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七章:难民营(十六)
当然,这也只是之后的事情。
依照目前的情况,在这座难民营中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备受世界关注。
统一联合国内的主流媒体,已经开始了全方位的报道,有些大媒体甚至直接调用了直升机,就是想飞过去进行空中报道。
结果被防空警备司令部阻止了。
“那里在进行防空演练,禁飞。”
防空警备司令部的发言人,就这样敷衍的用一句话打发了媒体记者们。
虽然感觉受到了轻视,但那些媒体记者也不敢发什么牢骚。
至少到目前为止,统一联合军方在国内的权威,还不是他们这些媒体记者能有资格挑衅的。
各军种之间虽然各种互相嫌弃,但对外却能拧成一股绳,那样的话,这些往往被文人墨客瞧不起的丘八们,完全可以爆发出足以改变他们这整个国家,乃至世界未来走向的可怕力量。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毕竟关乎自己的生命安全,所以那些媒体记者自然不敢有什么“异动”。
当然,就算不坐飞机,也阻止不了他们想要去进行现场报道的无尽渴望。
这可是能抓住军方把柄的好机会,他们可不想就这样轻易的放过。
于是,这些“愣头青”似的记者,以超乎常人想象的勇气和决心,居然真的怼到了早已经乱成一锅粥的难民营附近。
但令他们感到失望的是,那高高的围墙挡住了他们的摄像机镜头。
炮击制造的大火开始蔓延,拥挤复杂且毫无防火安全意识的难民营设计,更是加重了大火蔓延的速度。
火星和各种还未燃尽的碎片,慢悠悠地从火场中脱出,飘向空中,从远处看就像是反过来下的流星雨。
哪怕是在几公里外,那被渲染得变成了赤红色的天空,也格外醒目。
火灾是不分敌我的,猛烈的火势不但吞噬了无数蛮子难民的生命,也有不少来不及撤出的雇佣兵,遭受了无妄之灾。
“直娘贼!这火得有多大啊!”
“蛮子烤熟了也不知道啥味儿。”
“你脑子瓦特了?吃蛮子?你知道那些蛮子有多脏吗?”
“吃垃圾都比吃蛮子健康!”
“嘿?你tnd还真是个天才!”
几个无聊的难民营守卫,站在高耸的围墙上,感叹着也嘲笑着眼前的一切。
反正这场火与他们无关,而且不管这个火势再怎么蔓延,也不可能遭到波及到他们这些身处高墙上的人。
所以他们大可以放一百个心,待在这儿看着蛮子们被活活烤熟、烤焦,最后变成一堆和灰尘没什么两样的黑色粉末。
而且这可是他们在这儿执勤中,非常少有的特殊“娱乐项目”,远比什么游戏、喝酒打牌有趣多了。
那此时不看更待何时?
等蛮子都死光了,那可就没得看了。
但也不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样是铁石心肠。
“老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就在高耸的围墙内,靠近着南大门的墙角旁,一个身上隐隐冒着热气,脸上甚至有几处细小烫伤的佣兵,哭丧着脸冲负手而立的老板询问道。
他是个倒霉至极的倒霉蛋,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是华族出身,但刚刚却被来自同胞的炮弹炸成了光杆司令,期间他自己的小命儿也在鬼门关前蹭了十几次。
手下那足足几十号佣兵马仔,要么死在炮击之中,要么就死在逃亡途中。
这难民营就不是人住的,到处都是可以烧的东西,而且全堆在一起,消防的弟兄们见到了估计想杀人。
区区屁大点儿的火苗,在这儿都能在短短几十秒内变成要人命的超级大火。
不,放个屁都可能是着火源。
在此骇人听闻的基础上,那炮击造成的效果更佳……
上一秒他们还在躲避炮击,下一秒就发现自己好像准备变成“烤乳猪”了。
放眼望去,全tmd被点着了。
火焰山都没这排场吧?
最终只有他这一个人,侥幸从火场中逃了出来。
别人都死了,就他还活着。
正常来说应该说他是幸运儿。
可他自己却并不这么认为。
因为看老板现在的样子,似乎还要把自己这个光杆司令派回火场中去。
他偷偷的用余光瞟了一眼,自己刚从那儿逃出来的地方。
几分钟前还安然无恙的羊肠小道,现在已经被大火吞噬殆尽。
一团团乌漆麻黑的东西混在晃人眼球的烈焰中,让他根本就分不清哪儿是哪儿。
这种情况让他回去,那不是火焰山上烤土豆——自己是佐料嘛!
更何况这儿也没有土豆啊!
他不想自投罗网当“主菜”,所以那张臭脸越发的难看了,只求老板看到后,能多点怜悯之心,只要别让他去送死就成。
可这老板看似年轻不懂事儿,心思却是要多黑,有多黑啊。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些丘八竟然能残忍到如此地步。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我希望唤起同胞的良知,不要总是把杀戮视作解决一切问题的方法。
虽千万人,吾往矣。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年纪轻轻的小老板,背着手装作大人的样子,很认真的看着他说。
听到老板的这些话,他的心其实已经凉了大半截儿了。
他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
但他也听得出来,老板这是要求自己去拦正规军那些牲口的意思啊…….
那些牲口是一般人能拦的?
如果没有上级的命令,哪怕是自己老婆拦在前面,它们都会毫不犹豫的辗过去。
和它们不可能道理!那就是在找死!
他不想死,所以他要抗命了。
“老板,我知道您主意多,但有些事儿咱们不能管,也不敢管。
当兵吃粮,吃了粮就要拼命,这个我想当清楚。
但这事儿真不能干啊!我完犊子了可能还不打紧,可是您也会被牵连到啊!
小的只求您收回成命!”
他咬牙回答,拱手下拜,打算只要老板不收回成命,自己就绝不起来。
“相由心生啊……”
老板并没有回绝,也没有同意。只是喃喃自语地说。
而可以预料到的,他们这这主仆二人的交谈,并没有影响事态的走向。
那支隶属于长安卫戍区的特战旅,已经对这整座难民营,发起了全面进攻。
难民营的“典狱长”,或者说就只是那些看守头头,接到命令了直接来自陆军总参谋部的命令。
这个人面带狂喜的听令打开大门,并且率部全力配合正规军行动。
然后就像最忠实的仆人一般,站在大门前迎接大军。
第七百三十八章:难民营(十七)
伴随大军前锋抵达,眼看着在队伍最前面的一辆深绿色军用悍马车,竟然超级嚣张的漂移到了他的面前,一边的后视镜几乎都要怼到他的鼻子上了,最后一刻才在咫尺之间停了下来。
车上只有驾驶员一个人,但这个驾驶员很明显不是一般人。
毕竟……一般的司机可不会穿统一联合陆军的将官军装,身后也不会跟着几十辆军车护送。
这位彪悍的将军从军车上跳下,随手摘下了自己的大帽檐军帽,看也不看就递给了正低头躬身迎接自己的“典狱长”,随后看着那高耸的隔离围墙,不冷不热地问:“咱们多久没见了?”
“典狱长”知道这话是在问自己,但并没有回答什么,只是伸手朝着敞开的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将军也不继续追问,背着手就先一步往前走去,身后大队步兵从车上下来,列队都来不及,匆匆忙忙的就跟了上去。
踩着铺了满地的灰烬,迎着冲天的火光和一道道烟柱,阵阵热浪扑脸而来,让他们仿佛是走进了阎罗地狱的大门。
将军走得其实并不快,但在他身后那一大群人中,却没有一个人敢超越他,所以他无可避免的成为了“领头羊”。
还没走多远,他就看到两个呈现最萌身高差的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这俩人背靠着火场,看起来像是来接亡者下去的地狱使者,亦或者说就是黑白双煞什么的。
仔细看其实能发现,这俩人是一前一后的站位,高个儿笔挺的站在后面,右手若有若无的放在腰间,是方便抽枪的姿态。
这看起来像是个专业的保镖。
他停住了脚步,远远的观察着这两个在火场旁显得有些“独树一帜”的人。
那个高个儿似乎很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视过来,没来由的伸出左手做了个让他过来的手势。
他下意识感觉后颈一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猎人盯上的猎物。
很明显的,他愣住了,甚至还有些慌不择路的感觉。
是个人都能察觉到他的恐惧。
“长官?”
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副官,自然而然的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于是走上前询问。
他瞬间回过神来,然后在副官以及其他人惊讶、疑惑甚至惊恐的目光注视下,竟然就默默地朝那两个人走了过去。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作为一位堂堂正正的贵族兼皇亲国戚的他,是不可能对随便什么的人都感兴趣的。
能动动手就让他过去的人……
在场的人想破天去,也不可能认为那样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长安卫戍区内,几乎可以说是所有的高级将领,都和他是“亲戚”。
也只有他们,才会是同一个社会阶层的人。
难不成今儿个是他们那些贵族老爷,来这儿组团聚会的日子吗?
“这位是?”
他并不知道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就屁颠屁颠的走到了那俩人面前,瞅着那个大高个儿就随口问了一句。
那大高个儿也直勾勾的瞅着他,俩人凑一起就搞得跟那啥一见钟情似的,就差那背景板弹出写粉色小爱心儿了。
但很“可惜”,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并没有朝腐的方向前进。
而是转向了一条没人能猜到的道路。
“我的太祖爷啊!你想干什么!”
伴随着一个人惊恐的嘶吼声,无数的士兵都举起了手中的步枪,一时间铁枪如林。
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率先扣下扳机。
因为他们所有人的将军,挡在了目标和他们冷冰冰的枪口之间。
那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以闪电般的速度控制住了将军,并将手枪顶到了他的心口上。
“喔喔喔!没有必要这样吧?!”
混在士兵人群中的“典狱长”,顶着满额头的冷汗走了出来,颤颤巍巍的走上前,试图挽救这突然就变得紧张万分的局面。
“当然有必要!你们不会以为我还是那个失去了父母,却只知道哭的傻小孩吧?!
我不傻!我知道都要干什么!
就像当初夺走我的父母那样!你们现在又要从谁的身边夺走独一无二的至亲?!”
那似乎是大个儿主人的男孩,很莫名其妙的就被“典狱长”那卑微的话语给激怒了,面目狰狞的咆哮了起来。
众人吼得更是莫名其妙,有些个士兵满头雾水的互相对视着,都不懂现在是啥情况。
“真是蠢得可以啊……明明还是一个努力想证明自己不是孩子的‘孩子’。
没错,是我们处理掉了你的父母。
因为你的父母就是两个更蠢的家伙。
一整天搞他们那一套套的思想,那东西可以当饭吃吗?
更蠢的是,他们居然试图在陆军情报局的眼皮子底下,发展自己的‘下线’。
这完全就是他们自己在找死,根本怪不到我们头上。
小子,你可找错复仇的对象了。”
更让众人没想到的是,打破僵局的居然是那位已经沦为阶下囚的将军阁下。
当然,他的话并没有能在人群中炸出什么大的波澜。
实际上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波澜。
他手下那些个丘八们,该不懂的照样还是啥也不懂的呆样儿。
不过这个样也正和他的意,毕竟他可不想自己有哪个倒霉催的手下,因为自己说的话,而被陆军情报局抓去喝茶什么的。
而某些此时该懂了的人,已经恰逢其时的崩溃坐倒在地了。
“为什么……我爸妈做错了什么?他们不是只在传播自己的思想吗?难道这样做在帝国或者统一联合是犯法的吗?!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我要回去问问老师!没错!就这样!”
