚走,哈坎就来到了博格达峰。哈坎虽然也有神通,毕竟不是阿凡提,在阵法的掌控力和博哈尼相距甚远,于是激战不可免,虽然有绝对优势,却没有师傅那支配级别的力量,经过一夜惨烈的苦战,才粉碎了蹴帝派来的包含唐朝11家队长在内的全部顶尖高手的破阵企图。
用了特殊手段,知道这11个队长有大羊定庞的高森,下陆中草的于虤圣,山西赤发魔的张辽,新祝文猛的江擒,江苏金山的修尉,浙江春秋简融的钱金静,漠河雪虐风饕的卓雕,地渡狗不理的史莲挚,山东齐行的关知,曾母暗沙黄道的尤熏,濠江娘妈的贺超凡。
卫佳皇暗自惭愧,那一晚的哈坎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做了这么惊心动魄超负荷远转的事,可说一宿没合眼,自己还把他驱使如牛马。
假设哈坎没有抵挡住11个队长引领的这波破阵攻势,那么不消等到今天,真正的新疆葡萄就已经不复存在,能够保全下来的不过是一支唐朝的傀儡球队。蹴帝一开始的计划应该就是利用博哈尼开小差的阶段破阵,所以派这11个队长施展神通破坏掉博格达峰对年龄的禁制。禁制是蹴帝亲自设定,非同小可,即便是他们这些云端上的大人物联手,也只能造成轻微的破损,这样就足够了,因为他们还带来了一支u13的精英混编梯队,虽然仅仅差了3岁,但足够吊打博哈尼刚才还在烤羊的u10蓝白精英队了。
这个时候哈坎出现,强行镇压,如果是博哈尼,那就可以跳过足球的规矩,直接秒杀入侵者。哈坎可以废掉足球对战的规矩,但是跳过规矩剩下的神通,对11位队长来讲,优势就不大了。这就变成了一场焦灼的战斗,战局形成,队长以下不得入内。
根据卫佳皇掌握的常识,这个世界足球局最大,蹴帝应该没有算到哈坎还能及时赶来,如果哈坎迟来一步,少年队的战局形成,那么哈坎也无能为力了。
如方瓷所说,世上的大小事体,无一不被天命掌握。在已有基础上,卫佳皇瞄准天命出手,获得了更多情报。
根据天命的情报加上自己的猜测,博格达峰一战大局已定的时候,哈坎已经元气大伤,奥孔瓦孜等人才能入内,所有的新疆葡萄队员被要求在博格达峰驻扎,防止蹴帝继续派人攻击博格达峰,而福尧和奥孔瓦孜例外。那个时候博哈尼自然还活着,于是就派这两个人来营救。
但是,博哈尼死了。他死了的话,博格达峰的漏洞就没办法补上了,那么守卫自我的阿凡提大阵就名存实亡。除非他们新疆葡萄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屯在博格达峰。便是这样的处境下,哈坎发动了那个看起来疯狂无比的赌斗,而正好蹴帝计划里就是要让天都土全借着这轮唐朝联赛彻底粉碎沙雅的信仰,两人算是一拍即合。
蹴帝要的是从源头扼杀,哈坎则需要更多的信仰之力来让破损的阿凡提大阵涅槃重生。
卫佳皇想,蹴后埋下的备胎东雨因此成为了最重要的人选,当然,那确实也是靠哈德瓦争气。
他却没想哈德瓦争气其实也是争给他看的。
了解了这些东西,再来看蹴帝在赛后主导的这系列动作,卫佳皇觉得豁然开朗:没有平白无故的做戏。付出的代价越大,恰恰说明他的图谋更大。黄老头,章道这样的老头子,天都土全的这帮神仙们,大家为什么都抢着当一个伊朗人的孝子呢?很简单,为了给他修墓!
输球就把魏廿皋交出来,足够彰显蹴国足球至高无上的主旋律,后面再来一堆孝子贤孙,这里面就没那么简单了。
正因为没那么简单,只能三分靠查七分靠猜了。葡萄赢了球,阵眼却从博格达峰迁到了托木尔峰,从沙雅外迁到了沙雅内,那么阿凡提大阵对沙雅外区域的笼罩有没有削弱呢?这个时候以前的阵眼旁边架了座墓地,不容你哈坎拒绝,它还能叫墓地么?
