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心修炼藏仇恨,初探江湖惹旧敌 第十六章 抱团取暖
不多时,一处暗门打开,递进来几大碗吃食。顾醒现在虽已精疲力竭,但也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看到有食物近在眼前,便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
因为他知道,刚才自己的那一刀还让人记忆犹新,就算他们人多势众,也不敢造次。不出所料,那群孩子只是对顾醒怒目相向,却不敢有一个人越雷池一步。
顾醒来到近前,拿了三个馒头和腌咸菜,又坐回刚才的位置上,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这时那群孩子才在一个样貌普通的孩子带领下,向食物冲了过去。
但让顾醒哑然的是,他们并没有一哄而上的抢夺,而是由带头的孩子一个个的分配,按照刚才出力的多少,顾醒心中暗暗咋舌,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般相安无事,看来无论是在哪里,领袖的力量都是不可或缺的。
“既如此,那这个领袖便只能是我。”顾醒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馒头,心中已有了盘算。他知道,吃过饭后,又到了活动身体的时间了。因为,有些人,或许永远学不乖,而有些人只懂得傻乎乎的听话。
领头孩子分配好了食物,大伙便簇拥着他来到另一处宽敞的地方围坐着吃了起来,不时发出嬉笑打骂的声音。顾醒此时已吃完手中的馒头,正冷冰冰的看着他们,因为他知道,必须要杀光他们,自己才能从这里走出去。
既然这样,那便没什么好结交的,一个个杀了便是。想到这里,便故意卖了个破绽,转过身装做睡了过去。就再顾醒假装因为疲惫而睡去的同时,刚才嬉笑打骂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被人突然按了开关,来的那么突兀。空气中充满了腌咸菜的味道,让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闻着有些诡异。
顾醒虽然背过了身去,但凭借着本能还是警惕的观察着附近的一举一动,同时手中紧握匕首,准备对来人致命一击。但过了良久,依然没有动静,正当顾醒以为他们不会动手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蹑手蹑脚的包了过来。
顾醒突然嘴角抽搐了下,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向距离较近那人跃了过去,手上动作也没闲着,反手握着匕首,向那人脖子就划了过去。没有料到的是,那人似乎早有准备,突然往后一仰,躲过了顾醒的这一击。
顾醒一击不成便迅速往后掠去,同时右臂一抬,挡着了另外一人的攻击。此时顾醒才明白,他们是要车轮战消耗自己。
此时远处那带头孩子,正一脸得意洋洋的看着顾醒,那架势似乎顾醒必死无疑一样。
顾醒也不多话,迅速沿着密室边缘开始移动,同时伺机向两人攻击,就这么你追我赶,斗的是难舍难分。
就再难分胜负的时候,顾醒突然加速甩开两人向人群冲去。那带头孩子见状赶忙低身躲避,但已经为时已晚。顾醒来到近前原地跃起,也不恋战只追着带头孩子杀去,那孩子也有些功夫底子,但毕竟不过五六岁,也没磨出心性,怎是顾醒这种老奸巨猾之人的对手。
几个呼吸间,就被顾醒擒下。此时,双方有陷入了对峙
,只是带头孩子已经在顾醒匕首下瑟瑟发抖,那便剩下的七八个孩子,正虎视眈眈的开着他,伺机救人。
顾醒握着匕首的手突然抖动了下,阴冷的说道,“你们再向前一步,我手一抖他可能就没命了。”见识过顾醒的凶狠,那群孩子不在步步紧逼。
这时,那被制住的孩子说道,“求求你,放过我吧。他们全听我的,只要你肯放过我,我们便都听你的。”他说完便低下头,但顾醒却察觉到,他嘴角的一丝狡黠。
突然手臂一抖一拉,这带头孩子便捂着脖子倒了下去,献血从伤口出喷射而出,不多时便咽了气。这时那群孩子正要冲上来报仇雪恨,顾醒抢先一步说道,“你们都想死吗?”
此话一出口,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个人再敢轻举妄动。见没人向前,顾醒继续说道,“他能给你们的,我也能,而且我还能带着你们活着出去。”
听到“活着出去”这几个字后,那七八个孩子突然交头接耳起来,一会便有人出头说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就凭我手中的刀!”顾醒冷冷的回答道。
那群孩子便不再激动,沉默后便是更加漫长的沉默。顾醒顿了顿,将匕首别回腰间,郑重其事的说道,“赤心立了规矩,以一个月为限,生一人,活着出去。对不对?”众人默默点头。
看着有了反应,便继续说道,“那么我们如果每个人都能符合要求,是不是就都能出去?”
“什么意思?”有几个孩子不约而同急切地问道。
“意思就是这一个月的时间,不是为了让我们真正的自相残杀,而是让我们从最基础的开始学起,在这个密室中成为他们需要的人,这样就算我们到时候都活着,也会将我们放出去。”顾醒的话让那群孩子突然动摇起来。
“那赤心能听你的吗?”顾醒突然老气横秋的说道,“用实力说话!你的命你自己说了算。”听到这里,大伙都重重的点了点头,突然跪在地上,对顾醒说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的头,我们都听你的。”
这一刻,顾醒才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一关终于算是过去了,但是还有更多的九死一生还在等着他。他微微一笑说道,“那便在这立个规矩,都听好了。从现在起,对每一个新来的孩子都要一视同仁,同时大伙在切磋中不能给对方致命伤,要保存实力,在最终考验中活下来。”
众人应声高呼,自此,顾醒在这间密室的地位算是正在确立了,这也为后来血祭江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因为顾醒真切的明白抱团取暖的重要性,在凶狠的狗熊,都抵不过饥饿的群狼,况且他跟他们无冤无仇,都是被遗弃或是因为各种原因聚在这里,只要能团结协作,就一定能冲出一条路,哪怕这条路上充满荆棘。
这时,顾醒才第一次走进他们身边坐下,似乎还没从刚才一幕中缓过来,那群孩子中有些还对顾醒有几分畏惧。顾醒也不示好,就这么坐着,一言不发。
过了良久,才缓缓开口说道,“各自介绍下自己吧。”
“介绍?什么意思?”顾醒猛的拍了自己脑袋一下,这个动作后来被活下来的孩子戏称为狠起来连自己都打。“忘了忘了,就都说说你们是谁,怎么到这里来的。”
刚才暗中偷袭的一个孩子率先说道,“我叫木牛,大伙都喜欢叫我木头,我是孤儿,被赤心大人捡回来的。”有一就有二,众人纷纷说开来,顾醒这才知道,这里大部分都是孤儿,偶尔有些是被人卖到这里的,也不知来历。
听到这里,不由得暗探一声,人生难测,世态炎凉。
一阵唏嘘过后,顾醒突然正襟危坐的说道,“你们活着,有目标吗?”又是众说纷纭,却没有有指,有些虚无缥缈。听完大伙的话,不禁有些黯然,便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活下只有一个理由,那便是报仇雪恨,所以谁挡在我面前,都得死。”
众人不禁哑然,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居然是仇恨,但仇恨充斥着身体,那么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挡前进的脚步。不经意间,顾醒有察觉到那双眼睛,他知道赤心正在看着这一切,但自己只能任由她注视着,也许有一天,能够直视她的眼睛。到那时,又不知是谁倒在谁的刀下?
正如顾醒说想那样,赤心看着场中的一举一动,没有任何干预,她默许了这一切,包括顾醒的慷慨激昂。顾醒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突然发难,一举击杀带头那人。
这是赤心所想看到的,也是孤啸庄主想看到的,她们确实需要一个精益求精的杀手,但也需要成千上万的炮灰,这个计划由来已久,不是一个人能够实现。
但需要这么一个人,来作为一剂药引,医治这个病入膏肓的江湖。
当顾醒察觉到那双眼睛离去的时候,才舒了一口气。赤心已然离开了,顾醒这般想着。但黑暗中有另外一双眼睛也在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赤心此时在孤啸庄主近前,将在密室中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孤啸庄主微抬细眉,转头对赤心问道,“他真这般说?”
“是的,他一击得手后,便开始游说众人,逐渐稳定情绪后,便成为了话事人。”赤心如实回禀。
“没想到,没想到,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城府,可喜可贺。”孤啸庄主赞叹道。
“那要不要给他加点难度?或许会更有乐趣一些?”赤心浅笑着说道。
“你自主便是,无需禀报,我只要结果。”言毕,孤啸庄主忽而对身后一个人影说道,“罗休,去江湖上闹点动静,给明月楼找点事做。”
无人回答,但听见一个快步离去的声音。孤啸庄主顿了顿,便转身离去。赤心似乎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双手翻花,一步一跳的走远。如果第一次见她,说不定还会被她美貌和性格迷住,谁曾想,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这一夜,或许将平安度过……
潜心修炼藏仇恨,初探江湖惹旧敌 第十七章 乌烟瘴气
自孤啸山庄领命后,罗休一路疾驰出谷,心里暗自盘算。这一趟该将这乌烟瘴气的南唐江湖搅动成什么模样。
而此时的明月楼总坛,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好不热闹。但凑近一瞧,却没半点声响,十分诡异。只见一间宽敞明亮的普通客房内,有一人一头银灰色头发在夜风中此起彼伏,而这人正是明月楼主纳兰,只见他正默默擦拭这手里的长剑,视眼前众人于无物。
而眼前这几人高安胖瘦奇装异服,就像那马戏团的舞者,只是表演节目不同罢了。在纳兰和奇装异服众人之间,有一个血淋淋的麻袋,里面隐隐有有喘息声透出。
这时,一个精瘦矮子有些不耐烦了,挠了挠头说道,“还等什么,让我切了他剁碎喂狗。”话刚说完便急迫的想要一脚踏碎那袋中之人。纳兰似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擦拭着眼前的长剑,就像抚摸着他心爱的人。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身披黑纱,身材婀娜的女子出手拦住了那精瘦矮子,笑盈盈的说道,“高胜,你急什么?没见楼主还没问话吗?”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顾府血宴上的婆娑尊者。
精瘦矮子原名高胜,听到婆娑尊者的话后,便收了抬起的脚,斜撇了眼纳兰,不再言语。
夜晚的风总是这边莽撞,就像奔跑的小孩,不知从何时起,又将去往何处。
风忽然就毫无征兆的刮了起来,蜡烛一下子被吹灭了。等婆娑尊者再次将蜡烛点燃时,刚才的精瘦矮子已经断了一只脚,咬着牙倒在血泊中,满脸惊惧之色。
纳兰抖了抖长剑上的血滴,叹了口气吩咐道,“火怒,打开。”
一头赤色长发散乱在面门前的筋肉大汉走上前去,将刚才倒地的精瘦矮子高胜抱起丢了开去,才慢慢打开袋子,将里面的血人提了出来。
这人被放出来后大口喘着粗气,在初春时节还穿着厚厚冬衣,紧紧抱着自己,双腿卷曲护住胸口,似刚遭受了严重的酷刑。
看到那血人后,纳兰才缓缓放下擦拭了无数遍的长剑,转头看向地上的血人,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人大口喘着气,不发一言。赤发大汉一把将他拽了起来,又重重将他摔下,但这人还是紧紧咬着牙关,不曾透出任何一个字。
纳兰也不生气,对躺在远处的高胜勾了勾手,说道,“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高胜听完纳兰的话,如蒙大赦,勉强站了起来,一跳一跳的来到那血人面前。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个骨质瓷瓶,打开塞子导出一粒白色药丸,一手撑开血人的嘴,一手将药丸丢了进去。
看着血人吞下,高胜有些肉疼的冷冷盯着,也陷入了沉默。
夜晚那么漫长,房内燃起的香也已燃烧过半,那血人突然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咳嗽了几声才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认识顾伶仃。”
纳兰邹起了眉头,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不是我想要得答案。”话音刚落高胜便一拳打在血人肚子上,血人顿时肝胆俱裂,痛苦的倒在地上呻吟起来。
婆娑
尊者看着血人倒下,笑盈盈地说道,“你们这帮糙汉,这样怎么能帮楼主问出什么?让我来试试。”
说完便巧影缓步走到血人身边,血人看见她走过来,便开始瑟瑟发抖起来,似看见魔鬼一般。还未等婆娑尊者动手,便大声吼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说完便挪了挪身体,继续说道,“我是奉孤啸山庄暗使罗休的命令,埋伏在附近监视。顾伶仃已被孤啸山庄收留,其他我就一概不知了。”
等他话一说完,婆娑尊者突然将衣袖往血人脸上一抚,血人顿时青筋暴露,血目圆睁,双手伸向前方虚抓着,一会功夫便倒地气绝了。
这时,纳兰示意高胜将地上的尸体抬走,对众人说道,“你们觉得孤啸山庄意欲何为?”
“回禀楼主,在下认为孤啸山庄意在挑衅,故意放出消息,引我们上门。”说话之人双刀背负背后,刚才一直冷冷看着,这时才缓缓说道。
婆娑尊者嫣然一笑说,“我倒觉得这是孤啸山庄的试探,孤啸山庄何等地方,我辈前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纳兰听完他们的话后,低头思量了片刻说道,“看来今晚必有一场恶战。”
正在众人纳闷之际,窗外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真是没骨气的家伙,这么快就把我招了。”
纳兰忽然站起身,走到窗边,抬头向天边的明月望去,停了半晌才喃喃说道,“你就是罗休?”
窗外人声忽远忽近,依旧低沉。“我便是罗休,可敢一战?”
