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四十三章
但大巫四人皆不懂现代医术,有些无从理解眼前的现象,他们还以为人的胸腔内原本就是这幅模样,被鲜血所充斥着。
紧接着一股血气**的腥臭味道传来,唯恐避之不及,大巫担心含有尸毒,便招呼三人离开,随后通知县令疏散县衙周围的居民,以免感染尸体,大概等了半个多时辰,大巫递给三人各自一碗黄水,说是避毒用的,喝下后,大巫又重新领着三人回到邪祟尸体旁,重新回来之后大巫又一次露出纠结神色,殃煞不出藏于其胸,这是巫族古籍中记载的,现实里面他本人并未遇到过一次,更别提那藏于殃煞中的生机之物十连古籍中都没有记载过的存在,换句话说他没有任何参照,可眼前的景象全是凝固的紫色血痂,早已将五脏六腑覆盖住,猛然看去就像是荒凉的隔壁沙漠,到处都是怪异的沟壑,嶙峋的巨石。
这幅模样也不像有生机的样子,踌躇片刻,大巫示意三位令史继续将邪祟五脏六腑上覆盖的厚厚血痂切开,三人虽然有些害怕,但碍于大巫命令只好硬着头皮下刀,奈何那些混合杂质血肉的血痂十分坚硬,一层一层像是混凝土一般,宛如给邪祟的五脏六腑覆盖上了一层胸甲,小刀切上去只能留下浅浅的一道刀痕。
三人没有办法,便叫其中一人出去借一把菜刀,剩下二人在原地继续用牛耳刀继续切割邪祟胸腔内的血痂。
待出去那人向县衙厨子讨到菜刀返回的时候,院内的场景让他有种凉风吹进天灵盖的感觉,整个人都麻了,上下一个激灵随后回过来神来,只见大巫与他那两位同僚横七竖八的躺在上,邪祟躺在木板床上没有任何变化,可大巫三人又怎么倒地的?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着他,不知名的恐惧充斥着他的脑海,短暂清晰的思维仿佛又被冻结了,无法思维,甚至无法呼吸,身体变得像是石头一样僵硬,他想做点什么,可他什么也做不了,总觉得自己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贪婪的大口喘着粗气,时间在他脑海里过了很久,像是有一个白昼那么漫长,被恐惧包裹之下,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就如同倒下的大巫三人,但他并没有倒下,这让原本不知所措的他恢复些许理智,用尽全身力气爆发出一声救命!
听到这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县令率领一众衙役闻讯赶到,刚进偏门便看到那名借菜刀的令史站在门口拿着菜刀摇摇欲坠,赶忙上前出手扶助令史,接着便询问发生了何事,那名令史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手中菜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指向邪祟,县令等人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大巫跟另外两名令史不知何时已经倒在地上,县令大叫一声不好,招呼众人上前查看大巫三人情况,一众衙役跑到跟前,看到邪祟开膛破肚的模样,硬生生止住脚步,一脸惊恐的回头看向县令。
县令搀扶的令史这时也积蓄了些许力气,开口提醒无须担心,邪祟乃是死物,看着恐怖并不会害人,让他们把大巫几人抬过来即可。话虽如此,但几名衙役可不知道其中内情,心中恐惧不减分毫,自古鬼怪深入人心,看到邪祟那副开膛破肚的诡异模样,几位衙役就两股颤颤,任凭县令如何眼神威胁几人都不敢向前一步,记得县令破口大骂,几位衙役被县令一骂心中更加慌乱,竟然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县令老脸挂不住怒骂几人窝囊废,任凭拳打脚踢,几位衙役说什么也不愿靠近邪祟。
县令自己也是伸长脖子干瞪眼,看看邪祟,再看看地上的大巫三人,他同样不敢靠近,跺跺脚县令转身离去,好在大巫前来的时候,嬴政派来了一队卫兵保护大巫安全,名为保护实际上是监视,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这群护卫总归派上用场了,名义上保护大巫安全不要紧,现在这般情况护卫们就有责任救助大巫,哪怕刀山火海他们也要去,因为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吃准了这点,县令一路风风火火的赶到门外找上护卫统领,听说大巫出事了,护卫统领不敢耽搁立马率领十几个护卫跟随县令冲入县衙来到旁院,进门别看到一群人犹如鹌鹑般挤在门口瑟瑟发抖,心里顿时警惕起来,出于好奇护卫统领赶忙挤上前一观,不看不要紧,看完直接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说呢,邪祟开膛破肚,一肚子血痂的模样着实有些恐怖吓人。
接着护卫统领目光便落在邪祟旁边三米远的大巫身上,瞳孔茫然一缩,能在宫内当护卫统领,其眼力价自然不差,他一眼就判断出大巫等人的昏倒或许跟邪祟有关,也瞬间明白这群人为何缩在门口瑟瑟发抖,县令找上自己显然是这群人不敢上前救助大巫,让自己这群丘八顶雷,护卫统领顿时有些恼火,可毕竟保卫大巫是他们的责任,秦王派他们前来,暗中监视大巫,明面上给的任务是保护大巫,这时候他不可能出卖秦王,跟县令等人说他们是来监视的,大巫死活跟他们无关,想想也只有硬起头皮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恶狠狠的瞪了县令一眼,统领咬下切齿的说句进,便立刻率先冲上去,十几个人保持战斗阵型,手持兵刃,全神戒备的缓缓围拢到停放邪祟的木板床处,三步,两步,一步……
带靠近邪祟一步远时,统领示意停下脚步,随后命长戟兵用长戟戳了下床上邪祟,见邪祟没有动静,统领便命令大家戒备,然后招呼衙役将大巫三人抬出去,或许是这些士兵视死如归的勇气感染到了衙役们,这次他们没有掉链子,麻溜的冲上前,架起大巫三人便冲了出去,接着护卫统领示意大家后撤。
一千五百四十四章
同时保持刚才的戒备阵容,怎么来的又怎么一步步退回去,一直推到门口统领才送了一口气,示意弟兄们解除戒备状态,留下死人看守邪祟尸体,带领剩下的护卫前往外面查看大巫几人情况。
等他到的时候,大巫三人旁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人,护卫统领大喝一声,众人纷纷为他让开一条路,只见地上三人全身发黑,大巫还好一些脸色只是有些发青,黑得并不明显,青黑色中还能多少看出人模样,那两位令史就极为难看了,脸上皮肤塌陷褶皱腐烂,就像是死了十几天高度腐烂的尸体一般,露出的手臂上也不满被腐烂的创口,透过那些烂口子,隐隐能看到白骨。
难怪无人敢上前查看三人情况,就两位令史这幅尊容谁看了都得做一宿噩梦,可也不能放着大巫地上不管,是死是活得有个准信,他好向宫里汇报,两位令史一看就知道活不成了,但是大巫就有待商榷,环顾四周,被统领扫到的众人,纷纷往后躲闪,就连他带来的士兵,都有些畏惧,统领皱皱眉,随手点了两个士兵,让他俩将大巫抬出来。
被点到的二人如丧考妣,脸上写满了抗拒,虽心中不情愿但军命不可违,咬牙走上前,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让县令等人为之不忍,两位护卫将大巫从两位县令跟前抬了出来,按照统领的指示一路将大巫抬到县衙后院大厅内,两位士兵还没来得及将大巫放到地上,统领便迫不及待的一个健步冲到上前,伸手搭在大巫脉搏上,随后如负释重的吐出一口气,转头冲大家坚定的点点头,大巫还没有死!
这个消息让县令的脸上也露出难得喜色,兴奋的喊道快去请大夫!
没过多久大夫未至,大巫却从地上悠悠转醒,一声沉闷的呻吟打破堂中宁静,焦急等候的众人仿佛一瞬间找到主心骨似的,纷纷围上去询问大巫状况,只听得那大巫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天黑了吗?为何不掌灯,我这是在哪里?那两名令史如何?现在是什么时辰,邪祟尸体没有动过,一连串的问题继而连三的从大巫口中蹦出来,大家却变得愈发沉默,没有人出声回答大巫的问题,反倒一脸担忧的看向大巫那张青黑色的双眼,县令隔着三步远冲大巫挥了挥手,又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心顿时沉了下去,回头看看大家,众人皆是一脸的黯然,这一刻他们都知道大巫好像瞎了,是暂时,还是永久的,在大夫来之前他们也不敢妄下定论。
大巫虽然看不见,但他其它五感都处在正常状态,尤其是在双眼抹黑状态下,其它五感更加敏锐些,他明明刚刚还听到许多嘈杂脚步声,不知为何才刚刚过了数秒不到,这些声音全部都消失了,黑暗中大巫极其没有安全感,仿佛他的周围坐满了妖魔鬼怪,身体绷直,双手不由自主的结出几个巫师印,口中念出了几段驱魔诀,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到一丝丝安全。
看到大巫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众人心中都很不是滋味,县令抿抿嘴唇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大巫您能看见我吗?现在大概刚申时,日头老高,大厅之内通明一片啊。
县令说完大巫整个人瘫在地上,没人他更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他是看不见了,却不是一般的瞎,他这次是阴沟翻船,真得瞎了,而且是治不好那种。
谁又能想到,两位令史用牛耳刀慢慢切个邪祟胸膛里血痂的时候,血痂会突然自己裂开,就如同地震下的大地瞬间四分五裂,一股黑烟如妖风一般从裂隙中冲出来直扑两位令史面门,事发太过突然,那两名令史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黑雾裹在其中,接着两位令史便栽倒地上,这些事情只发生刹那之间,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黑雾已经如蛇般飞到他的面前,他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口鼻,一时大意忘了保护自己双眼,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许黑色丝状烟雾进入他的双眼,他赶忙闭上双眼,怎么料到还是迟了一步,双眼仿佛被无数针扎般刺痛,巨大的疼痛直冲他的头盖骨,他甚至都没能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随着两名令史栽倒在地。
直至此刻苏醒,他恍然醒悟,那股黑烟就是邪祟积郁在胸中未能吐出的那口殃煞。
人死前的怨憎恨全部都包含在这口殃煞之中,随时间推移这人一身的死气也会往这口殃煞中汇聚,也就说殃煞吐出的越晚,所含死气越重,这邪祟死了数月有余,死气何等浓重,再加上又变异成了半鬼半血尸,死气与尸毒全部混合到了这口殃煞之中,两者相加绝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顷刻间就组成了堪比九幽黄泉的存在,灭绝生机只在一瞬之间,沾之即死,触之立亡,殃煞落地之处,方圆三里寸草不生灭绝一切生机,飞鸟落地即死,野兽误入便亡,是世间一等一的绝地,百年之内难以消散。
那两名令史就是最好的例子,被殃煞扑到顷刻间全身生机灭亡,连句惨叫都能发出来,得亏他从小勤修巫术,对殃煞之类的阴毒之物有很强的抵抗力,在加上他防范及时没有吸入半点殃煞这才幸免于难,饶是如此,依旧让些许殃煞冲入自己的双眼之中,一双眸子现在恐怕是要不得了,双眼里面的生机具备殃煞所破坏神仙来了也难医治,除非有那传说中的瑶池圣水,洗涤世间一切污秽方有可能让他双眼起死回生,可那昆仑之巅又岂是凡人可以涉足之处,巫族上千年的传承之中只有对西昆仑瑶池传说的记载,却未有记载过有谁登上过昆仑瑶池……
大巫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双目失明的现实,冷静下来的大巫,突然脸色一变,他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事情,那口殃煞落在了何处!