再次正如那位将军阁下所想的,傻小孩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忽悠瘸了,看着那失魂落魄溜走的小小背影,他还不由得冷笑了一下。
至于说那个还抓着他的大个儿,在他的奋力挣扎之下,终于是呆呆的松开了手。
紧接着也晃晃悠悠的去追自家主子了。
估计再过几个月,那小子的脑瓜子里头都还是得嗡嗡作响。
因为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忽悠。
但把那些字拼成一句句话,又很难从中找出什么毛病了。
有的时候他也很佩服自己,胡扯都能把别人说成那个吊样。
估计某位面的那个嘴炮满级的落榜美术生都不如自己。
想到这儿,他还小骄傲了一下。
至于自己来这儿究竟是要干啥的,早已经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第七百三十九章:难民营(十八)
当然,他想为那些个“枉死”的手下报仇的心思倒是还在,毕竟刚刚还因此怒火中烧,不可能一眨眼的功夫就忘掉了。
但他也没有忘记,这座难民营拥有着骇人听闻的规模,其中聚居的蛮子之多,绝不是自己手下这几千号人可以处理得了的。
即便面前那冲天的大火,似乎仍没有一点儿要熄灭的打算。
一阵阵的热浪扑面而来,他无数次有种要窒息的感觉,那可是相当的不好受。
但他也并没有因此选择冒进,再怎么说至少也得等到这火熄灭了先。
他可不打算让自己的手下灭火,毕竟烧久一点说不定能多烧死些蛮子,更大限度的减少在这火灭之后,他们去手动“清理垃圾”的压力。
但“好景不长”,随着天空中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炸响,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垂怜那些蛮子,这雨大得简直离谱,整个世界都模糊了,有些刺眼的火光也在转眼间消失,不留一点痕迹。
大雨浇灌着大片深黑色的废墟,在缝隙间汇集成一缕缕涓涓细流的雨水,也被各种黑灰浸染成了一种淡淡的黑色。
“真tnd无趣。”
将军站在暴雨之中,一张嘴说话就等于把那酸涩的雨水当饭吃,在副官撑伞过来前,他浑身上下早已经湿透了。
但他并不打算回去换衣服,也不打算让部下就地扎营休整或者找地方避雨,就是默默的站在这仿佛模糊了整个世界的大雨中,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老天爷的想法似乎被他猜透了,眼前大得有些吓人的暴雨,就像是南方的阵雨,要么一阵儿一阵儿的下,要么就是真的雨过天晴了。
当然,这次老天爷并没有摇骰子似的赐予天底下雨露,太阳也从云层中悄悄探头,同时还伴随着一道美丽的彩虹出现空中。
“这下差不多了,动手吧。”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说。
长着西方面孔的副官收起了伞,然后默默地朝前挥了挥手。
“全体都有!立正!五人为一组!每组之间间隔不超过十米!搜索前进!
绝对不要放松警惕!各部队继续保持二级警戒的状态!
接触到的所有目标都格杀勿论!”
早已在大门外集结完毕的大队步兵,伴随着各个领队军官的命令声,开始像一台台浑然一体的“战争机器”一般,动了起来。
迅速切完全整齐划一的立正动作,让他们在一瞬间就变成了整齐排列的无数根“标枪”。
好几百乃至几千人,在十分钟内就都按照命令的内容进入了各自的位置。
绝对的服从、完美的配合……以及军官们那一张张冷得仿佛能刮下一层霜的僵尸脸。
似乎他们对这一切早就习以为常。
因为他们是首都卫戍部队。
能做到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世人会怀疑他们的素质**差,也会怀疑他们贪污腐化,更会怀疑他们狗眼看人低。
但就是不会怀疑他们的战斗力。
当然,这是在对手正常的情况下……
若是面对某些不正常,甚至完全就不在认知范围内的可怕敌人,那即便是这些精锐的战斗力也都很难保证了。
就像“隔壁”救太祖陵寝那队一样,精锐都被打得跟落水狗似的,天知道这对上的得是什么可怕玩意儿。
其实到了现在,太祖陵寝那边的情况早就在卫戍部队中传开了。
谁都知道掌旗者师那儿栽了个大跟头,只是不太清楚现在到底咋样了,不过再怎么样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可不觉得自己比掌旗者师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王八蛋牛逼。
那要是换了自己这些人上,可能就落得个全军覆没了。
既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们自然不敢打得太放肆的,毕竟谁也不想送了命。
但不管怎么说,几千人推进的场面还是称得上颇为壮观的。
他们行走在黝黑的废墟之中,各种焦臭弥漫在空气中,他们索性都把头盔戴上,不然少不了被这浓郁又呛鼻的味道给整得不停咳嗽。
这废墟中可以说是寂静,反正除了他们自己行进的脚步声外,就再没有别的动静。
死亡的氛围似乎无处不在,他们每个人斗踩到过被大火烧得“脆生”的尸体。
随便一脚下去就全化成灰了的那种。
虽然他们并不在乎这些,毕竟蛮子于他们而言就是动物。
烧焦了的动物至少不能吃而已,说恶心属实是不至于的。
当然,蛮子的尸体即便没烤焦也不能吃。
吃了还得了?列祖列宗的脸都给丢尽了。
茹毛饮血的样子,活脱脱就是当年被干碎的秃头奴翻版。
他们可不想和蛮子靠得太近。
“乾哥儿!你干嘛呢?!”
进入难民营几公里内的废墟中,传来了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
话音刚落,一个士兵提着裤子就从废墟中匆匆忙忙地窜了出来,然后屁颠屁颠地向着声音的源头跑去。
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特战旅的先头部队也才推进到了这深入几公里的位置。
这里仍然是难民营的“边缘”,想要进入真真的核心区,起码得再深入十几公里。
但他们已经很累了。
炮击接着大火创造出来的废墟,让他们推进得举步维艰。
被黑灰掩盖住的弹坑、由坍塌房屋堆砌而成的小山…….
甚至是侥幸存活下来却吓疯了的蛮子。
种种问题让他们每走一步都像是长征。
因此,主力人马越走越慢,到后面简直比乌龟还慢了。
按照将军的说法:
“你们跟蜗牛赛跑都要作弊才能赢!”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再怎么骂也无法让他们加快速度分毫。
说穿了他们就是群新兵,根本就不清楚战场是啥情况,只会按照平时训练,和步兵操典上的内容行动。
这也是让前线部队诟病的地方。
新兵想二傻子似的按照书上的做,然后分分钟死了的一多半,回来就嚷嚷书上是错的。
这不扯蛋呢吗?
书上说的都是对的,但也不完全对。
里面有很多是需要实践和经验的。
真正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心里头一定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步兵操典”。
而眼下,纯粹作为这支特战旅“主力”得新兵蛋子们,压根儿就没有自己的想法。
就是一群输入程序的“机器人”,你拿脚踹都改变不了他们动作的那种。
但领头的先锋部队不一样,这支仅由区区一百来人组成的尖子部队,其成员全部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百战老兵。
他们这些人的直觉,其实就可以说是这世上最好的“步兵操典”。
夸张点说……
他们杀过的人比打出的子弹还多。
这些人劲头,根本不是在国内空虚训练的新兵蛋子能比得上的。
第七百四十章:谁的血?
“霍特上士!您叫我吗?” 那个提着裤子从废墟中窜出来的士兵,来到呼唤自己的上官面前,立正敬礼后询问道。 他这一问非但没得到回答,还引得周围几十个战友便哄笑了起来。 “全都住嘴!还有你!懒人屎尿多!赶紧收拾好你的裤子!然后带两个人继续搜索!” 霍特上士呵斥了哄笑成一片的部下,然后板着脸,恶狠狠的训斥了这个仍然用一只手提着裤子的士兵。 士兵讪笑着收拾好自己那看起来像是挂在裤腰带上的裤子,然后点了俩兄弟和自己一起朝废墟“深处”走去。 说是深处,但其实他们已经在看起来差不多的废墟中行走了很久很久,仿佛这灰败的场景根本没有尽头似的。 他们总共就几十个人,后面的主力也就一两千号人,加起来根本无法在这座有着数百万蛮子聚居的难民营里,溅起哪怕一点儿水花。 但他们还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样看似毫无意义的工作。 因为这就是他们的本职工作,也是他们绝对要服从的上级命令。 这不过是应该的罢了。 穿梭在各种各样的废墟之中,不过才十分钟一行三人已经略感疲惫了,以往他们负重奔袭都不会这么快感到疲惫。 这主要还是因为炮兵干的好事,把难民营大面积炸成废墟的同时,也给他们这些推进部队制造了难以处理的麻烦。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废墟,是个人都已经下意识的觉得麻烦了。 再加上重型的工程机械进不来,他们几千人根本无法有效的清理这些废墟,只能硬着头皮慢慢前进。 但许多人都感觉到了什么危险,在这片废墟中似乎还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时时刻刻让他们处于一种应激状态。 已经不止一次,有人因为听到什么莫名其妙的动静,而嘶吼着打光整整一个弹夹了。 “娘希匹!这地方怎么这么糟糕!” “我感觉脚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都给劳资闭嘴!两个撒比东西!你们越嚷嚷劳资感觉越累!” 一片不满玻璃碎片的废墟带里,回荡着一行人此起彼伏的抱怨声和咒骂声。 其实他们嘴上在发牢骚,眼睛确实如鹰隼一般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脚下的步伐更是嗖嗖地丝毫不停的。 典型的嘴上不乐意,身体很诚实。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种不详的预感。 总觉得如果停下来就会出事,于是这次侦察任务就成了“竞走任务”。 可常言道: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在这种三步一个坑,五步一块砖的破烂地形里快步走,总会出问题的。 “哎卧槽!” 伴随着惊慌的叫喊声,某个人极其痛苦的呻吟声也回荡在这片废墟之中。 “娘希匹!他的脚拧成麻花了!” 只是瞅了一眼,嚷嚷声顿时便让现场的情况乱成了一锅粥,两个人手忙脚乱的走上去查看那个倒霉蛋的伤势。 可有的时候麻烦事儿就是这样,你越慌它就越难解决。 那个倒霉蛋的叫一看就完犊子了,至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正常使用。 这还是有医疗救治的情况下,要是长时间得不到治疗,估计这货就得成残废了。 说到底都是袍泽兄弟,其他两人自然不能让这种凄惨的事情发生在兄弟身上。 于是两人分工合作,一个人架着伤员,一个人负责警戒。 还没走出多远的三人组,就这样慢慢悠悠的往回走去。 可老天爷似乎还嫌他们不够惨,直接给他们来了一波大的。 一声熟悉但又不是特别熟悉的枪声,突兀的在这片废墟响起,回荡在三人耳畔。 这种时候作为军人的第一本能,就是寻找掩体或者直接卧倒。 拖着个残废那位自然不可能找掩体,所以他就非常干搓利落的带着伤员扑倒在了地上。 也不顾不上伤员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摁着人家的脑袋,探头探脑的观察着四周。 忽然他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自己这边……好像少了一个人。 那个负责警戒的兄弟不见了,而且是真儿真儿的不见了,尸体都找不到的那种。 “戴蒙!你在哪儿?回答我!” 他急促的在通讯频道内呼唤着对方。 可整个通讯频道内安静得像坏了似的,导致他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紧接着发生的事,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一个圆圆的黑影从前方闪过,然后落到了他前方不远处,慢慢悠悠的滚到了他的面前。 他定睛一看,顿时被这东西吓得半死。 因为眼前这个又圆又黑东西,正是那个他称呼为戴蒙的战友的脑瓜子。 他亡魂大冒,举枪就朝这个脑袋飞来的大致方向扫射过去,直到打光一个弹夹都死死扣住扳机不肯松手。 可当他颤抖的换好子弹重新上膛,回头却发现那个伤员也不见了踪影。 这瞬间,他整个人都僵硬了,仿佛时间在他的身上不再流逝一般。 “入哋娘!你们有本事冲我来啊!搞偷袭欺负伤员算什么本事! 劳资就在这儿呢!等你们来抓劳资!你们这些垃圾蛮子!赶紧来啊!” 他猛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咆哮,每说几个字都要朝天开几枪,可谓嚣张至极。 放到古代这应该算是叫阵,对方需要派出一个人跟他一对一单挑。 拒绝的一方只会被视作胆小鼠辈,所以他这样做已经是把对方逼入墙角了。 对方想再躲下去都不可能了,于是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对手。 不知何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彪形大汉出现在了他后方的废墟堆上,手上提着一根细长但略微有些扭曲的金属棍子,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这一看就是个蛮子,而且是在这破地方关了较长时间的蛮子,那这货身上的都不能被称之为衣服了,纯粹是一堆套在身上的破布。 不过有一说一,他确实有被震撼到。 “娘的,这是丐帮啊?打狗棍法?” 他心中暗暗吐槽着,明面上却是死死盯着那个胆敢“藐视”自己的蛮子。 突然又有些好奇,这蛮子是哪里来的勇气出来应战的?自己叫阵的时候可从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来应战。 毕竟蛮子嘛,会识字写字都是蛮子之中的高质量人才了,更别说懂得“叫阵”这种老丘八装逼用的文化传统。 懂不懂暂且不提,这货难道没看到劳资手里有枪吗?真以为劳资乐意和你玩儿近战? 玩儿呢!劳资不现在开枪都已经是对垃圾蛮子的过度尊重了。 其实他已经打算好了,只要这个蠢兮兮的蛮子胆敢走到自己距离自己十步以内,就会立刻被自己的步枪打成筛子。 斗将的荣耀只能给予真正的勇士,下贱的蛮子还远没有达到这个标准。 他看着侧身划下垃圾堆,提着金属棍子正在朝自己走来找死的愚蠢蛮子,不由地勾勒起了一抹阴森笑容。 那十步的距离转瞬即逝,率先有所行动的竟然是那个该死的蛮子,十步还没到这个家伙就已经举起那个破棍子朝自己加速冲来。 面对这般找死的操作,他微微一惊,随即便以闪电般的速度举枪就射。 枪声响起,但同时还伴随着**受到剧烈打击的闷响声。 他感觉右眼的实现一暗,随即一抹猩红色出现在了左眼的视线中。 “这谁的血?” 失去意识前,他心想。
