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幕.你能让我成长吗?
“呜哇!”
宋雨霏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即,其他人也站了起来。
他们没想到这书竟然会自己燃烧起来,而且火势瞬间变大。
白歌将那一张纸悄悄而迅速地放进口袋里,随即捡起了地上的纯净水瓶子,一边把宋雨霏往后拉,一边将瓶子里面的液体浇到了书本上面。
“还愣着干什么,去拿水啊!”
方茹吐槽了一句盯着火焰不知所措的两名男生,也拿起瓶子往书本上浇水。
阮清秋吓得不轻,下意识揪住了白歌的衣角。
不到两分钟,伴随着一阵焦臭味,那本不知名生物皮革包裹封面的书就只剩下一团无火的余灰了。
娱乐室内弥漫着诡异的气味,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一团灰烬,生怕还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
“......还好没触发烟雾警报。”
柴雯婷看了看头顶的喷水头,要是烟雾警报触发,他们估计要被淋成落汤鸡,在这个寒冷的夜晚,非感冒不可。
“是不是应该找一下老板?”
方茹试探性地问道。
“先开窗通通风吧......”
建筑设计专业的柯少静说着,打开了窗户,寒风灌了进来,吹散了不少异味。
“......这是被蜡烛点燃了?”
泛西海的小情侣之一的男生德拉克看着已经被水一同浇灭的蜡烛,试图弄清楚那本书到底是怎么烧起来的。
现场的明火只有蜡烛,所以答案应该只有一个,就是蜡烛燃烧的灰烬落到书上导致了燃烧。
总不能是因为书为了回答亚森·赫尔克里的问题而过载,自己烧起来了吧?
“有可能。”
白歌附和了一句,毕竟他是最后一个摸到书的人,能丢锅的时候就应该立刻丢锅。
书自己烧了起来,和他亚森·赫尔克里有什么关系?
阮清秋看了白歌一眼,似乎若有所悟。
“唉......早知道就不玩了,唉,这个书可是我爸爸送给我的......”
宋雨霏颇为遗憾地看着书的残骸,有种被弄坏了玩具的小孩子的感觉。
你爸爸大概不知道这东西差点害死人吧......白歌心中嘀咕了一句,就看到酒店的老板,右手是钢铁的男人被叫了过来。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简单询问了一下各人是否受伤,随即叫来了服务员进行打扫。
“在新康斯坦,这种事情也并不少见。”
对此,老板只如此评价。
“毕竟泛西海是一个存在着各种乡野怪谈与精灵神话的国家,就算哪一天炼金人偶成精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这样吗......”
戴着土气眼镜的方茹有些迟疑地接话道,但另一边,刚刚失去了自己的书仙的宋雨霏眼睛却瞬间亮了起来。
“乡野怪谈,这个我有兴趣!”
她好像真的对都市传说之类的事情特别好奇。
在这种世界,这份好奇可不是什么好事......白歌暗想道。
“说起来,你们知道妖怪书吗?”
老板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让服务员们拿来几瓶啤酒,又给几人倒上了,仿佛刚才的小小事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妖怪书?”
刚才面对危机的时候没能做出良好应对的两位男生之一葛子鑫稍显困惑。
“我知道我知道!”
宋雨霏举起了手,她果然对这类东西十分感兴趣。
“说到妖怪书,就要提到泛西海旧时代的精灵文化,这种精灵不是动画里那种耳朵尖尖的帅哥美女,而是类似小不点儿妖精一样的精灵,传说中这些精灵会欺骗小孩子,将他们拐走,过了几年之后又送回来,孩子会失去期间的记忆,而妖怪书,据说就是精灵编撰出来,流通到现实世界的。”
“等等,这些只是旧时代的神话传说而已吧?”
另一名男生齐玄章下意识杠了一句。
“有升格者在,神话也有可能变成现实。”
宋雨霏白了对方一眼,继续说道。
“传说在学城的亚历山大图书馆深处,居住着一名以书本和故事为食的妖怪,如果有幸见到他,他就会借给你一本具有超凡力量的妖怪书,有的妖怪书能够实现人类的愿望,有的可以给持有者带来好运,还有其他的各自有不同的力量。”
“听起来不错啊。”
方茹显然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她扶了扶略显土气的圆框眼镜,感叹了一句。
“不过,那个妖怪应该不会白给吧?”
柴雯婷很快发现了故事的异常之处。
“嗯,妖怪书既然是妖怪借的,就肯定有归还的期限,如果超过时间归还,那么据说妖怪书就会变成真正的妖怪,吞噬持有者,并且留下诅咒,直到书本被归还......”
宋雨霏说着说着,忽然发觉不对。
“等等,老板,你是说,我的那本书是妖怪书?”
你才反应过来吗?
一旁默然聆听的白歌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一句。
同时,他也觉得宋雨霏的描述有些眼熟。
仔细一想,这不是类似于袭名仪式一样的东西吗?
一位升格者的袭名仪式要求是散布妖怪书,制造都市传说?
说不定那位吃书的妖怪,就是一名升格者。
“有可能,妖怪书在远离学城的地方有时候表现得就像是普通的书本,或许拥有一些特殊的力量,不过总体没什么问题,而一旦放置过久,或者靠近学城,就会产生变异,小姑娘你的书说不定就是因为回到了泛西海,唔......不过自己烧了起来好像我还没听过来着。”
老板用钢铁的手臂摸了摸下巴的胡子。
“有点可怕哎......刚才我们岂不是差点就召唤出了妖怪?”
建筑设计专业的梅映雪似乎比较胆小,不放心地看着周围。
“哈哈,应该没事的,没事的。”
老板哈哈一笑,将啤酒灌进嘴里。
“唉,我都没问过我爸到底是从学城那里拿到的,我待会儿得好好问问他才行,呃,宁江那边应该已经两点多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宋雨霏本来义正言辞,后来气势又弱了下来。
白歌看着又讨论起泛西海各种怪谈的学生们,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是谁教宋雨霏使用这本书的方法的?
...
...
新康斯坦市的夜晚,依旧冷到仿佛随时都会飘下雪花。
新年之后,大地应该会在短暂的寒冷之后回归温暖,但此刻,仍然是令人牙齿打颤的凛冬。
白歌简单洗漱过后,换上了普通的睡衣,正准备休息,就觉察到门外好像有人。
咚咚咚——
下一刻,敲门声响了起来。
白歌简单感知了一下,发现门外的是那位年轻的老师阮清秋,便收拾一下衣服打开了门。
“......阮老师?”
白歌装作不太记得对方名字的样子,疑惑问道。
“赫尔克里先生,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阮清秋轻咬下唇,仿佛下定决心般问道。
“有是有......你先进来吧。”
白歌大概已经猜到对方的想法,后退了半步,示意对方进来说话。
阮清秋没有拒绝,就这么直接走进了白歌的房间,顺手将门带上。
呃,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白歌忽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从外部视角来看,这难道不是妙龄老师半夜上门的剧情吗?
而且......阮老师,你这打扮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白歌随意瞥了一眼,这位年轻的老师黑色的长发柔顺扎起,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偏居家的米色睡裙,之前穿着厚衣服没注意,不过现在白歌才注意到,这位老师的身材相当不错,睡裙底下纤细白皙的小腿与脚踝踩着一双棉质拖鞋,搭配柔和的长相,颇有邻家大姐姐的感觉。
刚关上门,阮清秋就凑了过来,来到白歌面前,颇为不好意思地开口。
“刚才的事情,非常感谢你。”
她稍稍低头致谢,似乎可以看到脖子以下那不可描述的美好画面,白歌当然没有在意这些,谁知道这是不是什么美人诱惑的仙人跳套路,说不定门外就有一群穿着战术背心的猛男拿着大锤准备咚咚咚破门而入呢。
因此,白歌往后退了一步。
“?”
阮清秋对于白歌的举动有些不理解,歪了歪脑袋,显出符合年龄的可爱。
感觉她应该只有二十四五这样,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才能和学生们打成一片。
“你是升格者?”
白歌问了一句,同时拉了一张椅子,示意对方坐下。
“嗯,我是宁江大学特聘的升格者,不过只是一阶,呃,应该是叫【凡人之躯】吧,这样的程度,作为这一次交换生的副领队,处理一些有可能出现的升格者问题。”
阮清秋随意坐下,睡裙稍微绷紧,让白歌努力忍住不下意识别开视线。
“一阶升格者能处理什么问题......”
白歌轻叹了一声,阮清秋明显是那种没有经过科班训练的菜鸟,对于能力的运用,意外状况,异常物品的处理都很生涩,比起让她保护学生,白歌觉得宁江大学可能只是单纯要找一个能和学生们搞好关系的升格者老师罢了。
“赫尔克里先生你也是升格者对吧?”
阮清秋又问道,她睁着濡湿的大眼睛,看向白歌。
这个时候,白歌才注意到,她的眼眸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黑色,而是带着些许朝气的新绿。
创造者原型的升格者吗。
白歌没来得及感慨,就听到阮清秋继续说道。
“赫尔克里先生,你能让我成长吗?”
“?”
白歌一时语塞。
第十七幕.忙碌的夜晚
在异国的深夜酒店,关上门的房间里,一位长相不错,身材姣好,穿着睡裙的女子对白歌说“让她成长”。
这是什么青春恋爱喜剧的剧情吗?
白歌忽然有些心虚,随即又想到那个女人并不在这里。
而看见白歌的沉默,阮清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说了什么容易引起误解的话语,急忙挥手。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呃,我也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意思,反正不是什么奇怪的要求......我只是想学习一些升格者的知识......”
她这么解释道。
“学习升格者的知识?”
白歌微微皱眉。
你们宁江大学没有自己的升格者培训专业吗?
呃,好像还真的没有。
白歌想起了以前陶轩然给自己上课的内容,虽然有关升格者的事情并非保密事项,但事关深渊遗物,异常物品,以及升格者区别,能力之间的知识都并不是网上能查到的。
就诸夏而言,基本只有深渊遗物事务司能够掌握一套系统完善的知识体系,举办升格者培训,其他的大多只不过是野生杂学。
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有人利用这些情报搞事情,另一方面则是潜移默化地让升格者向着官方机构靠拢。
深渊遗物事务司的监察官一般有两种来源,其中之一便是像白歌这样,因为事件而卷进来的野生升格者转正,另一个便是从培训升格者的机构中筛选的。
两种方式筛选出来的升格者都需要隐姓埋名,但第二种方式的升格者通常而言更多担任的是外围人员的工作,接触到真正升格者的内容较少。
之前陶轩然提到过的退休之后要去宁江的培训机构,便是深渊遗物事务司下属的。
“你是怎么成为升格者的?”
白歌想到这些,嘴角不自觉变得柔和了一些,他问道。
阮清秋很明显不是科班出身,不像经过培训的升格者,更像野路子,而升格者在诸夏是要登记备案的,学校派她来,肯定也有这方面考虑,白歌决定先问清楚。
“其实......这是我爸之前在泛西海买的药水。”
阮清秋有点不太好意思地答道。
你父亲还真敢买,你也真敢喝啊......
白歌按捺住吐槽的冲动,联想到的确有些有钱人会去泛西海花好多钱买升格之虹给自家孩子服下,倒也说得过去。
等等,这么一说,阮清秋家里难得很有钱?
“我爸他当时是听说升格者能够异于常人,能获得更大的成功,就趁着去泛西海做生意的时候买了一份回来给我,那时候我才十四岁。”
阮清秋如实答道。
从她的话语中,白歌没有听到撒谎的感觉。
“把手伸出来。”
白歌说了一句,只见阮清秋不明所以,呆愣地伸出了手,就像是听从主人吩咐的狗狗。
轻轻握住那只手,白歌利用【刺客视觉】和感知能力,简单确认了一下阮清秋并非犯罪者。
“嗯,没有说谎。”
放开手,白歌又问道。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十四,怎么了?”
阮清秋还在疑惑难道白歌可以靠摸手就测谎,就听到这个问题,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答道,心想为什么赫尔克里先生要询问年龄。
白歌倒是没注意这些,他思考了一下,距离阮清秋成为升格者已经十年,看样子她的确没有晋升的路子,也没有相关的知识,升格者的身份对于她而言,并不显著,就像之前的白歌一样。
可惜,自己已经回不去原来那个世界了。
“你想学习升格者知识的话,最好去找宁江的紫金山天文台,找深渊遗物事务司,那里应该能学到更加专业的知识,而我,只不过是一个路过的人而已。”
白歌摊开手,他没有收学生的打算,也不想再与其他人产生过多的牵绊。
“这样吗......”
阮清秋垂下了眼睛。
“其实,我对升格者什么的根本没多少兴趣,即使成为了升格者这么久,除了在画画写作上用得到,其他时间也几乎没感觉,所以也没考虑过去学习......但是,今天遇到那本妖怪书的时候,我却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多接触一些相关的知识,没能保护自己的学生。”
“还有之前在火车上,遇到那个天灾的时候,我也只能抱着头,捂住耳朵,整个人连抵抗都做不到,我不想再经历那样的绝望和无助......”
她说着,好像要哭出来,即便白歌也能通过话语去感受到那一份无力。
这种无力感,白歌深有体会。
“这样吧,我反正也要去学城,在这段路上,我可以给你讲解一些基础知识,当然,具体的还得你回宁江学习。”
他这么说道。
一方面,教导一位升格者免得她走上歧途,白歌觉得很有意义。
另一方面,通过阮清秋,白歌也可以测试一下创造者原型升格者的一些情况,对于接下来他要对付的敌人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当然,这一切的基础是阮清秋是来自诸夏的人,而且今天的事情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若是换做一位其他地方的陌生升格者,白歌还得提防一下是不是昨日教团的人变的——他的【刺客视觉】在刚才的对话中一直开启,通过意识的变化确认过阮清秋话语的真实性。
嗯,也没有看到任何不该看的东西。
“嗯嗯,我会努力的,赫尔克里老师!”
阮清秋用力点了点头,身前随之晃动,让白歌有点眼花。
“叫我亚森就行,也不用带老师......”
没想到自己也有当人老师的一天,白歌心中百感交集,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呃,阮老师,你要是哭出来,待会儿出门之后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他看着眼眶微红的阮清秋,想了想。
“要不你去洗手间洗一洗吧。”
“?”
阮清秋愣在原地,俄而脸刷得一下变红,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这个,还要做这种事情的吗......”
“??”
轮到白歌头上冒出问号了。
他思考了一下,发现了自己表述上的错误。
“我的意思是洗脸,你脸上都是泪水。”
这孩子怎么这么容易想歪,是家庭教育的原因?
而且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呃,或者说是有些大大咧咧,冒失?
表面上严肃认真的老师,实际上却是满脑子奇怪思想的少女,这样的老师想想就......白歌觉察到了潜在的爱恋打击,停止了自己的发散思维。
“啊,嗯,好、好的。”
阮清秋略有些冒失地去了洗手间,正在洗脸的时候,白歌的房门又被敲响了。
咚咚咚——
“???”
今晚怎么这么热闹?
白歌下意识起身,又意识到了阮清秋的存在。
这么被抓现行,呃,也不是现行,被发现的话,那真是跳进静江里也洗不清了。
但门外的人十分执拗,大概是认为这个时间点,亚森·赫尔克里肯定在房间里。
“阮老师,你待在洗手间里,不要发出声音。”
白歌叮嘱了一句,阮清秋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捂住嘴巴,点了点头,同时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咚咚咚——
敲门声再度响起,白歌来到门口,问了一句。
“谁?”
“是我,赫尔克里先生。”
你又是哪位?
虽然白歌很想这么反问,但【千面人】对于记住人的长相和声音还是很有优势的,他立刻分辨出来,这是宋雨霏,妖怪书的持有者。
怎么她也来了,你们这交换生团队今晚要在我房间开派对吗?
白歌想起了以前和许诺一起看的旧时代的电影,一群人去风俗店结果为了躲避其他人而躲在床底下的剧情。
“有什么事情吗?”
白歌打开门,看到身穿两件式棉质睡衣的宋雨霏正站在门口,头发简单披散,轻咬下唇,带着白天见不到的些许妩媚。
现在的大学生,发育都很好啊......
“我能进去吗?”
宋雨霏向里面探头看了一眼。
“......当然可以。”
白歌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后退半步,让宋雨霏进来。
她顺手关上了门,看到房间里摆开的椅子,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坐了上去。
“今天的事情,非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你差点遇到了危险。”
宋雨霏顿了顿,才低头道歉,当然,两件式睡衣严丝合缝,没有任何不该看的东西露出来。
她应该是认为妖怪书是自己带来的,而最后一个尝试的人是白歌,所以觉得有可能差点就伤害到了他,才来道歉吧。
“我没有受伤,没关系。”
白歌简单地答道,以微不可查的视线瞥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
“不过如果以后遇到这种奇怪的东西,最好不要尝试,在泛西海有一句谚语,好奇害死猫,如今这个世界,奇迹与超凡总是有代价的。”
好心又提醒了一句,白歌看见宋雨霏垂下了头。
“嗯,我知道了。”
她想了想,又说道。
“赫尔克里先生,你明天也是搭乘火车去学城吗?”
“对。”
白歌简短回应一声。
“那等到了学城,我能联络你,找你一起出去逛逛吗?”