二百九十五 最后一件事
最开始关卡不难的时候,卫佳皇黑进了一个天命下属的系统。
这个系统管得比较宽,通过这个系统知道土全踢球的人是在比赛当晚乘坐阿克苏机场飞往天都木举机场的航班,里面没有魏廿皋。输入魏廿皋的名字,出现两条未出行订单,连下单的时间都一览无遗,刚好在比赛结束不久。
两条订单的出行时间如出一辙,都是昨晚的7点30,一条是从阜康飞龙潭的瞬间移动点移往下陆减变的瞬间移动点,另外一条是乌鲁木齐的地窝堡机场飞向下陆虫木机场。
虽然现在这系统已经进不去了,而且也不能确定魏廿皋最后是选择了瞬间移动还是民航,但基本上可以断定,此时此刻,魏廿皋已经不在博格达峰。
所谓的live正进行到**,轮椅上的魏廿皋被剑眉星目推向中圈弧,那里巍然耸立着博哈尼之墓。
哈坎奥孔瓦孜居墓碑两侧,面无表情。墓碑上书四个金黄的大字——“国士无双”。
孙大山站在哈坎下首,维持着道貌岸然的表情,看到魏廿皋的登场,欲言又止。
剑眉星目把魏廿皋推进中圈弧内,博哈尼之墓近在眼前。放下刹车,站到奥孔瓦孜下首。
立刻给了魏廿皋脸部的特写,斗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牙关紧咬,人畜无害的小眼睛放出求生的光芒,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搐着,似乎在凝聚着力量。
镜头又给到魏少的一双蠢蠢欲动的美腿。现在来看虽然蓄势待发,却依旧像刹车那样坚定可靠。
又先后给到两只手。左手套果篮,右手套花圈,双手都在颤抖,可见对于即将开展的祭拜,内心是多么的澎湃与激动。
镜头再给到魏廿皋的脑袋,只见满头大汗。
恰在此时,魏廿皋勇敢地站了起来,准备趁还有平衡能力的时候冲过去。
卫佳皇却在想,那天葡萄队玩他腿的情形看,不光取了十字韧带,还动了其他的手脚,应该站不稳吧。
刚一动念,两只小腿开始各朝一个方向弯折,整个身子开始下沉,魏廿皋万没料到肢体的残障到了这步田地,大惊失色,奋不顾身向前扑倒。
这一前扑,创造了不输葡萄的粉苹果奇迹,竟然挽救了即将扭曲的下身,趴在地上后,乍一看,像是正常的肢体弯曲,细看的话才能发现右腿的连接处有超于常人的弯曲。
魏廿皋也想不到那么多了,长痛不如短痛,这一扑,还好运动神经还在,左右两只手也没闲着,左手果篮出,平时小动作练出来的劲道也算炉火纯青,稳稳把果篮扔到墓碑前的空地上,紧跟着右手花圈脱手,左手挡了下,剧痛中,膝盖着地缓冲,魏廿皋左右手各握牢花圈一截,向前延伸着,身子摇摇晃晃,花圈却牢牢固定住,保持着这个姿势匍匐前进。
奥孔瓦孜哈坎,孙大山和剑眉星目,立场不同,位置不同,但都选择冷眼旁观,没有人伸出友爱帮扶的手。便是这样,魏廿皋仍然忍住不发出一声呻吟,像蜗牛一般滞缓,却又不失战士般的坚毅勇敢,执着地向前蠕动。
就在卫佳皇都忍不住想佩服他的时候,人终于即将触及碑身。孙大山这才略略移动,从魏廿皋手上接过花圈,放到墓前的一处角落。
镜头再次找魏廿皋的特写,先是背部,衣衫完全打湿,脸上大汗淋漓,嘴角两边都有血丝,其时正好开口,镜头精准地给到口内,那真是血糊糊的凄惨哪!
文弱书生出现了,蹲下来,把话筒递到魏廿皋嘴边。
魏廿皋对着墓碑,镜头感十足地痛哭流涕:“博哈尼教练!我对不起您啊!可是教练,我真的很想踢足球——”
卫佳皇登时火冒三丈,飞身过去对着电视机就是一阵狠踹。
电视这个死物哪里是智者的对手?雷声大雨点小的连踹没有伤及根本,随手抄起一件家伙就对着电视连敲带砸,一声巨大尖锐的噪音过后,世界终于安静了。
卫佳皇瘫在地上,犹自喘息,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运动的。
良久,爬了起来,打开电脑,手在键盘敲打。尝试了很多种自己熟知的方式甚至技能,然而再也不能更进一步。想要知道更多,已经不可能了。
现在掌握的情报加上脑洞推敲出来的部分就是自己能力的极限。天已经觉醒,天命不会再给自己机会了。
自己终究不是真正可以和北朴平起平坐的南卫啊!
魏廿皋去的是下陆。
他在博格达峰抢走阿凡提夫人的时候,还是下陆中草的人。然后就去了伊塞克湖,直到去粉苹果比赛这段时间他甚至都还没去过天都。他虽然为天都土全效力,却全无天都的根基。现在甚至连土全的编制也没有了。
他的根基应该在下陆。
线索到这就断了。卫佳皇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的知情权,仅仅是这样而已。只看到这里,魏廿皋还有点可怜。他现在一无所有,不名一文,还是个残废。
问题是一无所有的人怎么订的机票?谁会愿意帮不名一文的人承担这个世界最昂贵奢侈的交通运输方式——瞬间移动?又是谁在帮忙隐藏他现在的一切?