第七百四十一章:操作台前的混蛋
事实上他看到的其实是两个人的血,只不过他自己已经再也无法知晓这个答案了。 他可能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该死的蛮子居然顶着他的子弹冲到了他面前,然后用金属棍子狠狠的打中了他的右侧太阳穴。 可以说是当场就要了他的命。 而他临死前打出的子弹,仅仅只有两颗命中了对方的右侧下腹部,暂时还无法致命。 甚至瘫痪对方强壮的身体都做不到。 “为什么你们要囚禁羞辱我们!为什么你们要凌辱侵犯我们的妻女!为什么你们要毫无理由的把我们拉出去虐杀!为什么!你们这些该死的华族恶魔!!!告诉我为什么!” 陷入疯魔状态的大汉,一边泪流满面的嘶吼咆哮着,一边用手中的金属棍子不停地捶打着自己跟前的那具尸体。 不,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尸体了。 那纯粹就是一滩烂肉,根本无法从中识别出任何一点能和人类关联上的细节,再加上愈加频繁且猛烈的打击,这滩东西估计很快就可以用来当肉馅儿使了。 而更加骇人的是,就在这极为可怕的“处刑现场”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大群同样衣衫褴褛的人。 他们当中以老人孩子为主,只有零星的几个成年男女。 但这些人无一例外的,身上都充斥着一股死亡和绝望的气息。甚至是本该只存在于华族人身上的那种对生命极端漠视,也都几乎出现在他们每个人的眼中。 甚至有几个年幼的孩子,瞪大眼睛看着那一条条全部由血水构成的“小溪流”,慢慢悠悠的向周围延伸。 哪怕是最残暴的华族士兵看到此景,估计也会胆寒许久。 不过这并不重要,毕竟距离现场最近的华族主力部队,也得有个几公里的路要赶。 哪怕是再近一点的那支侦查部队,满打满算距离这里也有差不多两公里的路程。 虽然听到第一声枪响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马不停蹄地出发了。 但这片废墟糟糕的地形依然严重的限制了他们的行军速度。 直到现在他们距离这里还有一公里,这速度简直堪比蜗牛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场的这些蛮子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撤离。 他们自己似乎也知道这点,所以没有一个人去试图劝阻某人的鞭尸行径。 毕竟这也正是他们每个人想干的事。 “奶奶!我害怕!” 一个小女孩儿钻进奶奶的怀里,声音略带哭腔的嘟囔着。 可以往宠溺她的奶奶却不干了,直接伸手将她从怀里拽出来,然后控制着她去看那极为恐怖的鞭尸现场。 这个面色苍白的老妇人似乎疯了,根本不顾小孙女儿的哭喊声,死死地控制住她,不让她有任何机会将视线从那血腥的现场移开。 …… “T073,确认打击范围,目标为总数三百二十七名的单位个体,需要全部击杀。” “T073受到,开始校准杀伤率。” 云层上方,一架隐形无人机的电子眼不断转动着,然后猛然锁定了一个方向,瞬间停下并不断放大、过滤显示器画面。 画面右上角一个不断变化的数字,正是所谓的杀伤率。 杀伤率,是基于某种特定武器测试期间计算出来的杀伤半径以及致命机率,结合打击现场目标的综合数据,所得出的一种杀伤预算。 预算结果会随着收集到的各种信息而不断地加以更正,最终交由作战电脑或者战地AI计算得出最终结论。 结论得出的数字便对应了预算结果。 比如此时此刻右上角显示为1.00,也就是简化后百分百的杀伤率,并且不再有变动。 这就说明,此时发动火力打击可以百分之一百的完成全歼目标单位的任务。 而这种时候作战电脑会自然而然地做出应有的判断。 除非有高级权限的人立刻喊暂停,不然这台杀戮机器是不会停下哪怕一秒的。 伴随着主控屏幕上显示的对话结束,机腹的隐形效果突然消失,随即一枚孤零零的导弹从机腹内“缓缓”落下。 …… 导弹精确无误的落入了那一群蛮子聚集围观的现场中心点。 突如其来的爆炸轰鸣声,炸得正在赶路的统一联合部队头晕目眩。 抬头看到前方腾起的爆炸云,他们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TMD空军那帮混蛋!都到了嘴边的军功它们也要过来分一杯羹!简直非人哉!” 带队的霍特上士大怒,竟摘下头盔往地上狠狠砸去,同时高声咒骂着跟自己抢功的空军。 对于陆军而言,军功被抢了确实是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 更别说抢走军功的还是死对头空军,这更是足以让某些小心眼的陆军军官气得晕过去。 而对于空军而言,炸死几百个手无寸铁的蛮子奴隶,还不值得自己炫耀。 人家前线的都是几千几千的炸,你这几百个拉到前线去就是人家几分钟的战果。谷 压根儿上不了台面。 可是对于被炸死的蛮子们来说,这却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毕竟被空军炸死好歹不会疼,一瞬间就全部见祖宗了。 可如果落到正在赶来的陆军手中…… 那可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毕竟他们刚杀了陆军的人,陆军在报仇这方面可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届时等待着他们的将是地狱般的折磨。 这两相对比,空军的“无痛杀伤”优势就非常的明显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几百条生命啊。 一瞬间,三百二十七条生命被抹去了。 因为他们距离爆炸中心实在太近,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生存希望。 甚至连留个全尸都不可能。 爆炸瞬间的释放的能量,让他们当场就全都灰飞烟灭了。 残存的灰烬都融入了废墟之中,不留下一点有关生命的痕迹。 统一联合那些牲口丘八,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手下留情或者心慈手软。 当然这不是指他们没文化不认得成语。 他们只是发自内心不在乎而已。 说穿了他们就是群疯子,轰炸完了都还在用摄像头长时间观察“欣赏”自己杰作的人。 这不是疯子还能是什么? 观世音菩萨吗? …… “这里是T073,目前扫描确认一个目标个体生还,询问是否需要进行二次打击。” “还是让陆地王八去收收尾吧。” 戴着耳机的操作员一脸迷惑地盯着显示屏上的那一个红点,不知过了多久这才哑然失笑的回答了一句。 听到了他的命令,无人机默默关闭了武器系统但似乎并不打算离开,仍然慢悠悠地盘旋在难民营上空。 就好像这个铁疙瘩有自己的想法似的。 ……事实上还真的有。 统一联合的战术无人机百分百列装了初级作战人工智能,哪怕没有人在操纵,它们都可以自行完成以往显得十分复杂的作战任务。 虽然空军方面还是严格规定每一架无人机都要配备一名操作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必须二十四小时监视无人机动向。 然而这个所谓“操作员”,也就是美其名曰叫操作员,实际工作压根儿和名称不搭边,也就只是坐在显示屏面前动动嘴而已。 实在是有突发状况,也仅仅只需要摆弄一下操作面板就行了。 平时这个工作真的无聊到让人发困。 比如此时此刻,在负责这一片分区的无人机主控中心内,呼噜声此起彼伏。 没睡着的也不干正事儿,有好几个吃喝玩乐的都凑到一起组团嗨了。 就这还没有人管,因为管事儿的也已经坐在自个儿的位置上睡着了。 而且呼噜打得最大声的就是他。 一般人看到这场面,估计做梦也想不到这里在场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直接或间接干掉过成千上万个蛮子的刽子手。 可是这帮家伙一点儿也不在乎,因为对他们来说,杀蛮子就只是需要用眼睛看,再偶尔随便动动嘴的简单工作。 他们对自己杀了多少蛮子,心底里根本没有什么概念。 工作嘛,每天都要干。 那就跟吃喝拉撒睡似的平常,干嘛要每天记来记去的那么无聊,莫不是闲着蛋疼? “王哥!你干嘛呢!一天天坐那位置上不嫌硌着蛋吗?” “就是就是!快来和哥儿几个打牌!今儿个可是轮到你干老本行当地主了!” “姓伯克利的!你TMD嘲讽谁呢!劳资祖祖辈辈都是地主又咋样!吃你家大米了?! 这就来赚你这个混蛋的钱!今儿个非得让你把裤裆都留在这儿!” “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一帮混蛋欢快的嘲笑声,难民营上空那架无人机的操作台前没了人值班,只剩下一个空空如也的椅子在那儿转动。
第七百四十二章:弹坑
赶路赶路,再怎么慢终究是比走快的。 在废墟中赶紧赶慢了半天,忠于抵达目标现场的一众老丘八们,看着眼前的景象发愣。 “娘的,真就是一点儿没给咱们留。 老王带几个人留在这上面负责警戒,其他的都给我下去打扫打扫。 说不准有遗漏的,咱们也好打打牙祭。” 霍特上士蹲在废墟高处,骂骂咧咧的从武装带的夹缝里摸出一根烟,抬手朝天一枪讲烟点着之后,还很是装逼的吹了吹枪口,然后才慢慢悠悠的开始享受这违规的香烟。 战时禁烟这条老军规,换到哪国都是最最基本的一条。 毕竟在战场上吸烟本来就是找死,早年间就出过不少阵地上抽烟暴露位置,被敌方空军炮兵轮番蹂躏的悲催事儿。 所以是个当兵的都死死忍着烟瘾,至少为了自个儿的小命着想,打死也不敢快活一下。 可霍特上士却抽得如此肆无忌惮,让在场的部下们都用一种羡慕的目光盯着他。 他表面上装着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心底里早就嘚瑟上天了。 但老天爷总是不肯审时度势,就是喜欢在你最嚣张的时刻让你摔一个重重的跟头。 就在他叼着烟,有意无意的装逼之时。 伴随着一声他没听过的脆响,叼在嘴上的烟竟然被一股不明力量给打飞了。 他只觉得嘴上一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下一秒他就知道了答案。 密集且相似的脆响声,猛然在周围噼里啪啦的乱响了起来。 那些已经下到弹坑内打扫战场部下,一个一个想脱线的风筝,前仆后继的飞了出去。 纷纷重重摔落在地上,没了声息。 而且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插着些金属棍子。 而这些足以刺穿防弹衣甚至防弹装甲板和头盔的金属棍子,在刺穿他的部下后竟然大多数都还在抖动。 更有甚者直接将一个连人带装备有近三百斤的彪形大汉,给硬生生地钉死在了几十米外一块直起来得有三米高的水泥板上。 刺穿了人又把几寸厚的水泥板刺穿…… 可见发射出这些东西的力道得大得离谱。 反正霍特上士被吓懵了,他的脑子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他的脑子压根儿就没有做出反应。 作为老兵的他,应激反应是很强的,单纯依靠条件反射,都能做出大部分常人要经过数个月训练才能熟练运用的战术动作。 可他现在却像傻了一样一动不动。 脑子里还不断回荡着同一句话。 “我的太祖爷啊~这是弄啥咧?” …… “不想死的就都给老子趴下!” 他还在张嘴发呆,比他更快反应过来的同乡战友老王,已经猛然冲了上来将他扑倒,然后撕心裂肺的冲着通讯频道内下达命令。 然而已经没几个人需要听命行事了。 在战场上就是这样的,你永远无法知道下一秒会发生怎样的“惊喜”。 仿佛上一秒还“人声鼎沸”的弹坑内,此时只剩下零零星星不到十个还站着的活口了。 这十个在接下来的十秒内又死了九个,只有一个幸运儿趴在地上装“死狗”。 若不是他们还有当兵的素养在,懂得做出些反应,可能连这一个都活不下来。 准确的说这位也是经历了生死时速。 就在他趴下的一瞬间,他原先站的位置就有三根胳膊粗的金属棍子带着破风声掠过。 然而他还无暇享受这样的幸运时刻,现在被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的他,正打着十二分的精神观察着四周。 “不想娘老子和媳妇娃儿接到你们阵亡通知书的话,都TN给劳资趴好了!想死的也给劳资趴着死!” 通讯频道里回荡着长官的声音,很明显是极力压低了的,但在万分紧张的他听来,还是大声得让人听了直抽抽。 他的目光和枪口在周围晃荡,几乎可以说是扫遍了目光所能及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目前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在这弹坑内真的只有他自己一个幸存者了。 其他的兄弟们大部分都是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有些个找不到了,还有的像个“艺术品”或者狩猎“纪念品”似的,被挂在在距离他贼远贼远的废墟上。 可以说全都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想到这儿,他不就由得红了眼眶。 “MD说好干完这次就回去喝酒呢?怎么抱起团儿的骗劳资!” 在战场上挨过五枪,被炮弹炸飞过两次都没喊过一声疼、掉过一滴眼泪的铁汉子,现在却哭得像月子里的娃。 