她颇为扭捏地开口说道。
“?”
一般这种时候,是不是代表着某些喜闻乐见剧情的展开?
白歌是不敢。
“我很忙。”
他这么答道,但转念一想,说不定还能从宋雨霏这里获取一些妖怪书的情报,他暂时对这件事还挺感兴趣的,便又开口。
“不过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听到白歌话,宋雨霏一惊,随即露出了笑容。
“嗯嗯。”
她点点头,与白歌又闲聊了两句后,正准备起身。
咚咚咚——
白歌的房门又发出了敲门声。
第十八幕.呵,女人
“????”
白歌头上的问号已经遮掩不住了。
这么晚了,你们搁着过年探亲呢?
他保持着镇定,看了一眼宋雨霏。
要是被看到他和一名女生在这深夜大门紧闭的房间里共处一室,那么势必会对宋雨霏造成一些不好的传闻。
“我......我躲起来。”
宋雨霏跳了起来,四处张望,最后看向了洗手间。
“等......”
白歌还没来得及劝阻,就看到宋雨霏啪一声打开了洗手间的门,走了进去。
洗手间里,顿时没有了任何声音,就像不存在任何人一般。
“......”
白歌半放弃地来到门口,心想大概明天就要流传起亚森·赫尔克里和老师与学生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这样奇怪的花边新闻了。
打开门,他看到了右手是钢铁的旅店老板。
“今天的事情不好意思,作为补偿,我们决定给你的住宿费打八折,希望你能谅解。”
老板诚恳地说道。
本来遇到打折的事情,白歌应该突然兴奋起来才对。
但此刻,洗手间里将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的事情,让白歌有些力不从心。
你们只想着向白歌道歉,却完全没有考虑到白歌的感受,你们只想着你们自己!
“好的,谢谢。”
白歌挤出一抹笑容,回答道。
“还有的话......如果客人您需要让其他人不要打扰的话,可以挂上这块牌子。”
老板提起了一块挂在门口的,写有“勿扰”字样的牌子。
“我知道了。”
白歌接过牌子,对方才缓缓离开。
挂起牌子,白歌关上门,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为什么觉得我不想被人打扰?
思路还没有出现,白歌就听到啪的一声,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了。
里面,走出了一位满脸通红的女性。
“对不起,是我的不对,我不该打扰你们的。”
宋雨霏看看白歌,又看看阮清秋,低头跑出了房间,就像是撞破了什么秘密的小鹿。
“你们在洗手间里说了什么?”
白歌忍不住问道。
“她问我在这里做什么,然后我就回答了她,没有别的了。”
阮清秋像是犯了错的小女孩一般,两只手放在身前捏着睡裙的裙角,垂着脑袋说道。
“......你回答了什么?”
“我说,我在请教你问题。”
那还好......才怪咧!
你深夜穿着单薄的睡裙,脸上还带着泪痕,在我房间的洗手间里躲着说要请教问题,是个人都要想歪吧!
“......算了。”
白歌放弃挣扎。
“嗯,有关升格者的事情,他们应该不知道吧?”
他决定不提这件事,就此翻过。
“不知道,这个学校那边说最好保密......我刚才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阮清秋弱弱地答道。
“嗯,那今晚的事情你也不用在学生面前提起,当然,如果需要报告到学校和诸夏的话没关系。”
白歌无视了阮清秋的疑问。
“我明白了,亚森先生,我需不需要向宋雨霏解释一下这件事,就说是我因为晚上发生的事故而过来向你道歉什么的......”
阮清秋还是放心不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你回去吧。”
白歌淡淡地说道。
“亚森先生,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补偿你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阮清秋急了,她似乎是认为白歌已经十分生气,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是滔天的怒火。
“我没事,你回去好好睡觉,明天早上还要出发去学城,尽早休息吧。”
白歌暗暗抽了抽嘴角。
“亚森大人......我明白了,虽然我还是第一次,但如果是亚森大人的命令的话......”
她说着就要脱下睡裙,已然露出了光滑的肩膀。
停一下停一下,你家里的教育真的很有问题!!!
白歌抬手止住了阮清秋的动作。
“我让你现在立刻回去睡觉,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他稍微强调了一下,带着点命令的口吻。
“我、我明白了,主人。”
“?”
这个称呼已经变了几次了?
还是说这位老师其实私底下喜欢玩这种游戏?
如果白歌真的对阮清秋出手,估计算犯法吧?
白歌直接将穿着单薄睡裙的阮清秋推出了房间,关上门。
呵,女人。
他通过猫眼看了眼门外,阮清秋有些怯懦地试图敲门,但很快又放弃,灰溜溜地离开了,直到这时候,白歌才长舒一口气。
对付女生真是累。
他收拾一下,来到书桌前,看着窗外闪烁的星辰,白歌拿出了找服务员要来的信纸,提起笔,以不算漂亮,但十分端正的字迹落笔。
“致爱恋......”
想了想,白歌又加上几个字。
“......和竹霜降......”
大约一小时后,白歌简单写完了自己乘坐东方快车号的经历,来到新康斯坦的见闻,并且提到了这边的烤肉饭和特色果汁,他相信爱恋会很喜欢这边的食物,而竹霜降应该对那些奇妙的生物和特色的民风感到好奇。
放下笔,将信件折好,白歌将其收入信封中,准备明天去火车站的时候将其投递出去。
“不知道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看着窗外虚伪的星空,白歌喃喃自语。
...
...
千里之外,诸夏。
宁江,紫金山脚下。
朝午门公园内,空气清新。
这公园里是过去城门的废墟,早在大崩坏之初,整座城市便已经被摧毁,就连紫金山都不复存在,如今的“紫金山”,其实只是后来人工修建而成的罢了。
朝午门公园也是一样。
严冬时节,清晨分外寒冷,晨练的老人家呼出一口白气,正做着热身运动。
这时,他看到了一名女孩,正和他一样,刚刚走进公园,准备进行早锻炼。
“早上好,程爷爷,今天可真冷啊。”
那女孩微笑着给老人家打了个招呼,看起来活泼开朗。
“早啊。”
姓程的老人家点头致意,如今这个季节,还能早起锻炼的年轻人不多了,而这位小姑娘最近一段时间开始,一直准时出现,让老人家很是感慨。
更令老人家感到难得的,是这小姑娘最开始还有伤在身。
第一次见到女孩的时候,她右眼还绑着绷带,右手也还打着石膏,身上很多地方都受了伤,看起来令人怜惜。
尽管如此,她还是十分开朗,愿意对每个见到的人露出笑容,问候,打招呼,短短几天就和晨练的老人家们搞好了关系。
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唉。
老人家当时有些叹息,不过过了一段时间,女孩似乎已经痊愈,石膏拆掉,露出了底下白皙如藕的手臂,脸上原本触目惊心的绷带也不见了踪影,虽然留长头发稍稍遮住了眼睛,但依旧能看到那温润如水的目光。
女孩十分可爱,要不是自家的儿子年纪已经接近三十,老人家都有点想介绍介绍两人认识了。
老人家看到这女孩做完热身运动,随即开始进行复健训练,只见她右手手掌张开又合拢,似乎像是新生的一般,接着,女孩来到了公园锻炼器材的单杠处,抬起手,稍稍跳起,右手握住了单杠。
“?”
老人家愣了愣。
这才刚痊愈,就做这么激烈的运动,真的没问题吗?
但他看到,女孩单手抓住单杠,手臂弯曲,身体没有丝毫晃动,就这么硬生生地将自己直接拉了上去。
一个,两个,三个......一连做了二十个单臂引体向上,女孩才放手,轻轻跳下来。
她脸因为运动而变得红扑扑的,但气息并不见紊乱,似乎刚才做的只是最简单的散步。
这个小姑娘,难道之前是运动员。
接着,老人家又看到这位小姑娘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铺上一张垫子,又趴了下去,以右手作为支撑,开始做单手俯卧撑。
“?”
老人家彻底懵逼了。
又是二十个俯卧撑,女孩跳了起来,拍拍手,似乎轻而易举。
难道这小姑娘其实是什么运动员候补,之前受了伤,现在恢复过来了?
可是看她那小胳膊小腿的,真的有这样的力量?
又看着女孩做了好几组高强度的训练,老人家一时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只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朝着门口走去。
“程爷爷,我先回去了~”
女孩,竹霜降向公园里的老人家们说了一声,离开朝午门公园,沿着道路一直走,爬上紫金山,进入到一处守卫森严的设施之内。
此时刚刚八点,天已经亮了不少,设施内,有早起的研究员和监察官已经朝着食堂走去,竹霜降路上遇到他们,都开朗地打着招呼,令这寒冷的冬天变得温暖了不少。
“霜降早啊~”
“今天霜降也超级可爱呢!”
“霜降霜降,待会儿要不要来我们研究室听听课,很有趣的。”
一群研究员都凑过来套近乎,竹霜降一一带着明媚的笑容回复他们,让大家的心情都变得好了不少。
只不过,很多人注意到,竹霜降的笑容,始终还是有一丝阴霾。
“哎,不知道谁才能让她真心地笑起来。”
“我也想让小霜降对我笑。”
“我作为霜降亲卫队的队长,一定要守护这一份笑容。”
几名男性研究员隔着几张桌子,颇为怨念地说道。
“霜降,有你的信。”
竹霜降简单吃过早饭,就接到了一个通知。
“信?”
她歪歪脑袋,不知道还会有谁给自己寄信,不过等拿到信封,将其拆开,竹霜降的表情顿时就亮了起来。
等到认真读完信件,又看了看信里附带的东西,竹霜降开心地站起身,朝着天文台的方向走去,又经过一阵寒暄,终于来到一处颇有诸夏风格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盒子,里面摆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剑。
在长剑的旁边,半透明的水晶盒子里,放着一块绯红的,上面有复杂花纹铭刻的石头。
竹霜降搬来一张椅子,坐在了长剑和石头旁边,轻轻打开信封。
“今天是他的来信哦,虽然这次是你的名字在前面,不过下次肯定就是我啦。”
不服输地说了一句,竹霜降又开始以温柔的声音,念起信件的内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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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幕.面朝大海
早上,白歌七点钟起床,简单学习了一会儿便下楼吃早饭。
诸夏的那一**换生已经来到了餐厅,白歌只觉得宋雨霏看自己的眼神变得十分奇怪。
“......”
白歌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吃过具有新康斯坦风格的面包与糊状肉泥,酸奶后,办理了退房手续,同时接受了阮清秋的邀请,和学生们一同乘车来到了火车站。
从新康斯坦去学城亚历山大港需要乘坐大约六个小时的火车,接着再转客轮,来到火车站,白歌没有急着先去检票,而是来到了火车站里的一处有着忧郁熊猫招牌的店面外。
这是熊猫物流的快递点,虽然白歌听说这遍及整个世界的物流其实是自己的母亲白露创建,但他一点儿都没有实感。
对于熊猫物流,白歌的印象就是好像不管哪里,只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地方,它都能给你寄到,而且绝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次日达,甚至让白歌觉得可能这物流是某位高阶升格者为了完成自己的袭名仪式而用超凡能力完成的投送。
填好签收地址,白歌将信件,以及顺手买的工艺品放进瓦楞纸箱,交给了身穿黑白相间制服的快递小哥。
“感谢您使用熊猫快递,我们会以最快速度将物品投递过去的。”
这位金发的小哥带着商业微笑,收下了白歌的箱子,白歌才注意到,这位小哥的双腿过分纤细,很明显是金属的义肢,这样的人在泛西海随处可见,有的是因为事故导致的残疾,有的却是专门进行的**改造。
白歌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发现阮清秋正带着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
“老......亚森先生原来还会这么温柔吗?”
她指的是白歌之前拿出信件的时候的动作。
“管好你的学生。”
白歌冷冷地说了一句,让阮清秋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一群人检票完毕,来到候车大厅,等待了片刻,列车便到站了,由于这是始发站,所以车厢相当空旷,一群学生落座,叽叽喳喳,白歌则坐在车厢的最后一排,手里拿着一份新买的报纸,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列车很快发动,白歌摊开报纸,扫了一眼上面的新闻。
“......罗马财团的董事罗德·布隆迪西宣布参选议长以来,提出了诸多改善泛西海民生与下层人民经济状况的举措,得到了大量民众的支持......”
“......格林尼治中央财团研发的新型战术炼金人形即将在下月亚历山大港的新锐科技展中亮相,据悉,该战术炼金人形搭载了最新的仿贤者之石模块,能够胜任维护治安,防暴防乱等维和任务......”
“......本年度第一次升格之虹拍卖会将于本月在西西里岛举行,据悉,本次拍卖的升格之虹购买名额为一百个,按照去年最后一次的成交价,总估值接近两千万镑,此外,本次拍卖会还将出售包含有历史残片的深渊遗物三件,成交价预估在每件一百万镑左右......”
“......卫城近日再度发生恶性伤人事件,一名在家具城工作的女性被发现吊死在自己的家中,根据现场调查,发现了入侵与挣扎的痕迹,警方初步认定为他杀,据悉,这是泛西海境内以来发生的第六起恶性杀人案......”
“......砂齿财团与亚历山大财团有关车辆专利的诉讼案近日在格林尼治最高法院开庭,双方针对包括能源系统在内的二十六项专利展开诉讼,据悉,该案件的审理过程长达十二年,有望于今年进入案件的第二个阶段......”
“......著名财团董事,房地产商人马克斯·克莱因于上周六逝世,他留下了大量遗产备受瞩目,其女儿将会继承其大笔遗产,据悉,马克斯·克莱因的商业合作伙伴哈沃德·莫里斯将会暂时代为管理克莱因的财团,直到其女儿成年......”
“......圣索菲亚城昨天爆发的民众示威游行仍在继续,据本报消息,该游行的主要发起原因是针对恶劣的工作条件以及过低的薪水,圣索菲亚城四分之一的工厂和设施已经停摆,整座城市陷入混乱之中......”
报纸上各种各样的消息琳琅满目,有政治经济新闻,也有明星八卦,市民事件,甚至还有寻猫启事。
白歌简单浏览了一遍,大概能看出,泛西海的社会结构相对松散,犯罪事件丛生,而且各个地方的发展相当不平衡。
既有举办奢侈盛会的城市,也有食不果腹的城市,有因为家产和权力而陷入纷争的富人,也有为了几十镑的时薪而游行的平民,高科技充斥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但贫穷却依旧是很多人生命中的主旋律。
而且,泛西海有一个十分特别的地方,就是每一座城市的民俗民风都有极大的区别。
这不仅仅是甜豆腐脑和咸豆腐脑,甜粽子还是咸粽子,澡堂还是浴室的区别,而是更加彻底的,本质上的不同。
在新康斯坦市,城市建筑更多是特色鲜明的,具有东方风韵的圆顶,装饰以宝石,珐琅,金属雕刻为主,墙面装饰有粉画,倒方锥体立柱支撑起了穹顶,金色,红色,蓝色充斥其中,人们喜欢穿宽松的大披肩,斜斗篷,长袍等,有一种复古的美感。
而白歌在报纸上看到的格林尼治的建筑,则以高耸的尖塔,拱顶的窗户,带门廊柱的阳台,复折屋顶,飞檐,繁琐的装饰为主,兼带有诸如齿轮,蒸汽,活塞,金属制品和皮革等特征,衣服也以双排扣礼服,蕾丝荷叶边裙,羊腿袖等为主流,手杖,怀表,单片眼镜,半高丝绸礼貌几乎是绅士的标配。
比如新罗马那边的建筑,则是以拱门,圆顶,券柱造型为主,以高达华丽的造型吸引人的眼球,而且那边特别喜欢大浴场,人们的衣服也多以丝绸裁剪而成的长袍为主。
这简直就像是不同时代杂糅到了一起,白歌大致查了一下,发现这些城市的建筑与服装,艺术风格大多承袭旧时代各自地区最繁华的时代,或许他们试图以此来追忆往昔的荣光,再现旧日的辉煌吧。
放下报纸,白歌看向前方,阮清秋正和学生们玩着抽鬼牌的游戏,乍一看去,她就像一位真正的大学生而并非老师,或许正是那大大咧咧到有些让人不禁吐槽的性格,才让她能和学生们融为一片。
下午时分,列车的速度逐渐放缓。
在经过了一片冬日依旧茂盛的森林之后,一片开阔的景象出现在窗外。
“哇!”
此刻已经因为上午的玩乐而有些疲劳,昏昏欲睡的学生们忽然叫了起来。
白歌也循声望去,看到了那蔚蓝之物。
是大海。
并非已经被深渊污染的绯红海洋,占据这颗星球七成以上面积的浅海,而是真正蔚蓝的,旧时代的电影,小说,文艺作品里所描述的大海。
列车此刻,正在靠海的一处悬崖上行进。
哗啦——
浪潮声伴随着那摇曳的波浪拍击在岸边的棕褐色岩石上,白歌仿佛能闻到带有咸湿气味的海风,感受到那清澈的海水的冰凉。
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大海。
学生们一时有些呆愣,他们之中的许多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曾经孕育了最初生命的事物,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深蓝直达天际,与同样湛蓝的苍穹于地平线的尽头融为一体,午后的斜阳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洒下一片鱼鳞般的金黄,如同一个最美好的幻梦。
“这是新地中海,泛西海商业共同体花费了数百年的时间才制造而成的,这颗星球上最大的未受污染的海洋之一。”
阮清秋的轻柔的声音传来。
“在旧时代,这里是诸多文明的发祥之地,无数神话流传之地,这些文明的名字每一个都在旧时代的历史之中熠熠生辉,我们的目的地,学城亚历山大港,就位于这片海洋的另一端。”
呜——
一道悠长的汽笛声响起,白歌看向前方,一座白色的港口屹立于海边,高大的石制建筑交错,无数扬着白帆的船只穿梭,巨人一般的货轮与钢铁客轮正缓缓离岗,远处,云层聚集,似乎交织成了一场风暴,蓄势待发。
这是真正的港口!
