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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凌烟阁阁老     超级农业强国txt下载     超级农业强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20章 国产小麦的契合(下)

    首都海淀区大学城的一家西点烘焙店内。

    店主宋宪看着最新一篇嘉谷系列报道《一粒小麦的重量》:“……在中原大地上,我跟随着嘉谷的脚步,看到一个个优质小麦项目的实施……1粒小麦的重量只有0.克,但全国每年生产的1.2亿吨小麦,托起的是中国的粮食安全,以及咱中国小麦的招牌……”

    放下手机,他若有所思。

    作为一名烘焙师,要做好烘焙,除了按着配方做东西,也一定要去多了解手中的食材,只有更了解它们,才能掌控全局做出有灵魂的料理。

    就他的烘焙店来说,最重要的食材无疑是面粉了。

    当然,如果你本身技术到位,用品质一般的面粉也能做出不错的面包。但是同样一个配方,将好品质面粉做的面包和一般品质面粉做的面包放在一起品尝,你肯定能吃得出差异。

    他一直是嘉谷的拥趸,也一直遗憾嘉谷没有推出高端面粉产品。

    没有嘉谷,他对于国产面粉实在是难言信任。

    就在今年初,三个国内知名面粉品牌被曝含有“增筋剂”,即偶氮甲酰胺成分,存在致癌风险。

    “增筋剂”的作用是增加面制品的口感嚼劲。根据国内最新修订的《食品添加剂使用标准》,偶氮甲酰胺的功能是面粉处理剂,允许作为食品添加剂在国内使用,使用范围是小麦粉,最大使用量为0.045g/kg。

    他作为烘焙师还不知道吗?要使面包筋度高、有嚼劲,应使用高筋小麦粉,但使用高筋小麦粉每吨成本高出普通小麦粉600元左右,而使用含“增筋剂”的面粉,每吨成本仅比普通小麦粉增加40-50元。

    但宋宪的烘焙店做的是大学生生意,定位高端市场,利润率还是有保证的,自然看不上乱七八糟的“增筋剂”,连带着国产面粉,也不敢进货。他现在一直用的,是日清面粉,这个品牌是现在市面上的顶级面粉之一了,理所当然的,是非国产品牌。

    现在,嘉谷品牌的高端面粉终于面世了吗?

    “老公,面粉存货不多了,我让人送货了啊。”老板娘走过来通知道。

    这是一家夫妻店,嗯,妇唱夫随的夫妻店。

    “呃,先等等,听说嘉谷也出了高筋粉,我想试一试嘉谷的面粉。”宋宪郑重道。

    “嘉谷也做面粉了?”老板娘惊喜道。

    “对。”

    “除了高筋粉,还有其他面粉吗?”

    “我看看,还有饺子专用粉、蛋糕专用粉……”

    “都买来试试,特别是饺子粉。”老板娘一言而决。

    “……好吧。”差点忘了,老婆最爱的面食,是中式饺子。

    嘉谷高筋粉与日清面粉的价格相差无几,从中也可以看到了嘉谷的信心。

    等宋宪拿到货,信心也更足了一点。

    首先不同于其他国货那样,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添加剂和改良剂,嘉谷品牌面粉虽然保质期相对短一点,但就是靠小麦本身的品质和研磨的方式生产出来的高品质面粉。

    国内的面粉,追求精细,洁白,自然少不了一些添加物,比如增白剂,增筋剂,虽然都是经过食品安全生产许可的,但对于一些高端客户来说还是有抵触的——低筋面粉做饼干或者蛋糕都是配料出彩,而面包,尤其是只用高筋面粉、盐和水还有少量酵母粉做的法棍面包,特别考验面粉质量。

    宋宪用嘉谷高筋粉试做的,就是这种面包。

    做出来的面包,口感柔软,组织好,保持了小麦的浓香原味——宋宪完全相信了嘉谷系列报道里所说的,嘉谷最优质的小麦种植不会在同一田块上连续耕种,且全程添加有机肥保证小麦吸收土地的营养,麦穗及麦粒颗粒饱满,色泽金黄,磨出来的面粉美味如新生。

    这是吃着放心的面粉味道!

    当然,要说最惊艳的,还不是嘉谷的高筋粉。

    嘉谷牌高筋粉只能说不比任何进口面粉差,但嘉谷的饺子专用粉,却可以说比任何饺子粉都要好。

    在老板娘的雌威下,宋宪的和面工夫也不差,店里甚至还配备了压面机。经过深厚“内功”揉制后的面团,接受压面机的洗礼,就有了灵魂,可以切条、揪剂子、擀皮、包饺子了。

    饺皮外表看上去并不算特别白净,但这都不是事。对更多人来说,饺子好不好看不打紧,只要好吃就行。

    只负责吃的老板娘,饺子一出锅,就夹起一个饺子,咬一小口细细品味。

    牙齿刚咬下去,饺子皮就迫不及待地弹回去,咀嚼的动作仿佛不由人自主决定,而是被一个小小的饺子皮所控制。

    一口吃完想第二口,第二口吃完想第三口,那种上头的感觉,上一次发生,还是在十多年前第一次吃辣条的那个夏天。

    这饺子,相比面包,拥有更多自由的灵魂,那是来自品尝者内心的涌动,那是亿万农民对丰收的憧憬……

    “老公。”

    “嗯。”

    “我们改为卖饺子吧。”

    “……”

    宋宪差点被老婆噎死,烘焙店里卖饺子,想想就忍不住冷汗直流了。

    他傻笑几声拖延时间,然后问:“你认真的?”

    “不是说小事你做主,大事我做主吗?”

    “但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的决定,算是小事吧。”宋宪同志顽强抗争了一把。

    “说正经的!”老板娘绷不住笑了。

    “嘉谷这面粉,做得真好,没有让我失望。”宋宪也笑着感慨一声。

    “谁说不是。面包上你是行家,我就不说了。水饺粉,那真心是好东西啊。”老板娘叹口气:“吃了这饺子后,感觉回不去了。”

    “所以……”

    “以后就都用嘉谷的面粉吧。”老板娘给出了领导的意见。

    “不卖饺子了?”宋宪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你想卖饺子?也行啊……”

    “不不不,我们还是继续做面包。”宋老板赶紧一锤定音。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道:“以后每个月,不,每周都要吃一顿饺子,用嘉谷饺子粉包,没意见吧。”

    “绝对没意见。”宋老板大义凛然道。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笑了。

    “真好。”

    “是啊,真好。”

    我们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叫得响的品牌了。

    ……

第721章 满满溢出的影响力(二合一)

    嘉谷系面粉品类,从上市到热卖,并没有经过很长时间。

    在最新的销量统计中,嘉谷品牌面粉销量同比上涨93%,远超于行业整体2.3%的上涨幅度。

    当然,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嘉谷面粉刚起步。但就算是与同行竞品相比较,嘉谷面粉也有更突出表现,尤其是市场表现亮眼的饺子专用粉,在全国重点城市大卖场中,受到消费者的一致好评。

    其实,从绝对份额上来看,嘉谷品牌面粉并不算大。

    就拿高筋粉来说,尽管嘉谷品牌不逊色于任何进口产品,但高筋粉的客户相对集中,而且需求稳定,一般都有了自己的订货来源,不是谁都能说换就换的。

    但嘉谷带来的这股锐气,却让同行很紧张。

    国粮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内,听完小麦事业部吴总经理的汇报后,宁老总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端起茶杯来,慢慢地喝着。

    吴经理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等待着。

    宁老总将大杯的茶喝了个干净,才道:“我总结了一下,就是嘉谷面粉品类的市场接受度极高呗。”

    “是。”

    “这不是意料中的吗?”

    吴经理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道:“但是他们的高端产品价格直接对标进口品牌,却还是保持这样的强势增长,这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宁老总皱了皱眉,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按照你的说法,嘉谷品牌面粉并没太多的宣传和促销?”

    “是。”

    “也就是说,嘉谷的面粉更能赚钱。”宁老总知道了吴经理的意思,顿了一下,却道:“这不是很正常吗?”

    吴经理哑口无言。

    要说,也是有道理的。

    米面这个行业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赚钱!面粉市占率第一的企业五得利,去年的利润率只有1.9%,国粮集团的面粉中高端品牌河套雪花,财报显示利润只有5%不到,行业龙头企业都到了利润比纸薄的境地。说的夸张点,米面企业的赚钱能力还不如放在银行吃利息,真成了“大自然的搬运工”了。

    利润低的原因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成本高,卖不贵。

    针对前者,降低成本已经成为了米面行业的共识,但要通过打造生产模式和加强生产现代化降低成本,对企业的能力要求高,且存在风险性和不确定性,因此更适合少数有强大资源支撑的大企业。

    国粮是行业巨头,也已经将更多资源和精力投入在打造、优化米面全产业链模式上,但“卖得贵”就不是凭着巨头地位就能做到的。

    高端市场针对的人群,对米面不只满足于饱腹,还有更高层次的需求,比如更营养、更好吃等。他们愿意为此付出一定溢价,但他们的主要问题体现为——“国内无品牌,不买贵的;国外真品牌,贵也愿意买”。

    国内米面巨头中,真正具有竞争力的,不是靠低价得到的销量,也不是靠促销实现的增长,而是靠赢得消费者的强势认知,出门前就决定买你的,应该说只有嘉谷。

    “这就是标杆的好处了,‘嘉谷’已经形成了世界级的品牌,不仅已上市的产品会获利,后续的品类都会获益。你看着吧,用不了多久,嘉谷的包装面粉还会进一步拉大与竞品的差距,这就是嘉谷的市场影响力。”宁老总说的很是认真。

    以嘉谷的光环,在推出新产品之前,都要投入更多的成本保证品质。不过,它一旦被正式推入市场,溢出的品牌效应也是超量的。

    只要嘉谷金身不破,新产品上市,即使“嘉谷”这块牌子的品牌效应只是溢出10%,也会相当于数千万乃至于亿元级的宣传费用,对于一个新品类来说,这种“光环加身”是极其恐怖的。

    ——嘉谷并不是第一个将面粉进行细化分类的国产面粉品牌。事实上,国外没有高筋粉低筋粉这种叫法,对面粉分类更多的是按照用法来讲的,例如面包粉、蛋糕粉、通用粉等等。随着食品工业化生产的发展,人们对细分化需求越来越多样,国内的小麦粉的分类也越来越细,但独独是嘉谷的饺子粉、蛋糕粉这类专用粉,备受市场好评,甚至被认为正式拉开了先河。

    ——嘉谷也不是国内第一家真正做到了0添加,无添加剂残留的面粉品牌,早在嘉谷之前,豫省就有一个正式告别添加剂时代的面粉品牌,一加一面粉。但市场却普遍认为是嘉谷拉开了取消生产线所有添加剂、生产天然面粉的序幕。

    “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个……对于我们集团来说,怎么看也不是好事吧。”吴经理不知道宁老总的意思,小意的回答了一句。

    宁老总摇摇头,道:“要看的长远点,你想想看,嘉谷面粉做得好了,是不是引领国产小麦品类向高质量发展转变?我们以国产小麦为主原料的面食产品,是不是更受认同?”

    吴经理低声道:“我倒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没您想的这么深。不过,现在国内外,对国产优质小麦的关注度确实是上升了不少……”

    “这就是嘉谷恐怖的市场影响力啊。”宁老总淡淡的重复道,眼里还带着些羡慕。

    国内现在能买到的很多相对高端的面粉品牌,比如日清、王后等,无一例外都宣称使用“进口麦源”,似乎“进口麦源”就是高端的标配。

    嘉谷是唯一一家理直气壮地声明自己只使用国产麦源,而且消费者也一视同仁的高端品牌。

    这不仅仅是为“国麦”挣足了脸面,还提升了“国麦”的竞争力——嘉谷用产品和消费者的接受度,表明了国产优质麦在筋道、蛋白质含量等方面已经接近甚至超过国际先进水平,让更多的人不再“迷恋”进口小麦,称其“引燃了国麦之光”也不为过。

    冲着这一点,宁老总就敬齐政三分。

    他自问,国粮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国粮倒是没有盲目追求“进口麦源”,但其要让消费者为国麦心甘情愿的付出溢价,非得让无冕之王们帮忙说一马车的好话,再付出海量的宣传费用之后,才有希望。至于推广国麦填补进口小麦的缺口,那就更难了。

    对于很多企业来说,他们追求的也就是这样的影响力了。

    至少,宁老总是很希望国粮有如此的名气。

    不论口头上是如何的反对嘉谷,这一刻,大家是切身体会到了嘉谷带来的好处的。

    在此之前,国内的米面企业做的再好,又有多少消费者关注并理解呢?

    正如业界戏言,搞100次的农产品科普活动,也没有嘉谷系列报道科普一次有用。

    “这不是在对嘉谷示弱。”宁老总的表情变得冷静下来,道:“国麦的认可度高了,是对所有人有利的。我们不能既想着要嘉谷在前面给行业冲锋陷阵,又在后面想着挖他的墙角……”

    吴经理不禁苦笑,心想道:就嘉谷现在的声势,谁能挖得动他的墙角?

    ……

    事实证明,“挖墙脚”的人还是有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农业部种植业司张司长到豫省考察小麦产业情况,顺势就邀请了齐政同行。

    在前往考察小麦产业集群的路上,张司长与齐政同坐一车,讨论着“国麦”未来的发展,以及优质麦产业化将向何处而去。

    张司长微笑着道:“齐董,我听说嘉谷有一张专用稻麦种植地图,嘉谷系的用粮单位能根据加工需求按图索‘粮’,洽谈订购特定品种的原粮,对吗?”

    齐政颔首:“是有这么一张电子地图。”

    那是嘉谷的粮食作物生产分布图,连片万亩以上的种植单元排列其上,作物产地、品种、规模一目了然,籼稻、粳稻、强筋麦、弱筋麦、种植合作社电话都能按图“索”到,一张地图、一个电话,加工企业找到需求品种、签订协议,到田头拉走,一步到位。

    “之前也有人提议,农业部需要制作类似的一张电子地图,以解决生产侧和加工侧的信息不对称矛盾问题。但因为工程量浩大,而且各地规模化种植程度不高,最后就先放下了。”张司长看了一眼齐政,又道:“如今看来,嘉谷的想法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我就急切了一点,想着不如让嘉谷来接手。”

    齐政先是一愣,然后摸着下巴考虑着。

    水稻暂且不提,就拿小麦来说——过去,订单麦经常会出现兑现难,好麦子不为人所知,卖不出好价钱;加工企业找不到好麦子,只能进口补充。

    张司长明显是想要和嘉谷联合,将供需双方的信息以地图的形式“上网”,这对于整个行业都是有好处的。

    这样思考着,齐政说道:“嘉谷确实有一定的经验,农业部如果想要建立全国优质专用农作物种植地图的话,嘉谷愿意配合。”

    张司长却几乎没有考虑,就连连摇头,道:“我的意思是,还是由嘉谷主导建设为好。”

    停了一下,他补充道:“主要是考虑到嘉谷本身就是全国最大的水稻种植单位,也正在成为全国最大的小麦种植单位,而且也有了全套建地图经验,由嘉谷全程主导最好不过了。”

    齐政狐疑道:“全国地图,和嘉谷体系的自用地图,还是有差别的吧。”

    “嘉谷从无到有都经历过了,一点差别算什么。”张司长哈哈的笑了两声。

    一时间,齐政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谢他看得起,还是懊恼他的看得起了……

    不对,就算嘉谷有经验,也不至于让堂堂一个部委自甘打下手吧。

    齐政似笑非笑,道:“您说的让嘉谷全程主导,不会是什么都让嘉谷干了,你们部门却分文不出吧。”

    “哪至于这么压榨嘉谷?”张司长打了个哈哈,最后在齐政的目光下,呵呵笑道:“我们还是可以为这个项目申请几百万经费的。”

    齐政无语。

    区区几百万经费,说得夸张点,可能连调研人员跑腿的路费都不够,也难怪他爽快的让出主导权了。

    齐政敢肯定,农业部只申请到了一个试点的经费,张司长却想拉上嘉谷,一步登天。

    “不过!”张司长装作没看到了齐政的黑脸,双手一合,道:“我可以让部里出台一份红头文件,让各地相关单位配合嘉谷的工作;嘉谷也可以结合自己的经验,帮助各地农户种植专用品种,扎实推进小麦结构调整。”

    “还有这样的红头文件?”

