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五十八章
生命的原点,诞生生命之神的地方,孕育生机之物这不合理吗?可偏偏邪祟心脏之中就没有生机之物。
还有那肾脏,本就是生命之源,主一身阴阳,阴阳相济才能诞生生命,这里蕴藏生机之物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可邪祟肾脏之中偏偏又是一无所获。
在这两个最有可能的地方失败之后,大巫首先想到的便是肝脏,因为肝木,木主生发,在大巫看来这是仅次于心脏与肾脏之外孕育生机之物的理想场所,但结果他又以失败告终。
现在只剩下两个在大巫心中最不可能出现生机之物的地方,这一刻大巫纠结无比,比开宝箱开到最后一个还要忐忑,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打退堂鼓,根本无法确定
生机之物会不会在这两个脏器之中,脾属土,肺主火。
大火之下万物焚寂,这是与生机对立的,大巫心中稍微斟酌一下,觉得还是脾脏可能性比较大,脾主生血: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
人体五脏六腑之血,全赖脾气统摄,脾气能够统摄周身血液,使之正常运行而不致溢于血脉之外。脾统血的作用是通过气摄血作用来实现的。脾为气血生化之源,气为血帅,血随气行。脾的运化功能健旺,则气血充盈,气能摄血;气旺则固摄作用亦强,血液也不会逸出脉外而发生出血现象。反之,脾的运化功能减退,化源不足,则气血虚亏,气虚则统摄无权,血离脉道。
脾又与长夏相应:脾主长夏,脾气旺于长夏,脾脏的生理功能活动,与长夏的阴阳变化相互通应。此外,脾与中央方位、湿、土、黄色。
夏天,泥土,湿润,都是植物生长的必备条件,植物虽生于春,却长与夏,抛开别的不谈,单从生机的角度来说,四季之中生机最旺盛的季节当属夏季,属土又旺于生机,大巫怎么看,脾脏也是一块孕育生机之物的好地方,他都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进入了盲区,或许这生机之物本就不在邪祟身上那些生机旺盛之处,而是在适合生机之物生长的地方,邪祟全身上下没有比脾脏更符合生机之物生长。
其二,就脾脏的重要性来说,也是既有可能孕育生机之物的地方,脾这个器官怎么说呢,对人很重要,对鬼可有可无,对血尸尤其重要,因为血尸全靠气血而活,
脾脏统摄气血,对于血尸来说对脾脏的依赖更甚于人。
上下两点相结合,大巫心中有八分之**十的把握,生机之物就在邪祟脾脏之中,就算生机之物大巫依旧会邪祟脾脏下手,破坏脾脏邪祟脾脏虽不能让邪祟失去操控气血的能力,却可以大大削弱邪祟操控气血之能,就好比刚才遇到的血煞,若提前破坏邪祟脾脏,邪祟就无法将血煞射出体外。
想到此处大巫充满阴影的内心里总算有了点起色,找不到生机之物也无所谓,失望多了,他也就习惯了。至少能破坏邪祟血尸部分的能力,这波怎么算都不亏。
打定主意之后,大巫冲令史说道:脾脏位于腹腔上部,膈膜之下,与胃以膜相连,“形如犬舌,状如鸡冠”,主运化、统血,输布水谷精微,为气血生化之源,人体脏腑百骸皆赖脾以濡养,故有后天之本之称。在五行属土,为阴中之至阴。脾与四时之长夏相应,下刀的时候注意点,不要切错了,切成邪祟胃袋,还有五行相生相克,脾属土,当用木刀,我记得县衙后院就有一棵杨树,你去寻一根较粗的杨树枝干回来,再借刚才护卫的青铜剑,削成刀状,以木刀代替铜刀,便可压制邪祟操控肝脏之能。
令史有点没明白大巫的话中含义,满脑子都是问号,木刀对令史来说并不算陌生,秦国百姓之中那些贫苦人家用不起铜器,便会寻找坚硬的石头或者木头磨制成简单的刀片状用来切割东西,但有一点,不管是石刀,还是木刀,都需要挑选格外坚固的材质,杨木疏松根本不算做刀的理想木材,再者说新鲜的杨木饱含水分,就算做成刀也没办法形成锐利刀锋,软趴趴的木刀又怎能割开坚韧的内脏,一切切下去,内脏未破,木刀先折……令史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最终还是没忍住提醒大巫,杨木质地较软,新鲜的杨木更加松软,做成木刀不堪大用。
怎料大巫听后面露神秘微笑,说其观物直浮于外表,而看不清内里。邪祟尸体虽然看上去是肉身不假,实际上早已不是人身,徒有其表,其内里已变成鬼体。
人体与鬼体只有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鬼能千变万化,来无影去无踪,却有诸多克制之法,邪祟亦然。
木克土只是其一,关键是他之前提到过的一件事情,邪祟死在庚午时辰,被杨木所克制,本就木克土,邪祟又被杨木所克,这是克上加克的天克局面,用杨木刀切割邪祟脾脏不亚于神兵利器造成的效果,而且还有一个令史意想不到的好处,
在天命,五行双重克制下,邪祟将无法施展任何妖法,直白点的说只要令史用杨木刀切割邪祟脾脏,便不会再遇到灵异事件。
讲到这里,大巫特意顿了顿,半开玩笑的问令史,是不是早已厌倦了各种突然冒出来的鬼物……大巫说的似是而非,一下戳着了令史心中想法。
令史诧异的看向大巫,那对黑洞一样的眼睛,仿佛有种洞察人心的魔力,若不然大巫又能一语中矢,被大巫戳破心事,令史有些羞愧难当,告饶一声,连忙飞快的跑远了,听着令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大巫脸上的微笑逐渐凝固,刚才那番话他没有欺骗令史,不过他有意将令史支开,都说眼瞎心明,他双目失明之后,对外界感知就格外敏锐,他能感觉到令史身上的恐惧与抗拒。
一千五百五十九章
所以他才要将令史支开,因为就在刚才,写有邪祟生辰八字的草人,传来阵阵反抗,这种挣扎是源自灵魂层次的发力,故而不被旁人所知,可身为草人的控制着,难免受到影响,假如说邪祟五脏内冒出的鬼怪是邪祟狗急跳墙的无奈之举,那么现在草人传来的震荡,则是邪祟准备鱼死网破的征兆,他不得不采取一些手段将其镇压下去,为了避免令史看到镇压过程加深恐惧,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将令史支出去。
听到令史向护卫借完青铜剑走出旁院,直至脚步声弱不可闻,大巫才开始动手。
心中默念巫法口诀,一声欶令写有邪祟生辰八字的草人竟摇摇晃晃的从木板上站立起来,若让令史看到这一幕,免不了又是一番大惊小怪。
在大巫操纵下,草人踉踉跄跄的朝邪祟脑袋走去,一步三晃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到,大巫满头大汗面容扭曲,显得十分吃力,他不仅要操控草人行动,还要对抗邪祟的侵扰,其中艰辛难以言喻。
那草人走得让人提心吊胆,几十厘米的距离绊倒不下五六次,虽然磕磕绊绊,好在一路有惊无险的爬到邪祟灵台上。
位于额头古代修炼之人把此处称为灵台,这是灵魂与外界窗口,小说里所说的元神出窍,就是从此处遁出元神。
大巫操纵草人到此处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镇压邪祟逐渐狂暴的灵魂,像邪祟这般灵魂与肉身融为一体的鬼物,单纯消灭其灵魂或**都是行不通的,灭其灵魂,邪祟会在**中重生,消灭其**邪祟又会变成厉鬼状态,到时候邪祟随便附身其他人会更麻烦,唯有将邪祟**与灵魂一起消灭才算彻底消灭邪祟,所以他才要将邪祟稳住,既不能让邪祟魂魄离开身体,也不能让邪祟鱼死网破突然复活,
邪祟处于沉寂状态与尸体无疑,当他复活之时就成了鬼物,在烈日之下瞬间燃烧成灰烬,这样一来生机之物也会随之破坏。
现在的邪祟在大巫手里就好比一个精密的玻璃器皿,防晒,防爆,还要时刻提防对方划伤自己。
随着大巫与邪祟灵魂间的抗争加剧,木板上邪祟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仿佛是飞机上遇到颠簸气流,整个木板好似遇到地震一样,咣当咣当响个不停,让人说不出是木板在动,还是邪祟尸体再抽搐。
两名盯着殃煞的护卫被动静吸引,远远望去,目漏惊骇神色,他们看到邪祟的尸体好像从木板上蹦起来了,在邪祟与木板之间,他们隐隐能看到一条缝隙露出邪祟背后的风景,不算太宽却也足足有二指多高。
这让两人情不自禁的联想到,邪祟是不是要复活,瞬间如临大敌,下意识的去摸自己腰间长剑,忽然想起长剑早被令史借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眼中都写满的苦涩,随后两人颇为默契的齐齐后退一步,缩在树下默默为大巫祈祷。
就在这时,徐嗖之间,他们好似看到大巫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白影,如真似幻,影高不知几许,只看见刺眼的眼光下出现一个巨掌,大概有人般高,宛如拍苍蝇般拍在邪祟身上。
一声巨响,木板床发出不堪负重的吱嘎声,侵在木板纹理沟壑中的陈年浮尘刹那间腾空而起,站在远处手足无措的护卫二人,似乎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两人的魂儿仿佛都被随着摇出体外,等他俩魂魄重新归于体内,两人再看去,哪有什么白气巨掌,哪有什么邪祟诈尸,一切岁月静好,唯有无数烟尘在阳光下散发出梦幻般的光芒。
不过在两人看不到视线角度里面,大巫与邪祟的暗战还在继续着,之前护卫二人看到的白色幻影以及巨掌,皆是大巫通过巫术娃娃沟通天地召唤巫族先贤造成的,一击便将邪祟魂魄震散。
邪祟破碎的魂魄重新融于**之中,属于血尸的能力,让其**不灭魂魄不散,就算大巫当下也无法彻底镇压邪祟,这就是邪祟身上最棘手之处,在鬼物与血尸之间疯狂游走。
破碎的灵魂无力冲击大巫灵魂,但属于邪祟血尸的能力却得到了彻底解放,相较于水鬼来说,血尸畏惧阳光,也只是畏惧而已,阳光对血尸没有决定性杀伤力。
眼看着邪祟尸体开始觉醒,大巫不得不被迫开始新一轮镇压,操控写有邪祟生辰八字的草人,牢牢镇压在邪祟灵台处,让其无法起尸。
一时间场上竟然就这样僵持起来,等令史拿着杨木刀返回的时候,就看到离奇一幕,大巫汗流浃背身体微微颤抖不止,就好像经历了一场恶战一般。
赶忙上前搀扶大巫,却不料被一道无形的气障弹开,令史大骇,仓皇询问大巫发生何事。
这时的大巫也从入定状态走出来,一边继续压制邪祟,一边吃力将当下形势告知令史。
听完后令史自知事态严重,便询问大巫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尽上绵薄之力。