弟兄们死光了,自己还活着。 这种感觉比杀了他还痛苦。 然而他只能在心里怒骂那些蛮子,同时咬紧牙关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滔天怒火。 “那些该死的蛮子!劳资要让它们全家老小都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没有人能看到,他隐藏在头盔内的双眼是怎样的狰狞血红。 就像是一头发狂的凶兽,在瞪大眼睛四处寻找着猎物。 不多时,他想要看到的猎物竟然机就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弹坑另一面的废墟堆上,几道身影缓缓地探出头来,慢慢悠悠的倒像是乌龟探头,可以说没有比这更猥琐的了。 他大喜过望,立刻趴着瞄准好其中一个。 十字准星悄无声息的对准了那个黑不溜秋的脑瓜子,稳稳地停了下来。 稳到就像是粘在了目标身上似的…… 然后他就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伴随着一声枪响,那个看不清细节的脑袋上便炸起了一天血花,然后便一声不吭的消失在了他的瞄准镜之中。 其实压根儿就吭不出声,毕竟都已经被打穿了脑袋,当场就毙命了。 死人还怎么叫唤? 难不成还要倒在“女主角”怀里说半个小时的遗言再死? 这可不是什么奇葩神剧,而是真真正正能夺人性命的残酷战场。 …… 一枪就命中了目标,可他并没有因此感到些许窃喜,而是面色阴沉的立刻调转枪口,朝另外几个还没能反应过来的目标开火射击。 一枚枚子弹撕裂空气,带着枪声和破风声钻入每一个目标的脑袋里。 一位统一联合陆军老兵的真正实力,在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显露出来。 他猛地站立起身,嚣张的冲自己刚刚在那里打死了至少三个敌人的废墟堆上,不断地射击以保持火力压制。 而他自己则边打边腿,试图撤到另一边和霍特上士等人汇合。 但事与愿违,那些搞偷袭的蛮子并没有给他所谓的机会。 从侧上方某处飞来的一根金属棍子,狠狠地斜刺进了他的颈部。 他立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垂死挣扎了大概十几秒后,他便停止了呼吸。 “艹!再说了不想死就趴着!为什么一个个的都不肯听啊!” 那个被霍特称为老王的同乡战友,看完了事情的全过程。 眼看着弹坑内的战友们团灭,说实话他的心里头很不是滋味,但他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提供什么支援。此时也只是在心里大骂着那些不服从命令的混蛋。 因为真的没有必要…… 几十个人转眼间就几乎死光了,这怎么可能打得赢?除非太祖爷戴着头盔亲自上,不然他可不想让剩下的几个兄弟上去送死。 可是啊…… 都说了要趴下趴下!那些混蛋为什么就是不肯听自己说话啊! 不听话是吧?现在好了,他回去要写几十人份的阵亡报告。 当然这前提是他还能活着回去。 为了自己也为了死去的兄弟们,他现在是真的一动也不敢动,同时还要死死地压着仍然处于懵圈状态的霍特上士。 仅存的几个兄弟也学着他俩的样子,可以说是都“很乖”的趴着。 所以他们才能活到现在。 而不是像弹坑内那些倒霉蛋似的,一辈子就在今天戛然而止了。 其实正常情况下遇袭时都该喊“隐蔽”。 但眼下并不是正常情况,大部分死掉的兄弟都在下方的弹坑里面,四周压根儿没有可以用来当做掩体的东西。 那时候喊“隐蔽”就是在瞎扯淡,所以这才有了上面那般粗鄙但颇为接地气的命令。
第七百四十三章:迷路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距离伏击现场以南十公里开外的地方,一支足足有数千人组成的大军正在废墟中艰难地穿行着。
人均负重二三十斤,倒霉催的火力支援兵还要戴上一整套超十斤重的机枪模块,那负重直接就奔着四十斤去了。
虽说特战旅讲究一个“针对性”,但那也是开打以后的事儿,一般情况下特战旅的负重甚至会比普通步兵多。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要根据各种战场环境立刻进行随机应变,所以拥有相对应的装备就成了重中之重。
沙漠、雪原、高山、丘陵、城市……
总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身上那几十斤装备适应不了的。
如果真有……
那就再加十斤装备!
总之就是把人当牲口使,反正自从有了外骨骼这种省力又省心唯独不省钱的玩意儿,丘八们的日子那可真是“一天更比一天好了”。
看看,他们仅靠自己的双腿在这片该死的难民营中行进着,脸上笑得多“开心”啊!
……
好吧好吧,这种属实是昧着良心的话还是少说比较好,指不定老天爷一道雷劈下来呢?
事实上呢,这几千号丘八们都已经是累得精疲力尽了。
面部表情都僵硬了,那个鬼样子活像是地狱里那些“累死鬼”,全都人不人鬼不鬼的,可谓是要多惨有多惨。
可能有人会说,这帮人真的配得上“特战”俩字吗?
目前看起来确实是不大配得上,但若是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或许还能勉强过得去。
头顶上高悬着硕大的太阳,天空中可谓是一片万里无云,汹涌的紫外线和高温炙烤都像刀子一样狠刺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
按理说这年月的关中腹地,不应该是这样吊差的天气,更何况这还是刚下过雨的时候,就更不该是这如火焰山一般的情况了。
可事实就摆在他们眼前,身体也切切实实的感受得到,简直真的不能再真了。
就像是某位面著名的“巴丹死亡行军”。
他们现在就是走着这样一条要命的路。
眯着眼睛往前看去,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直通向九幽地狱似的。
有些人实在太累了,直接就地摆烂,骂骂咧咧的一屁股坐下,就不走了。
带队的军官也不管,甚至有军官趁着呵斥教训这些人的空档,自个儿也坐下来喘口气的。
军纪涣散到此等地步,在统一联合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其实也怪不得他们要摆烂。
哪怕有外骨骼加持确实省力了不少,但这片儿的地形实在太折磨人了。
总是爬上爬下的,还经常要绕路,一公里走得比平原上的十公里还累,这把他们一个个累得脸红脖子粗的,当官的还不许停下休息。
不知道疲兵百万不如精兵一千吗?把他们全累垮还打个屁的仗!这是赶着去送死啊!
一帮累成狗的丘八们,有一个算一个,早就在心里把那些当官儿的骂成狗了,甚至人家军官的老婆都被他们骂成是“公用”的。
那粗鄙猥琐的劲儿,人都不好意思说。
甚至连那不是人的也不好意思说。
当然,也就是在心里头骂骂,明面儿上可没有那个胆子,更没有力气开骂了。有这闲着蛋疼的功夫,还不如接着赶路,趁早结束这死亡行军才是正经事儿,其它的都不重要。
说真的,现在这情况真的和死亡行军没有什么两样了,除了暂时还没出人命之外……
从结束新兵集训至今,他们实在是很久很久没有进行过这样高强度的步兵机动了。
不能适应也勉强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平时行军不是在坐车就是坐飞机的,偶尔下车跑两步就当保持“腿力”了。
这年头谁还跟你玩长途奔袭,你那双腿跑断了都比不上机械化部队闲逛的速度,可以说纯粹的就是无用功。
可当官儿的似乎不知道这一点。
抬头瞅瞅那个正站在高处拿望远镜乱看的副官就知道了。
脸上和身上的汗,那就跟下雨似的往不停往下淌,一身笔挺帅气的陆军校官军装都被汗水泡得变形了,这货也不为所动,仍然一本正经用望远镜到处看。
也不知道有啥值得看的,入神成这样。
几个士兵盯了一会儿,断定这货还是不打算下令休息,便只能唉声叹气的继续埋头赶路。
可以说几乎每个士兵都是这个吊样,活像是一群在撤退的残兵败将。
但这就是特战旅的全部主力了,只不过这气场和气势实在不像是一支大军该有的样子。
现在就是这位副官在负责指挥,至于他们高贵的旅长阁下,此刻正在因为伤痛谩骂呻吟。
“前面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tmd问谁都是一问三不知!劳资要你们有什么用?!
一天天的不干点儿正事儿!需要你们的时候就只会打打杀杀!你们长那个脑袋真就只是为了看起来显高吗?”
旅长被两个亲卫搀扶着前进,同时骂骂咧咧的活像个牛气的像住在皇城跟脚下的大爷。
好吧,他其实也崴了脚。
要不然也不至于跟个伤员似的,堂堂将军混得跟以前宫里的皇妃似的,走路还要人扶。
真是给所有当将军的丢脸,但这都还不是最糟糕的,因为更丢脸的还在后面……
在他哎哟哎哟的叫着疼,想让亲卫扶着自己坐下喘口气时,副官脸色凄惶的凑了上来。
“将军,我们好像迷路了……”
他看着副官扭扭捏捏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就一巴掌抽了上去,这才得到了答案。
他对这个答案明显很不满意,于是又上手给了副官另一边脸一个大耳刮子,瞅着副官肿成了猪头的丑脸,怒声道:“迷路?都走了那么久你跟我说迷路?迷尼玛的路!这里才tm多大点儿地方你跟我说迷路?你tn是路痴吗?”
他之所以会表现得如此恶劣,倒不是真的因为生气,而是维护上官的绝对权威。
因为无休整长途奔袭这道命令是他下的。
作为上官,他不可能承认错误,这个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于是乎,他就需要让其他人来替自己背这个黑锅。
可这个副官也是“硬茬子”,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依然装傻充愣的回答:“我们已经在差不多的地方至少转了三圈了!我现在敢以自己的脑袋担保!这绝对是迷路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吵架争论!而是应该立刻原地休整!因为弟兄们的士气和体力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绝对不能再走了!”
这明摆着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眼看着附近的士兵,甚至他最嫡系的几个亲卫都朝这边投来了一道道好奇的目光。
他最终还是倍感无奈地败下阵来,默默点了点头。
这就算是答应了副官的“请求”,副官也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立刻就下达了让全军原地修整的命令,在这之后才顶着那个“猪头”一般的丑脸冲他敬了个并不十分标准的军礼。
第七百四十四章:欺骗
这副官似乎也自知有罪,直接上前接过一个亲卫的活儿,替他揉肩捶腿的好一阵伺候,估计对爹妈都没有对他这么好。
可他似乎仍是不大乐意的样子,压根儿就不正眼看别人一下,同时却还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别人殷勤地伺候,这简直是不要脸到极致了。
“你满意了?接下来呢?你还有什么招儿就使出来吧,省得你在那憋着不服气。”
他似乎也并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对,此时说话的语气比刚才的举动都还要再恶劣一点。
毕竟作为上官,被下属逼到退无可退其实是非常丢人的事情,他能忍着不下杀手都已经是非常有耐心和定力的表现了。
“是,我实在是觉得不对劲,因为不管怎么迷路,我们总该是有在移动的。
可是连着走了几圈,我用望远镜看到的景色居然都一般无二,就好像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这一片区域一样。
这根本不能用常识来解释……
迷信一点地说,我们这应该是中邪了,或者说就是俗称的鬼打墙。
可这不就奇了怪了?这里毕竟是受到之前炮击和火灾双重打击的重灾区。往夸张点说,就是几乎被夷为平地了。
我想就算之前这里隐藏有什么奇葩招数能让我们这几千人集体迷路,在遭受过那样的毁灭性打击之后,也不太可能继续使用了……
就算真是鬼打墙那也得有墙吧?这里放眼过去全是废墟残骸,可以说是连半块完整的墙面都找不到,千年老鬼来了都整不出鬼打墙来。
可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的猜测可以说是大错特错了。
不管之前这里究竟隐藏着什么,它仍然在发挥着不小的作用。”
副官“诚心诚意”的为他服务着,同时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至于这些猜想里面,到底哪些是真,那些是假的,就得要他这个上官自己分辨了。
不过他倒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仿佛只把副官的这些古怪猜想当故事听了,压根儿没有放在心上似的。
泰然自若地享受着按摩的同时,还轻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简直好不自在。
仿佛刚才那个暴跳如雷,还动手打人的混蛋并不是他一般。
副官看着他这样也觉着新奇,便一边加大了给他揉肩的力度,一边询问道:“您这是有什么卑职不知道的依仗吗?”
这倒是把问着了,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依仗,能淡定成这样也不过是因为单纯的没心没肺而已。
说穿了就是他不在乎,或者说他的脑袋对目前自己面临的处境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所以才能表现出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当然,作为将军他还是具备指挥能力的。
所以偶尔“憨一点”,也不至于真的被人当成二傻子看待。
“命令第二团组织突击队向外围搜索。
而且是要地毯式搜索!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地角落!对所有活物格杀勿论!就算是只老鼠也得给劳资打上两枪!