白歌按捺住内心的雀跃,此刻,他真的如一名十七岁的少年一般为这景象而感到激动,不过,基于亚森·赫尔克里的人设,白歌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感叹。
“卧槽卧槽卧槽!”
“这也太大了吧,我们今天就要坐这个?”
“好大的一片海啊......”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我没坐过船,听说好像挺难受的?”
一旁的学生们倒是已经兴奋地全部凑到了一侧的窗边,恨不得把脸贴在玻璃上。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大海......”
阮清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白歌的旁边,有些感慨地看着那蔚蓝的海面,转而对白歌露出笑容。
“亚森先生,晚上有时间吗?”
“?”
白歌沉默片刻,不知道阮清秋想要做什么。
“不、不要误会,我只是,只是想尽快开始学习!”
阮清秋仿佛强调般说道,还在身前捏了捏自己的小拳头。
这是担心自己跑路吗?
白歌默然,想了想,开口说道。
“今晚九点,到我的船舱来。”
他和阮清秋等人在火车站已经购买了下午三点的船票,与列车不同,客轮晚上也会在海上行驶,第二天上午就能抵达亚历山大港。
“......好、好的!”
阮清秋似乎想到了什么,脸颊绯红,用力点了点头。
“亚森先生,唔,我,我还是第一次,所以请你温柔一点......不,我,我会忍耐的。”
“?”
这位小姐,你到底想到哪里去了?
白歌抽了抽嘴角。
第二十幕.我在观察
夜晚。
克利俄斯号客轮上。
乘坐这种跨越大洋的客轮对于学生们显然是除此,大部分人都聚集在甲板上,看着夜幕之中的大海。
白歌虽然也想去甲板上吹海风,但为了一位泛西海绅士的人设,他只能在自己的位置上待着,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
船上的食物风格又与新康斯坦市截然不同,更多的是海鲜。
对,没错,就是真正的海鲜,来自新地中海里的海鲜!
原本,这颗星球上的海洋生物已经在大崩坏之中基本灭绝,什么鲸鱼,海豚,鲨鱼,都已经只是历史课本上的图像资料。
但旧时代的人类保存有一整套完整的海洋生物基因序列在避难所里,虽然很多避难所被摧毁导致散失了很多资料,不过在新地中海重新出现后,泛西海还是在尽力还原这边的生态。
如今,新地中海里已经有上万种生物,从肉眼不可见的微生物,到游曳的鱼类,虽然诸如鲸鱼之类的大型生物因为基因序列遗失的原因而未能重现,但作为一片海域,这里已经足够生机盎然。
养殖的海鲜价格昂贵,对于学生们而言也是新鲜的体会。
白歌吃了一口烤鱿鱼,这种胶质的生物经过炭烤之后散发出的香味与烤肉截然不同,口感也更加有韧性,咀嚼之时,辛辣的滋味渗入舌尖,回味无穷。
此外,还有螃蟹,龙虾,沙丁鱼沙拉,炙烤比目鱼,海鲜烩饭之类的各种以海洋生物为主要素材的食物,采取泛西海最喜欢的自助餐模式,可以随意取用。
轮船的餐厅采取与甲板相连接的模式,一半的桌子在露天的甲板上,一半则在室内。
白歌看到阮清秋这边特色的椰子汁,正和学生们愉快地聊着天,宋雨霏等女生则站在甲板一侧,对着大海呼喊。
他独自一人坐在桌旁,快乐是他们的,白歌什么都没有。
刚吃完一只巨大的龙虾,白歌就感到有人来到自己的身边。
“亚森先生你不去甲板上吹吹风吗?”
阮清秋拿着装有半透明椰子汁的玻璃杯,坐到了白歌的这张桌子旁边。
之前与她聊天的学生们已经去了甲板,欣赏着星辉斑斓之中的大海。
“我没兴趣。”
白歌沉声道,随意扫了一眼餐厅的其他游客。
“这个时间去学城的人真多呢。”
阮清秋注意到白歌的动作,抿嘴笑道。
“确实。”
白歌回应了一句。
“不愧是亚森先生,感觉你什么都见过,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你动摇呢。”
阮清秋夸赞了一句,这是她常用的和学生们打交道的办法,有时候,与一个人交流最好的开始便是一定程度的赞美,毕竟谁都喜欢得到称赞。
“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阮清秋注意到白歌的视线并没有完全放在自己的身上,更多集中在餐厅里,便又好奇地问道。
“在观察。”
白歌淡淡地说道。
“?”
阮清秋不太明白,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餐厅里还有其他人,白歌看到了穿着双排扣西装,与女伴一起的绅士,还有两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几名把酒言欢的年轻人,还有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
大概是因为之前暮狼的事件,所以白歌现在看谁都有点像杀手,说不定这些人待会儿就要站起来围住自己每个人来一刀。
“我懂了,是在观察他们的言行举止,推断他们是不是真的游客,或者其实是升格者罪犯?”
阮清秋状似理解地点点头。
“比如那两位老人家,他们的孙子在学城读书,新年也没有回家,这次便是过去探望他顺便旅游......”
“比如那位穿着双排扣西装的绅士,他将与自己的女伴,或者是未婚妻在不久之后结婚,这次是婚前的旅行......”
“又比如那几名年轻人,实际上是外出学习的学生,刚刚结束了假期,准备返回学校......”
她看着那些餐厅里的客人,猜测着他们的人生。
接着,阮清秋就看到白歌站了起来,朝着那一对老人家的餐桌走去。
“难道那一对老人家有问题?可是他们看着那么恩爱,那么慈祥,怎么会......”
但白歌经过两位老人之后,又转向了那一对情侣的桌子。
“不、不会吧,他们才是真正的可疑的家伙?但是他们从刚才开始就只是在秀恩爱而已啊......”
白歌掠过两人,转向了正在喝酒的几名年轻人。
“真、真的假的,那几个人好像一直在喝酒,并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竟然是他们?”
阮清秋瞪大了双眼。
直到这个时候,这位年轻的老师才发现,白歌手里还有一个盘子,而之前还空空如也的盘子里,现在装满了食物。
坐着老人家的餐桌旁边的是新鲜出炉的炭烤生蚝,那一对情侣的身边则是刚刚端上来的盐焗海虾,几位年轻人的身后则是美味的布丁。
白歌转了一圈,拿了小半盘食物,回到位置上。
“?”
阮清秋不太明白,观察,是指的这个观察?
观察有没有上新的菜?
“吃饭是很重要的。”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阮清秋的疑惑,白歌拿起叉子,认真地说了一句,想了想,就将一串盐焗海虾递给了阮清秋。
“味道应该不错。”
接过那一串盐焗海虾,阮清秋觉得自己彻底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
...
深夜。
白歌简单洗漱,坐在自己的船舱里,斗篷和礼帽都挂在一旁,单片眼镜也摘下来放到胸口的口袋内,这船舱相对宽敞,有一扇圆形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被星光照耀的海面。
轻微的摇晃并不让白歌感到难受,作为一名【刺客】,他甚至能够在极度颠簸的风暴中的大船上行走,白歌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椰汁,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白歌站起身,打开了舱门。
阮清秋两手放在身前合拢,站在门外。
她的长发稍稍束起,还换了一条明黄色的带有波点花纹的裙子,浅色布鞋,露出了纤细好看的脚踝。
为什么要换衣服?
白歌不太理解。
阮清秋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水汽,很明显是沐浴过了。
“你提前了三分钟。”
白歌拿起怀表,看了一眼。
“我、我觉得第一次不能迟到。”
阮清秋语气弱势地答道。
“进来吧。”
白歌后退两步,等阮清秋走进来之后,轻轻关上了门。
咔哒——
关门的声音让阮清秋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她往前走了两步,不知道该坐在哪里——船舱里只有一张固定在地板上的椅子,剩下就是床。
“坐床上吧。”
白歌随意说了一句,令阮清秋迟疑片刻,又战战兢兢地坐下,两只手放在膝盖的裙摆上。
“你目前掌握的升格者的技巧有什么?”
没有坐下,而是靠着墙站在阮清秋对面,白歌随意询问道。
“呃,像是画画和演奏的时候会更加容易,学起来更快,还有写文章之类的灵感更多,还有就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呃,影响?影响触碰到的东西。”
阮清秋不太确定地答道。
“影响是什么程度的?就像对付妖怪书那样?”
白歌追问了一句,同时拿起笔和一个小本子,认真记录下阮清秋所说的。
“嗯,最多就是控制住不让杯子里的水撒出来,头发上不会落灰,手上沾不到粉笔灰这种程度,不过好像对怨灵之类的比较有限哎,我以前和朋友出去玩的时候还遇到过房子里的幽灵,把它净化了呢!”
阮清秋说着,挺起了骄傲的胸脯。
白歌没有回答,稍加思考。
在遇到妖怪书的时候,阮清秋很明显通过触碰将那本书暂时压制,不过很快又被挣脱,结合她现在所说的,那应该就是创造者原型升格者最基础的对世界的改造能力,这个改造能力在一阶的表现十分微弱,如果不是因为妖怪书本身的那个怨灵估计也是升格者的气息残留的造物,阮清秋是根本没办法干涉到它的。
陶轩然在教导白歌相关原型特质的时候提到过,创造者原型一阶的改造能力因人而异,在面对普通物品的时候,强者大概能让纸条弯折,弱者仅仅能清扫桌面的灰尘,还扫不干净。
而对于升格者的造物,创造者原型即使在一阶也能进行一定的影响,从这一点来看,阮清秋可能算是中等水平。
“你是创造者原型的升格者,这个你知道吗?”
白歌以防万一,先问了一句基础的常识。
“这个......好像是吧?”
阮清秋歪歪脑袋。
为什么是疑问句?
你自己的事,自己就不关注一下吗?
白歌感受到了带小白的劳累。
“你知道原型的概念吧?”
“圆形?”
“......”
要从零开始吗......
白歌自觉虽然自己之前不太懂升格者相关的,但好歹靠着手游云了不少,基础知识还是没问题的,没想到阮清秋真的是与升格者绝缘的体质,连这都不明白。
太幸福了。
白歌自嘲般想到,随即开口。
“原型是根据升格者的特征总结出来的区分升格者的体系,目前一共有五大原型,分别是英雄,创造者,阴影,命运,以及野兽......”
花费了大约一个小时,白歌简单向阮清秋讲解了一下五大原型,并且布置了一定的作业。
不过话说回来,给一位老师布置作业总感觉怪怪的。
尽管从真正的年龄来看,白歌比阮清秋小差不多五岁,但一方面是亚森·赫尔克里的外表,另一方面则是经历的事情,他比阮清秋成熟许多,在升格者相关知识领域更是如此。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等到下船之后,我会找时间检查你的作业的。”
白歌说道,却发现阮清秋并没有离开,而是两手捏着裙角,看向自己的脚尖。
“所以......真的只是讲课吗?”
她问道。
“那你还想做什么?”
白歌微不可查地抽了抽嘴角。
“我、我还以为......”
阮清秋一时语塞,脸颊绯红。
这么说起来......创造者原型的一阶是叫【妄想之人】来着,难道都是这种画风?
“害得我还穿了一整套......”
一整套什么?
白歌微微皱眉。
不过没等他吐槽更多,两个人就看到窗外,有一个东西掉了下去,发出了扑通的声音。
那是一个人!
**
有一个东西掉了出来,那是推荐票和月票!
第二十一幕.意外的死者
有人从甲板上掉了下去?
白歌第一反应便是这个,由于船舱的窗户无法打开,他便直接来到了走廊上,快步跑到最近的透气窗,看向幽邃的大海。
原本蔚蓝海面,现在如同黑暗的怪物,吞噬一切,白歌只看到水里有似乎有一个人影正在浮沉。
“有人落水了!”
跟在白歌身后的阮清秋看到这一幕,惊讶地叫道,同时往上看了一眼,船舷上并没有人。
现在已经是深夜。
回过头来,阮清秋发现白歌不见了。
“啊!”
她看到,白歌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扑通一声进入水中,朝着那落水者而去。
“救命救命!”
阮清秋叫道,有巡夜的船员听到了呼救声,探头一看,便吹响了哨子。
“有人落水,有人落水,停船,停船!”
他用对讲机朝着舰桥说道。
呜——
悠长的汽笛声响起,客轮在平静的海面上缓缓减速,随波逐流。
阮清秋睁大眼睛看着黑漆漆的海面,试图找到白歌的踪影。
“好冷!”
冰冷刺骨的海水让白歌起了鸡皮疙瘩,他虽然懂得游泳,但在这漆黑一片的海面并不方便移动,他瞥了一眼客轮的方向,趁着手电筒的光芒还没照过来的时候,身形一闪。
【阴影跳跃】!
此刻的大海上,几乎整个覆盖在客轮的阴影中,如果不是顾忌到被其他人注意到,白歌甚至可以把那落水者捞起来后再用阴影跳跃回去。
阴影跳跃之后,白歌来到了落水者的身边,然而,当他伸手试图抓住对方的时候,白歌才发现那人早已没有了气息。
片刻的犹豫,白歌直接带着那落水者进行了一次阴影跳跃,来到了靠近客轮的位置。
此时,巨大的探照灯才在水面上映照出
“喂,接着!”
船舷上有人抛出了救生圈,由于白歌的位置相对靠近,所以他没费多少力气就抓住了绑着绳子的救生圈。
十分钟后,白歌才终于回到甲板上,而这时候,他才发现,那死者竟然是之前饮酒作乐的几位年轻人之一的一名男生。
死者脸色苍白,而脖子的位置,有一道明显的勒痕!
“亚森先生,你没事吧?”
阮清秋为白歌披上了厚厚的毯子,在这寒冷的冬夜,从水里出来可没有那么好受,如果换成其他人,就算不被冻死在海里,也必然要大病一场。
“你怎么......”
她本来想问为什么白歌会那么果断地跳下去救人,但随即想到了妖怪书的事件。
亚森先生虽然看起来凶,可实际上是个好人呢。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阮清秋如此想到。
“他已经死了。”
白歌却并没有注意到阮清秋的心思,只对赶来的船长,一位有着络腮胡,穿着制服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
“他是被杀的。”
白歌披着毯子,简单的话语引起了许多人的惊讶,他们看看身边的其他人,感到难以相信。
但在白歌看来,很明显,这名男子是被某种绳具勒死,之后被抛尸到海中,试图制造其失踪的假象。
如果白歌没有注意到他的坠落,很有可能直到更晚的时间,甚至明早才会被人发现失踪,到了那个时候,想要在新地中海这茫茫的波涛中找到尸体就极为困难了,想要发现他其实是被勒死之后才抛尸的,几乎不可能。
就在这时候,几名年轻人来到了甲板上,他们正是之前与这位死者在一起的同伴。
“迪米特里?怎么会!!?”
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女性顿时表情崩溃,她泣不成声,试图来到死者的身边,但很快就被白歌和其他的船员拦住。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救救迪米特里?”
那女性叫道,目光一直停留在死去的名为迪米特里的男子身上,显得心力交瘁。
“他已经死了。”
白歌说了一句,随后来到尸体旁边。
“给我拿一双手套,船上的医生应该有,顺便可以叫他过来。”
其实在水中的时候估计自己已经留下了不少“指纹”,而一些关键性的证据可能也伴随着冰冷刺骨的海水消失了,从这个角度,抛尸的确是很好的选择。
尽管白歌完全可以利用【无面人】的能力抹去自己的指纹,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这么说道。
“好、好的,给他找来,再把亨德克叫醒。”
船长一时被白歌的严肃态度震慑到,迟疑间向船员下令道。
亨德克应该是船上的医生。
白歌蹲下身子,没有接触尸体,简单用【刺客视觉】看了一眼,便说道。
“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一个小时,导致死亡的原因是窒息,很明显,是用某种物体束缚脖子导致的,简单来说,他是被勒死的。”
“在大约十五分钟之前,他从我的房间上方跌落水中,但在此之前,死者应该就已经遇害,如果医生对其进行法医学解剖,应该能发现他的肺部没有积水,这说明他并非溺亡。”
“尽管冰冷的海水导致尸体的温度偏低,不过从僵硬程度来看,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死者应该是刚刚被勒死之后不久,就遭到抛尸。”
“如果我没有发现他,那么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沉入海中,再也找不到,自然也不可能发现他真正的死亡原因。”
听到白歌说的一大串,那几名年轻的男女一脸诧异,而一旁的阮清秋,则两眼放光,好像在说不愧是我的老师,竟然这么厉害。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年轻人之中一名头发带点红色的男子问道。
“我?”