大巫瞬间热泪盈眶,令史终于开窍了,潜移默化这么久令史终于说了一次人话,让大巫有种自家养的猪终于学会拱白菜的欣慰感。
不过大巫现在做得事情令史帮不上忙更插不上手,令史唯一能做的就是快点找到生机之物,减轻大巫压力。
得知切开邪祟脾脏能帮助大巫,令史二话不说撸起袖子直接开干,这次他不在犹豫是否会遇到鬼物,在询问大巫没有特别注意事项后,直接手起刀落,尴尬的事情出现了,脾脏位于腹腔上部,膈膜下面,这个地方褶皱较多,充斥大量血痂凝块,大巫只说杨木刀切邪祟脾脏犹如切豆腐,可没说杨木刀切别的东西同样无往不利。
这一刀下去直接且在血痂凝块上,邪祟脾脏无恙,杨木刀刚削好的刀刃却有点卷刃,好在大巫现在是个瞎子看不到他刚才窘迫的一幕。
一千五百六十章
偷偷瞟大巫一眼,令史赶快拿起牛耳刀将邪祟腹部上空的血痂凝块清除干净,当他以为这次总可以的时候,尴尬重现,切下去的刀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无论他如何用力都割不下去。
可这个节骨眼上,大巫不可能跟他开这种玩笑,故意忽悠他做一柄木刀出丑,令史抬头看了眼大巫,见大巫依旧辛苦,不好意思开口打搅全神贯注中的大巫,便准备自己研究一番。
仔细观察了好一阵子,令史终于发现蹊跷所在,这邪祟脾脏上长有一层厚厚的膈膜,这层膈膜与邪祟的腹部膈膜长在一起将脾脏包裹其中,这膈膜好似牛皮一般韧性十足,别说木刀,就算用牛耳刀切割都十分吃力。
费九牛二虎之力,令史才从邪祟腹部膈膜与脾脏膈膜连接处割开一道小口子,令史担心中毒不敢下手撕开,只能用牛耳刀靠水磨工夫一点点的扩展切口。
令史只见从未见过人体构造,他也不清楚是不是每个人的脾脏上都长着一层膈膜,又或者说这层膈膜是邪祟独有的,这层膈膜可叫他吃了一顿苦头。
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令史继续用牛耳刀挑开膈膜,终见庐山真面目,
:脾是一个形如刀镰,扁平椭圆弯曲状器官,其色紫赤。
在中医文献中,脾的形象是“扁似马蹄”,“其色如马肝紫赤,其形如刀镰”“形如犬舌,状如鸡冠,生于胃下,横贴胃底,与第一腰骨相齐,头大向右至小肠,尾尖向左连脾肉边,中有一管斜入肠,名曰珑管。扁似马蹄”是指脾而言,“形如刀镰”,“犬舌”、“鸡冠”是指胰而言。总之,从脾的位置、形态看,可知脏象学说中的“脾”作为解剖学单位就是现代解剖学中的脾和胰。
脾胰二脏连在一起,令史不同医术,自然无法分清脾脏与胰脏的区别,一刀下去好巧不巧切在胰脏之上,杨木刀是专项专用专门用来对付邪祟脾脏的武器,切在胰脏上型号不对,根本不见半点效果,令史尴尬一幕再次重演。
不过这次令史不在怀疑是自己出了问题,开始怀疑大巫的杨木刀是否真得有用,脾脏跟胰脏连在一起,从未上学生物课的令史哪里知晓这两个玩意属于两个不同的器官,全当他俩都是脾脏,就没有去干那多此一举的事情,这边不行,从另一边下刀试试。
踌躇片刻,令史左右没有办法,只好委婉的询问大巫,杨木刀真的能切开邪祟脾脏吗?
听那令史话语里面闪烁其词,大巫心中咯噔一下,清楚这是有出现了问题,想要问问令史遇到了什么困难,没成想令史这会儿倒扭捏上了,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何事,可能令史担忧说出来会折损大巫面子,让大巫下不来台就不好了,一再避重就轻不提自己切不动脾脏之事。
大巫一听令史语气就知道这里面有事情,再三追问,令史才含含糊糊把事情说出来,得知杨木刀切不开邪祟脾脏,大巫本人也是一愣,他刚才对令史说的话,绝非信口开河,就跟现代物理学家推导出来的物理公式一样严谨,虽然只是理论,但运用到实际当中必然是可行的,绝对不会出现杨木刀切不开脾脏这样的情况。
自己没错,那令史又为何切不开脾脏,此时大巫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开口询问令史是不是切磋了。
令史回答十分坚决,他自己没有切磋,严格按照大巫刚才所描述的位置执行。
在腹腔上部,膈膜下面,在左季胁的深部,附于胃的背侧左上方。不偏不倚分毫不差。
这就奇怪了,令史找错地方,那怎么会切不开呢,大巫一头雾水。心中暗自揣测一番,不得其解,碍于自己双目失明,大巫便让令史形容下情景。
可那大巫也没见过人体构造图,对于脾脏与胰脏之别,他自己也不清楚,听完令史描述他自然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两人面面相觑陷入僵局之中,沉默片刻,大巫觉得这么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儿,便让令史四处下刀试试,杨木刀克邪祟脾脏绝无差错,令史四处下刀,能戳进去的必定是邪祟脾脏。
经大巫提醒,令史顷刻间转过弯来,大巫说的这个办法,倒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呢,反正多下几刀又费不了多大力气,要么说人家是大巫呢,抛开本事不谈,就这脑子的反应速度,寻常人差了就不止一星半点。
接着令史便按照大巫所说,开始在邪祟脾脏区域东戳戳,西捅捅,没一会儿便捅到了旁边的脾脏。
落刀的一刹那令史终于体悟到大巫刚才说的话,那种热刀切豆腐的感觉比刚才用牛耳刀切切邪祟肝脏更加舒服,牛耳刀切邪祟肝脏虽然顺滑毫无阻碍却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杨木刀切在邪祟脾脏之上更加真实一些,有阻力,有下刀用力的感觉。
大巫说的都是真得!
令史一边在心中感慨,一边小心翼翼将邪祟脾脏划开,虽然大巫保证这次不会有鬼物跑出来,但令史心中依旧忐忑不安,这一路走刀比给他媳妇画眉还有小心,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就突然有个鬼物跳出来,有惊无险的划开脾脏,令史松了一口气,随后双手习惯性忍不住颤抖一下,看了眼邪祟脾脏,迟迟不敢下刀翻开邪祟脾脏,生怕里面跑出什么鬼物,犹豫几秒才将自己划开邪祟脾脏的消息告诉大巫。
毫无意外,大巫示意令史继续下刀在邪祟脾脏之内寻找生机之物的踪迹,再次小心翼翼的挑开脾脏的外皮伤口,令史微微有些惊讶,这是是他解剖邪祟以来见过最为正常的内脏,脾的组织中有许多称为“血窦”的结构,平时一部分血液滞留在血窦中,当人体失血时,血窦收缩,将这部分血液释放到外周以补充血容量。
一千五百六十一章
令史看到的景象便是脾脏之中血窦充满血液的场景,类似一个个被血水填充满的花蕊褶皱,一个挨着一个密密麻麻的黑色沟壑仿若神秘的邪恶图案,直视久了总让人心中觉的不是很舒服。
一时间令史被这说不出诡异的场景惊住了,傻傻楞在原地,知道大巫呼唤他,才回过神来,赶忙用自己手中的杨木刀轻轻戳了几下邪祟脾脏里的褶皱花朵,这一下不要紧,就好似打开了某种开关似的,顿时有汩汩鲜血涌出来。
血~大巫很多鲜血~
令史声调都变了,惊慌失措的大喊。
大巫面色一凛,他现在正处于全力镇压邪祟的状态下,分身无术,若出现异常状况他根本无力保护令史,不过他心中有个疑问,按照他的推测令史不应该遇到危险才对,沉声向令史询问此刻是何情形。
短短说话间的功夫,鲜血溢满了邪祟整个胸腔,各个脏器官被淹没在血水之中,露出一点点,像是一座座孤岛,令史吞下一大口唾沫,开始向大巫描述眼前惊奇的一幕。
血有很多的献血?
大巫一头雾水,恨不得自己失明的双眼立刻能恢复光明,只听令史形容他根本无从判断当下的情况是不是灵异事件。
沉默片刻大巫继续追问道,只是血水吗?有没有其它诡异的事情发生。
令史望着此刻平静泛着血沫子的邪祟腹腔,摇摇了头回道:只有鲜血,没有其它。
听完之后大巫凝重神色瞬间消失,只要没有诡异事情发生就好,至于为何会有鲜血涌出来,他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他现在是个瞎子,目不能视,这种问题让一个看不见的瞎子回答,属实难为他了。
不过很快大巫的眉头又皱起来,立刻反问一句:生机之物呢。
令史接道:没有生机之物,脾脏里面有许多花蕊般的褶皱,起初层层叠叠连在一起,看上去十分渗人,我拿刀子轻轻碰了一下,然后那些褶皱竟然突然绽放从里面涌出大量的血液,转眼间就把邪祟胸腔淹没了。
大巫整个人都黯淡了,自己又猜错了!五个脏器官,他接连失败了四个,唯一剩下的只有一个肺部。
肺藏魄,属金,总摄一身之气”。
肺,位居胸中,左右各一,呈分叶状,质疏松。与心同居膈上,上连气管,通窍于鼻,与自然界之大气直接相通。在五行属金,为阳中之阴脏。主气司呼吸,助心行血,通调水道。在五脏六腑中,位居最高,为五脏之长。肺与四时之秋相应。
金主杀,秋对应万物凋敝,这两样可以说是生机的死敌,在五行相生相克之中,这样的环境根本不具备生长生机之物的条件,这也是大巫把肺放在最后的原因之一。
其二,肺为华盖:盖,即伞。华盖,原指古代帝王的车盖。肺为华盖是指肺在体腔中位居最高,具有保护诸脏、抵御外邪的作用。肺位于胸腔,居五脏的最高位置,有覆盖诸脏的作用,肺又主一身之表,为脏腑之外卫,故称肺为华盖。肺为华盖,说明肺位高居,犹如伞盖保护位居其下的脏腑。所谓“肺居五脏最高之部位,因其高,故曰盖。因其主气,为一身之纲领。恰如花开向荣,色泽流霞,轻清之体,华然光采,肺为华盖是对肺在五脏中位居最高和保护脏腑、抵御外邪、统领一身之气作用的高度概括。
心为君主之官,为五脏六腑之大主。肺为相傅之官而主治节。“肺与心皆居膈上,位高近君,犹之宰辅”。心为君主,肺为辅相。
从上述两点中不难看出来,肺处于辅助地位,还兼任保护其它器官的重要责任,这样放在团战中妥妥的肉盾啊。
同时肺又为娇脏:肺为娇脏是指肺脏清虚娇嫩而易受邪侵的特性。娇是娇嫩之意。肺为清虚之体,且居高位,为诸脏之华盖,百脉之所朝,外合皮毛,开窍于鼻,与天气直接相通:六淫外邪侵犯人体,不论是从口鼻而人,还是侵犯皮毛,皆易于犯肺而致病。他脏之寒热病变,亦常波及于肺,以其不耐寒热,易于受邪,“其性恶寒、恶热、恶燥、恶湿,最畏火、风。邪著则失其清肃之令,遂痹塞不通爽矣”故称娇脏,肺位最高,邪必先伤,肺叶娇嫩,不耐邪侵,肺为清虚之脏,不容邪气所干;故无论外感、内伤或其他脏腑病变,皆可累及于肺而为病。
换句话说肺部是人体最容易受到攻击的地方,外邪除了上述记载的一些生理病症外,还有一些是属于真正的外邪,譬如这次乡民受到的邪祟殃气攻击,就属于外邪入侵,县民开始的症状也是由肺病开始,咳嗽,咳血,病症与肺痨很像,随着逐渐恶化才会显现出差别。
这样一个最容易受到外界邪气攻击的器官,绝对不是孕育生机之物的理想场所,更何况肺的五行属性与生机之物严重对立,思来想去大巫也想明不白,这里面能孕育生机之物!