第二团主力部队构筑外围防线,充分利用好那些废墟,加快工期的同时,也能节省材料。
第一团除亲卫队之外,其余人马组成战略预备队以及战地指挥所兼防御中心。
至于第三团……就负责在第二团与指挥所之间构筑第二道防线,这一道防线必须比第一道更积极且坚固!完成后我会派亲信去检查!有问题我就先毙了团长!
以上为一级警戒命令!
各单位立刻予以执行!不得有误!”
他忽然一巴掌拍掉副官递上来的烟,然后迅猛得如一头暴龙般站立起来,以让周围瞬间降低十度的冰冷语气,下达了命令。
不得不说,他这一套下来对于加强士气还是卓有成效的。
在场的军官们看到自家将军这样一副胜券在在握的模样,自然而然的也就多了不少底气。
至少先不至于担心自己被人带进坑里。
即便……他们目前所面对的情况,应当是算作早就已经在坑里头了。
而且还是暂时没办法出来的那种。
眼看着在场的军官,包括副官在内都走出了自己的视线范围内,然后又挥手赶走了很是担心自己的亲卫们。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呆呆的看着自己那因为放松而变得颤颤巍巍的双手,不知作何感想。
“无人机、卫星雷达甚至肉眼观察,都无法找到我们目前身处的位置。事实上我们连自己是否存在都无法确认。
因为卫星扫描画面上,显示这一片方圆两百公里内没有任何活物,甚至连生物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干净得像是一张白纸。
就好像……我们从来不曾存在一般。”
隐藏在耳内的隐形耳机中传来了让他越发感到不安的话语,也让他越发地感到恐惧。
此刻遭遇到的事情他简直闻所未闻,这种绝对未知的恐惧简直比被十倍于己的敌人包围还要可怕千百万倍。
就好像有某种神秘力量一瞬间把他们所有人都从现实世界割离出去了一般,除了自己的生物感知,没有任何理由能证明自己的“存在”。
这是不正常的,因为在统一联合军中这种高度信息化的组织结构内,欺骗虚拟世界要比现实世界更加困难,甚至可以说:“完全做到欺骗前者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一层又一层数不尽数据获取和收集,让整个数据网络犹如一个全新的世界,只需要戴上智能眼镜便会进入这个世界的领域内。
也只有在这个世界上才存在着最绝对纯粹且无可替代的“真实”。
人的肉眼其实是很容易被欺骗的,表演节目中的魔术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但庞大的信息网络世界,绝对不是人的肉眼可以比拟的存在。
想要欺骗这个世界的其中一环?
这很简单,随便一个技术兵敲几十秒键盘就能做到。
但欺骗这一整个世界?
那估计拉一个师的技术兵来都做不到,因为这工作量实在是太过于庞大且复杂了。
就算跨过千难万险勉强做到了,耗费的各种资源和时间,和收入也是不成正比的。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天底下估计也没有多少个傻子有能力去做。
所以,这位特战旅旅长以及其下属部队目前遭遇到的事情,在以往任何时候都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但事实狠狠地扇了他们一个大耳刮子,不仅把他们扇得晕头转向,还把旅长大人给扇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现在需要的是冷静,某种程度上他也确实冷静了下来。
毕竟脑子都“当机”了,想不冷静都难。
第七百四十五章:贪之惧
感到混乱的可不止他一个人,面对一整支几千人的部队突然消失的情况,陆军总参谋部表示更加的混乱。
可能还外加亿点点的……愤怒。
准确的说是无数件糟心事儿凑在一起,造成了如今的混乱局面,也让这个国家的权力金字塔最上层都感到焦头烂额。
因为发生这些破事儿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光几千几万人的前线,而是在关中腹地,也就是曾经那个帝国的核心所在。
关中腹地乃龙兴之地,更是首善之地。
发生这一系列事件可是要死人的,而且是会死很多很多的人。
特别是那些有责任或者背黑锅的,处罚令一旦下来,到时三族以内估计都要去极北之地的冰天雪地中走上一遭。
那跟诛灭满门也差不了多少了。
但俗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毕竟谁也不想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就上了路,于是各种推卸责任的操作就开始层出不穷。
“这怎么可能呢?这tmd怎么可能呢?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几千号人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蒸发了?那啥说好的禁止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呢?”
长安东一环303号,陆军总参谋部行政办公楼顶层,参谋科会议室内,一个活活胖成球的男人正在训话,或者说发牢骚。
而在他的周围,站着一圈唯唯诺诺,全都是一副任打任罚模样的军官们。
这些人是全是总参谋部参谋科的高官。
他自己都是个参谋准将,下面这帮“高官”自然也不会低到哪儿去。
可以说没有一个是低于少校军衔的,随便拎一个出来,放到前线那也是能指挥至少几千号人的主儿。
可就是这样一帮人,在他这么个胖如皮球一般的上司面前,像被狼叫声吓坏了的羊群一般惊恐万状。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这个“球”是这帮人独一无二的顶头上司。
说他胖成球还真不是夸张,如果从上往下看他就是一个几乎完美的圆或者说球。
胖得连腰带和扣子都系不上,于是干脆肚脐眼一下就留一件裤衩了。
可以说浑身上下用布料最多的地方,就是披着的那件加大了不知道多少号的军大衣,估计这就算是“遮羞布”了。
能胖成这样,不能说是感谢总参谋部伙食太好的缘故,主要还是从这位指缝里流掉的油水实在太多太多了,简直就是靠刮油水活活把自己撑肥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而他之所以能肆无忌惮的吃成这样,主要还是因为他所在的职位。
总参谋部行政参谋科科长,这个听上去好像也不并不是特别“有料”的职位名称,实际上可是大有来头的。
虽说里头有参谋两个字,但这个位置所负责的工作和参谋并无太大关系,甚至可以说是压根儿就不搭边的。
这个职位的核心是“行政”二字,这俩字在军方之中可不一般,特别是在总参谋部内。
片面一点,行政就是文职,只拿笔杆子不拿枪杆子的。
深入一点,在行政岗位上,你不需要到前线去拼命杀敌,只需要盖章签字就可以改变很多在前线可能需要死几千几万人才能改变的局面。
当然,这么简单且权利巨大的位子,也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坐到。
而很不凑巧,行政参谋科科长就是这少数人中最大的三大金刚之一。
他工作就是负责检查审批高级军功获得者的档案,再准确的说就是负责这一套审批流程中的最后一项工作——从下面递交上来的大量档案中中筛选出那些不合格的,并标记出来,然后直接否决或者退回。
这些档案中有空战王牌、陆军少将、甚至是集团军司令,总之就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那一对“猪蹄”触碰不到的顶级王牌档案。
而这些在前线风光无限的大佬们,也需要他的签字盖章才能得到自己应得的荣耀。
只要他盖个“否决”印章上去,就会有一个人与足以改变自己命运的巨大荣誉失之交臂。
而就这一份“绝对否决权”,就是他最大也是所有利益的核心来源。
为了确保自己的军功申请能顺利通过,只要是个官都会想尽办法给他塞东西送礼物,俗称就是一些所谓的小心意,或者说“人情世故”。
当然这些小心意并不是真的小,没有个几万金元打底都不好意思出手,太寒碜了送到他跟前他也懒得收。
这样一来二去的,他的进帐可谓丰硕。
腰包和身材也是越来越鼓了。
但此时此刻,对他而言最可悲的恰恰也就是这个拥有着巨大利益的岗位。
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让他赚尽油水的宝藏职位现在就是个要命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炸”,把自己和全家老小撕成碎片。
比起一般人,类似他这种“大老虎”其实更惧怕死亡。
不为别的,只为那些还没享受完、享受到的诸多财富。
因为拥有的越多,就越害怕失去。
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本能。
更何况这个“失去”里面极有可能包含自己和一家老小的命啊……他怎么敢不害怕呢?
虽说按照权利和职位划分,哪怕整个长安炸了都挨不着他的事儿,毕竟他确实不管这个。
可十分钟前来的一通电话,随随便便就把他从置身事外的快乐梦境之中,拽进了整个事件的风暴漩涡中心。
那通电话来自陆军元帅克莱德曼,他发誓自己下半辈子打死也不会忘记那个沉闷、冷酷且带着无上威严的可怕声音。
“我是格瑞特,我需要你做一件事,做好了我保你全家都能活。
包括你自己。”
刚开始他还没搞清楚状况,以为这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给自己打来的恶作剧电话。
毕竟他怎么也想不到,堂堂陆军元帅会特地打电话来找自己说这样一通他听不懂的怪话。
先入为主的认为是无聊恶作剧的他,当时还正想着怎么报复回去呢,一个文件悄无声息的发到了他的个人终端上,并在他并没有做任何操作的情况下自动打开,将文件的内容尽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去。
那是他所有的贪污犯罪记录,每一个细节每个数字都准确无误,甚至精确到他上周去春香阁玩了几个胡姬,总共打赏了多少个金元都写得是一清二楚。
那些触目惊心内容看得他直哆嗦,身上的冷汗跟榨油似的不停往外冒,停都停不下来。
虽说作为一个巨贪,他早就猜到会有人拿类似这种证据来威胁自己。
他对此也早有准备,大不了拿钱了事或者找人办了幕后主使。
再不济他上面还有几顶更大的保护伞。
只要那几个不倒,天塌下来他都会没事。
可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呈现在自己眼前的证据会精细到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程度。
有些内容真的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可上面却清清楚楚写着,由不得他不相信。
更让他没料到的是,对方的名头说出来能吓死他的那几个保护伞。
陆军元帅啊……
他怎么敢怀疑呢?
对方都自称格瑞特,那克莱德曼的首名就是tmd格瑞特啊!!!
除了那位本尊之外,还有谁敢那样嚣张的在你面前报出名号?
他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简直是蠢透了。
其实他到了那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这可能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恶作剧。
就算是,那也是能要他老命的“恶作剧”。
一通电话就把自己打入了九幽地狱,像这样无与伦比的权势,他哪怕再刮十年的油水也不可能得到。
第七百四十六章:一本“好书”
远超承受极限的巨大恐惧,让这个昔日手握大权的“大老虎”,在转瞬间就失去了应有的理智和判断能力,只剩下了一个单纯想要活下去的空壳躯壳。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成为了克莱德曼手下最最“忠诚”的应声虫,只要能苟活下去,哪怕是要他来个大义灭亲,他都在所不惜。
可令他感到绝望的是,克莱德曼交给他的任务似乎并不在他可以操作的职权范围内,甚至他连染指那一块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他就只能蹲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以此来达到自我安慰和假装自己很忙的目的。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克莱德曼整个庞大计划之中,并不十分重要的一环。
其实不管他能不能完成任务,对于这一整个计划都不会多大影响。
难听点说,在必要的时候牺牲掉他,得到的利益可能都比像现在这样掌控他大上不少。
毕竟像他这样的“大老虎”,在统一联合复杂的军政体系中,可谓是随处可见。
丢出一个作为牺牲品,根本不会损害本身就庞大且稳固的基本盘。
而且这些人之间盘根错节,一个个的互相都捏着对方的不少把柄,表面上称兄道弟的显得好像很亲密,实际上背地里恨对方不死的混蛋绝对不在少数。毕竟…..谁也不想留着对于自己有威胁的人存在。
那什么电影里不就用两段台词轻描淡写但简直堪称“精辟”的诠释了这套理论吗?
“我们可是手足兄弟,骨肉血亲啊!”
“得加钱!”
确实得加钱,出卖/背刺兄弟这种事,不加钱咱也不好意思动手不是?
所以说,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指不定就隔着一层楼的距离,你的好兄弟正靠着出卖你飞黄腾达呢?
……
“啊对对对!啊对对对!就像是卑职刚才和您说的那样!他简直是禽兽不如啊!卑职恨不得亲手将他手刃了!但说到底还是好兄弟,卑职实在不忍心看他落得如此下场啊!于是就尽心尽力的屡次规劝!谁知道他竟是死不悔改!现在东窗事发了!还传到了您老人家耳中!卑职实在是没办法再保他了!
可卑职还是得在这儿向您求个恩典!请求您让卑职亲自上去处置了他!毕竟能死在我手里也算是还了和他几十年的兄弟情谊了!
啊对对对!是!卑职保证完成任务!”