白歌站起身,拍了拍手。
“我叫亚森·赫尔克里,是一名侦探。”
“侦探......”
那男子有些失神,后退了几步。
“在晚饭时间,这位迪米特里先生还和你们在一起喝酒,这一点应该很容易确认,而你们离去的时间,嗯,应该是晚上八点之后。”
下意识想掏出怀表,不过白歌很快发现自己没有带在身上。
“现在是几点?”
“十一点,十一点二十七分,赫尔克里先生。”
船长慌忙答道,在他的船上发生了杀人事件,毫无疑问是极为不好的。
“也就是说,这三个小时的时间里,迪米特里先生被杀死之后丢下轮船,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白歌看向那几位年轻人。
他们一共两男,三女,算上死去的迪米特里,看起来像是三对情侣的模样。
“我们......我们晚饭之后就各自回房间了,迪米特里和沙洛尼亚住一间房......”
那头发中带着一点儿红色的男子看向了最开始那名哭得声嘶力竭的女子。
看来她就是沙洛尼亚,应该是德米特里的女朋友?
“我......我因为喝多了酒,所以回到房间就睡下了,迪米特里说去找你们再喝点,很快就出去了......”
这位叫沙洛尼亚的女子有着深棕色的卷发,脸上还有淡淡的雀斑,不过隔着衣服也能看出身材极好。
“呃,确实,迪米特里之前敲门说想再喝一点儿,但我那时候准备去洗澡,所以让他先去酒吧,我晚点儿再去,但是等我过去的时候,发现他并不在酒吧,我就在那里等待了一会儿,和山姆威尔喝了两杯才回去,酒保可以作证。”
淡金卷发,戴着眼镜的男子说道,他看了看白歌,又接着开口。
“我叫金斯莱,我们都是学城的学生,在同一个研究室,因为寒假都在迪米特里的别墅里一起度过,所以才结伴回学校。”
至于山姆威尔,便是那位红发的男子。
听到这话,一旁围观的阮清秋忽然捏紧了拳头,像是胜利般挥了挥。
她之前的猜测差不多准确。
这时,更多的人听到热闹的声音,来到了甲板之上。
其中也包括宋雨霏等学生,她先是看到尸体吓了一跳,接着又看到了白歌,看到了阮清秋,宋雨霏看看这位青年,又看看自己的老师,眼神里满是古怪。
“也就是说,迪米特里先生离开了房间,但没有去酒吧,接着就被杀死......”
白歌环视四周,简单下了一个结论。
“这么看的话,杀死迪米特里先生的人,现在就在这艘船上,就在我们之间。”
他的话引起了一片哗然,这艘客轮虽然没有满载,但少说也有上百位乘客,再加上船员,两三百人总是有的,这么多的人,要怎么找犯人?
“首先我们要排查一下你们五人的不在场证明,因为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之后的,我们再考虑,反正这艘船要到明天早上才会抵达亚历山大港,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查清楚。”
白歌说道,似乎并不为此感到苦恼。
实际上,他刚才通过【刺客视觉】的观察,已经基本锁定了犯人就在这剩下的五人之中,只不过单纯知道结果而没办法还原过程并不足以定罪。
“船长先生,能帮我准备一间相对安静的房间吗,我需要进行一定的询问。”
白歌说道,又看了一眼阮清秋。
“你跟我一起。”
“啊?我?”
阮清秋一时弄不清楚情况。
“你刚才一直和我待在一起,有最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所以当我的助手。”
“好、好的!”
阮清秋有些害羞地别过脸,跟了上去。
“一直待在一起?”
宋雨霏听到这句话,皱起眉头。
第二十二幕.新地中海上的惨案(上)
克利俄斯号客轮,船长室附近的会议室内。
这房间一般是船长用来和大副,二副等核心船员开会的,装修和船内其他房间一致,只在一侧的柜子上,放着这艘客轮的模型,用玻璃罩着,固定在那里。
白歌坐在椅子上,身边,阮清秋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手里拿着一个小笔记本。
在他们的面前,坐着那位有着深棕色卷发和淡淡雀斑,身材极好的女性,沙洛尼亚,死者迪米特里的女朋友。
“......我说过了,我在晚餐的时候喝多了酒,结束之后就和迪米特里一起回到房间,躺下睡着了,直到后来,听到外面传来吵嚷的声音,山姆威尔他们把我叫醒了,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沙洛尼亚显得十分悲伤,她眼神黯淡,轻声说道,似乎已经没有了希望。
白歌轻轻点头,示意阮清秋记录下来,又敲了敲桌子。
“也就是说,你从八点,嗯,八点十分晚餐结束之后,就一直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中间并没有其他人作证?”
“......你在怀疑我?”
沙洛尼亚瞥了正在记录的阮清秋一眼。
“迪米特里虽然以前是一个花花公子,和不少女人都有关系,但我知道,他对我是真爱,我也愿意和他在一起,而且退一万步说,杀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我本来还想嫁进他家里当一个富家太太呢!”
“迪米特里家很有钱对吧。”
白歌记得那名叫做金斯莱的人提到过,他们寒假是在迪米特里家的别墅度过的,能够让六名年轻男女居住的房子,肯定很大,而很明显,那也并非迪米特里唯一的房产。
在泛西海,贫富差距极大,既有住在狭窄贫民窟的穷人,也有家里房产遍地的富豪,迪米特里家估计就是后者。
“对,他父亲是亚历山大财团底下的一个建筑公司的总经理,是我们几个人里家庭最富裕的,金斯莱成绩最好,有奖学金,而山姆威尔家里最贫穷,只是普通的公司职员,迪米特里之前还接济过他。”
沙洛尼亚随口答道。
“我再确认一下,没有其他人能证明你一直在房间里睡觉没有离开过吗?”
白歌看了一眼找船长借来的客轮的内部构造图,在这六人的房间与白歌的房间位于同一层,而尸体是从白歌上方的副甲板丢下来的,那里白天作为观景台,而晚上则一般是封闭的。
至于船内,除了轮机室和舰桥,其他的地方并没有监控摄像头。
“这......我是一个人睡觉的......”
沙洛尼亚犹豫了片刻,又说道。
“其实,迪米特里离开之后,后来又回来了一趟,我只记得他抱住了我,亲吻我的头发,然后、然后我们两个人就做了一些事情......之后他才又离开。”
“做了一些事情......!!!”
一旁记录的阮清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刷得一下变得通红。
“咳咳。”
白歌清了清嗓子,对此并没有发表更多的意见。
“也就是说,迪米特里在离开后,又折返回来,和你待了一段时间才离开,你能回忆起那是几点吗?”
“......我不太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这一次好像特别快......呃,事后,他离开之后,我看了一眼手机,应该是十点二十这样......”
沙洛尼亚不太好意思地说道。
“也就是说,十点钟的时候,这位迪米特里先生还活着?”
阮清秋笔头放在柔软的嘴唇上,思考着说道。
“谢谢你的配合,沙洛尼亚小姐,你可以叫后面一个人过来了。”
白歌并未作出判断,而是微笑着让她离开。
片刻后,第二人走了进来。
是戴着眼镜,淡金头发,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金斯莱。
“......我说过了,八点的时候,迪米特里来敲门邀请我去轮船上的酒吧,但我当时正在洗澡,是我的女朋友莎朗转告我的,之后,我大概八点半的时候离开房间,去酒吧,但是没有找到迪米特里,我坐了一会儿,可能是九点十五这样,山姆威尔也来了,他也受到了迪米特里的邀请,我们坐在这里等了一会儿,大约九点四十这样,我和山姆威尔离开酒吧,回到各自的房间,再之后,就是听到了迪米特里的死讯。”
他说得比较有条理,时间节点也记得很清楚,符合拿奖学金的优等生的身份。
“你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女朋友也在吗?”
白歌看着阮清秋记录下这些,同时询问道。
“你们两个人还有第三者能够证明待在房间里吗?”
“......没有。”
金斯莱默然。
“你对迪米特里怎么看?”
白歌又问道。
“他?一个还不错的人,虽然很多时候喜欢说一些嘲讽的话,但本质只是因为家里的教育导致的耿直,虽然他女性关系混乱,但在认识沙洛尼亚之后已经好了不少。”
金斯莱扶了扶眼镜,接着又斟酌着词语说道。
“不过,我听说迪米特里以前曾经和劳娜在一起过,就是山姆威尔的女朋友,劳娜家里也不富裕,迪米特里则很有钱,两个人大概也是各取所需,这件事山姆威尔应该也知道,不过,他可能不太清楚,迪米特里喜欢玩一些刺激的,带有虐待倾向的玩法......啊,请不要在意。”
“?”
白歌忽然觉得,这迪米特里先生好像莫名很多仇人。
“各取所需......”
阮清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满脸通红。
“感谢你的配合,可以叫下一位进来了。”
白歌依旧没有对金斯莱的话做任何推断,只看着一名红发的男生略显拘谨地走了进来。
“我是山姆威尔,我晚饭之后本来想和女朋友一起,但迪米特里来邀请我去酒吧,你应该知道,他这个人比较强势,我就老老实实地去了,但他并不在酒吧,我就和金斯莱等了一会儿,半个多小时后,他也没有过来,我就直接回房间,直到出事。”
山姆威尔说话还带着一些泛西海地方的口音,并不如金斯莱等人是纯正的普通话。
“你知道迪米特里和你的女朋友劳娜曾经交往过吗?”
白歌忽然开口问道。
“亚森先生,这、这不太好吧?”
阮清秋急忙叫道,担心这个话题会让山姆威尔产生不必要的抵触情绪。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山姆威尔只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我知道,不过谁还没有过去呢,劳娜是个好女孩,她只是当时被迪米特里蒙骗了,而且,像我们这样的穷人,本身就是富人的消遣罢了。”
他说着,白歌从中并没有听到愤怒之类的情绪,似乎已经对此麻木。
让山姆威尔离开后,白歌和阮清秋又见到了莎朗,这是金斯莱的女朋友。
“我一直待在房间里,因为喝了点儿酒,所以有些头晕,我记得迪米特里八点多来找金斯莱,之后金斯莱就离开了,直到接近十点才回来,之后我们两个都在一起,对了,十点半的时候,我让客轮的服务员拿来过一条毛巾,应该能够查得到。”
莎朗有着金色的短发,身材高挑宛若模特,眉眼之间带着些许妩媚,令阮清秋微微皱眉,或许是身为女人的直觉作祟,她觉得眼前的女人没有那么简单。
“迪米特里?怎么看他?他是个很慷慨的人,也很有趣,接触的东西比金斯莱要多,但有些轻浮,除此之外,我觉得他没什么大毛病。”
至于最后一人,劳娜,她给阮清秋的印象倒是和之前的描述不太一样。
原本以为她是那种为了金钱出卖**的拜金女,但实际看起来,却是有些怯懦的乖乖女模样,就像一只担惊受怕的兔子。
“我......我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回来之后没有多久,山姆威尔被迪米特里邀请离开,直到十点半才回来,后来我们就听到了迪米特里的死讯。”
劳娜轻声说道,似乎对白歌颇为畏惧。
“这些时间你都确定吗?”
白歌敲了敲桌子,询问道。
“确定......因为我有些强迫症,不每隔一段时间看手机就心慌,即使在船上没有信号......”
劳娜颇为局促地说道。
“我听说你曾经和迪米特里曾经在一起过,还有一些不太好的传闻,是真的吗?”
白歌追问道。
“亚森先生,这么直接真的没问题吗?”
阮清秋停下了记录的笔,弱弱地问道。
但劳娜顿了顿,开口回答。
“是的,我曾经,在刚入学的时候和迪米特里在一起,不过后来,后来我们分开了,他可能只是玩玩而已......后来我遇到了山姆威尔,他是个好人,我们在一起很开心......至于其他的,都是谣言......”
“我明白了,劳娜女士,你可以离开了。”
目送对方离开,会议室只剩下了白歌和阮清秋两人。
“说说你的想法。”
白歌看了一眼记录了满满一笔记本的阮清秋。
倒不是真的想考核这位什么都不懂的升格者,而是白歌想听听普通人对这起案件的推理过程,寻找一些灵感来填补自己的推理。
毕竟自己的答案很多地方都是靠着升格者的能力而并非推理,要想令人信服还不太够。
“我觉得......我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
阮清秋不太确定地说道,又自顾自地点点头给自己加油鼓劲,才开口道。
“杀死迪米特里先生的凶手就是山姆威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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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幕.新地中海上的惨案(下)(推荐票加更)
阮清秋偷瞄了白歌一眼,见他没有吭声,便继续说道。
“首先,按照迪米特里的女朋友,沙洛尼亚的证词,迪米特里至少在十点的时候还活着,他的死亡时间是十点到十一点之间。”
“在这个时间段里,金斯莱与莎朗两人互相作证,都在房间,沙洛尼亚自己在房间,劳娜在房间,而只有山姆威尔是不在房间里的。”
“并且,劳娜说山姆威尔在饭后就被邀请离开,而金斯莱的证词显示,山姆威尔九点十五才抵达酒吧,他们临近十点离开酒吧,可山姆威尔却在十点半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中间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操作了。”
“我认为,山姆威尔八点的时候跟随迪米特里离开,两人因为劳娜的事情起了争执,这个时候,山姆威尔不小心杀死了迪米特里,随后,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地去了酒吧,等到九点四十离开,但这个时候,山姆威尔并没有回去,而是去处理了迪米特里的尸体,将其放置在观景台的一侧,等到船只颠簸,最终就会掉下去!”
她说完,又偷瞄了一眼白歌,就像一个等待老师评价的学生。
呃,这个身份定位是不是不太对?
白歌没有吐槽,而是悠然地问道。
“可是沙洛尼亚说,十点的时候迪米特里曾经回来过,这又怎么解释?”
“这......我觉得,十点那个时候的迪米特里,可能不是迪米特里!”
阮清秋灵机一动,脱口而出。
“?”
白歌心中愣了愣,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山姆威尔肯定知道沙洛尼亚酒醉,所以,为了混淆迪米特里的死亡时间,他九点四十左右离开酒吧后,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迪米特里的房间!”
“他杀死了迪米特里,才知道对方不会回来,为了报复迪米特里对自己的女朋友劳娜做的事情,山姆威尔侵......侵犯了沙洛尼亚,让其误以为是迪米特里还活着!”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阮清秋满脸通红,如同一个熟透的苹果。
少女你的思路有点东西啊。
白歌装作镇定的模样,继续说道。
“可是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山姆威尔特意去做那些事情,他如果八点的时候已经杀死了迪米特里,那么直接抛弃尸体就行了,延迟到十一点并不能打消他的嫌疑。”
“这,呃,虽然不能打消他的嫌疑,但却让所有人都有了嫌疑,而且,而且,如果没有亚森先生你的帮助的话,迪米特里的尸体根本不会被发现,这样整起案件就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对了,还有还有,山姆威尔不是故意谋划的,是失手杀人,所以来不及做更多的准备,因此只能想到这个将所有人都拉进嫌疑圈的手段,否则只要一查,就可以知道只有山姆威尔有犯罪的时间!”
阮清秋急忙给自己的推论打补丁。
“想得不错,给六分吧。”
白歌从阮清秋的手中抽出了笔记本,随意翻了翻,上面是娟秀而端正的字体,很有老师的感觉。
“六分?满分是几分?”
阮清秋急忙问道。
“首先,凶手不是山姆威尔。”
白歌用指腹轻轻摩挲笔记本的硬质封皮。
“虽然他看起来很可疑,但你仔细想想,在这起案件中,迪米特里被杀身亡是已知的事实,山姆威尔如果真的是犯人,那么他在接受询问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坦诚地将自己和迪米特里两人有单独相处的时间说出来,或者他会与劳娜对口供,防止自己暴露。”
“而劳娜的口供毫无疑问点出了山姆威尔有作案的时间,从这一点来考虑,山姆威尔反而嫌疑最小。”
他简单的说道,这是基于犯罪的心理而得到的结论,当然,在刚才询问山姆威尔的时候,【刺客视觉】发现他几乎没有说谎才是最重要的。
但白歌毕竟不能“问就是【刺客视觉】”这么搪塞过去,还是得思考一下理由的。
他现在就相当于只知道答案,而需要编造过程的虚构推理。
当然,山姆威尔“几乎”没有说谎,并不意味着他说的全都是实话。
“......山姆威尔九点四十离开酒吧,到十点半回到房间,这四十分钟,可能真的去了迪米特里的房间,趁着沙洛尼亚醉酒的时间做了,咳咳,做了一些坏事,意图报复迪米特里,这是符合逻辑的。”
白歌仅在中途顿了顿,保持着冷淡而谨慎的人设。
说是符合逻辑,其实本质上是白歌从山姆威尔和沙洛尼亚的身上觉察到了一股淡淡的气味,是当男女进行不可描述的事情时才有的气味,而且这气味与山姆威尔本人的差不多。
换句话说,这两人的确在最近的几个小时内有过亲密的关系。
同样,这也是属于升格者超凡能力得到的结论,没办法作为铁证。
唉,升格者办案虽然方便快捷,但对于普通人而言还是很难解释啊。
要是陶老在这里,直接用【死者的对话】对五个人都问一句,问题一步就结束了。
想到这里,白歌不自觉地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一旁,看到认真严肃的亚森·赫尔克里竟然露出了和善的笑容,阮清秋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亚森先生该不会是那种会对杀人事件感到兴奋的变态吧?