未等纳兰回答,身边刚才背刀男子一个健步便跃出窗外,迎了上去。婆娑尊者正欲开口,纳兰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去,婆娑尊者这才低下头,不再言语。
窗内的众人面色各异的看着窗外,窗外的月色洒在院内老树上,点点落下。那背刀之人猛的抽出双刀,一阵横扫向胸前破去,那名为罗休的中年络腮胡汉子不急不慢的点地倒退,从容不迫。
背刀之人有些恼怒,又稳着身形猛然跃起顺势劈下,罗休又一个闪身躲过,就是不见出手回击。
背刀汉子左突右攻,罗休似有些疲惫,还趁攻击间歇打了个哈气。这时窗边的纳兰转头对赤发大汉火怒说道,“刘冲要败了,你去接应下,别让他身死。”赤发大汉火怒领命跃出窗台,月光如清泉流淌在他身上,更让他一头赤发更加惹眼。
就在赤发大汉火怒将要落地的一刹那,罗休一个健步迎着刘冲的双刀冲了上去,一记手刀劈下,刘冲来不及躲闪,突然失去知觉倒在地上。此前赤发大汉已横在昏迷不醒的刘冲身前,对罗休怒目圆睁。
罗休看着眼前来人,顿了顿说道,“火怒?有点意思了。不在后周待着,跑后唐来做什么?”这声音中似乎有雄厚内力,昏迷不醒的刘冲耳中缓缓又黑血流出。
而火怒似不受影响,依旧寸步不离。也不见他答话,便往前冲去,想一把抱住罗休。罗休还是那般没精打采的样子,扭身躲过摸出腰间葫芦,撑开葫芦口灌了口酒。
火怒自觉遭受巨大侮辱,突然仰天长啸,双手撑地,做
人猿状后再次跃起,想罗休抓去。正喝着葫芦酒的罗休斜眼看了来人,抬起脚就往身前踢去,同时一手塞住葫芦口一手将葫芦别回腰间,摸出一根竹笛敲在了火怒头上。
顿时火怒被敲的头晕眼花,不知南北了。罗休也不急于进攻,等着火怒回过神来才抬起头对窗口的纳兰说道,“不如你下来,我们玩玩?”
纳兰轻蔑的看了罗休一眼,冷冷的说道,“你也配!”
罗休不以为意,摇头晃脑的说道,“这几年跟和尚厮混,心境平稳了些,又有个小孩整日追着我问东问西,还经常有奇言怪语,要不说予你听听?”
纳兰听到小孩子,突然急切的问道,“他还没死?”
“托你的福,活蹦乱跳,就是精神太好了些。”说完罗休又灌了口酒。又接着说道,“他说你这个老乌龟,成天躲在龟壳里,等他学有所成便来杀你,托我前来看看你死了没有?”说完还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好似顾醒一样。
纳兰并为动怒,只是冷冷看着罗休手舞足蹈,反而是火怒有些按奈不住,又开始新一轮的攻势。罗休一阵演出完毕,收敛笑容对火怒说道,“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说完便收回笛子,然后猛然掷了过去。纳兰这时忽的抬了抬手,一根银针飞射向掷出的竹笛,将笛子打偏深深钉在了老树树腰上。
此时火怒惊出一身冷汗,要不是楼主出手,此时他已然死了。便不再大意,屏气凝神准备应对罗休下一步攻势。
看到纳兰出手,罗休忽然伸了个懒腰,转身跃起还顺便丢下一句话,“今夜这般无趣,我明日再来。”火怒正欲追赶,只听纳兰说道,“技不如人,去送死吗?”这才捶胸作罢。
此时的纳兰看着罗休远去的方向,沉默起来,众人大气都不敢出。而躺在地上的刘冲苏醒过来直起身子晃了晃脑袋,望了望眼前的火怒,有些愕然。
看见刘冲转醒,纳兰才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的说道,“睚眦必报吗?我等着。”说完便转身回到房间内。火怒扶起刘冲,也转身向客房走去。
而已经远遁多时的罗休,正依靠着一根竹竿,抿着嘴笑着。而他眼前是一张酒桌,桌上摆着一碟花生。看着酒肆小二将一壶烈酒端了上来,才缓缓坐下,吃喝起来。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让周围酒客顿觉差异,像看疯子一样看着罗休。
罗休也不在意,只是将眼前的酒和花生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偶尔低头想想,似乎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让他抑制不住内心的躁动。
一会功夫便吃喝完,丢了几个钱便起身离去。远处黑暗中一个人影闪动,罗休转头嘲弄的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那黑暗中的人紧跟上去,突然被人从身后掐住脖子,只听咔嚓一声,便断了气。
罗休这才喃喃说道,“我最讨厌跟屁虫了,尤其是这种三脚猫功夫的。”说完便将那人仍掉,再次消失在黑暗之中。酒肆中众人只是看了一眼,便又转头喝了起来看来这种情况是见怪不怪了。
“如今的江湖,还真是乌烟瘴气啊。”酒肆小二喃喃自语道。
潜心修炼藏仇恨,初探江湖惹旧敌 第十八章 节外生枝
罗休走后不久,酒肆外的招旗被夜风撩起,瑟瑟作响。经过刚才那一幕,酒肆众人虽并未感觉奇怪,但也陆陆续续开始结账走人。酒肆小二没精打采打着呵欠,收拾着一片狼藉的酒桌,时不时被掌柜的数落两句,嘴里骂骂咧咧,但又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掌柜的算盘打的啪啪作响,在已经临近子时的清冷街上,显得格外刺耳。酒肆外被罗休掐断了脖子那人依旧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没有人来收拾残局。打更的老头路过,也只是瞄了几眼,便绕开走了。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也被吹散在风里。
这么平白无奇的夜,因为多了一具无名尸体显得有些诡异起来,他是谁的儿子,又是谁的父亲,或是谁的丈夫,无人关心。酒肆掌柜此时只想知道,谁会来收拾,免得影响明天的生意,酒肆小二则盘算着,掌柜会不会去三里胡同,敲响棺材铺老板的门,再仍点钱给自己,帮这人制版口薄棺。
初春的夜有些让人发寒,酒肆掌柜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酒肆小二也聋拉着脑袋打着哈欠,正要站起来的时候,突然走进来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好看的女人。小二扑腾一下直立起了身子,笑嘻嘻地对来客说道,“已这般光景,客官可是要讨碗酒喝?”那女子看也不看酒肆小二,径直走到掌柜面前,丢下一锭银钱说,“谁干的?”
掌柜一把抓过银钱,拿在嘴里使劲咬了咬,才笑盈盈的说道,“刚才有个穿麻布衣衫,腰间别着酒葫芦的汉子,掐断了那人的脖子。”干他们这行生意的,最重要得酒肆察言观色,别看掌柜眼里只有钱,但能在这条街上生存,必有其过人之处。
那女子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微微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几时动的手?”“亥时三刻。”掌柜陪笑着说道。“你记得这般清楚?”那女子似有些不信,冷眼看着掌柜,右手已抓向腰间的剑柄。
掌柜是那种见惯了大风大浪之人,岂能被这种伎俩所吓倒,反而是酒肆小二看见这般做派,吓得赶紧用抹桌布盖住了脑袋,藏在了一张破酒桌下面,生怕牵连到自己。掌柜摸了摸两撇胡子,才缓缓说道,“客官不打听打听,在这条道上,谁不知道我文神通,刚才事发突然,我恰好差遣那不争气的东西去给客人那上好的醉红尘,那酒藏在地窖,我便留了心看了下滴漏的时间,免得这兔崽子偷喝。”
看来,这掌柜对小二已是深恶痛绝,一句话里已骂了他两回了。那女子听完,将握着剑柄的手收回,掌柜赶紧用手指了指城西口的方向,忙不迭的说道,“往那边去了,刚走没多久,兴许还追的上。”那女子不由分说便大踏步的向掌柜所指方向追去。这时,掌柜才长出一口气说道,“终于将这煞星送走了。”酒肆小二听到掌柜的话,才慢慢探出头来往外望了望,瘫坐在地
上。
突然,一个东西从远处飞来,打在小二头上。小二慌忙躲藏,又见并无其他人出现,才胆怯的看了看地上的东西,原来是一锭银钱,还有一句声音随至,“替我葬了他,天狱司柳轻眉谢过。”听到天狱司时,掌柜已吓的肝胆欲裂,再听到是柳轻眉亲自,掌柜顿时连滚带爬的向小二挪过来,嘴里还颤巍巍的说道,“赶紧去三里胡同,找棺材铺的老张头,快去。”小二还想多问,便被掌柜踹了一脚,险些跌倒那被掐断脖子之人身边,吓的他一阵哆嗦。
虽然这种场景已见怪不怪,但看见掌柜都吓成了孙子,那自己这个体量估计还不够别人一根小拇指玩弄。一个激灵便站起身来,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后,忙不迭的往三里胡同奔去。此时掌柜就这么愣愣的看着眼前躺在地上之人,嘴里喃喃自语道,“怎会惊动了官家呢?”说完抓取桌上客人喝剩下的半碗劣酒,猛的灌了下去。刚想吞下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还大声叫骂道,“让这兔崽子少参点水,难怪生意越来越差。”说完便再次瘫坐下来,闭着眼睛缩成一团。
罗休离开后并未走远,因为他知道,肯定有人会追上来,只是不知道会是明月楼还是其他势力。所以,他在等,等一个先机,等一个能出手的先机。他必须要甩掉尾巴,这是孤啸山庄一贯的做派,同时他自己也非常厌恶被人尾随。犹如跗骨之蛆,让人浑身难受。
他出了城门,便来到一处小土包上,此时已子时过半,初春的夜还没来得及散去冬季的寒意,那熬过了寒冬的树还未长出新芽,有些丑陋。罗休心里已有了盘算,就在土包上坐了下来,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可以隐藏的地方,唯有这处稍微显眼了些。那些追来的人,怕是一眼就能看到吧。也不顾忌什么,罗休一坐下便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荷叶包裹的东西,打开后就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没想到一个粗布麻衣的糙汉,对此才这般将就,只是偶有往衣服上摸一把,有些不相称。这时,土包下的草微微动了动,罗休抬起眼看了过去,一个女子疾步前来,他感觉到了杀意。那种凛冽的杀意,至少五阶以上的实力。看来是冲着自己来的。罗休干净利落的嚼完最后一个鸡翅膀,将油腻的手往裤腿上擦了擦,整理了下衣衫,便迎了上去。
没有言语,这次交锋便咋电光火石之间,竹笛出手,挡过女子刺来一剑,又一个翻转,右手接过竹笛便再次功了上去。女子也不怯弱,侧身躲过这一击,将剑鞘往上一挑,就要将罗休的手腕刺穿。就在两者将要亲密接触的时候,罗休已一个诡异的身法用竹笛弹开了女子剑鞘,突然往后掠去,回到了土包上,负手而立。女子也不追击,就再对攻处站定,只是剑在手,指着罗休说道,“那五里铺酒肆外的人是你杀的?”
罗休没
有答话,微笑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女子又接着问道,“你可知道,在都城脚下杀人,是要负责任的!”罗休听完煞有其事的想了想说,“我刚到此处,那人偷袭我被我失手误杀了,掌柜、小二都看的真切,正不能怪我吧?”
“杀了便是杀了,随我会天狱司,自由公论。”女子依旧用剑指着罗休,寸步不离。罗休面露难色的说,“这可不行啊,我还有要事,办完了再来找你可好?到时候我再来听你的公论。”说完便要转身离去。女子何时受过这般羞辱,顿时涨红了脸一剑刺去。罗休歪头躲开,抓着女子用剑手腕说道,“你即便是官家也得讲道理吧,况且还长的这般好看,难道天底下长的好看的都像你一样吗?”
女子此时脸更红,想将手抽回来但被罗休抓的死死的。便用剑鞘向罗休斩去。罗休突然松开女子,女子始料不及剑鞘从罗休咽喉处划过,但未伤到分毫。罗休顺势接过剑鞘,一步流星追月,消失在夜幕之中,临走前还留下一句话,“想要得话,来孤啸山庄找我。对了,还得等我办完事情再说。”女子此时已失了分寸,跺了跺脚看着罗休消失的方向,想着也追不上,便往来时的路跑去。
当女子回来的时候,掌柜的正张罗着小二和棺材店老张头将那人的遗骸搬到棺材里。说来也巧,酒肆小二忙不迭的跑到老张头的门前,正要敲门时老张头就走了出来,跟小二撞了个满怀,还以为半夜撞了邪祟。正要说话,小二气喘吁吁的说要一副薄棺,老张头说刚才有人找他订了,说一会有人来取,正纳闷人怎么没来,就撞见小二了。
两人就这么疑惑的赶去酒肆门口收敛,掌柜此时已经缓和了过来,又恢复平日的做派,对小二颐指气使,让他赶紧弄走,被耽误了明天的生意。天狱司柳轻眉回来时,凑巧看见这一幕,便一把提起掌柜的衣领问道,“那人这般了得,你怎不跟我说?”掌柜委屈巴巴的说道,“姑娘你也没问啊。”柳轻眉听完自知理亏,别将掌柜放开,掌柜脱困后便一溜烟的跑回了柜台下躲了起来。
此时,酒肆小二已经和棺材铺老张头收敛好,正要推车出城埋人,柳轻眉便阻止道,“先送天狱司,我要验尸。”酒肆小二死的心都有了,倒是老张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要给钱,送哪还不是一样。经过这么一闹,天色已见白,柳轻眉催促着两人,快步往天狱司走去。
而此时的罗休并未走远,见没有人追来,又再次往都城方向走去。而以纳兰为首的明月楼众人,却根本没有任何动作,依旧藏身总坛内,不曾现身。这让想杀个回马枪的罗休有些意外。不过他并没有失望,因为猫鼠游戏才刚刚开始,如果事情如想象的那般简单,就失去该有的乐趣了。罗休快步走回城内,寻了个早点摊子坐下,要了碗炸酱面,大口吃了起来。
潜心修炼藏仇恨,初探江湖惹旧敌 第十九章 交浅言深
此时罗休才去找了明月楼的晦气,正在酝酿下一步动作,孤啸山庄这边赤心也没闲着,在得到庄主首肯后,便开始了有趣的事情。
顾醒才将危机变为转机,成功瓦解了之前看似牢不可破的群体,让自己成为这个群体里的“掌权者”,将那群孩子的心稳定了下来。正欲睡去,突然一个声音笑盈盈地说道,“你们这么快就相信他了?难道不觉得被骗了吗?”顾醒暗道不好,这赤心师父又在给自己下猛药使绊子了。
赤心突然出现将在场众人吓了一跳,许是这几日被折磨的够呛,大家都畏畏缩缩的挤在一起,不敢抬头看向赤心。唯独顾醒,冷眼瞧着来人,一言不发。“哟,小子,好手段啊,短短半日光景,就将人心收买的妥妥当当。但是你们别忘了,能从这里出去的只有一个,其他人只不过是活的久些吧了。”
这时以木牛为首的那群孩子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顾醒,似要向他求证刚才的话是真是假。顾醒此时冷下脸来,他知道赤心要再次挑起战火,让自己再次陷入孤立之中。想到这里,顾醒便笑嘻嘻的说道,“师父,你来啦,吃饭没?是来看看大伙的吗?”
