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 胜者安娜
人死不能复生。李冰推开众人看到郎举的尸体,完全懵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就连常江也怕了,郑掷亿清楚看见他的身子也在颤抖,反而他自己想通了:就这样吧。反正这个世界自己也没做什么恶事,若是遭受池鱼之殃,那也是过往霉运的递延。无非就是死吧,这直上直下的人生原也没尊重过自己,能过则过,不能那就是自己的命。
再一次的山呼海啸,但是呼喊声杂乱无章,感觉是单纯对解除禁锢的情绪释放。
扒了摸觉得在做梦,隐隐有些不安:“这就完了?”
朴鹫笑:“你是在痛惜还没来得及给下线下达带节奏的指令?”
扒了摸不否认:“光是这样干吼,情绪枯竭了,上面定一个主题就能一波带走。”
朴鹫冷笑道:“你带了节奏又怎样,敌不过一句话。”
“哪句?”
朴鹫叹道:“你们输了。”
扒了摸不服:“4比4啊。”
“蓄意杀人者输。上面甚至可以把姿态放高点,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扒了摸问:“怎样改过自新。”
“把剩下的比赛踢完。”
扒了摸不说话了,谁都知道白队再打下去就是被屠杀的命。
朴鹫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一愣,继而叹了口气:“果然走得悄无声息。”
“谁?”
朴鹫指指左右:“书记,还有歌唱家。”
扒了摸顿觉汗毛倒竖:“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门清眼镜探不出书记的底细,就有怀疑了。所以你看我后来不是让你换位子和他有聊么。”
扒了摸皱眉问道:“所以他到底是谁?”
朴鹫哂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凌上帝?”
扒了摸苦笑道:“你这门清眼镜倒是厉害得紧,当然主要还是你心机厉害,这么一点点的破绽就被你发现了。”
说完被朴鹫拉起来:“起来,又要不合群了。”
原来整个贵宾席尽皆站起,连堂堂唐朝球员苗恒都害怕成为众矢之的在那有样学样。
隔邻的主席台人人自危,虽然都坐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论是圈内还是柴据琅这样的圈外,以及朱雨罗若西汪森康这样的25仔,现在这样六神无主偏偏又没乱起来的局面最是煎熬。
扒了摸苦笑道:“嘴上该说些什么?”
朴鹫摇头:“不知道,我看他们也是嗷嗷叫,总之跟着叫就对了!”
于是这两人一个欧,一个啊,就这么附和着乱叫。
扒了摸就问:“你不说这些是徒劳的么?照样全民总动员了!滴水都可以穿石!”
“走着瞧吧!再说了你看他们这么激动,有谁能说出一个字来么?”
扒了摸更不以为然了:“不说,不代表不能。”
“身上不是还有无敌小喇叭么,你看你能不能?”
扒了摸无敌小喇叭在手,就准备喊话,想说“杀得好”,半天竟然吐不出一个字,还要用强,哇的吐出一口老血,朴鹫眼疾手快接个正着:“相信了吧?既然上帝把比赛胜负裁决一切当成铁律,你没赢怎么可能有话语权?”
福都体育中心之外,书记在前面散步,歌唱家紧随其后,忍了半晌,终究还是问了:“为什么不多待一会?这两人算是推动大局的关键人物,来都来了,不多近距离观察一下么?”
“我不走,他就一直在那装疯卖傻,最可恨还拿那什么洪宇岚来恶心我,气死我了!”
歌唱家忍住笑:“您得承认那女孩子确实了不起,以区区凡人的眼界竟然能超越封锁,看透一切,用她的死布局,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
书记冷哼一声:“措手不及倒也不至于。”
歌唱家不敢再进逼,忙岔开话题:“至少看看凌霹接下来如何收场?”
“那对她不要太简单,更不可能有什么意外。”
场内,依然是那样怪怪的气氛。暴民们光吼不练,吼也吼得乱七八糟。剑眉星目和文弱书生不知道该拿谢衲怎么办,拘押待命的话,这观众席鬼叫着天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和胜利大逃亡那样乱入场内救人,虽然这个看台的高度很具体,但也害怕狗急跳墙。不管是不是为了救谢衲出逃,两位公务员怕的是一旦给了暴民自由发挥的借口事态就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李冰等人还在对着郎举的尸身发呆。
经典19的人处在说不清是大仇得报的空虚感还是世事难料的震惊中这样混沌的状态,而卫佳皇和白筑直觉这事还没完。大师兄却在犹豫提不提奖金这个茬。
岑大爷急着推了一把谢衲:“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跑!”
“且慢!”
场中人听了,如遭电击:蹴后终于还是来了!
这声音似乎就有无边的魔力,所有人形同泥塑,动弹不得。便在这个时候,dj复活了:“总裁决做出最终裁定,天都时间201x年7月15日,这场由谢衲针对安娜卡列尼娜注册球员郎举发起的死斗,以谢衲方主动弃权的方式结束,最后的胜者是郎举!那么相应的,代表郎举出战的安娜卡列尼娜预备队18名选手,当场获得全体复原的福利!”
经典19的人被发起人惊呆了:为什么发起人会是谢衲?只认队长袖标?
白筑有点不淡定了:“名字是签的老子名字——”
谢衲平静地打断他:“我直接找的蹴后的门路。”
除此外,几乎所有人都被后半段吃了一惊:全体复原,这是一个什么水平的牛皮?
正在怀疑,球场上降下十数根通体发光的白色光柱!光柱陆续散去,现出十来个神采奕奕的安娜卡列尼娜球员,谭凰?脑袋上的包扎也不见了,他不远处站着挺拔如松的钱垚,然而李冰却瞪大了眼睛看着钱垚背后那个焕然一新的红衫球员,在这当中鹤立鸡群不怒自威的那最特殊的一个,不是断腿的褚莣还有谁?此刻的褚莣闲庭信步,神情飘逸,哪有二十来分钟前的凄惨模样?在他的旁边还有惊弓之鸟般看着自己的廖蛟。
所有人到这时才发现,最巨大的一根光柱到现在还没有消散,经典19的人尤其紧张地盯着这个光柱,谢衲不自禁就要想走近光柱,被严洋一把拉住。
卫佳皇气得直哆嗦:不会真这么混账的操作吧?
终于,这最后的白光散去,显出人形。这是一个身材高大大家再熟悉不过的变态汉子,他眼中的怨毒和戾气都达到峰值,狞笑着看向谢衲。
观众们终于可以说话了,很多人不约而同惊呼:“郎举居然复活了!”
一百三十六 下跪
郎举冲着谢衲阴恻恻地一笑:“自杀吧,武大。”
李冰懒得近前,赶紧垫脚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蠢货!这都是总裁决大人说了算!”
郎举挨这一下,也算灵醒,赶紧退到李冰身侧,垂手侍立。
又有光柱从天降,落在中圈弧内。柱体甚大,远大于适才郎举的复原柱,活生生填满中圈弧。
此柱鲜红。红光散尽,十余人站在圆弧内,各个长身玉立,着白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委地纱裙,七种色彩错落有致,白裙多一些。卫佳皇有强迫症,七色裙的人数瞬间统计出来,不多不少是18个,心想:美女配英雄的戏码么?这世界不会那么恶俗没下限吧,赢家一人配一个妹子?
18娘盛装打扮下,艳光四射,气质上各有千秋,都不是庸脂俗粉,就算当网红也不是普通的网红。美人当前,这边经典19的列位对照下自己的灰头土脸,难免自行惭秽,唯有大师兄兴趣盎然,色眯眯地左顾右盼,忘了当下严峻的局面。
白筑对颜色很敏感:赤橙黄绿青蓝紫,没有红色,拿白色来听用,这像话吗?
卫佳皇却对安娜的反应很奇怪:这个世界,足球运动员不是行走的春药么,这么秀色可餐的机会不去放电?水准不差啊,这都瞧不上?他们眼界这么高的么?
安娜的人严格遵守非礼勿视,一个个站的笔直,这下经典19 的所有人都纳闷了:有必要这么装逼么?平时什么操行大家不知道么?
没有红色像话吗?为什么不放电?两个问题,一个答案即可。因为有位穿红的人。
鲜红藏在核心,雍容华贵,鲜艳夺目。如月的皓臂,黑瀑的秀发,袅袅婷婷走来的蹴后,真正得见她没有面罩阻拦的容颜,有人眼充血,有人喉头一甜,有人气血翻涌,大家明白了:她在里面,难怪这帮孙子这么规矩!
大师兄第一次体验,哪里吃得消,嗷嗷叫着,顿时化身成一头发情的公牛,就要往中圈弧去。严洋喝道:“看地上!”
被他下脚一绊,大师兄摔跌在地上,这么一断,那攀升到顶点的**被打岔,整个人也不忙起来,头埋在草地上,就像牛儿在吃草,看得出来还是心有余悸。
一旁的剑眉星目和文弱书生这才收了扣在手上的暗器。
看台上的人全跪下。这时候普通席的好处显露无疑,蒲团和下跪,好一对绝配!
扒了摸和朴鹫恶狠狠地对视一眼,万般无奈地在座椅上别扭跪下,朴鹫想了想又站起来,扒了摸以为他要硬钢,吓坏了,却见他从神奇的口袋里扯了个小玩意,空中甩了甩,变成张软垫,整个人就隔着它屈膝跪在过道上,心想:对啊,还是这小子奸诈!
手一摊:“也给我一个。”
两人这么鸡立鹤群的跪法居然也没有引得周遭大家的注意,尤其是旁边的本土天后高高地跪在椅子上,好端端的两条美腿被扭曲成罗圈腿,毫无怨言,目不斜视。
总之跪着,精神上的压力顿时舒缓了。
主席台那边,唯有德罗巴站着,但是他疼的惨叫,双目,双耳,口鼻都在出血,罗若西气坏了:“跪下啊!”
德罗巴怒道:“跪个**!老子只在进球的时候跪!”
整个人摇摇晃晃,偏屹立不倒,痛到极处,便是他这样的硬汉也受不了,于是他咆哮起来。
没有无敌小喇叭,当然谈不上惊天动地,但是分外的悲怆,真正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猛兽。
高森等人跪着看他,暗赞:不愧是魔兽!叫起来,真有点像野兽。你就这么咆哮着灭绝吧!
罗若西急出了眼泪:“兄弟!听大哥一句劝,退一步海阔天空,跪下就不会那么难受了!你这样硬挺,马上会死的!你我相识一场,哥哥真不想你死啊!”
罗若西这么真情流露,真是闻者动容,常江跪椅子上叹道:“你就从了吧,罗总好像是动了那么一点点真感情。”
德罗巴这时流出了血泪,罗若西顾不得了,猛的站起来,也疼得他龇牙咧嘴,他鬼哭狼嚎中小鸡抓老鹰一样把德罗巴死死抱住,那份坚韧不拔当得起蜻蜓撼石柱,嘴里叫的却是:“好兄弟,不管了,要死一起死!”
朱雨眼睛都看大了:好你个老罗!为了收买救命稻草不惜演到这种程度,佩服佩服!
德罗巴还没失去理智,到底不希望罗若西就这么交代了,把罗若西压回座椅上,自己就地跪下。别说,听人劝得一半,一跪,立刻神清气爽。
没跪的人也是有的,都在场上。
蹴国最大的规矩,球场上人人平等,胜者为王。
站虽然是站着,都知道凌霹的厉害,没人敢看。
李冰等人暗暗庆幸刚才为救郎举冲进了场内,不然此时只能跪在外面,要这个时候为了不跪,学罗若西硬钢几秒再冲进场内,实在拉不下这个脸皮。
卫佳皇却在想:红队赢了,你就穿红裙子,那我们赢了难不成你就换白裙子?
白筑总结过经验,这个见鬼的婆娘,你不看她**的任一部位就没事。
什么是白筑所谓的不看**任一部位呢?比如说曼妙的曲线,如果你眼中看到的是完全被衣服包裹的部分,哪怕身材再霸道,没事。但是你如果看到了甚至一点点头发,一点点肉,比如说姑娘刚才亮的大胳臂,你不小心看到了一点,不好意思,有反应,剧不剧烈,看你能不能把眼睛移开。
按说女子的盛装,正常人看的时候想要一点发肤都不沾,那不可能。
白筑不是正常人。他先看了全局,吐了点血,能锁定左胸的一片衣服这么狭小的区域,他发现了安娜卡列尼娜队标的logo,心中一凛:定做款?这算是强硬不可逆的官方表态了?我死便死了,妈的谢衲不知道哪走的门路,把责任人改他了,怎么办?只能用最极端的办法了么?我还能射出来么?公务员的力量源泉应该源自于你。上半场那脚任意球,你应该活不了了吧?