一千五百四十五章
若是处理不及时,让那口殃煞扩散开来,方圆三里之内灭绝生机,大半个县城都在这个范围之内,至少上万人要死在其中,整个县城都会变成一个鬼城!
来不及过多解释,大巫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冲众人焦急的问道:那口殃煞在何处?
大家被大巫问得一头雾水,殃煞是什么玩意?
县令暗自琢磨了一下,还以为是邪祟的别称,连忙回道,邪祟还在旁院躺着呢。
大巫先是一愣,紧接着问道: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县令看看天色细细数了一下,从借菜刀的那位令史发现三人昏倒直到现在也就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样子误差不会太久,于是便回道:半个时辰。
听到这个答复,神情紧张的大巫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有半个时辰,殃煞还有扩散开,赶忙开口说道,扶我去邪祟所在的旁院。
见大巫神情严肃,众人不敢耽搁,亦无人敢开口规劝大巫珍重身体之类的。
只是那大巫身体实在虚弱走了没几步,便开始摇摇欲坠,无奈之下护卫统领只好命人将大巫背往旁院。
来到旁院之后,大巫叮嘱众人不要随意走动,听到大巫出言,众人吓得连忙止住脚步,又听得那大巫慢慢念叨:
庚午日死者殃煞起一丈七尺高,男化白气落东北丑地而去,女化红气落西北戌地而去,口眼不合;七十日内,内妨二口,镇用杨木……
寻煞决中庚午死者,男子殃煞为白气,但之前殃煞从邪祟体内飘出来的时候,却是浓郁的紫黑色,黑中带着鲜血的颜色,考虑到对方是厉鬼与血尸的结合体不能用常理解释,先是开口问大家在院内东北处看到有一处白气汇聚。接着又补充道,
白气之中还可能掺杂着一些黑丝与红丝,黑气是邪祟的死气混合死者生前怨憎恨所化,红丝乃邪祟尸毒所化,有了黑红这两种气丝掺杂,那处白气应该很好辨认。
说完后大巫又觉得不够全面,接着又说道,也有可能是一团黑气中掺杂着红色的气,更为扎眼,但不管是黑气还是白气都十分危险,触之便会全身生机灭绝顺便腐烂成枯槁,就如两位令史一样。
此言一出,周围只剩下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原本在护卫统领带领下准备搜索院落的护卫们听到这句话身体僵在原地,愣是硬生生退了回来,听到这顿嘈杂的脚步声,大巫不自然的皱皱眉头,似乎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过严重吓到了众人,大巫又接着安抚道,时间才过半个时辰,那口殃煞定没有散开,只要距离殃煞十米开外,老夫保证你们安然无恙,老夫也不用你们做什么只要你们帮我将那口殃煞找出来即可,日在高天阳光正媚,视线良好,你们在十米之外看到血丝黑线应该不难吧,只需你们找到殃煞落地,剩下的事情由老夫完成,此事可行?
话说到这份上,护卫统领等人已然没了退路,唯唯诺诺的应承下来,开始战战兢兢的搜索旁院,一个个严以待阵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面对什么大敌一般。
带护卫们散出去,大巫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招呼县令到自己身旁,开口吩咐县令,找人准备一个杨木桶,直径越宽越好,要是有上百年的杨木桶最佳……然后在准备一些杨木干柴。
这下可把县令给难住了,那杨木干柴好说,家家户户都需要烧火做饭,杨树又随处可见,保不齐谁家就有杨木柴火,可那杨木桶就有些难办了,杨木质地松软,又有一股特殊的味道难以处理,因此几乎没有人会拿杨木来做水桶,百年杨树县里倒是有几棵,不过照当下的情形来看,现做显然是来不及了,县令踌躇片刻,唯恐自己耽误大巫正事儿,将寻找百年杨木桶之难处和盘托出,并询问大巫可否找其它百年木材代替,比如松木,槐木之类,这两种木材都是栋梁之材,寻常人家都会拿来打造家具用做房梁搜寻起来比较容易些。
大巫立刻不容置喙的拒绝了,庚午死者殃煞镇用杨木,这是根据巫族多年经验集合五行相生相克,阴阳相生相克等理论一步步实践出来的真理,用其他木材根本无法困住殃煞……若让殃煞扩散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低头沉思片刻,大巫觉得自己的要求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便将殃煞的厉害之处告诉众人一部分,同时让县令做两手准备,派人八百里加急前往咸阳求援,第二是立刻疏散县衙周边三里之内的所有人。
此时的大巫不得不考虑最坏的打算,殃煞落地十二时辰之内没有丝毫变幻,十二时辰之后开始逐渐扩散,按照正常来说死者的殃煞会在死者头七,这七天时间里逐渐消散,若没人处理,殃煞每天扩散一丈,七天涨七丈,七日之后开始扩散方圆三里,只不过那寻常殃煞本身就是死者一口怨气,也就在刚出口的有点杀伤力,落地之后,有人不小心碰到也只是大病一场,七日扩散之时人走入其中会觉得不舒服,身体有感抱恙,七日扩散之后,早就无影无踪了,就算没人处理也不会造成什么危害,来往走动的人多,被人气一冲说不定用不了七日就自行消散了。
另一种变化,是殃煞凝而不散,逐渐凝实成肉眼可见的气悬,在死者头七回魂时,殃煞会飞回死者灵魂之内,这时候的殃煞已经不再是殃煞,而是一股怨气,能增加死者怨气鬼气,让死者变为厉鬼。
当然这些情况只是针对寻常的死者,邪祟可不是一般的死者,他先是溺水而亡,心存怨气,在水中朝着水鬼方向演变,就在这至关重要的头七天里面,中途不知道他又遇到什么东西,导致还未变成厉鬼的他又朝着血尸的方向蜕变,他的这口殃气也因为溺水的缘故一直未能吐出来。
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正常情况下,在他蜕变成水鬼的刹那这口殃煞会随之释放出来,但血尸变化直接打断了他朝着鬼物蜕变的过程,这口殃煞也就一直留在了水鬼体内,真个计较起来,这种吐不出殃气的鬼还有格外的称呼,唤作殃煞鬼,这类的鬼胸中怨气不展,比寻常厉鬼凶猛十几倍,不过就算是殃煞鬼胸中的殃煞之气也没有这头邪祟这般厉害。
邪祟的殃煞已经超出了大巫平生所见,就连巫族记载之中,这类殃煞也是绝无仅有的存在,能与比肩的唯有传说中的旱魃。
旱魃出赤野千里,旱魃的赤野千里就是旱魃的殃煞之气,只是旱魃的殃煞收敛于自己体内罢了,邪祟的情况与旱魃的有点类似,大巫对邪祟殃煞的推测也都是基于旱魃文献记载的基础上。
可他千算万算唯独没有料到,邪祟的殃煞会从胸中跑出去落到地上,这又从特殊的藏煞变成了寻常的殃煞属性,但邪祟的殃煞又包含怨气与血尸的尸毒,不能用对待寻常邪祟的眼光去看待,这就成了大巫无比纠结的地方,寻常殃煞十二时辰才会扩散,可他不确定邪祟的殃煞会不会遵循寻常殃煞的特性,万一邪祟的殃煞提前扩散了怎么办!
正是因为这个担忧,大巫才顾不得自己的伤势,也要前旁院处理殃煞,按照县令所说大巫基本上对找到百年杨木桶不报希望了,所以他才要县令提前疏散人群,因为时间上来不及,谁也不知道邪祟殃煞合适扩散,速度又是几何,更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找到百年杨木,若是耽搁上个一天,邪祟殃煞扩张到一丈,就算找到杨木桶又有什么用,这世间去哪寻一丈大小的杨木桶去,想到此处,大巫忽然发觉,自己准备的还不够,他只考虑到殃煞扩散后的最坏打算,却没有考虑如果殃煞刚刚扩散该如何将其消灭,思来想去大巫也只能想出一个应对方法,那就用足够多的杨木柴砌成房子将扩散的殃煞罩起来。
寻常庚午殃煞遇到杨木便会立刻土崩瓦解,顽固些的殃煞用杨木点燃的火燎一下也会冰雪消融,邪祟形成的殃煞绝非一般的顽固,且带着危险性,保险起见大巫才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将殃煞包裹起来,杨木可以阻止殃煞扩散,点燃之后火由外而内燃烧,杨木阻止殃煞扩散,烈焰高温能将殃煞彻底消灭,唯有这种瓮中捉鳖的方式,才能确保处理邪祟殃煞过程中煞气不会泄露出去,邪祟的殃煞对寻常人来说一丝一毫都是致命的伤害。
在心中梳理出整套消灭殃煞的方案,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大巫严肃的对县令叮嘱道:方才对你的那两点不变,派人去咸阳求援,顺路带上我的信物前往巫族驻地,对他们说明情况,他们会知道该如何做,告诉他们多带避毒解毒的药物以及驱毒法器,向朝廷求援的时候,让朝廷把那些方士派过来,那些方士除了故弄玄虚以外也并非一无是处,他们精通药理练得一手好丹,就算无法解开邪祟殃煞之毒,想必也会有缓解克制之法,哦对了,既然方士都来了,让朝廷把阴阳家的那些家伙也派过来,阴阳家擅长阵法幻术或许对封存邪祟殃煞或许有独到之处,顿了顿大巫又接着补充道,不妨把墨家也叫上,墨家擅长机关技术,如何用杨木更有效的封住殃煞,说不定墨家会派上什么用场……
一番话下来,县令在旁边听得是直咋舌,秦国诸子百家就那么几家,好家伙大巫一口喊来大半,要是把儒家,法家,再召集上,那差不多就成了诸子百家合力解决邪祟了,见大巫依旧处在沉思之中,县令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要把儒家,法家也叫上。
那幽怨的小表情仿佛再说,喊都喊了不如喊个全乎的,省得儒家法家觉得自己被冷落不高兴,县令的追问惊醒沉思中的大巫。
抬起头大巫用那双已经只剩下一双窟窿的眼眶,空洞的望着前方,随后摇摇头说:不用了,儒家,法家贵在思想,当下情况没有他们发挥的地方,快去派人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他们能早来一分就少一分变数,时不待我啊!