可这五脏之中只余下肺,用排除法傻子也知道生机之物藏在肺里,一时间大巫竟然踌躇起来,就好像中考里面的学渣,好不容易偷瞟到旁边同学的答案,结果人家答案跟他自己心中推算的结果完全不同,选a还是选b,面对人生中最难以抉择的问题,大巫同样无法超脱,甚至都要开始怀疑人生。
他更担心打开邪祟的肺之后,里面没有生机之物,这就如同最后一个盲盒,不拆开永远都有希望,拆开了可能连希望都没有了,一旦他打开邪祟肺部,在里面没有找到生机之物,那么接下来他所要面临的将会是一场无法承受的结局,因为接下来他根本不知晓再从何处下手去寻找生机之物,等于他之前的一番努力全部白费。
不仅乡民的病无可医治,他自己亦蒙受巨大损失,搭上一副双眼,同时他还放出了邪祟体内的殃煞……
一千五百六十二章
一桩桩事情罗列下来,大巫发现自己血亏啊,找到生机之物,都不算赚,只能说稍微弥补点自己的损失,若找不到生机之物,那就是真正的血本无归,之后他还要可能面临巫族在秦国全面被打压的局面,一场豪赌万千身家全在一刀之间,大巫内心的压力可想而知。
纠结反复之中,大巫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肺通过气管、喉、鼻直接与外界相通。因此,肺的生理功能最易受外界环境的影响。如自然界风、寒、暑、湿、燥、火“六淫”之邪侵袭人体,尤其是风寒邪气,多首先入肺而导致肺卫失宣、肺窍不利等病变,由于肺与皮毛相合,所以病变初期多见发热恶寒、咳嗽;鼻塞等肺卫功能失调之候,邪祟的殃煞属于邪气,殃煞的形成无从考究,但殃煞排出体外,按照正常流程是从口中排出的,像他们之前遇到的情况仅属个例,口鼻器官与肺相连,外邪又容易入侵肺腑,那有没有可能殃煞在邪祟体内形成的地方便是肺部……
毕竟殃煞也是死气一种,无非就是里面掺杂的负面元素多了一些,大巫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生机之物与殃煞乃相互伴生的双生子,死极而生,殃煞诞生的地方,必然会具备生机之物出现的条件,此刻大巫隐约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猜测全部都走上了歪路,生机之物蕴藏在邪祟肺腑里面,才是正确选项。
得到这个结论之后,大巫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接下来就只能把一切交给命运了。
吞下大口吐沫,大巫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语气沉重的对令史说了一个切字。
字虽然只有一个,却好像有千斤重,令史都能听出大巫现在语气间的紧张于严肃,不由自主的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攥了攥手中杨木刀,令史紧张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用木刀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大巫听到这句话,立刻认真思考起来,见大巫陷入沉思,吓得令史更加不敢擅自行动,手心都快攥出了汗,好在大巫没让他等太久,过了片刻,大巫开口说道:
五行相克,火克金,金克木,木刀斩不动邪祟的金肺,若要用五行相克之法,那得用火刀,不过这烈火过处万物俱焚,生机之物还蕴藏在邪祟肺腑里面,火刀
下去屁都没有了,自然不能用火刀。
大巫说完之后一个劲的直摇头,见这架势,令史乖乖放下手中杨木刀,拿起手旁牛耳刀,刚要切下去,突然像是被蝎子蛰了手似的,飞快的把手缩了回来,一脸尴尬,沉默三秒,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大巫问:若是切出鬼物怎么办!
大巫被令史这个刁钻的问题,一时哽噎得不知该如何回答,空洞的双眼对准令史,仿佛要用那双失明的眼睛,看穿令史的内心是怎么想得,能问出这等巧妙的问题。
长叹一口气,大巫接着幽幽说道:放心吧,邪祟肺腑很大概率没有鬼物,殃煞诞生自邪祟肺腑,有殃煞之处便不会再有其它鬼物,因为殃煞不仅灭绝生机,还能灭绝其它鬼力,霸道无比。
说完后大巫在心中默默补充道,如果有纯属意外。殃煞诞生自邪祟肺腑本就是他自己的猜测,他根本无法向令史保证邪祟肺腑里面会不会有鬼物诞生,但眼下情况的也不容他为令史过多解释什么,这才给令史撒一个善意的谎言。
唯有在心中默默给令史祈祷,希望令史运气好点,一刀下去切除生机之物,若切不到生机之物,令史多半是个凉凉的下场,他现在全力镇压邪祟,令史真切出鬼物,他第一时间根本没空出手帮令史抵挡鬼物,等他有时间出手的时候,估摸着令史也就领盒饭了,那时候他做什么都晚了。
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在令史清明忌日的时候,给令史招招魂问问他在下面有什么需要,比如要不要烧两个美女聊以自慰啊……
这样想想大巫觉得令史当鬼也不错,在人世间他帮不了令史太多,但在另一个世界,他们巫族可以说是呼风唤雨的存在,令史有他当靠山,在阴界称王称霸,欺男霸女,比在人间快活多了……
当然这只是大巫为了减少自己的愧疚之心,为自己想得开脱而已,其实他并不希望令史真的出事儿……令史出了事情,就意味他出了更大的麻烦!
另一边的令史还不知道他大巫心中的戏份十足,大巫给量身准备了一个足足三万字的大型灵异,霸道总裁,种马,爽文,为一体的剧本,并且时刻准备着邀请他当男猪脚。
条件丰厚,角色上乘,就是有点费命……
令史此时正按照以往的经验,开始准备动刀前的准备工作,大巫描述的肺腑位置与实际肺腑的位置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毕竟在那个时代人体奥秘是十分禁忌的事情,现在有幸一窥全貌,他起了小心思,要把五脏六腑的位置用心记下来,以方便后世之人排忧解难。
在他眼中肺的解剖位置是这样的:肺位于胸腔,左右各一,在膈膜之上,上连气道,喉为门户,覆盖着其他脏腑,是五脏六腑中位置最高者,故称“华盖”,为五脏之长。
由于这次没有大巫的提醒,令史下刀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肺腑与其它器官不同,除了左右肺叶以外,中间还有根连接着气管,令史也不清楚这气管属不属于肺腑,思索一番决定先对气管下手,省得一会找不到生机之物,大巫再叫他切开器官,沿着长长的器官切下,令史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在邪祟的气管里面那叫一个丰富多彩,里面能看到邪祟溺水时呛入器官的各种杂物,以及水底的海藻水草,还有一些布料的纤维,不过这些东西都被血水浸泡严重,早就失去了原本的彩色。
一千五百六十三章
此时看上去,都是清一色的紫红,令史小心翼翼的用刀尖翻开邪祟器官内的杂质寻找生机之物,在这个过程之中,出于职业习惯,他在翻找生机之物的时候,不放过半点蛛丝马迹。
就连那些布料纤维都仔细查看了一番,纤维以麻布居多,其中还有少数丝绸,联想到之前县城失踪数十人,令史马上意识到这些布料纤维很可能源自受害者,除此之外那些紫红色的泥沙之中还混合着一些干枯的细小树杆草杆,这些东西同样不具备生机之物的条件,唯一接近的只有那些水藻,不知是不是邪祟器官比较潮水的缘故,这些水藻在邪祟气管里面依然保持着比较新鲜的程度,虽被血液染成紫红色,但不难看出它们充盈水分的叶壁。
用刀尖挑起一片水藻凑到眼前放在阳光下细细观察,令史随即露出失望神情,这些水藻没有干枯,只能说它们生命力比较顽强,在水分充足的环境里面能保持较长的时间,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它已经有了发蔫的迹象,时间久了便会逐渐腐烂死去,这个时间可能会持续很久,但终究是走向死亡,这并不是大巫寻找的生机之物。
一脸嫌弃的甩掉刀尖上的水藻,令史拿起刀在床沿上擦拭几下,擦掉刀上血污,下一刀向着邪祟的左肺部切下去。
:肺脏里面是紫黑色叶质地疏松结果。其“虚如蜂窠”,浮”,“熟而复沉”。
像是蜂巢又比蜂巢更加的复杂,到处可见纤细的毛细血管网络,邪祟的肺脏里面让人一言难尽。
因为除了正常的肺组织结构之外,还有其它许多外来的东西,很多物质都跟邪祟器官里面的一模一样,泥沙,水藻,小草棒之类的较大杂质,将邪祟的肺部破话的不成样子,如果把邪祟肺看成是一座蜂巢,那么令史看后的景象就是被泥石流淹没过的蜂巢,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一片狼藉。
令史的神色显得有些复杂,将这些东西吸入肺中,可想而知当时的那个孩子是多么的痛苦,杂质破坏掉肺部原本的组织结构,出现肺内出血的情况,在搜寻生机之物的过程中,令史还看到许多的肺大泡,每个气泡里面都冲盈满鲜血。
这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冲击,还有心灵上的冲击,让令史整个都变得极为抑郁,拿刀的手开始有些轻微颤抖,没翻开一处新的肺部组织,令史的手都会抖一下,仿佛刀子戳在了自己身上一样。
左侧肺腑找完令史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就好像有一块浓厚的乌云压在自己心头上,他甚至都有些同情邪祟,毕竟从正常年纪来说,邪祟死前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经历这种痛苦,就算大人也承受不住,更何况一个孩子。
这种犹如地狱般的经历下变成怪物……令史开始有些理解这个苦命的孩子。
越是如此心中的负罪感越深。
人死为重,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这不算是一句成语,而是是一种习俗,或者说是一种文化,其真正含义应为悼,默哀,表达对死者的尊重。死者为大”最早出自哪里,已无迹可寻,但至少可以明确的是,早在孔孟时期,就有了“死者为大”以及随后的“入土为安”。
在这个离孔孟不远的时代中,礼教还没有崩溃,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的理念根深固地的影响着每一个人。
死者为大”,体现的是对死亡的敬畏、对天理的尊崇。入土为安”,意思是土葬,人死后埋入土中,死者方得安息,生者方觉心安。其不仅仅是让逝去的人安息,更是让生者安心。很久以前,最为典型的文化习俗就是“婚丧嫁娶”,由此也可以间接的看出,“死者为大”已经是我们文化中相当重量级的存在。
在礼教之中死是与孝道比肩的至高存在,哪怕心中明知道邪祟已经不是人,但当令史看到邪祟肺部里面的杂质,再推测出邪祟的死因,这都让令史无法淡定自处。
令史的的心理挣扎很快就被大巫焦急的询问声所打断,令史压住自己心中悲怆,沙哑的冲大巫回了一句还有没有。
又再次提起手中的刀,可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下不去手,至少他自己良心那关,他是过不去的。
就在这时,令史颤抖的手被一只强有力的打手抓住,令史惊讶的回过头,看到的是大巫那张疲惫到极致的脸,大巫说他的心乱了,问他看到了什么东西,让他的心如此不平静。如果他下不去手,他可以提供准确位置,由大巫亲自动手,不过这还需要大巫准备一番,或许是感觉到自己穷途末路,邪祟挣扎愈发强烈,想要起尸的念头都让大巫都有些吃不消,他要腾出手解剖邪祟尸体,就必须先将邪祟起尸的魔念镇压下去,这个时间对大巫来说不用太久,只要暂时镇压住邪祟即可,但这同样需要时间去操作。所以大巫才会提出等让令史等他片刻。
就在大巫准备动手施展巫术的,事情出现转机,令史突然开口,他刚才只是心情不好,现在已经可以了。
这让大巫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听令史语气似乎情绪很低落,大巫权当令史心情,没有细细追问,只是叮嘱令史若他实在没法动手,就赶快通知他,由他完成,时间不等人。
实际上令史是看到大巫刚才那副为难的神情,才突然改变主意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大巫为了救治百姓尽心尽力没有半分怨言,就算双目失明依旧坚守不退。
他在哪里为了邪祟的遭遇期期艾艾,两者比较,令史顿时心生惭愧,或许是被大巫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感染,令史才决定继续下去,不为别的,只是致敬大巫这种精神。