正如上面所言,就在与演变成批斗大会现场的办公室,仅一层地板之隔的楼下。
一个面容言语甚至是行为动作,都诠释着极致猥琐的男人,正打着电话。
这层楼和楼上的布局几乎完全一致,唯一称得上不同的就只有门牌号。
复制粘贴一般的办公室内,手握老式“智能手机”的男子倚靠在宽大的沙发椅上,极尽谄媚的诉说着自己的政治正确。
电话那一头的人,似乎对这种通常只会令人作呕的态度颇为满意。
像是在电话里给了一个大大的夸奖,让这货不由得加大了自己的谄媚程度。
刚刚都还坐在沙发椅上呢,这会儿就已经跪在地上“宣誓效忠”了。
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简直从物理层面上拉低了整个陆军总参谋部的人格底线。
但没有人敢说这货一个“不”字。
因为他才是这整栋楼实际意义上的主人。
陆军总参谋部行政司总司长,李宝文。
不过这不重要,因为电话那一头的人现在并不需要他利用自己权利或者头衔去谋私。
而是需要他去办一件,于他而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
也就是让楼上那位变成“聋子瞎子”。
“是我,让威廉姆那个混蛋闭嘴,再多管闲事我就让他滚回家去换尿布!
另外,不要经过筛查,直接把调顶楼的六号文件给我。
谁敢过问就让他们来找我!
我只给你十分钟!”
挂断了电话后,他几乎是立刻就换上了另一副面孔,摁住办公桌上投影键盘的传声键,向门外的秘书传达了自己的命令。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匆匆忙忙的高跟鞋踢踏声。
他听着声音由近而远,最终彻底消失。
就这他还觉得不放心,蹑手蹑脚的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走出去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确认自己已经成功支开了秘书之后,这才匆匆忙忙的跑回办公室内,在自己那高大的胡桃木制书柜上疯狂翻找了起来。
留给他自己独处的时间并不多,毕竟他的那个小秘书对于这种他亲口强调过的工作,都是非常认真对待的。
至于说威廉姆,那个混蛋根本不会听自己的命令,哪怕他算是其名义上的领导,但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就可以说是势同水火了,从属关系也形同虚设。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给威廉姆一个扳倒自己的机会,自己的下场绝对不比前线那些尸体好到哪里去。
于是他打算先下手为强,趁此难得的机会来彻底除掉这个曾经的兄弟、现在的仇人。
现在他只需要一本书,一本很好用且绝对可以使威廉姆万劫不复的“好书”。
只要有了这本书,别说十分钟了,五分钟就足够他把威廉姆的骨灰都给扬了。
所以他显得非常着急,对于翻找的时候弄掉的满地珍贵书籍视若无睹,甚至为了顺利拿到更高处的书籍而拿那些地上的书垫脚。
要知道在现如今的统一联合,随着自然资源的锐减,主要原料为树木的纸质书籍已经成为了一种奢侈品。
相比起人手一部的各种电子设备,例如早就已经烂大街全息手镯或者智能眼镜。
拥有一本崭新的,还浸满书香气和油墨气息的纸质书籍,已经是一种“无形装逼”了。
而他办公室内摆放着的书籍,足够他装逼装上个几年,每天换一本书都不带重样的。
可奇怪的是,他仿佛并不在意这些书。
除了亮在外面,仿佛就是专门让人看的书脊显得很干净外,拿出来看到的书的封面和书口基本都有一层细细的灰尘,甚至有些光是从书架上拿出来都能带出一团呛鼻的灰尘,看起来明显就是许久没有动过了。
由此可见,他并不是什么爱看书的人。
这些书主要的功能估计也就只是装逼了。
也不知他像这样胡乱翻找了多久,书架上都已经空出了一大片位置,地上也散落着数不清的珍贵书籍,其中不少书上还印着他的脚印。
他所制造的这幅场景,足以让绝大多数文人墨客陷入疯狂。
毕竟这些被他肆意乱丢甚至践踏的可都是那些老顽固们视若珍宝的书本啊。
文人墨客都讲究诗礼传家,而这诗礼传家其实最主要传承的,无非也就是两样东西——知识和书本。
特别是那些世家大族,总是喜欢以自己家中浩如烟海的藏书为傲。
你把人家的骄傲和一半传承当垃圾乱丢。
这不跟你拼命?人家跟你姓!
不过眼下他根本顾不上想这些有的没的。
因为他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宝贝”。
他眼含热泪的看着自己手中这本,在他眼中就如新婚之夜的妻子一般“美丽”的书。
却只见那暗红色的书皮上竖印着三个飞白体的大字——蛮夷论。
第七百四十七章:“现场直播”
他的想法很简单,无非就是栽赃陷害那一套损招罢了。
政府机构中,最忌讳的就是某一势力明目张胆的插足。
而太祖爷写的这本奇书,恰好就是能代表保皇派势力的独特“信标”。
把这个大宝贝塞到某人的家里,再联系政审部门进行搜查,保证能让其麻烦好一阵子。
甚至直接给送进大理寺都不是不可能。
(注:大理寺长期负责协助政审部门,抓捕并关押首都圈内的政治犯)
当然,这个想法看似简单,但实际施行起来却是不大容易。
毕竟楼上那位也不是傻子,有本事在这栋楼的高层坐稳办公室位子的人,本身也不大可能是个毫无防备的二傻子。
所以他敢打赌,对方一定是有防备的。
在行动之前,他还是得再好好思量一下。
不过其实也不急于这一时。
只要东西拿到了,这主动权就自然掌握在了他的手中。
想什么时候动手,以及怎么动手,还不是全由他说了算?
介于他现在还没有动手的打算,他脚下这栋位于帝都腹地的钢筋混凝土大厦,仍在沉默且看似平静的酝酿着随时豆可能爆发的风暴。
可是在仅一街之隔的另一栋大楼内,就是已经另一副景象了。
数辆通体全黑的越野车,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和极度刁钻的行驶轨迹,接二连三的横停在了大楼的正门前。
它们如野兽般宽大狰狞的车身,几乎瞬间就将原本畅通的四车道堵死,喇叭声和路怒症司机的叫骂声此起彼伏。
可是当这些车上的人下来,那些烦躁的声音顿时就戛然而止了。
倒不是说这些人长得很可怕。
也不是因为他们手上人均一把凶器的样子实在是太唬人了些。
究其原因,还是他们那标志性的合体裁剪定制西装,以及手指上醒目的银戒指。
这两个标志性特点,都非常明确的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他们是三清帮的正式成员。
因为只有通过了组织内部考验,才可以有资格穿戴上这一套“装备”。
在这一点上,三清帮内部自己有着严苛到极致的规矩,适用于除了大老板以外的所有帮派内部成员。
一旦有谁违规,比如用自己的关系让无法通过考验的亲戚朋友强行入会什么的……
那等待着违规者的下场,将足以使其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作为全世界唯一一个业务势力遍布全球的顶级黑色性质组织,三清帮在这颗星球上任何一个角落都是能止小儿夜啼的骇人存在。
当然,光靠名号就能唬住几十亿人,能做到这一点确实厉害得有些过分了,但其实到了实际运作中却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一般亲自下场干脏活累活的那些人,都不会是三清帮的正式成员。
如果说世界黑色市场是一棵大树,那么三清帮就是这棵树的躯干主体,而那些下属分支的组织和帮会就是这棵树的枝叶。
躯干掌控着枝叶的生死,也和枝叶之间形成了某种共存共荣的关系。
所以只要有需要,任何“枝叶”都可以为躯干所驱使。
“清场!这还需要我开口教你们吗?干活麻利点儿!咱们可是本部的人!可别给那些分会的小崽子们看扁了!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叼着烟屁股的西装暴徒站在路中间,两只手分别拿着一把微冲和短管步枪,每说几个字就朝天上打几枪,那威慑力可以说是直接拉满了。
其他人倒是不像这位如此张扬,一个个同样西装革履的黑道人物手持各自中意的武器,来到那些因为道路堵死而动弹不得的车辆前,眼含深意的盯着那些个车主,不时还恶作剧似的拿枪口扫过去吓唬人。
这一来二去的,搞得本就气氛压抑至极的现场状况被恐惧引爆了。
无数人选择弃车逃跑,被抛弃的车辆又更加剧了堵塞状况,进而又使得更多的人被迫也和前辈们一样选择抛弃了自己的爱车,只求能尽可能的远离这要命的“黑帮片直播现场”。
虽说不远处已经有警笛声传来,但是那些西装暴徒们没有半点要打退堂鼓的意思,甚至还叫来了一些下属帮会的小弟们,让他们在街上开始公然打砸抢了起来。
作为三清帮本部的人,他们有权利直接指挥任何一个下属帮会的马仔,指挥这些流氓混子替自己干最脏的活儿是他们的惯用伎俩。
可能是因为堵车的缘故,警察没有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现场控制好局面,这街道上的形势都已经被搅得天翻地覆了,在逐渐有警力狂奔着穿过完全陷入停滞的车流,抵达了现场。
“全部放下武器停止抵抗!你们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城市治安管理条例!现在依法对你们猜去强制措施!任何拖延或者异常举动都将被视作反抗!我们有权利对你们采取致命手段!”
最先赶到现场并且职位最高的一位二级警督紧握着自己的配枪,靠在一辆被抛弃的出租车后面不断重复着必要的喊话流程。
其实没人寄希望于单靠这样无意义的喊话就能镇住现场那些暴徒们,这只不过是按照惯例进行的必要举措罢了。
更何况三清帮的人就在旁边看着呢,在领导的领导面前,那些小帮会的流氓混子们自然会非常热衷于表现自己的“才能”,以期能得到赏识从而获得一些奖励或者“推荐名额”。
每个三清帮的正式成员,都有权利推荐一些下属帮会的成员,让其进入下一批入会测试的筛选名单内。
进入这个名单,就等于是拿到了三清帮本部大门的敲门砖,这也是进入本部视野内最快最好的途径,所以可想而知现场那些帮会混子们得有多积极。
几层buff叠加之下,这些混子们非但没有因为警方的喊话警告而有所收敛,反而愈发嚣张的挑衅了起来。
这些人所在的帮会虽然都共同从属于于三清帮本部,但是也有各自的势力范围和特点,更有各自不同的习惯和作风。
比如习惯光着上本身,露出大量纹身和伤疤的青龙会。
或者是人均五颜六色的杀马特发型,人手一把泵动式散弹枪的火星小子。
又或者是长安新城内资历最老,在城内不管是势力范围还是规模,都仅次于三清帮本部的老长安黑手党。
这些家伙总是穿着一套风衣墨镜皮鞋,头戴绅士帽,喜欢用外号长安打字机,一个弹鼓两百发装弹十几秒就能射光的莫里森冲锋枪。
每次公开行动都是拆迁现场,曾用十几把自改的莫里森冲锋枪,当街把一个敌对帮派的车队扫成了马蜂窝,现场可谓是惨不忍睹,最专业的法医都没办法从无数的子弹和车辆碎片中找出车内死者的几块好皮好肉。
总而言之,这些家伙都是亡命之徒,说他们下手狠毒都已经是一种“夸赞”了。
有他们在场,目前现场警力严重不足的警方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一旦打起来,己方这十几把警用手枪估计都不够对面一把冲锋枪塞牙缝的。
更何况除了这些帮会分子外,三清帮本部来的那些西装暴徒更是大得多的麻烦。
这些从车上下来的西装暴徒们其实分工非常明确,一队负责彻底封死道路和大门,另一队则丝毫不顾门口两个保安的阻拦,直接如潮水般涌入大门内。
不时从大楼内传来的枪声和惨叫声,让在场的警员都感到不寒而栗。
哪怕是那位入职多年的二级警督,握枪的手中都已经满是汗水。
他知道,今天这事恐怕没法善了了。
第七百四十七章:“现场直播”
第七百四十八章:警匪大片
在绝大多数时候,三清帮是不会和官方或者说警方完全撕破脸的,虽说双方私底下有着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纠缠,但再怎么说也是各自代表着水火不容的正邪两派,就算私底下好到穿一条裤子了也绝不能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但现在这情况明显不是在装样子,三清帮本部的人手都在警方眼皮子底下动手杀人了,这蹬鼻子上脸的操作,着实是给了还想着压下消息然后通过利益交换,来息事宁人换取暂时和平的警大人物门,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
俗话说的话:“既然你不仁!那就休要怪我不义了!”
一时间,长安新城的警用通讯频道内,充斥着街道上各路巡逻警力报上呼号,并赶往现场支援的声音。
“这里是新城长乐区47983,我车离现场只有十分钟不到的车程,请协助添加跨区支援的加班记录,我们正在赶往支援。”
“所有单位注意,这里是呼叫中心,除必要的一级警情处置小组外,行政区内所有警力立刻赶往064警情现场支援。
请注意!允许使用致命武器!重复!允许使用致命武器!”