    “你想要就有。”张司长说的很轻松。

    齐政依然无语,又有些理解。

    专门为此出台一份红头文件——感觉上是很重视,实际上如何,就很考究了。

    如果能用一份红头文件,换到一份覆盖全国的优质专用农作物种植电子地图,换做齐政是农业部领导,也是没有意见的。

    问题是,齐政是被挖墙脚的一方。

    “正是这样的项目做成了,才显的嘉谷厉害嘛。”张司长说着一笑,又道:“正好嘉谷现在大力推动国产小麦升级,顺带完成这个项目如何?”

    说实话,换做是其他企业,就算是国企中的国粮集团,张司长也不会有这个打算。

    别看只是一张“地图”,但地图的背后,是通过在适宜生态区内以优质专用小麦大片建设带动,把小农户引入现代农业发展轨道,从而提升优质专用小麦生产和农业结构调整的规模化水平。

    也就是嘉谷,一来是有地有人有钱有基础,二来,嘉谷现在组建的粮食产业联合体,不就是这张“图”的最大受益者吗?

    齐政却想得更多。

    虽然吧,帮助农业部制作这样一张地图,嘉谷需要接触更多的地方政府、农户和企业,费时费力……但嘉谷也不是没有好处,好歹,嘉谷能优先找到更多的优质粮源,能和更多的加工企业“牵手”,想想,都是满满的影响力溢出啊!

    于是乎,齐政握住张司长的手,一脸诚恳的道:“承蒙您看重,嘉谷愿意帮助农业部完善全国优质专用农作物生产分布图的信息,但很难讲多久能做成,只能是尽力而为。”

    “我理解。”张司长反握住齐政的手,满意道:“那就先从豫省开始,衔接优质专用麦的产销吧。”

    ……

第722章 大时代下的农民选择(1)

    种植业司张司长带领的农业部考察队伍,下来得有些突然。

    豫省的农业规模化经营浪潮,甚至拉开了新一轮小麦产业升级的序幕。这么大的动静,上面自然不会看不见。为了了解最真实的情况,农业部考察队伍在没有什么提前通知的情况下,就赴豫考察了。

    但不管怎么考察,嘉谷系合作社都是不能忽视的角色。

    到达目的地后,远远看到嘉谷xx乡合作社的指示牌,张司长转过头呵呵笑道:“最近几年,我们部门跟踪调研了农业生产的一些领域,总能看到遍地开花的嘉谷系合作社,不得不说,挺了不起的。”

    齐政微微一笑,并没有故作谦虚。

    就这一份成就而言,齐政也觉得嘉谷是挺了不起的。

    张司长则感慨中带着期待。

    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今时今日更能体会到,时代真的变了。

    当年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是针对人民公社平均主义的,所以效率提高了很多。但这种效率持续到今天,释放的能量就差不多了,再想让劳动力在这几亩地上做文章已经没有文章可做了。这种家庭式的农业生产,效率已经完全不能适应市场化的需要。

    尤其是今天的国内外价差——国际上出口农产品的经济体主要是以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巴西等等这些大国为主,他们的农业生产效率比我们国内农业生产效率高,所以他们的农产品运到我们港口的价格,比我们自己国内生产的收购价还要低。

    所以只要有一个农产品的进口放开,国内同类农产品想维持生产就非常困难。最典型的就是大豆。

    想及此处,张司长不由自主的又瞄了齐政一眼。

    虽然大豆案例不知被提起了多少次,但部里依然乐此不疲,因为这实在是一个足够鲜明且“励志”的实例。

    嘉谷领导的国产大豆规模化生产模式,比原来家庭承包的生产方式先进得多,生产效率也要高得多。在“嘉豆13号”横空出世后,国产大豆的成本甚至能做到比进口大豆还要低,要不是国内要优先保证主粮自给,导致大豆种植面积不够,弄不好还能“反杀”一波美豆。

    即使如此,如果算上远东地区,国产大豆的自给率已经恢复到四成,这已经让海外大豆生产者如临大敌了。

    可以说,正是因为这个光鲜亮丽的例子,农业规模化经营的意见才在行业内外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还有一个意见也基本达成了共识——规模化的农业发展之路,一定要有工商资本下乡。

    规模化可以提高生产力和生产水平,但这种提高没有工商资本的介入很难实现得了。大规模种植要买功能强大的机械,要购买大量优良的生产资料,这些都需要资金投入。靠农民各家各户凑在一起搞合作社,成功的概率是很低的。光把土地集中起来,实现不了所谓先进的生产力。

    所以,对于工商资本大力介入豫省小麦规模化经营,农业部是保持着谨慎乐观的态度。

    豫省近30%的土地已经流转,也说明土地规模化经营已成为大趋势。当然,更深入的考察也就紧随其后了。

    张司长很在意齐政的态度,见他笑而不语,以为他是顾忌什么,于是笑着道:“说实话,我们部门跟踪调研时间最长的公司样本,就是嘉谷。我们的调查得出一个重要的结论,家庭承包耕种的几亩地与嘉谷系合作社耕种的上万亩地比较,每亩地创造的财富要差30%到40%,这是一个很惊人的数据……”

    也就是说,国内现有耕地18亿多亩,如果都能像嘉谷系合作社这样,把效率提高30%,18亿亩耕地就相当于多出来4亿亩到5亿亩土地的当量。如果能提高到40%,我的天……

    “有这么高?”乍一听,齐政愣了那么一瞬。

    他并不奇怪嘉谷在农业部有个专门的档案,他奇怪的是,嘉谷的档案会“厚”到如此程度。

    “当然。”张司长自然不能让齐政觉得他是拍拍脑门想出来,张口就娓娓道来:“就拿豫省来说,调查显示,按目前农业生产条件和技术水平,种植小麦、玉米两季计算,加上一年的粮食补贴和良种补贴,种粮大户亩均粮食生产成本为960多元,净收益为1190多元;而普通农户亩均粮食生产成本为1240多元,净收益为1040多元。”

    “整体来看,种粮大户亩均粮食生产成本比普通户低22.3%,亩均收益比普通户高14.4%,规模种粮生产收益明显高于散户。但调查同时表明,从单位投入产出效益来看,嘉谷系合作社亩均生产成本也至少比种粮大户低10%,亩均收益更是比种粮大户高15%-20%……我说的没错吧。”

    齐政忍不住叹服:“您记性真好。”

    这么一连串的数据脱口而出,稍微差一点的记性都无法做到。

    齐政同时不得不承认,农业部对嘉谷的跟踪调研,也是详尽到了一定的程度。张司长给出的评估,与嘉谷内部的数据其实已经相当接近了。

    换言之,即使同是规模化经营,嘉谷也早已超脱了种粮大户的境界。

    “在这个大时代中,嘉谷不过是有幸领先一步,不过,我也希望国内整体的农业生产效率,能尽早达到嘉谷水平。”齐政颇为自信道。

    他也衷心希望,将这份自信传导出来。

    “但是,基层一线农民在这个过程中是怎么考虑的?或者说,他们真的能平静的接受这一切吗?”说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齐政转身一看,出声的是考察团中的一位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我来介绍一下。贺明哲,这可是我们农业部冉冉升起的新星。”张司长指了一下年轻人,半开玩笑道。

    从他的表情,不难知道贺明哲有背景。

    其实,不用他说,齐政也想到了。敢在领导面前说插话就插话,不是愣头青,就是底气十足。以这厮看上去精明干练的模样,怎么看应该都属于后者。

    偏偏就是这位不知啥背景的年轻人,略带不服地瞅着齐政。

    ……

第723章 大时代下的农民选择(2)

    这些年,齐政也是接触过不少下到地方考察的部委代表。

    一般来说,这些代表有两种心态。

    要么是一副老好人态度,该看看,该听听,你好我好大家好;要么是一副找茬态度,对于地方的一切都抱着批判态度,怀疑安排好的一切。

    眼前的贺明哲显然是后者。

    他目光炯炯地瞅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齐政,在等着齐政回答的同时,脑海中甚至已经想好了反驳的思路。

    他又不是对农村屁事不知,起码有一点是肯定的——将农民有效组织起来是一件难度很高的事情。

    就拿农业规模化来说,规模化首先要流转土地吧。但在农村,相当一部分的农民并不愿意流转自己的土地。在外出务工或经商的农民中,有的即使在城市扎下了根也不愿放弃土地,甚至宁愿土地荒芜也不愿流转。

    这是由于农村劳动力转移就业仍处于非稳定状态,部分农民把土地看成是自己的命根子,或是自己最后的保障。尤其是无条件外出打工或无其他收入来源的农民,以及60岁以上的老人,更不愿流转土地。

    那么问题来了,嘉谷系合作社遍地开花的背后,有多少农民蒙受了委屈而无法声张?

    他是知道的,土地流转被不少县乡各级政府视为可以显现的政绩,在推动过程中,各级政府在一定程度上给不愿流转土地的农户带来了无形的政治压力,尤其是对于不愿流转土地的农户,地方干部普遍采用“做工作”的方式,使他们在威逼利诱下“同意”流出土地。

    另外,由于很多农户愿意将土地流出,这很容易对不愿流出土地的农户造成“群体压力”——因为农村的任何一片土地都按人口平均分给了每个农户,若想流入连片的土地,必须征得所有涉及农户的同意。若大多数农户同意流转,就算有人不愿意流转,但他的地卡在中间,而周围人愿意流转,这样就不好意思坚持了。因为人总喜欢与大众保持一致,而不愿被看成“异类”。

    嘉谷系合作社的农民就都那么听话?都唯嘉谷马首是瞻?贺明哲一点也不相信。

    这样的问题,提出类似问题的考察代表,齐政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张司长就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齐政也露出淡散的笑容:“如何赢得农民的信任?嘉谷的法宝是不与农民争利。种子、化肥、农药等各种农资,分毫不加出售给农户,降低农资成本;收获的农产品,与农户签订购销协议,保证收益高于自种……像我们这样能为他们谋利而且重信誉的公司,农民不听我们的话,听谁的话?”

    “就这么简单?”贺明哲心中怒吼:要是都这么简单,谁做不到啊!凭什么就你嘉谷独树一帜?你这三言两语的,敷衍谁呢?

    他觉得齐政这“软绵绵”的答案,让他辩驳的期待都降低了不少。

    但齐政半点与他争辩的心思都没有:“听着是简单,但百闻不如一见,你何不自己观察呢?”

    眼瞅着一脸淡定的齐政,贺明哲在心里“哼”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嘉谷肯定在前面安排好了一切。

    虽然他们的考察没有提前通知,但部委有时候漏的像筛子似的,他毫不怀疑嘉谷能提前收到风声。

    谁还没点人脉呢?

    贺明哲还想说什么,张司长却摆摆手,率先向前走了。

    贺明哲缀着张司长和齐政,并看着齐政懒洋洋的背影,心里默念道:我一定会找出破绽的。

    入冬的中原大地,麦田绿意渐浓。在嘉谷系一个合作社的麦地里,远远地看见几位社员正在察看小麦长势。

    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这些社员们一个个年纪都不小了——看上去起码五六十岁了吧。

    包括张司长在内,既感到惊讶又不是那么惊讶。

    不惊讶的地方在于,五六十岁的农民依然耕田种地,在农村是很常见的。

    虽然自2009年各地农村实施《新型农村养老保险制度》以来,年满60周岁的农民就开始每月领取了养老金,理论上,这标志着农民在达到60周岁时,就要退出农村劳动力的序列了。

    但现实是,农村老人每月领取的养老金,即使在农村消费低的状态下,也不足以实现有效的养老,只能当作养老生活的有益补充,根本无法像城镇职工一样实现颐养天年式的养老。只要还有一定的劳动能力,他们就会咬牙坚持,自己能赚一点是一点。

    而惊讶的地方在于,农业公司一般追求“劳动力节约型”的生产方式,农业雇工以辅助性劳动为主,主要从事大型机械无法完成或现代农业技术无法完全克服的操作环节。别说老人了,就是壮年,也可能会因为素质不能满足需要而被拒绝。

    嘉谷系合作社这算什么操作?是作秀呢?还是作秀呢?

    这一刻,哪怕是张司长,也觉得嘉谷是提前做了准备。

    齐政依然淡定的一比。

    贺明哲眼珠子一转,拉着一位称作赵老汉的老社员:“大爷,您今年多大了?”

    赵老汉狐疑地打量了几眼贺明哲以及张司长等人,道:“58了。”

    “您是合作社的员工吗?”

    “嗯。”

    “那以您老的经验,谁的地种得更好、产出更高,是农户自个,还是合作社?”

    贺明哲已经对嘉谷安排好套路深信不疑,不过,套话谁不会呢?

    他已经想好了,首先要降低农民的戒心,才能诱导出真心话。

    齐政如果不阻止,他有信心揭开“真相”;齐政如果出声阻止,呵呵,那就更有意思了,不心虚你阻止什么?

    既然要降低戒心,先从简单的问题开始好了。

    贺明哲已经能想到了老农的回答,不外乎狂吹合作社的各种好呗。

    孰料……

    赵老汉眼睛一瞪,中气十足道:“当然是我们自己种庄稼长得更好!”