赤心脸色变了变,还是保持着笑盈盈的样子望着顾醒说,“说跟我套近乎,我只教了你些拳脚功夫,当不起师父二字。”看来赤心是要翻脸无情了,这接下来怕不好应对,必须要先抢占先机才是。顾醒在赤心说完后便走到那群孩子中间,对大伙耳语了几句。听完顾醒的话,大家才如梦初醒,渐渐从紧张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赤心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切,她虽然不知道顾醒对他们说了什么,但她能猜到顾醒一定做出了保证或者承诺,不然没有办法安抚大家的情绪。那么既如此,便将这脆弱的信任从现在开始撕裂,彻底碾碎吧。赤心本想徐徐渐进,但没想到顾醒如此巧舌如簧,便不再犹豫,说出了让众人目瞪口呆的一句话,“杀顾醒者,便可从这里出去。”言毕也不等顾醒反驳,便转身离去。
密室中的空气似在这一刻凝固住了一样,大伙从刚才的放松的状态又恢复了紧张,看着顾醒的神情也变得渐渐复杂起来。他们见面不足半日,顾醒便杀了他们朝夕相处的两位同伴,还给他们许下了不可能实现的“诺言”。想到这些那群孩子中就有沉不住气的几人开始向顾醒走了过去。
此时的顾醒已然明白,赤心的挑拨离间之计已经将自己之前营造的气氛彻底摧毁,还给了众人生的希望。在这样的地方,活下去还是唯一的真理,纵然你说的天花乱坠,都不过时别人眼里的疯言疯语罢了。顾醒想到这里,暗道一声不好,便开始疾步往后退去。刚才还在缓慢移动的孩子看着顾醒有逃跑的趋势,便加快脚步,呈包夹之势。同时还有几个也加入进来,顾醒再次陷入两难的境地。
此时的顾醒除了快速
思考如何脱困以外,还在心里将赤心的祖宗十八八代都问候了一遍,非要逼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吗?只见顾醒猛的抬脚扬起了沙尘,反手握着匕首,向密室房间处跑去。他想着先用门抵挡一阵,再用言语攻势让他们缓和下来,不要再生杀戮。
就再顾醒往门处跑去的时候,之前跟他聊过的木牛已先他一步来到门处,顾醒正欲动手,却见木牛拉开房门,对着顾醒说道,“快些进去,晚了就来不及了。”说完便先闪身跑了进去,顾醒来不及多想,也跳了进去。门被木牛猛的关上,门外的其他人不断的冲撞着房门,但奈何他们都过于疲乏,加上这段日子的非人折磨,一会功夫便累的气喘吁吁。
当他们退去了,顾醒才警惕的看着木牛,手里的匕首就这么握着,一刻也不敢放松。木牛反而大大咧咧的坐下,笑嘻嘻的看着他说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能带我们出去。”
顾醒听完木牛的话突然愣在当场,他没想到自己为了保命半真半假的话还真有人信,而且是在这么危机的时刻。木牛没等顾醒说话,接着说,“赤心姐姐来无影去无踪,她将我们聚在一起,就是要将我们训练成没有感情的杀手,只是经历了这么些日子,我始终还是做不到。看着曾经的伙伴一个个倒在我面前,我也陷入绝望,直到你的出现,我才看到了曙光。”
顾醒对这突如其来的信任感到莫名异常,没有丝毫放松警惕的说道,“你就这么信任我?杀了我你就可以出去了,难道你不想试试吗?”
木牛哑然失笑,看着顾醒的眼睛真挚的说道,“你的手段我见过,我打不过你,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现在我们关在里面,你大可杀了我再出去杀掉他们,但万一我赌对了呢?”顾醒似有些听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是将所有的希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了,那么自己便不介意帮他一把。
想到这里,大门被撞击的声音又开始响了起来。顾醒抓着匕首,缓步走到门前,悄声对木牛说道,“我打开门,你引开他们注意力。”木牛坚定的点了点头,顾醒这才屏住呼吸,猛的拉开房门,外面众人冷不丁有这么一出,一下子跌了进来,被顾醒一把抓住,抹了脖子。看着刚才还跟大伙打成一片的顾醒杀伐果断,众人也不再留情,各自手段一拥而上。顾醒赶忙退到木牛旁边,对他吼道,“快跑,我里挡住他们。”
木牛点了点头,猛的一个闪身,向门外冲去。但没想到还有人埋伏在门外,来不及反应便被一脚踹到胸口,跌坐在地上。来人看见木牛倒地,便想上前动手,被顾醒一个飞刃,射在腰上,木牛抓住机会,一举将来人捅杀,根本没有一丝顾虑。
顾醒看到这一幕,突然产生了不好的想法。但其他人还在向他攻来,根本无暇应对。已经没有武器的顾醒,只能抓住最近一人就一拳打了过去,将那人打
的满嘴献血,趁着这个空档,又一脚将另一人踹倒在地。不多时,地上一横七竖八倒下一片刚才袭击的人。而不知何时,木牛闪身到顾醒身后,一刀刺进顾醒后腰。还贴着顾醒说道,“杀了你就可以出去了,这可是你说的。”
顾醒吃痛,握住匕首刀身,猛的一扭,便向后倒去。木牛一个不慎,匕首离手,还被挂出了一道口子。只见他张嘴舔了舔伤口,对顾醒说道,“来到这里的人,不管有没有故事,都想活着出去。当你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会知道,最终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出去,这里的规矩,从未改变。”
顾醒此时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按住伤口,突然其来的变故和伤口传来的阵阵痛感让他变得异常清醒。已经没有退路了,唯有杀了木牛,才可能活下去。
想到这里,顾醒突然往那群被他打趴下的人群众一滚,木牛也不着急,狞笑着走了过来。在他看来,眼前的众人对他而言毫无威胁,只要杀了顾醒,剩下的慢慢杀掉便是。
空气又陷入了沉闷,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变随着咿咿呀呀的乱叫,显得格外和谐。顾醒已经避无可避,他勉强撑起了身子,冷冰冰的看着木牛,也不说话。就在木牛将要一拳打向他太阳穴的时候,顾醒突然以跪姿躬身,借里弹起,迎了上去。当木牛打中顾醒太阳穴的时候,顾醒的匕首也已经插进了木牛的心脏。
木牛瞪着眼睛一脸惊诧之色,似乎对刚才一幕感到不可思议。顾醒被一拳打的眼冒金星,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猛的一推后又一拔,然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顾醒被一盆冷水泼醒,赤心依旧面灿桃花,笑脸依旧。只是看见顾醒睁开眼睛,便不再往他脸上泼水,喃难说道,“你成功了,可以休息下了。”听到赤心的话,顾醒才缓过神来,也不答话,只是瞎抓着什么,猛的从木牛身体下抽出一把匕首,紧紧的握着胸前。
赤心饶有兴致的看着顾醒说,“被人背叛的的滋味怎么样?”顾醒只是凶狠的看着她,不发一言。赤心继续说道,“今天这是第二课,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你的战友和最熟悉的人,因为他们往往会给你致命一击。”赤心的话似击中了顾醒的痛处,他眼角有泪水流出,和着嘴巴的已经干涸的血迹,一起流了下去。
半晌过后,赤心才对顾醒说道,“你可以回住处了,是要我送你回去,还是自己走回去。”顾醒艰难的直起身子,用冰冷的话语说道,“不劳费心,我自己回去。”赤心听完又是一笑说,“你这样我怎么跟伶仃交代呢?不过,等你养好伤,又要开始接下来的课程了。”说完便不敢顾醒的反抗,一把抱起顾醒,向住处奔去。
此时的伶仃正站在门扉处,向远方张望着,只是已经泛白的天边有红日冉冉升起,似已等了一夜。
潜心修炼藏仇恨,初探江湖惹旧敌 第二十章 为佛正心
在天边泛起鱼肚白之时,顾醒拖着疲惫的身体艰难的在山谷中的青石板路上行进着。刚从密室出来时,被赤心抱着,勉强恢复了些神志,随着一路疾驰,被那一缕似有若无的体香侵扰,顾醒不觉红了耳朵。本想就这么装傻充楞下去,没想到赤心似察觉了什么,在翻过山坳就到住处的地方将顾醒丢了下来。
顾醒被这么一扔,伤口又裂开了几分,不觉吃痛。但痛觉反而让他灵台清明了几分,咬着牙支撑着站了起来。此时赤心已翩然远去,消失在茂密树林间,顾醒只得摆了摆脑袋,随手抓起一根枯木棍子,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以往轻车熟路的山间小路,此刻却犹如走在碳火烧灼的滚烫地狱一般,每每挪动都异常吃力,还伴随着钻心的痛苦。在昨夜一战中,脚底被数次划伤,大腿也到处是淤青,能这边挪动已是不易。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的初阳已跃上天空,正放肆的照射着大地,万物也迎着阳光,贪婪的吸取着天地造化的恩赐。顾醒一艰难的翻过了那座山头,踏上了院前的青石板路。那一缕缕光芒,洒落青石板上,让昨夜来不及逃离的凝雪,突然开始松动起来。顾醒只能更加小心翼翼,但还是只能跌跌撞撞的勇往直前。
当顾醒的身影出现在伶仃眼眸里时,已经压抑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来不及言语便一个健步闪到顾醒身旁将他抱入房内。顾醒此时已经疲惫不堪,经过刚才的“长途跋涉”,更加不堪重负,便昏死过去。
伶仃瞧的心疼,为顾醒盖了床薄被,被开始忙碌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袭来,初春总这般容易起风,伶仃慌忙起身想去关窗,却听见一声呲牙声,回头看见顾醒正一脸歉意的看着她。
也来不及去关窗,伶仃将调制好的外敷金疮药和内服草药一股脑的给顾醒用上,一阵凉意和暖流都袭上心头,好不快哉。正想躺下继续睡会,没想到门突然被推开,那个煞星又来了,来人正是赤心。
她还是一副嬉笑模样,同时手里还拿着一包东西,看着顾醒此时的模样,顿时乐开了花。眼前这副神情,跟昨晚简直判若两人,“天使和恶魔果然在一念之间。”顾醒这般想着。
也不等伶仃招呼,赤心便没事人一样坐下,倒了一杯茶就喝了起来,同时还指着顾醒说道,“小鬼头好样的。”说完还一把拉过伶仃,手舞足蹈的将昨晚的情节详细的描述了一遍,把伶仃吓的够呛。
顾醒边听赤心胡说八道,便缓缓坐起身来,感受身体里气血的流动。此刻,身体里的气血翻滚异常剧烈,刚当初满月时服下紮草时一般无二,只是自己能够控制气血的流动,没有了当初杂乱的狂暴。想来是昨晚的濒临绝境让自身的武道有了突破和感悟,促进了身体中紮草药效的作用。
赤心偷瞄顾醒时,顾醒也在看着她,此刻能够真切的感受到,赤心周围气息并并没有昨晚那样凛冽的杀气,这种收放自如的气息,怕已是七阶以上的高手才能做到。
顾醒靠着床栏等着赤心说完,才缓缓开口说道,“我饿了。”伶仃猛地想起什么,迅速走进厨房将一锅黑糊糊的东西端了出来,一阵药草混杂米粥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闻之欲呕。
赤心借口有事脚底抹油开溜了,只留下顾醒独自面对伶仃的“黑暗料理”。等顾醒艰难的将“锅中美食”吃完后,伶仃才开口说道,“虽然味道不甚喜欢,但疗效绝对没差。你可自行感受经脉运行,是不是已有恢复?”
顾醒闻言盘膝坐回床上,开始运行内功心法,惊醒的发现经脉损伤之处已贯通,假以时日便能愈合,不觉喜形于色。
看到顾醒身体转好,伶仃长舒一口气说道,“从今日起,你便抽空跟我学习医术吧。”
顾醒听闻学习医术,不自觉脱口而出,“是学病理学还是药理学啊?”伶仃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喃喃说道,“何谓病理,何又谓药理?我只知道医毒不分家,从最基础的认药开始学起吧。”
顾醒突然意识到什么,吐了吐舌头说,“全听姑姑安排。”伶仃怜爱的摸了摸顾醒的脑袋,从怀中摸出了一本《唐新本草》递给顾醒。顾醒如获至宝,对伶仃说道,“孙思邈所著,孤本啊!这得值多少钱啊?”
伶仃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说道,“这本书在市面上稀松平常,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只是内容基础易懂,便让你先学着。”顾醒此时正如痴如醉的抱着《唐新本草》,没有搭理伶仃的话,猛然回过神来,突然嘿嘿傻笑起来。
伶仃伸手摸了摸顾醒的额头,喃喃自语“也没发烧啊,怎么会这般癫痴,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看来还得再调理调理。”顾醒也不在乎伶仃的举动,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的翻开了书页,顿时傻了眼。自己活到五岁,一直在跟赤心学拳脚,没怎么学过古文啊,这不是尴尬了么?
如此想来,顾醒眼巴巴的看着伶仃说,“姑姑,我平时顽劣,没有识太多字,不知姑姑可否读与我听?”伶仃哑然失笑,只能依从,还敲了下他脑袋说“你且听着,识文断字也不可落下。”顾醒听完方才展颜。至此,医道之路边由此开始。
而赤心借口遁走后,便来到一处孤啸山庄大殿上,对殿上之人禀报道,“庄主,顾醒侥幸活了下来,还将紮草药效激发,现在正由顾伶仃照料。”孤啸庄主也没起身,侧卧在殿上睡塌,喃喃说道,“如此甚好,便容他几日,待伤势恢复些再继续吧。”
赤心领命后便退了出去。待赤心走远,顾啸庄主忽而拍了拍手,一名同样戴着面具的黑衣人走了进来,单膝跪地,等待她接下来的吩咐。“墨野,你这些时日,盯着小和尚,可有异动?”孤啸庄主冷冷的问道。
“回禀庄主,小和尚每日诵经礼佛,夜半就暴起发泄,偶尔和罗休使者聊上两句,不曾见过有其他行为。”墨野谨慎的回答道。
“如此便好,你继续盯着小和尚,如有情况立刻上报,我想也就这几日了,他体内的狂暴气息要达到临界点了,到时候你帮他一把。”孤啸庄主声音中略带关切,墨野似乎并未察觉,依旧谨慎回道,“我自会护他周全。”言毕,孤啸庄主摆了摆手,墨野便退了出去。
墨野走出大殿后,便向不通和尚住处疾驰而去。虽然他一直在暗处观察着不通和尚,但他真切的感受到这个和尚又过人之处。百天黑夜如两个极端,而去他也能非常肯定,不通和尚已经知道他的存在,只是两人保持着安全距离,尚未
有冲突罢了。
想到这里,墨野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在山涧树林间上下穿梭,来去如风。不多时,便到了不通和尚门前。正准备隐藏,就听见房内有人说话,“已是朋友,不妨进来喝杯热茶?”