还有派人搜集全县的杨木的,如果干木柴不够,伐些鲜杨树也可以,数量一定要多,最好能把整个旁院填起来,至于那杨木桶,你尽人力听天命吧,能寻到最好,寻不到也不要紧,反正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说之后冲着县令摆摆手,可那摆手方向却是县令的对面,这一幕让县令嘴角忍不住抽搐几下,但他依旧看明白大巫的意思,出于对残障人士的照顾,县令也没好意思点破,应了一声立刻转身离去。
县令前脚刚离开,大巫便开始询问仅剩的那名令史,向他打听自己昏倒之后那名令史都看到了什么,结果收获寥寥无几,那名令史也只是看到了几人昏倒,因为害怕出现以为令史不敢靠近故而不知邪祟状况。
于是大巫便让那名令史上前查看下邪祟情况,但仅剩的令史早被吓破了胆,哪还敢靠近邪祟,连忙出言拒绝,为了宽对方的心,大巫只好解释道,白日邪祟并无害人的能力,刚才之所以能毒害三人是因为邪祟胸中的那口殃煞突然冒了出来,现在殃煞落地,邪祟尸体早就没了危险,可大胆上前查看邪祟身体,若是不放心搀着他一同前往也可。
见大巫都敢以身犯险,那名令史更不好意思说什么怂话,咬咬牙准备上前查看邪祟状况,哆哆嗦嗦往前走了几步,似是难以克服心中恐惧,畏畏缩缩退了回来搀扶起大巫一同前往,一路上大巫感觉到令史双臂不断颤抖,知道对害怕过度,便不断宽慰对方不要害怕。
短短几十米远的路程,在两股战战的令史脚下,走出了西天取经的感觉。
一千五百四十七章
好不容易捱到邪祟尸体旁边,令史飞快的瞟了一眼,便准备拽着大巫往后撤,没成想那大巫突然发力反而将他拉住,不知为何大巫力气奇大,令史挣扎了一番愣是没有挣脱开,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巫身体纹丝不动。
略带哭腔哀求道:大巫,看都看了,咱们回去吧,我害怕~
大巫指了指自己黑洞洞的眼眶,笑着回道:我已经瞎了看不到,来都来了你慌什么,不如你仔细看看,将邪祟五脏六腑的情况说给我听听。
大巫那双黑洞洞的眼眶,在配上大巫的笑容,落进令史眼里不亚于恶鬼的微笑,两腿突然一软,即将瘫在地上的身体,硬生生被大巫拖住,感到那双强有力的手臂,令史彻底绝望,索性放弃挣扎,准备遂了大巫心愿,壮起胆子吞下一大口唾沫,令史拉着大巫胳膊从地上站起来,走到之前的木板床前,突然想起什么又脸色煞白的退后了几步,抻长脖子一边观察邪祟尸体一边说道:邪祟五脏六腑外的那层血痂已经龟裂开,但是依旧覆盖在邪祟五脏六腑之上,看不清邪祟内脏的模样……这句话令史说得磕磕绊绊,说完之后面如死灰,他仿佛看到了某种不好的画面,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感到深深的担忧。
可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好的不灵坏的灵,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果不其然,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大巫便开口让他前去把邪祟五脏六腑上的血痂给撬下来,听完大巫这句话原本死灰色的脸上又泛起了一层黑色,见识过两位同僚的惨状,他还有胆子去撬开邪祟的血痂,若是知道解剖邪祟会这般危险,当初打死他都不会接这个差事啊……支支吾吾半天,说什么也不肯前去撬邪祟血痂,大巫心系生机之物,怕出什么意外,根本没有耐心等下去,见周围无人敢上前撬开血痂,心一横决定自己动手,从县令手中接过刀,便自己摸索着走上前,撞到木板后,大巫眉头不自然皱起,一个无比残酷的现实摆在他面前,他双眼失明,瞎的彻底,已经没有办法去寻找血痂上裂隙的位置,虽然他依稀记得血痂上裂隙的位置,但他可不想用双手去丈量裂隙的位置,谁知道邪祟血痂上有没有残留刚才的殃煞之气,他已经瞎了,要是双手再废掉,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想到自己上厕所还需要别人帮忙宽衣解带擦屁股,他心中就忍不住一阵抓狂,伸出的双手也随之僵在半空之中沉默几秒,大巫让令史当他的眼睛为他指明裂隙的位置,撬开裂隙的工作由他本人完成。
这对令史来说似乎是当下最佳的选择,除此之外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之处,县令唯有含泪答应,声音的颤抖着指引大巫精准找到裂隙所在,就像是裂了缝隙的鸡蛋一样,开裂的邪祟血痂不复刚才的坚固,撬起来出奇的容易,在无法用视觉去观察的情况下,大巫感觉自己就像是再掰脆米饼,又脆又轻便那是说不出轻松容易,心中还有爽爽的感觉。
但在令史眼中就变成了一副极为恐怖的画面,大巫撬下来的血痂每一块都足足有一个指头关节的厚度,厚的地方能达到两指关节厚度,看上去就像是一块染成紫黑色的坷垃块,又仿佛是一块块木炭说不出的怪异,却让令史心中直发颤,就算在那刑场之地,都找不到气血凝结如此厚重的血痂块,虽以干枯但上面散发出浓烈的血腥臭味一个劲儿的充斥令史大脑,在血块的下面则是邪祟的五脏六腑,别看邪祟外表干如枯槁,可他的五脏六腑却鲜活宛如常人,看到邪祟粉嫩的五脏令史忍不住失声尖叫。
活的!
简单的两个字,在配上令史那副因为惊吓过度而扭曲的神情,瞬间引起大家兴趣,即便心中畏惧不已,县令等人也忍不住凑上前去一睹为快,当看到那新鲜的五脏时,一群人沸腾了,宛如一壶滚烫的开水发出阵阵尖叫声,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双目一片黑暗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对周围环境也变得分外敏感,听觉成了他当下感知外界的主要途径,众人惊恐的叫声严重影响他的判断力,仿佛周围的人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连忙紧张的问道:怎么了,是邪祟活了吗?这没有道理啊~
大巫的声音被众人惊奇的叫声所淹没,没有人回答大巫,所有人都在为邪祟鲜活的内脏感到惊讶,若不是邪祟的心脏停止跳动,他们都会认为邪祟会随时活过来,即便如此,这幅画面也让大家感到既紧张刺激又新奇。
迟迟不见有人回复自己,大巫有些着急,爆喝一声别吵了,场面瞬间安静,随后又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令史赶忙回复道:邪祟的五脏六腑是鲜活的,宛如常人,只是心脏停止跳动。
大巫还当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听到令史这般答复心里瞬间送了一口气,平静的说道:传说西昆仑有一种怪蛇,全身漆黑如墨,不惧风雪,可在风暴中飞驰,飞越山涧之中搜寻猎物,但昆仑之巅常年冰雪,活物少之又少,那怪蛇时常寻不到猎物,有时候等待一只猎物出现,可能要耗费几年时间,若换作其它生物早就饿死了,但这种怪蛇却可以活下来,知道为什么吗?
众人不解,纷纷猜测,有说怪蛇靠冰雪为生的,有说怪蛇靠吐纳天地灵气为生的……大家七嘴八舌一口气说了七八中猜测出来,结果大巫却摇摇头,告诉他们全部都猜错了,众人此时的好奇心被大巫勾起,甚至都让他们忘记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忘记了对邪祟的恐惧,纷纷追问大巫怪蛇因何能活下来。
大巫告诉众人,怪蛇靠假死活下来,在猎物匮乏的时候,他们会钻入冰雪之中,全身血液汇聚于五脏六腑之内,
一千五百四十八章
全身干瘪就好似那晒干的蛇干,它们的心脏也几乎停止跳动,可能几个时辰,或者几天才会跳动一下,这时的怪蛇也会陷入一种半睡眠状态,全身器官全部休眠,唯有听觉处在活跃状态,其敏锐程度要比怪蛇正常之时,灵敏十几倍,哪怕一粒雪落在怪蛇身旁,怪蛇也能听得到,一旦有猎物从它身边经过,它便立刻活过来!
邪祟的状态就与这种怪蛇类似,出于一种神奇的假死状态,当然邪祟已经身亡,心脏不会像怪蛇那般偶尔跳动一下,邪祟的状态比起怪蛇的假死更加高级一些,水鬼在离开水源之后攻击大不如从前与那寻常猛兽无异,时间久了还会因为缺少水源而导致身体萎缩,只剩下虚弱的灵魂,也会逐渐变成幽魂因此水鬼从不离开水源,邪祟融合了血尸的一部能力,这让邪祟在自己处在劣势环境时,生出一种自我保护。
血尸在没有血液的时候就会陷入某种假死状态,与寻常尸体无异,没有心跳,没有温度,全身可以说与死人无异,此等状态下的血尸除非被人惊扰到,抑或闻到血腥味儿,否则不会苏醒,可以一直沉睡上千年之久。
邪祟貌似继承了血尸假死的能力,当周围没有水源的时候,他可以将全身水分收入五脏锁住自己体内水分不会流失,人中最重要的便是就是五脏六腑,五脏六腑不失,邪祟便不会因此消亡,只要接触到水源邪祟便会苏醒,迅速吸收水分,让自己的四肢恢复活力,前不久邪祟刚刚吸食了大量人血,所以我们看到邪祟的皮肤是光洁有弹性,那是邪祟气血充足的证明,随着时间推移,假如邪祟一直接触不到水源,他身体的皮肤也会随着体内气血被消耗而逐渐干枯下去,刚才我们解剖邪祟的时候,让它感觉到危险来临,可是烈日的压制又让它无法做出任何反击,本能驱使下血尸将气血收敛体内,这就是为什么邪祟身体突然干瘪的原因,他将气血全部收敛于五脏六腑之中,但他吸食的血液太多了,根本来不及消耗,那些无法被五脏六腑收敛的血液便外溢到胸腔之中,随着我们对血尸的深入解剖,感到愈发危险的血尸便将胸腔内血液的水分抽干,变成血痂保护自己柔软的五脏六腑,企图用血痂欺骗我们蒙混过关,但他低估了我们解剖它的决心……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一件事情,邪祟的坚固如铠甲的血痂根本不是那两名令史造成的,从开始牛耳刀就无法对邪祟的血痂造成有效切割,只能在上面留下几道痕迹,又怎么会突然被他俩切的四分五裂,真相只有一个,血痂是邪祟自己放开的,其目的就是为了放出胸中的殃煞消灭所有敌人,开膛破肚对人来说是致命伤害,但对于早已死去的邪祟来说,身体只是一件容器,一件工具,只要灵魂不灭,这点伤对邪祟来说不算什么,更何况,他还拥有血尸的能力,只要吸食到鲜血,开膛破肚的伤势转瞬间便可愈合。
邪祟释放出殃煞以自保,这说明什么?
面对大巫突如其来的反问,众人一脸茫然,就好像努力听讲却怎么也听不懂的学渣突然迎来老师的提问一样,众人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懵字,见久久无人应答,大巫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这说明邪祟已经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但凡它有别的办法也不会将这口殃煞吐出来,殃煞吐出来对邪祟没有任何影响,但留在体内,殃煞却可以吸收怨气戾气为邪祟增加实力,不到万不得已邪祟绝对舍不得吐出这口陈年殃煞。
这也证明烈日对邪祟拥有绝对的压制,以邪祟刚才气血充盈的状态,哪怕没有水源,他完全可以短暂苏醒燃烧气血冲出去寻找安全的地方继续假死等待猎物,可你们看它,宁肯主动释放殃气收敛全身气血,也不敢苏醒逃走,无论血尸、鬼物皆畏惧阳光。这足以说在阳光之下我们是安全。
邪祟手段尽出,又在阳光之下被烈日镇压,你们有什么理由害怕一具尸体呢?