卫佳皇知道,神通不会白给,魏廿皋的重要性远不是一个天都土全能够负担的,随时都有千万种借口让他满血复活。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从现在起,你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他最后留给世人的影子是那么的悲凄。但是卫佳皇相信,等他再出现,一定会让所有人高攀不起。
本以为与安娜卡列尼娜的那一战将是人生的最后篇章,然而必死的白筑却没死,于是苟活了下来。稀里糊涂参与到葡萄和土全的战争,本以为必败的战争却赢了,于是在这个世界终于感到圆满,想要终结。
平静的内心世界最后因为在意魏廿皋的结局荡起一丝涟漪。于是想着再多看一眼再离开。
却不知这一眼成就一桩悬案。
生命中最后的能动性为破案而聚合,似乎串联了很多关键线索,然而失败了。
魏廿皋完全地隐入黑暗中。看似被黑暗吞噬,实则被黑暗保护。
卫佳皇反而想通了:这真是最后的一件事了,杀了魏廿皋,一了百了。让这个世界飞扬跋扈的人真正付出代价,用他们的狗命,而不是卑劣的戏法。
我当然不是高祖,但这是我要斩的白蛇。
至于白蛇的去处,自然有人有办法知道,比如她。
二百九十六 斩白蛇或屠龙
吃完嘴一抹,从此形同陌路不闻不问的男人有很多,但在这基础上一有利用价值又去主动联系对方绝对是旧世界最典型的原味渣男。
卫佳皇想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可不完全落进这最直观的评定标准里了么?
管他的,我渣,办完事我不是要死么?足够赎罪了吧。
从方瓷再见王子算起,也有十多二十天完全没联系了吧?在米故乡明明知道小蹴帝是去镇压来自草藕的叛乱,却也没有当即确认下“瓷娃娃”是否便在叛乱之中,更别提顺手为之的通风报信。现在想起来,自己真是够渣的,今天一筹莫展的时候,想起人家了——确切地说是想起人家的本事。
羞惭也罢,内疚也罢,尴尬也罢,都得硬着头皮去联络。
唯一的纽带是微信。
手机上找到app,点开来,却跳出一行字:“旧版寿终正寝,请点击卸载,成功卸载后自动生成新版本,账号沿用。”
卫佳皇恍然:难怪许久没有人给我发消息。
将信将疑点卸载。微信图标完全消失后,眼前一花,出现了一个黄色的新图标,下方两个小字——“巨息”。
点击后,果然还是自主登录。
等了半晌,消停下来,除了广告推送和公众号,愣是没有新信息。
原来现实也是许久没人发消息,和没有更新无关。
找到了瓷娃娃,发送了两人网络会话的第一句对白,也是两个字——在吗?
很快,方瓷回了段语音:“干嘛?”
卫佳皇心中一荡,险些掉下泪来:还是这么的好听!
卫佳皇打字:我想斩白蛇,但是不知道那条蛇去了哪里。
瓷娃娃发送语音通话请求,卫佳皇接受了。
方瓷一接通便是:“高祖好棒哦!不愧是对我始乱终弃的男人。这么快就有了自己的武装部队,还摧毁了唐朝球队。敢问您要斩的白蛇却是何方神圣?”
“你知道伊塞克湖的故事么?”
方瓷说:“略知一二。”
卫佳皇问:“你怎么看那湖?”
方瓷顿了顿:“你想杀的是魏廿皋?”
卫佳皇愕然:这样也能猜到?
方瓷笑了:“怎么不说话了?”
“你怎么知道的?”
方瓷幽幽的声音传来,当中蕴含的深情不管是真是假,从听觉上很能满足男人的虚荣:“因为我一直在关注你啊,尊贵的南卫大人。从你在少差投海未遂,到也下买刮刮乐,在米故乡见小蹴帝,在博格达峰烤羊。”
卫佳皇顾不上震惊,听到在这里就断了,忙问:“伊塞克湖呢?”
方瓷似乎甚是委屈:“真正的冷血动物,你把我送你的东西拿出来一看便知。”
卫佳皇一时被考到了:她还有送我东西?怎么完全没有印象了?
方瓷从间隙判断出他不出所料的迟疑,在那边嘿嘿冷笑着。
卫佳皇猛醒:当时说送首歌,顺带也把琴落下了。
得亏当时虽然精神恍惚,琴好歹也装进壳里了。
机壳分离,壳继续变得巨大,卫佳皇在里面一眼就望到了那把吉他,拿出来一看,琴柄已断,歪歪斜斜连着,取出来,一头干脆就耷拉在地上,里面多暴露出一个头——摄像头。
卫佳皇便讪讪地说:“‘琴’坏了。”
想到琴其实是安装在身边的偷窥神器,一下子就不觉得对方可爱了。如果说自己坐实了渣男,这位也坐实了变态女。
没有回音,卫佳皇又问:“什么都看?”