阮清秋看过很多小说,里面就经常出现那种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梳着大背头的斯文败类,表面看起来一本正经,实际上却心理变态,会做出一些十分奇怪的事情。
仔细一看,亚森先生好像确实很像。
“同时......”
白歌顺着这条线回想了一下。
“山姆威尔敢直接溜到迪米特里的房间里做坏事,说明他很清楚迪米特里暂时不会回来,除了他就是杀死对方的凶手之外,还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迪米特里告诉了山姆威尔他接下来的行踪。”
“对,他在邀请山姆威尔去酒吧的时候,应该对山姆威尔说了一些话,比如......”
“‘我接下来要去做某些事,你帮我拖住金斯莱’。”
“?”
阮清秋头上冒出了问号。
“等等,迪米特里要做什么事?”
她完全不明白。
“嗯,如果要让山姆威尔帮忙让金斯莱留在酒吧,那么自然就和劳娜无关,答案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迪米特里与莎朗要私通。”
白歌说道,这虽然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的推理,实际上也是靠着【刺客】的能力从气味上分辨出来的,在莎朗的身上,的确有迪米特里的男性的气味。
当然,阴影原型对于这种“背德”的气息十分敏感也是白歌能够捕捉到的原因之一,否则,可能需要野兽原型才能分辨清楚了。
感觉自己以后去当调查出轨的私家侦探可能会大赚一笔,白歌无端想到。
不过......这几个人还真是乱啊。
迪米特里这三位女性都染指过,这就是有钱人朴实无华且枯燥的生活吗,还真是混乱不堪。
同时,白歌也觉得金斯莱与山姆威尔的头上有点绿绿的。
“???”
阮清秋头上的问号止不住地冒出来。
本来她以为山姆威尔侵犯了沙洛尼亚已经是这起案件里最夸张的部分的,没想到还有更夸张的。
都说泛西海的民风开放,男女关系不羁,没想到竟然这么开放?
亚森先生难道也是这样?
阮清秋想着,脸莫名又红了。
......这家伙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白歌瞥见阮清秋的表情,内心嘀咕了一句,接着就听到了敲门声。
“请进。”
只见满脸络腮胡的船长有些慌乱地走进了会议室。
总不会是山姆威尔被枪杀了吧?
想到了旧时代电影里的桥段,白歌问了一句。
“船长先生,怎么了?”
“我让亨德森简单检查了一下迪米特里先生的遗体,发现的确是死于脖颈部分的勒痕导致的窒息......赫尔克里先生,我其实有一个猜测。”
船长斟酌着词语说道。
“你知道泛西海最近发生的连环杀人事件吗?”
“连环杀人事件?”
阮清秋歪了歪脑袋,不甚理解。
白歌倒是很快想到了白天看报纸获得的信息。
“我记得最近一起是一名女子被绳子吊死吧。”
“对,从一月开始,在泛西海出现的恶性杀人事件......第一起是一名男子被关在密闭房间里,被无数黄蜂蛰刺而死,第二起是一名老人似乎被麻醉过量而导致死亡,第三起是一名男孩被溺死在自家的浴缸里,第四起是一名女性被绑在自家的椅子上,头上罩了塑料袋而死,第五起是一名高中生被发现埋在了湖边的淤泥里,吊死的那一名死者,是第六起。”
船长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好残忍......”
阮清秋下意识捂住了嘴。
“这些案件发生在泛西海的各个城市,没有什么规律,但因为杀人的手法都和普通的不太一样,所以警方暂时认为是同一人进行的犯罪,似乎还流传其了相关的童谣......亚森先生,该不会迪米特里是被那个连环杀手杀死的吧?”
船长显得十分慌张,要是这真是连环杀手所为,那这艘船可就危险了。
“不用担心,船长先生。”
白歌对此只是微微一笑。
“我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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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幕.这就是事情的真相(推荐票加更)
会议室内,五位年轻男女正聚集在一起,坐在长桌一侧。
劳娜,山姆威尔,金斯莱,莎朗,沙洛尼亚,他们以这样的顺序坐着,而对面,则是白歌与阮清秋,以及船长,大副等船上的管理者。
“......你说迪米特里是我们之中的人杀死的?这太荒谬了。”
棕发微卷,脸上有雀斑,身材极好的沙洛尼亚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她看看右侧的其他四人,两只手放在身前不安地交错着。
“赫尔克里先生看起来十分专业,我相信他的判断。”
金发眼镜的金斯莱扶了扶自己的镜片,示意大家不要吵闹。
劳娜垂着脑袋,看着白歌和阮清秋,似乎在想些什么。
她的身边,山姆威尔轻轻握住了劳娜的手,试图安抚她,让她不要紧张。
“在座的各位和迪米特里的关系可不太好。”
莎朗倒是无所谓地将右腿放在左腿上,不太在意的模样。
“你说什么......”
山姆威尔身体稍稍前倾,看着金色短发,眉眼带着妩媚之色的莎朗。
“劳娜曾经被迪米特里骗上了床,还被占有了很长一段时间,她肯定对此怀恨,而你知晓这一切却还留在迪米特里的身边,不就是为了这一次报仇吗?”
莎朗随意地说道,不等脸色铁青的山姆威尔反驳,又自嘲般说道。
“我和金斯莱经常被迪米特里取笑,他认为金斯莱学习成绩再好,以后也只能帮人打工,而我,他觊觎我的身体很久了,经常骚扰我。”
“至于沙洛尼亚,据我所知,迪米特里有一些特殊的癖好,你为此感到很害怕,如果不是因为迪米特里的家产,恐怕早就已经离开了吧。”
这位看起来很开放的女子笑道,令其他的四人都沉默了下来。
一旁,船长和大副窃窃私语,似乎也在推断到底谁才是凶手。
他们手里有枪,在持枪合法的泛西海,船上自然也有武装来应对可能出现的“海盗”——那些人游曳于新地中海上,偶尔会劫掠路过的船只。
“是他......是那个连环杀人犯做的!”
劳娜忽然开口,有些神经质地说道。
“上一次的案子他吊死了别人,迪米特里也是被他吊死的!”
她的话令众人有些诧异,一方面是没想到这个可能性,另一方面也为劳娜突然的激动而感到奇怪。
“请不要这么激动,劳娜女士。”
白歌这时候才终于说话,让劳娜坐回椅子上。
“有关迪米特里先生的死亡,首先,我要说这是一个悲剧。”
他两手放在桌上合拢,放在嘴前。
“先让我们来还原事件的经过吧。”
“晚上八点,你们结束了在餐厅的聚会,各自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沙洛尼亚因为在聚会途中被迪米特里灌了足够多的酒,因而陷入了醉酒的沉睡之中,这是迪米特里故意的行为。”
“接下来,迪米特里离开了房间,前往金斯莱与莎朗的房间,这时候,金斯莱正在洗澡,而房间里只有莎朗,迪米特里表面上是邀请金斯莱前去酒吧,但实际上,却正在客厅里与莎朗缠绵,是的,迪米特里与莎朗女士在私底下偷情,这一切的起因也正是如此。”
白歌说到这里,莎朗立刻站了起来,猛地一拍桌子。
“你、你说什么......”
“我怎么可能和迪米特里那家伙......”
一旁,她的男朋友金斯莱脸上略显难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劳娜与山姆威尔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表达什么意见。
至于沙洛尼亚,瞪大双眼,感到难以置信,又有些愤怒,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请听我说下去,莎朗女士。”
白歌并未解释太多,而是继续陈述着自己的“推理”。
“迪米特里的邀请是一个暗号,等到金斯莱离开后,他会回到这间屋子,与莎朗女士私通,我相信这样的事情并不止发生过一次。”
“而迪米特里为了确保自己不会被打扰,又找到了山姆威尔,这位得到了自己诸多好处的同学,山姆威尔知道迪米特里与莎朗的事情,他对迪米特里既有憎恨,也有畏惧,因此,在得到了一定的报酬后,山姆威尔便是拖住金斯莱的棋子,他很清楚,当他和金斯莱在酒吧等待迪米特里的时候,这位富家少爷实际上正在金斯莱房间的床上和金斯莱的女朋友莎朗交缠在一起。”
听到白歌的描述,阮清秋脸一阵绯红,但很快,她就注意到,原本情绪激动的莎朗不自觉沉默了下来,就像是被戳穿了秘密的孩子。
“但山姆威尔并不仅仅只是棋子,他特意提前了与金斯莱离开酒吧的时间,为的是让金斯莱发现迪米特里与莎朗的事情,这是对迪米特里的报复,当然,他同时还进行了另一个报复。”
“山姆威尔知道迪米特里这时候还在金斯莱的房间,便来到了迪米特里的房间,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沙洛尼亚,便趁着她醉酒的机会,侵犯了这位女士,并让其以为是迪米特里回来了。”
白歌说到这里的时候,沙洛尼亚猛地瞪大了双眼,她站了起来,看向另一侧的山姆威尔。
“你......是你!!?”
山姆威尔脸色难看,原本握住劳娜的手变得僵硬,而他的女朋友,怯懦的劳娜惊讶地看着山姆威尔,默默抽回了自己的手。
“......等等,那既然这么说来,杀死迪米特里的,难道是提前回到房间发现了这一切的金斯莱?”
阮清秋这时候忽然想明白了一切,脱口而出。
金斯莱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杀死了迪米特里,之后,将其丢到了海里,而莎朗隐瞒了这一切,他们还想将其嫁祸给山姆威尔,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能说得通了。
一时间,在场除了白歌之外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金斯莱,这位戴着眼镜,斯文气质的优等生。
假如真的是他,那么等克利俄斯号靠岸,岸上的警察们就可以通过分析迪米特里身上残留的头发,指甲里的皮肤碎屑等物品来与金斯莱对照,很快就能得到证据。
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之前还表现得脸色铁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女朋友背着他和迪米特里偷情的金斯莱,忽然嘴角翘起,笑了笑。
“......确实是我杀了迪米特里。”
他松了一口气般,两手放在桌面,背靠椅子,似乎极为疲劳。
“我回到房间,发现迪米特里正在我的床上,和莎朗在一起,我十分愤怒,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失去了理智,将其从床上拉了下来,而迪米特里这时候还在嘲笑我,说我没办法满足莎朗,而莎朗本身也没有辩解,于是,我拿起了迪米特里脱下来的皮带,勒住了他的脖子,他没有来得及防备,挣扎了一下就失去了呼吸......之后,我就想到了直接抛尸到海里以掩盖所有的证据......呵呵,只可惜,被赫尔克里先生你发现,将尸体捞了上来,只能说真是不走运......”
金斯莱如释重负般说道,又看向白歌。
“我不会抵抗的,你们到了岸上,可以将我抓起来,呵,没想到一向自诩理智的我竟然会杀人......”
阮清秋看着坦然陈述自己罪行的金斯莱,有些动容。
“不,金斯莱先生,你没有杀人。”
然而,这个时候,白歌忽然开口,令所有人都愣住了。
“亚森先生,你说什么?”
阮清秋感到难以置信,金斯莱自己都坦诚了所有的罪行,可亚森先生竟然说他没有杀人?
那到底是谁杀了人?
难道是莎朗?可迪米特里身材魁梧,想要勒死他肯定不是一个女子能够做到的啊。
而且,十点半的时候,有船上的服务员的见到了在房间的莎朗,她也不具备抛弃尸体的时间。
“???”
阮清秋头上冒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船长,大副,以及山姆威尔等人,都盯着白歌,想要得到一个解释。
“准确的说,将迪米特里的尸体从船上丢下去的,和杀死迪米特里的,不是同一个人。”
白歌放下合拢的双手,沉声说道。
“对此,我的推理是,迪米特里与莎朗女士在幽会的时候,展现了他特殊的癖好,比如虐待与施虐,在这个过程中,迪米特里试图从窒息中获得快感,因此让莎朗女士用掐住了他的脖子,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或许是因为刺激感导致的兴奋,迪米特里没有让莎朗女士停下,并且在各种巧合的因素下,他失去了呼吸,窒息而死。”
“莎朗女士十分惊慌,这个时候,金斯莱提前归来,发现了这一切。”
“虽然迪米特里与莎朗女士私通这件事让金斯莱感到愤怒,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原谅莎朗女士,并且,金斯莱愿意为其遮掩罪行。”
“他们将迪米特里的衣服穿上,同时用皮带伪造了勒痕以掩饰莎朗女士的手指在迪米特里脖子上的痕迹,接着,金斯莱让莎朗女士呼叫了客房服务,让服务员拿了毛巾过来,意图是制造不在场证明。”
“在这个时间里,金斯莱装作扶着醉酒的同伴的模样,来到了观景台的甲板上,将其抛下,迅速回到房间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甚至于,当迪米特里的尸体被捞上来之后,金斯莱还做好了准备,如果事情败露,就承认是自己杀死了迪米特里,为莎朗女士承担罪责。”
“其实,如果你们最开始就直接承认失手杀人,或许法庭还能轻判,但正是由于遮掩的行为,这份罪罚可能要加重许多,而且,不光是莎朗女士,金斯莱也将成为共犯,你们两个人都难以逃避责罚。”
白歌面无表情,对着会议室里的众人说道。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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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幕.亚历山大港(月票加更)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金斯莱的手有些颤抖,他摘下了眼镜,并没有如同电视剧里那般痛哭流涕,寻求饶恕,只是像考试失利一般,苦涩地笑了笑。
而莎朗,如同被雷霆击中一般,呆滞地坐在原地,轻咬下唇,露出了受惊的兔子一般怯懦的表情。
想必她当时也是以这样的表情看着金斯莱,恳求其帮助自己逃脱罪责的吧。
白歌并不想评价金斯莱的行为,对于这五人之间的纷乱关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
扭曲的情感导致的悲惨的意外,由于人性的关系而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展开与波折,这便是这艘克利俄斯号上发生的惨剧的真相。
“金斯莱先生,我们可能需要将你和莎朗女士暂时关在分开的房间里,等到明天早上靠岸之后移交警察部门。”
船长又对那两位说道,随即让大副叫人过来,将他们两个安排到了远离乘客们的两间客舱里。
做完这一切,船长长舒一口气,看向了白歌和阮清秋。
“赫尔克里先生,阮女士,你们真是帮了我们大忙,如果没有你们,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没有的事......”
阮清秋还在谦虚,就听到白歌开口说道。
“五千镑。”
“?”“?”
无论是船长还是阮清秋,头上都冒出了问号。
这是费用?
不是,等一下,原来这是收费的吗?
阮清秋本来还以为亚森·赫尔克里只是作为一名侦探,对案件感兴趣才出手相助,包括之前果断跳下轮船去救落水者的举动在内,都是这位看似冷淡的侦探温柔内心的体现。
可现在,他竟然谈钱?
谈钱......是不是有点那啥?
至于船长,则有些懵逼,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
在泛西海,私家侦探和雇佣兵的价格并不便宜,而如果亚森·赫尔克里没有出手帮忙,自己这艘船可能要接受警察严格而漫长的调查,甚至有可能因此而被暂时扣押航行执照,损失更多。
所以,亚森·赫尔克里要求报酬,是很合理的。
倒不如说,如果这位厉害的侦探要是分文不取,船长还得担心是不是这背后有什么更加麻烦的事情,或者亚森·赫尔克里另有所图。
而且,五千镑并不算贵,甚至船长觉得自己还捡便宜了。
从言行举止来看,这位亚森·赫尔克里先生很明显是一位相当专业的侦探,甚至不需要像那些业余的家伙一样拿着放大镜,用各种器材检验现场,光凭着和嫌疑人的对话交流,坐在会议室里就将事件解决了,实在是厉害。
这样的大侦探,没见过太多类似存在的船长甚至认为神圣同盟那位袭名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人也不过就是这样的水平。
“好的,我马上准备,赫尔克里先生您是要现金还是支票?”
船长立刻笑了起来,热情地询问道。
“现金。”
泛西海的钞票最大面额是一百,因此五千镑就是五十张百元大钞。
白歌之所以不要支票,主要是觉得麻烦,还得去银行登记领取,绝对不是因为厚厚一叠钞票更有安全感的原因。
阮清秋见到船长态度转变,眼里满是困惑,等到船长离开去取钱,会议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阮清秋才开口询问。
“......我还以为亚森先生你会无偿提供帮助。”
“适当收取报酬能够让对方更加心安理得,无端的善意有时候更加令人忐忑。”
白歌简单说了一句。
阮清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不过既然亚森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就是吧。
她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没想到本来那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同学,竟然会落到这样的结果......”
那些人也就是大学生的年纪,却有人已经殒命,有人即将身陷牢笼,而剩下的人,也面临破裂的关系难以修补。
“其实我在想,如果这件事的真相没有被发现,那么迪米特里就是不幸跌落水中身亡,剩下的五个人都能继续自己的人生,是不是这样会更好呢?”