墨野犹豫了下,便推开栅栏走了进去。门内不通和尚正在下一盘棋,黑白纵横间,杀伐不断。此刻他正皱着眉头,似在思考该如何落子,但只见他一人不见对弈者,让墨野有些奇怪。
不通和尚抬头看向墨野,诵了句佛号说道,“朋友已陪我良久,不妨再陪我下盘棋如何?”
墨野也不推辞,立马坐下问道,“我执何色?”不通和尚展颜微笑说“不如就依你我衣色,你黑我白?”墨野也不反驳,便抓了一枚黑子,思索片刻就落了下去。
不通和尚看到此处,突然猛拍了下大腿说,“妙哉妙哉,刚才为何我没想到?兄台好手段。”墨野也不答话,浅然微笑,继续凝望棋盘。不通和尚也屏息敛声,开始认真起来。
围棋者,始于秦朝,纵横之间杀伐有道,为当权者善谋。此时两人,一个杀手,一个和尚,在这方寸之间你争我夺,让人好生奇怪。杀手杀人,杀便杀了,不讲道理,不讲情面,只论生死。和尚渡人,不讲身份,不论贵贱,渡便渡了,只意因果。只是没想到,两人酣战,棋逢敌手,已不觉黄昏。
窗外的日色徐徐下落,鸟鸣之声渐远,但这一盘棋却还未分出胜负。就在墨野犹豫之际,突然听不通和尚冷冷说道,“棋局生死,你当如何?”墨野哑然,突然反应过来看向不通和尚,此刻他已浑身通红,如烧灼的碳火一般,真气外泄。
墨野暗道一声不好,说时迟那时快,不通和尚迅速下了一子,正堵在墨野攻途,棋盘转为战场,杀伐并现。墨野迅速稳住心神,他自知能够用强压抑住不通和尚外泄的暴虐之气,但这并不是最佳方法,况且还有庄主的吩咐,便硬着头皮接着下下去。
此刻双方皆已传神,宛如置身战场,统帅千军万马,不通和尚一声令下,麾下大军便冲杀过来,马蹄嘶鸣,尘土飞扬。墨野看的真切,也举旗下令,同时自己一马当先,势必要阻止不通和尚这鸿钧一击。在看屋内两人,皆是双眼紧闭,一言不发,只是棋盘被烟雾笼罩,看不真切。
墨野横刀跃马,冲入敌阵,将不通和尚麾下大将斩于马下。不通和尚大怒,一拉缰绳便要报仇。墨野稳定心神,转过马头佯装要跑,不通和尚果然上当,毫无顾忌的冲了过来。墨野见状将计就计,将不通和尚引出了麾下大军范围,突然一记回马枪刺出,不通和尚躲闪不及,被挑落马下。
房间内的气息突然停滞后又疯狂旋转,最后烟消云散。双方睁开眼睛,不通和尚潮红的面色已然退去,从狂暴的状态中缓解过来,墨野长叹一口气,将刚才那一子重重落下,棋局终了,也互得和尚周全。
不通和尚突然起身,向墨野鞠躬说道,“朋友之恩,他日定厚报。”墨野摆了摆手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必言谢。”
不通和尚眼神炯炯,看着墨野说,“你我对练一场,可好?”墨野潸然一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此时月色正明,照耀神州大地。
潜心修炼藏仇恨,初探江湖惹旧敌 第二十一章 偷学拜师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墨野对今晚的月色有着别样的感觉,在承了不通和尚的邀请后,便率先打开房门跨了出去。不通和尚屋外寂静无声,也难得赤心为他选了这么块地方,一处开阔之地就再眼前,实是难得的习武之处,用在此时正合适不过。
不通和尚随后也走了出来,只是他已经脱下那件红的惹眼的袈裟,穿了一身武僧练服,脚步坚定走到了墨野对面。而此时,刚从密室捡回一条小命的顾醒,因为受不了伶仃的喋喋不休,在从一开始的新鲜感到不耐烦,也不过数个时辰,。待伶仃睡去,便偷偷溜了出来。正百无聊赖想去寻不通和尚聊天的时候,就撞见了眼前这一幕。
要知道,武侠片看的多,最精彩的莫过于“邵氏”,只是后来加了太多特效,没了当初的原汁原味。如今活生生的两位武林高手就站在他们不远处,换谁还不兴奋疯了。顾醒赶忙稳定心神,这难得的偷师机会,要好好把握。就算学不到几招,过过眼瘾也是极妙的。
当顾醒躲到一块凸起巨石后的时候,二人的杀意已经弥漫看来,只是天公不作美,离的有些远,看不真切。但真并不妨碍顾醒观战,也不妨碍两位高手的巅峰对决。
杀意起,凛冽如疾风。墨野凭借着多年刀口舔血的经验,已经展开了攻势,而不通和尚还是佛门高僧那一套,不动如山。墨野向前疾驰,不断变换身形往目标靠近,突然从腰后抽出一把似棍非棍,似勾非勾的武器,向不通和尚击去。不通和尚没有一点要闪避的意思,只是身体微微后仰躲过这一击。脚下虚浮一踏,一脚就向来人踢去。墨野借着冲劲用胳膊肘硬挡下这一击,双手张开,做环抱状,似如爱侣一般要去拥抱不通和尚。
和尚突然怒目圆睁,口诵佛号,也张开双臂,似要迎接,但突然变掌为拳,起弓步,双龙出海。墨野见和尚又了应对,侧身躲开后,一掌拍在和尚肩头,将力道泄去,同时反手一肘,向和尚太阳穴攻去。此时顾醒瞧的分明,墨野到现在也没用全力,双方都在试探,并未出杀招。只是杀手仁慈,似乎有些别扭。
不通和尚忽的低头,反脚踢出,正好迎上这一击,又一次对撞,又一次试探,又一次无功而返。顾醒暗叫一声好险,又聚精会神的看去。不通和尚似活动开了身子,突然猛吸一口气,蓄力在胸,双手握拳垂在身侧,不断膨胀自己的身体,眼睛里的血丝根根迸现。而墨野见状也毫不怯弱,显然知道佛门金刚经的厉害,也不硬接,便掌为爪,向大和尚头顶抓去。
不通和尚不闪不避,这一式贯通天地,聚灵气于胸,蓄乾坤于拳,一击之威可杀虎豹,凡夫俗子**凡胎怎能抵挡。当墨醒触碰到和尚脑袋的时候,犹如伸手进了油锅,赶紧
将手缩了回来。就再这一个空档漏了破绽,不通和尚一声怒吼,双拳抬起向前击去。此时已经避无可避,那只能硬挡,墨野将兵器横在胸前,同时聚力屏住呼吸,和和尚来拳碰在了一起。一阵气浪骤起,波及方圆数公里之地,顾醒也被这气浪波及,摔了个狗吃屎。
墨野显然不得不通和尚天地之威,如断线风筝般跌了出去,重重摔倒了地上,一口鲜血哇的吐了出来。和尚见状一声佛号,双手合十便说道,“谢施主助贫僧平息心中怒火。”墨野用那武器支起了身子,只见那武器已然弯曲,不复刚才模样。缓了口气才说道,“大师神功精进,可喜可贺。”难道是刚才不通和尚突破了,这也太诡异了吧。
顾醒正想偷偷溜掉,就听见墨野说,“石头背后的小鬼,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顾醒始料不及,只得慢慢挪了出来。此时不通和尚也正笑咪咪的看着他。正想解释几句,一人从树林间随风而至,那特殊的体香让顾醒暗叫不好。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神出鬼没的赤心。
她欢呼雀跃的走了出来,摸着顾醒脑袋说道,“我教你时怎没这般认真,我在你身后这么久,你都没察觉,不怕小命不保吗?”顾醒朝赤心吐了吐舌头,一纵身就跑到不通和尚身后去了。和尚念诵佛号说,“女施主不是那蛇蝎之人,刚才我们对峙时也远观不曾出手,怎会伤这无辜孩子?”
墨野看了看赤心问道,“庄主有事寻我?”赤心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墨野,没心没肺的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只是遣我来看看这细皮嫩肉的和尚,别被你打坏了。”墨野似有些失落,不再言语被过身去。赤心也不再搭理他,走到不通和尚身边绕了个圈说道,“没想到和尚你白天人模人样,到了晚上就……”不通和尚正欲辩解,顾醒抢白说,“赤心姐姐怕是瞧上了和尚,大晚上来排解寂寞了吧?”说完又躲回和尚身后,偷偷瞧着赤心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赤心居然脸一红,能言善辩的她在此时显得笨嘴拙舌,只蹦出几个字,“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巴。”说完又换到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对墨野说道,“既然你在此,便许你门差事。”墨野转身,月色正好拨开云雾,照到他身上。顾醒看的分明,这汉子黝黑的脸上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双手强健有力,是个练家子。也不等赤心说完,便急切的问道,“庄主许我什么差?”
“瞧把你急的。”赤心斜眼看了他一眼才接着说道,“当这个孩子的师父,教他杀人的武功。庄主可是要看成果的哟。”最后几个字还专门拖了个长音,生怕离她近在咫尺的人听不见一样。墨野脸上微微泛起笑容,看着顾醒说道,“你以后白天便跟着我,哪里也不准去,听到了吗?”虽然面露笑意,但话里的威胁可不是
一点半点,顾醒凭借着前世混迹职场的经验,频频点头,不敢造次。
“至于你嘛,小和尚,庄主说了,如果问题解决了,你便可自行离去,不过如果你回珈蓝寺,顺便给老秃驴不色带句话:有些事,忘不了也放不下,除非他死。”赤心说完,又一闪身不见了踪影。顾醒正欲溜走,便被墨野抓住,顿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脸色难看至极。
悲伤的命运已经确立了,白天练武晚上学医,这样跟读书有什么区别,才逃离前世地狱般的苦逼生活,又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折磨陷阱,这是有多背啊。不通和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墨野说道,“我与这孩子有缘,如果不介意,在我离开前我想传授他一招半式,将来见到也好有个凭证。”
墨野没有答话,只是低头看着顾醒,顾醒面露难色,心中狂喜。突然间就收获两个绝世高手,这不是小说里登峰造极的开始吗?难道我也将走上这一条武道通途,想到这里哈喇子已经留了一地了。不通和尚和墨野看着顾醒这般模样,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当下只能摇头淡笑。
“今夜你就先回去吧,我与大师还有话要说。”墨野催促着顾醒赶紧离去。也不等反应,不通和尚就先行一步,走下这旷野,向远方掠去。墨野随行其后,将顾醒一个人丢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夜半山更时,月亮也跟着作对一样,突然遮了面容,顿时黑暗再次笼罩大地。顾醒抖了个激灵,也不敢再跟,便从来时的路一溜烟的小跑了回去。
那不通和尚走走停停,墨野也跟的不紧不慢,走到一处瀑布前,两人席地而坐,和尚突然开口说,“你觉得这孩子如何?”墨野被问的莫名其妙说,“有过数面之缘,不知从何说起。”“我倒是看好这孩子的将来,说不定能成就一番事业,让这乌烟瘴气的江湖来点新气象。”不通和尚微笑着说。
“大师为何与我聊这些俗事?”“没有为什么都是缘,有缘便说,无缘不了,哪里那么多纠结?人生短短数十载,被浪费了这大好光阴。”墨野若有所思道,“数十载转瞬即逝,谁又能真正为自己活一次呢?”
“你便是显得太深,不如那孩子看的通透。他知你我这般,对他又益,便冒着被伤的危险也要偷看。而你,爱慕之人就再眼前,却不敢表达,奈何啊。”言罢,和尚突然从双手往水里一放,捧起掌水喝了一口,看着墨野说道,“镜中花水中月,莫道无能再为之。”墨野长叹一声,从腰间摸出一片叶子,就这么吹了起来。
空灵悠远的声音撕裂了这黑夜的寂静,但又似融入一般不能分割。只是那声音中有万般柔情,都被这瀑布激荡之声掩去。两人就这么一坐一立,同时望向远方不知名的世界……
潜心修炼藏仇恨,初探江湖惹旧敌 第二十二章 再见小戚
当顾醒跑回住处后,天色有些初明。也半的黑幕不知被何人拉扯,一点点的消失在天边尽头……经过昨夜那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顾醒到现在都处于兴奋和紧张中。兴奋是因为他真正师承这两位当时绝顶高手,紧张则是还未从昨晚的惊心动魄中缓过神来。
伶仃有早起的习惯,天刚蒙蒙亮便起身烧火做饭,待锅中微熟,便缓步来到院子舞起剑来。自那一夜后,已经许久不曾见姑姑舞剑了。顾醒偷偷拉开窗户,就这么依靠着聚精会神的看着。不光是她,另一家屋子的主人也在看着,只是她看的光明正大,一身红衣的赤心,正斜靠着门栏,饶有兴致的注视着院中舞剑的女子。
一阵清风舞天际,百年残生何处觅。九曲黄沙坠星辰,血阳西斜了余生。百尺竿头不寸进,独守家门亦不离。人间多是渡愁苦,唯见酒僧泪湿巾……
一曲长歌行,百年不孤寂。伶仃收了剑式,掌声已经响起,不觉脸微微一红,便往厨房走去。赤心这时已缓步走到顾醒窗边说道,“人间绝色,舞艺双绝。”“那是,也不看似谁的姑姑!”顾醒骄傲的说道,还不自觉的抬了抬额头,一脸莫名的骄傲。
“也不知谁才能与你姑姑相伴终生啊。”赤心不由得发出了这般感慨。好巧不巧伶仃正好听到赤心的话,突然脸色黯淡下来,招呼两人洗手吃饭后,便头也不会的向里屋走去。顾醒责怪的看了赤心一眼,赤心吐了吐舌头,便乖乖的走了进去。
早饭虽简单,但山谷恩赐总比江湖粗鄙来的好些,吃完后顾醒就要往外跑,赤心一把抓住他说道,“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一个人?今日起就跟你一起,随你姑姑学医术。”顾醒歪着头想了半天,突然眼睛瞪着老大说道,“戚儿?”