    “我们种自家的地,没整平的地方,用锄头找平,种子没播匀,就重新播一次。发现虫害就赶紧打药,除草剂打完后,有些杂草没除尽,全部亲手拔掉……”

    “去年,几个做农资生意的老板也合伙建了合作社,那有啥出息嘞?用大型拖拉机整地、播种,地没有整太平,种子也播得不均,好多种子还露在土外,但他们没有补救。苗出来后,有的地方太稠密,有的地方太稀疏甚至空缺。整个苗期没看到他们浇过一次水,幸好后来下雨了,不然,好多苗会被干死。”

    “你是不知道啊,集体种地容易粗糙,好多环节没有做到位,有的还耽误农时。春争日夏争时,同样品种,晚播两天就会推迟成熟三天以上,播种越晚产量越低。收割也一样,用大型机械收割,玉米棒掉在地里也没人捡,不像我们农户要颗粒归仓……”

    贺明哲惊呆了。

    张司长也惊呆了。

    考察团内其他人都惊呆了。

    看着这个吐槽起来滔滔不绝的老农,再瞄瞄面不改色的齐政,很多人心中叹服:大佬就是大佬,真是能沉得住气。

    贺明哲更是为赵老汉担心了,老人家,你知道你端着谁的饭碗吗?你怕要是把饭碗打翻哟喂!

    ……

第724章 大时代下的农民选择(3)

    当准备听彩虹屁的时候听到“骂声”一片,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看着一脸愕然的贺明哲等人,齐政还算淡定,身边的助理魏明却忍不住笑了。

    “个体观察不能代表总体。”引来注目后,魏明收敛笑容,轻声解释道:“个别人的观察是有偏差的。总体上来说,规模农业生产的经济效率更高。大规模种植是商业逻辑,不是小农经济的逻辑。小农户精耕细作是以牺牲劳动力成本为代价的,经济上并不合算,如果合算的话,所有人都会精耕细作了。”

    他算是站在整体的高度说了句大实话。

    普通农户的精耕细作单产一定会高?也许在老农个体心中,这是毋庸置疑的答案。但全世界的经验证明,如果小农更有效率,那么农业规模化就不可能成为趋势。

    站在他们这个高度上,看问题当然要更全面。总的来说,单产的高低取决于多种因素,比如生产管理、生产技术、作物品种等等,与种植规模的大小没有必然关联,比如,美国都是特大规模种植,他们的玉米单产却比我国要高70%,而越南都是小农户,他们的稻谷单产却比我国低。

    张司长配合的叹气道:“规模化是我国农业的发展方向,这个一定要肯定和坚持。但规模农业经营主体的全员生产效率有高有低,也确实是一个问题。”

    他倒是有些理解赵老汉吐槽规模种植户的心情。

    这些年,抛开嘉谷不说,各地也一直在探索推进农业规模化,但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相反,正如老农所说,部分规模种植户种植的大田作物无论是单产还是质量都不比普通农户。

    问题主要在用工和管理上。种植规模超过几百亩甚至1000亩,经营主体自己肯定忙不过来,一定要雇佣工人,很多还要雇佣管理人员。

    但是,有些农民在自己田里干活时非常认真,而给雇主做活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比如,有的雇工拔草不拔根,第一天拔了,过几天又长出来了;有的雇工施肥时为了减轻身上的负荷,在前半段故意将肥料撒得多一些,而在后半段则撒得少,导致肥力分布不均。由于农业的特异性,雇主或代理人很难对雇工实行量化监督和考核。何况,有的代理人与雇主的利益存在差异,有时对于雇工“磨洋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不然中央在引导发展规模农业的意见中,也不会一再强调“适度”二字了。毕竟,管理好几个人和管理好几十个人,难度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的。

    张司长继而笑道:“从这个角度看,嘉谷能不断突破边界,当真是个奇迹了。”

    齐政轻轻咳嗽一声:“奇迹实在称不上,嘉谷也是一步步试错过来的……”

    人们往往只见眼前风光,不见背后挨打。

    嘉谷系合作社难道真的是一帆风顺过来的吗?

    并不然。

    其他人规模种植探索路上碰到的所有问题,嘉谷都经历过不止一遍。

    譬如根深蒂固的土地情结,让农民不愿把土地流转出去,更不愿长期流转。如果是村里的还好,大家都认识,农民敢大胆流转土地;但外来的嘉谷,在很多地方刚起步时承包土地只能一年一签或两年一签。经营期越短,嘉谷越无法规划跨年度的种植计划。

    又譬如推广种植的农作物,如果是原本种植的庄稼品种还好,如果弄了新品种,农民因为各种怕风险,需要沟通一次又一次,才有做合作社的可能性。

    更譬如,嘉谷顺利推广了经济效益较高的经济作物后,当地农民抱怨嘉谷的要求又高又多,从而反悔想自己干的例子,也没少见。

    当然,没良心的人还是少数。但这一轮轮试错下来,成本是实实在在花出去的,换一家企业来,弄不好已经伤筋动骨了。

    张司长心有同感道:“变革嘛,从来就不是请客吃饭。”

    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瞥了贺明哲一眼。

    齐政同样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瞪大眼睛的贺明哲。

    其实,齐政多多少少是知道的,农业适度规模化在国内已经达成共识,但在讨论是否应该“农业资本化”的时候,各种意见和争论都有。而作为大众眼中“农业资本化”的代表,嘉谷在风光的同时也被视作一个靶子。

    今时今日中国农业显然已走到一个历史发展的十字路口,何去何从,一定程度上讲也决定着中国这个国度能否顺利实现现代化的历史跨越。

    在这个关头,多的是人把嘉谷视作是突破口。你嘉谷再牛又怎样,人家不怕得罪人,怕的是以后没有机会得罪人。如果能用充足的论证将嘉谷的路线驳斥成渣,就能踩着这颗在农业经济领域冉冉升起的超级新星飞升了。

    因为哪怕进化到了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大多数人的思维还是非此即彼的。当他们的屁股选择歪在农民一方,对资本的看法就只剩下“控制”、“剥削”和“侵占”诸如此类的词了。

    几乎所有的涉农企业都表示希望能够发展自己的生产基地。这种愿望并不奇怪,因为生产基地可以帮助他们稳定和控制生产。但在国内能获得的可耕荒地有限的情况下,农民手里的耕地似乎成了唯一可行的选择。

    而在资本冲击下“瑟瑟发抖”的小农,是多么的弱势啊!

    尽管开头有些出乎意料,刚刚貌似还被人内涵了,但贺明哲不改初衷——老农们的不满,不正是他想要的答案吗?

    赵老汉才不管拉着他说话的人是什么身份,他都快六十岁了,还不知道能活几天,自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一直耕种自己的2亩多地,老实说,是不愿意将土地交给合作社的。但村长说其他村民都同意了,如果我不同意,合作社就建不起来了,你说说,我还能挡着所有人的路吗?唉……”

    其他老农也七嘴八舌的声讨起来。

    “是啊,虽然合作社种的还是粮食,但听说最后都会卖出去。我就担心一旦遇到天灾,家里就没存粮吃了。何况这土地交出去容易,还能不能拿回来,还不好说呢?”

    “还有,合作社这要求忒多了,管这管那的,要是最后收成不好,算谁的?咱们不怕白做工,就怕瞎搞影响收成……”

    贺明哲越听眼睛越亮,表面上似乎保持平静的模样,只有怦怦直跳的心神,说明了他的激动。

    他清清嗓子,郑重道:“乡亲们,我们是从中央下来的。中央一再要求地方搞合作社要坚持农民自愿、不能搞强迫命令、保护农民权益,如果你们真的不愿意参加合作社,我会为大家做主的。”

    几位被问话的老农瞬间一静。“中央”二字,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很有震慑力的。

    半晌,赵老汉才小声道:“领导,这就不用了……”

    贺明哲温声安慰道:“您不用怕,没有人能强迫大家参加合作社,还有委屈也不怕说出来。”

    赵老汉期期艾艾道:“咳,其实吧,也不算强迫,最后我也是同意了的。”

    “哈?”

    “其他合作社是不靠谱,但听说嘉谷合作社还是搞得很好的。我也想每年都能拿稳定的分红……”

    其他老农也是七嘴八舌地接话,只不过这次完全换了口吻。

    “老赵说的没错,跟土地打了大半辈子交道,要说就离开了土地,还真的不知道能做啥了。你看我们这里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身体都不是那么好了,打工没人要,也没有办法适应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合作社还是不错的,愿意继续雇用我们,除了分红外还能拿一份基本工资,活儿还轻松了……”

    现在工厂招人一般都是50岁以下,但是,就耕田种地的农民这个职业来说,50岁正是人生的“淬金”年龄。这个年龄段的农民,不管是人情世故,还是农作物耕种,他们的经历就是一本百科全书。

    因此,在各地的嘉谷系合作社中,很大一部分身体没那么硬朗的老农,因为他们丰富的耕田经验,往往会成为合作社查漏补缺的“监督员”。

    别的不说,在他们的监工下,如果有社员敢“磨洋工”,这些老农能将其骂的狗血淋头。

    换言之,在土地规模化生产的情况下,社会化服务会越来越完善,农民务农的年限事实上是被延长了。赵老汉们虽然说不出来,但心里是约莫有数的。

    最后,赵老汉给出了直击灵魂的一个答案:“我们都老了,光靠我们这些老人是不行的,以后种粮不能没有年轻人。现在的年轻人,有本事的,都在城市打工,对农业知道得很少,不要说让他们种田,他们中间的很多人连田埂都没走过几回。嘉谷搞的合作社,能把年轻人招回来,就是这一点,我们也希望合作社能成事……”

    贺明哲傻眼了,是真的傻眼了。

    以他的眼光,不难发现老乡们是真心实意的。

    所以,你老人家跟我说,你骂人不是为了骂人,而是“打是亲骂是爱”?

    换谁不傻眼啊?

    打脸事小,被“欺骗”的感情才是大头。

    关键是,着眼全局,贺明哲发现换做是他,貌似也会选择拥护嘉谷合作社。

    大部分时间选择旁观的张司长看着贺明哲半黑的脸色,叹了口气,对齐政道:“齐董,不好意思,小贺还是年轻人,急躁了些……您多担待。”

    说到后面,有些说不下去了。自从研究了嘉谷的档案,他一直没有将齐政当作是年轻人,但是,面对面的说话,齐政怎么看怎么年轻……让他的内心也略感怪异。

    “我也经常下到一线考察,多看看多听听,总能找到不足的。”齐政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岔开了,他是真心不将贺明哲的小心机放在眼里。

    张司长理解的一笑,同时略带同情地瞥了贺明哲一眼。

    任尔再有背景,有些信息不到一定的层级就无法提前领悟,这不,踢板了吧?

    嘉谷系合作社在推进过程中,会不会忽视部分农民的意愿?会不会有农民对此不满?

    他可以肯定地说,有!

    但那又怎样?嘉谷没有刻意掩饰,国家也没有刻意调查。

    变革路上,又怎么可能面面俱到?

    而且,国家之所以默认嘉谷系合作社突破规模边界,你以为是因为嘉谷有钱有人有技术?

    不,其实是因为嘉谷系合作社的利益分配模式!

    如果是一般的种粮大户,从农民手中流转土地,农民自身能得到的就是一点租金,土地所有产出几乎都归种粮大户所有。

    应该说,这有利于提高农业生产效率,所以也是被鼓励的。

    但这种鼓励是有边界的——“适度”二字还记得吗?

    回到嘉谷系合作社,虽然都挂着“嘉谷”的名头,本质却是不折不扣的集体经济。

    国家的深度调查显示,在整个嘉谷系合作社经营的财务上,把农民提供土地、嘉谷提供农资及技术和合作社提供组织生产算在一块,按三个主体分配。大概来说,净值里面,提供土地的农民能分70%,嘉谷分20%,合作社分10%。

    看懂了吗?

    嘉谷系合作社不仅仅是提高了生产效率,还变成了农民的社会保障资源——不管农户在别的地方是挣钱还是亏本儿,这合作社里的分红都是农户稳定的收入。这对于农村稳定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了。

    说穿了好像也就那么一回事,但如果你透过现象看本质,就知道其几乎不可复制的原因了——首先你要保证合作社70%的分成不能低于农民自个种植所得,否则,就算你按着头也不见得有这么多农民答应合作;其次,你要将获得支配权的农产品,产生足够的附加值,起码要能养活你的公司,形成良性循环;再然后……好吧,不用然后了,就上述两环,已经足够所有人挠头了。

    国家都不敢保证,让嘉谷重来一次,还能不能复制同样的模式。天时、地利,还有爆棚的运气……缺了其中任意一环,嘉谷可能就不是嘉谷了。

    理解了这一点,就不难理解农民的选择了。

    因为,这同时也是时代的选择,是国家的选择。

    ……

第725章 嘉谷版的“黄埔军校”(1/2)

    农业部考察团经过赵老汉们这么一遭,如贺明哲之流都安静了不少,团队内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下来。

    考察继续,一路停停问问,很快到了嘉谷在豫省最早建立的小麦种植基地。

    如果说,考察团在刚加入嘉谷系的合作社中,印象最深的是老农们的憧憬;那么在早已加入了嘉谷系合作社的种植基地里,体验最深的,可能就是——希望!

    刚抵达基地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大群人围在田间。

    “这是怎么了?”领队的张司长好奇心起来了,也不让人打扰,带着众人静悄悄地靠过去。

    这么一大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年轻。其中年龄最大的,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出头,年龄最小的一位,看上去一脸青涩,估计最多二十出头。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专注无比。

    张司长就见到一个年轻人脖子仰的高高的,手上却抓着笔记本,另一只手在眼睛不看的情况下拼命的做记录。

    为首的,是一位面容清秀,皮肤偏黑的年轻女士。

    “……小麦冬灌的灌水时间应掌握在地表白天化冻至晚上微冻时进行,冬灌量为60立方米至70立方米/亩,一定要防止麦田低处洼处水结冰……”

    “……一般品种结合浇第一水一次性追施。如果小麦的底肥施用量不足或搭配不合理,尤其是磷钾肥施用不足,要避免追太多的氮肥,以免造成浪费和引起贪青晚熟……”

    “……入春以后,随着气温的逐步回升,杂草开始生长,小麦的纹枯病、茎基腐病、全蚀病和根腐病等根茎部病害也将进入侵染扩展高峰,那时候我们就要……”

    张司长静静地听了一会,转过头来,低声对齐政说道:“这是嘉谷的培训体系!”

    语气虽轻,却很肯定。

    他尤记得去年参加的一次大豆复兴计划实施讨论会,在会议上,齐政言语铿锵道——嘉谷拥有超过一万人的农艺师队伍,还在以每年1000到2000人的规模在增长。当时就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事后,他发现齐政所言不虚,甚至还谦虚了。嘉谷的农艺师队伍,已经向着两万人逼近了,而这一数字的背后,是嘉谷完备得发指的农技培训体系。

    齐政笑笑道:“嗯,这就是我们的培训体系。”

    嘉谷产业发展到哪里,农技培训体系就服务到那里。

    眼前的只是冰山一角。

    如今嘉谷的培训体系已不仅仅是农技培训,凡是涉“农”的领域,如物流管理涉及农产品物流、冷链物流,电子信息通讯涉及精准农业、农业信息化管理,会计涉及农业企业会计,市场营销有农产品营销……培训体系总是随着嘉谷体系发展需要,不断增设培训课程。

    张司长却看着前面的人群,问道:“我听着是小麦种植技术培训,嘉谷只开这一个培训班吗?怎么有这么多的人?”