阮清秋从事件中看到,其实这悲剧最根本的原因便是迪米特里对于其他人的言行举止,如果他稍微谦虚,收敛一些,或许就没有这件事了。
“我只是一名侦探,而并非法官,我的目标就是找到真相,至于如何评判,并非我负责的领域。”
白歌笑了笑,说道。
他站起身,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现在已经超过一点,轮船再度启航之后,轻微的浪涌颠簸让人昏昏欲睡,白歌也不例外。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亚森先生实在有些过分冷酷无情了。”
阮清秋感叹了一句。
白歌没有多言,只戴上了自己的礼帽,离开了会议室。
阮清秋看着白歌离去的身影,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般抿嘴笑了笑。
“......不过,能够果断跳入冰冷的海水中救人的亚森先生,果然还是善良温柔的。”
...
...
第二天一早,白歌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远远能够看到其他的船只了。
靠近港口,千帆不尽,大大小小的船只穿梭于海面之上,被金色的朝阳映照,留下一片灿烂。
呜——
汽笛声悠长,如同旧时代的鲸歌。
白歌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穿上了外套,拄着手杖来到甲板上。
诸夏的学生们正聚集在甲板上,拍着纪念的照片,只见阮清秋摆弄着支架上的相机,定时之后,很快来到了学生的身边,露出笑容。
“不知道现在班上的那些同学们在做什么......”
白歌暗自想到,就看到阮清秋拿着手机走了过来。
“亚森先生,我能和你拍个合照吗?”
她试探性问道,白歌越过她的肩膀,看到阮清秋身后的宋雨霏等人正以看八卦的眼神看着这边,大概是从阮清秋这边得知了昨晚白歌找到犯人的经过,所以从一个误会转到了另一个误会吧。
“随你。”
白歌没有拒绝,就看到阮清秋凑了过来,稍稍靠近白歌,拿起手机,用前置摄像头将两人圈入相框。
阮清秋笑得倒是挺灿烂,而白歌,表情严肃,就像是拍身份证照片一样。
“......亚森先生,真的很吝啬笑容呢。”
阮清秋颇为失落。
但很快,前方的甲板就传来了欢呼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白歌看了过去,一时也移不开目光。
在远处,蔚蓝的天空与湛蓝的大海交界的位置,一点白色忽然出现。
那白色很快扩大,伴随着轮船的前进,逐渐展露出了它真正的模样。
那是一个高耸的灯塔。
灯塔呈现三层结构,下半部分是方形结构,有密密麻麻的窗口,如同蜂巢。
中间则是八角形,颀长而笔直。
最上部分是圆柱形,有尖尖的塔顶,以及塔顶上庄严肃穆的雕像。
整座灯塔以花岗岩打造,在晨曦之中,显出了金黄的光彩,在塔顶,一道光芒扫过,即便在白天也异常耀眼,就像是指路的明星,照亮了这一片海域。
以那一座灯塔为基点,雪白的建筑群落出现在海平面上,那造型古朴的高塔与建筑,港口的吊桥构成了一幅如同油画般精致而大气磅礴的景象。
“这就是亚历山大灯塔,照耀这一片海域的明灯,建成之后的百年之间,从未熄灭过。”
阮清秋随口介绍了一句。
“灯塔下面,就是亚历山大港,新地中海区域最大,也是最繁忙的港口之一,亚历山大城对外的窗口,也是亚历山大图书馆和缪斯宫的所在地。”
“是我们的目的地。”
白歌在栏杆后,眺望那一座雪白的港口。
多年之前,自己的母亲是否也乘坐着这样的客轮,站在这里,看着同样的景象呢?
...
...
“你可以出来了。”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眼袋很深,几乎没有休息的金斯莱抬起了头,接着听到了一阵开锁的声音。
房间里没有开灯,因此,当外面的耀眼的光线照射进来的时候,他下意识抬手遮挡。
这时候,他才看清楚,自己面前是两名身穿警服的男人。
很明显,这是亚历山大港的警察。
此时距离轮船靠岸已经有一段时间,想必是船长叫来了警察,现在准备带着金斯莱等人下船。
“你有权利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他们给金斯莱戴上了手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其站起来。
“还有一个人呢?”
其中一名警察问道。
“在隔壁房间。”
船长说道,随即拿起钥匙,打开了金斯莱隔壁的房间。
“......!”
然而,金斯莱没有听到莎朗的声音,反而听到的是船长以及大副的惊讶的声音。
“怎么了......这......”
一名警察过去查看情况,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一时忘记了言语。
“不、不可能,这间屋子昨晚应该完全上锁了才对,窗户也是固定在墙上的,根本打不开......没有人能够进来才对!”
船长诧异地说道。
金斯莱有些好奇,他被带到了走廊,透过敞开的大门,金斯莱看到了原本关押着自己的女朋友莎朗的屋子的景象。
漂亮的莎朗倒在地上,双眼睁大,定格在惊恐与绝望的表情上。
她白皙的皮肤上有红色的疹子状斑点,下身失禁的恶臭弥散开来,半张的嘴里,除了口水,还有一点银色的液体流淌下来。
“!!!”
金斯莱瞪大双眼,满是难以置信。
他昨晚一夜未睡,但根本没有听到隔壁传来任何开门的声音。
也就是说,莎朗在完全封闭的密室之内死亡了。
而且这死法,明显并非自杀,而是被谋害的!
同时,金斯莱也看到,在莎朗的身边,摆放着一份带有拼字游戏的报纸。
那报纸上,用血腥的红色字体写着一句话。
“一个女人被毒死,口水流淌泛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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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幕.知识之城(月票加更)
“学城最新考试提纲,模拟真题,只要五百镑,五百镑!”
“想要快速提高成绩,想要轻松应对考试,请来开斯特补习班!”
“学城特供学习型炼金人偶租赁,七天起租,能够解决您学习,生活,个人需求等方方面面的问题,只要一千镑!”
“兄弟,要试试我们最新的脑风暴,新人九折,两人一起八折!”
“请支持亚历山大财团的布西法拉斯阁下竞选议长,您的投票就是对泛西海未来最大的投资!”
“旅馆住宿,吃饭休息,旅游学习,只要两百镑,为您全部解决!”
刚刚从客轮上走过长长的栈桥下来,白歌就感受到了和初到新康斯坦市一般的众多揽客声音。
由于已经见过一次,所以白歌并没有太多的感慨,只拄着手杖,提着旅行箱,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等、等一下,亚森先生!”
身后传来了一个纤细的声音,白歌停下脚步,看到阮清秋不住地喘息,脸颊绯红,小跑过来。
“?”
白歌没有去看那跑动中翻涌的浪花,而是稍稍别过视线。
“亚森先生,我、我之后该怎么联系你?”
阮清秋认真地询问道,同时拿出了手机。
“我可以交换一下号码吗?”
“可以。”
白歌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有阮清秋的号码,便拿出了手机,简单加了一个聊天软件的好友——手机的聊天软件基本承担了所有通讯的作用,包括文字聊天和语音通话,因此,聊天软件的账号便是最好的联系方式。
“嘻嘻,太好了,亚森先生准备在学城待多久呀?”
阮清秋反复看了好几遍白歌通过好友的提示,又满怀期待地问道。
“没定。”
白歌简短地答道,这也是事实,他之所以来亚历山大港,一是为了寻找毕真言和阿方索姐妹的下落,二是为了得到一些有关自己母亲白露过去经历的线索,不算第三点的是锻炼自己,提升变强,所以,这些目标都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进程,白歌自己也不知道要在这里等待多久。
“我们这边要至少待一年呢,希望能多见到亚森先生~”
阮清秋说了一句,便挥手告别,回到了他们的队伍之中,准备乘坐大巴直接去往缪斯宫。
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大巴离去的方向,白歌决定先找一家旅店住下,下午找一找出租的房子,虽然一开始用了赫尔克里这个名字只是白歌单纯的恶趣味,但【东方快车】和克利俄斯号上的事件让白歌觉得,真正当一个私家侦探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还是自由的泛西海更适合升格者提升啊,如果在诸夏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提升【刺客】的袭名程度。”
白歌一边在心中暗想,一边走出了码头。
由于靠近大海,亚历山大港的气候并没有荒原之上那么恶劣,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白歌甚至觉得穿着斗篷有些热,街道上,西装革履的绅士与穿着绮丽裙子的女士们来来往往,白歌看到更多的是还是年轻人,如同金斯莱那般的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
他们多手捧书本,或者背着书包,交谈笑容之中蕴含着无限的活力。
沿街的店铺除了常见的餐饮,服装,日用店铺之外,更多的是书店,高低错落,颜色各异的广告牌上,补习班之类的字眼更比比皆是。
不过......这招牌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白歌看着那些位于街道巷口的招牌,想象了一下其晚上花花绿绿的光景,忽然有种超现实的感觉。
这就是亚历山大港,知识之城。
白歌拿着手机,简单复习了一下先前查阅过的亚历山大港的信息。
亚历山大港总共分为五个城区,首先是白歌现在所处的区域,港区,其标志性建筑物便是亚历山大灯塔这座在旧时代被称为“世界七大奇迹”的高塔,港区贸易发达,是亚历山大港与外界最直接,也是最繁忙的通道,当然,也正由于这里多是渔民,海员,水手,贸易商人,龙蛇混杂,似乎也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帮派,治安相对较差,所以不太适合居住,仅有部分水手在此安家。
城市西部便是缪斯宫所在的学城区,这里也是亚历山大港最大的一个城区,几乎全部都属于学城的范围,拥有包括亚历山大图书馆,大讲堂等在内的诸多著名建筑,整个学城宛若一座都市,学生与研究者们几乎可以完全不离开学城区而在这里安心生活下去,可以说是真正的学院都市。
南区是居民区,商业发达,住宅楼林立,绝大部分亚历山大港的市民都居住在这里,这一片区域的治安也相对姣好,有很多并没有在学城里拿到住房,或者仅仅在此短暂停留的学者,都会住在南区。
东区是包括了一大片农田在内的种植区,这里远离城市,占地很大,是亚历山大及其周边城市的重要粮食来源地,大量炼金人偶被采用在此进行劳作,无人化程度很高。
中央区是亚历山大的政治经济中心,亚历山大财团的总部所在地,这里居住的也大多是财团相关的富人,治安最好,甚至很多区域平民不允许进入。
白歌考察之后,决定在南区租赁一间普通的屋子,可以将前厅作为侦探事务所的办公地点,而客厅与房间则自己居住。
这样的屋子,每月的租金大约在四千至七千镑之间,根据地段价格有所浮动。
白歌现在身上有秦可畏那里的五千镑,以及船长的报酬五千镑,扣除车票和船票,能够自由支配的金钱不超过九千镑,老实说,他觉得自己住这个价位的房子,实在有些膨胀。
尽管三周后他就能领到超过三十万镑的赏金,但那也是三周后的事情。
不过,南区居民很多,游客也很多,白歌认为这里应该有自己发挥的空间。
实在不行就看看通缉名单,去找几个犯罪者杀赚点现结的快钱。
“......我也变成这样的思维了啊......”
觉察到自己心境的改变,白歌自嘲般笑了笑,从窗口将视线回来。
“这间屋子很不错,我确定这里了。”
他对头发正经是金色的房产中介说道。
这是一间两室一厅,两个房间都同样宽敞,客厅采光很好,重要的是洗手间干湿分离,相当干净整洁,白歌这下午看了好几套房子,大部分的洗手间都装修得十分简略,或者被改装得略显狭窄,对于懒得打扫的白歌而言,这干干净净的屋子更适合。
而且这里还包括了不错的家具,拎包入住,对于白歌这种没什么行李也不愿意折腾的人来说,相当好。
唯一的缺点大概是楼层不高,只有二楼,本身也是楼梯房,所以很多人不太愿意租住吧。
靠海的城市,某些日子还是相当潮湿的,二楼并不好受。
“您的眼光真是太好了,这里距离学城不算远,附近居住的大多是本地人,环境安静,租金只需要四千二百镑。”
中介堆笑着说道。
四千二百镑......算上百分之三十的押金和中介费,六千三百镑就这样没了。
白歌心中十分肉痛,但表面上还是淡定如水的模样。
“可以。”
签过合同,白歌“痛快”地支付了租金,此刻他身上的钱只剩下两千五百三十七镑,外加四百九十二的诸夏货币。
“勉强能过一个月吧。”
拿到钥匙,白歌用手机雇佣了一名钟点工炼金人偶打扫了一下房间,花费三十镑,看着这位穿着朴素裙装的炼金人偶认真地将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白歌来到卧室,打开了窗户。
这里虽然只有二层,但视野还算不错,能够通过两栋楼之间的空隙看到学城的景象,看到那造型独特的亚历山大图书馆,看到熙熙攘攘的学生们。
“确实不算安静,附近应该有一条饭店和小吃聚集的街道,这算是学校的后街?”
白歌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感到了一阵饥饿。
他正准备收拾一下东西下楼去吃晚饭,体验一下亚历山大港特殊的风味美食,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是热情的邻居?还是捣蛋的孩子?
白歌【刺客视觉】感知蔓延,只发现对方就这么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的样子。
“快递员?”
白歌尚未开门就发现对方是熊猫物流的快递员,他打开门,就看到那穿着黑白相间制服,胸口印着一个忧郁熊猫标志的快递小哥露出了商业笑容。
“请问是亚森·赫尔克里先生吗?”
“对......”
白歌有些困惑。
“这是给您的快递,麻烦在这里签收一下。”
快递小哥递过来一个小巧的纸箱,白歌愣了愣。
他才刚搬到这里不过几小时,怎么就有了快递?
陷阱?
这包装里该不会是什么指向性对人地雷吧?
应该不用爆破掉来处理吧?
不过,白歌直觉告诉他,这里面的东西并不危险,因此,白歌签过字,接过了快递盒。
送走快递小哥,白歌关上门,将纸箱放到客厅的茶几上,轻松地打开。
只见在纸箱里,还是纸箱。
一连打开了四个套在一起的纸箱,白歌才看到一个黑白相间的盒子。
打开盒子,白歌首先发现了一张纸条。
“给你的——时梧桐”,上面有这样的文字。
“时梧桐?”
白歌想起了之前李思夜提到的“大姐头”,如果白歌没有猜测,那应该指的就是时梧桐,诸夏的深渊遗物事务司六阶半神,【永劫苍炎】,在十年前就闻名于世的天才。
听李思夜的说法,时梧桐和白歌的母亲白露还挺熟悉的样子。
放下纸条,白歌看到,盒子里有一个小小的黑色芯片。
这是手机的存储卡。
“?”
啥玩意儿啊。
寄了个存储卡过来?
白歌简单确认了一下这存储卡的安全性,便将其插入自己的手机里。
存储卡里没有其他的东西,只有一个安装包。
点击安装之后,白歌的手机里,就多出了一个忧郁熊猫图标的应用。
名字叫做“熊猫议会”。
“这是什么?”
白歌点进了这个应用,发现这似乎是一个聊天软件的模样。
他刚点进去,就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提示。
“【咕咕咕】已经加入群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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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幕.【熊猫议会】(补偿加更)
【咕咕咕】是白歌的常用的id,取自白鸽的叫声。
所以,这提示是直接抓取了白歌平常的账号?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太多,就看到聊天窗口里多了一条消息。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嗯?竟然多了新人,可怕。
这是一个头像画着一个动漫风格银发美少女的成员。
他打字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发了好几条。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卧槽卧槽卧槽,这是五年来第一次吧,不对,为什么这个群还会有新人加入?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永远的十七岁】鸟阿姨,是你拉的人?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新人怎么不说话?我知道了,这其实是谁的小号对吧?
在他自顾自地说着话的时候,又有新的成员发言了。
【没有人比我更懂信仰】:应该是她拉的人,不过,时隔五年的新人,有些好奇到底是谁。
这位的头像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看起来庄严肃穆。
【柯露瓦天下第一】:不管是谁,肯定是和那一位有关系的,来头不小啊。
这位说话的人头像白歌认识,就是《方舟:升格指定》里的人气角色柯露瓦,看来是个单推人?
【深渊中勿扰】:鸟姐好像不在,新人怎么也不说话。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咕咕咕】,新人说话呀,爆个照片也行,或者发一段语音,让姐姐看看你发育得好不好哇。
“?”
白歌看着聊天窗里的东西,感到有些诧异。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这个【熊猫议会】,看起来是一个独立的聊天软件应用,而且主体架构就是这个群聊,其他的功能都是基于群聊实现的。
白歌没去理那个话痨的呼唤,而是点开了群文件看一眼。
《军情五处高阶升格者名单(不包括七阶)》。
《异端审判庭最新名册,修订修订修订版,在做了,再催自杀》。
《深渊遗物事务司高阶升格者名单,这次是真的》。
《深渊监视者高阶升格者目录(含七阶)》。
《昨日教团干事目录,1155年0105日修订版本》。
《深渊遗物清单,年久失修版》。
《已知的二十七个深渊的简略资料,共享版》。
群文件里几乎都是这样的文件,看得白歌一愣一愣的。
他点开了昨日教团的那个文件,就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尘世巨蟒】约尔曼冈德,命运原型,六阶袭名【耶梦加得】,已死亡,1155年1月1日,于诸夏联邦西南省静江市制造【天灾:天启】并试图容纳晋升,被【轩辕】击杀,彻底陨落......”