卫佳皇注意到了,白筑脚下有个球,他在想:你射人制造混乱,我们也逃不出去啊?所有人都处在她的精神控制下。而且一个球哪够?
他不知道,白筑一直瞄的是固定对象的心脏,要射的人只有凌霹,只有一次机会,目标是射死。
一百三十七 赢就是正义
“白主任想作甚?”
声音悦耳,听着却不寒而栗。
左心右肺,白筑不答话死盯左胸,本来就没什么把握,既然被叫破,横竖要赌一把。
耳朵却没掩住,听到凌霹说:“为了嘉奖你的勇气,奖励一个能鼓舞你士气的情报。你要真能把我打中,只需要郎举第一次倒下的力道,我必死无疑,无人可救。你猜的没错,那两位其实是借助我的力量在做事。”因为没人敢看她,她也没指两位公务员。
她说她的,白筑注意力高度集中,不为所动。虽说平素是南郭先生一般的大夫,手术室却进的不少,毕竟白主任的小黑人权限最高,疑难杂症还得靠白主任,的小黑人。小黑人做事,他就得监工,眼睛没闲着,从头到尾聚精会神。别的不说,光开胸,就见过不计其数,靠着自己变态的空间记忆力,对于心脏所在的感知,不一定输于旧世界的手术狂人或者顶尖杀手。
足球世界有一种烂俗的褒奖,叫手术刀般精准的传球,这是夸张也是吹牛更是一黑黑俩。白筑是在正经的手术室靠盯牢手术狂魔小黑人操控下真实存在的手术刀升华的变态目力。至于传球,只要知道通往终点的必经之路的一两点,他有把握穿透一切障碍连成线,这是原先就有的本事,若是这两者联合起来有什么意义,在以前的话这和探究茴香豆的茴有几种写法一般无谓,足球不需要这么精细,何况他还踢不了一流的足球。然而,现在有了现实意义——洞穿这个女孩的心脏!既然要射,那自然是听自己的,她说什么第一次射倒郎举就够了,也许是真的,但既然要做绝就得贯彻自己决绝的作风,瞄准要害,穿透它!
虽然忌惮露真颜的凌霹,却不怕见白筑,看到他还要坚持行凶,安娜的人就要一拥而上,凌霹轻哼一声,安娜众将立刻动弹不得。
李冰正义感发作了:“你知道羞耻么?拿着足球对着女孩子逞威!这么卑鄙的事情你也干得出来?”
白筑自己也觉好笑。真正是造化弄人,谁能想到当年靠着踢球加永不瞑目封神,绝对的少女之友,收割情书无数的自己,多年后的今天会对准这么一个美得岂有此理的女孩子下毒脚?大家会说,这人怕是疯了吧?
没疯,也离疯不远了,只不过疯掉的是这个世界。
白筑哈哈大笑:“水哥,我现在的状态正好比您当年在北方明星独中三元,在横滨射川口能活,放心吧,待我杀死这个妖女,还你真正的自由!”
李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正准备发作,凌霹赞道:“白主任果然很厉害。你的人就如同你的足球一样,一往无前,直击要害,这点卫佳皇不如你。”
白筑突然摆腿,李冰就要去封挡,却发觉自己也被无形的绳索牢牢绑缚。
然而,白筑那只惯用的左脚僵在半空。
“无法出球?”说的越温柔,越像嘲讽。
卫佳皇感觉不像是凌霹做的手脚,抢上去问:“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的意思,哪怕射出去再有失水准,也不能不尝试。
话音刚落,白筑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主心骨,软倒在地。
卫佳皇和谢衲吓坏了,一左一右赶紧扶起。
卫佳皇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现在感觉什么情况?”
再度求问怎么回事,就是慌得问身体状况了。
白筑声音很虚弱:“浑身软,没劲,站都站不起来。”
凌霹说:“天妒英才,是重症肌无力发作。”
白筑没白在医院呆,谢绝悲情,笑了:“我没有病史,这算今天过度透支身体的报应么?”
卫佳皇赶紧用手机查,一看,唬呆了:这又是上帝的恶趣味么?给了他超凡的身体,90分钟的体验时间不到就附赠这样的厄运?
岑大爷却急了,问道:“蹴后大人,请问,以你们的手段,能完全康复么?”
凌霹没有理他,径自说道:“既然你连最后一次机会也错过了,现在的你们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了,是正义的对立面。”
谢衲问:“赢了又能怎么样?”
“赢了,是这么一番说辞。”
一位白裙美人诚惶诚恐垂头微微欠身,开始朗读:“郎举,职业球员中的败类,安娜卡列尼娜的编外人士,因为贪恋洪宇岚的美色,通过对洪宇岚的诊所多次踩点,制订了周密的犯罪计划,于天都时间201x年7月13日上午,就在诊所内当着所有人的面,无耻地使用神圣的职业球员的特质在光天化日之下残暴地伤害了洪宇岚。事后刚烈的洪宇岚不堪受辱,毅然决然选择了自尽来保全自己的名节。洪宇岚的丈夫谢衲,为了爱妻,为了伸张正义,他不畏强暴,勇敢地向郎举发起了死斗......经典19精彩纷呈的表现终于击败纣为虐的安娜卡列尼娜预备队。罪魁祸首郎举将由胜者谢衲处置,以正社会风气。警钟长鸣,所有的足球运动员都应该引以为戒。这不是一次偶然的现象,我们要挖掘深层的原因才能把毒瘤根除......”
凌霹鼓励道:“读的很好,很遗憾,现实中赢的是安娜,那么要采用另外一份。”
略一停顿,她站的位置稍稍居中——圆弧的中心:“所有人,不论是在现场还是电视机前,现在由我告诉你们,整件事的始末,还原一切真相!”
所有跪着的突然听得仙音入耳,不禁都为之一颤,朴鹫扒了摸也不例外。
“整件事的起因,源自安娜卡列尼娜的重要球员郎举和洪宇岚,在洪宇岚的xxx诊所命运的相逢。洪宇岚平时和自己丈夫谢衲聚少离多,虽然表面上相敬如宾,毕竟到了一定年纪,欲壑难填,在这样的处境下见着了仪表堂堂的郎举,让洪宇岚心生爱慕。。。便在天都时间201x年7月13日的上午。。。高贵的职业球员哪是普通人配得上的?洪宇岚发现自己对郎举的痴迷一发不可收拾,无耻的程度让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于是留下遗书一封,向丈夫谢衲深深检讨了自己的罪过,落款卑贱的母狗,自绝于华兴医院。而丈夫谢衲接受不了妻子出轨的事实,洪宇岚一死,就把发泄的怒火转移到郎举身上。于是,他纠集了一帮自命不凡的伙伴妄图用死斗杀掉郎举。”
念到这的时候,跪着的几乎所有人恍然:“原来是这样啊?那郎举大人还真是冤枉啊。差点就被他们搞死了。”
所有人自然也包括朴鹫,扒了摸,柴据琅。
但是不包括德罗巴和孔怖。
站着的人里面,经典19的人除大师兄外的全员因为情绪失控被定身,连郎举自己听了都有点不好意思。
一百三十八 绕场一周
白筑索性坐地上骂道:“谁把这瓜婆娘打死吧。”
剑眉星目文弱书生怒目相向,准备掌嘴,这才惊觉自己也被蹴后缚住。
“这群志大才疏的乌合之众也组了个球队,自称经典19。郎举面对死斗面对舆论的曲解,不申辩,大气地率领安娜卡列尼娜预备队迎战。在这场比赛中,经典19无所不用其极,使出了一切不堪入目的下三滥手段,也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了不知道世间险恶的职业球员们,让他们发挥不出正常实力的三成,从而陷入苦战。然而,黔驴也有技穷的时候,实力的差距太过悬殊,经典19在撑到第69分钟终于力竭弃权。这场死斗以郎举的胜利落下帷幕,而输球输人,穷凶极恶的谢衲不肯善罢甘休,就在刚才还妄图杀死郎举。足球场神圣不可侵犯,平等竞技高于一切,他竟然在这样的圣地上行凶杀人,如此严重践踏我蹴国立国之本的行为,寻常的自戕,太过便宜他,在球场之内,搞得太过血腥又有违人道,那么,升空示众吧!”
话音刚落,谢衲就像气球一样上漂,双腿乱蹬,蹬了这么几下,反而镇定下来:原也没想过善终吧。
卫佳皇,白筑等人惊恐地朝上看,但见谢衲飘飘荡荡飞向看台。
大家虽然跪着,手足却是自由的,集中力在飘上来的谢衲上面,受到的压力就减弱很多,大家就着谢衲指指点点,热议不休。
此时的谢衲完全淡定下来,任其驱使,准备直面接下来惨淡的人生,正视自己淋漓的鲜血。突然速度加快,自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扔向看台,悬停在一处,身子平展,脑袋前倾正对那排跪着的球迷,两只脚一曲一伸像游泳的人在打水。
说来也怪,每排蒲团前都有无形护墙,防着大家跪拜的时候前倾掉下去,按说坚固无比,谢衲却觉得自己毫无阻拦地把脑袋伸到观众的面前。
有人试探性地冲他脸上吐了口唾沫,成功地挂在脸上。
成功后此人又骂道:“不自量力的傻逼!”
首战告捷,有点兴奋,扬手就是一记耳光,扇在谢衲脸上,大笑道:“爽!”
下一排的观众扭头仰面,对准小腹就是一拳,高度上欠一点,打的软软的,觉着不过瘾,站起来一套组合拳,谢衲惨嚎声中,这位也顿觉神清气爽,居然没有受到揭罩蹴后的气场影响,他叫道:“都起来啊!打这个罪人啊!”
大家看这家伙行动自如,欢欣鼓舞间纷纷撑起身子,或坐或站,近点的七手八脚都要去惩戒这个罪大恶极的战犯。
“让你他妈的去挑战我们的郎举大人!”
“自己管不住自己老婆,好意思污蔑我们的郎举大人!”
“两情相悦的事情,你来干涉,活该害死自己的老婆!”
“你老婆就是被你狭窄的气量逼死的!”
“一群傻逼还好意思叫什么经典,职业球队,是你们这帮垃圾配和他们踢的么?”
飞痰如暴雨,乱拳如狂风,攻击强度和侮辱密度提升到了新的高度,谢衲滞留一地的时间被缩短到最多几秒,大家还没过瘾,就已经瞬间移动,到下一站去迎接民众的暴击。
此刻的谢衲满脸腌臜,连头皮上都是痰,头破血流,眼睛半闭,淋漓的鲜血已经没法正视了。
这时候的中转站赫然是15中阵营,他的脸正对牛狮利。牛狮利胸中酸楚,说不出话来。
谢衲正在奇怪为何没有见面礼,勉强撑开眼帘,也愣住了。
旁边有人叫:“不搞就让开!我要来!”
洪二怒道:“谁他妈敢来!”
“嘿!你这个人咋不讲道理呢?占到格格不拉屎,好声好气喊你让,你还歪?”
洪二理也不理他,站在那犹如天神,体格劣势让蠢蠢欲动的人敢怒不敢言。
有人叫道:“90分钟也打不到的垃圾凭什么不能打!你老汉么?这么护?”
牛狮利转身就把那人揪过来:“你去!你敢不敢去打?你他妈上去能打几分钟?”
那人被吓得不做声,被牛狮利踹了一脚,连痛呼都忘了。
谢衲在空中哭笑不得:“算了啦,我这游完街就要洗白的,和他们一般见识做什么?”
牛狮利欲言又止。这个看台似乎偏文弱,只洪二和牛狮利两个硬茬,就全部退缩,其余的15中学弟们都还没派上用场。
谢衲转向洪二:“洪哥,还是不跪更舒服,对吧?”
洪二莫名地心如刀绞,泪水夺眶而出。
人已经不见了。
这一回有了心理准备,结果来到了双木阵营。
朱宙吓了一跳,谢衲把眼睛完全挣开冲邹视泰一笑:“你们也来了?”
郭明去哭出声来:“您怎么成这样了?”
邹视泰叹道:“这是何苦?”
“你当年为了睡觉的事都能对钱馗阳他们捅刀子,也好意思对我说教?”
邹视泰叹道:“我那是做个样子。你这是真的玩命啊。”
有人要杀到近前,邹视泰轻挥手掌,他们寸步难行,也随之明白了:“是新祝文猛的邹视泰和朱宙两位大人!”
说话间,纷纷下跪。
谢衲见状冷笑,笑的时候牵动伤势,不禁咳出声连带血丝来,血珠要到邹视泰衣衫时,自动弹开,这个细节看在眼里,谢衲连假笑的兴致也没了,黯然道:“触及底线的愤怒,你们这种猛牙杯外围赛就淘汰还照样能入行的人注定没法理解,这辈子都不能!”