    齐政倒真的不太清楚,看了身边的助理一眼。

    魏明站了出来,小声介绍道:“这只是豫省五个培训班中的一个,之所以有这么多人,是因为其中还有国粮、益海嘉里等农业基地的成员。”

    这个答案实在是出乎了考察团众人的意料,张司长扭头问齐政:“你们和国粮集团、益海嘉里集团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在他的印象里,这几家不说是水火不相容,那也绝对是有很强的竞争关系。他在媒体上,不止一次听到双方针锋相对的声音。

    现在,看到员工们融洽的相处着,而且在闲暇时间讨论技术,张司长不知该怎么形容眼前的景象。

    齐政笑了笑说道:“公司是公司,员工是员工。对我们来说,只要是真心实意干活的,努力认真学习的,那都是兄弟姐妹,不会因为公司不同有什么不同的。”

    有很短的时间,张司长被感动了一下。然而,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你不会告诉我,帮他们培训是完全免费的吧?”

    “嘉谷不包外人的食宿,而且对编外的人数也有限制,但培训完全是免费的。”

    即使是如此,张司长依然很难理解:“嘉谷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听齐政义正言辞道:“中国的农业市场太大了,又太需要农艺师人才了,因此,允许公司外的人员跟着一起学习,并不会影响到嘉谷的生意。”

    “说的对。”齐政的声音大了点,旁边有一位听课的非嘉谷员工听见了,翘起拇指道:“别看咱是国粮的,学到了技术,不照样是给中国人种粮?”

    话虽如此,张司长依然半信半疑,好吧,“信”连一半也没有。

    嘉谷肯定不算无利不起早,但也绝不会光付出不求回报。就说嘉谷系合作社吧,虽然尊重农民的土地使用权,也把土地产出利益最大程度地给了农民,但嘉谷也不是毫无所求,对农产品的支配权就是嘉谷的底线。应该说,毫无利己专门利人的公司也活不到现在。

    那嘉谷现在是图啥?

    齐政笑而不语,魏明则解释道:“事实上,到嘉谷进行培训,已经成了业内很多公司的常例,一些与嘉谷有着竞争关系的公司甚至出台了轮换学习的章程。我们要是真的图谋不轨,他们早就察觉到了不是?”

    经过十多年的培训投入,嘉谷一线员工的水平上了一层之外,嘉谷的培训体系也显露出了威力。

    这些经过系统培训的职业农民,往往掌握着一线最实在的技术,自然是嘉谷农业基地高产优产的最直接助力。

    在这种情况下,大华投入数以亿计的培训体系,对业内企业的吸引力就是非常实在的了。双方的业务冲突是一回事,来嘉谷培训基地学习又是另一回事。

    嘉谷培训体系累计培养的编外学员超过两千人,遍布全国。有意思的是,获得嘉谷“农艺师”认证的编外员工,在他们各自的公司内,反而能混得更好。

    当然,他们“带回去”的嘉谷有机肥、嘉谷标准什么的,就不用细说了。

    张司长一时想不通,但也暂时放下了。毕竟,正如魏明所说,只要嘉谷有谋算,早晚会显露出来的。就目前的情况看,嘉谷的做法无疑是对整个行业都有益的。

    这时候,培训也进入了休息阶段。

    张司长趁机走到正在喝水的培训师身边,轻声问道:“你是农艺师?还是高级农艺师?”

    张司长已经了解过了,嘉谷的“新型职业农民培育计划”中,职业农民主要分为三类:从事农业劳动的专业技能型职业农民;以农场主、专业合作社骨干等为主的生产经营型职业农民;以农村信息员、农产品经纪人等为主的社会服务型职业农民。

    从知识和专业技能来看,眼前的培训师应该是第一种,而且“职称”应该还不低。

    培训师早就看到了张司长一行,甚至还认出了齐政,但她没有一惊一乍,一边猜测着张司长的身份,一边落落大方道:“两年前,我就是高级农艺师了。”

    “那你的水平真是不低了。不过,你这么年轻,怎么就选择种地了?”他没说的是,作为一名女性,选择成为农民更少见。

    “年轻人怎么就不能种地了?农业的未来就要看我们年轻人。”女农艺师歪歪头,指着她的学员道:“你看,这大部分都是年轻人,懂政策、会用政策,学东西也快。都说我们国家的农民年龄越来越大了,这不,等我们发挥力量的时候,新一代农民就能撑起来了。”

    “但年轻人不都排斥农业吗?”

    女农艺师认真道:“这么说不对,很多年轻人并不排斥从事农业,排斥的是承载不了致富梦的农业。要是农民的收入增长永远跑不赢房价、物价上涨的速度,自然也就吸引不了年轻人了。房地产能不能被调控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掌握更专业的农技,让农产品的附加值增加,肯定能让更多的年轻人接过种田这根接力棒……”

    锐气十足而有理性,一如张司长对嘉谷上下的印象。

    他又找了几位年轻的学员聊天,不管是不是嘉谷人,都表现出一脉相承的特质——勤恳务实,科学种粮,不让我们的土地荒芜。

    张司长忽然有些感慨,作为部委干部,他见过无数坐办公室的年轻人,却很少见过这种在田间地头浓烈而炙热的学习的年轻人。

    但这一刻,他深信,我们国家农业的未来,毫无疑问是维系在这样的年轻人身上。

    他同时深信,虽然齐政没有像某位马姓互联网大佬那样建一所“阿里学院”,但有着全中国甚至全世界最庞大的职业农民培训体系的嘉谷,就是中国农业的“黄埔军校”。

    ……

第726章 如科幻般的农业(2/2)

    中途休息时间一闪而过。

    尖锐的哨子声响起,霎时间,聊天的人就像是被唤醒了似的,纷纷的挤到女培训师跟前。

    只听女培训师大声道:“下面,我跟大家介绍一下农机农艺融合+一喷三防植保防控技术,大家也可以体验一下无人机植保作业……”

    “哗”的一声,培训现场气氛火热起来。

    大部分都是年轻人,打飞机,呸,对搞机什么的,最感兴趣了。

    张司长也忍不住惊异道:“嘉谷这真的是倾囊相授啊。”

    齐政嘿嘿一笑:“都说是共同进步,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不是。”

    张司长无奈一笑。

    在一片热切的目光中,药物添加完毕后,随着女培训师一声令下,三名飞手同时启动,三架植保无人机旋即升空。

    植保无人机在飞手的遥控下来回穿梭,将防治病虫害的药剂喷洒到小麦地里。仅仅几分钟,就完成了一大片小麦田的喷洒作业。

    女培训师的声音同时响起:“……在北方,无人机一天的施药面积可达约700亩,而人工施药一人一天最多在30亩左右。另外,无人机喷防用水量可节约六成,人工成本则从原来的每亩6元降到1元以下,所以别看种地用上了无人机这样的高科技,着实能省下了不少钱……”

    一片热烈的掌声响起。

    现在还不是几年后,无人机几乎变成了大路货,呃,虽然在农业领域,貌似再过十年无人机也依然是高科技吧。

    再听女培训师兴致昂扬道:“现在是无人机植保,以后那就是无人农机了。想想看,夕阳下,一排排无人农机在麦田里作业,井然有序地收割着地里的小麦……是不是很带感?”

    回应她的是一阵大笑。

    考察团中也是一阵轻松的笑声。

    贺明哲自以为配合的道:“这样的画面,听上去似乎只存在于科幻电影里,嘉谷也是想得挺远的。”

    魏明就站在他旁边,却是点点头道:“不是想得远,嘉谷已经初步实现了。”

    贺明哲有些惊讶的微微张嘴:“现在?已实现了?”

    “当然。”魏明给出肯定的答案,然后问道:“你应该听说过ai吧。”

    贺明哲表示自己还是能跟得上时代的:“你是说人工智能技术?”

    魏明点头:“对。ai技术很早就已被应用于农业领域了,从早期的气候灾害预警、土壤虫害探测,到近年来的无人机播种、耕作、采摘,曾经属于科幻作品的很多场景,现在都照进了现实。”

    “无人机可谓是最直观的表现之一,但无人农机也不算稀奇。一套ai系统安装在普通农机上,机子就可24小时在农地里精准作业。现在我们公司在东北的合作社,无人农机作业已经耕耘了上万亩黑土地。”

    严格来说,这不是嘉谷独自的成果,而是嘉谷实验室与中科院微电子研究所联合研究的ai农业系统。

    贺明哲难以置信的道:“已经开始大规模推广了?”

    难道他的消息渠道已经落后至此了?

    魏明摇摇头道:“那倒还没有。虽然与道路自动驾驶相比,农田场景的应用在感知环境上相对简单,譬如不用担心车祸。但由于农具操作和农田土地的差异,其对系统的精准度、决策能力同样有着较高的要求。实验室还需要进一步整合资源,丰富系统的功能,并降低成本……”

    贺明哲颇有点如释重负之感:“我就说,这么科幻的一幕,怎么可能说来就来了呢?”

    “这哪算科幻?”魏明瞥了他一眼,笑道:“你是没见过我们总部指挥中心的智慧农业大脑。一个大屏幕上有一张清晰的种植基地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拖拉机’符号,每一个‘拖拉机’都代表一台农机,基地内所有农机都能在地图上动态展示。坐在屏幕前就能调度农机转移,统一安排生产作业服务计划。”

    “坐在屏幕前同时还能看到稻浪滚滚迎风摇曳。稻田边的摄像头有智能化病虫害识别功能,如果发现稻叶颜色异常、得了纹枯病,经判定无误后马上就会有无人植保机从附近起飞,最新型的无人植保机每小时可作业60亩地,通过特殊的旋翼设置还能在机器下产生‘风场’,让稻叶翻卷,确保雾化后的农药能‘精准打击’到躲在稻叶背面的害虫……”

    “合作社需要农药化肥等农资产品,一经申请,屏幕中能跳出该合作社的地块位置、经营规模、种植类型等信息,后台也能迅速查到该合作社的历史采购记录和废农药包装袋的回收记录等。如果购买频率异常、废农药包装袋有未回收记录,随时追溯过去……”

    “怎么样?是不是科幻感十足?真实的画面比我描述的还要酷,而这就是嘉谷已经实现的高科技农业场景。”

    贺明哲,包括他身边的考察团成员,都是一幅“难道我们都是土包子”的模样。

    他本来还想说,农业要真能那么科幻,他怎么从没见识过?听到人家的描述,这个话就说不出来了。

    “这是真的?”

    “想象不到?不稀奇。众所周知,农业产量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比如,遗传种质、种植环境、农艺操作及差异因素。从选择合适的种子、适宜的种植密度,到病虫害防控、精准灌溉、高效施肥,再到收获和仓储,农民一年中需做出40~50项决定,这些决定都会影响最终收成。”魏明摇摇头,道:“正是因为流程复杂,农业可能是最后一个被信息化和数字化的产业。”

    贺明哲的表情仍然怪异:“这样?”

    “你们不都是这个认识吗?”魏明耸耸肩,换了一个口气,道:“不过得感谢我们身在中国,社会环境、硬件、技术支持已经提供了良好的基础,社会其他领域正在发生的数字革命正深刻地影响到农业的发展。”

    “我这么说吧,中国的无人机和基因编辑技术,位居世界前列。在一些特定的领域,中国农业也探索出了适合自身特点的模式。这是信息化技术从互联网行业、工业制造业溢出到农业的自然过程。”

    魏明看着天边返回来的无人机,昂起了脖子:“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如科幻般的农业高科技不是说来就来的。事实上,无论是谁投身高科技农业,都必须脚踏实地,做好中短期难以盈利的准备。如果不是有嘉谷这种体量的公司支撑,根本撑不起大规模的技术验证和应用,距离成熟推广只会更晚。”

    贺明哲有感觉到,他又被diss了。

    但这一次,他无法反驳。

    身为国家部委的年轻成员,他有忧国忧民的资格,或者说是习惯。

    虽然庞大的嘉谷依然让他恐惧,但他也不能全盘否认嘉谷。起码,就眼光而言,嘉谷确实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那一撮。

    魏明所描述的“科幻”场景,甭管多久才能推广到位,嘉谷起码证明了,未知的未来似乎变的不那么未知了。

    张司长和齐政站在另一边,安静地听着他们的讨论。

    良久,张司长叹了一口气,道:“齐董,方便的话,我们部委得组织一下队伍,到嘉谷去上一堂未来已至的课了。”

    ……

第727章 挑战心脏的开支(4K字)

    对于张司长说的让部委年轻人到嘉谷上一堂最新农业科技课的建议,齐政还真有些动心了。

    他不断巩固嘉谷光环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奠定嘉谷的地位吗?

    以国内的政治结构来说,这些部委的年轻人,几乎已经站到了最内环的跑道上,一旦机会得当,指不定就有可能宣麻拜相。

    对这样一群天之骄子来说,对于现实的世界问题,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思考,要他们集体佩服某个东西是非常困难的。

    但不要以为他们的认知就是最先进最前沿的。就齐政所知,部委里的不少人,对农业高科技的印象还固定在大型机械化上。没有亲眼看到,很难理解农业科技前沿已经进化到什么何等程度。

    齐政也并不指望通过一两次的接触,就让他们集体看重嘉谷,但通过这种方式刷刷存在感,给他们一个较为明晰的嘉谷形象,怎么说也是值得的。

    于是,齐政爽快应下了张司长提的想法。

    当然,这还要等张司长回去后再安排,眼下他还要继续豫省小麦产业化的调研。

    不过,后面齐政就不随行了。

    他施施然回到总部,叫来了嘉谷实验室的大佬陈建章。

    齐政首先跟他说了农业部打算与嘉谷合作建设“全国优质专用农作物生产分布电子地图”的安排:“……按张司长的说法,先完善优质小麦的信息,就从豫省开始。大体就参考我们集团的专用稻麦种植地图,以解决生产侧和加工侧的信息不对称问题。”

    陈建章倒是无所谓:“技术上是小事,只是开展联系检测小麦品质、查看优质专用小麦收获、给小麦测产等小麦普查登记统计工作麻烦了点。”

    不用齐政多解释,陈建章就明白了其中的好处了。不说别的,单单是能填满嘉谷数据库的各地专用农作物的面积、品种、订单对接等这些信息,就值回票价了。

    他只是警惕地强调了一点:“先说好了啊,这部分投入不能算在实验室的经费里。”

    齐政哑然失笑:“行了行了,看你这抠样,我会让老王专门拨付一笔资金的。”

    三言两语交待了这件事,齐政又提起了农业部会派人前来“开开眼界”的打算。

    陈建章笑了起来:“这还不简单?带他们到我们试验的生态无人农场中去,想要看到的农业黑科技都有,精准农业、生物防控、绿色循环农业、农业机器人、人工智能、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等等,保证让他们像是在看好莱坞科幻大片……”

    就运用高科技推动农业的整体发展而言,国内与发达国家还有一定的差距,这主要表现在大型自动化农机的普遍应用和从业者对高科技的接受能力。但在最前沿的试验中,国内农业是不甘示弱的。

    陈建章说的生态无人农场,是嘉谷实验室与国内几大农业科研机构合作共建,也是各种不成熟的行业最前沿科技的试验场。

    进入农场,可见一台台形态各异的农机在田间或是伸展双臂,或是扭动腰肢,或是行走自如。不仅驾驶舱内无人,周围也不见人影,如同在上演“科幻秀”,第一次看到这一幕的人足以颠覆对农业的固有印象。

    当然,未来很美好,但就目前技术水准来看,大量农业“黑科技”还要继续提高投入产出比的实际应用。因为人可以根据不同环境立马调整,机器则不然,数据积累需要更长时间。

    说到这一点,陈建章顺势汇报了另一个相关的安排:“农大等13所国内高校已经回复了我,同意联合举办‘嘉谷农研科技大赛’,明年正式举办第一届。”

    齐政有些好奇道:“这就商议好了?”