相信我你们是绝对安全的,我保证邪祟不再有其它幺蛾子。
大巫言辞诚恳,大家听完之后心中恐惧不由的消散三分,就连散落在远处的护卫也停下脚步细细聆听大巫刚才的演讲。
说实话一群护卫搜索进展速度并不算太快,甚至可以用乌龟爬来形容,由于大巫之前说的过于凶险,故而这些护卫一个个那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真正做到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用自己的双脚丈量每一寸土地,走得每一步都心惊胆战脚心冒汗,在这种心情之下,他们行进速度能快那里去,一个个磨磨蹭蹭走出去不到两三米远,这些人脚下的速度倒是快了些许,但依旧小心翼翼。
大巫这番话原本是为了给令史打气,没想到因祸得福,鼓舞了一波护卫的气势。
不过这并非大巫本意,他心中还是希望令史能克服恐惧帮他找殃煞中的生机之物,但效果却不怎么理想,这番话打动了在场所有人,唯独令史心中没有感觉,依旧被巨大的恐惧包裹,别说让他继续下手切割邪祟五脏六腑,但是看着邪祟的心肝脾肺肾,令史都有种无可适从的慌乱,这是或许是人类的本能,看到同类开膛破腹,心肝脾肺肾暴露在自己视野底下,心中难免会生出兔死狐悲的悸动,于心不忍,于情自哀。
似是听到自己周围没有动静,大巫根据记忆中令史所站的位置,伸出手拍了拍令史的肩膀,令史顿时吓得一个激灵,一种不好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声音略带颤抖的问道:大巫~何~事~
感觉到令史紧绷的身体,大巫内心里有些失望,自己刚才一番话算是白费口舌了,心中不禁有些埋怨,这届令史心理素质太差。
一千五百四十九章
虽是心中不满,但依旧和颜悦色的继续引导道:这位令史莫要紧张,对于我刚才说的那番话,你怎么看?
听到这话,令史一愣,他能怎么看,当然是躺着看,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更希望在自己家里吃着西瓜躺着看!
令史大概也知道大巫醉翁之意不在酒,心惊胆战直接,似是忘了该如何分说,有些不打自招的问道,大巫您要我做什么。
大巫笑着拍了拍令史肩膀示意对方不要紧张,随即说道:帮我看看邪祟体内有什么生机之物。
令史不解,随后追问,什么东西才算作生机之物。
大巫简单回道:生机勃勃之物。
院内搜索工作有条不紊的进展长势喜人,周围却陷入一片宁静之中,大家都在低头考虑,大巫说的生机勃勃。
大巫的这番概括过于笼统了,往大了说,《诗经·小雅·出车》中写,时在中春,阳和方起。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生机勃勃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春日里大地恢复生机。那些萌发生机之物都可看做生机勃勃,换句话说只要是充满生机欣欣向荣之物都可看做是生机勃勃,可问题是邪祟是死得,在一具死尸里面找生机之物,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颇有种天方夜谭的感觉。
令史一脸的茫然,他有着与县令等人同样的疑惑,生机勃勃之物………从字面意思上来看指的不仅是活物,还要那种生命力比较旺盛的生物,邪祟身体里面什么东西才能算作生机勃勃之物……望着邪祟的身体令史不禁陷入沉思。
沉默少许,令史仿佛突然顿悟什么似的,兴奋的冲大巫喊道:大巫我想我已经找到你说的生机勃勃之物了!
大巫不胜欣喜,连忙追问是何物,只听那令史悠悠说道,是那邪祟的五脏六腑。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虽然无法从大巫那双黑洞洞的窟窿中,看出大巫的神色,但从大巫那僵硬的表情上也不难猜出此刻大巫心中正在经历一场头脑风暴,在懵与不懵之间,反复来回横跳。
这边大巫还没有琢磨过味儿来,那边县令似是明白了,抢先说道:邪祟身体干枯如柴是死物,但其内脏却鲜活异常,故而邪祟内脏可视为生机之物,令史我说的可对。
令史激动的点点头,总算有个明白人,能理解他的意思了,对县令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得到了令史肯定,县令腰杆挺值,自信爆棚之余,面露苦色,接着又说道:只不过嘛,本官还是有一个问题,拿邪祟五脏六腑去给乡民煎药,这不等于是给县民熬汤嘛……
剩下的话县令没有挑明,但大家都懂县令话里的意思,瞬间毛骨悚然,令史更是吓得一脸煞白,他刚才只考虑生机勃勃之物,反而忽略了邪祟五脏六腑与人五脏无异,这让县民吃了,那不等于……这等违背伦理德道之事,着实令人无法接受。
那些搜索的护卫听到这番话,也是各个停下脚步,驻足观望,一脸惊骇的望向大巫等人。
错愕中的大巫,直到这时才悠悠转醒,露出一个啼笑皆非的神情,他不得不佩服令史的想象力,能联想到这一点,不过可惜令史一个字都没理解对,他要令史找的生机之物,乃真正富含生机的东西,是独立于邪祟之外的东西,绝非邪祟内脏这类不着调的东西。
很可惜,大家都没能理解他的意思,随后苦笑的不得开口说道:你们也不想想,邪祟是水鬼与血尸的集合体,鬼尸充满死气,人吃了之后会重者当场毙命,轻者会变成半人半鬼的存在,血尸更是以尸体存在的特殊鬼物,不人不鬼身蕴尸体,寻常人被抓伤或咬伤都会感染成血尸,更何况血尸的血肉。
县民吃了邪祟的血肉,能不能治病大巫不清楚,但感染成血尸或者变成半人半鬼的存在那是一定会发生,好端端的治病救人最后变成了群魔乱舞,在场有一个算一个肯定都跑不了,非得叫秦王杀了谢罪不可!
县令跟令史的脸都绿了,庭院内瞬间鸦雀无声,大概过了半分钟,令史才从羞愧中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向大巫问道:既然不是邪祟五脏六腑,那生机之物又该如何寻找?
大巫问道:可仔细检查邪祟胸腔里面有没有被你遗漏的东西。
令史注视邪祟五脏,这次他不敢再打马虎眼,一边极为认真的检查邪祟五脏,一边极为认真的顿道:邪祟邪祟体内只有鲜活的五脏以及一些血痂碎屑,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东西。
大巫点点头,说道:如果你没有看错抑或没有遗漏的话,生机之物八成不在邪祟胸腔里面,应该藏在邪祟五脏六腑之中,还要劳烦令史破开邪祟五脏六腑仔细检查一番。
大巫说完,令史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本因羞愧微微泛红的面色,转眼变得一片惨败。他觉得自己好像着了大巫的道,大巫是不是提前算计好了,就在这里等他往坑里跳。
哆哆嗦嗦说道:大巫,一定要破开邪祟嫩脏吗?您还有没有其它办法,要不等咸阳其它巫师来了,让他帮您寻找……令史话还未说完便被大巫笑着打断。
时间上来不及,早一秒找到生机之物便可以早一秒救助县民,每晚一天便差不多会有一人离世,早点找到生机之物,那些县民便能早一步脱离苦海,我代表所有染伤殃煞的县民们提前谢谢你,还望令史能知晓事情缓急轻重,出手救民于水火。
一顶大帽子突然扣下来,让令史差点没晃段自己老腰。
他刚才就感觉大巫在套路他,现在真相大白,大巫就是在套路他,原本他是拒绝破开邪祟五脏的,现在让大巫这般一说,等于是将他架在火炉子上烤。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他的前路后来,左路右路全部被大巫给堵得死死。他要拒绝破开邪祟内脏,那就是不管心县民安危。
一千五百五十章
一旦出什么事情,他首当其冲会受到处罚,大巫只需轻飘飘一句话~说是令史拒不配合才导致县民惨死,便可把自己的责任推到他身上,上面怪罪下来他难辞其咎,就算朝堂上可以饶他一命,在民间名声也毁于一旦,到时候千夫所指,他比死了更难受。
都说朝堂之上无好人,心慈手软不当官,他万万没想到这些方外人士同样木得好人,一个个心眼多得很,一个不注意对方就给你下套,正所谓赢得身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在古代不像现在这般谁脸皮厚谁就能混得更好,要脸的根本无法再社会上立足,古代是个尤为重视名声的时代,古人把名声看得比自己生命更重要,为留青史慷慨赴死者比比皆是,一诺千金之类的品质几乎是基本操作,哪像现在人与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无法保证。
大巫的这番话正好打在令史软肋上,他可以无视大巫,不顾朝廷法令,但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名声被人唾弃,咬咬牙令史最终选择了从心,直接开口问道,您需要怎么做。
这让准备了满腹说辞的大巫,大为意外,他已经做好了令史拒绝的准备,并且心中早就准备好了另一套让令史心甘情愿为其驱使的说辞,没想到令史答应的如此痛快,这让大巫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于是,变告诉令史他需要将邪祟的五脏六腑全部划开,生机之物没有在邪祟胸腔之内,那么生机之物必定会在邪祟五脏六腑某个器官之中,还有另一种可能生机之物隐藏在了邪祟器官的下面,所以在切开邪祟五脏六腑之前,他还需令史帮他检查每一个器官的地下,当然大巫不会让令史亲自动手,因此邪祟的五脏六腑中很可能同样蕴藏着尸毒,死气、怨毒等邪恶之气,寻常人触碰到亦会感染,唯有他这类修炼之人,可以凭借自己体内巫术抵挡一二,故而他只需令史充当他的眼睛即可,准备告诉他邪祟五脏六腑的位置,以及看到的每一处景象。
听到大巫说不用自己动手,令史顿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情也随之缓和了许多,出言告诉大巫邪祟内脏的具体位置,大巫按照令史指引慢慢摸索。
说实话邪祟五脏六腑的手感并不好,冰凉滑腻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蛇之类的冷血动物,再加之五脏六腑之间充斥着大量的血痂凝块,令这种惹人讨厌的感觉更加糟糕,沙沙粒粒说不出的恐惧丛生心田。
不仅如此,大巫在触碰到这些血液凝结物的时候,还要想办法用力抠出来,好方便令史看清这其中有没有隐藏着什么生机之物,可结果依旧一无所获,这让付出良多的大巫心中很是不忿,他甚至怀疑是不是令史没有仔细观察就随意出言搪塞他,接着大巫便让令史仔细描述下看到的邪祟每个脏器官下面的情形。
只要不让令史亲自动手,令史就已经感恩戴德了,那还敢跟大巫偷奸耍滑,按照大巫指示将脏器下面的情景看个明明白白,对于大巫的询问令史自然不怵头,非常从容的回复大巫每个脏器官下面的情况,邪祟的五脏之下并没有额外的东西,全部都被凝结的血液填满,非要说这其中有什么东西,那就是凝结的血液中有很多的杂质,像是砂砾,植物细小碎屑之类的极为微小的杂质随着血液一起凝固其中,很明显这些杂质不符合生机之物的条件,除此之外邪祟五脏之下再无其它,不甘心一无所获的大巫,又让令史将他掏出的那些血块碾碎,看看是不是生机之物隐藏在其中。
对于大巫的要求令史很是无奈,他亲眼看着掏出每一块血块,其中是否掺杂其它东西,他心里很清楚,若是里面蕴含生机之物,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此时的大巫隐隐处在暴走边缘,令史也不敢在这时候没事儿找不自在,只能按照大巫所说用刀背将血块挨个敲开,这些凝结的血块都是由鲜血凝结成的,实心的血块十分坚固,刀背敲在上面有点像是在敲碳块,令史将桌子敲得砰砰直响,往往需要敲十几下才能敲开一块,裂开的血块里面正如令史猜测的那样,无比瓷实,别说生机之物,就连一个气泡孔都看不到,敲完所有血块,令史累的满头大汗,邪祟尸体周围的木板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碎裂的血块碎末,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县令等围观群众掩住口鼻纷纷躲远,令史无比羡慕躲远的县令等人,奈何大巫没有发话,他根本不敢离开,唯有可怜巴巴的望向县令等人,期望县令可以为他说句公道话,救他脱离苦海。只见县令冲令史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神情,
这让令史的心彻底被打入深渊,扭头看了眼,见大巫神情木讷似是陷入凝思之中,令史便想趁此机会先离开这恶臭之地,等喘口新鲜空气再回来,他不禁佩服大巫,在如此恶臭的环境里,还能神态自若。
但此刻大巫正在处在魔怔状态,下意识的伸手抓紧身旁东西,恰巧就抓住了令史的手,这让原本想要偷偷开溜的令史顿时就僵在了原地,刚迈出的腿硬生生停在半空中,令史还以为大巫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连忙准备求饶,就在这时只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士兵恐惧且兴奋的颤抖嘶喊。
找到了!