说话间,令史重新拿起牛耳刀,嘴上是那么说,可真到动手的时刻,令史难过自己心结,咬咬牙闭上眼睛,朝着邪祟右边肺叶砍下去,刀入二寸。
一千五百六十四章
令史忽然想起什么,赶忙抽回牛耳刀,睁开眼一看,邪祟右肺叶上出现一道一指长的创口,
令史瞬间松了一口气,还好砍的不深若是砍坏里面的生机之物,那他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稳定心神,令史将一指长的创口慢慢扩大,直至让肺叶分开两半,就仿佛被烤透的面包撑裂开,露出内部杂乱的气泡孔。
这样的肺叶没有丝毫美感,尤其是里面还充斥着许多杂质与血泡,看上去更显狰狞恐怖,令史小心翼翼的在其中翻找,很快令史就看到不同寻常的东西,那是一片柏叶。
医书中记载。柏叶多有分支,小且长短不一,为鳞片状。颜色为红褐色。表面可见叶相互对生,断面黄白色。质地松脆、易被折断。气微香,味苦涩中药止血药的凉血止血药中的一种,有止血、乌须发、止咳喘的功效。
乃民间贫苦百姓用来止血的常用药物,在那个医学不发达的年代,令史这类经常与歹徒凶手打交道的人,对于常用的止血药并不陌生,因此一眼就认出了那片的叶子的真容。
再令史印象中柏树的叶子是绿色中透着黄色,像密集的鹿角,但是分支很多,又像刚刚灌浆的麦穗,细细密密充满生机。严格来说,柏树的叶子是鳞片状的,有点像加粗的茼蒿。又或者柏树叶子就好像是麦穗一般,也有一点像一把芭蕉扇,有人还会将它的叶子形容成针。它的叶子形状十分独特,是紧贴在枝上面的,为卵状的三角形,在幼树或者老树的壮枝上为线形或者是锥形。
这两种柏叶之所有区别,是因为一种来自侧柏,另一种是寻常柏树。
令史观察了一番,发现这片叶子应该属于侧柏,准备来说这不能称为一片叶子,它只是侧柏鳞片状叶片上的一截小鹿角,有火柴棍那般粗,指甲那么长。
在一堆被鲜血染红的沙泥杂质间,它如此的与众不同,都说红花配绿叶,但当万花丛中一点绿的时候,绿叶就成了主角,红花反而成了配角。
这根鹿角状的侧柏残叶,无疑就是邪祟肺叶中的那片绿叶,在血色包裹中,绿的惹眼,绿的鲜亮,阳光照耀下都闪烁出鳞片的光泽。
这是不是大巫要找的生机之物?令史不禁在心里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为了不让大巫空欢喜一场,令史决定研究清楚之后再告诉大巫,于是令史开始动手切开这片残叶周围的肺叶组织,随着不断深挖,令史脸上的神经也从激动逐渐转变为震惊,嘴巴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张大。
在这残叶下面的竟然有段树杆一样的组织,通体暗灰褐色,只有两厘米长,不断这短短的两厘米就有了松树挺拔的姿态,这怎能让令史不吃惊。
侧柏的残叶也就比粳米的米粒长一点,被邪祟吸入肺里还有可能,可那两厘米长的木棍邪祟是怎么吸进肺里面的,如此长度且坚硬的东西,估计刚到喉咙就会被卡住。
更让令史震惊的是,残叶是与这节火柴棍大小的松枝长在的一起的,说是刚刚发芽的柏树苗有点不够确切,它更像是一棵柏树被缩小了无数倍,只不过没有枝丫丛生,只有头顶一抹绿色。
令史很想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手中的刀再次深入,没多久他又看到了更加震惊的东西,在木棍下面竟然是白嫩的部分,就像是植物的嫩根。
此时令史心中不禁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邪祟肺叶里面长出了一棵极其微缩的小型侧柏树!
为了验证自己这个疯狂的想法,令史继续下刀深入,随着周围的肺叶组织不断被他剔除,令史终于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无数比头发丝还要细微的根系,密密麻麻的扎根进邪祟的肺叶之中,盘虬如龙多如牛毛,如果放大数百倍,它们就是一颗从地下挖出的完成侧柏根系!
与枝干一样粗细的直根系,弯弯曲曲的深入邪祟肺叶深处,令史挖了一会儿,不敢继续深挖下去,因为那直根系就好像没有头一样,无论他怎么挖下面依旧能看到微微发黄的直根系,那些毛细根,更有如蛛网般密密麻麻的爬满整个邪祟右肺叶的下半部,看上去就仿佛挖到了真菌的巢穴,无数犹如蛛丝纤细的毛细根网络让人头皮发麻。
令史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到了,同时心中亦有微微担忧,刚才由于他过于全神贯注的追索根茎尽头,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那些纤细的毛细根,在他暴力挖掘下有不少毛细根都被他破坏殆尽,他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影响生机之物的品相,不,准确说是生机之物的药用价值。
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令史头皮发麻,稍作犹豫他还是决定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知大巫。
一番声情并茂的描述之后,大巫激动不已,这正是他苦苦寻找的生机之物,生机之物向死而生,在绝境之中依旧可以绽放生机,其关键还在一个生字上,为何之前令史看到的水藻不能算作生机之物,因为它们只是表面上维持光鲜,其内里早已腐朽不堪,它们就像是花团锦簇中的那株老树,表面看上去年年发新芽,生机旺盛,可实际上其内里早就被虫给蛀空了,说不定那天来场大风就倒了。
真正的生机之物,不仅看上拥有生机还要有制造生机的能力,那株侧柏蓬勃向上处在萌发之际,正是生机最旺盛的时候,那株侧柏才算真正意义上的生机之物。
找到生机之物,大巫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下,不过大巫心中的激动,绝非他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鬼物在机缘奇缘之下体内可孕育生机之物,此生机之物长成之后为世间奇珍异宝,巫族典籍中称为养魂木。拥有滋养灵魂,慢慢让神识壮大的功效,死后亦可将灵魂寄托其上保持灵魂不灭,真灵不散。
一千五百六十五章
还能在滋养之下使灵魂愈发强大,哪怕不懂修炼法门的灵魂寄托在上面,千百年之后亦可将灵魂滋养到阳神境界,阴神为鬼,阳神为神,可在日间行走与人世间,若不被人触摸身体,外貌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被人撞到便会发现,此人是虚无状态。若是懂得修炼法门之人,寄托在养魂木上,可以元神修炼成仙,不用受渡劫雷霆。
不过养魂木形成的条件极为苛刻,需要无法估量的阴气,死气,在上古时期,只有在那些煞气弥漫的上古战场遗址里面才有可能出现养魂木,单轮鬼物来说根本无法凭借一己之力供养养魂木生长。
这样养魂木在巫族典籍中属于传说中的存在,生机之物长成才为养魂木,可千百年来,巫族连鬼物中孕育的生机之物都没寻得过,更别提养魂木,因此很多巫族人都认为养魂木只是个传说,直到今天大巫看到生机之物,才确信自己祖先那个时代真得存在养魂木,自己的祖上也曾辉煌过,十二祖巫或许真得存在。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式,现在的巫族依然避免不了逐渐没落的事实,虽然无法见到真正的养魂木,能见识到生机之物,大巫也觉得自己不虚此生。
当然对大巫来说也不是全无收获,巫族典籍中还记载,西海聚窟州有返魂树,状如枫、柏,花、叶香闻百里。采其根于釜中水煮取汁,炼之如漆,乃香成也。其名有六∶曰返魂、惊精、回生、振灵、马精、却死。凡有疫死者,烧豆许熏之再活,故曰返魂。
据说返魂香香气浓郁,新死之人闻之亦能活过来,故被称为返魂香,典籍中记载的西海聚窟州早就成了传说无从考究,不过这返魂香巫族倒是曾有收集的记载,在一些古墓之中,有些棺木死而不僵,混合尸气可重新散发生机,飘出异香,闻此香可致幻,收集炼药对灵魂大有裨益。
这种暗藏生机散发奇香的陈年尸木,故而也被称为返魂香。
这其中以柏木为佳,柏木有香可驱虫,松柏四季常青,寓意万古长青。穷苦乡民有死后用不起名贵棺木,很多人都会选择用柏木打造棺材,在秦国某些地方还有将柏树枝扑在棺材底儿上的习俗,据说柏木可以驱虫,驱鬼,养魂。
再加上柏树生命力顽强,哪怕在石缝之中都能生长的郁郁葱葱,故而柏木诞生的返魂香最佳上乘。
邪祟体内的生机之物,与那棺椁返魂香有异曲同工之处,甚至比那些棺椁诞生的返魂香更加极品,因为这棵柏树是靠吸取邪祟生机而成的,其作用肯定要比寻常返魂香要强。
大巫不禁有些嫉妒那些中毒的乡民,可以享用如此奇珍治病,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也没想到邪祟体内的生机之物,居然会是一株柏树!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杀人灭口,将此等宝物据为己有。
即使旁院中的人只有寥寥三人,但操作起来依旧不太现实,令史还好说对他没有半点防范之心,他随手就可以拿下,看守殃煞的那两名护卫,可都是秦王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悍勇,他双目未失明之前还到可以,现在瞎子摸黑,两眼一片黑,他对上两个训练有素的护卫,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不过按照令史所说,此生机之物根系很长,那些乡民根本用不到这么了这么多生机之物作为药引,他倒是可以暗中截留下部分根茎,拿回巫族试着培养一下。
吸食了鬼物与血尸精华的返魂香,大巫很是期待,这种程度的返魂香已经极为接近养魂木的层次,就算不能让人灵魂飞升成圣,混合其它宝药炼制成丹,延年益寿,温养神魂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大巫脸上的戾气缓缓散去,双目失明加上一直与邪祟对抗,让大巫心绪极为暴躁,用修行界的话说,那叫有入魔前兆,大量负面情绪滋生导致大巫想法也变得阴暗暴戾,好在大巫是个比较理智的人,关键时刻把自己兜了回来,这才避免其铸下大错。
不过大巫自己心里不这样想,甚至自嘲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天悯怜人,他根本不是为天下苍生的那号人物,之所以最后压制住自己的贪念,还是他怂了,秦国这条巨龙让压得他动弹不得,匍匐秦国旁边的柏氏一族,更是犹如麒麟一样,让巫族忌惮不已。
巫族之所以能暗中流传下来,还要多亏当初柏氏一族伸出援手,或许是出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态,又或者柏氏一族在新的时代里面想要找一个帮手,同是上古遗族两家守望相助。
若不然巫族早就在上古之战彻底消失在世界上了,有句话说得好,成也萧何败萧何,巫族因柏氏一族得以流传,同样也收到柏氏一族的限制龟缩一隅始终得不到发展,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不断前进的历史洪流之中,无法发展进步,就会被时代逐渐淘汰,现在巫族的情况就处在被淘汰的边缘,人才凋敝,物资匮乏……
旁边的令史看着大巫的脸色从激动变为凶狠,又从凶狠转为释然随后又变得无比惆怅,令史虽然不知道大巫此刻再想什么,但从大巫那几经变化的神情之中,不难感受出大巫经历了一场心理恶战。
整个人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自己不小心触到大巫眉头,成了出气筒,他们这些底层的官吏,全靠察言观色混迹衙门,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该装瞎子,聋子。
一直等到大巫脸色逐渐趋于平静,令史才想着要不要找个话题缓和下气氛,既不能太敏感触及到大巫纠结之处,又不能毫无营养让大巫一听就觉得敷衍,稍作思索令史计上心头,指着邪祟体内暴露出来的生机之物向大巫问道:邪祟体内杂质奇多,为何只有这侧柏残叶生根发芽,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吗?