朱宙一下子就火了:“猛牙杯!猛牙杯!都多少年了,就知道揪着这件事说!你他妈不烦么——”
邹视泰打了下朱宙的手叹道:“人都走了,歇着吧。”
下一站是经典19的拥趸阵营。
“垃圾快滚!”
“居然忽悠我们曾经是足校杯亚军,这种对手轻轻松松,妈的,大半场就自己认输了,低能儿,骗子!”
“管不好自己家的荡妇,却来连累我们!”
“谁把这帮瘟神放进学校的?”
“吴宪莲跑哪去了?”
吴宪莲在你们脚下踩。
此地不宜久留,谢衲已被打得够惨。
然后是贵宾席,和扒了摸面面相对。
扒谢都很意外。
谢衲先反应过来:“谢了,扒哥。”
扒了摸叹道:“该我们谢你的。”
谢衲揉了揉带血的那只眼珠:“谢我?为什么?”
“虽然失败了,却不失为一个好的开始。”
谢衲问:“扒哥还有信心?”
“我相信卫佳皇。”
谢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黯淡许多:“愿扒哥早日手刃魏廿皋。”
已经来不及了,要炮制谢衲的变态们杀气腾腾,本土天后肺活量惊人,一口浓痰已经吐到谢衲没流血的眼珠上,再打下去,回到球场凌霹第一件得做的就是复活。
千钧一发的瞬间移动直把他送往素质最高的区域——主席台。
一百三十九 临终遗言
最后一站自然是主席台。
谢衲此时肢体倒挂,头下脚上呈给高中时代相对来说私交不错的师新纹。他的唇齐平师新纹的眼。
虽然隔着老远,朱落后吓得失声尖叫。
师新纹吞咽一口唾沫,冷静下来。
一旁的钱雕暗呼好险:今天若是让他们赢了,现在倒挂着的就是郎举。如果民众的怒火升级,搞不好全队都要挂在这。
唐朝20强冷眼旁观,这时却不禁感谢李冰:还好他临危不乱,赢下来了。踢球的比看球的现实,打得再烂,拿下了就好。
柴据琅双眼红肿哭成个泪人,却又死死把嘴捂住,不敢让周围的大人物听到声音。
打谢衲升空,蹴后的压力就消失了,只要你不再看她,完全可以心随己动。最早意识到这点的,自然也是主席台这帮上流人物。
大家自持身份,不会做出下等暴民那种欺负弱势群体的粗鲁行为,他们饶有兴致地观看这败军之将。
德罗巴这时候已经麻木,完全不做声了。奥利塞赫更是神情严肃。孔怖想要问他什么,强自忍住。恰在此时,奥利塞赫站了起来,李密理有点诧异,却见他义无反顾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孔怖没有挽留,知道这是在还没有分出胜负前他就做的决定,不禁又想到:我呢?何去何从?有朝一日,文琴不群也被人选中死斗的话,我是不是也要和皮亚尼奇的下铺一样冒着残废的风险为虎作伥呢?
突然,谢衲翻转来,四肢下垂,做了一个悬浮的驼背,这回和师新纹正眼相对,于是谢衲抹干一只眼的浓痰,又抹干另一只眼的血迹,问师新纹:“刚才我们差点要赢的时候你害怕么?”
师新纹没有回答,钱雕冷笑道:“什么时候你们也不可能赢!”
谢衲没有理他径自问师新纹:“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踢了一场好比赛,你说呢毳毳?”
师新纹不敢看他的人,钱雕被一众大人物盯着也克制住没有轻举妄动。
谢衲又开始咳嗽不止,分不清是身体上还是口内的,密集地下落,师新纹神通施展出来,本该落在地上积攒的血迹,影去无踪,就在他准备继续无视熬到谢衲消失的时候,突然听到他声音微弱却像尖刺般扎心的一句话:“现在想起来,我家的惨祸还是你带的节奏啊?我居然在明明知情的情况还恬不知耻地去参加你的婚礼,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绕场一周的谢衲又回来了。想着大限将至已经无所畏惧就坦然地看向凌霹——真红!那身安娜版红裙比自己满身的鲜血还要红!真美!美得惨绝人寰!
然后谢衲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做到正视凌霹毫无反应。
凌霹耐心地解释道:“那是因为你万念俱灰的缘故。”
谢衲笑了:“原来是这样啊?”
蹲在草地上摇摇晃晃:“尊敬的蹴后大人,街也游了,可以行刑了么?我这样罪大恶极的,难道是凌迟?”
“还是你自己来,我监督。”
白筑怒道:“发起人是我,签字也是我,死的也该是我,你们这么暗箱操作的换人去死不也是亵渎了最神圣的平等竞技么?”
谢衲也怒了:“你是洪宇岚什么人!我是洪宇岚什么人,我凭什么堕落到要你来救,不就是肌无力么?你要想死,找个其他的场合,不要拿我这件事往脸上贴金!”
然后趴在地上咳血。
白筑对着凌霹的左胸骂道:“你这个贱货哔哔哔哔哔哔......”
严洋扶着他,劝道:“少说两句,斗不过她的,你张口全是哔哔哔,什么都听不见。”
卫佳皇手足无措的站着,仿佛置身事外。岑大爷看在眼里,暗叹:这就被压垮了么?
谢衲现在的惨状,安娜的人看在眼里,有不少也起了恻隐之心,一时间气氛并不算太沉重。
抹干嘴边的血迹,谢衲问:“这样的我,站都站不稳,蹴后大人都不赞助我自杀的道具么?”
凌霹指指他的上肢:“你这双手就是我给你最好的道具。”
“怎么讲?”
凌霹又指向边线外的空间:“走到球场外面,就跑道吧,你这双手就等于削铁如泥的利器,你想把自己切成什么形状都可以。”
谢衲糊涂了:“既然那么锐利,一剑封喉了,我还能继续切割么?”
凌霹笑了:“到底你算是第一个发起死斗的先进分子,我们对你的行为是鼓励的,虽然你没有赢,我们依然给你最大的福利,那就是让你安乐死。”
谢衲已经完全看开,好奇地追问:“怎么个安乐死法?”
“你就算身首异处,我也会让你的脑袋继续指挥身体。”
这句话卫佳皇也听明白了,狂怒道:“你个蹴帝的**!你会不得好死的!”
“大胆!”好多个说这两字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奈何不敌蹴后,只能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谢衲却止住卫佳皇:“明白了,我想好了,我要不了这么变态。”
凌霹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一定修复的作用,整个人似乎有了一些起色,能够挺直身子。
“你想怎么死?”
谢衲笑道:“我想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看是什么颜色。你不是说可以身首异处还能遥控指挥么?我这个难度应该还小一点。”
“确实。”
谢衲看了眼自己的队友,自己的教练,下定了决心:“我有遗言交代,然后就去跑道那边挖心了。这个流程可以么?”
“很不错。”
白筑这个时候已经停止无谓的哔哔哔连发,压根没考虑过濒临成为废人的危机,满脑子都是悔恨,如果在谢衲执意要当队长的那刻就发觉就不会出现让他夺权这种事,如果自己没有踢飞那记点球,那么现在伏诛的是郎举。
白筑哭了。
谢衲倒愣住了:“你哭什么?我遗言不是给你的,不过老子还是第一次看你哭,真丑。”
白筑悲从中来,只恨手足无力,再不掩饰地痛哭流涕。
哭声中听到谢衲说:“就算你第二个点球进了,我们还是输。心里没点逼数么?”
走到另外个失魂落魄的人面前:“卫佳皇,我的遗言是给你的。”
转向岑大爷:“岑教,我拜托您帮我带到替补席的小荷包还在么?”
岑大爷叹了口气,从背后拿出一个水蓝色的小荷包。
一百四十 牺牲并非枉然
水蓝色的荷包自然是洪宇岚的遗物。
从岑大爷手中接过荷包,谢衲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就像生怕弄疼已经不再醒来的洪宇岚似的。
就连凌霹也很好奇他会拿个什么东西出来。
取出来的是一张窄窄的纸条,白筑哭笑不得,悲伤,愤怒的情绪都被无力吐槽压过:“你要不要那么小家子气!”
谢衲不理他,拿给卫佳皇:“你看的是第二页,这是第一页洪宇岚留给你的部分,其余我都烧了。”
卫佳皇痴痴傻傻接过,谢衲已经转身大步流星向跑道走去。眼见就要人鬼殊途,再也忍不住,咬牙喊道:“谢衲!”
谢衲身形一滞,犹豫了下,停住脚步,转了过来:“要做什么?”
“我真名是叫卫佳皇么?”
谢衲失笑:“哪会有人起这么瓜的名字?你是叫做皇——”
起了个头,又改了主意,收起笑容:“知道原来叫什么有什么意义呢?你在这里就是北朴南卫的卫佳皇。既然洪宇岚认定你是救星,那么我也把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告别过去吧,你要替我们复仇。”
顿了顿,补充说:“真正意义的复仇。不是杀一个郎举而已。”
万万没想到的是,卫佳皇面无人色竟然在原地浑身战栗,显然是活生生被自己这两句话吓的。谢衲当年和他交道不多,岑大爷捧得太高,反而激起强烈的抵触情绪,即便是诸多看不顺眼,也想不到有人能有这么怂的反应,反应之剧烈把他震惊了:这是什么反应?抽风了?崩溃了?
刚才鼓起的热情很快冷却下来:抽吧!这样就完蛋,还不如死了算了!
更多是失望:情人眼里出西施?太过盲目的信任吧?这样的他怎可能肩负起这重托?白猪哪点不比他强?
一念及此,就看见软成一团现在被严洋扶持的白筑。
救星么?她的救星精神上废了,我这个身体上废了,罢了!活人自有活人的烦恼,将死之人,不管了,也管不了!
这回连郎举都不想了,只求速死。转身撒腿就跑,最后几大步就跨过了边线,长啸一声,把对这个世界所有的愤恨不甘完全凝聚在右手的暴击上,噗一声,穿透左胸,捣开一个大洞。
堂堂蹴后果然没骗人,他此刻的神智依然清明,埋头去看,慢慢地摸索,在鲜血和残破的身体中摸索。突然,他震惊了,忍不住转过来:“这么红?我就是传说中的一颗红心?这是不是说明我的道德特别高尚?”
凌霹噗嗤一笑:“那自然是哄你开心的特效了。好看么?”
谢衲看着她不禁呆了。
余人直面他胸开浴血,鲜艳心脏呼之欲出的可怕画面莫不惊恐万状。
“觉得笑起来有那么一点像洪宇岚?”
谢衲冷笑道:“你比她好看多了。”
再发一次狠,把那颗红心极其野蛮地摘了下来,像是带血的红桃,凑近了看,剥离了还在跳动,肉眼可见的蓬勃,喃喃道:“真红哪!”
话音刚落,红桃脱手,整个人向后栽倒,再不动弹。
白筑悲鸣一声抢前一步要去看个究竟,严洋一个没拉住,直接扑地上。
唐朝20强知道今天死的是谢衲,更加倍地关心白筑,高森不抱希望问常江:“怎么回事?这个八号怎么突然一下变成这样?”
常江和蹴后竟然偏偏有别样的感应方式,说了出来:“我只听到说是重症肌无力发作。”
20强已经有人在查手机,天都土全的王小贝喜滋滋地说:“那基本就是废人了啊!”
众人皆想:原来虚惊一场,不过是昙花一现。
谢衲死了。严洋拗不过白筑,架着他走到谢衲的尸体面前。红桃不见,变成一枚普普通通的脏器。白筑看着,只是看着。严洋不忍目睹,脸转向一边。
白筑却对着卫佳皇喊道:“卫佳皇!”
“嗯?”
白筑的双眼喷射出火焰:“我们联手吧!”
卫佳皇一脸呆滞地看着他,继而下意识地,缓缓摇了摇头。
白筑叹了口气,转向罗田:“把喇叭给我!”
离开了严洋的怀抱,确认过他的坚持,严洋只好紧紧跟在后面。
走了几步,虽然缓慢,但确定能勉强靠自己站立,于是,立定。全场便听到白筑的声音:“老子也学下这个傻逼格式!你们记住了,天都时间201x年7月15日,这个日子,他们选择放老子一条生路,命中注定他们会为这个愚蠢的选择后悔!大爷我,白筑,从今天起正式向操蛋的职业足球宣战!不管你们是明朝宋朝唐朝还是龙之队,有这么一天老子会把你们通通打倒!记住了,从今天起,白大爷的队伍正式成立,但凡还有一点自尊的人类!你们现在给老子听好了,从今天起,老子的队伍开始招人了!”