短短三个字,就仿佛一块大石头丢进了鱼塘里面,顷刻间池塘沸腾,万波鱼尾搅浑了一塘清水。搜索的士兵瞬间围了过去,都想看看这传说中的殃煞什么样子,统领见势不妙,皱眉喊了一声,你们不要命了!
听到统领的爆喝,士兵突然回忆起刚才大巫所说的话,瞬间惊出一身冷汗,纷纷退了回来,县令等人有心凑上看热闹,同样听到统领爆喝的他们,也瞬间蔫儿了。
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处在深思状态的大巫激动的松开令史,得着机会令史从大巫身旁飞快的窜出去,一直跑出旁院,扶着墙大口喘着粗气。
激动不已的大巫,这才彻底回过神来,连忙问道:殃煞在什么地方!
院中无人应答,似是大家还沉浸在刚才的余悸之中,护卫统领率先反应过来,走上前踢了刚才发现殃煞的士兵一脚,低声说道:回话。
那名傻愣愣的士兵这才从恐惧状态里恢复过来,连忙说道:在西北墙角的杂草从中,周围枝蔓横生,草丛齐腰高,树影遮蔽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小的也是偶然间才发现那处阴影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浓重一些,好奇之下便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才发现那里有团黑气盘旋,如魔似雾,风吹不动,浓而不散,小的细细想了一下,觉得这可能就是大巫方才说的殃煞,也不知小人找的对不对。
说完之后士兵憨憨的冲众人笑了笑,大巫脸上当即露出喜色,有些激动道:那殃煞此刻有多大!
大巫这一问,可把众人难住了,殃煞有多大这问题看起来简单,实际上有点不好形容,一团黑雾隐没在草丛中,虽说是凝聚不散,但却会随风摇摆时刻变幻,
形状也时大时小变化多端让人很难找到准确的形容,除非拿度量上前丈量一番,但那殃煞凶险万分谁有胆量上前度量,大家面面相觑,不过谁也不敢把这话说出来,于是场上就出现了极为搞笑的一幕,大家纷纷开动自己智慧的小脑袋瓜在心中搜寻一个合适的形容词,经过一番搜肠刮肚,那名发现殃煞的护卫开口形容道:殃煞如陶罐。
这名护卫的形容彻底打开了大家思想的翅膀,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说护卫形容的不够贴切,应该是像枕头,也有人说枕头也不够贴切,该像马蜂窝,还有说像冬瓜的……
对于那团殃煞的大小形状,每个都有每个人的印象之物来形容,花样是琳良满目绝对没有一个重样的形容,大家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大巫被这群人吵得有些头疼,这群人七嘴八舌一通吵吵,严重干扰了大巫对殃煞具体大小的判断,其实大巫并不想知道这团殃煞长什么样子,他只需知晓这团殃煞大概有多大能不能被杨木桶罩住就足矣。
大家或许是怜悯大巫双目失明,又或者大巫之前与令史的对话,给大家留下了事无巨细的印象。
总之大家都在竭力的描述殃煞的样子,争取让大巫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哪怕双目看不到,仅凭言语描述,就能在心中勾勒出殃煞生动形象的样子,可那团殃煞一直在随风变化,哪有什么固定的形状,他们看到的只是殃煞某一秒某一个角度样子,不足以概括形容殃煞的具体形状,因为殃煞牙根就是一团活动的气。
面对大家南辕北辙的形容,大巫有些无奈,大家这次是真得过度解读他话中含义了,他想要的也仅仅是个大小的而已,根本不用如此详细,其他人的形容还大巫还尚可理解,县令的描绘让大巫有些摸不着头脑,县令说殃煞像是夜壶……
大巫实在想象不出,夜壶形状的殃煞到底是何等模样,难不成殃煞还能长出个壶嘴来,大巫很想打开县令的脑子看看,县令脑子是怎么长得,为何如此与众不同,想出这般有味道的形容,莫非大家形容的是形状,县令形容的是殃煞的味道……
在心中微微吐槽两句,大巫无奈出言打断众人胡乱描述,想了想,随后简单明了的问道:殃煞能否被杨木桶装下。
大家又是一阵骚动,不过这次大家的意见终于统一起来,纷纷表示殃煞能够被提水用的水桶装下。这个答案让大巫再次喜上眉梢,这证明殃煞还未扩散,这对大巫来说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只要能及时找到杨木桶将殃煞笼罩起来,那么这场即将到来的全城危机便可迎刃而解!
但很快大巫的脸色就阴沉下去,殃煞没有扩散虽然是好消息,但若迟迟无法找到限制其扩散的杨木桶,殃煞扩散依旧无可避免,眼下只有寻找到百年以上的杨木桶,才算完全接触危机。
其关键所在还在杨木桶,找不到杨木桶万事皆休。
这让大巫感到来自时间上的压迫感,赶忙对众人吩咐到,让护卫统领留下两人盯着殃煞,随时向他汇报殃煞的进展,护卫统领带领其它士兵前往蓝田县周边乡里寻找杨木桶,无论找到与否都要在酉时之前赶回来。
酉时乃现在的17点到19点钟,也就是下午五点到七点,在古代酉时代表黄昏,夏日天黑比较晚,太阳一般都会在七点之后下山,大巫叮嘱护卫统领等人酉时之前赶回来明显另有用意。
人主阳,鬼主阴,所以白天属于人类,夜晚属于鬼怪,当夜幕降临之时,便是邪祟复苏之际,到那个时候,他们不仅要面对邪祟,还要预防殃煞扩散,而且邪祟与殃煞之间还有联系,若让邪祟重新夺得殃煞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就不是方圆三里灭绝生机的问题,极有可能整座县城都会变成鬼蜮,他们解剖邪祟放出殃煞看似削弱了邪祟的实力,可从另一方面也等于解除了邪祟的限制,让邪祟属于水鬼的部分无限趋近于零,这样一来邪祟血尸成分就占据了主导地位,可以夜晚复活,同时复活后的血尸又有着厉鬼的部分能力,可以远程草丛与之联系密切的殃煞。
血尸或许不可怕,但邪祟体内出来的殃煞却是剧毒之物,任何人碰到都难免生机消亡,换句话说,单个的血尸容易消灭,未解剖前的邪祟大巫同样有办法消灭。
不过释放出殃煞的邪祟,就变成了灭世级别的祸害,邪祟本身不足为惧,让大巫倍感头疼的是殃煞,而邪祟加上殃煞就成了无解的存在,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两者遇到一起。
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在天黑之前,要么消灭殃煞,要么消灭邪祟,两者必须完成其一,眼下生机之物还没有找到,消灭殃煞依旧是首要选择,趁着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大巫还想努力一下,说不定能找到生机之物,倘若找不到,那他就直接消灭邪祟肉身,这就是为何大巫一定要护卫统领等人酉时末之前赶回来的原因,他需要护卫统领协助他消灭邪祟。
更加糟糕的事情是,他不知道咸阳的支援何时回到,假如朝中重视今夜可至,若不重视,支援最少明天才到,受限于交通不便等因素,其它巫族赶过来最快也要五六个时辰,时间上根本来不及,故而大巫格外珍惜身边的每一股力量,秦皇派给他的护卫,便是现在最有力的一股力量,好钢当然要花在刀刃上。
护卫统领领命之后,面色凝重带着手下人匆匆离去,现在末时过半,距离大巫规定的酉时末刻,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两个半时辰,他们这群精心挑选出来的护卫,虽然各个精通骑射,两个半时辰也有些不够用,他们不仅要赶到周围村落,还要向村民征集杨木桶,可不是单纯赶路那般简单,这样一来二去,他们兄弟几个根本逛不了几个村子,很快统领就在心中定下了计划,只去蓝田周边道路交通状况较好的村落,这样的村落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人数众多,村子富裕,可一说这几个较大的村镇能占据整个蓝田县一半的人口,按照一人搜索一个村子来算,他们十几个弟兄至少可以跑十几处村落,巡查完之后也不用赶往下个村子,直接返回即可,如此一来他们尽可能的完成了大巫的任务,又能及时赶回来……
随后统领将自己心中打算告诉手下弟兄,大家均无异议,策马扬鞭冲出县城,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各自奔向之前分配好的村落,一路绝尘而去,各自遭遇暂且不谈。
回头再看旁院之内,大巫的布置远没有结束,护卫统领等人的离开只是一个开端。
接下来,大巫又继续下达了好几条指示,让县令再次加派人手去县城中地毯式搜索杨木,肉眼可见的任何杨木都要想办法弄回县衙来,不管是县民用的生活用具,还是门前栽种的杨树,就算县民家的大门是杨木的也要想办法卸了抬回来。
随着大巫一声令下,县衙顿时鸡飞狗跳,无论古今私闯民宅都是容易挨揍的事情,除非官方出面,就算派人搜集民宅,那也需衙役跟着,秦时县设校尉一职专门管着缉拿盗贼,缴费之类的事情,有点像是我们现在的民兵排长,校尉手下有兵,之前大巫让收集杨木的时候,县令已经把全县的衙役都派了出去,现在想要加派人手,县令只能调动校尉兵马,继护卫统领离开之后,县令亦急匆匆的离开县衙前往找寻校尉,让其调兵帮忙搜集全城杨木,与之一起离去的还有一众县衙官员,不管大小在百姓眼中他们也都是官吏,乃平时仰望的存在,由他们带领杂役搜集杨木同样有效。
这群人一走,整个县衙变得空荡荡的,旁院之中仅剩下四人,除了两人盯着殃煞变化的士兵之外,就只有眼瞎的大巫,以及吐到生无可恋的令史。
听到大巫唤自己,令史整个人还是懵的,进院子一看,刚才还人满为患的旁院,突然变得门可罗雀,这让令史有种恍恍惚惚做梦的感觉,一路飘乎乎走到大巫跟前,惊讶的询问道:人都去哪里了。
大巫沉思片刻,有关事情的真相他不打算瞒着令史了,接下来还需要令史解刨邪祟五脏,与其藏着掖着让令史胡思乱想,还不如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大巫相信令史会是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是一个积极向上有责任有担当的人,在这等危机面前,令史当有自我牺牲精神做正确抉择,勇往直前勇于奉献……
况且他又不让令史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只是让其帮忙掌掌眼罢了,虽有一定风险,但问题不大,到时候他可以让令史死得很安详。