那边略显奇怪的声音:“你有什么是我没见过的么?”
卫佳皇想自己这是秀才遇到兵,无心恋战,赶紧岔开话题:“琴应该不是我搞坏的?那么多易碎物,独坏了一把琴。”
“那是自然,伊塞克湖毕竟是见不得人的地方,理应禁止摄像。”
卫佳皇听她把摄像一词说的这么大言不惭,再纠结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便问她:“既然没了摄像器材,伊塞克湖的一二是怎么来的?”
不知是在迟疑,还是网络有了滞后,隔了半天,才传来“瓷娃娃”懒洋洋的声音:“还记得上回聊过。这个世界,天命掌管一切?”
卫佳皇怕网络滞后影响对方的反馈速度,不敢应答。
瓷娃娃便继续说:“我着急看你的真人秀,八方找直播链接,最后还是万能的天命有文字直播。那个负责直播的ai文笔不错,几乎所有人物的心理活动他都写得活灵活现——”
她说的轻描淡写,卫佳皇自己对付个最粗浅的系统都是历尽千辛万苦,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链接,纯粹是她本领强,也顾不上网络延迟什么的赶紧打断她:“打住!”
说打住就打住,原来并无卡顿。
瓷娃娃略不开心:“干嘛?”
“博格达峰后我又干了什么?”
瓷娃娃的声音略不屑:“还考我?不就是和那个大嘴巴的什么联合国难民署亲善大使在沙漠里被赏金救援人捞了嘛!”
这个打击相当沉重,自己这个所谓的最特殊的那个,想些什么居然还瞒不过ai?卫佳皇苦笑道:“等于你一直追更到刚才?我现在想什么它也有写吗?”
瓷娃娃得意的笑声传来:“我刚才说的是几乎,之所以是几乎,因为没有你的心理活动啊。”
卫佳皇不相信:“你莫安慰我了,你都能知道我想杀魏廿皋,那它还不把我吃的死死的?”
瓷娃娃的声音突然变得深沉:“斩白蛇的高祖,我拜托你稍微自信一点好吗?你在鄙视我么?我虽不是吕雉,联系上下文,猜中你心意算是很难办到的事么?”
卫佳皇摇摇头把这些杂念抛诸脑后,决定直截了当进入正题:“你能追魏廿皋这条线么?”
瓷娃娃叹了口气:“卫佳皇,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卫佳皇可不愿承认:“什么意思?”
“继跳海,沙葬之后,这次是想借魏廿皋的手自杀么?”
卫佳皇不得不承认了:“不行么?”
“那要还是死不了呢?”
卫佳皇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这回不可能了。这是圈子里核心设定的部分,我这么不自量力迎上去,要么杀了我,要么让我动摇根基。”
“对你来说,这不是白蛇,这是龙?”
卫佳皇微感意外:“没错,对我来说这不是斩白蛇,这是屠龙。勇者斗恶龙。我最后姑且当一盘勇者。”
“找我做什么?”
卫佳皇明知她装傻,还是认真地提出请求:“我想求你帮我找到魏廿皋这条线,并且追更。”
“如你所言,和你的文字直播不同,这是最高禁忌。我并无把握。”
卫佳皇顺着她说:“你说的是。”
“给我半个小时。”
通话就此中断。
二百九十七 只有十天
还没有半小时,瓷娃娃的语音通话请求又来了。
瓷娃娃这回的开场白是:“刚才有做一个ppt,你能用到的信息都在里面。一会慢慢看吧,先简单说几句。”
“你说。”
瓷娃娃想了想,说:“有这么一段,虽然都是汉字,连起来读,我不是太明白。我让ai照我的思路翻译了下,好像还是有点似懂非懂。你来听下。”
“好的。”
瓷娃娃节奏生硬仿佛在念外文:“魏廿皋将是未来十年蹴国头等形象工程。要打造成劳动人民中不世出的先进模范,在社会上传递出最大份额的正能量。”
卫佳皇等了一会才问:“没了?”
“没了。”
南卫大人哭笑不得:“我更听不懂。他魏廿皋在这个世界算哪门子的劳动人民?所以他残疾也是假的?”
“这个是真的。对他的安排,一个月后,会去竞选并当选全国残联主席。”
卫佳皇坐不住了:“什么?”
现在搞成人间蒸发,高度机密,一个月后要用了,立马就敲锣打鼓,虽说人心在这个世界是上流人的玩具,这样直上直下的玩法把上流以下还当做人么?