    陈建章吐槽道:“经费都由我们出了,这种既得名又得利的好事,他们大概喝多了才会拒绝。”

    两人说的“嘉谷农研科技大赛”,是嘉谷谋划的一个推动人才下沉、科技下沉的最新探索。

    大赛的调子很高——邀请全球的青年农业科学家和顶尖新农人分别组队,利用先进的人工智能或精湛的园艺技术切磋与交流,探索出一条将国际最前沿的数字农业科技与农业生产有效结合的路子,形成一套可复制、可推广的模式与经验,并在中国各大农业产区落地。

    但事实上,齐政只是希望能发挥涉农高校的人才储备优势,又有效利用嘉谷的市场号召力,能唤起更多年轻人才对农业的兴趣——当农业不再是“看天吃饭”的粗放农业,而是“知天而作”的高科技农业,成为“新型农民”一点也不low。

    参加比赛的选手,甭管是不是获得最后的胜利,只要表现出色,就有机会收到嘉谷实验室的邀请;如果不愿意加入嘉谷,嘉谷也会为他们提供科研指导或经费支持。对于高校的大学生而言,这是加入门槛渐高的嘉谷集团的一条终南捷径。

    当然,创新,从来就并非易事。

    而一个人、一个企业在创新的道路上走得越远,所要付出的代价,无论是显性的还是隐性的,可能就越大。

    陈建章瞅着齐政心情不错,见机就递上了一份文件:“boss,这是我们实验室明年的开支预算,给你过目一下。”

    齐政恍然,又是新的一年降至,对实验室来说,伸手要钱的时机又到了。

    因为今年推广了好几个重点新型作物,齐政对实验室的表现还是很认可的,微笑着接过陈建章的预算。

    低头一看,只见金额栏的最后,有红色的手写数字:400亿元!

    齐政脸上的笑容一滞。

    他眨眨眼,再去看后面的数字,然后默默的数了三遍的“0”:

    ¥40,000,000,000。

    非常漂亮的手写数字,长长的一串,怎么看都是那么醒目。

    但是,“400亿”这个数字,让齐政只想把手上的报告扔出去。

    事实上,往年的嘉谷实验室,申请过更大笔的经费,但那是分几年投入的。这份坑爹的报告上,却明明白白写着“2015年的经费申请”。

    就是齐政,大脑也宕机了那么一下。

    “你给老王看过了?”

    陈建章一脸无害道:“还没,这不是尊重您大老板的权威吗?”

    “哦?我看你是瞅着我好欺负。”齐政已经回过味来了,语气不善。

    一年400亿的科研经费投入,在当下是什么水平?

    齐政知道的是,华为今年的研发投入大概就是400亿元出头,而明年貌似是暴增的一年,几乎暴增了50%。

    但农业领域与信息科技领域能一样吗?

    国家没有专门的农业科技投入统计数据,那就横向对比好了。

    国内省级以上农业龙头企业中,有18%的企业研发投入高于平均值,但这部分平均规模以上企业的科研投入均值也不过为1亿多元。而在嘉谷以外,新希望的科技研发投入达到20亿元,已经是全国科研投入第二大的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了。

    齐政好想揪着陈建章这厮问一句,是什么让你飘成这样了,一年申请了是人家二十倍的科研经费?

    何况这老狐狸绝对是心知肚明,要是先拿着这份预算到大总管王昱业那里,怕不是真的会被“扔”出来,就打着先说服齐政的主意了。

    陈建章也看出齐政想打人了,咳嗽一声,道:“boss,这真不是我狮子大开口……”

    “是啊,你哪是狮子啊,你分明就是饕餮。”齐政似笑非笑的。

    实验室大佬只当没听见,呵呵笑道:“如果只是我们实验室的开支,肯定不会这么大额,这不是多了两份支出吗?”

    “首先是与易拼的数字农业合作……”

    易拼电商平台融资是很顺利,但无论融资再多,在这一两年内都要补贴给消费者,获取用户,同时鼓励用户多在农业上花钱,多为优质农产品付费。

    而在技术支持上,仗着嘉谷是它的第一大机构股东,几乎是将其外包给了嘉谷实验室。

    如果拿一套组合拳形容,大概是这样的:嘉谷农业等一线子公司在种植端帮助提供生产标准;嘉谷实验室对农业产业全链路进行数字化升级;易拼电商平台利用大数据,为农户提供流量支持,搭建销售通路,擦亮一个个农产品品牌。

    因为聚合供应链的数字化升级原本也是嘉谷体系的升级重点,这份支出陈建章咬咬牙也就认了。

    “当然,这还是小头。真正增加的开支大头,是我们的全国农业科研联合攻关计划。”陈建章直截了当的给出了答案。

    齐政愣了一下。

    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了。

    经过嘉谷联合一众农业科研机构、农业专家持续近两年的推动,国家农业战略聚焦“农业科技创新”在今年被正式写入了“一号文件”,这也意味着,国家将大幅增加农业科研经费。

    在这个过程中,虽然增加的经费基本不会落到嘉谷头上,但嘉谷是隐性受益的——很大一部分增加经费投入的科研方向,直接与嘉谷的业务相关。而关键共性核心技术的突破,会让整个行业受益匪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前端技术进步的一小步,可能会解决行业的众多难题。

    而另一个结果就是,为了更好的共享科研成果,嘉谷也少不得要参与部分投入。

    前面所说的那套与中科院微电子研究所联合研究的ai农业系统,就是出自这样的背景。

    “……像这套系统,要想从现在的旱田覆盖到水田以及设施农业等应用场景,真正将成本降下来,就要继续投入自主研发的芯片、传感器等产品。你知道的,我们实验室是没有这样的能力,如果不是背靠中科院微电子学院,即使是有钱也买不到。”陈建章激动的表示道。

    “国外一流的农业生产公司,已经建立了草莓、西红柿、谷物等ai生产模型,理想状态下,生产者只需要选择提高产量/提高品质,系统便会给出生长环境调节的建议,甚至是自动化操作调控。”他唏嘘道:“问题在于,这套国外的系统无法适应国内复杂多样的地理环境,且国外也很难开放这套技术模型及api接口给国内。即便采购回来了这套软件,也是‘只有大脑,没有脑细胞’。”

    他像是要用排山倒海的气势一举说服齐政,完全不留插话的空隙:“国家科研投入增加了,在作物关键基因挖掘、农业新材料、农情信息智能获取等领域也启动了不少重大项目攻关,我好不容易才筛选出了一批靠谱的科研项目,都是我们实验室投入很薄弱的环节,现在不追加投入的话,后面想加都加不进去……”

    齐政揉揉额头,只觉科幻的农业一点都不香了。

    陈建章说的有道理不?

    很有道理。

    技术突破都是靠砸钱砸出来的。

    嘉谷实验室在数字农业的底层研发方面,并没有在作物分子聚合育种等领域上的强势。

    老实说,嘉谷能落实农业科研联合攻关计划,一来是嘉谷的强势市场地位,毕竟你的成果再先进,如果得不到有效的快速转化,那也是白研究了。

    第二个原因就更简单了,那就是老生常谈的钞能力——嘉谷能出得起钱。

    如果说,天底下什么人最能花钱?

    那一定是科学家。

    不要说400亿了,即使是上千亿元人民币,手指缝稍微宽一点,都不够一间世界级的实验室一年花销。

    谁不想用更好的试剂和设备呀,无非是买不起罢了。

    能帮忙转化推广研究成果的狗大户,那都是科研机构的最爱。

    但那是400亿啊,不是400块啊。

    嘉谷如果把400亿用来投资,起码能换回实实在在的资产,但如果投给实验室,你问问陈建章敢说有实实在在的回报不?

    更坑爹的是,以科研的延续性,这经费上去了,后面想降下来都难——你总不能想着投一年就出成果了吧。

    至于多久能出成果?这是一个未知数。

    这么一想,心脏都忍不住抽搐起来。

    看着“眼巴巴”的实验室大佬,齐政挥挥手:“去去去,预算表留下,你滚犊子。我要看一下集团的财务,再给你答复。”

    看了这“败家”的开支,齐政决定要用集团的收入数据好好“洗洗眼”了。

    ……

第728章 咱有钱,能花(4.3K)

    嘉谷成立的第十四个年头了。

    可以说度过了两个七年之痒的大嘉谷,也彻底变成了一条超级大章鱼。

    齐政看的集团内部财报很简单,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主要就是分为两大板块:赚钱的板块和不赚钱的板块。

    首先看赚钱的板块:

    排在第一位的当然是嘉谷的基本盘——粮油板块。

    作为粮油一哥,嘉谷粮油享受了中国家庭粮油包装化的红利,逐步形成商品多元而利润稳固的商业帝国,在小包装食用植物油、包装米现代渠道的市场份额分别为29.7%和40.4%,稳居行业首位。

    不过,虽然与同行比较,嘉谷粮油的净利率也位居行业首位,但如果与集团内其他业务板块相比,粮油板块只能说是“微利模式”——毕竟,在这个受管控的行业,嘉谷粮油的终端价格调整都是需要审批的。

    不过,凭借着体量,这个基本盘还是为集团贡献了相当多的营收和利润——2014年粮油板块营收为1680亿元,实现净利润100.8亿元。

    值得一提的是,这是将仙茗大米刨除在外的,不然就太耍流氓了。

    自从被检测出蕴含丰富的“高能生长因子”后,仙茗大米就不可能像其他商品那样“自由销售”了。

    仙茗大米现在每年稳定在100多万吨的产量,有一半被国家“平价”采购,用于研究或者特殊供应。

    而在剩下的产量中,有四成供应海外,海外统一供应价格是100美刀/公斤,堪称疯狂地从海外席卷富人的财富。

    但这部分超额利润并不是嘉谷独享的。这有点像国内的烟草公司,超过七成的成本是税。但即使是缴纳了高额的利税,仙茗大米每年依然能为嘉谷带来近五百亿利润。

    之所以没有计列在集团的财报中,是因为这部分利润“另有他用”——一部分用于阿拉鄯沙漠区的开发,大部分用于嘉谷系合作社的补贴。

    西北沙漠治理开发的公益性就不用说了,用于嘉谷系合作社的补贴,包括了对农业废弃物资源能源化体系的补贴,对合作社购置农机的补贴,对局部地区完善小水利工程的补贴……理论上,这部分利润相当于取之于“富人”用之于民。

    在齐政与当时在位的文老有过一次谈话后,这就成了嘉谷与国家不成文的约定。自此以后,国内国外,再也没有人敢觊觎嘉谷的仙茗大米。也因为嘉谷的识趣,国家对嘉谷的扶持力度也默默加大了。

    这种事情是不好摆在台面上的,为免麻烦,仙茗大米的所有财务数据单列,也就不包含在嘉谷的财报中了。否则,粮油板块的净利率估计会被拉升二十个点。

    虽然他刚推出仙茗大米这个“灵植”的时候,肯定想不到最终会变成这样。不过,嘉谷看似是白做嫁衣了,其实并不然。这其中换回了多少隐性的好处,至今都很难说得清楚。

    齐政晃晃头,将扯远的思绪拉了回来,继续看下去。

    接下来是畜牧板块。

    畜牧板块主要分生猪养殖和肉奶牛养殖。

    嘉谷农牧的奶牛养殖业务因为要保证兄弟公司嘉谷乳业的奶源需求,无论是营收还是利润都始终处于稳中有升的状态;而生猪出栏量虽然每年都呈现高速增长趋势,但身处典型的周期性行业,生猪业务盈利能力却紧随周期大幅波动。

    过去两年都是猪周期的低点,因此畜牧板块虽然生猪年出栏量上升到1400多万头,与行业第一的温氏股份并驾齐驱,但营收只有400亿元,净利率也下降至6.9%——虽然此时同行的净利率甚至都不到3%。

    不过,在“自繁自养”的重资产扩张中,还能将养殖做成一笔永远赚钱的买卖,齐政也不能要求再高了。

    心里默默给嘉谷农牧点了个赞,再往下看,齐政忍不住露出了“壕”之微笑——赚钱的大头来了。

    虽然粮油和畜牧都能算嘉谷体系的基本盘,但刨除了仙茗大米外,这几年,尤其是今年,最赚钱的永远是食品饮料板块——嘉谷乳业和清源啤酒。

    无可置疑,在乳业这个产值3500亿的行业中,嘉谷乳业以其营收、净利的规模优势,继续强势领跑。

    虽然自毒奶事件后,又经历大大小小的乳制品安全事故,但一批国产乳企也建设了自己的奶源,随着这两年规模化牧场开始放量,国内牛奶产量达到了高速发展的顶峰,行业龙头的前期布局开始受益,众多小企业退场,行业多年的整合期基本告一段落。

    伊力、猛牛逐步复苏,不可避免与嘉谷乳业存在产品品类相似、价格相近的“赤身肉搏”。不过,嘉谷乳业在奶粉、高端化板块更胜一筹,竞争优势还是挺大的——嘉谷乳业2014年收入873亿元,继续是老二和老三的收入之和。

    与稳扎稳打的嘉谷乳业比起来,清源啤酒今年真的是冲劲十足了。

    “啤酒荒”+巴西世界杯的天赐良机,让清源啤酒在全球市场表现强劲,成为中国啤酒市场,不,应该是世界啤酒市场盈利最强的巨头之一。

    清源啤酒的全球营收增长了100%,全年营收918.2亿元,大大缩小了与营收缩水至260亿美元的行业老大百威英博的差距,更是把国内同行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嘉谷乳业和清源啤酒在11年的时候做了个“千亿收入约定”,看谁的营收先突破千亿,他们的计划都在五年后,即16年。好家伙,现在眼看着要双双提前一年多达成目标了,谁能想得到?

    齐政看着它们都突破了两位数的利润率,一个人差点在办公室里笑出了声——这两只“肥猪”算是养成了!