一千五百六十六章
一直在回忆中浮想联翩的大巫,听到这句话猛然回过神来,冲令史笑了笑说道:
《山海经·西次四经》记载有一种恶兽,似羊非羊,似猪非猪。在地下食死人脑,能人言。用柏枝插其头方可杀之。这种恶兽叫做媪,山海经中对媪的记载只是一笔带过,我们巫族典籍中对更加详细一些,媪最喜欢吸食死人脑,但除了大战之外,谁家也不会天天死人,媪只靠吃死人脑是无法维持生活的,实际上在找不到死人的时候它也吃活人与猛兽,通常情况下,它们会优先选择盗食尸体和肝脏,
只有食物极度匮乏的情况下它才会袭击人类。
他之所以被称为恶兽并不只是因为它会袭击人类,上古时期以人类为食的异兽比比皆是,真正可以威胁到人类生存的异兽被称为凶兽,媪比起来凶兽还差了不止一截。
媪能被评为恶兽也有取巧的成分并非它实力多强,而是它干得事情令人深恶痛绝,说句人神共愤也不为过。
它每到夜间,就会出来挖掘坟墓取食尸体。食人先祖尸体,扰亡魂不安,若不是有人家先祖托梦,大家还不知道有此等恶兽。
此兽灵活,行迹神速,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且不说他出没时间多选在寂静无人的深夜,墓穴更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想要抓捕难于登天,毕竟谁没事儿也不会把自己祖先刨出来看看,更不可能下到古墓之中陪自家先祖聊天解梦。
很长一段时间里,如何防止自己先人尸首被媪吃掉成了所有人的心头大患,若说大荒里面最招人恨的恶兽,媪仅在众多凶兽之下。
媪弄得民怨沸腾,最后大家不得不一起商量如何防范先人尸体被媪所破坏,最后大家一致决定,选一座无人的古墓,放上足够多的尸体,布置好陷阱,大家暗中埋伏。
最后靠着这个计划,大家抓住一只活的媪,经过研究其习性得知,媪惧怕神兽白虎,对普通老虎天性畏虎,害怕柏木,生命力顽强,介于鬼与生物之间,难背寻常兵刃所伤,受到伤害也能很快复原,除非用柏木插其头中央的一处弱点方能将其彻底杀死,且不会再重生,所以古人为避这种恶兽,用柏木做棺椁,常在墓地立石虎、植柏树。
也是在这个时候大家知道,柏木有镇魂驱邪的效果,一直流传至今,就算现在媪已经绝迹,大家还是习惯用柏木做棺椁。
柏木做棺椁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柏木会吸收尸体散发出来的尸气,蕴养自身,时间久了,有甚者可以在棺椁之上生出新鲜柏木枝叶并伴有异香,这种香被人称为返魂香,据说新死之人闻之可复活,久而久之就流传成了柏木棺椁可令人死而复活的传闻,万古长青一词由此而来。
当然柏木没有办法令人死而复生,但柏木生命力顽强可吸收尸气孕育自身,乃不争事实。树叶离开大树便失去生机,柏木生命力旺盛,离开母树之后生机还能保留一段时间,再加上落入水中水汽充足,柏木残叶可以保持生机的时间更久些。
要说就是这邪祟倒霉,不知怎么吞下了落入水中的柏木残叶,好巧不巧这片残叶还残留有生机,当这片残叶接触到邪祟体内的尸气,死气之后,便开始吸收尸气死气而活,最后慢慢生根发芽。
柏木的镇魂驱邪效果,将邪祟完全克制,令邪祟无法将体内的这片残叶排除体外,只能任由柏木残叶在自己体内壮大,两者之间的关系,就好比参天大树上的藤蔓。
巍峨秦岭深处就有这样一种藤蔓,会结出香甜的细小种子吸引飞鸟啄食,种子被鸟吃掉并随同粪便一起排出落在红松的树干或枝丫处后,种子就会萌发生根,幼苗长成粗壮的灌木状。其后生出许多无萍浮根正向地面生长,有些无萍根贴附在红松的树干上,有些无萍根则从宿主的枝上下垂,下行根逐渐增多并且互相融合,直至用它那强大的木质根网把宿主树干团团裹住。这时藤蔓的树冠也增大繁茂起来,遮盖宿主的树冠,而宿主由于见不到阳光和自身养分被吸干最终被扼杀而腐朽。其后这种藤蔓植物的无萍根早已扎根进地面,粗壮的根网就成为一个空筒,但仍可以完全过着独立的生活。
邪祟的情况就跟那藤蔓宿主处境如出一辙,柏木残叶在他体内靠掠夺它的养分而活,之前曾听闻邪祟在蓝田县中祸害十几条人命,其血量远超邪祟能够容纳的极限,但在抓住邪祟的时候,邪祟身体与之前别无二致,只是肚子微微隆起,如同人吃撑了,一个成年的气血,足够让邪祟消化三月有余,期间邪祟可不饮不食,沉于水底与死尸无异,很明显这些气血并不是叫邪祟消化了,我估摸着那段时间正好是柏木残叶正要生根发芽的时间,柏木残叶以缺补全,用残叶成树,其中需要的能量无法估量,柏木残叶自身又没有底蕴,如此多的能量哪里来,只能使掠夺邪祟本源,十有**是柏木残叶生长把那邪祟掠夺狠了,邪祟感觉到自身又倾覆危险,有没办法将柏木残叶取出体外,这才大肆掠食鲜血,用掠夺来的气血供养柏木残叶生长!
就算邪祟不被人发现,终有一天也会因这株柏树吸收它全部精华枯竭而亡,那时候会有一棵新的柏树从邪祟身体中长出来,而邪祟的全身都会化作柏树的养料,沐浴新生的柏树因吸收尸气、鬼气、血气而生,从诞生就要比其它树木高一个台阶,不用经历五百年日月精华苦修之累便可修炼成妖物。由于邪祟的缘故,修成妖之后,这柏树必然是恶妖,不过若是等它修炼千年杀之,其木心极有可能成为传说中的养魂木。
听大巫语气间多有惋惜之意,最后巴砸嘴的样子,就好像是在惋惜某种遗憾似的。
一千五百六十七章
令史暗自咋舌,大巫是在惋惜柏木残叶没有成长为千年大妖吗?养魂木这般珍贵……令史心中浮想联翩。
他没想到这柏木残叶之后还有如此大的来历,虽说是吃了一个大瓜,但令史心中疑惑并未尽去,弄清残叶成树的原因,他更好奇邪祟是如何将这片残叶吸入肺里去的,刚才他解剖的时候早就看过肺腑内的构造,肺腑之内多纤细如发丝的血管,形状如密集蜂巢,质地虽然疏松,但之间的间隙可以用微小形容,这等空隙是无法容纳残叶的,而那残叶的位置正处于右肺中央深处,这个位置理理论上来说除了那些泥沙,残叶是无法抵达的。
而且人都有本能反应,别说异物就算是一口水呛入肺管之中,人也会咳嗽不停,直到把水全部咳出来,残叶少说也有半个瓜子大小,邪祟吸入气管之时就没有感觉吗?