讲真相告知令史之后,两人又重新投入到解剖邪祟五脏大业之中,挑来选去大巫决定先对邪祟心脏下手。在这五脏六腑之中,若说让大巫选哪个器官最有可能蕴藏生机之物,大巫首选便是心脏。
心为阳脏而主阳气:心为阳中之太阳,以阳气为用。心的阳气能推动血液循环,维持人的生命活动,使之生机不息,故喻之为人身之“日”。“盖人与天地相合,天有日,人亦有日,君父之阳,日也”心脏阳热之气,不仅维持了心本身的生理功能,“心为火脏,烛照万物”。邪祟有一半血尸特性,心脏对邪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鬼又属阴,能孕育生机之物的地方,自然是阳气旺盛之地,邪祟又依赖心脏而存活,可以说邪祟全身上下生机最重要的地方便是心脏。
其次为肾脏,肾,位于腰部脊柱两侧,左右各一,右微下,左微上,外形椭圆弯曲,状如豇豆。主水液,主纳气,为人体脏腑阴阳之本,生命之源,故称为先天之本;在五行属水,为阴中之阳。
肾为先天之本,生命之根,藏真阴而寓元阳,为水火之脏。肾为五脏六腑之本,为水火之宅,寓真阴(即命门之水)而涵真阳(命门之火l五脏六腑之阴,非肾阴不能滋助;五脏六腑之阳,非肾阳不能温养。肾阴充则全身诸脏之阴亦充,肾阳旺则全身诸脏之阳亦旺盛。所以说,肾阴为全身诸阴之本,肾阳为全身诸阳之根。
肾脏为生命之源,生机自然不在话下,又是五脏之本,生机之物孕育其中同样合情合理。
心与肾脏,相较一番,大巫最终还是选择心脏,原因无他,哪怕在邪祟心脏中找不到生机之物也无所谓,至少可以破坏邪祟最主要的器官,削弱邪祟实力,为接下来即将可能爆发的恶战做准备。
一千五百五十三章
在对令史说出自己要先拿邪祟心脏开刀之后,令史赶忙告诉大巫邪祟心脏的位置,
心位于胸腔偏左,膈膜之上,肺之下,圆而下尖,形如莲蕊,外有心包卫护。
可奇怪的是大巫得知位置以后并没有立刻动手,转而吩咐令史先去寻找白草,蓍草。
蓍草是上古时期所用的占卜道具,巫族多用此物来占卜吉凶,一直流传至今,白草用来编织牲畜以此来代替六畜祭祀鬼神,两者结合在巫族手里便有了沟通鬼神的能力,也是巫族施展法术的重要道具。
毕竟是要对邪祟心脏下手,这就好比用枪指着暴徒的脑门一样,谁知道邪祟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出反击之事,虽说青天白日之下,邪祟动弹不得,但大巫不敢赌那个万一,保险起见,大巫觉得有必要给自己加上保护措施,用白草,蓍草编织一个替命娃娃,关键时刻可以代替自己承受邪祟伤害,除此之外大巫还会编织一个阴阳娃娃,此娃娃是用来召唤鬼魂的载体,用以沟通鬼神,召唤亡灵询问事情之类,但在他们这些精通巫术的高手手中,阴阳娃娃也可以用来驱使鬼神为自己所用,这是大巫为自己准备的第二道保险,若那邪祟真出现狗急跳墙的举动,他可靠此法反制一波。
白蒿草,蓍草,都是乡野常见的野草,尤其在夏季北方地区,随处可见,就这旁院之内都有不少,只是需要有经验的人慧眼识珠,不熟识草木之人无从在成片的杂草丛中找出这两种草木,可在熟识草木之人眼中,这两种草木就如同暗夜里的金龟子一样明显,令史这行当平日三教九流啥样人都会接触,所学颇杂对于这两种冷门的巫族祭祀专用草木恰巧有所了解,若换作其他人还真不一定能给大巫找出来,从这里就能看出来巫族已经日暮西山了,上古时期家家户户祭祀所用的蓍草,已经沦落到现在百姓无人识的地步。
大巫也担心令史不认识这两种草木,刚要开口形容一番两种草木特征,却见那令史让他稍后片刻,惊诧之余,大巫也没有开口多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对方让他稍后说明对方肯定有自己的办法,他混到巫族大巫的位置,凭借的就是他不爱多管闲事这优点。
没过多久令史就从旁院中摘来两株青草让大巫确认,双目失明有些事情就变得麻烦起来,以往只需一眼就能辨认的东西,现在还需拿在手中好好感触一番,确认令史所寻无错,大巫开始让令史帮他采集足够多的白草、蓍草,多多益善,上不封顶,只要旁院中能找到的都给他采集过来。
令史能猜到大巫要用这两种草施展巫术,不敢多问,瓮声瓮气答应了一声,令史默默走旁院草丛里,做一个辛勤的园丁,一旦陷入黑暗之中,周围没有参照物,时间变得就格外飘忽,双目失明的大巫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心中始终揣测不安,黑暗让他觉得时间变得格外漫长,没过多久大巫便不耐烦的将令史喊了回来一问时间,才过了一刻钟,不过大巫早已受够这种在黑暗里漫无边际等待的感觉,
便开口让令史将采集的,白草,蓍草送过来,入手掂量了一下,大巫觉得差不多,直接开始整活。
只见大巫双手上下翻飞,绿色的杂草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令史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像是绝世的剑客凌空飞渡,一瞬间斩出万道剑芒,抑或是宫中技艺高超的秀女一双灵活的巧手可以做到蝴蝶穿花般好看,他采集来的白草与蓍草按照一定比例飞快的减少,宛如女娲造人般在大巫手中重新组合成新的生命,短短几分钟时间一只翠绿色人偶娃娃栩栩如生的出现在令史眼前,只见大巫双手不停歇,手指灵活如蛇,起起落落之际,又一只娃娃跃然眼前,做好两个娃娃大巫脸上露出满满成就感,这些年虽然一直养尊处优,但他之前的手艺却没有忘记,那还记得那时正是因为他编娃娃比较快,才被上一任大巫看重培养的,转眼一晃,几十年过去,触景感怀大巫唏嘘不已,另一边刚刚编制完娃娃的双手也没闲着,在令史目瞪口呆中,大巫从自己怀里掏出各种物件,乱七八糟的东西令史都叫不出名字,唯二认识的就只有毛笔与朱砂,他很好奇大巫怎么能装下这么多东西,震惊之际,大巫让他帮忙研磨朱砂,令史这才醒悟过来,连忙上前帮忙。
待朱砂研磨好之后,大巫咬破手指,滴上几滴鲜血,为朱砂附灵,随后用毛笔字在一个草人上写下自己的姓名以及生辰八字,另一个草人上写上邪祟的生辰八字与姓名,随后大巫又叫令史刺破邪祟心脏取了几滴心头血,滴在写有邪祟生辰八字的草人之上,接着便是令人看不到的巫族祭祀,令史在旁看的津津有味不明觉厉。
大巫充满原始味道的舞蹈,以及是不是从袖口里面倾斜出来的火焰,都让令史感到十分的新奇。
祭祀结束,大巫沟通鬼神完毕,邪祟的巫术娃娃已经与邪祟破碎的灵魂建立连通,
他随时可以通过巫术娃娃来限制邪祟活动,另一个写有自己生辰八字的娃娃被大巫揣入怀中,这个娃娃现在就等于他的第二条命,他受到的所有伤害都会反馈到巫术娃娃之上,直至娃娃毁灭,
将两只娃娃放在一旁,大巫将满床板的家伙事儿重新收起来,摸手中尖刀,直接刺入邪祟心脏,在邪祟心脏被划开的刹那,好像一个来自地狱深处的凄惨叫声,隐隐在耳畔响起,紧接着邪祟破裂的心脏里面,升腾起一阵黑烟,这黑烟不似殃煞那般,只是一团凝而不散的黑气,它仿佛是有生命一般,在半空中妖娆舞动,
一千五百五十四章 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没多久黑烟就在空中变成了黑色扭曲人影,有点是幽魂的样子,幽魂黑雾在空中随风摇摆,像是在寻找目标,紧接着令史听到一声鬼叫,幽魂狀黑雾直接扑向大巫面门。
令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赶忙大喊道:小心!
可谁知大巫不闪不避,任由幽魂狀黑雾扑在自己脸上,这黑雾是邪祟心中怨念所化,自然不能向灵魂那般长久存在,撞到大巫脸上之后,便自行消散了。
屡屡黑气随风飘散于天地之间,令史干瞪眼,根本不敢凑不过去,眼瞅着黑烟彻底消散,令史才敢小心翼翼的询问大巫状况。
大巫面不改色,甚至神情之中颇有不屑,弹弹自己头冠,大巫告诉令史自己无恙,让他快点看看邪祟心脏里面有什么东西,只是写有大巫名字的巫术娃娃整个脸变成了漆黑色,原本绿油油的小人,此刻面部仿佛被人用火烤过似的,生机全无还有腐蚀痕迹。令史飞速瞟了一眼写有大巫生辰八字的巫术娃娃,心中隐隐感觉,娃娃的巨变可能跟大巫刚才撞到的黑气有关。
吞下一大口唾沫,令史挥散自己脑海里那些杂乱念头,附身朝着邪祟心脏望去,那些邪祟心脏里面空无一物,只有黑得犹如石油般粘稠的血液,大巫伸出刀在邪祟心脏中搅合了几下,让令史看清楚一点。
短短几秒,令史脸都绿了,这味道太让人上头了,就像是一头连续吃了十几天腐肉的狮子冲你咆哮一样,那股子又酸又腥臭的味道,让人根本把持不住,恨不得当场去世。
揉着自己发酸的双眼,令史连忙让大巫收了神通,邪祟的心脏都快让大巫给搅烂了,里面若真有东西也早该露出来了,最主要是他实在有些顶不住了。
听令史说完,大巫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牛耳刀,脸上露出一副遗憾神情,微微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嘟囔道:没理由不在心脏了里面,难不成真在邪祟肾脏之中,肾脏藏精气,有容纳生命之源的功能……不会真叫自己刚才蒙对了吧,生机之物藏在这生命之源里面……
大巫将信将疑,再次开口让令史破开邪祟一对肾脏,有了刚才切开邪祟心脏的经历,令史再动起手来,就显得有些畏手畏脚,生怕自己一刀下去,邪祟肾脏之中再跑出一股黑烟来,由于双手过于颤抖,令史下刀的时候歪了,一刀斜着割破邪祟深藏,肾脏之内无血,同样漆黑如石油,令史手一哆嗦,用刀剑试探性的戳了一下,发现肾脏内的黑色物质乃实心的,这让令史稍稍松一口气,实心的好啊,实心化不了烟,不用担心有东西跑出来。
向大巫汇报一声,左侧腰子通体实心,未发现生机之物,随后令史下刀对准邪祟右侧腰子,刚下刀令史忽然感到全身泛起一阵寒意,炎炎夏日里,正在骄阳之下,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感觉到有寒意,令史微微一愣稍微在心中回忆了一下,那股寒意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有人被背后拿着一把刀子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你,让你在瞬间汗毛直立。
令史惊诧的四处张望,空荡荡的旁院里面,活物屈指可数,除了远处两个战战兢兢看守殃煞的士兵,就只有他身边的大巫,算上他自己满打满算也才四个人,况且大巫还是个瞎子目不能视,那这种被人窥视的阴冷感觉从何而来?