自上次一别后,就再未相见,顾醒将山谷内几乎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这小丫头的影子,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顾醒顿时喜形于色。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虽是成年人思维,但现在孩子的身体,还是拴不住一颗童心。
一个俏生生模样的孩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如今看来再也不是那般青涩模样,多了几分冷冽。看到顾醒时脸上的喜悦之情终究还是绷不住,但被赤心瞪了一眼后,便恢复如常。赤心将小丫头拉到身边说道,“庄主觉着这丫头天资聪颖,便带着身边调教,现在让她来陪着顾醒学医,也不烦闷。”顾醒听完顿时喜出望外,眼巴巴的看着伶仃,等着姑姑的答复。
“无妨,一个教也是教,两个多个比较,或许还能互相促进也说不定。”顾醒听完顿时一蹦三尺高,抱着伶仃就撒起娇来。但又想着周边还有旁人,便收了性子,装模作样的说道,“戚儿,来哥哥带你去书房。”
说完便拉起戚儿往书房奔去。伶仃怜爱的看了顾醒一眼,恍惚间觉察到赤心眼角的异样,但一瞬间又消失不见。虽有疑惑,但也不好问出口,便送赤心出门去。当伶仃来到书
房时,两人已经有说有笑的聊起了这段时间的遭遇,说道精彩处还笑的前仰后合。伶仃虽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但终究还是瞧不出端倪,便只能作罢。
顾醒如今学《唐新本草》已有些开悟,身边有个伴更是事半功倍,已将基础药理学了个七七八八,伶仃也顾醒的进步甚是欣慰。让人意料之外的是,小戚居然对医术无师自通,伶仃一再追问,小戚都矢口否认,顾醒也帮忙圆场,伶仃便只能作罢,只是心中的隐忧更深了一层。
就这般相安无事,小戚的到来让顾醒躁动的心稍微安定下来。时间过的飞快,转眼数月已过,当他们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后,顾醒便向伶仃请辞,去墨野和不通和尚那学习武功了。刚开始的时候顾醒还偷偷摸摸,被伶仃抓了几次现行,后来还是在赤心的帮助下,伶仃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这一晚,顾醒又如约出发了。只是不同以往的是,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人,似有察觉,转头看去,却只有黑漆漆的山路,哪里来的人。顾醒哑然失笑,想着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便加快了脚步。
等顾醒走远,一个身高跟他一般的女孩子,还慢慢从一株大树背后走了出来,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不多时,顾醒来到不通和尚住处,和尚和墨野轮流教导顾醒,只是两者功夫区别甚大,要融会贯通却是极其困难的。好在顾醒服用紮草,体内已有先天之气,学起武来进步神速,让两人暗暗咂舌。今夜轮到墨野传艺,不通和尚就再不远处看着,顾醒走到近前抱拳行礼,便开始跟墨野对练起来。
墨野信奉实战学武的道理,不通和尚则更注重内修和功法,顾醒就将从和尚那学来的功法融入招式,在跟墨野对练的过程中在去融会贯通,几个月下来,此法让顾醒的拳脚已经有模有样,今夜就是一场新的考验。来时已收到消息,需尽全力,墨野将不会再留手,虽不用内劲,但杀手的本能已经足够。
肃杀之气弥漫开来,顾醒如法炮制,将身体内收敛的气息放开。顿时两股气息撞击在一起,大战一触即发。借着夜色不明,顾醒率先发难,凭借灵巧的身形躲过了迎面射来的飞刀,并顺手抓了一把反击回去,借着这股气势,突然跃起向下压去,这一压有泰山压顶之势。墨野见状大吼一声“来得好。”便将身子绷紧,后腿一撤,做出了起跑的姿势。突然抬头猛然撞了上去。顾醒始料不及,只能撤了劲道反身退去。墨野见此便抓住机会,左突右攻,还时不时提点到“对攻之时,不能留有破绽,就算后退也要算好时机破敌,才能一举击杀。”
顾醒听在耳里,手上动作突然变换,将后撤之势收敛,抽出腰间短剑便向前斩去。但这一斩似被算到一样,墨野顺势抓住顾醒手腕,一扭一推,就被摔出老一远,短剑也掉在地上。顾醒稳住身形,俯身斜腿,如饿虎扑食又冲了过来。而此时墨野已栖身上前,一个抬膝便将顾醒撞了出去,顾醒被卸去力道又被这一击,顿时丧失战力,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墨野只是冷冷看着,也不说话。顾醒缓和了几分立刻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纵身向前抓起地上的短剑,也冲杀过来。只是现在没有刚才那么莽撞,多了几分试探之意。墨野嘴角微微露出欣慰笑容,负手而立,左闪右避,不再出手,只是脚下动作频频,如草上飞燕一般。
而顾醒这般一有些急躁,见一击未能得手,便更加凌厉的攻了过来。只是这一下更中了墨野下怀,非但没有建功,反而露出破绽,被一脚踹翻在地。顾醒顿时冷静下来,突然俯身一个扫堂腿,逼的墨野跃起,再跟上一记手刀,配合着短剑的佯攻,眼看就要伤到墨野。突然被身后一个东西打在腰部,摔在了地上,昏迷过去。
远处观战的不通和尚见状便向暗器袭来处奔去,那人一击得手正准备逃跑,便被和尚抓个正着。等到墨野前来,才看清那人面容,正是跟顾醒朝夕相处数月有余的小戚。此时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眼前冷眼看着她的两人。
墨野对她有点印象,阻止了和尚的进一步动作问道,“你这是为何?”小戚这才收敛面容冷冷说道,“奉命杀他。”和尚似动了肝火,正要一掌拍下,刚才倒地不起的顾醒缓缓说道,“是奉了赤心的命令吧。只是你这一手尚有余力,不像杀招,为何不一击毙命?”小戚这才转头略带哭腔的说道,“赤心大人交代,有机会出手,能杀便杀,不能也无妨。我本事不愿,但不做便是我死,只能这样出手了。”
“赤心为何要杀你?”墨野不解的问道。“还不是庄主的考验咯,其实也不是一定非要杀了我,只是需要我时刻警惕,见我这些时日放松下来,便又开始使坏了。”说完一脸无奈的看着墨野。忽然间一阵轻笑声突兀的打破了僵持的局面,赤心又迈着她那妖娆的身段走了出来,到离众人不远处停下,向小戚招了招手说,“告诫过你,一击必杀,怎就这般不章记性?”忽又转头对顾醒说道,“庄主的考验还将继续,拭目以待,这丫头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完便又转身消失在远处夜幕之中。墨野和不通和尚一脸漠然,互望了下皆是叹了口气。顾醒缓过劲来,站起身对两人说道,“是我大意了,庄主本意是好的,我还需加紧训练,不然他日踏足江湖,不出数个时辰便死于非命了。两位师父莫要挂怀。”
不通和尚诵了一声佛号,说,“你这孩子这般年纪,到也想的开,也罢,这女娃便交予你处置吧。”顾醒谢过后便走到小戚身边,将她抱在怀里温柔的说道,“我等着你的考验。”说完便甜甜的看着她。小戚也收了委屈神色,一脸崇拜的看着顾醒。墨野见状只能哑然道,“今夜便到这里,切记小心行事。”顾醒答应一声,便拉着小戚跑了开去。
不通和尚这时缓步走到墨野身边道,“如今的孩子,已是越发看不懂了。再过些时日,我也该动身了。”“你要回珈蓝寺?”“是啊,出了这么久,想念那斋饭了。”说完两人相视大笑,一同消失在夜幕之中。
潜心修炼藏仇恨,初探江湖惹旧敌 第二十三章 引蛇出洞
要走的人始终留不住,就如那天边的流云始终会有烟消云散的一天。只是岁月匆匆,带走了太多想留却留不住的回忆。当不通和尚找到孤啸庄主表明要离开的时候,孤啸庄主没有丝毫诧异,反而对他叮嘱了几句,还顺便感谢他这些时日对顾醒和小戚的指点。
不通和尚抬头看向孤啸庄主说道,“佛门因果,既然种下了因便会结出果,庄主为我解除了埋藏心底多年的症结,理应我感谢才是。我此番回去,便会将庄主的话告知师父,想必他老人家也会很高兴吧。”孤啸庄主依然冷漠,只是淡淡说道,“这么些年没见他了,你且说予他,我一定在有生之年去看他,不见不散。”不通和尚应允,便转身离去。此时孤啸庄主微微有些动容,面具下流出一股清泪,却无人察觉。
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一个红衣女子缓缓走了出来,问道,“需要我跟着他吗?”“不必了,当他回去吧。我心愿已了,接下来就是算算陈年旧账了。只是在算账前,还需要将那计划筹备周密,不能有一丝一毫闪失。”红衣女子正是赤心,她点头应允说,“顾醒这些年来非常刻苦,而且已经做好守心,除伶仃外不再相信任何人了。从现阶段的实力来看,武力已达四阶上品,医术造诣更有甚之。看来已净得顾伶仃真传。”
“很好!很好!很好!”顾啸庄主连着说了三句,看来似对顾醒的成长非常满意。看着赤心说道,“安排一下,是时候了。”赤心嫣然一笑,抱拳施礼后,转身离去。而就在这些年,远在都城的罗休和明月楼纠缠不休,虽然明月楼时有损伤,但终究没有伤及元气,只是这口压抑已久的怒火,终究快控制不住了。
一个平淡的午后,罗休亦如往常来到都城酒肆喝酒。这么多年来,他始终坐在靠窗的位置,一个人,一壶酒,自斟自饮,没有言语,也没人敢招惹他。酒肆小二对他已经见怪不怪,看着他进来,就将那“专座”掸了掸灰尘,然后从酒窖中取出一坛酒,走向罗休处说道,“一壶醉红尘,一碟酱牛肉,记账。”
酒肆掌柜连头都没抬,只是手上动作不停在算盘上啪啪打了几下,用已经分叉的毛笔在粗糙的黄纸上写了些什么。今天不知是没挨掌柜骂还是怎的,小二突然来了兴致,对罗休说道:“今儿个来的这般早,是不是有活啊?”
经历了数年前的那一夜,小二和罗休虽算不上熟络,但每日这般招呼,他认为多少有些情面了。所以,今日斗胆问了一句。罗休拧开酒壶塞子,缓缓倒出一杯酒,这酒倒的恰当好处,一滴都没有洒出去。他不紧不慢的端起来,仰头一饮而尽。又夹了几块牛肉咀嚼起来,没有搭理酒肆小二的意思。
小二看罗休不搭理他,也不生气,只是斜眼瞧了瞧掌柜,看店里没有什么要忙,就赖在罗休旁边继续问道:“今晚是不是要动手?”酒肆小二虽然不是刀口舔血之辈,但身处江湖,终究会有所耳融目染
,对着快意来哉向往的很,要不是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说不定就投身某宗门门下,也去快意恩仇去了。
罗休停下了筷子,用手擦了擦嘴,抬起头望着酒肆小二说道,“你的好奇心,会害死你。”酒肆小二也不生气,接着说道:“这江湖事江湖了,我就旁观旁观,好奇而已,不妨事,不妨事。”
罗休又倒了杯酒,似笑非笑的看着小二说道:“那便麻烦小哥一件事吧。”酒肆小二听到罗休要麻烦他帮忙,立刻来了精神,抖了抖衣衫说:“大侠尽管吩咐。”罗休讪笑了几声,摆手说:“大侠不敢当,只是江湖一粒尘埃罢了,烦请小哥帮忙留意下,从现在起到我离开,有多少人找掌柜打听我的事,我等下就在三里胡同口等你。”
言毕,又开始自斟自饮起来,不再说话。酒肆小二似受了何其重要的委托,也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开始四处走动起来。别看酒肆小二寻常人,但在察言观色上,却是罗休不如的。他那性子杀人还可以,要去盘算那些人来人往,实在有些为难。
况且,今晚确实有事情要做。酒肆小二的问题,也让他警惕起来,跟明月楼斗了这么些年,也该是收网的时候了。就再罗休来到酒肆前不久,便收到孤啸山庄密令,让今晚动手袭击明月楼总坛,如有机会可击杀纳兰。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等了很多年了。因为此间事了,他便能回到山庄,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再也不用陷在这乌烟瘴气的江湖里,度日如年。
同消息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一个他非常熟悉也很熟悉他的人,一个娇艳动人还非常爱笑的女人——赤心。这次让他们两人连手,便是要一举给明月楼重创。但罗休并不知道,赤心带给他的消息,还有无隐瞒,到时见机行事便是。
在都城皇宫密室内,纳兰将长剑放在身前,正在闭目养神。这时一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对纳兰禀报道,“楼主,孤啸山庄今晚有行动。”纳兰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冷哼了一声。那人继续说道;“他们似要袭击国主,嫁祸给我们明月楼。”
听到这里,纳兰猛然睁开眼睛,这些年的磨砺,他似更加阴冷也更加无情了。“消息准确吗?何时动手?”“据可靠线报,应该是戌时和亥时之间,要等内宫换班之时。”
纳兰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很好!我就再此处等着他们。”随即挥了挥手,那人便退了出去。等那人走远,纳兰站起身来,从腰间摸出一枚玉佩,凝视良久自语道,“蛰伏多年,也该去江湖上走走了。”
就再纳兰这边筹谋应对的时候,罗休的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只见他微醺的脸泛着酒红,摇摇晃晃站起身,朝掌柜仍过去一锭银钱,便转身离去。掌柜接过银钱,用手掂了掂,顿时喜笑颜开,立刻揣进了衣袖里,又开始算算写写起来。
而酒肆小二看着罗休离去,便假
装肚子疼,向掌柜告了一声,便一溜烟的跑开去。掌柜嘴上骂骂咧咧,但手上动作不停,眼上笑意依旧。看来,刚才那锭银钱分量可是很足的。
罗休走到一会,观察四周后立刻闪身躲藏了起来,而他身后跟着的人顿时失去了目标,开始四散找了起来。罗休左拐右拐,来到老张头的棺材铺前停了下来,也不敲门就推门而入。
等那些明月楼帮众追到此处时,已不见了踪影。只能再往其他地方找去。罗休走进棺材铺,老杖头只是抬头斜了他一眼,便又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罗休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不多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罗休才一个纵身跳了出去。