令史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便在大巫讲完残叶成树的来历之后,将邪祟如何吸入残叶这件事拿出来与大巫讨论。
大巫有些微微不快,他不知道令史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在他看来令史问得这问题纯属多此一举,你管邪祟怎么吸入柏木残叶干什么,说不定是邪祟自己高兴放进去的,你管得着么。
心中虽有诸多微词,不过眼下县令等人收集杨木还未归来,闲着也是闲着大巫便准备陪令史闲聊一会儿,随后直接告诉令史其中缘由,邪祟并不是或者的时候将柏木残叶吸入以内的,而是在邪祟变成水鬼之后将残叶吸入肺中的,邪祟最初因溺死变成水鬼。
水鬼是鬼却有肉身,故而也需要进食补充体力,起初水鬼弱小无法捕食人类,那就只能捕食其它弱小生物维系生存,水中最不缺的便是鱼鳖虾蟹,这些水生物就是邪祟维持生存最好的食物来源。
人死之后就没了正常人的感觉,灵魂呆在尸体里面,就像是呆在一间密不透风的狭小屋子里面,邪祟虽然可以进食,但他却没有感觉味觉无非是按照本能行事。
估计是它在捕食游鱼的时候不小心将这片掉入水中的柏木残叶吞进了口中,它本身又没有丝毫知觉,吞咽鱼血之时,这柏木残叶便随之一起下咽,机缘巧合之下不知怎么滴,这柏木残叶竟然进入肺里……
听大巫说完令史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大巫双目失明没看到他刚才切开气管的场景,可他自己很清楚,残叶不可能直接进入到肺里面,邪祟大概率是先将残叶吸入气管之中,辗转到了肺中,可这邪祟变成了鬼,鬼物又不用呼吸,那残叶是如何进入到右肺深处的,大巫虽然给令史解释了一种邪祟吸入残叶的可能,但依旧未能解开心中疑惑,这个谜题也成了萦绕令史心头挥之不去的谜题。
双方陷入短暂沉默,各自想着心事,又过了片刻,大巫那边经过一番与邪祟的拉锯之后,再次有了喘气时间,疲惫不堪的让令史抓紧时间将生机之物挖出来。
经大巫这般一说,令史方才想起正事儿,赶快询问大巫,生机之物生有许多须根,那些须根细微至极早已与邪祟肺叶纠缠一起,想要把生机之物全须全尾的挖出来已是不可能。
大巫摆手示意令史不必在意,他只需将生机之物的主体挖出来即可,得到大巫应允,令史心中顾虑总算落下。
实际上那大巫也顾不上这么多计较,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邪祟身上,不知是不是邪祟察出他们的目标乃生机之物,这时邪祟表现的格外反常,不仅停止对大巫灵魂攻击,传来的灵魂波动里面隐隐还有哀求的意味,似乎是在对大巫说,您快点动手,我躺平了,只要能将那生机之物早日拔出,它愿全力配合,语气之间还有几分埋怨的意思,要早知道大巫等人的目标是生机之物,哪用大巫非这般功夫在他五脏六腑里面东挖西挖的,将他五脏六腑搅个稀巴烂,他自己头一个就当那带路党,指引大巫直接找到生机之物所在。
收到这样的回馈大巫更是哭笑不得,世间难买早知道,要是他早知道这样的结果,他还用付出一双眼睛得代价吗!
从这点上不难看出来,这生机之物着实把邪祟祸害惨了,若不然这邪祟不会宁可向敌人低头也要除去体内的生机之物,站在邪祟的角度想想,大巫觉得这倒属人之常情,别看邪祟没有智慧,却同样有着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试想下你一天赚一百块钱,其中九十块钱被黑心的包工头抢走了,给你剩下十块钱都不够一天吃饭的钱!
壕无人性的剥削别说邪祟,只要是个正常人都无法忍受。生机之物在邪祟体内扮演的角色就是那万恶的杨白劳简直不给贫苦大众一丝活路,正所谓彼之砒霜,吾之甘露,对邪祟来说生机之物是比切开他身体的大巫等人还要可恶的祸害,但对大巫等人来说生机之物却成了他救治百姓挽回巫族颓势的一线生机。
一饮一啄,让大巫在心中连连感慨造化弄人,大巫唏嘘片刻,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令史,好安令史畏惧之心,省得令史一会儿在疑神疑鬼的向他追问遇见鬼物该怎么办。
大巫一句安心下刀,不会有鬼物出现确实给令史吃了一颗定心丸,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瞬间就平静下去,手中的刀也觉得顺手了许多,继续刨开肺叶一路向下深挖,越来令史越是新心惊,这株侧柏看着小荷才露尖尖角,但下面的根系却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弯弯曲曲如蛇一样在邪祟肺叶之中盘虬,直至挖穿肺叶他都没能看到根系尽头再何方,在往下已是血肉,其深度早就超过牛耳刀的长度,再挖下去,除非他将自己一双手伸进窟窿里面,又或者将邪祟整个右肺叶全部拿掉。
一千五百六十八章
虽然大巫刚刚保证绝对不会出现鬼物,但令史可不敢去赌那个万一,这毕竟是把人家五脏六腑捣烂了给挖出来,之前切开邪祟内脏邪祟都召唤出各种鬼物袭击他们,这要挖出对方内脏,邪祟还不得翻了天。
虽说大巫一再保证接下来会很安全,但大巫的保证就跟某个膜一样毫无保障信誉可言,踌躇再三,令史觉得还是应该问问大巫再说,可谁知大巫听完之后也陷入沉默,过了好一阵子才疲惫的告诉令史不用挖了!
听到这句话令史目瞪口呆,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现了问题,费了这么大的劲就是要找出生机之物,现在眼看着生机之物触手可得,大巫突然说不挖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就好比拉弓搭箭的架势都摆好了,突然受到命令让收弓一个道理,突兀的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啊!
令史大声的质问道,语气里面有些说不明白的愤怒。
而然大巫那张疲态尽显的脸上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就在这时,令史听到一声极其细微的崩裂声,那声音就像是弓弦绷断的声音缩小了上百倍,虽然微小可架不住那声音一直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这让令史想不注意都难,异常的响动引起令史警觉,他仔细聆听最终发现这个声音好像从邪祟身体里面发出来的,赶忙循声望去,之间邪祟的身体竟然自己在裂开,他听得异常声响是邪祟肌肉韧带崩裂的声响。
他恐惧的瞪大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邪祟的右肺叶裂开两半,然后好似地震一般,裂开的口子逐步加大,以生机之物根系为中心逐渐向下蔓延裂开,直至露出邪祟带血的颈椎骨,原来那生机之物根系一路蜿蜒向下扎根在了邪祟脊柱之上,又生出五条细小的分支犹如五爪般姥姥困住邪祟的脊柱,那是无法形容的诡异一幕,配合着邪祟脊柱上面数不清的血管,令史有种说不出的恶心感觉。
这一幕可以说是让他万万没想到,此刻他甚至觉得生机之物才是一个邪恶的东西才对!
极其血腥有诡异的一幕直接震慑住了令史的心神,这一刻令史觉得那生机之物扭曲的根基,就像一条恶蛇在他自己的身上游走,自己脊柱不由自主的发凉,全上泛起一股寒意。
就令史不知道该怎么办之时,大巫那强有力的大手拍在令史肩膀上,紧接着令史听到大巫揶揄道:看到了吗?将生机之物弄出来!
令史能听到邪祟肌肉崩裂的声音,双目失明的大巫耳朵更加敏锐听得自然更加清楚,事实上就算大巫听不到邪祟肌肉断裂的声音,他也直接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这本就是他与邪祟商议之后的结果。
刚才邪祟向他露出乞求情绪的时候,他就意识到邪祟神志好像不太聪明的亚子,哪有人会向自己的生死仇敌求救,这样做除非嫌自己死的慢,哪怕脑子有坑的人也不会干出如此失了智行径,可偏偏邪祟就这样做了。
如此反常的举动起初大巫还警惕了一番,以为邪祟给他下了套,后来他才明白邪祟根本没有智慧可言,全凭本能行事,谁对他有威胁谁就是他的敌人,当发现自己是要生机之物时,他便让自己铲除生机之物这个更大的威胁,至于自己是不是他的敌人,他丝毫不在意。
吃准了这一点,在令史想要询问该如何解剖生机之物的时候,大巫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邪祟自己主动把生机之物露出来,谁料那邪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接下来就发生了令史百思不得其解的那一幕。
大巫的心理活动快要写满一篇小作文,但另一边的令史还处在懵圈的状态,大巫说的话他每个字都明白,可连起来之后他又好像变得不太明白了,把生机之物弄出来说得简单,可真做起来就让令史有种老虎咬刺猬无处下手的感觉,生机之物的根系就像一条血蛇紧紧地缠绕在邪祟脊柱上,单单看去就让人毛骨悚然,别说下手去触碰,问题关键就在于,他要切下生机之物,就必须用一只手抓住生机之物的根系,另一只切断生机之物根茎,不过现在的他丝毫没有下手的勇气。
踌躇了好一阵子,令史实在提不起半点胆魄,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气球,委屈巴巴的冲大巫说,他不敢下手去触碰生机之物,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令史还着重描述了一番生机之物根系的恐怖。
若是其他时候令史心中有所畏惧,大巫也不多说什么,就像之前遇到的重重困难,大巫二话不说都给令史安排一番,可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只差临门一脚,
令史说心有畏惧,让他一个双目失明的瞎子怎么办?他亲自动手?这也不现实,且不说他摸索到生机之物需要耗费多少时间会不会遇到危险,单凭他镇压邪祟魂魄这一点,就不容他轻举妄动。
让邪祟自己把生机之物拔下来献给他,邪祟估计会举双手双脚赞同,可他自己心中却没有半点底气,别忘了邪祟属于鬼物一面的灵魂早已被他打散,现在邪祟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血尸,血尸虽不喜阳光烈日,却也不惧烈日,阳光对血尸构不成致命伤害,最多算重度晒伤。
晒伤虽然疼,但他不致命,换句话说大巫放开对邪祟的压制,邪祟便有了逃跑的机会,谁又能保证邪祟取出自己身体内的生机之物后不会逃跑,更糟糕的局面乃邪祟取出生机之物后不逃走,转而对他们进行攻击,血尸已经具备实体,且具有较高恢复能力,开膛破肚的伤势对血尸装备的邪祟来说转眼即可恢复,那时候他们面对的等同一头完全状态的血尸!