“这里是行政区空警006,已经抵达目标地点上空,狙击小组已就位。
现场可以听到零星枪声,但尚未发生实质**火,重复一遍,目标现场尚未发生交火。
请求进一步指示。”
……
不单是所属辖区内的警力,甚至是临近几个辖区的警力都在往这边赶来,警用直升机也被调派到了现场,探照灯打出的刺眼光柱和狙击手的红点瞄准镜照在那些帮会分子的身上,刺激得他们那一双双通红的眼睛仿佛能滴出血来。
这已经是长安警备安全本部所能尽到的最大力量部署了,数以百计的警察和几十台警用载具如潮水般涌向这个街区,那气势和规模甚至隐隐超过了之前那场大规模暴乱的部署。
因为之前的暴乱发生的太过突然,也太过于迅猛酷烈了,那些蛮子对于警察总局发动的斩首行动,以及对各指挥枢纽发动的突袭,直接就让警力调派陷入了瘫痪状态。
再加上职业警员的大量损失,甚至到了不得不用未毕业的警校学员来填补空缺的地步。
如果说暴乱之前整个长安的警察体系是个不容侵犯的钢铁巨人,那么暴乱之后,这个巨人就是个断手断脚的残废了……
其所受伤势之严重,可以说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能完全回过劲儿来。
以至于现在警方所有的命令,都越过了警察总局这一级,从警备司令部直接发出,并传达给调度中心统一分配的。
因为警察总局不复存在了,所有高级警官都死得不能再死了,太平间都装不下的那种。
经受如此惨重的损失,长安新旧两城内所有的警察都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有些在暴乱中侥幸存活的老警员,都紧张到听到别人在街上放个响屁都能拔枪警戒的地步。
眼下这种情况,他们一旦擦枪走火,那之后事态的发展绝对会一发不可收拾。
若是到了最糟糕的地步……再发生一场暴乱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现场警员仍然在尽力保持克制,毕竟谁也不想再把事情闹大了。
但那些帮会分子似乎并不这么想,他们的步步紧逼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边缘,甚至几乎可以说是在开始火拼的边缘来回蹦迪了。
只见一个穿着褐色毛皮大衣,头戴灰色贝雷帽的黑手党成员,一只手撑着车前盖,拎一只手举着自己的冲锋枪,似乎只是轻轻发力就轻松的翻上了车顶。
随后也不见他要说些什么,竟然直接冲着那些警察所在的大致方位一通扫射,密集的弹雨打得躲在那些车后当掩体的警察好一阵慌乱。
这已经不能再忍下去了,于是那位率先到场的二级警督猛的一个翻滚,换了一个掩体之后立刻举枪就射。
那个黑手党成员仿佛想不到警方会那么快开始还击,就那般肆无忌惮的站在车上扫射,压根一点掩体都没有。
于是他就被干脆的射中了。
到底是自己的随身配枪,警督阁下用得可谓是得心应手,只开了三枪都全数命中目标。
头两枪击中了目标的左臂,最后一枪则直接斜着射入目标颈部,然后从后脑勺射出。
头两枪最多只是让目标失去行动能力,这也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可这最后一枪就有点超出预计了,可以说是当场就要了目标的小命。
看到目标如脱线的风筝一般从车顶上直接栽倒了下去,他几乎立刻就本能的爬了下来。
毫无疑问的,他的本能救了他一命。
因为他刚趴下的一瞬间,如暴风骤雨般袭来的子弹便把他作为掩体的车打得稀碎,破碎的玻璃和车体碎片,如雨点般砸在他身上,可他却只能一声不吭的继续趴着,同时祈求着这地狱般的火力压制能赶紧结束。
他作为率先制造出伤亡的罪魁祸首,直接承受着近半数的火力,可以说这一刻就得有半个排的人在冲着他疯狂开火。
那些帮会分子们眼见彻底撕破脸了,便毫不犹豫的向着警方疯狂倾泻火力,一时间至少有几十把不同型号的枪械在同时开火,不同的枪声掺杂在一起震得被火力压制的警察们耳内生疼。
就这火力密集程度,还是三清帮本部的人完全没有插手的情况下。
那些西装革履的真·暴徒们,似乎很乐意看到手下小帮会的马仔们和警方动手,一个个的都站在大楼正门的屋檐底下围观火拼现场,顺便还在那儿抽抽烟、唠唠嗑,好不自在。
仿佛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刚开始还偶尔有几个胆大的警员,试图找机会展开还击。
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被敌方密集的火力给撕成了碎片。
有的警员刚一抬头,脑袋就被乱飞的流弹打了个对穿。
甚至尸体都还没倒下去呢,又被散弹枪轰出的密集弹幕,隔着半个车门打成了筛子。
那死状,简直堪称是不成人样了。
但警方也不是完全没有取得“斩获”。
在头顶悬停着的直升机上,隶属于某特警大队的专业狙击手,以惊人的射速和精准度点杀着现场那些猖狂至极的帮会分子们。
其本身作战经验极其丰富,再加上居高临下的完美射界,可以说这场战斗于他而言就是在打靶子一般。
那些帮会分子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一直傻站着在那儿等着别人乱杀,但地面上的掩体根本挡不住从天而降的子弹。
试图反击,结果发现人家警用直升机从头到脚都是防弹的,几百发子弹打上去人家也就是掉了个漆,啥事儿没有。
这怎么搞?现场的帮会分子们犯了难。
但三清帮的很快给了他们解决方案。
只见一个三清帮本部的西装暴徒,闲庭信步的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片叶不沾身”的就走到了一辆越野车旁,伸手拉开车门在里面鼓捣了一会儿,竟然从中掏出了一把榴弹发射器。
然后在几十双惊诧的目光注视下,随手就把榴弹发射器丢到了一个黑手党成员脚边。
再然后,这货就自顾自的走回到原位,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七百四十八章:警匪大片
第七百四十九章:沉寂
坐在机舱内往下俯瞰的狙击手,可以从狙击镜内无比清晰的观察到地面上的一举一动。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要命的威胁才得以被其提前察觉到。
“我的太祖爷啊!那个家伙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玩意儿?!戴斯蒙!规避!紧急规避!”
直冲脑门的怒吼声回荡在了直升机驾驶员的耳机内,惊得他下意识的就照做了。
这个举动救了飞机和他们三个人的命。
几乎是他采取紧急规避动作的下一秒,一枚从下方飞上来的空爆榴弹,便从直升机的旋翼旁擦肩而过,而后还继续往上飞了得有个二三十米才发生爆炸。
可即便是隔了那样远的距离,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乱流, 依然震得直升机摇晃不止,驾驶舱内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像这样恐怖的威力,若是直接命中他们所在的直升机的话,那等待他们的下场估计不会比菜市场里那些包饺子用的肉馅好多少。
正副驾驶员心有余悸的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脑门上全是冷汗。
副驾驶更惨, 他感觉自己的裤裆里头好像有点湿漉漉的,这波估计是晚节不保了。
毕竟再怎么说他们也只是警察,平日里应付应付枪林弹雨还可以。
可刚刚那tm是榴弹啊!一发就能让他们全都饮恨西北的榴弹啊!
只能说, 这么大的阵仗,还是让当兵的去处理比较好。
这种远超出工作内容的阵仗,他们还是不要再上去凑热闹了。
于是他们决定撤出战斗,即便这样做等同于把地面上的同事抛弃了。
但根据警用交火威胁条例,他们这样做其实并没有错。
因为条例中明确规定,操作及持有高价值警用设备或者装备的警员,有义务在必要的时候为保护所持设备或者装备,执行强制撤离。
而直升机恰恰就属于高价值警用装备,而且还是其中最高价值的那一类。
“这里是空警006,我们在现场遭到爆炸性武器攻击,呼叫进一步武装支援。
重复!呼叫进一步武装支援!
我组将按照威胁条例撤出,完毕。”
在副驾驶通讯联络调度中心的同时,正驾驶已经操作着直升机缓缓拉升了起来,渐渐远离钢筋水泥林立的城市,飞向那雪白的云层。
而在地面上,失去了空中支援的警方力量陷入了更加被动的局面。
哪怕陆续有不少新的警力赶到增援, 但在敌人那声势骇人的火力压制下,可以说再多的警力也不足以扭转现场这糟糕的局面。
他们需要远超现有火力的支援。
但那样的支援根本不是警方能够调用的。
“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要死光了!我不管你们有多为难!赶紧给劳资叫一架战斗机来!劳资要炸平这整条街!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tm听不见劳资这边的枪炮声吗?
那些混蛋已经不能称之为罪犯了!他们的武器装备简直比雇佣兵还要凶猛!我们现在几乎是相当于拿着烧火棍在和他们对线!tmd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死人!
你tm有种现在就来现场!
我告诉为什么!”
头顶的子弹肆意横飞着,不是响起的榴弹爆炸声如巨锤敲打着他的神经,让他时时刻刻都处于一种神经紧绷的状态。
通讯频道内不断重复着支援呼号,但是真正能赶到现场的支援却少之又少。
在看到两三米开外的两个同事,被一发榴弹连人带车炸成焦炭了之后。
他……彻底崩溃了。
那积压许久的怒火如脱缰野马,毫不掩饰的向调度中心那边肆意发泄着。
虽说他也知道这应该不全是人家的错,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毕竟他和同事们这是在现场拼命啊!调度中心的人挨点骂又不会掉层皮,就让他们在现场的人发泄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所以他毫无愧疚感的肆意发泄、谩骂着。
整个就是一副全世界都欠他的样子。
从一开始到场就是最高指挥官,到现在依然还是现场职位最高的指挥官。现场的同事一直在不停的伤亡,而他却无能为力。
他也仅仅只是个二级警督,这个职位看起来似乎挺风光的,但其实只不过是勉强踩到了高级警员的门槛罢了。
他平时依然要和下属一起出任务,依然要各种背黑锅。
总之就是和那些肥头大耳的真·高官,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样的他,在这混乱的现场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心态爆炸了也还可以接受。
“王副!局长让您撤退!带大家撤退!”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时间的观念已经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在交火现场的每一秒都好像一个小时甚至一天那么漫长。
终于,转局内的通讯频道内,响起了他心底里一直渴望听到的撤退命令。
但他已经听不到了。
数秒前又一发榴弹轰出,在距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爆炸,冲击波瞬间就让他失去了意识。
现场的交火声越来越稀疏,渐渐的便只剩下大楼内还隐隐有枪声回荡。
而街道上已经陷入沉寂。
但也不是说完全沉寂,一些其他的声音反而被这突兀的安静衬托得愈发明显了。
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清晰得吓人,被榴弹轰烂的报废车残骸中到处都是警察的尸体,偶尔有侥幸存活的部分伤员,也只能在地上呻吟,伤势严重得甚至连轻微挪动身子都做不到。
这些曾经立志要为国为民,无条件奉献自身的伟大公职人员,就这样可哀可叹的倒在了来自同胞的枪炮下。
“动作快点!把条子都处理干净!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下!
多一个活口,将来要是谁被抓了,这个活口就得是要命的庭审证人!
不想哪天去刑场走一遭,或者下半辈子都蹲在牢里头玩鸟的,就给劳资仔细找!
总之只要看到还在喘气的就给补一枪!”
一个三清帮本部的成员走到街道中央,接过一个黑手党成员递过来的雪茄,自顾自点上之后便冲着在场所有帮会分子,大声下达着命令。
条子是这些家伙对于警察以及其他警务系统人员的通用蔑称,使用非常广泛,甚至连绝大部分警察都知道这个称呼就是指自己。
得到命令的帮会分子们也很自觉,一个个的都去研究那些条子的尸体,有些个胆大的还敢在那些尸体上搜刮东西,搜刮完甚至还意犹未尽似的冲尸体上补了几枪。
美其名曰:“我看到他抽抽了一下!”
遇到活口他们也不打算给个痛快,每个帮会都有对付条子的一套刑罚。
虽说各个风格迥异,但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要多狠有多狠。
总之就是要让条子们后悔和他们作对。
幸存警员的惨叫声回荡在街道上,让这里本就糟糕的气氛显得格外沉重。
而在混乱的报废车堆中,本该已经昏厥过去的二级警督兼王副局长,忽然动了动手指。
第七百五十章:“筹码”
也不知是太祖太宗中的哪一位显灵,他虽然被爆炸震得直接昏厥了过去,但浑身上下居然找不到一点醒目的伤口。
现在悠悠转醒了,动动手脚也没感觉有什么内伤的样子。
总之就是屁事儿没有的“赶脚”。
但他的好运也就止步于此了。
因为在他醒来的时候,在他的周围已经站满了围观的帮会分子们。
其中一个稍微懂点啥的,摸着胡子端详了一会儿他简章上的警徽,最终确认了他的身份。
“这可是条大鱼啊!”