严洋示意他把喇叭递过来。
白筑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严洋就着喇叭问:“白爷,我要求入队!”
白爷说:“欢迎!”
“请问咱们队叫什么名字?”
白筑灵机一动:“三个字!你记好了,骑马的骑!龙之队的龙!我们叫骑龙队!”
严洋由衷地赞道:“骑龙队?好名字!”
全场又变得安静异常。
凌霹走近岑大爷,岑大爷头垂得更低。
“你不求我帮他医治了么?”
岑大爷感觉心怀前所未有的明朗,不卑不亢地回应道:“不必了。他既然这样说了,我就放心了。”
“那么你甘愿接受约定的安排吗?”
岑大爷点头:“愿赌服输。”
凌霹纤手一扬:“乖。去吧!”
岑大爷消失了,动作微细不可察,还是被经典19群雄发现了:“你把岑大爷怎么了?”
说话的时候急怒之下哪还顾得提防,用白筑的理论,自然都看了凌霹的“肉”,不由自主地跪下。
唯一一个没有着道的小伙伴是跪在谢衲尸旁的卫佳皇,他怔怔地看着尸体,两眼空洞无神,欲哭无泪。
凌霹就当此人不存在,看着跪在地上很勉强支着身体的白筑,说道:“你也去吧!”
白筑也消失了。
大略的情形,扒了摸和朴鹫通过门清眼镜都看了十之**。扒了摸问:“有办法知道她把白筑弄哪了么?”
朴鹫没有做声。
扒了摸明白虽然上帝会赌气不利用自己的特权去翻朴鹫底盘,却不会连监听的情报也不用。但很快,朴鹫说话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他们,就是白筑,卫佳皇,凌霹。
dj开始喊话:“现在全体起立!恭送我们福都的未来战士——安娜卡列尼娜预备队的18位英雄们退场!”
本应该平平无奇的dj喊话除非是预告,涉及到行为规范都靠群众自觉,可偏偏现在却莫名有了无法拒绝的魔力,包括主席台的大人们都一股脑地迎命从事。
掌声中,扒了摸朴鹫看到18位英雄各自被那同样是18人的七色花女团成员温柔地束缚着,成双成对地走向球员通道。两人还专门看了褚莣,此人倒是一脸君子风,可管不住美人树袋熊一样地粘人缠绕。
柴据琅凄然一笑:可怜这十八朵鲜花啊!
正自伤感,电话铃响起,正准备掐断,看到那奇怪的来电显示,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
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爪姥?终于联系上你了!”
柴据琅吃了一惊:“小美?”
“我尊贵的天后萨玛呀!可联系上您了!后日助义法文四姝重聚,您到底能不能回来共襄盛举啊?”
柴据琅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什么?”
那边开始尖叫:“天哪!你不会完全忘了吧!”
小美原形毕露叽叽喳喳一顿数落,柴据琅算是听懂了七七八八,心神激荡下,顾不得打断对方:“小美,听我说——小美!别叫了!我一会回你。”
急忙地挂了电话,赶紧搜索世界地图。
公鸡仍然是公鸡,黑影还是黑影,柴据琅再仔细放大公鸡的周边,心砰砰直跳——在以前是黑暗一般的阴影中赫然出现了一座旧世界本该存在的小小岛屿。
柴据琅登时热泪盈眶:原来他们竟然还是改变了世界!不管是否微不足道,至少前进了一步,他们的努力和牺牲没有白费!
一百四十一 永别
福都体育中心外围有个街心花园,平时比较热闹,这个时候却只有一女二男,跟着还有两个从天而降的运动背包。
侵略如火的凌霹,居高临下看着卫佳皇和白筑。
本来呢,穿上高跟,凌霹是比白筑略高,但也用不着居高临下这么夸张,甚至对于不穿高跟都比自己略矮的卫佳皇来说用上俯视都显得刻意。
可是此刻,白筑俯伏于地,卫佳皇萎靡得直不起腰来。
凌霹问他们:“为何到此时还不愿联合呢?”
白筑笑了:“为何穿这么艳俗的衣衫,活像卖相天下无敌的风尘女子?”
凌霹不理会他暗藏的人身攻击,又问:“你搭档他到底是怎么了?你又是出于什么动机要装作没看见他的痛苦与挣扎?”
白筑奇怪了:“你不是会读心么?”
“你们两位,我无法看透。”
白筑听这么说就懒得追究下去,直截了当地问:“你接下来准备拿我们怎么办?蒸煮还是炒。”
“我才想问你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还我自由。”
白筑不自禁看了看自己手足,怒极反笑道:“**!你这恶毒的反讽,不如把我直接宰了,不就自由了么?”
“脏,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白筑白了一眼凌霹:“老子前一秒还在说要骑龙,跟着就去死,凭什么?要死也是你们干的。”
卫佳皇突然说话了:“把我们留着就那么好玩么?”
隐隐听着还有点哭腔,白筑和凌霹自然对视一眼,慌得白筑赶紧自扇耳光才镇定下来。
凌霹却把卫佳皇看着,也不答他。
白筑估摸着这会能主动说话,应该有所好转,就大着胆子把刚才凌霹的疑问扔出去:“你到底怎么了?”
卫佳皇直起了腰。
凌霹和白筑都聚精会神。
“我不想碰足球了。估计也不会再混下去了。”
白筑想说这都不是个事,你先把我送回家,我今天不强迫你,改天可以慢慢开导。卫佳皇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抢先把矛头对准白筑:“不要再找我这个拖油瓶了,白猪,我对不起你,后会无期!”
白筑急怒攻心,火烧眉毛之下不容耽搁,叫道:“慢着!洪宇岚给你的遗言你看了么?”
卫佳皇被提醒了,愣了愣神,叹道:“决定走之前再看就是。”
说完,抢走地上一个包,一溜烟逃了。
白筑哭笑不得:最起码,你把不能自理的我带走啊?
凌霹问他:“最想留的人没留住,打击大么?”
白筑嬉皮笑脸盯着:“您能不能行行好,发功把我运回家?需要告诉您地址么?”
“先回床上休息个把钟头?”
白筑对着坏笑:“蹴后真变态,我这种残疾都看得上?”
“你到底是大心脏还是缺心眼呢?”
白筑问:“蹴贱货此话怎讲?”
凌霹也不以为忤以问代答:“刚才是谁意气风发地向龙之队宣战啊?”
白筑做虚心求知状:“却不知是哪位英雄?”
“梦想骑龙的那个残疾人。”
白筑呵呵一笑:“打个嘴炮又怎样?”
“也没有怎样,不过就是天下皆知而已。看你们这场比赛直播的,不比昨天凌晨关注龙之队和法国队战况的少。”
在失败的前提下向龙之队呛声,无疑挑战全民的底线。
就算是白筑也有点笑不出来了:“您估计我那狗窝最迟几分钟就会烧起来?”
“你的问题我想上帝都不能断言。”
白筑这才明白,蹴后把自己和卫佳皇(主要是自己)掠走,本意竟然是保护。
想通了,淡淡一笑:“那现在这样,蹴后大人难不成养我一辈子?能什么也不做就给蹴帝戴顶绿帽子,那也算是很成功的复仇了。”
凌霹仍然不生气,很平静地说:“那倒用不着。你虽然这样还是有人要的。情报我已经放出去了,就看他们谁先来。”
白筑有些吃惊:“这样大逆不道的嘴炮也有人敢接盘?”
“有压迫必然就有反抗,有阳便有阴,再正常不过。”
福都体育中心,常江接管一切,令行禁止,在民众的欢呼雀跃中,这场死斗降下帷幕。在大家注意力不集中的时段,公务员们插手,让经典19剩下的全员消失,不论生死,全部清理出场。
这番操作用上的人手不局限剑眉星目文弱书生两位,隐藏在场内的数十位公务员倾巢出动,一时间只见看台下面白衣飘飘,战败的山寨东帝汶之军长什么样,大家已经模糊了,他们今天干了些什么,大家更记不清楚了,至于不沉稳的自己在他们蛊惑下做了什么不成熟的应和,那是完全没印象了。
在更早的时候,朴鹫和扒了摸已经镇定下来。
扒了摸关心则乱,担心失踪的卫佳皇有什么闪失。
朴鹫分析:“三人近乎同时消失,我的东西把握不到坐标,那么三人肯定在一起。以上帝的立场,这场闹剧既然结束,这两个主角就完全没必要牺牲了。白筑那一呛肯定是合他胃口的,所以说,反而凌霹是一定要考虑他们的人身安全。”
扒了摸对此表示赞同,本身下克上就是不受人待见的,他们还输了,刚才谢衲那个过街老鼠待遇,已经可见民众的即时态度,偏这个时候,白筑还在唯恐天下不乱。
眼下,扒了摸赞道:“主席果然好手段!我都快忘记刚才的事了。”
朴鹫突然说:“最新的情报,来得有点迟,地点还是不知道,就晓得已经有两方势力准备争夺白筑。”
扒了摸不以为然:“敢做这种大逆不道行为的,也不可能是什么有实力的势力。”
朴鹫微微一笑:“都西算鱼腩么?”
扒了摸看了眼主席台,惊呼:“罗若西疯了么?”
想了想,又问:“还有一个呢?”
朴鹫指了指后排座椅,扒了摸会意转头去看,果然不见比武招亲女。
正准备说什么,手机有响动,漫不经心看了一眼,神色大变。
朴鹫劈手夺过,是一条来自卫佳皇的手机短信。
短信说:“对不起扒哥,对不起朴鹫,愿你们明天旗开得胜,不用等我,我不会回来了。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朴鹫直接拨打卫佳皇的手机。
“怎么样?”
朴鹫站了起来,扒了摸问:“什么意思?”
“已经关机了。我们现在用最快的速度去人马宫,看能不能堵到他。”
一百四十二 被轻忽的人心
朴鹫一面盘算着迟些用什么法宝达成瞬间移动,一面就要从本土天后身侧过去,却被扒了摸拉住。
扒了摸说:“由他去吧,我们堵到他又能怎样?”
“开导他,让他走出来。”
扒了摸叹道:“这就是你们精英共有的短板,虽然你是无敌外挂版的精英一样不能免俗。”
朴鹫满眼的不服气示意他说出子丑寅卯。
“你们看不起不如自己的人,所以即便能洞悉天机,却不能真正读懂人心。”
朴鹫认真地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有点道理,放弃组织了一半的反驳语言,叹道:“好嘛,就算我想的太美,你能担保他就不会想不开去抹脖子,比方说他就在家里想不开抹的,我们去的早明明就可以避免这种情况——”
“我问你,如果卫佳皇是为这种事就要上吊的人,这次就算你把他救回来了,你摸着你的真心说,还会不会继续对他心存幻想?”
朴鹫苦笑道:“所以我不懂啊。既然打击没严重到不想活的程度,为什么就不能去开导他?这不就是在事态没变得严重起来之前,把不良的苗头铲除掉么?”
扒了摸也想了想,然后说:“我给你个简单粗暴的类比吧。”
朴神童洗耳恭听。
“你是真神童,核心是假神童,说白了,你是强者,他是弱者,这是客观事实,你也不用谦虚,也不用往核心脸上贴金,他就是差你很远。但是,你我谋的这件事,得靠他,是我们求他去做,明白么?第一,核心没你想象的强大,或者干脆说你不能以你的强大来要求弱者做到同样的标准,核心他就是个普通的,被上帝选中的关系户。第二,你我不是洪宇岚,不可能指望他自觉自愿说我要做,只可能是我们要他做,我们是要看他的脸色混的,这才是现实。他其实很弱小,这次失败对他的打击超出你想象。这次纯粹是靠洪宇岚的死,打了鸡血,强行地透支能动性,跳过了循序渐进,进度上大大提前,说穿了就是拔苗助长,这一失败对他的身心是毁灭性打击。你去开导他,什么动机嘛?不就是喊他走出来接着干嘛。他是弱不假,但他不傻,你也知道,核心是很聪明加很敏感的人,你我开导他,他面上装的答应了,转头独处的时候再自杀怎么办?我们是防还是不防,防的话,那你开导他有什么意义?只为制造安监视器的机会么?”
真像扒了摸说的,一旦遇到重视的对象,朴精英没有看不穿的,他问扒了摸:“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是为核心这个人着想的话,就应该立即去把他找出来无微不至地关照他,杜绝但凡一丝一毫寻短见的可能。如果我们还指望利用核心搞事的话,最好的态度是不闻不问,等他自己真正想去做这件事,如果不是靠他自己想通的,这种人我们不用也罢。是不是?”