巫术重在灵魂,对付拥有实体的血尸不太理想,也不是说大巫没有对付血尸的办法,不过任需要提前准备好一系列所需道具。
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现在的情况下大巫没有有效对付血尸的办法,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双目失明,对上血尸就跟送口粮没多大区别。
倒是纯粹的物理攻击可以对血尸造成有效杀伤,这同样也面临人手不足的问题,令史战五渣一个根本指望不上,院子里可用战力也只有那两个看护殃煞的宫中护卫。
秦军之中其主要区分有重装步兵和轻装步兵两种。重装步兵多数身穿金属铠甲,手持戈、矛、钺、铍等长柄兵器,担负着同敌军重兵集团格斗的任务。轻装步兵一般不穿铠甲,持弓、弩等远射武器,配合重装步兵杀伤格斗距离之外的敌军。
步兵中百将以上的各级军官,其主要职责是指挥部队作战,安全和自卫甚为重要,所以只穿甲带剑,不持长柄兵器。屯长以下的小吏,既指挥战士作战,又亲自率领战士冲锋格斗,所以既佩剑又持长柄兵器,并和其所率的战士一样,有的穿甲,有的不穿甲。不论进攻、防御或攻城、守险、迂回、包围、伏击、奇袭等各种作战形式中,步兵往往承担主要的作战任务,并最终解决战斗,在值勤、警戒、巡逻等各种勤务中,也往往以步兵为主。因此,步兵是秦代军队中最主要的兵种,在车、步、骑协同作战中,步兵一般居于主导地位。
秦皇宫中的护卫无疑是步兵之中的精锐之流,与普通步兵不同,他们不论轻装,重装所有人皆统一穿玄甲,但秦军步兵都以编织作战,几乎没有单打独斗的习惯。
然而秦军之中最小的编制单位是伍,一伍为五个人,甲士三人,轻卒两人属于标配。
像宫中护卫多是以步卒八人为一编织,秦军战力彪悍,哪怕有一编织的步卒在大巫也敢将邪祟放出来,八人护卫可形成一编织,进退有度,进攻有序,无论攻防皆循循有序,能敌倍于已方的兵力,对付血尸自然不在话下,但在现在院中护卫只有二人,连最起码的编织都凑不齐,让他对上血尸无非是以命相搏做那送死之举。
心中再三斟酌令史也想不出更好的万全之策,由他镇压邪祟魂魄,令史动手取下生机之物,乃眼下最佳选择,至于令史说的恐有损生机之物根系完整,大巫都觉得可以忽略不计,只要能取下生机之物,些许损耗还在他接受范围之内。
拿定注意之后,大巫只好为再令史思索一个安全之法,让令史去外院取一块较内的杨树皮,挼搓变软之后套在手上充当护具,这样一来便可以隔绝邪祟所有邪气,皮肤不直接接触生机之物根系,也能有效防止接触生机之物时,邪祟的尸毒传染到令史身上。
大巫说完令史顿时眼前一亮,他所担忧的正是自己取生机之物过程之中,受到邪祟各种伤害,现在大巫给出防护之法,他便没有什么好担忧的,赶忙向着外面跑去,只是可怜了衙门院里的那颗老杨树,屡造令史毒手,说不定还有被诛风险。
令史腌制杨树皮并非一时间半会就能结束,这一来二去时间又悄然流失了些许,虽然夏天落日较晚,但大巫仍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片阴凉,即使看不见,他想来也知道这片阴凉是远处偏房的阴影。
心中不禁急躁起来,开口询问两名护卫现在是何时辰,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刚才动手的时候还是末时过半,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申时下二刻。
古代有十二时辰,一个时辰分八刻,这八刻又分上四刻与下四刻,申时下二刻,也就我们现代时间的下午四点半左右。
从他紧锣密鼓的开始安排对付邪祟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不仅寻找杨木等人还未回来,他这边就连生机之物都未能得手,怎能让他不心急,下一个时辰便是酉时,夏日里酉时末开始日落,戌时半天黑,对应咱们现代时间的六点到八点,也就说他最多还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一旦天黑,太阴初上邪祟的力量便会得到解放,那时候即便是他也无力压制邪祟。
大巫曾经料到过时间会很紧迫,但挖取生机之物耗费如此长的时间远不在他的预料之中,这样一来就把大巫许多的计划给打乱了,原本他之前设想好得方案恐不能如期进行,他不得不重新去考虑该如何消灭殃煞,又该如何对待邪祟,一想到这两个棘手问题,大巫就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眼下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镇压邪祟上,再去考虑问题,大巫有些力不从心,他现在只希望令史的动作能够快一点,先解决掉他的一桩心事再说。
在大巫翘首期盼之中,令史总算千呼万唤始出来,一句大巫我回来了,仿佛给大巫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让大巫急躁的心转瞬间安定下去,来不及多言其它,大巫催促令史赶快将那生机之物取下。
令史按照大巫指示,左手立刻带上捡漏的杨树皮手套,单手将邪祟能脏扒拉开,攥紧生机之物根系,右手持刀向着生机之物的根系末端割下去,但且在生机之物根系上,就好像切在了精金上一般,生机之物毫发无伤,令史不信邪手中加大力气,一顿操作火星四射,再看那生机之物的根系连个发白的痕迹都没留下。令史挫败不已,赶忙将这个噩耗告知大巫。
大巫听罢,先是微微一愣,面露沉思之色,口中低语不断,似乎在算计什么,突然大巫脸色一变说道:刚才不小心忽略了一个问题,肺腑五行属金,生机之物在邪祟肺腑中而生,乃庚金之属,金克木放在生机之物上行不通,铁器对它无用!
大巫说到这里令史好像明白什么,连忙接道:那用杨木刀!一边说着,一边丢下手中牛耳刀,伸手去抓木板上的杨木刀,谁知这时大巫摇头说道:木克土,金克木,现在生机之物是木象金命。
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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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五百七十章
杨木刀对他不仅无用,还会被生机之物所克更加无用,再者说了,杨木刀主要是用来针对邪祟庚金命格的,此处也不是它的用武之地!
大巫讲完,令史瞠目结舌一脸不敢置信的结巴道:这世上还有金属之木不成!
大巫再次摇摇头语重心长道:时间自然没有金属之木,只是这生机之物所生之地有些古怪罢了。邪祟的五脏可以看做五个独立的五行场域,天有五行,人有五脏,以五脏修炼五行之法,自古有之,这邪祟不知为何竟也修炼了五脏五行之法,它能以肾脏召唤出五行小鬼,肺腑自然也是五行之地,生机之物自五行之地诞生,便与这肺腑庚金之地融为一体,在邪祟肺腑之内,它便不在是木而是金生植物。想要斩断它得用火烧才作数,不过邪祟同样畏惧火焰,想要用火烧断生机之物势必会烧到邪祟内脏,恐怕邪祟不会同意,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
说到此处突然停顿住,似有难以启齿之处,见大巫有了办法,令史眼前一亮,根本没有注意大巫脸上为难神色,兴冲冲的向大巫说道:既有妙计,为何不早点说出口。
大巫被令史突然积极的态度下了一跳,见令史这般说了,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立刻接道:你把它拔出来!
拔出来三个字就像一口铜钟在令史心间不断的回响飘荡,他头次听说这玩意还能拔不出来,不对,他自己原本就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但不管如何这玩意又不是拔拔萝卜怎么能拔出来!俗话说得好拔出萝卜带出泥,生机之物与那邪祟脊柱缠绕在一起不分彼此,这要硬拔出来,令史估摸着怎么也得扯断邪祟几节脊柱,他无所谓,关键是邪祟会同意吗?
令史纠结半天不管怎么琢磨都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这根就不是能不能拔下来的问题,而是邪祟态度的问题。
更别说他该用什么姿势去拔……像现在这般站在地上扯生机之物基本是行不通的,首先他使不上力气,其次稍微用力邪祟的尸体就会被拖动,让他更加使不上劲。
思来想去,令史发现想要将生机之物拔下来得先找东西把邪祟尸体固定住,然后他站在,准确说是蹲在邪祟身上,真个像拔萝卜一样,将生机之物拽出来,至于扯断邪祟几节脊柱,邪祟会有何等反应那就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试想下拔出生机之物的可行性。
两人沉默一番之后,令史将自己的试想告诉大巫,同时也将其中困难说的非常清楚,他不是不能拔,能不能扯断邪祟脊柱还得两说。
在刚才思考的时候,他就一直观察邪祟脊柱的结构,作为华夏史上第一批先行者,
他们虽然没有现代法医的经验,但他们却有相应的意识,对于人体构造,令史抓住这次难得的解剖机会,一有时间便会抓紧研究,默默记载心里。
通过令史的的仔细观察发现,椎骨棘突连贯成纵嵴,位于背部正中线。颈椎棘突短而分叉,近水平位。胸椎棘突细长,斜后下方。呈叠瓦状排列;腰椎棘突呈板状水平向后。脊柱的前面由椎体堆积而成,其前与胸腹内脏邻近,非但保护脏器本身,同时保护至脏器的神经、血管,其间仅隔有一层较薄的疏松组织。在相邻椎骨的椎弓之间的有许多韧带相连。
令史从未扯断过别人脊柱,不过听闻仗刑之时,经常有人被打断腰,现在看来打断的多半是脊柱,从传闻上来看脊柱似乎非常的脆弱,可通过令史观察发现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椎骨间关节相连,那些关节之处属于较为脆弱的地方,如同一节节芦苇,芦苇很容易被人从关节处折断,与之类似的椎骨关节被人打断当然也不是难事。
有一点不同,打断脊柱跟把脊柱扯下来是两码事儿,在相邻椎骨的椎弓之间有许多呈黄色肌肉条,这些肌肉条在医学界成为黄韧带,令史那个年代还有后世的医学经验,他并不知道这些黄韧带是何来历,只是本能的觉得这些黄色如绸缎条一样的东西会给他扯出生机之物带来不小的麻烦。
于是令史拾起牛耳刀朝着黄色韧带捅了几下,黄韧带有很大的弹性,连接着相邻的椎板,从结构上看有协助椎板保护椎管内的脊髓作用,并限制脊柱的过度前屈。
此外在检查黄韧带的过程中,令史还发现各棘突之间、各横突之间,分别生有棘间韧带和横突间韧带。
除了这些串联各个椎骨之间的小韧带外,还有三条较大的韧带将整个脊柱包裹,
在椎骨前面的是前纵韧带,上连枕骨大孔前缘,下达骶骨前面,紧贴椎体和椎间盘前面,厚实而坚韧,对脊柱稳定有重要作用。椎体后面的后纵韧带长度与前纵韧带相当,与椎体相贴部分比较狭细,但在椎间盘处较宽,后纵韧带可限制脊柱过分前屈及防止椎间盘向后脱出的作用。在棘突尖上还有一条上下连续的棘上韧带,在胸、腰、骶部紧贴棘突末端,至颈部则呈板片状,将两侧肌肉分开,且由弹性结缔组织构成。
新鲜的竹子如果下手巧妙折断的时候会非常容易,倘若处理不当将竹木中的纤维拧出来,便会发现此时的竹木变得将会极为有韧性,好似麻绳一般韧性十足很难背拉扯断,令史在心中对照了一番,邪祟椎骨周围的韧带就如同竹木里面的纤维,其骨易断纤维难断,他想扯下生机之物最大的难题并非是从邪祟脊柱骨上拽下来,
而是怎么才能从如此多的韧带里面将生机之物缠绕的那段椎骨给弄出去。
随后令史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除却那些肉眼看不见的脊椎骨他能目测到的脊椎骨大概有十五六块,位于胸腔之内的有十二块。
一千五百七十章
一千五百七十一章
生机之物扎根的那段椎骨,正好处在从上往下数,十二块胸腔脊椎骨中间的位置,也就是第六块上面!