那个略懂一二的帮会分子如此说。
然后?然后他就被带走了。
他堂堂一个区分局副局长, 居然被犯罪分子拿了活的……
饶是以他那鞋底子似的脸皮厚度,都感觉骚得不行。
但也没办法,毕竟谁让他被一发榴弹掀飞出去了几米远,到现在脑瓜子还是嗡嗡的。
别说是反抗了,能做到不被人家像拖尸体似的拖着走,都已经是他很努力的结果了。
“哟?这不是王副局长吗?实在不知道是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还请您不要见怪啊!”
他浑浑噩噩的被拽进了大楼内,刚进门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三清帮小头目,这人都还没到跟前呢就开始言语讥讽,右手举着一把狰狞的霰弹枪就径直朝自己走来。
这个人他认识, 主要活动范围就是在他所在分局的辖区内,行事风格非常放肆,几乎可以说是个地痞流氓,是三清帮本部成员中的异类。
他不止一次将这货抓进牢里,虽说每次都是顶多关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三清帮派来的律师保了出来。
但这一抓一放的搞得多了,两个人之间的仇也就结下来了。
这次轮到他栽到对方手里了,结合对方以往的行事风格来判断,他不用猜都知道自己下场不会太好看。
但既然已经提前知晓了结局,那么他便可以无所畏惧了。
“你想怎么样?杀了我?那就动手吧,我会在下面等着你。”
他仰起头,直视着对方双眼中的张狂。
对方似乎也没有料到他会是如此姿态,一时间居然被他吓得后退了几步,微张着嘴却半天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跟个条子废什么话?拉他上楼!那边的弟兄们推不动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杀了我们七八个弟兄,现在正僵持着呢。
拉他上去正好当谈判筹码!赶紧的!”
不远处一台大门敞开的电梯旁,另一个叼着烟的三清帮头目不耐烦的催促道。
这一位好像才是现场的真·头目, 架着他的两个帮会分子对其几乎是言听计从,麻溜儿的就再次将他拽了起来,径直走进了电梯内。
伴随着电梯门缓缓关闭,感觉到身上各处逐渐恢复力气的他,迅速地思考着该如何反抗。
现在电梯内只有两个人控制着自己,这也许就是他最好的脱身机会了。
毕竟天知道等着电梯门开了,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怎样的场面。
虽说是一打二的劣势局面,但他认为凭借着自己警校格斗术考试第一名的成绩,在电梯内这种狭窄空间,处理掉区区两个地痞流氓应该不是太大问题。
于是他就动手了,而且动得是又快又狠。
快到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狠辣的制服了。
倒不是因为他打不过,主要是因为人家手上有家伙事儿,还是人手一把。
你这刚刚有异动,人家黑洞洞的枪口就直接怼后脑勺上了,吓得他愣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毕竟看这两位一副亡命之徒的样儿,若是铁了心的要打死他,那他估计活不过两秒。
于是他果断放弃了抵抗。
或者说……暂时放弃了抵抗。
电梯继续往上,一直隐隐约约能听到的沉闷交火声也愈发清晰。
等到电梯门再次打开时,那传达到他耳中的交火声已经振聋发聩了。
他奋力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和随处可见的尸体。
有西装革履的三清帮成员,也有一些穿着某种深黑色特制战术服的安保人员。
出了电梯门左右两边是另外两条走廊,数名三清帮的成员分别躲在两边,时不时的探出头或者直接伸枪出去,朝着长走廊对面扫射。
而这条长走廊中段似乎也有两条类似这边的横向走廊,不时的也有身着战术服的安保人员朝着这边探身射击。
到底是正经的安保人员,射击准头明显比三清帮那些本质就是带恶人的家伙高,至少他在电梯门敞开的这会儿,从对面射来的子弹没有一颗是打歪了朝他这儿飞过来的。
那些子弹无一不是精准的飞向左右两翼可供射击的方向,打得那些三清帮成员几乎没有进行精确瞄准的机会,只能胡乱的扫射。
至少从他看到的细节来看,这些安保人员的雇佣费用一定不便宜。
兼具了防弹、抗冲击、力量强化等专业功能的战术服,以及黑市里面卖得死贵死贵的特警用冲锋枪,真的就是看遍浑身上下都找不出来一件便宜货。
这些安保人员很明显不是大楼管理方自行雇佣或安排的,毕竟大楼管理方再傻也不可能花这样多的冤枉钱来保护一堆肥头大耳的政客。
故此得出结论,这帮家伙只能是那些政客自己出钱雇来的。
不过能烧得起那么多钱来雇保镖,只能说这些政客已经不是吃得满嘴流油那么简单了。
估计得是吃得腚眼都开始流油的程度。
可这话又说回来了,虽说这帮安保人员看起来装备很牛叉,但战斗力似乎不太行。
反正从现场伤亡情况来看,三清帮这一边的战损比明显好看许多。
走廊上横七竖八躺着十来具尸体,但是其中仅仅只有三具是三清帮的人,而其它的就全是那些“浑身是宝”的安保人员。
他们的死状都堪称凄惨,可以说人均中弹不下二十发,感觉身上都找不到一块好肉了。
尽头的两扇实木双开门办敞开着,门板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弹孔和飞溅的血迹,远远的能瞧见门内的一张宽大办公桌后面,坐着一具完完全全被打成了筛子的倒霉尸体。
毫不夸张的说,那具尸体已经没人样了。
脸都被打烂了,看着像是刚从绞肉机里出来的肉泥,恶心至极。
连刚从之前那般激烈的交火现场幸存下来的王副局长,都惊讶于眼前这骇人的景象。
但他接下来就知道造成这景象的罪魁祸首是什么了。
那两个押送他的小流氓阴险的将他直接推出了电梯外,丝毫不顾外面那随时都可能要了他命的枪林弹雨,然后自顾自的就关上了电梯门。
在他还懵圈的时候,一个大手猛的从右边伸过来,将他直接拽进了右侧走廊内。
“捏麻麻的!天天净是乱整!等下把谈判筹码害死了!劳资就拉他们俩去当肉盾!”
他一个屁蹲坐在地上,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光着膀子的彪形大汉正粗声粗气的吐槽着。
对方那“火一般炽热的肱二头肌”上,还架着一挺看起来几乎能被称之为炮的重机枪。
第七百五十一章:反器材步枪
说“火一般炽热”真的不夸张,因为那家伙的身上真的隐隐冒起一股蒸汽,就像是一台正在全功率运行的人型蒸汽机。
而那挺口径堪比车载机炮的重机枪,其实准确的说就是一挺转轮机炮的大杀器,本来也确实是应该装在步兵战车上的,但不知为何就被这人拆了下来当轻机枪似的手持着使用。
这种反人类的操作,就跟某位面兔子的手搓反坦克导弹一般离谱。
甚至可能要更离谱一点, 毕竟导弹那玩意儿架在地上还可以用黑科技解释,但这东西可是实打实的车载重武器啊……
几十吨的步兵战车扛的玩意儿,你一个撑死了一两百斤的**凡胎来用?
这岂不是**飞升了?
“对面的王八犊子给劳资听着!赶紧把你们的家伙事儿放下!别tnd再打了!要不然劳资就把他打成筛子!以儆效尤!”
那光着膀子的汉子一把将王副局长推出到走廊外面,而后竟单手架着那挺骇人的机枪对准了他的脑袋,就这甚至还有余力扯着嗓子喊话。
便是某神话中的大力神也不过如此吧?
“我根本就不认识对方,你们凭什么觉得拿我做人质就能让他们屈服?”
他跪坐在地上,看也不看那几乎顶到自己脑门上的密集枪管, 冷冷地问。
在已经完全停火陷入沉寂的情况下, 他的这个问题就显得很莫名其妙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 对方好像真的很在乎他这条命似的,居然真的就一枪不开的等谈判了。
至少他可以确信,自己绝对不曾认识在这座大厦内工作的任何一个人。
那汉子似乎也并不打算回答他这个蠢得冒烟的问题,甚至直接抬脚就给他来了一下,踹得他翻倒在地后才开始恶狠狠的嘲讽他:“你tnd不会还以为自己是随时都可以把我们抓进牢里的老条子吧?还想让劳资回答你的问题?你现在就是个阶下囚!要不是还有点利用价值!老早就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了!”
若是换做以前,他哪受得了这委屈,早就该跳起来把对方狠狠揍一顿撒气了。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再憋屈也只能是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于是他委委屈屈地瘫在地上,安分守己的扮演起了自己“谈判筹码”的角色。
可是还没等那个汉子继续开始喊话,一声回荡在整层楼内如惊雷般的枪声,便先其一步打破了这寂静的场面。
霎那间,那挺“转轮机炮”就像是被同行干了一发似的,竟凌空炸裂成了几十块碎片。
巨大的冲击力一路传递到那汉子身上,直接将其重重的掀翻在地,而后躺在地上哼唧半天愣是起不来。
这一幕直接给包括王副局长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傻了,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而在那长走廊的尽头, 毁容死尸和沙发椅的后面,一个西装革履的眼镜男,手里正架着一把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反器材步枪,透过机械瞄具的准星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自己的“杰作”。
说这把枪“颇有些年头”也不太准确,因为那油光锃亮的枪身和枪管上,看不到一点锈迹或者污渍,很明显保养得非常得当。
但枪身侧面印着的生产年份,和现如今早已不再使用的实木枪托,又很明显的表明这把枪来自那个还是以阵地战为主流的血腥年代。
那个时候,坦克还被称作“水柜”,可靠性和安全性也远不如现在生产的战争机器,像这样的一把大口径步枪,完全有能力破开其脆弱的金属防护,杀伤其中的乘员。
因此,这种看起来比例严重不协调的古怪武器便被各**队研究并生产出来,在战场上发挥出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此时此刻,枪口冒出的缕缕青烟和某人的哀嚎声,都在昭示着:这把古老的杀戮利器,依旧可以很好的履行自己的职责。
“跑过来!”
就在王副局长尚处于懵逼状态之时, 那个眼镜男直接隔着一整条走廊对其喊道。
不知道是出于求生本能,还是对对方没来由的信任, 他竟然立刻遵从了“召唤”,猛地窜起来就朝着走廊尽头撒丫子跑去。
“卧槽!”
“干掉他!”
“别让他跑了!!!”
……
身后传来那些三清帮成员的咒骂声,紧接着便是跟元日放鞭炮似的密集枪声,以及子弹不时擦过耳畔的破风声。
无数的子弹如暴风骤雨般朝他背后袭来。
但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那些子弹跟会拐弯似的,总是在打中他前一瞬莫名偏离弹道,然后就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反正枪声想了半天,他仍是毫发无损。
当然,他有理由相信这不是太祖太宗再次显灵的结果。
毕竟在他狂奔的路线前方,也正有着无数的子弹逆向朝他飞来。
只不过这些子弹并不是要杀他的,而是为了掩护他而射出的“正义de子弹”。
除开那些安保人员手中的步枪不谈,就数那个眼镜男制造出的动静最大了。
毕竟他手里的家伙事儿也是最大的。
那把保养得当的反器材步枪,每一次开火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声。
如果他敢回头看看的话,也可以再次目睹那把枪毁灭性的威力。
几乎有三根手指粗细的大口径步枪弹,如装炮膛里被发射出去的铁锤一般,轻而易举的敲碎了那些三清帮成员的**。
若是击中头部,那么整个脑袋就会在转瞬间化作一团血沫,像是一个被塞了炮仗的番茄一般飞溅得到处都是。
如果击中四肢,那么巨大的冲击力会直接将其炸碎,那个人很快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如果集中躯体,子弹一进一出之间制造出来的创口,几乎会抹掉那人的半个身子。
当场毙命都是幸运的,有些人受到那样巨大创伤的瞬间,身体会彻底失去知觉,但意识却保持着诡异的情绪状态。
直到死亡慢慢将其吞噬,都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一点一点的去“品味”。
那种绝望的感觉,简直无以言表。
在他开始逃跑,到找掩护并安全躲起来的这短短几十秒内,有六名三清帮成员被杀。
他们的血染红了遍布走廊的橙黄色墙纸以及那精致的雕花电梯门。
他觉着有些可惜,毕竟那个电梯门做得确实非常好看,其中甚至运用了微雕技术,几乎可以说是一件艺术品了。
这样的宝物被弄脏了,确实有些可惜。
至于说三清帮那些混蛋的苦痛?
他表示:“关我屁声!”
这些家伙不务正业,整天干些违法犯罪的恶心勾当不谈,还和政界上层里外勾结,搞得整个国家都乌烟瘴气的。
如此种种,可以说不胜枚举。
他们干的恶行,哪怕每天数上十件,也要数上个一年半载的才数得完。
所以,让这帮家伙受苦受难这种好事,他当然是喜闻乐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