大巫似乎感觉到令史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出声询问出了什么事情,令史犹犹豫豫的告诉大巫好像有一道阴冷的目光在注视他,就两人说话之际,令史的眼角余光好像瞟到邪祟敞开的肚子里,有一道黑影划过去,令史赶忙低头朝邪祟的身体看去,邪祟五脏六腑一切如旧,没有黑烟冒起,也没有黑影浮现,心还是那个搅烂的心,肝还是那个肝,肾还是那个……
就在令史想要松一口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邪祟的肾脏竟然变成了两个空壳,仿佛是熟透的豆荚炸裂里面的豆粒崩了出去,只剩下两片干枯的豆荚。
邪祟两个腰子的情况,跟这个一模一样,留下干瘪的腰子壳,就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似的,令史大惊失色,他意识到,有东西从邪祟的双腰子里面跑了出去。
连忙将此事告知大巫,邪祟肾脏里面的黑色物质不见了,只余下两个空壳,仿佛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了一样,大巫听罢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这样的情形,他之前也没有遇到过,没听说那种鬼物的肾脏里面还能蕴含其它生物,虽说肾脏是生命之源,但肾脏藏的只是种子好吧,想要生根发芽还需找一块良田美地……
邪祟肾脏里面有东西化生跑了出去,大巫总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他怀疑令史是不是出现了某种幻觉,一边出言安抚令史情绪,一边让令史再仔细看看。
可他话刚落下,接着就听到令史传来一声,惊天的尖叫,随后就听令史磕磕绊绊的说,在那邪祟五脏六腑中有两个黑色的小鬼正躲在阴影里面看着他。
大巫先是一愣,他有点不明白令史说得是什么东西,从怀里掏出法器戒备,顺手将令史拉到自己身后,面带严肃,让令史帮他准确形容下那个小鬼的样子。
令史吞下一大口唾沫,从大巫后面探出头,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俩小鬼有点是腰子成精了,状如蚕豆,上生人面,满口尖牙,一对虎牙快赶上猛兽獠牙,上身长有豆芽大小的胳膊,下半身无腿似烟柳摇曳不停。
听完令史描述,大巫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眉目,接着又询问那两个小鬼躲在什么地方。
一直盯着两个小鬼的令史听到这句话,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两个小鬼钻在邪祟肺叶下面正冲他龇牙咧嘴,这般情况已经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从他发现那两个小鬼在暗处不怀好意的盯着他开始。
一千五百五十五章 元宵节快乐
那俩小鬼似乎也注意到自己被令史发现,就露出自己的獠牙,恶狠狠的回瞪令史。
那副模样就像是在野外遇到的野狗,色厉内敛,明明非常害怕人,却又装出一副很凶的模样,但不要怀疑,若有机会对方肯定毫不犹豫冲上来咬断你的喉咙。
那俩小鬼给令史的感觉就是这样一种既矛盾又可笑的感觉,明明能从对方身上感觉到浓郁的杀意,可偏偏对方仿佛在害怕什么,缩在邪祟肺叶下面不敢有丝毫动作。
即便如此,对方凶厉的眼神也足够让令史喝上一壶,被小鬼盯得头皮发麻,实在招架不住令史向大巫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此时大巫脸上的疑惑神色尽去,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令史顿时心中安定许多,诧异问道:大巫是否已有解决办法。
大巫有些玩味的说道:那两个小东西名叫五脏鬼,五脏,心、肝、脾、肺、肾,
对应五行火、木、土、金、水,五脏鬼是一种特殊的鬼物,无法自然诞生,全依赖人为培养,培养条件也极为苛刻,这五脏恰巧是恰巧是鬼巫的手段,故而大巫对此并不陌生,五脏鬼,似是非是,介于鬼物与煞气,虚与实之间,天生懂得五行法术,属于鬼法中的一种,随着它们不停生长,掌握五行法术越来越强,完全成型之后,更胜那些修行五行法术的方士,五鬼齐聚在小范围内可以颠倒阴阳五行端是厉害。
不过五脏鬼有一个极为严重的弊端,他靠啃食五脏而活,最少每三个月就要进食一次,如若驱使比较频繁,进食时间也会大为缩短,培养者若无法提供五脏让其食用,它们便会反噬培养者五脏,这等鬼法有伤天和,为何增加五脏鬼生长速度,培养者会忍不住去谋害人名沦为邪修,倘若不去谋害人命供养五脏鬼,没有一个培养者能抵住五脏鬼的反噬,如此伤天害理,损人不利己的法术,自然被巫族所不允,被列入禁术封存,不过任何法术的存在都有其存在的道理,大巫曾看过此书,触类旁通用来了解五行之术。
邪祟身上诞生出来的五脏鬼,是根据自身煞气怨气凝聚出来的,比认为培养的五脏鬼更加原始,不管野生五脏鬼还是家养五脏鬼都有一个特性必须啃食五脏才能诞生,所以邪祟的肾脏才会被啃食一空。
被五脏鬼啃食后的五脏无法再生,就算邪祟以血尸,鬼物的再生能力都无法让失去的五脏复原,若不然邪祟就不仅仅是召唤肾脏鬼这般简单了,血尸也要需要依赖器官而活,心脏虽是之最为主要的器官,但其余器官同样不可或缺,大巫估摸着,肾脏对邪祟来说最为不重要,才会被邪祟献祭召唤五脏鬼,毕竟血尸不需要排尿,也不需要进行人伦之事,就连排毒也省下了,还没听说那个血尸会得尿毒症的。
有一点大巫觉得尤为可笑,这邪祟好像有点不太聪明的亚子,邪祟召唤肾脏鬼大巫也可以理解,除了上述的说的肾脏对邪祟最为无用,其次就是肾属水,邪祟有一部分水鬼的属性,召唤出来的肾脏鬼可以得到自身加成,让肾脏鬼更强悍。
但在大巫看来邪祟召唤其它五脏鬼都比召唤肾脏鬼要来的强,盖因这邪祟忽略了一个最为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环境!
五行相生相克,水克火不假,那也得看一个度,滔滔江水不惧滔天烈火,可若是一盆清水浇在滔滔烈焰之中,不仅无法浇灭火焰,反倒会水助火势,让熊熊火焰变得更加猛烈。
现在烈日泱泱,世间又什么火能比的过太阳真火,又有什么水能盖过太阳。
于是就出现了眼下悲剧的一幕,邪祟召唤出来的两个肾脏鬼只能龟缩在黑暗阴影之处张牙舞爪逞凶,万万不敢踏出黑暗一步。
烈日本就对鬼物有克制作用,再加上真火反克水行,这两个肾脏鬼,就彻底蔫儿了,水行法术被烈日所克,根本无法施展,自身是鬼物,又被烈日克制,大巫想想都觉得这两个肾脏鬼可怜,纵有通天本领在这一刻它们也只是炎炎烈日下两只所在黑暗处不敢动弹的亡魂。
鬼物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们变化莫测的能力,一旦鬼物失去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它们对付起来,比应付人类还要简单,只要找到克制之法,对方便会顷刻间烟消云散。
眼下不用大巫准备什么,便有现成的消灭五脏鬼天克之物,那就是阳光,只要被阳光照到,任凭这俩小鬼有十八般武艺也无济于事。
随后大巫让令史从两位护卫哪里借来两柄拼杀用的青铜长剑,秦代武器多为青铜器,沉重古朴却少了后世铁制武器光可鉴人的光泽,由于铸造工艺,材质硬度等原因,青铜武器通体都比较厚重,说是剑,其实就是用厚实的青铜棍砸扁之后,磨出两道剑锋,大巫想接着剑锋反射太阳光芒,以杀止煞,太阳真火加上剑器戾气,对煞气形成的肾脏鬼拥有莫大的杀伤力,没有什么是比这解决两个肾脏鬼更简单的办法。
不过大巫本人也忽略了一个问题,青铜器的反光度都不算太好,就算是那万千打磨的铜镜,反射出来的光芒依旧带着铜的黄色。
令史说那俩肾脏鬼虽然露出恐惧神情,但并未消亡,剑芒也未曾反射到肾脏小鬼的身上,大巫听完令史描述脸色十分难堪,下意识的想要喊过两位护卫去打磨下自己的宝剑,转念一想时间上又来不及,情急之下,大巫直接从令史手中夺过宝剑,握在手掌之中,用力划过,血流如注,不怎么锋利的剑刃顷刻间染上一抹殷红,大巫如法炮制一连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两柄剑的剑刃,令史在旁看得目瞪口呆,整个人都被大巫这种近乎自残的行为吓傻了,直到大巫将两把带着鲜血的剑塞进自己手里。
一千五百五十六章
令史才猛然醒悟过来,双手一哆嗦差点没把两柄青铜剑掉在地上,顿时亡魂大冒,声调颤抖着询问大巫这是要干嘛。
大巫笑而不语,口中默念一段口诀,十几秒后,双唇分开,大巫吐出一口浊气,让令史再看手中青铜剑,在阳光照耀之下,竟有白练直逼双眼,明晃晃的刺的他睁不开眼睛,仿佛有一道剑砍在眼睛上似的。
放到背光之处一看,令史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原本寻常的青铜武器竟然变得锋利无比,两道锋刃更是光可见人,此等神兵利器比那欧冶子铸造的越王八剑还要锋利,这样的兵刃好似不是人间的武器,只有天神才能铸就出来,令史看向大巫的眼神变得震撼敬畏,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大巫仿佛未卜先知一样,笑着率先开口说道:不要胡思乱想,这只是为兵刃开锋的寻常法术罢了,不值一晒,法术时效有限,快快用剑锋反射阳光,斩杀两个肾脏鬼。
大巫说完,令史不敢再开口多言,虽心中有诸多好奇,也只能硬生生吞进肚子里面,两手格尺一把宝剑,提到半空中,调整角度,两道白亮亮的光芒犹如剑气一般分别射向两个五脏鬼,光打在五脏鬼身上,接着冒起一阵黑烟,两个五脏鬼惨叫连连,张牙舞爪的模样瞬间变成哭爹喊娘,一边哀嚎着一边撕咬邪祟肺叶,竟是想要钻进邪祟肺叶中躲避,那令史又怎么会给这两个小鬼机会,连忙调整角度,让更多的光芒照射在小鬼身上,仿若一道剑光劈下,两个小鬼竟被那光劈成了两半,转眼间化作两缕黑烟消散,烟消云散之际,耳畔还隐隐响着两个小鬼的惨叫声回荡不绝。
令史很是兴奋,激动到双手有些颤抖,一直被邪祟吓得胆战心惊,哪像现在这般痛快过,心中不禁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刚要对大巫聊表几句崇敬之词,忽然发现手中的青铜剑早已蜕变刚才灰扑扑的模样,巨大的落差让令史有些难过,情绪低落的说道:大巫,那两把剑……
大巫好像早就知晓这般结果,无所谓道:法术而已,时效过了,自然就恢复原状,若不然这世界早就神兵遍地了,不要沮丧了,快把剑换给护卫,回来后继续解剖搜寻生机之物。
令史点点头,依大巫所言,恋恋不舍的将两柄剑送还给护卫二人,回来以后,令史变化斐然,大巫的两次化险为夷,让他认识到大巫高超本领,对鬼物的畏惧黯淡了不少,壮着胆子主动向大巫询问,这次准备解剖从邪祟什么地方。
在令史还剑的这段时间里,大巫一直在思考该对邪祟那个五脏下手,他已经失败两次,引出邪祟身上的两个诡异变化,天晓得这邪祟还藏着什么手段,他现在又双目失明,行动颇有不便,万一邪祟召唤出什么棘手的玩意,他根本应付不来,故而对下一个选择目标,大巫变得格外谨慎,听到令史询问,早已在心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大巫选择了肝脏。
肝以血为体,以气为用。“肝主血,肝以血为自养,血足则柔,血虚则强”肝生血,血足则肝体自充。刚劲之质得为柔和之体,通其条达畅茂之性,则无升动之害。主疏泄、藏喜条达而恶抑郁,体阴用阳。在五行属木,为阴中之阳。对应四时之春,:肝属木,其气通于春,春木内孕生升之机,以春木升发之性而类肝,故称肝主升发,又称肝主升生之气。条达为木之本性,自然界中凡木之属,其生长之势喜舒展、顺畅、畅达,既不压抑又不阻遏而伸其自然之性。肝属木,木性条达,故条达亦为肝之性。
肝生气血,从血尸角度来说肝乃邪祟身上第二主要的器官,其次肝属木,主生机,这也比较贴切生机之物,大地回春万物复苏,肝中蕴藏生机之物,不合理吗?