不过更多的还是困惑:“这个世界,只要他不踢球,他就回不到上层,当个残联主席其实也无所谓,关键他用什么方式再回到职业足球的世界里来。”
“有一个伏笔。”
卫佳皇心中一跳:“什么伏笔?”他预感瓷娃娃的答案会让自己抓狂。
瓷娃娃说:“今天播的下葬仪式,上面说了句话——”
“不会是,教练我想踢球吧?”
瓷娃娃纠正:“少三个字,博哈尼。”
卫佳皇觉得知廉耻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博哈尼教练,我想踢球,然后就可以踢球了?什么鬼?博哈尼是充值续费密码?
瓷娃娃友情提醒:“想想博哈尼被捧成什么了?”
卫佳皇更糊涂了:“国士无双?”
先输入博哈尼,再输入国士无双,双重续费密码?
方瓷估计也是对他匮乏的想象力无力吐槽,直接公布答案:“当了残联主席以后,他会身残志坚地投身草根足球,热血励志。为了突出效果,上面不会给他助力,任他在球场的情况一步三跌倒,打足悲情牌。大概会在两个月的时候,在‘颤声’小视频的平台上密集轰炸,独霸热搜头条,炒一波人设——”
卫佳皇不禁轻咦了一声。
瓷娃娃也停下来问:“怎么了?”
卫佳皇好奇道:“总觉得短短几日不见,你对一些你的立场应该生疏的特有名词用得得心应手——”
瓷娃娃失笑打断他:“你想多了吧。天下人的词汇天下人用得,要有什么彼此亲疏反而怪哉,不是吗?”
卫佳皇怕刺探背后的故事,赶紧岔开问:“旧世界颤声平台的炒作,bgm是重中之重——”
“用的《水手》。”
卫佳皇随口问了一句:“‘放眼望去都一样’还是‘苦涩的沙’——我随便问问,算了,还是直接说怎么转回到博哈尼上面吧。”
瓷娃娃却较真了:“刚才时间紧,我没看歌词,听了下副歌,你哼来听听呢?”
人家见问,总不好意思只问不答,又知道自己那五音不全的歌唱水平,卫佳皇估摸着都用过轮椅应该中标率高些,老着脸直接唱:“他说风雨中——”
方瓷笑了:“是了,便是这个!”
卫佳皇才反应过来:敢情你们小时候都不听这个了?
这才想着,不知觉间,把瓷娃娃当成了同龄人,其实那才是多大的年纪?闭月羞花又天才横溢,偏偏长在这乱世,大好年华**而作乱,这算是被诅咒的人生吧?
正想得入神,瓷娃娃的声音传来:“炒到最**的时候设定在三月后的某天。让他在三月后的一个野球场上奔跑着奔跑着突然就健步如飞,盘带出神入化,射门雷霆万钧,然后他热泪盈眶地跪地指天说,博哈尼,谢谢你。然后会把这段剪下来在七点档的新闻节目里挑最重要的时段播出,让全国的观众都看见,就此做一个专题叫‘国士的重托,涅槃重生的凤凰之子’。”
卫佳皇觉得自己第一次看雷迪嘎嘎穿那件肉片裙子都没现在崩溃:“谢博哈尼什么?”
传来瓷娃娃嘲讽的声音:“觉悟如此之低这也是你最大的武器啊。你想想,为什么要说博哈尼是无双国士?”
卫佳皇肚里说这就是弱者的宿命,死了还要被赢家羞辱。
瓷娃娃不指望卫佳皇突然开窍,自问自答:“这就是让他背一切超自然现象的锅。他国士无双,法力就无双,死了都能化腐朽为神奇。最重要是无双国士这一说,要说明他胸怀天下,心胸博大,为了全人类的未来,他不计私怨,他惜才,在九泉之下用他强大的力量让魏廿皋涅槃重生。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把魏廿皋在那一瞬间捧成未来之子,声望直接超过之前那个什么郑掷亿。”
卫佳皇想说这他妈的什么混账逻辑?一个推论比一个推论扯淡!
你打死个人,不用抵命,拿了你一对十字韧带,等到风头过去了,把韧带又给你装回去,这也罢了,旧世界也不是没有这种特权阶级,这种打时间差避风头的套路也还算是常规操作。可谁敢这么没脸没皮昭告天下说是被打死的人给凶手装回去的,被打死的人不但原谅了凶手,还在泉下鼓励他一定要争气?就算不要脸,也要考虑传播对象的智商吧?
可怕的是在这个世界不用考虑这些。卫佳皇相信只要新闻敢播,天下人就敢信。龙之队大战法国队的新闻和这个一样扯淡,结果呢?没有自己,天下最聪明的朴鹫也要相信。
还是瓷娃娃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好了,核心精神和预设剧本你听过就算,对你来说时间才是最紧迫的。”
卫佳皇一怔:“时间?”
“你只有十天的时间。”
卫佳皇登时紧张了:“为什么?