这上面包括了【尘世巨蟒】约尔曼冈德的生平,具体资料,每一阶段的袭名推测,能力描述等,十分详尽,几乎涵盖了这位升格者的方方面面。
白歌又扫了一眼其他的,发现这些文件里记载了绝大部分人们熟知的高阶升格者的资料,有的详细,有的简略,但很明显,比起方舟国家地理论坛里玩家们的脑补和云,这资料绝对真实得多。
等等......这些资料是从哪里来的?
昨日教团什么的还能够理解,毕竟这是公认的恐怖组织,有人会搜集他们的资料存档很正常。
可是......
军情五处???
深渊遗物事务司???
异端审判庭???
深渊监视者???
白歌很清楚,这是泛西海商业共同体,诸夏联邦,神圣同盟与极北帝国,这四大势力的官方升格者机构,从某种角度来说,是完全立场敌对的,怎么可能把资料都放到这里?
这些资料,很明显就是内部人士流出来的吧?
难道这个群里,都是二五仔?
白歌关掉文件列表,此时,群里已经聊了好长一段了。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这新人难道是鸟阿姨的接班人?鸟阿姨你要退群了吗?哎嘿,我可以当管理员了吧,是吧是吧。
【深渊中勿扰】:也亏鸟姐不在你才敢这么说......
【没有人比我更懂信仰】:我猜你待会儿要被塞一天口球。
【柯露瓦天下第一】:这个时间拉人,新人肯定大有来头,我猜是诸夏的某个五阶?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诸夏最近有新晋的五阶?我以为除了【天生我材必有用】这个弟弟之外,诸夏就没人了呢。
【天生我材必有用】:?你说谁是弟弟?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哟,你在啊,刚才怎么不说话?对了,这新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你肯定知道,搞快点搞快点。
【天生我材必有用】:我就不告诉你,略略略。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嚯,翅膀硬了,敢和老娘顶嘴了?不知道是谁上次三分钟都坚持不到,被打得哭哭惹哦。
【在做了在做了】:最近的确很动荡,不知道还能太平多久。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说到这个,我这边有件事,前两天的那一班【东方快车】号好像在半路遇到了天灾,军情五处的人还遭到了袭击,不过有人出手帮忙解决了问题,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
看到这对话,白歌愣了愣。
遇到天灾的【东方快车】号,不就是自己乘坐的那一趟吗?
遭到袭击的军情五处成员,不就是麦克罗·和菲洛·杨吗?
这个出手帮忙解决了问题的人,就是白歌自己吧?
愣神的时候,群里又刷过了几条信息。
【在做了在做了】:这个我有点消息,好像是有人想抢泛西海自然科学院的有关人工智能的研究成果,派出了杀手暮狼,不过那家伙貌似失手了,不知道跑掉了没有。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暮狼,好像有点印象,记得是三阶的吧,之前搞过好几次暗杀,烦人的苍蝇,死了最好。
【深渊中勿扰】:但是天灾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东方快车】的行进路线上,泛西海和诸夏的观察站都是瞎子吗?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那个天灾本来就经常乱跑,谁能准确预测啦。
【没有人比我更懂信仰】:天灾的异常动向的确值得关注,我这边也发现天灾有些不太一样。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不过暮狼的一百万赏金倒是只用给五十万,赚到了。
看到这句话,白歌忍不住发言了。
【咕咕咕】:其实......暮狼是我杀的。
他根据观察,觉得这个【老子世界第一可爱】很有可能是军情五处的高层人员,如果能够在这里证明他杀了暮狼,说不定还能把剩下的一半捞回来。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
【在做了在做了】:?
【深渊中勿扰】:?
【没有人比我更懂信仰】:?
一连串的问号冒了出来,让白歌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接话。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原来新人不是哑巴。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等等,你说暮狼是你杀的?这个家伙虽然实力不强,但就是很怂很稳,一般不会暴露自己,而且一般会带很多手下,你怎么杀的他?
【咕咕咕】:把他所有手下都杀了,他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白歌如实答道。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说得很有道理。
聊天群另一边,用着【世界第一可爱】账号的少女急忙点开了另一个人的对话框。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喂,李思夜,这新人到底是谁?
她找的是【天生我材必有用】,李思夜,这位诸夏有名的升格者。
暮狼这家伙虽然厉害是不厉害,但十分狡猾,每次总是让自己养的那些死士动手,所以军情五处这几年根本没办法抓到他。
没想到那老狐狸竟然死在了【东方快车】号上面,确实令少女意想不到。
因此,她对这位时隔多年突然出现的新人越发变得好奇起来。
【天生我材必有用】:这个要等大姐头来说,我不敢乱讲。
片刻,对方才有回复。
“废物!”
少女骂了一句,思考片刻,接着手飞快地敲击着手机。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你要是真的杀了暮狼,我个人可以给你一点奖励,毕竟这家伙困扰我们好多年了,军情五处的五十万镑你随便拿,剩下的五十万,我用别的东西补偿你好了。
预感这位新人可能有很深的背景,少女立刻改口,决定和对方搞好关系,反正到时候可以报销,钱也不是她出。
【没有人比我更懂信仰】:你怎么忽然这么大方,有古怪?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我今天心情好,怎么了?
【深渊中勿扰】:你们泛西海最近不是一直有猎奇杀人案,你查出结果了吗?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我估摸着可能是谁的袭名仪式,唉,今天又发现一起,在亚历山大港的客轮上,一个在船上意外杀人的女的遇害了。
看到对方的话语,白歌头上又冒出了问号。
“?”
亚历山大港?
客轮?
在船上意外杀人的女性?
这说得不是莎朗吗?
等等,她遇害了?
还是被猎奇杀人犯杀死了?
白歌顿时觉得这信息量有点大。
他忍不住继续发言。
【咕咕咕】:其实......我也在那艘船上。
白歌倒是不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一方面,这肯定是李思夜和时梧桐的熟人,他的大名早晚就要被知道,另一方面,他觉得群里的人也没有隐瞒身份的意思,这里比起匿名聊天群,更像一个聊天吹水的闲聊群。
而且,白歌还要领剩下的五十万镑奖金呢,亚森·赫尔克里这个身份应该在群里总会变成明牌的。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
【深渊中勿扰】:?
【柯露瓦天下第一】:?
【天生我材必有用】:?
群里再度被问号淹没。
另一边,少女微微睁大了好看的眼睛。
“这个新人遭遇事件的能力,有点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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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幕.泛西海连环杀人案(为盟主【星幻の追影】加更)
“咳咳,从【东方快车】下来,如果去学城的话,的确是这条路径。”
少女小声嘀咕一句,试图说服自己。
毕竟这新人遭遇事件的频率的确有点高,让她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你认识死者吗?
她于是问道。
【咕咕咕】:按照你们的说法,死者应该叫莎朗,是学城的学生,她失手杀死了自己的同学,还试图毁尸灭迹,被发现之后由船上的人囚禁了起来。
【没有人比我更懂信仰】:这是一个普通人?
【咕咕咕】:对。
少女思考片刻,继续飞快打字道。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既然你是新人,应该还不知道这一系列的猎奇杀人案件吧?
【咕咕咕】:我知道。
噗——
少女差点喷水出来。
“这家伙怎么这么不会说话,这让我怎么接。”
犹豫一下,她又在群里说道。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我是说犯罪的细节,报纸上看不到的......这一系列的案件应该是升格者所为,大部分的犯罪现场被弄成了密室的模样,不过对升格者而言,密室不密室都无所谓,除了新闻里提到过的死者以及死法,还有一点,是警方为了防止模仿犯浑水摸鱼而没有提到的,那就是凶手会在留下一份《泛西海日报》,在有拼字游戏的版面,用红色的笔迹写下一句话。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等等,你别告诉我你也知道这个的内幕啊?
【咕咕咕】:不,我不知道。
白歌果断回答,很快,他就收到了【老子世界第一可爱】的私聊,那是一份简单的调查文档,很明显是警方报告的简略版。
至于是给谁看的,那就有很多可能性了,不过白歌猜测大概是军情五处吧,毕竟是升格者罪犯嘛。
他点开,直接翻到了对应的,新闻没有播出的部分。
“......认定其为连续杀人事件的理由如下:一,在尸体旁边,会出现一份最近一期的《泛西海日报》,打开到娱乐休闲板块,在每周三出现的拼字游戏上,以红色的笔迹写下一句文字来描述其犯罪行为......”
“......基于防止模仿犯罪的理由,该细节并未公开,现记录如下......”
“......第一起犯罪,现年四十二岁,独居的约克·阿萨谢尔被发现死于自己的宅邸,宅邸内有一个巨大的黄蜂窝,他被尼龙扎带绑在椅子上,被黄蜂蛰刺而死,现场发现了一份当天的《泛西海日报》,拼字游戏的页面上写着‘一个男人被蛰死,黄蜂嗡嗡满天飞’的字样。”
“......第二起犯罪,现年七十二岁的老人鲁本·泽维尔被发现死于自家的地下室,根据尸检报告显示,他因吸入过多麻醉性气体导致的窒息而亡,现场发现了一份前一天的《泛西海日报》,拼字游戏的页面上写着‘一个老头被闷死,睡梦悠长醒不来’的字样。”
“......第三起犯罪,现年六岁的男孩沃伦·卡米尔被发现死于自家浴室,他的脑袋被按入装满水的浴缸之中而溺死,在现场发现了一份当天的《泛西海日报》,拼字游戏的页面上写着‘一个男孩被溺死,浑水冰凉没人救’的字样。”
他看到,目前的六起猎奇杀人案,一致的地方都是凶手会在现场留下一份报纸,并且在拼字游戏的页面写着一句有关死者死亡方法的童谣。
【一个男人被蛰死,黄蜂嗡嗡满天飞】。
【一个老头被闷死,睡梦悠长醒不来】。
【一个男孩被溺死,浑水冰凉没人救】。
【一个少女被憋死,百般挣扎最绝望】。
【一个少年被埋死,泥土松软当被盖】。
【一个女人被吊死,随风飘摇不落地】。
再加上莎朗死亡现场的那一句“一个女人被毒死,口水流淌泛银光”,这几句童谣听起来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很明显,这位犯罪者有预谋有计划,按照着某种规律在杀人。
【咕咕咕】:所以,军情五处没有什么升格者能让死人开口说话,或者占卜预知一下犯人吗?
白歌随即问道。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我还希望有咧!
少女抽了抽嘴角,升格者又不是万能的,哪有那么便利的超凡能力存在。
她最多也就知道诸夏有一位升格者的袭名好像可以从尸体上获得超过一般法医检验的信息,几乎等于让死者开口,不过人家现在又不在泛西海,军情五处的其他人估计也不愿意请对方过来帮忙。
她眼睛一转,想了想,便打字问道。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参与调查,最近很多赏金猎人和雇佣兵都接了这边的单子来搜查,报酬丰厚,我可以给你开十万镑的周薪,无论是否有成果。
【咕咕咕】:我没兴趣。
“......这个人好烦!”
少女看到对方几乎是秒回,一口水又呛在了喉咙里。
她本来是想诱导这新人参与调查,这样她就可以顺带考察一下对方,八卦八卦更多的资讯。
可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拒绝了!
“不行,我不甘心!”
少女站了起来,来回踱步。
而另一边,白歌倒是完全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
他就是单纯的不想刚刚来到泛西海就介入这种一看就很麻烦,很危险的工作之中,虽然躺着拿钱很爽,但白歌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而一旦他认真起来,那估计就会全身心投入到调查之中,耽搁了提升自己与寻找线索的进度。
而且能够领到五十万的奖金加补偿的话,白歌暂时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没有人比我更懂信仰】:呵呵,我就喜欢看你被拒绝又欲求不满的样子。
【深渊中勿扰】:看她吃瘪不是本群最大的乐趣吗?
【天生我材必有用】:好耶!
群里见到【老子世界第一可爱】似乎碰壁了,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感觉这个人就像是群宠一样,发言最积极,但是也经常成为大家取笑的对象,就像一只调皮的猫猫。
“不过......”
白歌虽然没有想参加调查的意思,看着这调查文档,却下意识有些思考。
“这些死者除了现场留有报纸之外,似乎没有什么联系,相互之间也不认识,死法也没有类似之处,犯人的杀人规律是什么......”
虽然白歌暂时不打算亲自深入这件事,但眼前出现了杀害无辜者的极恶之徒,他还是想稍微出份力的。
【咕咕咕】:不过,如果之后有更新的资料,我可以帮忙看看,呃,对于犯罪来说,我应该还有点发言权。
毕竟是阴影原型。
白歌内心嘀咕了一句。
同时,他也有些惊讶,这个群里的人似乎对于其他人都十分放心,即便白歌是刚刚进来的,他们也愿意共享一些情报,似乎相当信任群里人的样子。
这个群到底是谁建立的?为什么要建立?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那行,我之后私聊你。
群里一下子又沉寂了下来。
白歌还想看看里面的资料,又看到有人发言。
【赤鸢】:嗯?我就一会儿去解决了一个蠢货,你们怎么就聊上了?
这个人的头像是一只q版的红色的鸟儿,而且还顶着管理员的头衔。
“时梧桐?”
白歌很快猜到了她的身份。
【深渊中勿扰】:鸟姐来了,这新人是谁啊?
【在做了在做了】:同问,时隔这么多年,怎么忽然拉了新人。
【没有人比我更懂信仰】:我也想知道答案。
白歌看到潜水的大家又冒了出来,心想这帮人难道都不上班的吗?
哦,我也在摸鱼,那没事儿了。
【赤鸢】:他啊,是老师的儿子。
【柯露瓦天下第一】:???
【深渊中勿扰】:???
【老子世界第一可爱】:???
【在做了在做了】:???
一堆问号瞬间淹没了整个群聊。
【没有人比我更懂信仰】:不是,白姐她家人不是都......
【在做了在做了】:嚯,竟然是那个女儿的儿子,可怕。
【柯露瓦天下第一】:我就觉得你们深渊遗物事务司有事情瞒着我们,没想到鸟姐你这浓眉大眼的也背叛了革命。
【深渊中勿扰】:嗯?这么说来,之前我感受到的异动,除了【轩辕】,还有这个原因?
看着震惊的大家,白歌自己也非常震惊。
倒不是因为时梧桐直接让他掉马甲了,而是这个群里对他母亲白露的态度。
时梧桐,堂堂诸夏六阶,半人半神,竟然叫白露老师?
其他人,很明显应该也是各自势力内的佼佼者,对白露的称呼也大多极为尊敬,同时对白歌的存在感到极度惊讶。
自己那个没印象的母亲,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赤鸢】:给大家介绍一下,白歌,现在是我们深渊遗物事务司的临时工,应该在泛西海那边活动,大家没事多照顾一下。
【在做了在做了】:卧槽,鸟姐你这个不厚道啊,怎么就深渊遗物事务司了,至少应该让孩子自主择业吧?
【深渊中勿扰】:少年,有没有兴趣加入深渊开发的最前线?
【没有人比我更懂信仰】:附议,你们诸夏就是喜欢搞这种小动作!
白歌一脸懵逼,怎么忽然间自己就变得这么抢手了。
不过没等他回复这些人,询问更多的细节,白歌的手机便响起了电话。
电话号码显示的是泛西海警察局官方的来电。
“喂?”
白歌接过电话,很快,对面就传来了声音。
“请问是亚森·赫尔克里先生吗?”
“对,我是。”
“我们是亚历山大港警察局的,请问你是乘坐昨天,一月二十一日的克利俄斯号客轮来到亚历山大港的对吧,我们这里有一些情况需要找你了解,麻烦你于今晚八点到港区的警察局配合调查,谢谢合作。”
挂断电话,白歌长叹一口气。
看起来即使他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他。
第二十九幕.炼金人偶三定律(为盟主【爱的战士王尔德】加更)
“......所以,你直接从船上跳下去,试图救助那位落水者?。”
夜晚八点半点左右,还在问询室里和两位警察针对船上发生的事情进行谈话。
问询室和审问室不太一样,并没有那种昏暗闭塞的感觉,反而像心理咨询室,能够让人放松下来。
白歌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乘坐克利俄斯号的理由,来学城的目的,然后复述了一遍自己在船上的经历,说罢,其中一名警察有些不太确定地询问道。
在寒冷的冬天夜晚,从客轮跳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救一位素不相识的人,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勇气。
“对。”
白歌坦然答道。
他看到两位警察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神情,似乎为白歌的见义勇为举动感到赞叹。
“您真是一位勇敢的绅士。”
另一名警察忍不住夸赞道,甚至用上了尊称。
“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
白歌并没有在意,对他而言,下水救人真的只是随手之举而已。
“然后您还通过推理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那警察翻开先前的笔录,确认般问道。
“是的。”
“这真是,呃,真是不可思议,实际上,我自己看完这案子的经过之后都有些不太敢相信真相竟然是这样的......您的推理真是精彩。”
那警察又夸道。
“实际上,当所有其他的可能性都被消去之后,剩下的那一个无论有多么离奇,就是真相。”
白歌想起了在旧时代的小说里看到过的语句。
“对,确实,神圣同盟那一位大侦探也是这么说的。”
另一名警察深以为然。
......这也算历史再现吧......白歌按捺住心中吐槽的冲动。
“这么说起来,您是一位侦探?”