扒了摸拍掌道:“看看,你们精英但凡能多尊重一下普通人,折戟的案例起码少一半。”
朴鹫叹道:“那你的意思,我们先自己把队伍经营下去,再看了?”
“我的意思是,最稳妥,我们现在正常地退场,正常地使用交通工具,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按部就班地去人马宫求偶遇。”
朴鹫这下明白了:“见着了,唠唠家常——那如果没见着呢?”
“那就专心准备明天的事啊,你别忘了,真爽约了,老子是要判30年有期的。”
另一边,街心花园,凌霹和白筑,白筑的包三足鼎立。凌霹最高,席地而坐的白筑次之,包最矮。
凌霹说:“胜负已分,接你的人来了。”
白筑问:“是罗若西的人么?”
凌霹微讶:“你这样的人也会觉得最难消受美人恩么?”
白筑笑了:“我只是觉得罗若西的都西物流在速度这个领域一直很有自信的。”
“很遗憾,猜错了。是金家的人。”
白筑闲着也是闲着,便问:“一个姓石的美人背后站的为什么是金家?这么说,能震慑得无人敢潜规则,其实是金家的能量了?”
凌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都起来吧。”
“谢蹴后恩典。”
四个黑衣人垂首而起。
“帮你们和都西的人打过前哨,废话就不要多说了。”
四人赶紧再度谢恩。
当中像是领导的一位转向白筑,难掩一身肃杀,说话的声音却是斯斯文文的:“白先生,事急从权,废话我们也不多说,我们不请自来,想请您立刻随我们到天都,接受金家照拂下助平医院最顶尖的专家医生的全面治疗,不知您意下如何?可以的话,我们马上动身。”
卫佳皇刚走,白筑就掏出手机瞄准自己使用傻瓜也能,要它解决掉自己的肌无力。
傻瓜也能说:“臣妾做不到。”
白筑问凌霹,凌霹答的也很干脆:“天命在做傻瓜也能的时候,上面提前设定了几个禁忌,就包括你的重症肌无力。只能解释为上面未卜先知。”
白筑白她一眼:“你不就是上面么?你那未婚夫不一定有你这本事。”
凌霹索性答得再直白:“是上帝。”
白筑信了:“原来是这样。”
此时,白筑便对来使们说:“这个世界,去助平和华兴并没有区别。专家和傻瓜也没有区别。抱歉,没有吸引力。”
像领导的黑衣人为之愕然,灵机一动,反应了过来:“白先生见谅,小的口误,说漏一个字,前,是助平医院最顶尖的前专家医生,他们在这个世界失业,但是被我们金家养了起来。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白先生您的重疾,恰恰给了这些前辈高人英雄用武之地。”
天都助平,应该就是旧世界全国声望最高的那家,他们的前专家医生,那其实就是正经的业界标杆。白筑自然改口欣然应允。
“多有得罪。”
四人不知从何处变了一张担架,分出两人把白筑置于其上。
抬起来,领导不确定蹴后有没有细说来龙去脉,若是没讲,害怕一会在治疗的过程遇到什么意外,便对着担架上的白筑说:“白先生见谅。托我们的那位大贵人——”
白筑躺着打断他:“心照不宣即可。医得好自有相见的机会,医不好不如不见。”
凌霹赞道:“你也算是个人精啊。”
白筑问她:“人精不好么?”
“只是我不太明白,既然你如此精明,技术能力上又是基本没有瑕疵的,为什么每次传球都要故意给那么大提前量?”
这回轮到白筑为她鼓掌:“两个原因。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一来实战需要,二来太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是找不到真正强力的帮手的。”
“哪种算真正强力的帮手?”
白筑不禁笑了:“虽然嫌弃但又不会放弃追球,既能看出传球的瑕疵又能看透瑕疵外实战价值的人。”
可惜他婉拒了你。凌霹心中想,并没有说出口。
两人抬担架,领导和另外一人跪下各自呈上一枚金灿灿的令牌,都刻着大大的一个“金”字。
“为了你们一次性的瞬间移动,甘愿欠下两个人情,这赔本买卖金家也做?”
凌霹像是在问话,像是在自语,显得非常放松。
领导可不敢赌这是放松,老老实实地说:“上面需要尽快核实白先生能不能痊愈。”
言下之意,是废物那就立刻撇清关系。算是很有诚意的汇报。
凌霹两指一挟,风起,两指间多了两枚叠一起的令牌,黑衣人连同白筑都消失在风里。
这才对远端跪下的十数名红衣人说:“回去告诉罗若西,还可以更快。”
人马宫。扒了摸朴鹫慢悠悠来到卫佳皇房门外,正准备敲门,门开了。
扒朴二人面面相觑。走进去看,哪里还有人?
检查了一圈,两人达成共识:人是才走的,门故意不关,看来是不打算回来了。
朴鹫难得问扒了摸一句废话:“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
一百四十三 投海
卫佳皇早先是想过必输无疑。在自己的剧本里,先打一场虽败犹荣的壮烈比赛,然后白筑慷慨赴死,接下来自己再顺理成章地追随他而去,不抢主角风头,倒也不失潇洒,正好为自己这心酸滑稽卑微的人生画上圆满的休止符。
死只需要一时的勇气。
然而现实的走向却一点都不慷慨激昂,谢衲的死像个笑话,白筑居然选择了苟活,自己稀里糊涂失去了就义的立场。
裁判完全没有可以被指责的余地,肉眼可见地偏向己方。可比赛踢成什么样呢?无所不用其极,到最后还是跳梁小丑一样地软倒在敌人面前。扶不上墙的烂泥,当车的螳臂,这些其实心知肚明,更明白的是,以自己的能量再找不着比经典19更强的队友了,这就是上限,这就是绝唱,不留遗憾地拼到最后,然后结束这疯狂的人生。
直到发现死不了的时候,开始有点慌。
恨自己没有科特库班的勇气,谢衲抢走了必死的席位,登时乱套了。最为可怕的是,谢衲,白筑,经过这场让自己绝望的比赛后改变了态度,他们不再认为这是终点,而认为这是.asxs.!不是静静地降下终幕,而是汹涌地拉开序幕。
人生最痛苦最无助最恐怖的状况是什么?卫佳皇以为是明明知道自己的低能,却被大家强行寄予厚望捆绑着去做轰轰烈烈的事业,以卵击石的事情做过一次再也不想做第二次。可是如何面对毅然牺牲的谢衲呢?
谢衲当年对自己什么态度,卫佳皇心知肚明,临死了,态度来个180度大转变,答案呼之欲出。
当时并未觉察:“你总是那么的特殊,以前是,现在也是。或者你是我们的希望?加油!不要放弃!”
暗示的话,没有太用力,为了不造成精神负担,语气自然也十分舒缓,像是在开玩笑,然而实际行为却是决绝的——母狗绝笔。这份决绝最终促成了卫佳皇现在的绝望。
卫佳皇和白筑不是同类,足球对他来说始终只是一种娱乐,之所以今天能用和白筑相若的心态参与这场和平年代的战争游戏,或者说更贴切的说法——杀人游戏,那是因为怀揣着必死的觉悟,把今天当成人生的谢幕演出,所有的勇气在这一役燃烧殆尽。
因为想着死只需要一时的勇气。
可是没死成呢?劫后余生还要你背负终结乱世的理想呢?
从一开始,卫佳皇就想着找个折中的法子尽可能不卑不亢活下去。软件园覆灭了,傻瓜也能了,就想着能不能在天命谋个差事。天命的事黄了,又想不如和扒了摸朴鹫,大家揣着明白装糊涂,打着挑战龙之队的旗号,实际上单纯踢野球捞外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大家的底线被践踏了,看到母狗绝笔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回不去了。
洪宇岚你看走眼了,我卫佳皇其实是个阿斗!是个一点也不特殊的软蛋!
这一次不用飞蛾扑火,悄无声息地寂灭吧。
草草打点了行李,恍恍惚惚来到单飘机场。
国际航站楼是t2,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无人敢靠近。卫佳皇来的自然是t1。
怎么来的,来的时候想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都不重要,至少到了现在,想法变得单纯,目的变得明确,就是想投海,这世界的海不是黑色的么,正适合埋葬。找个靠海的去处飞过去。
早先研究蹴国地图,海南岛虽然在暗影中,要仔细看却是有的,不过对比旧世界更萎缩罢了。也曾听闻这个世界甚至有一支唐朝球队,叫做曾母暗沙黄道,主场就在曾母暗沙市——居然能叫市!
最不可思议的,滚动屏看见福都有往曾母暗沙的直飞航班,票价意外的低廉,刚才用手机刷了个当天的经济舱才400蹴币。
不禁有点犹疑:“那就去曾母暗沙寻求海葬?”
突然小眼睛放大一格:这是什么地方,合匕?听都没听说过,有这个地方么?
手机去查,显示出来:“合匕,简称‘匕',又称匕市。是我蹴国宝岛合淔的省会......”
卫佳皇心中一凛:宝岛合淔?难不成是?
查蹴国地图,这下傻眼了:上次看还是黑的,上帝什么动机给解锁的?
刚才一进t1,卫佳皇就特别留意,并没有xxx出口字样,t2航站楼已废弃,那么,这合匕市归哪算呢?
走到询问台,美丽的地勤人员问:“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助到您的?”
卫佳皇只得老着脸皮问:“我想买今天晚上到合匕的票,就是不知道需要办许可证,通行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
美地勤看着卫佳皇像看外星人,终归还是耐着性子向他解释:“钪濠合出口都取缔了好久。不需要,带上您的身份证就行。”
卫佳皇确认了这点就在订票app里翻,越翻越吃惊,竟然福都有直飞草藕的!和曾母暗沙的价格差不多,450蹴币。
曾母暗沙没去过,具体什么情况并不了解。草藕则不同,卫佳皇依稀记得去过好几次,他那里有处叫做八辰渊的著名景点非常适合“海葬”,没两三步就没法直立触底,海浪一直隐隐传递着太平洋的狂躁,如果这世界是黑色的,那更是完美。更妙是可以直飞草藕,省去由合匕出发的周转。
虽然不知上帝解开合淔封印为哪般,但这里旧世界基本与足球隔绝的特质想来不会变吧?最爱的球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棒球?
七点15起飞,8点50即抵达草藕机场。天色已晚,即便急着“海葬”,也不必急于一时吧?嗯,先住下为好。
正自盘算,手机提醒已出票。
搞定了登机牌,今晚歇脚的地也有了,卫佳皇行尸走肉地前往安检处。突听有人叫“哇!这不是大羊定庞队长高森大人么?”说完机场内黑压压的全体跪到,卫佳皇忙往人深处躲。
高森何等样人,鹰隼一般的目光发现了卫佳皇,甚至认出了他的身份,嘴角咧开,露出嘲讽的笑容。卫佳皇控制不住**过度惊吓的反应,剧烈颤动着。
高森看着,反倒真乐了,哈哈一笑,先走一步。
满脸羞惭的卫佳皇心想:是了!等到了草藕,就可以暂时隔离这一切,待我安静地承受住对过往的清算,便一了百了沉入黑暗的太平洋吧!
一百四十四 并非来自草藕
到了这个世界,卫佳皇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地勤的穿着打扮都还算正常,不曾想将进机舱的一刹那风云突变,强烈地刺激他本已疲累不堪的小心肝:妈呀,这什么鬼!
通常的情况,舱门内外应该是一双空乘联袂端立迎客。眼下的这两位,卫佳皇不知道该把他们算什么,二位各着一套梅花运动服,乘客们仿佛穿越回80年代,男的蓝色,女的红色,当胸两个白色的大字被拉链隔开,合在一起念是“短耀”,都知道是合淔首屈一指的航空公司名字。
这当然不是决定性的视觉冲击,要说的话,此空少虽然穿着雷人,架不住整个人标致,仪态端正,妆容得体,该有的动作规范一个没差。问题在空姐上面——如果这样也算空姐的话。
梅花女衣服明显比搭档宽松肥大,整个人蓬头垢面,外八字这么一站,彰显霸气,上半身更精彩,食指如剑,直插鼻孔,接下来如火力全开的挖掘机一般高速作业,很快满载而出,恭候多时的血盆大口上去叼住,美美地吮吸着,豪迈处不输如花,对自有美食的执着赛过勒夫。而卫佳皇刚好就看到梅花女收割胜利果实的这个阶段,被卫佳皇看住,没有半分不好意思,落落大方地吃出了声响。总之一句话,越看越来劲,可卫佳皇看不下去了,赶紧找自己位置。
梅花男倒靠谱得多,临别说了一句:“左侧靠窗。”
这一班航班人很少,大概就是几十号人,偏偏还用了架747家族的小8,经济舱坐的稀稀疏疏,然后站了不少梅花女,大家都在专心致志地钻鼻孔。
卫佳皇无处着眼,缩一团扭头看窗外的大翅膀。为数不多的乘客们,交流却很频繁,辐射的区域也很宽广。卫佳皇听着腔调感觉都是合淔人,暗忖:凑了巧了,齐一机返乡客?