“十天之后,徐胖子的人会全权接管。人也会直接接到大羊。你要再动手根本不可能。”
卫佳皇已经顾不得吐槽她这么随性地用诨号来描述一方实力,几乎是失声惊呼:“大羊定庞的徐佳莹?这么说,他是定庞的人了?”
这世上哪里还找第二个实力强大的徐胖子?
二百九十八 刺客和萨默尔和阿德
那么这十天呢?
方瓷答:“都在下陆。”
顿了顿说:“ppt上就是我为你整理的魏廿皋这十天的日程安排。”
卫佳皇问:“这么琐碎的事,天命也要管?”
“一半是天命的安排,一半是天命的测算。仅供参考。”
卫佳皇又问:“能算到我的举动么?能算到你把它的算计暴露给我看么?”
“不好说耶,你不是还没开始么?理论上你很特殊,天命能看见对你行为滞后性的记录,却没有对你的预测。但一旦展开动作就算你是隐形轰炸机,其他的变量你可没法遮掩,比如你求助的我,你投弹的企图自然就有迹可循了。所以这种有一半算命性质的日程安排随时截取必定随时都存在变更。这便是你所谓的追更?一旦你施加变量,只要我来得及攻进去,可以保你料敌机先,但如果攻不进去,或者攻进去的时机延迟的时候,那时候你便是瓮中鳖。加油,但愿你真如高祖那样天命所归。”
这虽然已经算含蓄的劝诫了,卫佳皇还是很意外:“你不劝我远离这些无谓挣扎么?”
方瓷笑了:“劝你才是最大的无谓。深情款款与你惜别,分开了照样八方去投海,寒心哪!既然总是自我满足优先,那劝你作甚?”
卫佳皇心想你那爆裂的自残算哪门子的深情款款?
一时间陷入冷场。
方瓷便问:“犹豫了?”
卫佳皇不自禁摇摇头:“倒没有。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事情了。”
“真可悲。”
卫佳皇想,确实挺可悲的。瓷娃娃虽然**,焚的是皮囊,精神健康向上,为了斗争,使不完的力量。自己肢体健全又如何?已经找不到存在的意义,乃至生存的动力。虽生犹死。
方瓷虽然猜中,还是不明白:“最后的计划为什么要杀魏廿皋,而不是郎举?”
这难不住卫佳皇:“击败天都土全,虽然出力不多,总算是这个世上做的唯一有意义的事。如果魏廿皋摇身一变又完好无损了,那我唯一的意义他们怎么赔?”
方瓷明白了:“这是要做个了结?”
卫佳皇不满意这个结论:“我只想告诉上面输了就是输了,玩就要玩得起,所有的输家都不配拥有未来。既然欺骗得了天下人,欺骗不了我。那么我来剥夺未来之子本不该存在的未来,要想作梗,只能剥夺我的未来。就像你说的,这正是我想要的。”
又陷入沉默,卫佳皇感觉那边似乎欲言又止,心道:难道说早有定数?她是遗憾我的以卵击石么?罢了,不论如何自己总能直面真正的核心力量,虽死无憾。至于这一死是否轻于鸿毛,有没有对旧格局哪怕一丁点的触动,也与自己无关了。
方瓷只是说了一句:“气势不错,就这样。收东西了!有情况我会通知你的。”
通话结束。
虽如草藕那般干脆利落,但是明显感觉到物是人非。不止是因为那伤痕累累的青春。
最显著的,这个少女,格局变了。她眼里是整个天下,早就不拘泥于合淔的恩怨。
卫佳皇其实想问她很多事情,比如那天小蹴帝去平定的草藕叛乱是不是她,方雄可还好,她的伤口还疼么,以及最想问的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她蜕变的人和事。然而终究是一个也没脸问出。自己在八辰渊留下的除了罪恶感便是负疚感,再无其他。他负她良多。且不说,她还是个孩子。
然而,那个合淔的天才美少女死了。不受欢迎的小眼睛王子梦也碎了。现在这个志在天下的枭雄,不再守着清朝那个叫做小蹴帝的恶魔愤愤不平,唐朝也不过是她潜在的猎物,像弹钢琴般指挥键盘在天命上跳舞,真正是再见王子的时刻。
卫佳皇莫名地失落,自觉好笑:真以为自己是情圣了么?
黯然**的时候,ppt如约而至——十日!
第一页的图文便给了卫佳皇个下马威:高森到下陆来见他!
这个他就是未来的残联主席。
再准确地说是残联主席请大羊定庞队长及夫人在皇贝辕吃粤菜。
卫佳皇忘不了单飘机场远远的一露头就被高大人洞悉的惨况,这样还当什么隐形轰炸机?