最开始那名警察有些好奇。
“对的,我认为泛西海这边的环境更适合我这样的人,所以才从诸夏过来。”
白歌并未隐瞒自己从诸夏过来的事实,这种事情,随便查一查就能查到。
“太好了,您也知道,我们这里最近出现了连环猎奇杀人案件,我们警方邀请了许多知名的侦探参与侦破,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加入,至于报酬,绝对丰厚,我们这边可以每周提供两千镑的调查费用,无论是否有成果。”
那位警察兴冲冲地说道。
在他看来,两千镑的周薪已经是相当可观的数额了,而且这根本不需要侦探们太过努力,只需要按照正常的工作流程随便走访一下,当个兼职,就能躺着拿钱。
这种肥差,可不是每个侦探都能接到的,必须是和官方关系良好,在警局内部有人,或者名气响亮,实力高超的人才有资格。
这位警察之所以邀请亚森·赫尔克里,也是因为他在船上的精妙推理让这位警察认为他可能是一名很优秀的侦探,若是推荐他能有所收获,自己也可以跟着受到表彰。
反正钱也不是自己出,这案子越多人参与,越快侦破越好。
然而听到这位警察的话,白歌内心一阵汗颜。
刚才在群里,【老子世界第一可爱】给自己开的周薪是十万镑来着?
十万的都不去,你这两千的......呃,好像这个时候拒绝也不太好。
白歌想到。
按照亚森·赫尔克里刚刚来到亚历山大城的状态,一份旱涝保收,足够酬劳的工作是很有诱惑力的,如果断然拒绝,似乎会引起一定的怀疑。
思考片刻,白歌开口回答。
“可以。”
同时决定,去群里找【老子世界第一可爱】接这一份活。
当你有才能,就不能白干。
“太好了,我会将你的联系方式告诉负责这一块的人员,他们会定期召开侦探会议,你届时参加就行了。”
警察说道,他们又简单交流了几句,才让白歌离开。
穿上外套,戴上礼帽,白歌走出了问询室。
接着,他就看到了同样刚刚走出来的阮清秋。
这位老师还穿着白天的牛仔裤与厚羽绒服,表情有些疲惫的模样。
“啊,亚森先生!”
见到熟悉的人,阮清秋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看来她也接到了配合调查的请求。
“没想到莎朗小姐竟然被杀了,真是太可怕了......”
阮清秋心有余悸,因为按照正常的猜想,杀死莎朗的人,估计就在克利俄斯号上,而他们毫无疑问和一个连环杀手待了一晚上,这让阮清秋十分担心。
“亚森先生你会参与调查这起案子吗?”
她又询问道,在阮清秋看来,亚森·赫尔克里这样精通推理的大侦探,肯定会参与侦查,甚至有可能最后勘破真相。
“会。”
白歌简短答了一句。
“亚森先生你果然很有正义感!”
阮清秋竖起了大拇指。
......看在十万零两千周薪的份上。
白歌在心中暗暗补了一句,他注意到阮清秋似乎一个人过来,大概是因为她协助了自己办案的缘故吧。
思考之时,白歌听到隔壁的审讯室传来了一阵拍桌子的声音。
“......我可以现在就直接将你处理掉!”
那是一名警官严厉的声音。
见到白歌的注意,之前和他交流的警察笑了笑。
“这是我们的维克多警官,他正在经手一起炼金人偶杀人的案子。”
“炼金人偶?”
白歌微微皱眉,他此前在报纸上看过相关的报道,在泛西海的一些地区,有旧型号的炼金人偶出现了bug,因为意外或者别的原因而伤害他人的事件,这些炼金人偶大多被处理销毁,而此前的事件,大多也只是伤人而已。
至于炼金人偶杀人,前所未闻。
他对于炼金人偶这种完全基于程序行动的造物会杀人而感到些微的惊讶。
“好可怕,炼金人偶竟然会杀人......”
阮清秋好奇地打量着那门没关好的审讯室,听着里面传来的严厉的喝问,忍不住肩膀颤抖,就好像被质问的是自己一般。
“创造炼金人偶的是袭名了帕尔塞拉苏斯的升格者,泛西海的缔造者之一,但真正给予炼金人偶以规范,让其为人所用的则是后续的一名四阶升格者,他袭名的是旧时代一位伟大的作家,由此,他创造出了炼金人偶三定律,限定了炼金人偶行动的准则。”
白歌简单说明道,令包括阮清秋和那些警察在内的人眼前一亮。
“第一条,炼金人偶不得伤害人类,也不能目睹人类遭到危害而置之不理。”
“第二条,炼金人偶必须服从人类的命令,除非违背了第一条定律。”
“第三条,在不违反第一,第二条定律的情况下,炼金人偶要尽可能保证自己的生存。”
“这就是炼金人偶三定律,正是靠着这三个定律,炼金人偶才深入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其实就白歌看来,泛西海的炼金人偶技术最为发达,无论是对其行动模式还是应用,包括炼金义肢的使用,至少诸夏那边,炼金人偶算是极少数极少数,白歌在那边也没和爱恋之外的炼金人偶交流过。
但泛西海,炼金人偶随处可见,用机械改造自己身体的人也并不少,因此,如果炼金人偶出现了问题,那么对于泛西海社会的冲击必然相当强烈。
“所以,正常情况下,炼金人偶应该不会杀人的才对,这是铭刻在他们核心的贤者之石里的基础条文。”
“呵,可是现在就有一个。”
白歌身后传来了低沉的声音,他们转过身,看到一名衬衫袖子卷起,穿背带裤,头发如海草般凌乱,身材魁梧,脸部线条深刻的硬汉一般的男人走出了审讯室。
看到他,阮清秋下意识躲到了白歌身后瑟瑟发抖,就像是见到了顶级掠食者的小兔子。
“你就是那名解决了克利俄斯号上的杀人案的侦探?”
男人以锐利的视线上下打量了白歌一眼,随后伸出了手。
“认识一下,维克多·道奇,是特殊犯罪行动组的组长。”
他似乎对于白歌这种头脑聪明的家伙颇为欣赏,有力的大手颇有礼貌地握住了白歌的手。
“亚森·赫尔克里。”
白歌答道。
“赫尔克里先生,既然你能单纯依靠询问就破解克利俄斯号上扑朔迷离的案子,不如你帮我一个忙,看看这一起案子的真相到底如何吧?”
维克多警长轻笑一声,点燃了一根味道浓烈的香烟。
他示意白歌坐下,随后回到审讯室,翻出了一份文档。
阮清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离开,但看到白歌安然就坐,她也好奇地坐到了一旁,两手乖巧地放在腿上。
“维克多警长,这样是不是不太合规范?”
一旁,维克多警长的手下劝说了一句,按照正常情况,这种案子的资料是不能告诉外人的。
“没关系,我相信赫尔克里先生对这种案子肯定有兴趣。”
维克多警长说着,翻开了文档。
不,其实我没什么兴趣,只想快点回去找吃的。
白歌毕竟也不是什么球形关节爱好者。
现在已经过了九点,白歌感到腹部空空,意识已经飘向了今天在点评网站上看到的亚历山大港特色的烤鱼,果汁,猪排,奶酪和甜点上了。
“死者名叫汤森德·威廉姆斯,曾经是一名珠宝商人,不过十年前已经不再工作,独自生活在中央区的高级公寓中,在那个时候,早年丧偶的他购买了一个炼金人偶来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
维克多警长将资料放了下来,接着说道。
“但今天早上,前来拜访威廉姆斯先生的侄子却发现,威廉姆斯被吊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至于炼金人偶,独自在隔壁的房间待机,整间屋子的窗户和门都被锁死,而在他的尸体旁边,有一份带有填字游戏的报纸。”
“?”
白歌听到维克多警长的描述,下意识警觉起来。
这个描述,不是和连环猎奇杀人案一模一样吗?
尽管如此,白歌想到,亚森·赫尔克里作为一名初来乍到的侦探,肯定是不可能得知这些事情的。
所以白歌装作一脸懵逼地看向维克多警长。
见状,维克多警长笑了笑,似乎颇为得意地解释道。
“同样的状况,也出现在了莎朗·昆汀死亡的船舱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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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幕.炼金人偶不会说谎
“同样的状况?”
白歌故作疑惑,这种模样似乎让维克多警长十分满意。
他拿出了文件中的一张纸。
“警长,这样是不是真的不太好?”
一旁,他的手下再度提醒道。
“亚森·赫尔克里先生已经同意加入有关泛西海连环猎奇杀人案的调查之中了。”
之前询问白歌的那位警官出声解释道。
“那就没关系了,你总会知道的。”
维克多警长将那张纸递给白歌,上面记载的正是有关现场遗留的报纸,以及拼字游戏上面的恐怖童谣的事情。
白歌并未遮挡,阮清秋凑过了脑袋,看到上面的记载,瞪大了双眼。
“这......这太吓人了吧!”
听到她的话,维克多警长微微皱起眉头。
“这位女士是谁?”
“呃......”
阮清秋一时慌乱,她本质上只是过来接受调查的无关人员,留在这里纯粹就是凑热闹。
只不过由于她和白歌熟悉,所以维克多警长就自然而然就将其当做了亚森·赫尔克里的同伴,然而看着阮清秋表现出来的讶异,维克多警长才有了疑惑。
“这是我的助手。”
白歌随意说了一句,简单翻阅资料,装作认真阅读的样子,实际上,这上面的东西他早就已经在群友给的资料上看过了,而且那里的更加简洁直接,还有一定的分析。
比如第二起案子的死者,他实际上是吸入过量的氙气导致昏迷,在缺氧的环境中被闷死。
而今天的这一起,莎朗女士的死亡,则是被灌入大量水银导致的急性中毒。
这些在群友给的文件都有详细的尸检报告,而这份文件,估计是下发到各个警局的简略文档,仅作通告的用途。
“......原来如此,这个凶手留下文字,看起来是在挑衅警方。”
白歌简单评价了一句。
“没错,重点是,这些案件的发生地点遍布泛西海,受害者也没有任何共同之处,所以,我推测这些案件并不是一个人做的。”
维克多警长十分笃定地说道。
“不是一个人做的?”
白歌倒是真的有些困惑,在他看来,这很明显就是某位升格者为了自己的袭名仪式而制造的连环杀人案,这位警官怎么认为不是一个人,而是集体作案?
不过仔细想想,这些猎奇杀人案确实在普通人看来极为诡异,远非一个人能够做到的,做出这样的推断倒也合情合理。
毕竟升格者非人,不能以常理来考虑升格者的行动。
他没有急着反驳,而是决定听听维克多警长的意见,说不定能开拓一下思路。
“对,我认为,制造这些案子的,都是炼金人偶!”
维克多警长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
“?”
阮清秋头上冒出了问号。
如果说炼金人偶杀人已经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了,那么炼金人偶策划了这猎奇杀人案则对她而言完全是天方夜谭,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白歌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猜想过于离奇,反而有种莫名的真实感。
“在泛西海,最近经常发生炼金人偶因为意外或者故障而导致伤人的案件,我认为这些案件其实就是连环猎奇杀人案的预演,这些炼金人偶密谋反抗人类,所以才做出这些事情!”
维克多警长瞥了审讯室一眼,又说道。
“这一起案件便是炼金人偶杀死了自己的主人,制造成了猎奇杀人案的现场,我能肯定。”
白歌不太清楚维克多警长为什么对炼金人偶有这么强烈的不信任与恶意,不过有一点他倒是觉得奇怪。
“......维克多警长,嗯,我能这么称呼你吧,如果说炼金人偶杀死了它的主人,制造成了连环猎奇杀人案的现场,那么为什么这份报纸上没有相关的文字?”
白歌看到,警方的资料上也明确标注了,连环猎奇杀人案的标志是一份当周的有拼字游戏的报纸,报纸上用红色的文字写着一句描述死者状况的童谣。
但这一起案件中,只有报纸,而没有童谣。
这让白歌觉得很奇怪,假使真的是炼金人偶作案,那么怎么会没有留下痕迹呢。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迄今为止,虽然有些死者的死亡方式类似,但本质上这些死者都是被不同的手段杀害的,而汤森德·威廉姆斯却是被吊死的,这个死法,嗯,这么说有些失礼,这个死法与之前的第六起案件一模一样。”
白歌简单分析道。
“从这个角度来思考,我认为炼金人偶是否杀害了威廉姆斯先生暂且不提,至少这并非最近沸沸扬扬的泛西海连环猎奇杀人案的手笔。”
说罢,白歌又想了想。
“至于现场为什么会留有那份带拼字游戏的报纸,我认为或许只是单纯的巧合,因为《泛西海日报》娱乐版这一块的内容每天都不一样,而周四,也就是昨天的报纸,正好就是拼字游戏,我看资料上显示,这份报纸的发售时间是每天的晚上六点,所以,这份报纸可能只是偶然放在那里罢了。”
听到白歌的话,维克多警长的表情顿时僵住。
“可是,可是......”
他眼神飘忽,似乎在思考白歌所说,又一言不发地翻看资料对照,良久,才有些迟疑地开口。
“这么一看,好像确实如此......可是,这炼金人偶和他的主人待在一起,房间也上锁了,没有其他人能进来,又是谁杀死了威廉姆斯?”
维克多警长困惑道。
“不如我们问问这位炼金人偶?”
白歌指了指审讯室。
维克多警长犹豫片刻,还是带着白歌和阮清秋来到了这阴暗的屋子。
屋子就像那种电影里描绘的一样,只有台灯的光芒映照,一张铁制小桌子,几张椅子,镜子一般,但实际上从另一边可以看到内部状况的玻璃。
一名女性坐在屋子里。
她穿着黑白相间,造型复古的女仆制服,有着淡金色微卷的长发,深紫的眼眸中能隐约看到机械的镜头,她长得很不错,有泛西海美人的风韵,但此刻面无表情,就像一尊雕塑,又增添了几分冰山美人的感觉。
这女性的皮肤异常白皙,且有人的质感,如果忽略掉她被手铐束缚住的手肘部分外露的球形关节,那么这名女性和普通人类相比,几乎找不到区别。
这就是泛西海的技术结晶,真正的炼金人偶。
与那些依靠芯片驱动的机器人不同,这是利用贤者之石活动起来的炼金人偶,在某种程度上拥有最接近人类的反应与情感表现,再配合泛西海商业共同体的机械制造技术锤炼出来的仿生身体,这样的炼金人偶就更像人类了。
即使在泛西海,这样的炼金人偶也极为昂贵,每个都是百万起售,泛西海议会也在控制贤者之石的使用,每年的配额都需要各大炼金人偶厂商竞拍,另外,还有相应的贤者之石回收项目,以接近五十万的价格回收不用的贤者之石。
不过......
“这是旧型号,很旧的型号了,至少是十年前的款式,现在就连配件都不一定买得到了。”
维克多警长随口说了一句。
白歌利用【刺客视觉】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位炼金人偶体内的许多零件的确已经老化,需要更换,虽然外部仿生皮肤暂时还没问题,但破损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它的名字叫赫莱森,也就是泛西海旧时代语言中‘地平线’的意思,它说,这是威廉姆斯给它取的。”
听到维克多警长的话语,白歌坐到了炼金人偶的对面,开口问道。
“赫莱森,对于威廉姆斯先生的死,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赫莱森判断,你试图通过询问该问题获得汤森德死亡的真相,但遗憾的是,赫莱森昨晚处于待机状态,并不知道有谁进入过房间,也不知道谁杀死了汤森德。”
冰冷美人气质的炼金人偶女仆答道。
“汤森德?”
白歌注意到了她对主人的称呼。
“汤森德让赫莱森这么称呼他。”
炼金人偶女仆赫莱森声音清冷地答道,她的声音并不像爱恋那般活泼,但也不是那种完全无机质的,更像是一名被抹去了感情的少女。
“你对威廉姆斯,对汤森德的死有什么感觉?”
白歌又问道,让一旁的阮清秋微微皱眉。
炼金人偶会有什么感情吗?
然而,那冰冷的炼金人偶却沉默了片刻,她似乎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最终,赫莱森开口说道。
“赫莱森判断,赫莱森应该感觉到悲伤,但遗憾的是,赫莱森的型号并不支持这样的功能,如果能够进行升级,更换零件的话,赫莱森或许为汤森德流下眼泪。”
她并不包含任何感情地说道。
“你只是一个炼金人偶,没必要编造这些谎言。”
维克多警长颇为不屑地敲了敲桌子。
他的意思是这些都是人类的感情,炼金人偶并不具有。
“炼金人偶不会说谎,警长。”
赫莱森答道,视线笔直。
“说说昨天你的工作吧,汤森德见了谁吗?”
白歌虽然觉得赫莱森的说话方式有点古怪,不过还是继续问道。
“按照赫莱森的设定,赫莱森于昨天早上六时零零分从待机状态苏醒,之后进行了对屋子外部的打扫,拿回了订阅的报纸,杂志,以及收到的信件,八时三十分,赫莱森开始准备早餐,九时零零分,赫莱森叫醒了汤森德......”
她的声音虽然听不出任何的情感,但白歌还是从语言的描述中听出了一丝怀念,这位炼金人偶似乎想将所有的细节都描述出来,仿佛这样,就能让过去的时光重现。
“......汤森德昨天见的人有邻居米歇尔夫人,侄子哈米特·威廉姆斯,以及来自商会的格里弗斯先生。”
“侄子?”
白歌嗅到了一丝经典犯罪的味道。
“说说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