舱内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化解目睹女梅花们用餐的恶心,化身为话痨,没完没了地在那起到精神转移的作用。
“老哥哥回哪里?”
“低雌。”
“咦,我看看呢——那怎么不直接订到低雌的直飞?”
“没有了,刷出来的时候已经错过,全天只有早一班,其他只有个到夯钪转的,超级折腾。”
“也怪呵,低雌倒罢了,到合匕的直飞都没有,偏偏有草藕。”
“对耶,你们是怎么发现这班航班的?”
“我啊,以前闲着没事就一直守着app刷啊刷啊,都成每天的条件反射了。”
“默认条件就是福都到草藕么?不可能这么英明神武的好吧?”
“是ai的推送啦,根据我的兴趣爱好,推荐出来的。”
“厉害了,你这是平时刷的有多勤,都能抓住你内心的想法?”
“闲着没事就看手机啊,比如说去看看这里是怎么介绍七星——你别拍我啦,我知道这里讲做是八辰渊……”
卫佳皇暗暗吃惊:她还能记得是叫七星潭?我刚才都没想起。
“都怎么介绍的啊?”
“嘿,你别说,我还记着哪,说是些上古的自然奇景。很久很久以前的东帝汶惨案之后,被魔神之力封印了。”
“你说,如果我们这次去了,被封印在了那边——”
“嘘!”
嘘是嘘了,以卫佳皇的耳力,嘘之后就没什么改变。
“当然是好事了!所谓被封印就是被排除在这个混账足球世界的外面,那是什么意思,那是自由啊!”
卫佳皇觉得这个一厢情愿不通,很简单的道理,凭什么你定义的就是正确的呢?而且你怎么知道草藕不是足球统治的情况?
有人旁听良久,终于问出卫佳皇最想问的:“之前你们看地图都没有合淔吧,什么时候它就出现在地图上的呢?还有这些航班你们最早是什么时候发现有这些航班的?草藕,低雌,合匕,都算!我是五点看的地图,研究了半天,大概五点半的样子想着订票的渠道看有没有到合匕的机票,然后自然而然发现了这些航班。”
“我五点!合匕!”
“我四点,也是合匕!然后就想着在地图上找一下,这就看到整个合淔。”
“我可以确定,三点的样子。筛选城市以前不是有个分类是钪濠么?”
大家纷纷点头。
“三点的时候,变成了钪濠合。我就奇怪,这个合是什么意思,进去一看,不管是合匕,低雌,草藕就都看到啦!”
卫佳皇整个人脸红心热:三点!三点不正是经典19和安娜死斗的开球时间吗?
梅花女虽然行事乱七八糟,却没有忘记自己的正职,瞧这位客人状况有点不对付,停止钻鼻孔,关切地凑过来:“这位先生请问您是哪里有不舒服吗?”
卫佳皇余光看到那只钻孔的手正往自己肩上落,吓得正襟危坐:“没事没事!”
之前那个有精确算计的人又说了:“但是!我机票并不是那个时候订的——我虽然没订着,但我有订,不论是合匕,草藕,低雌,不论是直飞,转飞,我都有逐一尝试。但都是在支付这个环节被强行弹出,直到——”
众人问:“直到什么时候?”
“三点二十的样子,确认出票的消息是三点二十五发给我的!”
卫佳皇这回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转身看向那讨论的中心,中间的那几排:三点二十,也就是开球二十分钟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不会错的——廖乾武进球就是那个时候!我那时候好像有带成功一波节奏,全场的人都喊了一嗓子“打倒安娜卡列尼娜”,所以世界随着人心的抗争有了质变——嗨,想这些做什么?与我何干?
于是身子又缩一团,眼睛又转向那只翅膀。
讨论的人群却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闭门造车乱开脑洞搞了这大半天这不是纯属闲的么?这不是放着现成的老师吗?问问这几个梅花女,这些问题不就迎刃而解吗?自己瞎琢磨有她们清楚啊?老师不就是喜欢吃鼻屎吗?她们吃她们的,我们问我们的。
于是胆子大的轻拍一个梅花女问:“请问,你们是从草藕飞过来的吗?”
梅花女刚吃完,正在意犹未尽,赶紧收敛了邋遢模样,回答:“不好意思,其实刚才你们在聊,我们也一直有听。让你们失望了,我们其实知道的和你们也差不多,大家也是今天下午临时接的工作调动,而且,有一点我们还是知道,首先,我们这是刚开通的新航班,其次,福都才是始发站。现在草藕机场是什么状况,我们一无所知。”
一百四十五 清朝联赛
梅花女的回答反倒在卫佳皇的意料之中,只不过他脑补的画面以问的人吐血失忆而收场。
这之后不知道是大家受挫后情绪自然的冷却,还是在上帝结束了自由活动时间开展收心工作后大家变成了乖孩子,讨论的热情烟消云散。大家沉闷地做着自己的事。
现在说话的声音来自电话或者社交软件的语音视频功能。
“小美么,我今天晚上在草藕——不急啊,还有一天嘛——烦死人啦,我明天坐合铁就回来啦——爪佬能今晚到合匕,那是天后萨玛,拿来和我这样的庶民来比,能订到合匕我不知道订么——烦死人了,不说了!”
“对对,机车借我啦,我9点到你那——你管我赶不赶得上!反正借我就对了!”
恰在此时迎来机长广播时间,卫佳皇有留意到梅花女们聚拢一处来,有人小声说:“好像真没有。”
“是吧?我就说我们这个航线反而是安全的,合匕的那条就说不准了。”
“头等舱那几个应该不是吧?”
“显而易见的。”
“那还要不要演下去?”
众梅花女一齐白目以对:“你吃上瘾了是吧?”
姐妹们消失了一段,重回大家视野的时候换上了短耀正经的空乘制服。平素看来是训练有素,短短几分钟,大家容颜焕然一新,云鬓梳理得井井有条,脸上该粉饰的该修缮的尽皆办妥,谈吐举止更是和之前判若两人。
卫佳皇恍然:果然是为了不再重蹈马茹胧和洪宇岚的覆辙,大家都拼了!
此后,相安无事,就是给经济舱的诸位端茶送水送简餐的时候,卫佳皇对她们摸过的东西有心理阴影。
还有就是飞行过程中晃得超级厉害,已经不是旧世界打着穿越气流旗号那种程度的颠簸了,对此机长广播说:“我们虽然名义上是747-8却正做着747-8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旅客朋友们,想想吧!一个多小时,就从福都飞到草藕!多么不可思议的奇迹正被你们见证——再额外告诉你们个好休息,我们已经到牛婆上空!”
大家上了贼船反悔也来不及了,虽然晃得已经像要空难,却大都视死如归。
卫佳皇在想:现在手机没法查,神知道这牛婆是哪?
八点40,飞机提前10分钟到达草藕机场。全体乘客这才来得及瑟瑟发抖,谢机长不杀之恩。
草藕机场的到达大厅一半浴在黑暗中,卫佳皇也不去细想这是否与上帝的禁制有关,快步走出机场见到一辆守株待兔的小黄,上车后说:“健梁大饭店。”
“哪家?”
“火车站那家。”
路上司机为了打破尴尬,问:“岛外来玩的朋友?”
卫佳皇有点意外,如果说大陆来玩的朋友,那和旧世界并无分别,但是他用的是岛外这种说法,感觉是特定状况下才会有的第一反应,于是卫佳皇直接反问他:“变成现在这样对你们影响大么?”
司机一愣,正好等红灯,陷入沉思,十数秒后,他说:“大家都一样吧,你们呢?应该是适应了吧,都能出来旅行了。”
卫佳皇苦笑,司机知机没有追问,转问:“您哪个城市过来的?”
“福都。”
司机挠头:“福都到我们这有航班么?”
“有的,听说是今天才开通。”
司机释然,又想了想,说:“我不太懂足球,您别笑话哦,福都有唐朝球队吗?”
卫佳皇暗暗一叹:到这里还是要扯回这个话题上么?就不能聊聊棒球什么的么?
人家连续问三个问题全部装傻也不像话,心理再抗拒也得说了:“福都没有唐朝球队的。”
司机略感失望:“这样啊。”
卫佳皇心中一动问:“整个合淔有唐朝,宋朝,不对明朝——”
司机看他正为难地组织语言,打断他说:“你是想问我们这里有没有职业足球队吧?”
“对对对。”
司机笑了:“自然是有的。叫做合淔清朝联赛。”
卫佳皇傻眼了:“啊?还有清朝?不是叫什么企业甲级联赛么?”
司机笑问:“你们福都最强的队是什么朝?”
“宋朝。”
司机似乎已在脑补对垒的画面:“差了两个级别啊?那应该能把那只号称全合淔最强的队打得不要不要吧。”
卫佳皇心说:只要都是职业,应该都一丘之貉才对,除非你全是什么棒球选手跨界,那才真可能打得像虐童。说到清朝,会不会这里的联赛之前是封闭的,我们下午的死斗让上帝动改变了主意,有了新的玩法,所以航线也通了?
想到这里,暗自警惕:我怎么自己还想得这么投入了。
随口问道:“总共还是八支球队?”
司机赞道:“岛外的朋友,不错嘛,这都知道?有研究过?不过你那个是老黄历了,今年扩军了,变成16支!”
卫佳皇看他越说越兴奋,不禁有点后悔涉入足球这个话题:谁想这哥们扮猪吃老虎,说自己不懂足球其实是个狂热分子。
司机问:“你不好奇我刚才说的号称全合淔最强的队是什么队么?”
卫佳皇只好问:“好奇,好奇,是什么队啊?”
“也下便当队。”
卫佳皇苦笑:“这么随便?”
也下是地名,便当是名产,就是这么随便,这么任性的组合。
想着无论如何要把话题绕开,便说:“棒球联赛还有么?”
司机有点诧异:“岛外的朋友对合淔棒球有研究?”
卫佳皇连连摆手:“谈不上,我就知道一个老掉牙的王建民,他还好吧?”
“建仔啊?有传说他就是也下便当的后台老板之一。至于职棒早就没了,球场好多都倒了修足球场。”
卫佳皇顿觉节操碎一地,无话可说。
很快,他就后悔自己的无话可说,你倒是词穷,人家可是滔滔不绝,从清朝联赛聊到了唐朝联赛,又从唐朝联赛聊到了五大联赛,又从五大联赛聊到了冠军联赛。
卫佳皇暗暗纳罕:这货看样子就不是从业人员,居然没被洗脑,居然还能对梅罗耳熟能详?
卫佳皇想着不能让他没完没了,便问:“草藕有清朝的队吗?”
“当然有。”
卫佳皇又问:“那你现场有去助威么?”
正好又是红灯,司机白他一眼:“我可没那么多闲钱,花那么多钱去跪着,真正的花钱买罪受,看直播就是——难道岛外的朋友经常去支持你们的宋朝球队吗?”
卫佳皇这才反应过来差不多是脱口而出:“原来你们这见了职业球员也要下跪啊——那有发生那种事情没?”
“哪种?”
卫佳皇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的忌讳:“职业球员看上的女子都逃不掉,然后被糟蹋。”
事后还意犹未尽这半截实在说不下去。
司机的反应很奇怪,呐呐道:“还有这等事?没听说过呢。”
卫佳皇有点尴尬。
说来也怪,此后司机转了性一路无言。
看到“建梁大饭店”字样的时候,卫佳皇暗呼不妙:坏事了!走的匆忙,都没换点什么合币。
司机说道:“客人,到了——你可以微信。”
一百四十六 你是卫佳皇吧
完成,略感肚饿的卫佳皇手持酒店的夜宵券来到一楼餐厅,此时略显冷清,有位老艺术家吹奏萨克斯风,听着旋律是肯尼基的永浴爱河。
莫名觉得寂寞空虚,想要找人气充足的地方,想到旧世界那个三合一的夜市,于是拔足离开。
刚才和小黄微信结账的时候才想起,出机场路过”合淔小弟小”的门店都没想起买卡,不过一旦涉及支付还是会触发没鸡没蛋的尴尬处境。司机虽然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强颜欢笑,却坚持完成善意解释:“第一,岛外的运营商照用,第二,我们也用蹴币。”
既然网络运营商没问题,而且微信蹴币都能用,那在岛上便畅行无阻。如果这世界没有大的变更,三合一夜市并不远,想着要不要借酒店的自行车,突然眼前一亮:不会吧?擦跪单车!