    最后一个赚钱的板块是打包在一起的海外业务板块。

    嘉谷国际先后将澳糖公司,巴西糖企,美国高鸿粮商揽入囊中后,实现了华丽的转身,营收突破了600亿元,不过这部分海外业务因为整合和承担巨额债务的缘故,利润率更低,只有3%-4%。或者说,这才是行业的正常水平。

    齐政倒也不挑,虽然利润率很低,但用人家的资源赚人家的钱,就不要要求太高了。

    四大赚钱的主营板块都可以称得上是亮眼,以至于齐政的心情从头到尾都灿烂无比,再看到“亏损”的板块都淡定的一哔。

    ——海洋渔业板块?虽然立起了嘉谷海鲜牌,但只有一个渔场有产出,在“冷水团养殖三文鱼”、“大型养殖工船”、“深远海大型围栏”等技术的突破上每年至少要扔进去十亿元,坑一个。

    ——新能源板块?林汾市的能源林刚产出,没等收回投资,晋省的能源林计划就来了,就算是以技术投入为主,嘉谷每年也要投入十几亿元,坑一个。

    ——沙漠开发板块?这还用看吗?就算肉苁蓉、三秦牛开始创收,能骗点……不对,是能吸引多一点社会产业资金投入,达到开支平衡,齐政就心满意足了。天坑一个!

    ……

    齐政一点也不慌,毕竟,整个集团加起来5078亿元的全年营收,523亿元的利润,换谁来看都底气十足。

    即使将仙茗大米刨除在外,嘉谷的利润率依然出众。原因齐政总结了一下,主要是因为嘉谷的品牌力和产品力的强势。

    也就是说,当同行需要营销费用来填平品牌力和产品力的差距时,嘉谷是广告打得少却能卖出更多产品。

    财报上有两个很有意思的数据——在国内,嘉谷的“打假”费用,居然都高于营销费用,也是让人很无语了。

    营销或是产品驱动,也决定了企业不同的现金流状态。

    嘉谷的经营性现金流长期为正,即使资产负债率达到了新高——44.7%,财务也是再健康不过了。

    行业的资产负债率平均值在40%左右,嘉谷虽高于其均值,但是嘉谷在行业中的话语权极强,对上下游产业有超强的议价能力,通过对供应商延迟付款,对购货方要求预付货款等手段都可以进行资金操作,所以负债中也有很大一部分不是有息负债。

    总结起来就是,咱有钱,能花。

    看了半天的财报,回想起嘉谷实验室暴增的经费申请,齐政很快就有了决定。

    有钱是好事,但太有钱不见得是好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猪养肥了都懒得哼哼了。”

    但钱怎么花,就算是齐政也不好一言而决。

    于是,就实验室的花钱问题,齐政宣布召开高层会议。

    集团大总管王昱业、嘉谷农业谢开济、嘉谷农牧李东亮、清源啤酒何长川等人都列席左右。

    “……基本上,嘉谷想进入的行业都可以做到第一。实验室也从不落后于人,老陈明年要400亿经费,立志要做花钱第一人,大家看着办吧。”齐政将陈建章的“狮子大开口”摆在了台面上。

    台下一片哄笑,陈建章愣是面不改色,反而添油加醋道:“反正我们实验室的意见是不能少于400亿,还别说,400亿也未必够花,我要保留追加申请的权利。”

    齐政嘴角抽抽:“都还没同意给你400亿,别想着得寸进尺啊。”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陈建章的经费申请居然没有引起太多的意见。

    齐政都惊异的看着这群“乖”得不像样的家伙。

    每年预算分配的时候,打得头破血流倒不至于,但要说有商有量,那都算客气的了,这帮家伙恨不得跳上桌子扯皮,让主持分配的齐政和王昱业都伤透了脑筋。

    难不成今年集体换性子了?

    “别人拿这么多预算,我肯定是不能同意,但如果是老陈嘛,我没意见。”何长川在齐政怀疑的眼神下,笑眯眯道。

    “我也赞成,实验室不花钱,那还叫实验室吗?”李东亮也笑着插嘴道。

    嚯,这下不仅仅是齐政了,就是陈建章,也被他们一反常态的“佛系”有点吓着了。

    最后还是更了解这帮家伙心态的王昱业笑着解谜道:“他们呀,是尝尽了实验室的好处,吃人嘴短了……”

    经老王解释,齐政才摸寻到其中意味。

    在嘉谷崛起的前十年,嘉谷实验室处于积累状态,但有他齐某人的开挂,嘉谷的业务开展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这帮家伙不知道啊!

    我们种的大米怎么就这么好吃了?我们养的猪怎么就这么健康了?我们酿的酒怎么就这么清爽了……

    归根到底,一步登天刚开始是挺爽,但后面就是无尽的心虚。

    没底气啊!

    要不是齐政在前期经常“当断独行”,很多项目根本没人敢投入那么大,自然也没有如今的规模了。

    直到嘉谷实验室发力,按照农产品从生产到餐桌的关键环节,串起了农业产业科研“一条线”,这帮家伙才真正具备了底气。

    像清源啤酒的何长川,他的底气就是从挑选啤酒大麦、啤酒花、酵母和水等原料到口味测试,实验室都做了优化,保证清源啤酒厂所生产啤酒全球一致的清澈、清醇、清爽的品质,甚至连污水都有水生植物体系净化……

    像嘉谷农牧的李东亮,他的底气就是实验室给出的多能中草药养猪“秘方”,虽然不能治疗具体某种疫病,但超有效地增加了生猪的免疫力,提高了对各种病毒性疾病的抵抗力,而且无残留无毒副作用,让他可以大胆养猪……

    还有大豆体系的“嘉豆13号”,一举将国产大豆真正立了起来;乳业体系的“超级高产奶牛”,一举奠定了嘉谷乳业的金身之基;生物能源体系的“超级能源树”,一举拓展了国内新能源的版图……

    何为底气?

    不同于齐政看不清言不明的金手指,这些在他们眼中凝结了科研人员“心血”的成果,才是真真切切的底气。

    经历过从“没底”到底气十足,他们对于实验室的大手笔花钱尤其宽容。

    意识到这一点,还以为要拍桌子干架的陈建章大喜过望,拍着胸脯道:“你们放心,我敢花钱,就敢保证换回点什么,大家就等着接收成果吧。”

    本应该争得鸡飞狗跳的会议,居然就这么变得和谐起来。

    看到这一幕,齐政的心情颇为复杂。

    有句话怎么说的?

    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这帮家伙虽然起点不一样,但在如同一群放出去的雏鹰,用烈风磨练好翅膀和利爪后,已经变为了行业内最优秀的一群人。

    公司赚大钱了,多分点红不香吗?要知道,在座各位都是有股权激励的。又或者说,多投入到现有业务中,扩大生产,继续渗透市场不快活吗?

    投入到实验室里,可能十年都看不到成效。放着大把钱不赚,这样随心所欲投资所谓的“未来”,要是上市公司,资本股东估计早就闹翻天了,眼前的这帮家伙说不得都被轰下台了。

    但这次不用齐政“当断独行”,甚至不用他多解释,大伙儿就都选择了一条其实是最“没底”的道路。

    齐政笑了笑,对身边的王昱业说道:“我们大嘉谷,有点强者愈强内味了。”

    王昱业笑呵呵:“因为敢花钱?”

    齐政摇摇头:“因为敢赌未来。”

    ……

第729章 那家包围我餐桌的公司又在装穷(1/2)

    新的一年又到了,按照惯例,又到了各大公司公布财报的时候。

    其中,嘉谷集团公布的营收首次突破5000亿元。这个数据,足以让嘉谷排在中国500强排行榜的第十位,在嘉谷之前,只有九家“国字头”的大国企,在嘉谷之后十位,依然是清一色的“国字头”国企,很好的体现了嘉谷的实力和地位。

    但吃瓜群众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2015年年初,有一篇文章在网上火了:

    ——对于“嘉谷”这个品牌,大家应该不陌生了。

    在我的家里,厨房里的主食是嘉谷大米、嘉谷面粉,食用油是嘉谷食用油;冰箱里的饮料是我老公喝的嘉谷啤酒和孩子喝的嘉谷牛奶;晚上在生鲜超市买的肉食是嘉谷猪肉……不经意间,我们家的餐桌几乎是被嘉谷包围了。

    哦,你说以上的嘉谷产品你家都没有,所以你家是嘉谷牌的荒芜之地?且慢,先别急着下结论。

    一开始我也只以为嘉谷系产品仅限于以上所示,但在深入挖掘下,我发现我错了。

    譬如每天都要吃的蔬菜,很多人不知道,现在国内四分一的蔬菜种子由嘉谷以及嘉谷系合作种子公司提供,甚至于你买蔬菜的生鲜超市,例如永惠,也有嘉谷的投资;哦,你说你只去菜市场?我再告诉你一点,全国前几大果蔬批发市场,都在源头与嘉谷有合作关系,嘉谷甚至还与它们组建了三个通过国家计量认证的专业果蔬检测实验室。

    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近年来精菜品种也越来越丰富,这是因为部分蔬菜产品在运输过程中存在挤压等现象,导致了蔬菜外观不好,而采用规格化包装的净菜,既减少了城市生活垃圾,也方便了消费者——规格化包装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嘉谷标准。

    又譬如水果,在国内排行第二的水果大省桂省,嘉谷系合作社几乎无处不在。你说你只吃秦省的苹果?莫急,嘉谷同时是国内最完善农副产品冷链的拥有者,而苹果是实现全程冷链的一个水果大品类,也就是说,你不知道你吃的苹果中,有多少是从嘉谷的冷链库中出来的。

    更不要说嘉谷系的豆奶粉、大豆蛋白等还是众多食品饮料公司,餐饮公司如肯德基、麦当劳的生产原料……

    简单来说,嘉谷打造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粮油产业大网,产业链上纵横交错,从粮食、水果、蔬菜、鲜肉,甚至禽蛋及许多农副产品,无不涉足。就算你没有直接买到嘉谷品牌的产品,只要你要吃喝,都免不了受到嘉谷的影响。

    如果你对嘉谷还没有一个清晰的定位,这么说吧,产业链条延伸至种植养殖、物流储运、食品原料加工、生物质能源以及品牌食品生产销售等领域,业务遍及全球1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大嘉谷,不仅是中国第一大粮油食品企业,而且是世界第五大粮商(排在第五很大程度是因为四大国际粮商的资历)。

    那么问题来了,我和身边亲友都吃的嘉谷大米和食用油,我和身边亲友都喝的嘉谷牛奶,我和身边亲友都吃的嘉谷猪肉……天天食用,反复购买,算算我和身边亲友每年贡献给嘉谷的营收,放大来说,嘉谷怎么也不会“只有”5000亿营收吧。

    不管你信不信,但我觉得,这家包围了我家餐桌的公司,又在“装穷”……

    ……

    这篇文章在网上一出,就因为其“严谨”的分析和奇葩的结论,爆红全网。

    网友们半惊半叹半调侃: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原来我的餐桌也被嘉谷包围了!”

    “我觉得嘉谷可能是怕自己因太有钱而格格不入,所以选择了装穷。”

    “兜里只有500块的我,在装穷的5000亿面前瑟瑟发抖……”

    网络的热议,也吸引了很多财经界人士的讨论,其中,一位知名财经学家的解读,获得了最多的点赞——

    “首先,估计有很多公司要哭晕在厕所了。因为哪怕是经常被各界热议的两大互联网巨头,那只企鹅和阿里,去年的营收也不过是789亿和708亿,嘉谷的5000亿相当于六七个互联网巨头,落在大家眼里,居然还是装穷,也是没有谁了。”

    “先看看网友们的观点。我看到不少人提到一点,去年是啤酒荒与世界杯同期,全球啤酒价格大涨,嘉谷系的清源啤酒已经在全球攻城略地了,怎么还没过千亿营收?这很不科学。”

    “事实上,这些人忽略了一点,清源啤酒最大的营收市场——国内市场,去年啤酒只是略为涨价,多说一句,要是国内的涨价幅度同比海外的话,估计不少人现在就要骂娘了。而在海外,清源啤酒完成大体布局是在世界杯前后,也就是说,嘉谷在海外其实只卖了半年酒,营收没过千亿最正常不过了。”

    “同理还有嘉谷的畜牧业板块。很多人都只看到嘉谷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生猪养殖企业,每年出栏的生猪数量打着滚飙升,却没有注意到过去俩年是猪周期的低点,也就是说,所有养猪的日子都不好过,嘉谷的养猪业务起码还盈利了。”

    “所以我预测,嘉谷接下来的营收数据肯定会飙升,因为全球啤酒花的短缺,啤酒荒至少还持续一年;而按照猪周期的规律,高点也就在这两年了……”

    “说说我的理解吧。虽然曾两度出任英国首相的本杰明·迪斯雷利有句名言:世界上有三种谎言——谎言、该死的谎言,还有统计数据。但要说嘉谷的财报造假,那倒不至于。”

    “很简单一个道理。嘉谷又不是上市公司,对财务批露有着严格要求。嘉谷不公开信息也没人奈何它,而其主动披露财务信息,本就是公众化、透明化的一环,再造假也就没意思了。”

    “唯一的解释是,嘉谷的统计口径不一样。业界比较一致的看法是,嘉谷披露的财报信息中只统计了核心业务的数据,也即嘉谷的财务数据事实上是非合并口径。”

    “这也是《财富》杂志发布中国500强排行榜的时候,为什么不将非上市公司列入其中的原因之一吧。但有趣的是,在全球500强中,嘉谷无法被忽视了。而去年《财富》杂志统计的嘉谷全年营收就很接近5000亿了,比嘉谷自己披露的数据高出了数百亿元……这大概也是网上说嘉谷‘装穷’的主要原因吧。我估计,今年《财富》杂志给嘉谷的统计,弄不好会上到6000亿。”

    “但这就是准确的数据了吗?我看不见得。但研究了嘉谷的财报后,有一点绝对可以肯定——嘉谷的财务很健康,而且赚取的利润就是真金白银,在产业链中处于绝对强势地位。如果这是一家上市公司,我只有一个建议,买入并长期持有。”

    “因为,再怎么装死,大佬依然是大佬。”

    ……

第730章 哭晕的同行(2/2)

    那位财经专家有一句话说对了,同行公司可不是要哭晕在厕所!

    乳业界同行最能体会到这股怨念了:嘉谷乳业在常温奶领域的份额达到四成都不说了,只说一点,人家以一己之力,将国家的学生饮用奶计划覆盖率提高了15%,要知道,低廉的学生饮用奶是不赚钱的,嘉谷乳业甚至通过“牛奶爱心基金”的捐赠,将学生饮用奶完完全全做成了贴钱的生意。

    可以说,人家虽然“负重前行”,却依然向着千亿营收逼近,攫取了行业一半的利润。在这种游刃有余的情况下,人们居然认为嘉谷收入不合理?不是高得不合理,而是低得不合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啤酒界同行也是心里mmp:他们中去年业绩最出色的青啤,都快被清源啤酒拉开了三倍的差距,这居然还说清源啤酒收入低?