那自然是合情合理。
打定主意后,大巫对令史说道:肝位于腹部,横膈之下,右胁下而偏左。
下刀之时左偏三寸,刀倾斜四寸,刀尖入肝脏一寸,自上而下斜着将划开,这让做能最大限度的刨开肝脏又不会伤及到肝中生机之物。
这次大巫介绍的较为详细,令史下起刀来,更加得心应手,直接抄作业即可,不用像之前两个五脏还要自己思考该如何切开,按照大巫所说自肝根到肝尖斜下方划出来一道长长的口子,其过程中更是牢记大巫叮嘱,入肝脏一寸,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新鲜的肝脏爽滑脆嫩,这不是口感,而是源自令史第一感知传来的手感,用现在话说令史切邪祟肝脏就仿佛是在切果冻一样纵享丝滑,从头到尾一气呵成,那丝滑顺畅的感觉,让令史切完以后都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脸上的沉醉神色很快就被大巫的一句话打破,大巫询问令史邪祟肝脏之中有没有生机之物!
邪祟的肝脏是令史按照大巫所说斜切开的,这就让肝脏保持了一定的粘合度,地心引力还不能令肝脏上的切口自然外翻开,伤口紧紧闭合在一起最露出一道深色细痕。
想要确定其中有没有生机之物,唯有扒开伤口才能看到,这让令史瞬间又联想起他刚才不怎么愉快的经历,切邪祟内脏就跟开盲盒似的,你永远不知道邪祟下个内脏里面会跑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想到这些令史刚刚治愈的双手又忍不住颤抖起来,哆哆嗦嗦用刀子挑开邪祟肝脏,肝进一寸分两半,外圈的伤口露出里面鲜红的物质,令史看后大吃一惊。
邪祟肝脏里面的状况与他之前看过的几个器官大有不同,邪祟其它器官内都是黑色的,并非那种纯黑色,而是血液黏稠到了极致形成的黑色,俗称红的发黑,有点像桑椹的颜色。但邪祟的肝脏确实鲜红,鲜艳的有点让令史不敢置信。
一千五百五十七章
众所知周知人的血液当中存在红色的蛋白质,我们叫血红蛋白。氧和血红蛋白就是为红色的,而脱氧血红蛋白是紫红色的,再加之血液中含有大量的铁元素,因而血液的颜色就不是鲜红色,而是一种暗红色,离开身体之后血液中的血红蛋白脱氧就会变成紫红色。
古人虽然不懂现代医学原理,但对血液已经有了初步认知,令史或许不明白血液为什么是紫红色,可他总觉得邪祟肝脏内的颜色有点不对劲,红的耀眼,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像是琼脂的质感,捅刀子轻轻捅一下十分有弹性,而且在触碰到的时候,仿佛是活的。
大巫双目失明,看不到眼前景象,见令史迟迟不说话,心中有些焦急,连忙开口询问发生了何事,令史不敢怠慢,将自己的所见以及心中疑惑告知大巫,谁知大巫听完脸色大变。
大喝一声不好,一把将令史拽倒在地,就在令史倒地的瞬间,他影影倬倬的看到,邪祟肝脏内的鲜红血液像水流,似红蛇一般活了过来,在邪祟肝脏之内游走,待他倒地之后,惊骇的看向大巫,迟了四五秒钟见无事发生,令史壮着胆子向大巫说出自己刚才的所见,提醒大巫多加小心。
大巫点点头,面色凝重似乎早已知道这般情况,令史微微吃惊,刚开口准备追问下邪祟肝脏内为何会鲜血涌动,却被大巫示意不要说话,就在令史突然看到放置邪祟尸体的床板上飞起无数血箭,在阳光下泛着晶莹剔透的红芒射向大巫,令史赶忙喊出一声大巫小心,可他的声音却不及血箭速度,声音落下的瞬间,血箭也射到大巫身上,只听大巫发出一声闷哼,身体晃三晃,令史见状顾不得自身危险,如弹簧般从地上蹦起来一把扶助大巫,焦急问道,大巫有恙否?
大巫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随后又指了指两个巫术娃娃的位置,令史寻着大巫手指看去,只见写着大巫名字的那个巫术娃娃,上半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那些红点正在由红转黑,就像是烧红的铁块丢在冰面上,鲜红的颜色在不断暗淡下去,可周围的冰雪却在不断消融。
娃娃身上的红点很快就扩散成了芝麻大小的黑色小点,咋一看像是被火钻的孔洞,坑洞外围参差不齐,有严重的火烧腐蚀痕迹,犹豫那些小点过于密集,娃娃胸前的黑色芝麻练成一片,仿佛是月球表面到处布满坑坑洼洼,再加上娃娃早些时候变焦黑的脑袋,整个娃娃除了四肢还保持原有翠绿色,主干部分已经全部变成腐蚀造成的黑色。
这~这~这~,令史瞠目结舌口中连说三个这字,仿佛忘记了该怎么说话,练不成句,好似一个结巴。
大巫早就料到令史必有疑问,接着解释道:这叫血煞,属于血尸的基本能力,血尸不仅能吸食鲜血,还能控制鲜血,遇到强敌之时,血尸会将自身体内的献血混合煞气从口中喷射出去,快如闪电,形同利箭。
这些血箭之中蕴含浓郁煞气,虽不能像真正箭矢那般杀伤敌人,不过落在人身上却有强烈的腐蚀性,那些煞气会侵蚀人的血肉肌肤,普通人沾染上顷刻间便会如冰雪般消融,融肉消骨没多久便会化作一滩血水,这时血尸才会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将血水吸食进体内,即回收了煞气又能补充自身血气,甚至连对方的灵魂都不放过,因为煞气腐蚀的不仅有血肉还有灵魂,大多数情况下受害者的血肉灵魂会一起化作血水。
大巫边说,令史冷汗直流,若不是大巫拉他一把后果不堪设想,他现在或许早就变成了一滩血水,赶快俯身拜谢大巫救命之恩,大巫连连摆手,羞愧不已,口称当不得令史如此大礼,这都是他应该做得,令史也是遭受无妄之灾,若不是他双目失明,亦不会让令史冒这个风险,既然把他拉进来淌这趟浑水,那他自然有义务保证令史安全。
两人闲聊几句话题又逐渐扯回生机之物上,连解刨三个邪祟脏器官,可谓个个暗藏杀机,若非大巫在场,哪一个都能叫令史死无葬身之地,其中凶险辛酸,不足为外人道也。
没经历过令史经历的一切,很难体会到令史此刻复杂的心情,一方面他感激大巫救护之恩,想要帮大巫找出生机之物,另一方自己的求生本能告诉自己不要继续作死,有些事情只能中午干早晚不能干,因为早晚都会死,现在太阳偏西已有日落西山之势,他再继续下去这个兆头可不算太好。
正常人在经历这番曲折之后,都会心中萌生退意,令史自然也不例外,想要开口拒绝,但又无论如何张不开这个嘴,大巫双目失明,都为消灭邪祟救治百姓奋斗在第一线,他这个四肢健全之人又有什么理由退缩,更何况大巫将他保护的极为周全,至今为止他还没有受到半点伤害,每次出事儿都是大巫置身挡在他前面,于情于理他都没得理由退缩,令史心中经历天人交战,另一边的大巫内心中又是一番百感交集,人有五脏,邪祟并没有因为变成鬼物多长出几个器官来,同样五个脏器官,他已经猜错了三个,这让大巫不禁心中泛起一丝迷茫,五错其三,说句不好听的就算闭上眼睛瞎蒙,随便乱指三次,五分之一的概率那也该蒙对了,更可气的是他现在就是个瞎子,而且还费劲白咧一顿分析,硬是没找到生机之物在哪里,若不是他见到邪祟吐出殃煞他都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出现了错误。
这邪祟怎么不安套路出牌。
心主神明,神明之心为人体生命活动的主宰。五脏六腑必须在心的统一指挥下,才能进行统一协调的正常的生命活动。心为君主而脏腑百骸皆听命于心。心藏神而为神明之用。神由先天之精气所化生,当胚胎形成之际,生命之神也就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