老张头连头都没抬,只是看着罗休刚才蹲着的地方,捡起几锭银钱,他知道今晚又有“大买卖”等着他,只是不知道,今晚躺进去的是谁。
带着急促脚步声跑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酒肆小二,他气喘吁吁的对罗休说道:“大爷,刚才前后有五波人跟掌柜打听你的消息,但掌柜并没有完全说明,你可以放心。”罗休从腰间又摸出一锭银钱,丢给酒肆小二,那银钱比给掌柜的大了许多,小二顿时眼睛放光,连声道谢。
罗休突然拉起他闪身进了棺材铺,门外有人声细语,一闪即逝。这时罗休才压低声音对酒肆小二说道,“你等下先回,等到临近子时,便来此处跟老张头汇合,今晚一定有人找你们。你陪着做完这一次,便跟老张头一起离开,他会给你安排。”
老张头依旧忙着手上的活计,似对他们两人的事情并不关心。酒肆小二突然有种亲身参与江湖事的兴奋感,正想开口说什么,便被老张头打断,“什么都别问,知道越多死的越快。”这句一出口,便将酒肆小二吓了个哆嗦,等回过神来,罗休早已不见了踪影。
酒肆小二回望了老张头一眼,老张头还是依旧忙碌这手里的活计,小二只得开门走了出去。当他看见门外场景时,顿时手趴脚软。眼前横七竖八躺着五六个人,他们皆是被人扭断脖子一击致命。小二似想到了什么,慌忙向酒肆跑去。
罗休从棺材铺出来后,便顺手解决了这些“跟屁虫”,来到城外十里坡树林,跟赤心汇合。赤心似已等了许久,正百无聊赖之际,罗休便来到他面前。赤心冷冷问道:“都安排好了?”“安排好了,只等天黑动手。”罗休面无表情的说道。
“庄主吩咐,这次要干净利落,同时也要引纳兰到孤啸山庄,明白吗?”赤心似有些不放心,又将之前的话说了一遍。罗休并为答话,只是眼神变得有些锐利,说:“虽然不明白庄主用意,但我会照做。”“你不用明白,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赤心说完捂着嘴笑了几声,声音依旧甜美可爱,但在罗休耳朵里却那么冰冷刺耳。
夕阳西斜,两人就这么伫立着,静静等待黑暗的到来……
潜心修炼藏仇恨,初探江湖惹旧敌 第二十四章 螳螂捕蝉
晚霞正在夜幕下搔首弄姿,但突然间远处雷声滚滚,一团黑云如千军万马般冲杀过来,将晚霞撕了个粉碎。这突如起来的一幕毫无征兆,却似预先安排好的一样,那么理所当然。没有一点辩解,没有一丝迟疑,就这么来了。
城内的小贩似也没有察觉,赶忙开始张罗收拾,行人则匆匆奔走。住的近的快步走回家中,开始准备避雨收衣,住的远的则快步跑到屋棚下,寻思着先找个好位置,免得被淋成落汤鸡。还有嬉笑打闹的孩子,突然被父辈从身后抱住,双脚乱蹬,没有玩够似的,但终究还是徒劳,被抗了回去。
不远处的乞丐和老者,也摒弃了平日间弱不禁风的做派,宛如二三十岁的青壮汉子,三步并作两步的疾驰而去,看的其他行人目瞪口呆。
就在众人慌乱奔走的时候,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没有一丝预兆,又看似给了喘息的机会,但总有人没有来得及逃离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厄运。
“真是一场及时雨啊。”赤心感慨道。“是吗?”罗休破天荒的回了一句。看惜字如金的罗休开口,赤心继续聚精会神地看着这瓢泼大雨说:“这样的雨会下很久,很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一天一夜,也许还将继续。不管怎么样,这样的夜特别适合杀人。”
赤心说完歪着头看着罗休,似想等待他的回答。罗休并没有接口,只是冷笑着看着远方匆忙仓促的行人,缓缓从腰间拿出了酒葫芦,浅浅的喝了一口。
“你这酒真有这般好喝?”赤心一脸疑惑的问道,像极了一个充满求知欲的少女,只是这个少女的内心已经被杀戮所塞满。“你要尝尝?”罗休头也不回的说道。
“不必了,你的酒我恐怕喝不惯。”“也是,你喜欢那种充满血腥的味道,我这酒确显低劣了些。”罗休依旧冷冰冰的,不紧不慢的喝着,就像永远都喝不完一样。
天色已经昏沉,在大雨的冲刷下,都城街上已经空空荡荡毫无生气,偶尔有来不及跑的行人,也匆匆躲到屋棚下,屋棚下的“原住民”发出呵斥之声,一阵熙攘,又被大雨所掩盖。
“是时候动手了。”赤心已经跃跃欲试,抽出她笔直绑在背脊骨上的寸剑。这把剑从未见赤心用过,至少在孤啸山庄没有,但罗休并不陌生,因为他知道,当赤心拿出这把剑的时候,漫天血花将洒满她周边的每一寸土地,而她就如这土壤里绽放的玫瑰,那么娇艳欲滴,却又那么冰冷血腥。
罗休将酒葫芦别回腰间,缓步走到一颗高大槐树后,这颗槐树已上了年纪,树干扭曲,树枝张牙舞爪,在这雨夜显得格外诡异。当罗休再次出现时,已换了一身行头,练衣肃服,全身被裹的严严实实,只是背着一柄过于普通的竹剑,跟这装束显得格格不入。
赤心扭头看着罗休,也不答话,将脖颈处的红纱扯下,将面容罩在其中,等待着罗休的指示。等到一身乌鸦的刺耳叫声响起,罗休一个
手势后也不等赤心,便一个健步消失在漆黑雨夜之中。赤心似早有准备,紧紧跟在起身后,这一黑一红两人如飞舞的丝带,在这磅礴的雨夜中穿梭起来。
当他们临近城门时,突然跃起,跳至城楼,又沿着屋顶疾行,向远处掠去。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似一点声响都未发出,屋棚下的众人仍在焦虑的等待着,这不知何时而来,又将何时而去的瓢泼大雨。
不多时,两人已逼近三里胡同,再往前行三条街的光景,就要到达皇城。这时罗休突然一个手势站了下来,赤心也跟着停下,两个非常默契的俯身,凝视着远处。在他们看的地方,有一队披甲武士正在雨中疾缓步行走,根本无视这倾盆大雨一般。
那雨水从他们帽檐和盔甲上滴落,被军靴溅起,又再次掉落到地面积水中。罗休看了一会,嘴角微微动了动,似在说些什么,但并未发出任何声音。赤心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便再次将身体放低,不再挪动分毫。
半盏茶的功夫,那对披甲武士才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中,这是罗休才缓缓露出一双锐利的鹰眼,环顾四周动向,又做了一个手势,两人再次上下翻飞,向前方疾驰而去。
一会功夫,就来到皇城门外。两位轮值的看守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如老僧入定般。赤心正欲动手,被罗休一把拦下,示意她跟着自己,缓步猫腰前行。就在屋檐和皇城内墙的间隙处,两人一声不响的翻了进去。
待落地后,罗休才长出一口气对赤心说道:“你险些坏了大事!”“为何?那两人杀不得?”赤心不解的问道。“当然杀不得,你一动手,刚才那对禁卫军就会有所察觉,他们在此处埋有暗哨,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眼睛。我刚才动了下手脚,才得了这么一个时机。你若动手,我们将立刻被乱刀分尸。”
罗休似有些恼怒,瞪着赤心一字一顿的说道。赤心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头便不再答话。罗休接着说,“等下你紧跟我进入内宫,然后我们再分头行动,今夜子时后,在城外十里坡汇合。”罗休也不等她答话,便率先一步向内宫走去。
这一路上险象环生,走在这宫闱的地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拿了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随时会要了命一般。赤心倒是走的非常放松,但她所习功法善于隐藏,倒没让罗休太过担心,绕开了匆匆来去的宫女和太监,便是那神出鬼没的禁卫了。
有好几次赤心都要忍不住下杀手,被罗休拦下,这种刀口舔血的杀手,或许更适合江湖,而不是这种步步惊心的深宫大院吧。就再两人小心翼翼向内宫深处走去的时候,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已经被人盯上了。
婆娑尊者和刘冲,一个乔装成宫女,一个扮成了禁卫,早已在刚才两人溜过时察觉,便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其实,当武功修炼到一种境界后,总会有这种气息的互绕,刚才罗休的感觉,正在这种所谓的“共鸣”。而婆娑
尊者和刘冲,自以为跟的天衣无缝,或不知罗休也在暗中摆了他们一道。
就这么一前以后的跟着,罗休突然停下示意赤心离开,赤心一个闪身消失在一处柱子后,没了踪影。婆娑尊者始料未及,眼神有些闪烁,被罗休抓在了眼底。而刘冲却并未有动容,之前交手的经历告诉他,冲动只会死的更快。唯有蛰伏才能等待猎物自己送上门来。而且,这猎物同样也是黑夜里的捕食者。想到这里,刘冲心里暗自兴奋起来。
罗休待赤心走远后,突然一个反身翻上了房顶,俯身蹲了下来,他已经察觉到危险在逼近,就如狮子捕食被猎豹盯着,总要赶走才能放心享用美味。这周边的空气突然降至了冰点,但磅礴的大雨却在不断冲刷着这一切。
罗休在等待一个机会,一击必中的机会,他不知道婆娑尊者有没有后援,如果没有那么留她多活一会也没什么关系,如果有自己或将身陷囹圄,而赤心决计不会援手。这是杀手的信仰,也是杀手的尊严。
就再婆娑尊者准备疾步跟上的时候,赤心率先出手了。罗休嘴角微微翘起,他知道形势已经逆转,只需要静静等待猎物上钩即可。赤心的突然出现让婆娑尊者大吃一惊。刚才消失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迎面而来的飞刀,已经近在咫尺。
来不及多想,便俯身贴地躲了过去。而她身后的宫女来不及躲避,纷纷死于非命,临死前伸手虚抓了下,似不明白为何会图遭变故,而这变故便是阴阳陌路。
赤心已急速抽出之前在城外把玩的寸剑,一剑朝婆娑尊者眉心刺来,婆娑尊者只能双手合十,紧紧卡住,不让剑尖再往前。赤心突然手腕一抖,将剑身旋转起来,婆娑尊者始料不及,双手掌心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正在吃痛之际,赤心便一脚踹去,将婆娑尊者踢飞出去。
那婆娑尊者似断线风筝,掉再廊外雨幕中。饶是如此,刘冲也没有任何异动,他知道有人在等。罗休在等,等刘冲出手,他不知道隐藏在身后那人的底细,但他知道肯定不只一人。
刘冲想起临近出门前楼主的话,“你们跟上,我紧随其后。”虽然不知楼主此话是真是假,但至少凭添了几分信心,但此时婆娑尊者生死一线,周围一片静悄悄,根本没人出手相助的一丁点迹象。那么,自己是否要出手,出手后被埋伏怎么办,还是按兵不动?跟那暗中之人比耐心?
刘冲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婆娑尊者,想起昨夜的缠绵,那娇柔造作的身姿,在脑海里浮沉。就再恍神的间隙,赤心的飞刀便射了过来,此时婆娑尊者已经失去战斗力,刘冲站前失神被赤心抓住了把柄,女人始终是红颜祸水,不管是在路上还是在床上。
说时迟那时快,刘冲抽出双刀一挡,便向赤心冲杀过去,赤心嫣然一笑,抛了个媚眼,迎了上来。而潜伏在房顶的罗休,并未因赤心的胜势而欢喜,反而更加忧虑,因为潜伏在黑暗中威胁,正在缓步靠近……
潜心修炼藏仇恨,初探江湖惹旧敌 第二十五章 黄雀在后
雨还在汹涌澎湃的往下奔走,赤心的轻柔的隔开刘冲的双刀,还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似情人般亲昵。刘冲对眼前的佳人全无怜惜之心,只是脸色冷漠双手翻动,步步杀机。
躺在地上的婆娑尊者身体微微抽搐了下,刘冲心中一喜,正要往前将其救回。就被一阵破空之声硬生生逼退了数步。等他的目光穿过雨帘看向来人时,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来人一身甲胄,但从身姿可以瞧出是一名女子,只是这名女子此时握剑负弓,将眼前众人冷冷大量一番后,才冷冰冰的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这内宫禁地撒野?”
此时卧在房顶的罗休瞳孔微微收缩,喃喃自语道,“她怎么来了?”这突兀出现在此处的女子,便是罗休的老熟人,这些年一直摩擦不断,互有损伤的天狱司柳轻眉。经过数年前的第一次碰撞后,这女子的武功可谓是一日千里,后来的交锋中,罗休已然需要认真对待了。
只是这段日子并未见她来寻麻烦,便将这茬抛诸脑后。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原来她藏在这内宫里,还当上了有品阶的官。再细细看去,柳轻眉气息绵长,已达6阶初品境界,看来自己这些年已然沦为别人磨刀石了。想到这里,罗休不觉微微叹气。
等他再往下看去时,柳轻眉已然跃至婆娑尊者身侧,一指点下后,婆娑尊者便再次人事不知。刘冲看到这一幕不禁勃然大怒,提刀便要冲向柳轻眉,只是赤心缠斗的紧,确实无暇抽身。眼看着婆娑尊者躺在雨中迅速被淹没,刘冲顿时心急如焚起来。
就再这刹那闪神的功夫,柳轻眉已经纵身跃起,举剑刺来。赤心眼瞅着来者不善,便闪身躲避,将刘冲完全让在了柳轻眉面前。此时的刘冲憋着一股无名邪火,看着婆娑尊者倒在当场,自己的荣华富贵和平步青云将荡然无存,便横刀胸前,孤注一掷的迎了上去。
纵然有勇,但却无谋。况且实力的差距实在悬殊太多,在一个照面间,便被刺了好几个窟窿。赤心在旁边嘲讽道:“明月楼主怎会派出你们这般不入流的废物?真是污了别人的眼睛。”
就再说话的间隙,柳轻眉腾出手来,从腰间一抽,一根七尺软鞭便被他握在了手里,往赤心处打去。赤心堪堪躲过,嘴上忙不迭的说:“姐姐好大的怒气啊,不如先结果了那蠢材再说?”说完便跳到婆娑尊者身边,摸索了起来。
柳轻眉也不答话,招式更加凌厉,就往刘冲招呼。许是赤心的话起了效果,还是个个击破的好。说时迟那时快,软鞭如魅蛇般迅速缠绕上刘冲身躯,只见一拉一拽的功夫,刘冲便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倒在了地上。
柳轻眉也不着急动手,吹了声口哨,便有一队如同她打扮的禁卫跑了出来,将倒在地上的两人擒下。一个昏迷不醒,一个动弹不得,惹的赤心又是一阵娇笑。
那对禁
卫拿了人后,便从容退去,像没见到赤心一般。罗休此时脸色微变,察觉似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就再思索间,柳轻眉突然对着罗休藏匿的方向说道:“看了这么久的戏,还不下来活动活动吗?”