    但要说心里最苦的,还属被拉出来全方位对比的国粮集团。

    正式接过国粮集团担子的于总裁,看着媒体或网友动辄将业务类似、营收也“接近”的国粮与嘉谷放在一起比较,以验证嘉谷有没有“装穷”,内心毫无波澜……个屁啊。

    特么的,这有什么好比的。

    国粮今年收购了来宝农业,加起来的营业收入是4000亿出头,这也算营收“接近”?好吧,姑且算,但一家的利润是500多亿,一家的利润是30多亿,比毛线啊。

    于总看着财经人士一本正经分析得出的结论——如果刨除政府补助和投资收益,国粮集团的主业营业利润差点为负数,简直被嘉谷比成了渣渣……内心呵呵。

    谁要跟嘉谷这个怪胎比了。

    嘉谷的财报有没有水分?他可以拍着胸脯肯定地说,有!

    但那是让两者差距更大的“水分”。

    一般人都忽视了仙茗大米的存在——因为嘉谷牛奶中也含有“高能生长因子”,甚至嘉谷农牧开放了“超级奶牛”的资源后,其他品牌的高端牛奶中也能蕴含“高能生长因子”了,其与仙茗大米的区别不过在于“稀释”与“浓缩”。

    理论上,长期喝嘉谷牛奶,与长期食用仙茗大米,保健效果差不了太多。但是,两者价格却是天壤之别,所以仙茗大米也就逐渐淡出了普通人视野。

    但这才是国内农业最赚钱的大杀器,于总自然没有忽视。

    仙茗大米哪怕需要再精细的护理,成本也不会比一般大米高太多。但它的价格百倍于一般大米,百万吨的产量,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了。

    嘉谷说放手就放手——于总最佩服齐政的一点就是理智。对,是理智而不是魄力。

    别跟他提什么“苹果公司每年赚了几百亿美元,几乎赚尽了手机行业的利润,不是也屁事没有吗”之类的鬼话,怎么不看看苹果背后有多少股东?

    嘉谷当年要是想独吞这块大蛋糕,别说平平安安发展至现在的规模了,没被各方势力当场撕了都算运气好。

    而且落在嘉谷手里,说不定就陷入了“资源诅咒”,这还是在费劲心思保住这块业务的前提下;但落在国家手里,那就不仅仅是赚钱的好处了。

    从中提取“高能生长因子”用于更深层次的医学研究香不香?严控出口获得一些额外的好处香不香?亲,你要常年订购仙茗大米啊,但这不是钱的问题哦,你看,在某些国际合作中要不要投个赞成票呢?对转让某项关键技术要不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至于走私?呵呵,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政府认真起来就没啥做不成的——划重点,“认真”。这么集中的产地,从播种就能预测到斤的产量,敢走私?怕是没见识过我兔的铁拳哦。

    当然,钱也是不能少的,而嘉谷跟着喝汤,如果体现在财报上,那嘉谷就是彻底不“穷”了。

    但很显然,这并没有体现在嘉谷的财报上。嘉谷选择了将这部分超额利益“用之于民”,也获得了空前宽松的发展空间。

    说到这一点,于总裁都羡慕了——人家根本就不稀罕更好看的财报。

    如果是上市公司,资本股东就是上帝,公司运营必须符合股东的利益,一份漂漂亮亮的财报是最重要的;如果是国企,上头也有国资委等婆婆妈妈,稍大点的投资都束手束脚的。

    在这股热潮中,一般人要不关注嘉谷的营收“合不合理”,要不称赞嘉谷的利润率一如既往出色,于总裁则更关注嘉谷的花钱方式,譬如科研投入。

    去年嘉谷两百多亿的科研投入,已经让于总目瞪口呆了;今年有风声说嘉谷将在科研上投入四百多亿,农业学科研人士,甚至生物学科研人士都闻风而动,于总差点把眼球都惊掉了。

    好消息是,嘉谷将加大在生物学基础研究上的投入比重,众所周知的是,基础研究每前进一小步,整个行业都将跟着前进一大步,甚至全人类都跟着受益。

    坏消息是,嘉谷将当前具有的优势,作为长远目标的成本投入,容易获得更大的优势。

    因为技术这东西吧,比女朋友简单,只要你投入了时间和金钱,它一定会有所回报的。科研说到底就是由需求驱动的试错活动,归纳起来只有一条铁律:技术=时间x金钱。

    从目前的形势看,嘉谷能承受长时间的金钱投入——没见嘉谷的财报低于预期,全民都觉得不可思议吗?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认可度。有这种认可度,想不赚钱都难。

    而以齐政为首的嘉谷管理层,上面没有婆婆妈妈的指手画脚,目光又长远,能接受长时间的看不到成效的投资……

    刚挑起重担的于总,就预见会被“大山”持续压制的未来,面上心里都是凉凉。

    ……

    同一时间,同样从社会热议中看清本质的,不乏人在。

    在某间封闭的会议室里,分属几家企业的代表一脸严肃。

    “这些年,被嘉谷压制的怨气已经积累得够多了,又或者说,我们都已经被压得够久了,是时候动一动了。”

    “我同意,现在是一个转折期,如果再让嘉谷豪赌到未来,这憋屈的日子就更没头了。”

    “没错,就算以亏损换亏损,也应该打断嘉谷的势头了。”

    顺利达成了一致,领头的代表站起来,脸上依然只有肃色:“很好,那就开战吧。”

    ……

第731章 你们愿意接受一个垄断的嘉谷吗

    没有一点点防备,今年商业界最大的瓜就突兀地产生了。

    在嘉谷公布财报不久后,国内一家律师事务所代表十多家米业公司、大豆食品加工企业,向国家工商总局指控嘉谷涉嫌“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并提出“对嘉谷立案调查”、“责令停止违法行为”、“行政处罚”三项行政诉讼请求。

    律所在具体声明中指出:

    “……国内的食用油市场规模几乎停滞不前,但与之相对的,是嘉谷食用油的市场份额不断上升,如今已占据小包装食用油三成的份额,且增长依然看不到头;在大米上更加强势,嘉谷已占据了包装大米近四成的市场份额;现在嘉谷又在面粉行业迅猛发展,试图复制大米和食用油的优势。

    但支撑嘉谷攫取强势份额的,是嘉谷的垄断性策略。

    国产大豆,嘉谷垄断了全国八成的产量;水稻,嘉谷控制了超过700万公顷的种植面积……通过附条件交易、差别待遇,双重挤压业内同行,所有非嘉谷系的公司,要么选择屈服,要么与嘉谷控制的产区停止合作,嘉谷霸道至此。

    此行为产生多方面的反竞争效应,会严重排除和限制竞争,导致竞争不充分,也成为了压死众多小企业求生的最后一根稻草。市场监管部门应当站出来干预,法律应当予以裁决。

    同时,本所继续召集因嘉谷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而被损害的企业加入,共同为行业争取公平的竞争环境,包括但不限于:向国家工商总局提出反垄断的行政诉讼、向人民法院提起反垄断民事诉讼等……”

    在工商总局确认收到这份行政诉讼,并就诉讼报告开始进行评估之后,嘉谷再一次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如果说此前关于“嘉谷是否装穷”的话题更多是网友们的热闹,这一次,则是所有媒体的狂欢。

    做媒体的,终究是追求大新闻的。

    它们的热情,在意识到该案很可能是中国农业历史上的首例涉嫌垄断的诉讼之时,就全部爆发了。

    一直是热点的“嘉谷”,少见的企业“诉讼”,再加上“垄断经营”,简直不要太热闹了。

    “嘉谷的荣誉,行业的哀嚎?”

    “我们追捧的那个嘉谷,真相居然是这样?”

    “是充分竞争?还是垄断打压?”

    “……”

    一夜之间,舆论的风向,就仿佛发生了变化。

    不仅仅是嘉谷猝不及防,更多的吃瓜群众也是莫名惊诧,前一刻还在为嘉谷的巨额营收大唱赞歌,什么风声都没有,怎么下一刻“嘉谷涉嫌垄断”就变成热点了?

    最关键是,一直以来,嘉谷在国人心目中的形象都是正当经营的典范企业。或者说,这种形象甚至不仅仅是正当经营,甚至是道德模范——嘉谷捐的款,嘉谷扶的贫,无不证明了这一点。

    其实从报道的立场可以看出,就算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媒体,都顾虑到这一点,因此很少有直接声讨嘉谷的,以至于涵盖了各种擦边球的舆论引导。

    但总有一些媒体,就喜欢玩拉一派打一派的套路,早早在这一波热潮中选定了立场。

    南方某大报的编辑部。

    号称“最了解嘉谷”的记者杨博拿着自己写好的稿子,兴冲冲地找上了主编,笑道:“您看看我刚写的稿子,趁着热度发表出来,肯定大受好评。”

    主编放下了文件,将杨博的文章拿到了手里。

    瞅了一眼正在皱眉阅读自己稿子的主编,杨博美滋滋的想:认真的看吧,看看咱才是最了解嘉谷的人,就凭咱的专业性,这次肯定能反压对头单位的武镭一头了吧。哼,不就是运气好吗,凭什么能被誉为嘉谷的“御用记者”?这次我要是帮公司拉到嘉谷的广告投入,也该得到顶头上司几个大大的笑容吧。

    越想越开心,想到年底评优评先的时候,他差点都笑出声了。

    主编很快看完了稿子,眯着眼道:“不错,小杨你不愧是集团内最了解嘉谷的记者,稿子有理有据的。”

    杨博压抑着心中的得意,微笑道:“那必须的。在我看来,这次对嘉谷的垄断指控就是无稽之谈。人家嘉谷掌控产区,哪是靠什么垄断,不就是最常见的‘订单农业’吗?只不过嘉谷更喜欢以种子、技术作为定金下订单,让合作社种植,再按合同价进行收购……”

    “但是,当体量到达一定高度,游戏规则都变了。”主编打断了杨博的话,意味深长道:“我这么说吧,嘉谷的体量太大了。类似恒星质量太大,会扭曲空间,把光线掰弯一样;嘉谷的入场,扭曲了太多人的路。”

    杨博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怕是猜错了主编的想法。

    主编的话有些晦涩,杨博也没完全理解,不过,有一点他似乎懂了:“也就是说,这一次我们是站在反嘉谷的一方?但您以前不是说过,就算写了反嘉谷的文章,读者也不乐意看吗?”

    “我是说过,不过现在水混了。”主编依然神秘的说了一句,然后道:“你就说说,换个方向,你那还有没有发掘的地方吧。”

    杨博一个激灵,连忙回答道:“有,多着呢。”

    主编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要是杨博回答一个没有,他立马就要安排一个有的人去发掘了。之所以还是优先选择杨博,是因为他确实对嘉谷研究最深,就算是“抹黑”,也能“黑”得更有深度。

    主编犹豫了一下,道:“给你预留半个版面,你写了稿子,先拿来给我看。”

    “得,我现在就去。”杨博苦笑应道。

    “题目暂定这个:《你们愿意接受一个垄断的嘉谷吗》,你要在文章中揭示一个观点——世界上绝大多数的食品供应链已经被少数的几家食品公司所垄断,嘉谷正是其中之一。这么高的集中度,假如某一天这些公司的生产环节出现重大安全事故,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主编几句话就将主题定了下来。

    杨博愣了片刻。

    主编的观点,乍一听似乎也有点道理。

    但是,这样的选择,与他对嘉谷的认可截然相反。

    主编似乎也看出了杨博的纠结,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小杨啊,你要知道你是为谁工作的,难道是为嘉谷?”

    “……我明白了。”

    这该死的良心!

    ……

第732章 紧张感(1/2)

    太新鲜了!

    这是嘉谷首次遭遇集体诉讼,吃瓜群众看着新鲜,在嘉谷内部同样看着新鲜。

    “声势不小,但问题不大。”齐政对桌的法务部首席律师沈时行这样说道。

    他们正对的墙上镶嵌着一块液晶屏幕,现在屏幕上放着的是嘉谷的新闻,里面有通过剪辑过后的各种针对嘉谷的报道。

    办公室除了齐政和“大总管”王昱业外,是整个法务部和公关部的核心阵容。

    沈时行汇合手上所有资料后,很肯定地对齐政说道:“嘉谷垄断的罪名放在哪都不会成立的。诉讼报告中说的小包装食用油、包装大米三四成的市场份额,我都不说这够不够垄断的标准了,只看一点,在食用油市场中,以嘉谷食用油、金龙鱼为首的小包装食用油占到的市场份额仅有20%,传统的散油依然占据了80%的食用油份额。如果这都算垄断,那也太扯淡了。”

    很多人不知道,从产品规格看,食用油包括小包装食用油和散装食用油,其中小包装食用油是指包装规格在5l以下桶装或瓶装的食用油,主要针对消费者家用市场。实际上,特别是在广大城镇,传统的散装食用油才是大行其道。

    同理,散装米的市场占有率比散装食用油更高。国内大米消费量约1.8亿吨,但其中小包品牌大米销售量不足15%,就这还是嘉谷多年来带领小包装大米在业内迅猛发展的结果。

    如同粮食产业安全的话题源于大豆,对嘉谷的指控最“有利”的证据也源于大豆。进口大豆的激增,让行业内外对粮食安全的问题忧心忡忡;嘉谷一力扶持国产大豆的复兴,却又让人对嘉谷的所谓“垄断”忧心忡忡,实在是一言难尽。

    问题是,如果不算远东地区,国产大豆仅能满足国内20%的需求——就算全被嘉谷垄断了,也不能说嘉谷在行业就是垄断吧。

    “真要说有点麻烦的,是对我们通过严格的原料来源控制来挤兑对手的指控,但也仅仅是一点点麻烦。”沈时行胸有成竹道:“因为我有限的见识里,也没听说过哪种大宗农产品是被完全垄断原料收购的……”

    食品工厂都无法垄断上游农业供应。因为农业生产本身很分散,而且替代性很强。

    即使几家工厂垄断了某一个产地的某种农产品,还会有其他产地的可以供应给其他厂家。偶尔有某种原料只有一家卖的,通常是因为这家在原料采购方面确实比别家有优势,规模效应使得他们家产品价格低,其他家在性价比上竞争不过。但是食品原料往往不是不可替代的,就拿大豆榨油来说,没了大豆,还有玉米油葵花籽油花生油……垄断个屁啊。

    用沈时行的话来说就是:“我们既不能垄断原料也不能垄断技术和销售渠道,更不能阻止新的竞争企业加入,我们嘉谷不过是有些品牌效应和规模效应,但是哪个行业没有名牌了?谁能说名牌等于垄断?”

    食品行业这个东西,要做品牌的一般都会按照自己的开发思路微调、按照自己的产品战略去获取最好的原料。这些东西,那些享受着“无研发成本、无市场开拓成本”的尾流福利的后排厂家是不会做的,也就不怪领航的嘉谷和后续竞争者有着明显的差距了。

    沈时行的一番话,很有点“不怪嘉谷看起来像垄断,只能怪在座的都是垃圾”的霸气,也将办公室里的大伙都逗笑了。

    齐政也笑了,不管怎么说,有自信总是好事。

    另一边的公关部老大张泽宏接话道:“但事实是一码事,舆论又是另一码事。现在的舆论太影响我们嘉谷的形象了……”

    “那就是你的事了。”齐政颇为放松道。

    事实上,别看舆论汹涌,但齐政却是没有什么紧张之感。

    任何一个品牌不可能永远处于高峰阶段,发展到一定时期都会经历起伏,人们之前愿意追捧嘉谷,是对食品不安全时代,嘉谷坚守本心的尊重。

    但嘉谷的坐大,使得其不得不直面舆论有关产业安全的拷问。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没有争议,但透过表象看到本质,嘉谷还没达到威胁产业安全的天花板,再加上政府的关系,齐政也不惧争议。

    他只是盯着张泽宏问了一句:“你们公关部能不能处理好舆论的影响?”