门外那条街叫做外斜路,卫佳皇骑上擦跪,沿着外斜路直行。一路所见,和上回在旧世界看到几无分别。
骑不多时,转拐,来到新祝路,就已经是很热闹了。锁了擦跪,随人流不疾不徐走着。
不多远到了,细微处的布局比起旧世界似乎有变,首先看到发光的城关,红色的匾额五个金灿灿的大字“名目一道巷”,说不出来有哪点不妥,卫佳皇总觉得看起来怪怪。
有人叫“棺材饭!棺材饭!”
其他的地方排队络绎不绝,这里不知为何正好没啥人气,已经饿得实在受不了,赶紧捡漏:“要一份!”
这一次想试试蹴币。照着价目表摸出一张相应面值,店家没有分毫迟疑地收下,看来蹴币果然是世界通行甚至唯一通行的货币。
露天的位置坐下,看着熙熙攘攘的夜市,晚风拂面,倒还有点阴冷,那些穿着**的合妹分外抓人眼球,卫佳皇有点奇怪:难道合淔的职业球员德艺双馨,这里的人就一点不担心被见色起意?
打旁过去一位阿公,左手一串鸡腿卷,右手一块猪血糕,阿公左啃右咬。卫佳皇暗赞:老爷爷真好胃口!
正被转移开饥饿感,店家的妹妹呈上棺材饭,模样倒是清秀,看年纪顶多国中以上,放下“棺材”,妹妹问:“我可以坐你对面么?”
卫佳皇一面狼吞虎咽,一面摊手示意请便。
妹妹问:“大陆来的?”
卫佳皇点头。
妹妹好奇:“来这干嘛?”
卫佳皇这时候嘴内有了空隙,答:“看海。”
“啊?”
妹妹呆了,要说以前,到八辰渊的确实也不少,现在这黑咕隆咚的鬼样子有什么好看。
卫佳皇乘她没有发问,赶紧多扒拉了几口,见还没有说话,索性一股劲扒到底。
抬起头来,妹妹撑着下巴,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吃完了?”
卫佳皇点头。
正准备起身,有人唱歌,歌声堪比噪音,最让卫佳皇意外的这难听嗓音唱的歌偏偏自己听过,对面的妹妹更是意外地双眼放射出别样的神采。
那人唱:“大风吹着谁,谁就倒霉,每个人都想当鬼,都一样的下贱……”
这不正是扒了摸精挑细选后钦定的未来和龙之队之歌打对台的队歌么?
声音真是前所未有的难听,分不清是男是女,是人是鬼,卫佳皇很好奇,到底是谁能把歌唱成这样,虽然这原唱他听着也没觉得有多悦耳,站了起来准备去寻找声音的源头。
他一起来,妹妹也跟着照做。卫佳皇也没有在意,就这么走过去。
声音来自一个长条形的简易舞台,与观众的距离就是三节台阶,背景画上写着“原住民一条街”六个大字。五个人在台上,一个键盘,一个贝斯,一个鼓手,一个吉他,大约是主音吉他,一个主唱也背着把吉他,大约是节奏吉他或者南郭先生的吉他。
卫佳皇眼里只有主唱,他想搞清楚是什么人能发出破坏力如此惊人的惨叫。
“快拿到学校炫耀吧,孩子交点朋友吧,哎呀呀,你看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啊……”
卫佳皇呆了:这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么?
如此恐怖的噪音居然来自于这样一位美少女,这样一位身材凸显骨感美,仿佛轻易能折断的女孩。黑色露挤装,黑色牛仔裤,在黑暗中那明媚的容颜和曼妙曲线,恰如暗黑中的一道光芒动人心魄。
旁边的妹妹一脸神往,卫佳皇心想:你是羡慕长相加台风吧?可这表演本身就是对正常人类的摧残,你不会觉得难受么?
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就要走人,恰逢一曲终了。妹妹拍手给出答案:“真好听!”
卫佳皇忍不住多看她一眼:这是音痴还是没节操呢?不自禁就想到大家还争先恐后对三脚猫的职业球员下跪,自己不去斥责他们,又有什么教训小女孩的立场呢?
说话间妹妹扑了过去,那魔音歌姬动作神速,琴卸地上,把妹妹接个正着,揽入怀中,轻拍几记,笑说:“偷溜出来,不帮忙好么?”
妹妹嗤之以鼻:“门可罗雀,要怎么帮?”
“英雄所见略同。”
魔音歌姬推开妹妹,接过伙伴递来的宽大运动服,穿好后,上身的曲线被遮掩的严严实实。
她动作实在太快,卫佳皇就走了一会神,她又笼了一件拖地的粗布裙子,实实在在在地上扫,下半身那两条修长的美腿也见不到,虽说风大,这样包裹着实过了。
卫佳皇反倒释然了:这样装扮才合乎时代大背景嘛。小小年纪挺有危机意识的。话说,是我错觉么?怎么觉得她在看我?
不管怎么样走为上策。
漫无目的瞎转悠,中间炒了点蜗牛,点了份牛排,射了回气球,拿了个奖品,好像还能吃,口里一塞,甜甜的。走着走着又吃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相中了一家炸土鮀鱼的摊贩,因为无人问津。
这次可没有误会了,打和这家老板朝相,可以百分百确定被这老板盯着看,盯得自己直发毛。
来都来了,总不能逃吧?自己又不怕行走的春药,于是指了指胸前一处:“我要这个!”
老板意识到自己失态:“喔,好!”
赶紧埋头做事。
卫佳皇有留意他动作,发现十分的生疏,不管是取食材,还是拿工具,工序的衔接上都显得笨手笨脚。心想:难怪生意这么惨淡!刚才那家棺材饭也是,说实话真不怎么样。比上回来那家差远了。
“好了!”
这家比棺材饭还不如,价目表乱七八糟,着实看不懂,卫佳皇便问:“多少钱?”
老板挺了挺自己的眼镜,没有回答问题,像是鼓足了勇气问:“你是卫佳皇吧?”
一百四十七 技术大拿的偶像
卫佳皇懵了:“你认识我?”
老板点头,似问似答:“北朴南卫的卫佳皇?”
卫佳皇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老板拍拍身旁的椅子:“进来坐!”
“这不好吧?你这还在做买卖——”
老板没好气挥挥手:“有个屁的买卖!你们的话怎么说来着——嘴里淡出个鸟来?”
卫佳皇暗自腹诽:大哥,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朝代?
恭敬不如从命,老实不客气地进去坐下。老板递过来一杯木瓜奶:“来,偶像!借花献佛。”
隔壁招子上就写着“木瓜牛奶”四个大字。卫佳皇下意识摸摸自己平坦的胸部,苦笑:“怎么又变偶像了?”
老板见他不相信,有点着急:“没有一点浮夸的意思哦!细算起来,毫不夸张地说,我之所以入行,是受了你的影响!”
卫佳皇哭笑不得:你炸土魠鱼还是受了我的影响?
老板看到卫佳皇尴尬的表情,一下明白其中的问题,摆手说:“我之前当然不是做这个的啦。偶像不知道你听说过‘?弐闒’这款软件么?”
卫佳皇心想,你在羞辱我么,混这行的人怎么会没听说过,这可是旧世界的业界标杆啊,就因为?弐闒对后世造成的影响太强了,前东家的客户为了和死敌别苗头,才让自己组团以这个为蓝本搞了一步色罗这个项目。
“说起?弐闒,业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老板继续用热忱企盼的眼光鼓励卫佳皇。
卫佳皇在这份重压下心中一动,口里说出来:“我记得201x 年的时候是成功大学几个学生写的源代码,带头那人尤其年轻,大一没读完就被甲骨文高薪聘请,叫方什么来着——”
老板喜不自胜,拍案而起,指着胸口说:“就是我啦,方雄!”
卫佳皇暗自一惊:这方雄如果是真人,那旧世界就是牛逼哄哄的大拿,不管他这里有多落魄,吃错药也不会说因为我这个无名小卒入行啊?有何企图?
卫佳皇便组织了下语言问:“方先生,您不过就是为人低调,声名不显而已,你的真才实学十倍于我,说什么偶像,那简直是挖苦我了。”
方雄苦笑:“偶像,是你挖苦我好不好?别说我只是?弐闒的发起人之一,就算这真的是我一人之功,能和6岁就写下韛?源代码的绝世天才比?往大了说,区区?弐闒能和韛?相提并论?”
卫佳皇还真的就不服气:“?弐闒他怎么就不能和韛?比呢?我最后接的那个工作说难听点就是怎样艺术性地抄袭您的?弐闒。”
方雄见卫佳皇语气庄重不像作伪,叹道:“偶像,自己事自己知,你也别往我脸上贴金。没有你当年的韛?就没有今天的天命,更没有今天的傻瓜也能!就是当年光彩夺目的你让我下定决心忍受孤单寂寞也在所不惜就是要入这行!”
卫佳皇这下明白了:原来自己的履历现在是这样圆的!
方雄见对方神色凝重,以为是自己失言,忙分说道:“我绝对没有因为傻瓜也能怪罪你的意思哈。”
卫佳皇问:“方老板也是傻瓜也能的压制被迫转行么——”
“偶像!能不叫方老板或者方先生么?你这么叫我浑身不自在,就叫我雄仔便是。”
卫佳皇可不乐意叫什么雄仔,这个大拿被上帝忽悠倒罢了,自己却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可过不了这槛,坚持叫雄哥。
“自己好容易有了起色的公司,瞬间就倒了。之前正是烧钱的时候,整这么一出,资金断链不说,光是给员工的赔偿金都把我压垮了,直接天堂到地狱啊!”
卫佳皇问:“还要还债?”
“大略的,抵押啊还有什么可以想办法的都用上,基本都抵消了。剩下一些还能宽限的就不着急了。”
卫佳皇眼望着这间不成熟的铺面,欲言又止的部分不言自明。
方雄叹道:“我有妹妹要供养。好在她蛮懂事的,随我从合匕搬到这里不说,接下来落差这么大的生活也没有怨言,晚上还经常有到这里帮忙,会有做一些擅长的事补贴家用呢——不说我了,偶像你怎么样了,怎么想到合淔来的?我是真没想到能在有生之年还能与真人见上一面呢!”
卫佳皇问:“efg有听说吗?”
方雄点头。
“这是我最后一个公司。傻瓜也能正式版问世的时候,整个软件行土崩瓦解,我自然也被遣散了。赋闲到现在,闷得难受,就打算走走。”
方雄却为卫佳皇不值:“efg何德何能配得上你?”
话一出口,他反而想通了:糊涂!偶像这样的隐士早就超脱了世间名利,公司大小待遇高低对他来说都不重要,炫技便是!
于是改口问:“偶像没有想过复仇吗?对傻瓜也能的反击。”
卫佳皇不好明说上帝面前一切技术都是纸老虎,反问:“雄哥,你最近见过职业足球运动员吗?”
方雄脸上登时出现今晚最痛苦的神情:“那帮俗辣成天耀武扬威,想不见都难。”
看见卫佳皇想问又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哪能不知道想问什么,挥手说:“你是想问我下跪没?跪啊!当然的啦!不过自打在夜市讨生活,就没见着了,这帮俗辣人模狗样的倒是计较身份地位——你说这都什么世道啦!有本事的人混迹于底层,不学无术的流氓欺男霸女无法无天,偶像你们那听说更不好过吧?”
言者无心,卫佳皇听者有意,问方雄:“最出格的事是什么?”
方雄想了想问:“偶像没记错的话,是五山人?”
卫佳皇点头。
“五山出人才啊!合淔有个笋合帮您不知道听过没?”
卫佳皇苦笑:“合淔第一黑帮自然是如雷贯耳。”
“四天前,笋合帮被人单枪匹马地挑了。周围的人都在拍手称快的时候,你不知道我那个害怕,我最怕是什么?不是那人杀那么多人,是你不管黑还是白,这么草菅人命的事,居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劲,这么多条人命不问青红皂白像灭门那样的干掉,就没有任何人来质疑——以前不是这样的啦,这个世界是中邪了么?”
卫佳皇问:“那个人自然是足球运动员了?”
“嗯,听说是合淔头号球星,叫做乐杨优。”
虽然是偶像,这么大逆不道的感触说给他听,方雄还是不禁有点后悔:方雄啊方雄,怎么又得意忘形了呢?凭什么断定他就和你同病相怜呢?若是他在新的格局下投机,反而还会如鱼得水,你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卫佳皇听着他发自肺腑的发声,感触颇深,不自禁地下定决心,问方雄:“你这里有酒么?”