果不其然,自己已然暴露了。罗休正想起身,突然一人先他一步跃自场中,只见他一身白衣似雪,撑着一把油纸伞,有种仙人下凡的错觉。柳轻眉看着眼前之人,微笑着说道:“纳兰楼主,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本来还说亲自去请你呢。”
纳兰微微欠身算是回礼,然后对着罗休藏匿的方向说道:“我跟你你们许久,还不愿现身吗?”此时罗休已经调整了身形,随时准备出场。赤心也若无其事的看着纳兰,似在欣赏这出尘绝艳的美男子一般。
罗休此时已无退路,只能跃至场中,如今四人三方对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但罗休和赤心明白,只要能全身而退,便是完成了庄主的吩咐,如果能顺便杀了柳轻眉,那将算锦上添花。如果不能也不碍事,反正目标是纳兰,其他人等只要不干扰,便不用管她。
柳轻眉轻轻咳嗽了一声,对身边几人问道:“你们来,目的一致?”众人皆是沉默不语。看其余三人毫无反应,又接着说道:“那让我猜猜。纳兰楼主是尾随你们两人来的,你们两个是来刺杀国主的,只是被拖住了脚步,才被我们堵在了自己,是与不是?”
罗休正欲答话,赤心便娇笑着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本来我们是想如此的,但现在改变主意了,我对这位公子更有兴趣。”说完便盯着纳兰,一眼都不愿意挪开。
罗休暗自叹气,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警惕的看着其余两人,以便应对他们的突然袭击。明月楼主纳兰突然开口说道:“柳统领误会了,我受国主令,前来商谈,全然不是统领猜测的那样。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罗休和赤心的脸色都在纳兰讲话的间隙微微变了变,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后,赤心才用一贯的媚态说道:“既然纳兰公子来了,那便不着急走,留下陪奴家说说话吧。”话音刚落,便欺身向前,看似莽撞实则暗藏杀机。纳兰微微抬手,轻身躲过,也不答话,只是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罗休眼见赤心出手自知已无退路,便也一个闪身,向柳轻眉冲了过去。罗休的招式对于柳轻眉而言已然轻车熟路,眼见竹剑刺来却不闪不避,只是后退数步,用长剑迎了上去。此时的柳轻眉已将罗休招式了然于胸,这块磨刀石已经被自己摸透,自认为毫无破绽露出。
不曾想,罗休的剑还未到眼前便换到左手,右手由掌便拳,也击了过来。当柳轻眉察觉不对时,罗休已然近身,这一拳实实惠惠的打在了柳轻眉右肩,将她握着的剑击飞出去。而那转换了攻势的竹剑则从柳轻眉腋下划过,将这肃身甲胄划的火星四溅。可见,罗休
已起了杀心。
而纳兰那边则呈现出一边倒的架势,赤心攻势虽然凌厉,但始终棋差一招,纳兰从容不迫的走位让赤心渐渐乱了方寸,那手中的油纸伞从始至终都未动摇分毫。罗休一击得手便想转身援手赤心,赤心望了罗休一眼告诉他不要强加干涉,罗休只能作罢。
赤心虽然已落于下风,但纳兰却未出杀招,只是饶有兴致的见招拆招,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趣起来。突然开口问道:“你这些招式,也教给了那孩子?”赤心闻言一惊,不置可否的说道:“不知公子说的是哪一个孩子,奴家武功平平,但弟子不少,此时却想不起来公子说的是谁了。”
纳兰也不生气,只是手上动作开始变得犀利起来,只见他单手变爪,猛然往前一伸向赤心手中寸剑夺来。赤心见状只能连连后退,嘴上还不依不饶的说:“公子这是要轻薄奴家?这大庭广众之下,怕是传出去不太好吧。”说完还轻笑了几声。
此时纳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缓缓说道:“你可认识顾家小儿?”赤心心里此时方才有些安定,孤啸山庄的武功路数使到现在,终究还是卖了个不大不小的破绽,故意让纳兰瞧了出来。罗休这边也是越攻越猛,此前所谓的磨刀石,已经变成了一把开山巨斧,让柳轻眉节节败退。
听到纳兰的话语,赤心也不着急回答。而是挺胸上前,似要扑到纳兰怀里娓娓道来一般。纳兰面沉似水,冷冷说道:“你们二人如果不老实回答,那我只能送你投胎去了。”说罢就从伞下一抽,将一柄短剑抽了出来。罗休看到这柄短剑,将数年前初见顾伶仃的场景和话语联系起来,恍然间便明白了什么。
突然转头对纳兰说道:“原来是你杀的!”纳兰身体突然僵住,但立刻恢复如常,只是将赤心击退后,便向罗休刺来。赤心佯装受伤,喘几声后便沿着来路往外逃去。罗休见赤心跑路,也不恋战便也开始寻思脱身之计。此时纳兰似动了肝火,冷冷盯着罗休问道:“你似乎知道什么,不如留下来喝杯酒再走?”
罗休哑然失笑,微笑着说:“楼主的酒,可没这么好喝。在下就此别过。”纳兰冷笑几声说:“既然来了,就别着急走了。刚才那女子估计也跑不远。”话音刚落,赤心的惨叫就破空传来,纳兰嘴角上翘,似是安排的暗桩已然得手了。罗休再也顾不得眼前两人,加快攻势后便一个后跃。也跟着赤心逃走的方向掠去。
纳兰看着罗休跑远,突然转身对柳轻眉拱手道:“替我向国主通禀一声,就说在下有要事在身,改日再登门谢罪。”说完就不等柳轻眉答话,便追了出去。临近墙外时,又说了一句:“那两个是我下属,烦请统领好生照料。他日在亲自道谢。”说完便消失在雨幕之中。
柳轻眉捡起纳兰丢下的油纸伞,看着他远去的方向,不禁看的有些入神,竟似痴了一般……
潜心修炼藏仇恨,初探江湖惹旧敌 第二十六章 不速之客
果然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办起事来也方便许多。柳轻眉从恍神中抽离出来,简单整理了下甲胄,便往内宫深处走去。不盏茶的功夫,柳轻眉便来到了一处别致的庭院,此处山围水绕,宛如桃源一般。只是与这些景致格格不入的是,那一列列黑衣黑甲的禁卫,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与柳轻眉的甲胄不同,这些禁卫更先肃杀和冷峻。他们黑衣黑甲,手持肃棒巍然而立。狰狞面具遮住面容,让人望而生怯。柳轻眉缓步向前,在离庭院不远处单膝跪地。复手禀报道:“国主,明月楼主此时已在追凶路上,不能赴约了。”门内久久无人应答,过了半晌一个太监打扮的老头才缓缓走了出来,对柳轻眉说道:“国主已然知晓,你且退下吧。”柳轻眉也不多话,起身行礼后便转身离去。
待她走后不久,一名衣着随意,披头散发,手中还拿着一本泛黄书籍的中年人缓步走出,来到门栏前伫立不语。看见来人老太监突然跪倒在地,复手询问道:“禀国主,您有何吩咐?”那人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手里的书,喃喃自语道,“这书中情节,怎这般巧妙。这你来我往,不似凡人能寻啊。”
老太监微微思索后回禀道:“那国主的意思是,让人跟上去看看?”那中年人突然合上手中书籍,对身边老太监说道:“趁着雨夜,不如添点光亮,寡人看书有些乏了,需要点新鲜故事解解闷。”老太监应允下来,转身对旁边一名黑甲禁卫耳语了几句。那人听完便疾步走了出去。这时老太监才转身对国主说道:“陛下静待,故事马上就要开始了。”
那中年人这才伸了个懒腰,慵懒转身往屋内走去,老太监慌张却不慌乱的跟上,缓缓将房门拉拢,此处庭院又恢复了平静,就像从未有人来过一样。
就在柳轻眉走出门后没多久,一名黑甲禁卫便追了上来,对她说道:“启禀统领,国主有令,命你紧随其后,并将经过按时回禀,不得有误。”柳轻眉复手领命,便转身疾驰而去。此时她虽然不知国主用意,但也猜到跟纳兰又关,不觉心头一紧,便向宫墙外奔去……
此时的罗休和赤心两人已经逃出了都城,正向着孤啸山庄的方向奔去。只是赤心在刚才被纳兰埋下的暗桩伏击,腰眼处被短箭射中,正往外淌着鲜血,面色也在逐渐变得虚弱。而罗休因为要带着她,速度也降来下来,不时回望看有无人追了上来。
赤心此时虽然身受重伤,但心智尚且清醒,便对罗休说道:“纳兰已然上当,我们保持这个速度,想必他不久后就能追上来。那时只能由你挡住他了。”罗休摇头叹息道:“你怎如此不小心?还能遭了道?”赤心摇头说道:“那人出手迅捷如风,又被这大雨掩盖了气息,我走的匆忙未察觉分毫,便着了道。”
“那你瞧见那人容貌没有,或者功法路数?”罗休虽有担心,但依旧冷冰冰的问道。赤心摇了摇头,似再说下去便
会伤了元气一般。罗休也不再追问,便带着赤心继续赶路。
而此时的纳兰跟那暗桩碰头后也不耽搁,就顺着赤心的血迹一路追了过去,只是这一直下个不停,将血迹冲散的七七八八,找起正确的方向确实费了些时间。好在没有料去,大方向是往孤啸山庄。纳兰也不再犹豫,加快速度便追了上去。起后不久,柳轻眉也追了上来,凭借官家衙门独有的追踪术,循着两路人的方向,也追了上去。
就这样一直路追一路逃,天色不觉已有放晴的迹象,下了一夜的瓢泼大雨被渐渐收拢,慢慢缓和了下来。经过一夜的长途奔袭,罗休和赤心两人已然疲惫不堪,便在路上寻了一处山洞,准备等雨停了再走。待来到山洞,赤心才哇的一声吐了口污血,整个人突然瘫软在地上。
罗休见状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是浅浅看了一眼,便从腰间冒出一个木头瓶子,导出一粒黑色的药丸让赤心服下。自己则走了出去,一会功夫便拾取了一些柴火回来。待火堆生起,赤心的面色也缓和了几分。罗休便又出去打了几只野兔子,刮毛剔骨后便烤了起来。
许是从一夜的惊心动魄中缓和了过来,赤心的肚子嗷嗷的叫了几声,她也恢复了往常玩世不恭的样子,吐了吐舌头。罗休依旧面无表情的烤着兔子,只是将手里烤的快好的那只递给了赤心,让她等冷却后再吃。赤心估计是饿坏了,也不等兔子完全冷却,便抓着兔腿开始撕扯起来,只是偶有被烫到,便龇牙咧嘴的嚷嚷两声。
罗休全然充耳不闻,只是全神贯注的看着手里的兔子,等冷却后便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赤心吃完手里的兔子,找洞内的干草擦了擦手,转头对罗休说道:“就算这种情况,你还要吃的这般讲究?”罗休也不答话,只是这么默默的吃着。吃完后往身上抹了抹,站起身往洞外走去。
雨后的阳光洒下,大地有种被烘烤的泥土芬芳,这是雨后独有的味道。看着罗休走了出去,赤心自觉没趣,便站起身来跟了出去。经过短暂的调整,赤心的精神和体力已经恢复许多,伤口经过短暂的包扎后,已经对赶路没任何影响。罗休也不再顾及赤心有无跟上,突然加快脚步往前奔去。
不多时,眼前出现了一片茂密树林,这条路罗休走了不知多少次,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走过去,但此时他却对这片树林产生了一丝恐惧。这种没来由的恐惧突然萦绕心头,似又若无,让罗休开始不安起来。赤心来到罗休身前,也察觉到树林的异样,杀手的直觉让赤心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跟着罗休,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树林外还是艳阳高照,但树林内却一片萧索景象,加之茂密的树林纵横交错,更显得阴森恐怖。这时赤心才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树林里有人?”话音刚落,数个人影闪动,不多时便出现在两人面前。为首一人正是明月楼主纳兰。只是现在的他面色沉寂,充满冰冷的肃杀之感
见到罗休、赤心二人,纳兰也不说话,只是向身边三人示意,自己缓缓退回黑暗之中。那三人中一个矮小的精瘦汉子已跃跃欲试,虽然断了条腿,但并不能阻碍他的嚣张。只听他叫嚣道:“我乃明月楼高胜,尔等受死。”原来这人就是那日被纳兰砍断一条腿的高胜,没想到纳兰到现在还留着他,罗休冷冷的思索道。
这时一头红发的人走了出来,一把将高胜推开道:“还是让我来收拾他们吧。”就再他们争执不下的时候,另外一个人喃喃说了句,“如果你们再这般呱躁,我不介意把你妹一起杀了。”说完便冷冷的笑了起来。听到这人的话,那两人便退了回去不再言语了。
等那两人安静下来,那人才向前一步,拱手说道:“在下明月楼刘又欠,今日这厢有礼了。”听到这个名字,罗休和赤心皆是一脸茫然,但却并未掉以轻心。这是纳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这位刘先生初到后唐不久,乃我楼贵宾,刚才姑娘想必已经领教了吧。”
赤心此时身后冒出丝丝冷汗,转头对罗休说道:“就是此人伤了我。”刘又欠有阴险的笑了起来,猥琐的说道:“姑娘的血味道极好,不如再送些给在下?”话音刚落便跃身出手,没有跟两人丝毫喘息的机会。罗休将这人冲杀过来,便将赤心护在身后,虽然他们两人平时不对付,但真到危机关头还是顾及同庄的情谊。
只见刘又欠双手似鹰爪,左突又勾,攻势异常凌厉。赤心对这路数的武功知之甚少,只能闪身躲避。罗休在跟刘又欠交手后,便脱口而出,“迟蓉国?你是迟蓉皇室?”刘又欠又是冷冷一笑,算是默认了罗休的话语。纳兰慵懒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又欠兄,女的不用留手,男的务必留下活口,我还有话要问他。”
刘又欠又是阴冷一笑说道:“那便如纳兰兄所愿。”便转身向赤心攻去。赤心躲闪不及,又被一爪抓在后后心,顿时衣衫破碎,献血淋漓。刘又欠一击得手,正欲乘胜追击,不料被罗休从后袭来,只能暂时退避。三人就这么僵持起来,而一旁众人皆是冷眼旁观,看来局势已然成了定局。
就在双方缠斗不休的时候,一个爽朗的笑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笑声还有几句话语,顿时将赤心气的七窍生烟。只听着人说道:“赤心阿姨,你怎么弄的这般狼狈,庄主遣我来接你回去。你看你,又去撩拨小鲜肉了吧。”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顾醒。这数年来哉墨野、不通和尚和顾伶仃的锤炼下,顾醒进步神速,已然有了五阶初品的境界,同时用毒之术可谓是一流,谷内无人能出其右。
赤心在这些年中给顾醒安排了无数次暗杀,开始还是九死一生,后来就变成了猫鼠游戏,只是顾醒成了猫,而暗杀的人成了老鼠。赤心也被顾醒时不时的疯言疯语刺激的够呛。只是万万没想到,庄主安排的后手,会是他。
潜心修炼藏仇恨,初探江湖惹旧敌 第二十七章 峰回路转
顾醒的突然出现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惊,等他飘然而至,赤心和罗休看清只有他一人时,又微微叹了口气。本来已经剑拔弩张的局面,并未因顾醒的贸然闯入有任何改变。
顾醒此时已来到赤心身侧,只见他一身不伦不类的衣着打扮,一件齐膝长衫从中间分开对称着分在身体两边,这衣服没有任何褶皱,似出门前刚熨烫过一样。只是这颜色,却是辣眼醒目的暗紫色,显得有点欠扁。而顾醒也没将长发竖起,只是随意扎了下,偶尔随风而起,却又几分别致。
当众人看清来人时,却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衣着头发也就罢了,大不了个性张扬了些,但脸上的面具却是一张看着极为乖巧的猫咪面容,而面具下的眼睛正滴溜溜的转着,大量着不速之客。看着气氛又些凝滞,顾醒打了个哈哈说道:“来者是客,既然送了厚礼,那我也得礼尚往来不是?”