除开皇贝辕,第一天的行程密不透风,同时高手如云。从头到尾看下来,也就是晚上安排在“莱特”的裸眼vr包房里的节目,参与者好像都是素人。但是卫佳皇用特殊手段查了下“莱特”背后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廿皋在下陆中草的老大哥于虤圣。里面设置了很多职业球员神通都不能对敌的禁制,自己一介良民,贸然擅闯,无疑螳臂当车。
现在如果订能赶到的最快一班飞往下陆的航班不拘哪个机场,理论应该都能赶得上招待高森的饭局。问题是,那是单纯找死。
不单如此,今天不管什么时候露头其实都是白白送死。
卫佳皇便往后看,越往后看,越是不容乐观,越看越是头大:我当时是不是该把奥孔瓦孜那三个中的随便谁忽悠来帮我引开火力?
转念一想:先过去!算的不如看的,近距离观察一定会有破绽的。再不济也胜过千里之外长吁短叹。
下定决心后,已经迫不及待,便选择预订昂贵的瞬间移动。移往下陆减变的订单确认后,打个车直接开向飞龙潭。
上车后,卫佳皇直接在后排座椅闭目养神。的士司机知机地默默开车,也不打扰,悄悄地把正在播放的车载电视音量调低。
半睡半醒的时候,卫佳皇依稀听见仪式完成还是什么的声音,暗想:假直播的丧葬真人秀完了?
挣开眼,电视又在播放辛斯特粉苹果独中六元的精彩集锦。
正好是红灯,司机见他醒了,转过头来略克制地施以自豪骄傲的笑容:“辛斯特666!”
卫佳皇陪笑:“溜得很啊!”
司机见他应得如此生硬,顿感索然无味,也不为难他,继续开车。
卫佳皇松了口气:还好没啥特写,估计没认出我来。
习惯性拿出手机来看即时热搜榜。发现博哈尼下葬不经意间已被轰到第二的位置。
好奇是谁这么生猛把国士无双的头条也给抢了。这一看登时惊了:“少帅萨默尔升帐天都土全”!
卫佳皇再仔细看了里面的内容,发现了最关键的几个字——“唐朝首例教练兼队员”。看来哈坎这种模式在大家心目中是不做数的。
原来这才是土全真正的核心。
回过味来,卫佳皇又是一阵心惊:唐朝的军备竞赛再次升级!
他不知道,萨默尔是郑掷亿孙大山这些圈内人都知道的“那位大人。”只不过黄气飞没好意思带他来消灭葡萄。
看了头条,莫名地又想看下第三名。
排第三的是“即日起,土全前锋莱特里贝罗正式加入蹴国国籍,从此不占用外援名额,改名祖安奴”。
卫佳皇先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土全终于对他们那菜逼的锋线忍无可忍了吧?早就该用外援了!
懒洋洋地看了下这祖安奴新鲜出炉的身份证照片,立时呆了:这不是他妈的阿德里亚诺么?
二百九十九 屠龙和刺杀
谈不上绝望,但是深重的无力感袭上心头。
抛开自己,付出了那么大的努力和牺牲,赢了还是输了?
必须赢,因为输了整个都会被吞没,可是堪称小概率事件集合体堆积的气运换来胜利之后呢?
战胜了黄气飞朱宁霍,只是这无边黑暗的开始。没了这两人的黑暗之后只会更加邪恶可怕。
历尽艰难险阻创造了奇迹,不过是让敌人拉下脸皮来对付自己。如果说祭出萨默尔兴许还算能激励自己应对强敌的潜能,那么归化阿德里亚诺这种贱招呢?已经超出葡萄所能应对的极限。而且这只是个开端。
新疆葡萄,是这个世界造反者能力可以企及的顶峰。就算能超越中国足球的水准,充其量就是强亚洲的水平,哪里经得起你萨默尔加祖安奴无限度强化后的摧残?更别提朴鹫想要另起炉灶。撇开葡萄这帮人上哪去找练级能超越中国足球水平的人物?那九个救星就算真有本事,凭什么听你调动?别的不说,这特维斯和德罗巴就根本看不到哪怕最微小的来电希望。
卫佳皇突然反应过来:怎么又陷进去了?与我何干呢?
退一万步来讲,只要葡萄没有完蛋,这世界总还有希望。
这时候在内心深处,不禁想到一个名字——白筑。
他还好么?还在和肌无力抗争么?
人之将死,总是多愁善感。
手指颤动了一下,即将拨动屏幕的时候,忍住了。
自己都是没有未来的人了,还去管这些做什么?别人的事由他们去吧,他冷宙喜欢战斗,就让他战个畅快,不要去打扰人家。一旦开了个头又会没完没了,不是么?
电话铃响了,卫佳皇一个激灵:说谁是谁,不会这么灵验吧?