个位置上的椎骨不仅有脊椎的各种韧带保护,其上面还有内脏以及筋膜覆盖,等于在韧带之外还有一层保护,在这双重保护之下想要扯出一节椎骨令史自认没有那个神力,令史又仔细研究一番后发现,脊柱上端承托头颅,胸部与肋骨结成胸廓。上肢借助肱骨、锁骨和胸骨以及肌肉与脊柱相连,下肢借骨盆与脊柱相连。
脊柱背侧主要为肌肉,脊柱周围除了上述那些韧带之外,还有许多相连的肌肉,肌肉直接作用于腰背部脊柱的肌肉有背肌、腰肌。背肌分浅层和深层:浅层包括背阔肌、下后锯肌,深层包括骶棘肌、横突棘肌、横突间肌、棘突间肌;腰肌包括腰方肌和腰大肌。
他在心中默默估算了一番,想要顺利取出那节椎骨还要将这些与脊柱相连密切的肌肉切断,这样一来就变成了极为复杂的切割过程,他要切断各个部位肌肉与脊柱的联系,还要切断脊柱上的韧带,就连覆盖在脊柱上的内脏他都需摘除一部分……
不算不要紧,一算令史把自己吓了一跳,他这番东切一下,西切一段下去,不亚于把邪祟重新解剖一遍,就算没学过现代人体构造课,令史也能看出来这些肌肉跟人活动有莫大的关系,脊柱更是支撑人体的重要存在,把邪祟脊柱取出一节,再把邪祟身上大部分肌肉切断,还要切除邪祟部分内脏,这基本废除了邪祟的行动能力,不亚于直接将邪祟消灭……
如此苛刻的条件邪祟能同意吗?他该怎么跟邪祟解释,说他只为取生机之物不为其它,让邪祟不要担心,等他取完生机之物,在帮邪祟装回去,邪祟能信吗?
就算邪祟相信,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给邪祟复原回去,人体就像一架精密的机器,不只有那些肌肉韧带,其中还有许多血管环绕,尤其是邪祟的脊柱部位上纤细的血管更加缜密,这些错综如乱麻一般的血管切起来不过快刀斩乱麻的事情,若把这些血管修复起来……令史想想都头大了一圈,遇事不决问大巫,早已成了令史的习惯,在他思考一番无法妥善解决复原问题之后,便一股脑的将这些难题统统抛了大巫。
大巫乍一听,开始还没明白令史什么意思,主要是令史也不知道那些组织的专业名词叫什么,全部按照自己的理解描述,向什么黄色的肌肉条,红色的肌肉条,红白相间的肌肉条,粗的肌肉条,细的肌肉条,连结各部肌肉的肌肉条……
大巫就这样彻底迷失在令史的肌肉条之中,满脑子晕乎乎全是肌肉条,若不是知道令史在描述邪祟,他都怀疑令史是在喊他烹肉,几经波折大巫才弄明白令史说的是扯下生机之物的困难之处,这时的他也大概清楚令史口中的那堆肌肉条各自的作用。
理解令史话中深意之后,大巫直呼大开眼界,放在现代医学萌芽的那个年代,令史的发现肯定是跨时代的发现,可以引起世界性轰动。
巫族的祖先不是没有对人体进行过了解,若不然大巫也不可能准确说出五脏各自的大概位置,但是巫族却从未向令史这般如此细致的去观察人体内部的构造,这在当时人类史上都属于一片空白,这些韧带对大巫来说是极为陌生的,他甚至都无法想象这些韧带各自的位置,只恨自己双目失明的太早,不能亲眼目睹这一切。
好在大巫的理解能力还算不错,虽然没懂令史说的这些韧带有何作用,但问题的关键点大巫倒是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这些个肌肉条严重阻碍了令史将生机之物取出来,想要取出生机之物必须将这些肌肉条给切断,并且还要取出邪祟的一节椎骨,而这椎骨对人来说至关重要,少了椎骨的支撑人便无法行动,令史担心对邪祟身体破坏太大,会引起邪祟拼死挣扎,故而迟迟不敢下手。
等大巫理清来龙去脉,眉头不由之主的拧成一个疙瘩,令史的担忧不无道理,邪祟同意自己等人帮它拔除生机之物,不过是那驱虎吞狼之举,生机之物对它威胁最大,而它又拿自己等人没有办法,这等进队两难的处境下才会配合自己一行人帮它祛除生机之物。
可若一旦自己等人的行动威胁到邪祟安危,邪祟势必要奋起反击说不定会殊死一搏,转念一想,大巫脸上不禁多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冲令史开口确认,取出邪祟一节椎骨是否真得可以让邪祟失去行动能力。
这事儿令史哪敢跟大巫打包票,之前的那番话,也只是他的推论而已,他也没亲眼见过有人取出一节椎骨后世什么样子,不过虽没有百分百把握,但按照他心中的推测也是**不离十的事情,为了确保百分百可行,令史随后又强调了一遍,他不敢保证取出邪祟椎骨就能让邪祟失去行动能力,假如配合切断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肌肉条,他可敢打百分百保票,邪祟一定会失去所有行动能力。
大巫听后暗自摇摇头,血尸拥有极强的再生能力,血肉重生乃血尸的拿手戏码,完全激活血尸状态的邪祟自然也不在话下,那些肌肉条切断之后,不用多久就能恢复原貌,那些让令史一直担忧不已的杂乱血管,同样也会随之恢复如初,所以说令史的担忧在大巫眼里只是个笑话。
不过有一点大巫还是认可的,血尸能重生血肉不假,可他还没听说过那个血尸能重生自己的骨骼,传说中修炼到极高境界的血尸叫做铜皮铁骨,身体坚硬如铁,但这里面绝不包括血尸可以重生自己的骨骼,通俗点说,那就是血尸前期加点加在了恢复力上,后期把全部天赋都加在防御力上,因此令史口中说得取出一节椎骨可让邪祟失去行动能力,大巫尤为心动。
一千五百七十一章
一千五百七十二章
邪祟灵魂被他震散,现在使不出半点属于鬼物的能力,剩下的只有血尸能力,可惜,血尸的能力全部都要靠身体才能发挥出来,那些手段都属于纯粹的物理加毒素攻击手段,邪祟失去行动能力等于邪祟自费武功,没有行动能力的血尸那还叫血尸吗,那只是一堆躺着的有毒物体罢了。
让大巫看重的并非邪祟失去行动能力这一点,主要是他可以从镇压邪祟的繁重状态下解脱出来,他称号大巫却非真正的上古巫族大巫,本质上他还是一个人,大巫呼风唤物无所不能,人是有极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状态一直都处下滑之中,镇压邪祟灵魂的过程让他苦不堪言,单冲邪祟失去行动能力后,能解放他镇压之苦,大巫感觉就值得冒险一试。
再三权衡,大巫决定孤注一掷,赢了解放自由,输了……大不了陪邪祟死磕!
打定主意,大巫让令史放手去干,有什么问题他兜着,得到大巫亲自保证,令史总算松了一口气,得益于之前细致入微的观察,令史此刻下起手来格外顺畅,先切哪儿,后切哪儿全都了然于胸,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另一边大巫也使出吃奶的力气去镇压邪祟,面对大巫突如其来的重拳出击,邪祟瞬间被打蒙了,刚才大家还一番相聊甚欢,现在说翻脸就翻脸,比起那提上裤子不认账的飘客还要无情。开始的时候邪祟并没有在意令史切割自己的肌肉,正如大巫之前预料的那样,血尸拥有恢复能力,邪祟对令史切自己肌肉只是诧异中带着浓浓的好奇,直到令史切断他胸椎骨第六节周围的全部韧带它才慌了神,此时他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可这时想要做出反抗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大巫提前一步将他的四散的灵魂死死压制住。
当令史开始往外拽生机之物的时候,感觉到自己椎骨摇晃的邪祟这才明白对方的意图是什么,身为身体的主人,没有人比邪祟更了解自己身体上每个部件的作用,它或许不知道脊柱运作的原理是什么,但他能清楚的感觉出来,一旦这节椎骨离开自己身体,它的上半身与下半身将会彻底失去联系,甚至他的全身都会因此无法动弹。
这让邪祟感觉到浓浓的危机感,邪祟开始殊死反抗,大巫也迎来狂涛骇浪般的冲击,在他的灵魂深处,不断又邪祟灵魂的咆哮声回响,宛如一柄大锤不断敲击他的心灵,大巫苦苦支持有些倍感后继无力,咬牙催促令史动作快一些。
但大巫没想到这句话成了他溃败的开端,毕竟大巫已经与邪祟的灵魂对抗了好长一段时间,比起灵魂早已扭曲的邪祟,大巫的灵魂韧度还是稍有逊色,他不开口说话镇压邪祟都颇为吃力,这开口说话稍微一走神便让邪祟少许灵魂突破封锁。
之前提到过,邪祟的灵魂早被大巫打破散落身体各处,让邪祟失去鬼魂状态彻底沦为血尸形态,血尸形态下邪祟灵魂不在是一个整个,而是有无数像蚂蚁一样细小的灵魂遍布血尸全身各处。
这每一个灵魂碎片又都是独立的,可以看做是一个缩小版的邪祟,大巫要镇压的便是这无数个小的邪祟念头,从灵魂总量来说邪祟没有变化,但是数量却增加了成百上千倍,这就出现了一个极为诡异的事情,大巫镇压邪祟所用的力量相对来说比镇压完整的邪祟魂魄减少了一些,但他的心神消耗却又比镇压邪祟完整魂魄多了数倍不止,故而导致大巫一副非常疲惫的样子,他是真得很累了。
众所周知人一旦疲劳过度,便很难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大巫开口说话仅仅转移少许注意力,便他的这个破绽被无限放大,一个不小心让邪祟的几个念头从他镇压之下逃脱出去。
在巫族记载中的传说里面,有一个概念叫做神念,又被称作是‘元神念头’。
一尊元神是由亿万念头构成,平常都是完整的。必须达到元神四层‘分神境’,元神才能聚散由心,可主动分散。便是分割部分到万里之外都是易事,就别提在身体内部的分散了!元神念头,是元神最小分散单位。‘不死境’修炼的过程,就是让身体的每个芥子空间,都有一个元神念头盘踞。
彻底的灵肉合一。
这便是巫族只修肉身不修神通的真相,他们并非不会神通,而是将自己的肉身修炼到可以滴血重生的至高境界。
身体每个细胞都将有质变,在唯一的意识统领下,整个肉身都将有质变。
神通更强大?
甚至拥有数门神通?
这些都是肉身强大后的外在表现,力大无穷、不坏之体,想要破皮都艰难。就算破皮了,甚至将其身体切割成十八段,都能瞬间合一,头颅被贯穿数十刀都瞬间恢复安然无事。
到了这地步,已经堪称‘不死’!要杀死难度太高太高了。譬如传说中的刑天,和黄帝争位,被斩去头颅,失了首级后,以**为眼,肚脐为口,再战黄帝。
又譬如巫族中的传说里的大巫蚩尤,被黄帝斩杀之后,需要将其分尸,把其身体分别镇压在九州各处,靠九州地脉镇压才能防止蚩尤死而复生。
炼体到后期,这一体系的恐怖便会逐渐显现出来,不死不灭滴血重生绝非只是传说。
只是这一体系修炼太难了……元神四层、道之境为根基,再消耗浩瀚的能量才能练成那一具恐怖肉身。
修炼过程中,元神念头对身体细胞压迫太大,必须经过修炼,身体细胞才能承载元神念头。而整个肉身是亿万细胞构成,修炼过程自然要很久。
在这方面血尸可谓是天地之间的宠儿,血尸的灵魂天生就融入自己**之中,剩下了其他苦修者多少年的修炼时光,不过血尸碍于自身天赋问题无法做到灵肉合一。
一千五百七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