    张泽宏想了想,道:“我想的不仅仅是降低舆论的冲击,而是借此树立嘉谷‘强势’的形象。以前我们的形象总是等同于‘安全’、‘品质’等词,但很少有人说嘉谷‘强势’。不过,人类本性慕强,可能有些人会抵触,但一个更‘强势’的嘉谷,可能更受消费者,尤其是年轻消费者的欢迎。”

    齐政微微颔首,转头问一直保持沉默的王昱业:“老王,你有什么要补充吗?”

    王昱业抬了一下头,道:“我刚才一直在看发起行政诉讼的那十多家企业的资料,毫无疑问,他们都是嘉谷整合市场下的淘汰者,要说怨气我相信是有的,但要说向我们发起诉讼的心气,我很怀疑哪来的。”

    王昱业这话,成功让办公室恢复安静。

    大家也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不是老王同志看不起他们,但国内的企业在争端中,往往热衷于隔空喊话,也不愿诉诸法律。一个说法是很多企业和企业家赚第一桶金时利用了法律的漏洞和监管的真空地带,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企业家没有在灵魂深处树立对法治的敬畏和信仰,又或者对司法公正缺乏应有的信心,害怕打官司。

    像现在这样,十几家公司直接诉诸法律,其实是极罕见的。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给他们的勇气?作为行业的淘汰者,即使胜诉了他们又有什么好处?他们已经在这行干不下了呀,胜诉也不见得能让他们多分钱。

    除非,是有人给他们分钱。

    齐政的眼神凝了凝,道:“我已经让信息局作调查了,但现在还没找到真正的黑手。”

    王昱业点点头,若有所思。

    其他人对视一眼,莫名有了一种紧张感。

    ……

第733章 风暴之始?(2/2)

    其实,老王同志的怀疑是很有道理的。

    那些起诉嘉谷的企业,单个是比较弱的,联合起来,向部委进言举报,还是相当有影响力的。

    这还造成一个影响——吃瓜群众也会在想:如果不是被逼到一定程度上,这些小公司也不会有志一同地诉诸法律呀,弄不好真的是嘉谷“霸道”了。

    普通人是不会想,恰恰是因为这种“联合”,太不正常了。

    而且,不正常还有媒体舆论。

    不用猜测媒体心理,数量首先就不正常。

    在官方媒体都保持中立的情况下,只是两三天的功夫,起码有上百家“反对党”发表了相关文章,而且大部分的评论文章都在较为显眼的版面。

    人称“嘉谷御用记者”的武镭找到嘉谷公关部,苦笑着对张泽宏说道:“张总,从舆论形势看,嘉谷得罪的人可是真不少。”

    张泽宏撇撇嘴:“这其中有多少是凑热闹不嫌事大的,靠着自己的想象,就将我们骂得狗血淋头的,你心里还没数吗?”

    嘉谷得罪的人是不少,做事哪有不得罪人的。但要说抨击嘉谷的媒体都是因为嘉谷得罪人,那也太瞧得起嘉谷了。

    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赞美嘉谷的文章已经被写烂了,趁着这个机会反向吸引流量,同时也给公关部筛选真正的“反对党”增加了不少麻烦。

    武镭哑然,半晌才道:“其实,媒体互相有个立场吵个架稀松平常,我们也不是吵不过,就是现在这种,太不正常了。”

    “确实。”

    “您是找到始作俑者?”

    “只能说,有线索了。”

    张泽宏手边有两台平板,左边显示的是抨击嘉谷的媒体,右边则是关系友好的媒体。

    武镭的目光随着张泽宏的视线,落在了左边最上面一篇标题很熟悉的文章上——《你们愿意接受一个垄断的嘉谷吗》,作者署名是杨博。

    老熟人了。

    杨博所在的媒体,与武镭所在的媒体,经常站在截然相反的立场上。而两人之间的“恩怨”,那就更微妙了。据说杨博一直打算做一个关于嘉谷的系列报道,但运气不好,被武镭“抢先”搭上了嘉谷,自此以后他们就成了同行“冤家”。

    这次杨博成了向嘉谷发难的急先锋,武镭本以为是正常的打擂台,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不用再细看,对方文章中的重点就浮现在脑海里:……很多人无视中小型经营者面临嘉谷的欺压,就在于嘉谷能提供更好的食物,同时带来了整个行业的进步。但是,资本的本质就是逐利,什么食品健康营养、环境保护、行业进步,到最后,都不会列在垄断者的优先事项中的。

    四大国际粮商大家知道不?垄断了全球约80%的谷物贸易。巧的是,嘉谷的商业模式就是向其学习的——借助资本优势,搭建起了集种植、农资、(精深)加工、仓储物流、订单农业、涉农金融以及销售为一体的巨大网络,并通过联盟建立起泛产业链优势,多点联动以掌控行业话语权及产品定价权……

    想想你每天吃的食物,如果从种子到摆上货架,都被一家公司控制;而食物的安全,你的健康,都要寄托在资本的良心上,你们愿意接受吗?

    ……

    自己的“嘉谷系列报道”正是着眼于嘉谷的全产业链优势,看到对头如此抨击,哪怕不是第一次看到,依然是气的不行。

    武镭扫了一下右边的平板,上面正是自己针对其的批驳文章:“公司追求集约化生产有问题吗?完全没问题。真正需要把控的,是集约化生产的度。而多方证据证明,嘉谷尚不具备垄断货源、操纵市场的条件,威胁从何而来?

    总有一小撮图谋不轨的人,天天抓住人家的一小点问题大肆宣传。

    小企业才更加没保障,一些小食品企业的产品安全性更让人瞠目结舌。相比起来,大公司的可信度还是可以的。譬如乳业,经过多年的努力,市场集中度很高了,国产乳制品的安全问题肉眼可见的有了很大的进步。

    规模化导致成本低廉,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嘉谷让你吃得起,吃得好,反而是嘉谷的错,你说这逻辑不是搞笑吗?

    又想吃得便宜,又想吃得安全高级,人家整合产业链又嚷嚷着是搞垄断,对不起,这世界不会从天上自动掉食物下来。

    至于拿四大粮商与嘉谷比较,那更是好笑。人家那是农业高度工业化后才考虑集约化的弊病,你这还在半工业化半自然经济的农业,能跟人家一样吗?

    顺便说一句,垄断不可怕,可怕的是,垄断的不是咱自家人。没有几个立得住的龙头企业,就等着高度集约化的外国农业将国内农业冲击得七零八落吧。”

    张泽宏粗略地看了一遍抨击媒体与支持媒体的骂战,首先赞了武镭一句:“你这回击的很有力,得,你这‘御用记者’的名头怕是脱不掉了。”

    “脱不掉就脱不掉呗,与嘉谷绑在一起,多少人求之不得。”武镭淡定如常。

    张泽宏赞许地瞟了他一眼,心里已经暗想着,今年分配给这小子所在媒体的广告费,要不要提一下了。

    虽然嘉谷不怕被媒体骂,但就怕被媒体一边倒的骂。

    “反嘉谷党”掀起的波澜,其实超乎了他的预料。

    但好在关系友好的媒体也不甘示弱,愣是将挨骂变成互斗,很是减轻了嘉谷的舆论压力。

    就像武镭说的那样,媒体界吵个架什么的,实在是稀松平常。但如果是众口一词地唾骂,嘉谷的名声就没法挽回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嘉谷在摸寻“幕后黑手”,各大媒体在论战,民众在兴致勃勃的吃瓜。

    媒体本身就具有导向的作用,更何况,此事原本就是挺有关注点的。

    在这种压力下,工商总局也加快了评估调查,并正式答复提起诉讼的律所:“……经审查,嘉谷集团的所有经营活动,并未涉嫌垄断以及滥用市场支配地位……”

    农业部也针对这一热点专门做了答复:“发展农业适度规模化经营,是发展我国现代农业的迫切需要。当然,这要在保障农民合法权益、保持农村和谐稳定的前提下。嘉谷集团作为国内最大的农业规模化经营主体,农业部会坚持对其的监督之责……”

    这就完事了?

    不少吃瓜群众和媒体都表示遗憾。

    但是,不少感觉灵敏的人,只觉风雨欲来。

    并未让他们等待太久。

    嘉谷体系在上游生产环节最紧密的合作者,农民专业合作社,有多家同时站出来公开表示:嘉谷给的收购价,很多时候完全是企业一方的意愿,合作社并没有决定权,导致白白错过出价更高的购买者……基于此,合作社希望与嘉谷解除合作关系!

    消息一出,舆论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在看着嘉谷,这一次,嘉谷如何解释,又会如何选择?

    ……

第734章 逼宫之路(1/2)

    江南省,回民乡。

    一万多亩的水田,地势平展,田丘方正,都是粮食高产田。这片田畈中,有的种上了水稻,稻苗青翠喜人;有的还长着杂草,沉睡未醒;更多的田块,或有拖拉机翻耕,或有插秧机播绿,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泥土的芳香。

    而在田边,回民乡合作社社长柳汉池面对记者,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首先简述道:“我们合作社已经与嘉谷合作超过五年了,当初我们都是主动入社……”

    “对于嘉谷公司,我们最初都很感谢的,是嘉谷公司帮我们打开了大田种植的大门……”

    “但是,我注意到,嘉谷公司与我们知道的信息,是完全不对等的。比如说,其实我们种的水稻,能卖出更好的价格。大家是不知道,在农村,能多卖一两分钱都是好的,我们的收入就指着这一亩三分田的产出。但在公司的安排下,不行,只能接受公司给的价格……”

    他的形象是不用说的,一副老农形象,尤其是当他用恳求的语气谈起希望与嘉谷解除合作关系的时候,更是令人心生同情。

    记者们眉飞色舞,满足的不行。这些话,到时候放在媒体上,简直是要爆炸啊。

    观众们喜欢什么套路?是以弱胜强,是小农保护自身利益,勇敢反抗大公司的案例。

    嘉谷集团、以大欺小、还有新时代下的农业经营主体,都是吸引人的噱头。

    记者很满意,柳汉池也很满意自己的表现。

    同情从来是因为弱小,而不是强大。当农民个体对上大鳄,天然地让他拿到不少的同情分。

    不过,他心有成算,但合作社里其他人很是没底。

    记者们离开后,合作社蒋干事忧心忡忡的道:“闹得这么大,怕是真的不好收场了。其实,我觉得与嘉谷好好谈谈,让嘉谷将收购价往上提一提,不是皆大欢喜吗?”

    柳汉池用“你逗我呢”的表情看看他,道:“你管这叫皆大欢喜?想屁吃呢。再说了,嘉谷要是能好好谈谈,还用等到今天吗?”

    “唉,我就是觉得,我们这是不是……”蒋干事想说“忘恩负义”、“白眼狼”之类的形容,但瞅瞅社长的面色,还是吞下了尾音。

    但就算他不说,柳汉池也知道他的意思。

    有一点是必须承认的,嘉谷给他们带来的福音是实实在在的。

    在嘉谷合作社进驻前,大伙都知道要转型才能赚钱,但谁能一直将技术跟踪到位?谁能帮着农户将生产出来的农产品卖出去?这才是关键。

    待加入嘉谷合作社后,越来越多的当地农民发现,地原来还可以这么种。

    全程机械化播种收割,一台机器抵得上二十多个劳动力;减少化肥农药的投入,但水稻反而更加高产;呈黄褐色的土壤是越种越“肥”,踩上去感觉松软;燕子、麻雀、蜻蜓、青蛙等“害虫天敌”纷纷回归,环境肉眼可见变好……

    当然,增收才是大头。从这方面来说,嘉谷还是厚道的,从来没有发生过违约“跑路坑农”。对他们来说,只要按订单种植,嘉谷便会照单全收,且不管行情如何,利润都有所保证。

    五年前,这对于当地农民而言,是想都想不到的好事。但五年后,还是那家公司,还是那批农民,想法却截然不同了。

    嘉谷的种植技术,大伙该学会的也学会了;水稻优质品种,又不是只有嘉谷才有,只要他们不乱来,即使换一个品种也能保持粮食品质;最关键是,有公司承诺能用比嘉谷更高的价格收购。

    对于柳汉池来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嘉谷系合作社的管理太严格太规范了。

    就拿财务来说,不仅要对全体社员公开,嘉谷还有定时的监管和不定时的抽检,几乎将可钻的空子堵得死死的。

    人家一个村干部,都能上下其手捞点好处,他一个大型合作社的社长,每年除了领自己的那份分红与工资,再没捞着任何好处了,几年下来,他憋得慌啊。

    不脱离嘉谷,可以想象,他还要继续憋下去,这得多蛋疼啊。

    蒋干事倒是不知道柳汉池的私心,但他与所有签字的社员都有着底层人民常见的短视心态——卖谁都是卖,价格卖得高一点收入就多一点。大家辛辛苦苦的,都想多赚一点钱,对吧?

    不过,他同样也有底层人民“患得患失”的心态。

    而对自己的违约行为,柳汉池能轻描淡写地说是“人之常情”,他却忍不住想向嘉谷“求情”,大家各退一步,继续保持合作关系好了。

    面对他的“天真”,柳汉池嗤笑:“不可能的。我们要是求情了,嘉谷只会趁机压价。到时别说想多赚点了,能赚得跟以前一样多你就偷笑了。”

    “我还是觉得没底,你说合同上注明的违约条款……”

    柳汉池显得并不在意,撇撇嘴道:“嘉谷是大企业,不差我们这点花,也不会和我们计较这个的。”

    说完,他的眼珠子转了转,摸着下巴道:“不过你说的也对,嘉谷是大公司,记者也未必有用,我们不得不防。给我们加价的公司有个建议,让我们联合各家想退出嘉谷的合作社,一起去找记者说项。我本来还觉得麻烦,现在看来,也许就该这么做。”

    蒋干事有些慌乱了,道:“这是让我们将事情闹得更大啊。”

    mmp,他是知道的,包括他在内的不少社员,都是倾向于见好就收,而不是与嘉谷这样的大公司一直对着干。

    “不继续闹大,你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算了……”

    “所以,这不是提供了一个好办法吗?”

    蒋干事眉头紧皱,犹豫着道:“这是要逼宫了。”

    “你以为我们现在不是在逼宫?”柳汉池笑了,道:“再说了,我们现在除了逼宫,还有什么路可走?”

    这话让蒋干事呕得慌,却又无言以对。

    不比普通农民,觉得违约不是什么大事,蒋干事是真心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原本是双方共赢的合作,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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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306/ 第一时间欣赏超级农业强国最新章节! 作者:凌烟阁阁老所写的《超级农业强国》为转载作品,超级农业强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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