当然不是,来电显示三个字——“老父亲”。
这数不清是多少次了。大概从他们知道他参加了那次死斗就开始坚持不懈应该也很急迫地想联系上儿子。
可是卫佳皇觉得毫无实感。这是父母又不是父母。扭曲的世界,被拧成廉价玩具的人类的思想。
最开始他还能笑出声来,现在连挤出笑容的面部肌肉都在刺痛,想到了六日地那首经典歌曲——你是正经地在假笑。
心底一软:笑是假的,人是真的啊!这就是自己的老爹或者老母,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被丢在了这个世界,就像自己当年被他们决定丢在这个世界上一样,没有一丁点自我意志。更悲催的他们连思想都被控制,所以只能苟活。在最后的时刻,自己至少得和他们说声再见。
接了电话,抢先说:“昨天我又转了一笔,您有收到短信提示没?对了,还没来得及告诉您这钱的来路。之前我一直忙着在带队,现在告诉你们吧,可能你们也知道了我最近做了唐朝球队的技术顾问,薪水丰厚得很,隔三差五就有好大一笔钱——”
老父亲打断他:“什么时候再踢球,告诉我们。记住,一定要告诉我们。我和你妈要去现场看。”
电话挂断了。
车内恢复了安静,卫佳皇不知怎么地,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几乎同样的话,还是童年的时候听过一次。
“什么时候再比赛,告诉我们。记住,一定要告诉我们。我和你妈要去现场看。”
到底还是小看了人类这种奇迹的生物。没有自我意志么?那这算什么?
这才想起第一次接触足球的时候,自己也是没有自主决定权的。让自己去碰足球的是父母,是他们。那确实是发生在要求他努力学习之前的事。
然而,他们再也不可能看到自己踢球了。
司机只管收钱哪管客人泪流满面。
说来也怪,换个环境,情绪也就平定下来。
瞬间移动贵是贵,确实快。上一秒还在飞龙潭,下一秒跨越几个时区来到了减变。
减变的瞬间移动点对面便是下陆市民足球体育公园。
卫佳皇记得旧世界这里是18块11人制场地,已经堪称国内首屈一指的足球公园了,到了现在活生生变成了64块11人制场地,也只有11人制场地,其他的5678人制,对不起,都被兼并了。
看到鲜红的横幅迎风飘舞,恰好完全展开的时候,看清楚上面金黄醒目的大字——“20xx年第一届屠龙杯正赛”。
卫佳皇心中一凛:原来是为了明年扩建的!
屠龙杯正赛128强,所以第一轮64个场地要同时展开厮杀么?
卫佳皇怀疑这横幅是牵给自己看的,要不然怎么不偏不倚刚刚在自己来的时候完全展开呢?
这一次你们还想留我么?
没有妥协的余地了,要不然你们让我把魏廿皋宰了,要不然你阻止我,但是不管成功与否,卫佳皇都会做个了断。这一次不会纠结用海还是沙,不管什么手段,死了就好。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不管怎么说,先安顿下来,离开减变。
根据方瓷的ppt,残联主席这十天虽然应酬多多,万变不离其宗,人始终在甫酉。今天晚上他会住在想北路的华莱士馆。旧世界里是作为文史馆的存在。而哪怕是到了现在,职能不变,只不过不再开放,作为封印的下陆文史馆。其实呢,不过是供暂避风头的前球星下榻的酒店。
我们的刺客也从减变到了甫酉。手机上提示绕着想北路不远的杳由路有一处民宿,挂在网上的价格倒是不菲。卫佳皇也不讲究直接订下来。
面对面才发现,所谓的民宿也是个文物,在旧世界里其中一个名字叫下海故居,比文史馆的名头还响。
卫佳皇现在倒是想通了,既来之则安之。管你什么路子,一并消受便是。
可是大门紧锁,想了想,翻出挂在网上的电话打过去。
刚接通,那边就接起来,还没等卫佳皇说话,那边传来一阵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网上预订的卫佳皇先生么?”
“是。”
那人继续说:“等您很久了。请您正视门锁。”
卫佳皇刚想说我一直在正视,那锁已然不见,两扇铁门自动向内开。
那人温缓地说:“一切都为您准备妥帖,安心受用便是。权当断头饭。”
卫佳皇不怒反笑,径自走了进去。
现在的他只想要好好的睡一觉。
突然背后传来少女的娇呼:“你是谁?居然能把这里打开?”
卫佳皇转过身去,看见一个相貌清丽兼具一点点古典气质的美少女,身材稍微有些魁梧,整个人的感觉看着似乎有着良好的家教和背景,依稀有点面熟,却没工夫细想,又懒得和她解释,就要把手机递过去:“正好此间的主人在讲话,你直接问他?”
少女保持着安全距离没有要接的意思。
卫佳皇却尴尬地发现,手机断了。
少女这时候灵机一动:“你是著名球星?”
几乎在同时,卫佳皇眼睛一亮:“你是诸葛露露!”
少女闻言骇得面无人色,仓皇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