方雄一愣:“银扉的高粱可以么?只有这个。”
“好,拿来。”
一百四十八 蹴后失踪
两人都是三杯酒下肚,卫佳皇其实没有喝酒的习惯,不知道是突然想装逼,还是觉得此情此景应该对酒当歌,反正脸色就已经不对劲了,神智还在,于是从那天醒来搭乘地铁,从看到师新纹达古冰川之战的视频讲起。
方雄听的很认真:“马茹胧真可怜。这么漂亮的女生——哎……”
卫佳皇有点奇怪:“马茹胧在这边应该知名度不差吧?”
“对啊,超高的咧。”
卫佳皇追问:“那怎么我提到达古冰川这件事,你表现得很震惊呢?”
“我是知道她下嫁这个踢球的俗辣,具体是怎么个情况,倒没有相关报道,还以为是有关方面秘而不宣,有猜是生米煮成熟饭,世间的女子都逃不过这些卑鄙的足球运动员,只要他们想就能予取予求,这个还是知道的。可是真不知道有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而且还那么多人就跟在***场一样心安理得看着,有朝一日他们的女人这样,他们会怎样?也默默地祝福么?难道偶像你们那里对这件事没有丝毫讳言?”
卫佳皇有点惭愧地点头。
“天哪!我操他妈的混账王八蛋,这帮畜生终有一天——还是你们那边的话够劲!”
说着和卫佳皇撞击了酒杯,狠狠地一仰脖,喝个干净,然后开始咳嗽。
卫佳皇暗自摇头:你这骂的也没什么力道,跟掉书袋似的。
卫佳皇接着把话题拉回来,讲到自己失业,讲到软件园的覆灭,讲到自己做傻瓜也能试验的时候,方雄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
“偶像,你的偏执真心让我拜服。”
卫佳皇看他充满羡慕崇拜全无的眼神,心想:你怕是嫉妒我人傻钱多吧。
卫佳皇此刻的心态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自己不想续命,这位大拿有妹妹要供养,是想活下去的,也不管是不是自作多情了,很诚恳地说:“傻瓜也能他的本质不是软件。是一个规则。”
方雄有些迷:“规则怎么解?”
“凌驾在技术之上的上层意志。”
方雄苦笑:“放在以前是政府,现在是那个什么蹴帝,可是他怎么能办到的?他不应该就是一个踢球的俗辣么?”
讲完这话自己都有些害怕,探出头左右看了下,吐了吐舌头坐了回去。
“其实我们不应该去考虑她的原理,这个道理是后来有个人教给我的,总之傻瓜也能的出现是对社会格局重新洗牌的手段,这个没有异议吧?”
方雄点头:“没有。可是动机呢?”
“所有威胁到足球运动员社会地位的阶层都要严酷打压,所以你我都失业了,变得不名一文。但是我觉得傻瓜也能他就是一个打压手段,换句话说只要你不构成威胁,等到风头过后,比方说软件这行还是有市场的。因为有人证明过,傻瓜也能的功能是在萎缩中。或者说不论他扩张还是萎缩,都是为了贯彻上层的意志。”
方雄想这不又绕回来了:“所以这个上层不就是那个会踢球的俗——蹴帝么?”
卫佳皇心想,终于要到最核心也是最荒诞的部分了,管他娘的,给他一股脑说了,爱信不信,接下来就去八辰渊踩海葬的点。
“就在我对傻瓜也能瞎折腾后不久,朴鹫主动找上门来,我想他你应该知道。”
方雄惊喜写在脸上:“北朴南卫的朴鹫?”
眼中的小星星明显多过认出卫佳皇身份那刻。
卫佳皇倒还没无聊到吃这些干醋,继续说道:“朴鹫的说法,指望从技术上战胜当局者是愚蠢的。整个世界的要害在于精神控制。”
方雄自然不懂,不由地重复一遍:“精神控制?”
“朴鹫是说当人的精神都处于被控制的状况下,那么连基本客观的认知都无法实现,怎么能够从技术上得手?”
方雄摆明不信这些玄幻的东西:“如何证明精神控制是存在的?”
“很简单,笋合帮灭门事件,你担忧他人没有一点恻隐之心,没有半点批判的态度,这恰恰说明了在这个领域他们有被完全控制,而你则抵挡住有着自我的思虑。还有一个例子,见职业球员得下跪,是你心甘情愿地跪,我可以做到不受影响,朴鹫不能。”
最关键的卫佳皇没说,你这个旧世界大神能把我当神看,足见这世界洗脑有多可怕。
方雄素然起敬:“偶像你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卫佳皇点头心想:好了,下面就是最扯淡的部分,信不信看你了。
方雄看偶像大人变得极为郑重其事也受了影响,坐直身子神情肃穆,准备接收下面的重点。
一个异常干瘪低沉的声音叫道:“好啊!哥!你过分了哪!还做不做了!人家外面累死累活,你倒好,酒也喝上了!我走之后你有卖出去几条鱼么?”
方雄讪笑道:“这不正和大老板洽谈么?”
“什么大老板——啊!”
另外还有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怪不得到处找不到,原来你躲这来了!”
大眼瞪小眼,卫佳皇自然是小眼,大眼属于一位姑娘,值此盛夏浑身上下裹得如同粽子,上身运动服下身粗布裙子,背着个琴匣子,正是刚才原住民一条街强奸了自己耳朵那位魔音歌姬,一旁的小跟班自然是棺材饭妹妹。
方雄笑了:“偶像,你的头号粉丝来了。”
魔音歌姬脸上微不可查地泛起一丝红晕啐道:“快把你角落的电视打开!”
方雄一怔:“出什么大事了?”
卫佳皇估摸这方雄大神是个妹控,说什么做什么,执行力超高,不过魔音歌姬说话都那么难听,看来音质这方面是没救了。
小跟班嚷道:“快快,西林新闻!”
卫佳皇想到了旧世界看合淔的电视台,十条新闻八条家长里短,有好有坏,好呢非常贴近民生有血有肉,坏呢太过鸡毛蒜皮,而且车轱辘般来回导,感觉跳不出那框框去,真有大事件的时候播报出来感觉特别浮夸。
正胡思乱想,方雄打到了西林新闻。
女主播说:“那我们听听专家怎么说,首先是我们的老朋友成功大学的胡宇仙教授——”
方雄忍不住说:“我校友耶!”
两个女孩气势汹汹喝道:“闭嘴!”
方雄无奈对卫佳皇耸肩:“她们能有什么大事,总是哪个明星又突然隐退了呗!”
魔音歌姬看着他哥像看白痴:“屁啦,是我们堂堂的蹴后失踪了。”
一百四十九 阴谋诡计
方雄有点疑惑:“蹴国的法律不是界定24小时以上才能叫失踪么?”
魔音歌姬白他一眼:“这么大岁数人不能成熟点么?特事特办不懂?”
方雄这个人意外地特别拧,低声嘟囔:“特事特办你悄悄做啊,放到台面上好没道理的。”
魔音歌姬银牙一咬:“行,扯法律是吧?法律我也有看,有一条规定,18岁以下女性属于特事特办的范畴。”
卫佳皇大吃一惊:“什么?她还没满18?”
妹控更是惊讶:“你怎么知道?”
魔音歌姬满不在乎地瞪兄长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隔三差五黑一次天命,凌霹的资料早就看过了。”
卫佳皇自忖哪怕只是知道天命公主的真姓名,光靠自己的本事那也是不行的。
方雄忍不住吞咽口水:“她大还是你大?”
“死变态!她月底就18了!”
这时候隔壁木瓜牛奶也在看电视,对面猪血糕也是“西林新闻”,大家都在“西林新闻”,各位买主也借着卖家的电视看得异常专注。
隔邻有说:“这定力也太差了吧?几个小时不到,就这么昭告天下,人走失了,要是只是一些不太方便的事体耽搁了,又如何收场?”
有人反对:“既然蹴帝方面都已经派人出来定性,这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的。”
“关键蹴后神通广大,谁能让她失踪?”
卫佳皇有留意周边的细微反应,觉得蹴后在这里似乎很得人心,问方雄:“这里有人见识过她的神通广大么?”
方雄板着手指说:“6天前?我还在合匕做丧家之犬的时候,台风来袭——”
卫佳皇眉头微皱:这个世界的海不是漆黑又死寂么,刚才又查了下,八辰渊和设想的搞不好也天差地远,说是所有的海浪都没有,这样会有台风?
方雄感觉出对方有点不信:“看着你现在这表情呢,我那些已经忘干净,当时的疑点就又上来了。这个台风是来得有点假,看着来势汹汹,黑海冲天,即将登陆的时候,不管风还是海就偃旗息鼓。就在大家以为转危为安的时候,又起风了,这个风你要说台风好像有点问题,因为他是陆上中间地带突然出现的,可是你要说他和台风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的出现更没法解释,然后那个风是定点打击,摧毁了一栋楼——99层塔,偶像应该知道吧?”
卫佳皇点头:合匕的地标性建筑哪能不知,说塔其实就是座大楼。问题是它毁了那不是惊天惨案?
忍不住问:“死了多少人?书气的其他建筑没有受到波及?”
卫佳皇知道99层塔在书气,周边算是个重点商圈,不独一栋99层塔。
方雄这下来劲了:“所以我是阴谋论坚定不移的支持者!这楼倒塌的规整程度就很蹊跷,建筑被不可抗因素损毁哪像它这样齐齐整整的跌下来,平面面积都没扩散出去!这些愚民啊,都不动脑筋的!说什么信什么!更说不清道不明的是当天整个99层塔说是要迎接蹴后的视察,全楼封闭。联系到后面,绝对的**嘛——”
魔音歌姬忍无可忍拍桌子:“哥!你才是社会人好吗,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方雄吐舌后赔笑:“对不住,真对不住,一说高兴,停不下来。保证不会再犯——偶像,我说哪了?”
“奇怪的台风袭击,99层塔跨了。”
方雄点头,续道:“对对,一个小时后,蹴后,比计划提前了3个钟头,到了99层塔的残骸。大家还没对她的天姿国色膜拜够,她已经施展法术,平地再起一座高楼,这会多了几层,叫108塔。这件事全岛都有直播,那是天神下凡哪!所以你看她在合淔的威信那不是超高,那就是当代的妈祖!老实说我也不是太清楚这帮人的逻辑,合着自己拆了塔再修一个新的,你就爱戴她了——我错了,你别瞪我啦!”
魔音歌姬恨不能把兄长吊起来打。
卫佳皇心想:什么鬼名字?108塔不是和宁夏那个喇嘛塔群重了么?
同时,看电视的群众发出“啊”“啊”的怪叫,这里面也有方雄的声音。
魔音歌姬白兄长一眼:“我看你现在也很爱戴她。”
卫佳皇瞟了一眼,应该是凌霹的失踪前录影,看得也不大清楚,暗自忖道:分手前的话,只有我和白筑。我先走了,剩下一个半残的白筑,哪怕她是真的弱女子想要对她不利都难于登天。那么,难道是上帝把她收了?暂时用不着她这么强劲的存在,雪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这种情况,蹴帝出面,那不是把脏水往我和白筑身上泼么?我倒罢了,白筑怎么办?
正想呢,方雄的校友说道:“不妨换个思路。今天在福都进行的这场开天辟地的死斗,很有可能是系列蓄谋已久的阴谋诡计的核心。”
主播熟练地捧哏:“您的意思是说,死斗的挑战者其实是有目的有计划犯罪行为的一部分?”
“是的!你看这场球,他们明明不是对手,却通过一系列阴险狡诈的非常手段拖延到了下半场。在败局已定的时候,他们的人手应该全部就位,这个时候开始对死斗对象职业足球的郎举大人进行谋杀。”
另外个嘉宾为抢戏夸张地说:“什么?他们竟然在神圣的足球场上把职业足球的大人杀死?”
胡教授很淡定地说:“所以说人心险恶啊!这帮恶徒就是利用足球运动员的大人在场上没法施展法力,定下了必杀之局。但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死人别人救不活——”
主播机警地抓住这个长音切入:“蹴后救得活!”
“正是如此!”
主播又虚心求教:“但是复活一个人,即便是蹴后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吧?”
校友沉痛地叹道:“是啊!慈祥的蹴后,她这么伟大的胸怀,却彻底中了这帮恶人的毒计......”
夜市的观众们各个义愤填膺,棺材饭妹妹和方雄也不例外,方雄握拳道:“这帮过分的串通一气乘人之危的恶徒!踢球就老老实实踢球,不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来!将来救出蹴后,这些踢球的恶人也一个不能放过......”
卫佳皇好容易活络一点的心思又如死灰,看着愤怒的方雄尤为失望,打算就此偷溜,却被一只柔荑按住。
魔音歌姬看着他用细微却不失难听的声音说:“4比4你扳平那球超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