话音刚落就转身抱起赤心,从腰间摸出一个赤红药丸喂她服下,其后又她放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待赤心安稳忽的又闪身到了明月楼众人面前,撒了一把紫色药粉,才回到罗休身边安静下来。或是顾醒的出场泰国诡异,亦或是对顾醒并未放在心上,直到顾醒出手时,这群人才有所防备,但还是着了道。
只见为首那外邦“贵宾”刘又欠奸笑了几声,才一字一顿的说道:“黄口小儿,不入流的下三滥手段也敢在老夫面前逞凶?”顾醒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刚才将要出手却被自己生生打断的江湖高手说道:“大叔,我刚才撒的东西,就你吸的最多,这么好的东西,便宜你了,还不感谢我,你还想动手么?”
刘又欠不再答话,他虽然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子来历,但他明白肯定绝非善茬,不如也不会被安排在此接应。只是如今骑虎难下,刚才若动了手,现在也不会这般麻烦了。正在犹豫之际,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黑暗处响了起来,“孩子,多年不见,你都这般大了,这些年过的可还好?”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身白色的明月楼主纳兰。顾醒挑了挑眉,看着从黑暗处缓步走出的纳兰说道:“我记得你,听姑姑提起过,别着急,最后再杀你!”纳兰脸上表情毫无波澜,似像老友重逢一般,格外欢喜。倒是明月楼其他人仿佛刚刚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猛然哄笑起来。还时不时用看傻子一样的神情看着眼前的顾醒。
顾醒全然不闻,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众人,嬉皮笑脸的说道:“你们现在有没有燥热难当的感觉啊?刚才中了我独门秘药,现在该是起效果了,你们受累说说呗。”听了顾醒的话,明月楼众人笑的更大声了,那精瘦矮子高胜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笑的站不起来了。
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高胜突然止住了笑声,捂住自己的耳朵开始疯狂大叫起来。在他歇斯底里大叫期间,他的七窍已经开始缓缓有紫色血液流出,只是流的很慢,被他的叫声掩盖,众人没有发觉罢了。但这一幕顾醒倒是看的真切,他突然朝纳兰说道:“楼主,你的属下怕是活不过半柱香,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纳兰还是一脸温柔的表情看着顾醒,缓缓说道:“生死有命,他从跟我的那天起,就应该有这个觉悟了。况且你所谓的秘药我也没摸清楚路数,还是不要贸然出手的好。”顾醒暗自叫好,这老小子如此谨慎,还真不好对付。听完纳兰的话,顾醒又转头对罗休说道:“你带赤心先走,我来断后。”
罗休也迟疑,转身跃至赤心处将她被在身上,几个呼吸之间就消失在夜幕之中。纳兰做了个手势,火红头发那人抱拳领命,也暗自跟了上去。此时场中仅存的明月楼三人,仅有纳兰还具备充分的战力,高胜在刚才两人对话间已然气绝,死时怒目圆睁,双手虚抓着什么,似心有不甘。
那异国“贵宾”刘又欠正用内力压制着秘药,避免步高胜的后尘。只有纳兰饶有兴致的看着顾醒,仿佛看着思念多年的爱侣,那么眼眸似水,千般柔情。顾醒被纳兰看的有些发毛了,不耐烦的说道:“纳兰楼主,你别这么看着我行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你有那龙阳之好?我可不想惹身骚。”
纳兰又也动怒,只是继续问道:“伶仃,还好吗?”顾醒似被触碰逆鳞,突然蹲了下来,一个纵身向纳兰冲去,便跑便说:“等你死了,我再说给你听!”纳兰面色微微动容,就再这间隙,顾醒已然冲至,一个提膝顶向纳兰腹部。刘又欠此时面色有所好转,看着顾醒杀到,想趁这个空档给顾醒来一下子。
顾醒的这一击被纳兰闪身躲过,看到一击无果,便转身朝刘又欠击去。没曾想歪打正着和他正好对了一招。顾醒嘴角微翘,依旧嬉笑着说:“你这老小子这般不老实,到底谁才是下三滥的人,心里没点数吗?”刘又欠低头看了自己手心,已经黑了一片,只是如今酣战,实在不是耍嘴皮子的时候。
正想运气,突然胸口一阵剧痛,半跪着蹲了下来。而纳兰被顾醒逼退后,也不贸然出手,只是远远看着两人交手,似没有要帮的意思。刘又欠捂着胸口,艰难转头望了纳兰一眼,似有求助之意。纳兰则似没看到他的求助,饶有兴致的看着顾醒,似要将他看个通透。
顾醒秉承“趁你病要你命”的金玉良言,就要出手结果了这异国“贵宾”,突然一剑破空袭来,顾醒闪身后撤,跳到了一旁的树梢上,眯起眼前看着来人。这人一身甲胄,身骑黑马,待到近前才拉起缰绳,那马性子泼烈,被这一拉似有不满,突然跃起想继续往前冲去。马上那人双腿一夹马腹,似加了些内劲,那烈马立刻老实下来。这时纳兰看清来人,率先抱拳开口道:“这是什么风将统领吹来了?”
来人正是领国主令前来跟踪的柳轻眉,待她追上后便一路尾随没有出手的意思,当他认出那捂胸蹲下的人时,似想到了什么,才贸然出手将其救下。只是没想到,纳兰并未追击,反而留在了这里。柳轻眉翻身下马,抱拳回礼,迅速走到刘又欠身边,将其几处大穴点封,有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个白色药丸,有些肉疼的丢入他嘴中。
纳兰看着这一幕,似笑非笑的说:“统领好大的手笔,国主恩赐就这么便宜了外人?”柳轻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神情复杂的问道:“这位便是迟蓉时节?”纳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柳轻眉得了答复,又追问道:“为何便直接带他面见国主?万一有什么闪失,谁能担当的起?”
纳兰不置可否,淡然说道:“只是在回都城途中出现了些变故,才没能及时引荐刘使,请统领勿怪。”顾醒听到“刘使”的时候,心里暗自憋笑,但似控制不住,突然大声笑了出来。那柳轻眉这才转头看向他,狠狠说道:“黄口小儿,险些犯下大错。”顾醒一脸无所谓的神态说:“你们故友重逢,我不便打扰,就此告辞。”说完一个鹞子翻身,就往孤啸山庄奔去。
纳兰此时微微邹眉,对柳轻眉说道:“烦请统领带迟蓉使者先回,我有要事去去就来。”柳轻眉本想动手杀了顾醒,再带两人回去面见国主。谁曾想顾醒比泥鳅还滑,这半大孩子,居然看似不对率先开溜。而纳兰似有话要问,已然追了上去。柳轻眉微微叹了口气,将缓和下来的刘又欠扶上马后,也跃了上去,转过马头往回路奔去。
该掌握的情报已经掌握,还顺便捞了个外邦使节,想来有功无过,如果这人死在路上,那自己便是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想到这里,柳轻眉便重重下了记马鞭,那烈马吃痛,更加疯狂的向前奔去。而顾醒跑出没多久,纳兰就已然跟在他身后。顾醒暗自高兴,因为他除了接应,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引纳兰到孤啸山庄,看来计划奏效了。
纳兰不知顾醒心思,只是有些话想当面问清楚,有些人需要见一见,有些人也得顺便杀了,所以才留有余地,在顾醒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因为他不着急,也有些警惕顾醒的手段,便这般跟着,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样。只是看着前方奔走的孩子,突然有些怅然。
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而他作为始作俑者,已经将其余知情者屠戮殆尽,如今得了线索,也希望有个了断。自此顾家一脉断绝,那他再无后顾之忧。顾醒似有些疲乏,从树林中冲出后便来到一出山坳上坐了下来,纳兰将他停下,也在不远处坐了下来。看着远方的风景,若有所思……
顾醒看着纳兰并未有动手的打算,才从怀中摸出一个烧饼,扯开荷叶就咬了一口,出门匆忙就抓了个饼,这可把他给饿坏了。待吃完后,又抹了抹满嘴的碎末,抖了抖衣衫,伸了个懒腰,朝纳兰吹了个挑衅的口哨,又开始往前奔去。纳兰看着顾醒远去的方向,收回了思绪,也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也许这一次,真的能做一个了断,彻底的了断……
潜心修炼藏仇恨,初探江湖惹旧敌 第二十八章 猫鼠游戏
猫捉老鼠,并不着急一击必杀,而是循序渐进,等到玩够了,再慢慢啃食,这样才能将乐趣发挥到极致。顾醒和纳兰现在的状态,跟“猫捉老鼠”基本无异。只是这只“猫”强大的连老虎都害怕,而这只老鼠却弱小的连半点存活的机会都没有。
纳兰将顾醒的挑衅看在眼里,脸上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因为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让他先跑一会吧,反正他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纳兰想到这里,暗自冷笑了几声,又从腰间将那柄长剑抽出,充满爱意的擦拭起来。
半晌后,纳兰抬头看了看天色,再次站了起来,向着顾醒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而此时的顾醒,正在一处低矮的土包上休息,经过刚才神经紧绷的长途跋涉,他的身体已有些吃不消了。
好在这条路他来时刻意留下了记号,将沿途的一些的隐蔽之处都留下了些“小惊喜”,想来这样应该能拖住纳兰一些时间。这条路并不是到潭城的官道,倘若此时再走管道,恐怕会有被截杀的风险。
反而走这条不为太多人知的乡野小道,可以混淆视听。顾醒暗自盘算着时辰,想来此时赤心和罗休已经到了潭城,只要能顺利入城,那么危机就可以暂时解除了。只是如今的自己,却陷入了更大的危机之中。
顾醒休息了片刻后,又慌忙起身向谭城方向奔去,路过一处茂密芦苇荡之时,顾醒心生一计,在芦苇荡旁的水潭里埋了一枚暗箭,只要纳兰停下来饮水,那么便有可乘之机。此时再往前跑已是徒劳,反而会让自己因体力不足疲于应对接下来的变故。
顾醒在水潭里埋好了暗箭后,自己也闪身躲入水潭旁茂盛的芦苇荡中。这一片天然的芦苇荡,在晚春的微风中翩翩起舞,有种晚唐遗风的韵味。在这战火纷飞的时代,这样的景致已是不多见了。
而此时此刻的顾醒,就将在这芦苇荡对纳兰致命一击。纳兰一路行来,被顾醒事先埋下的“小惊喜”添了不少麻烦,有好几次险些中了他的诡计,不由得警觉了起来。
这孩子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除了擅长用毒以外,其缜密的心机和奇技淫巧也让纳兰刮目相看。自那夜一别后,已有十三载了,不知这些岁月,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学会了什么。不过现在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纳兰又一次躲过了顾醒暗藏的机关,这处机关隐蔽在树林深处,似算准了纳兰要这般走一样,当纳兰踩进攻击范围,从四面八方就射出了数十根冷箭,其射速之快,让纳兰也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看来,接下来的路还需要更加谨慎一些才是,不然一个不小心,猫鼠游戏就变成了守株待兔了,而纳兰自己则成了那只弱不禁风的兔子。但如果没这么多机关和设计,那这一路岂不是太无聊了些。想到这里,纳兰微微翘起了嘴角,缓缓抽出长剑,握在了手上。
此时顾醒正躺在芦苇荡中呼呼大睡,他实在太累了,经过刚才的对峙、出手和逃跑,自己的身体几乎已经达到了极限,倘若在这样下去,估计就将濒临崩溃的边缘。他在隐藏时刻意做了个预警,若那人出现,他可立
刻醒来。
风声仍在吹着,吹着这一片能让人驻足的美景,远处的山峦在流云中闪动,如巨人般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一切,似马上就有好戏开场一样,连一秒都不愿意错过。
时间仿佛静止了,连鱼露出水面吐泡泡的声音都听的见。远处树林中缓缓走出了一身白衣,他手握长剑,长发似血,只是脸上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走出树林后,纳兰轻叹了口气,比预想的多花了些时间,可是没有关系,只是早晚的问题。
当他看见眼前的芦苇荡时,他眯缝了眼睛驻足不前。并不是因为眼前的美景让他陶醉,而是作为一名杀手组织的头领,凭借多年来刀口舔血的直觉,他明白这里是一处埋伏暗杀的好地方。就如那芦苇荡的苍茫一般,人会放松警惕。
就在放松警惕之时,那么也就是跟世界挥手告别的时候了。纳兰缓缓将长剑放回剑鞘中,他的自负让他此刻能够敏锐的把控住周围的一切,就算顾醒贸然出手,自己也有一击必杀的信心。
当纳兰缓步向前之时,顾醒已经醒转过来。他在纳兰进入这片区域时已有所警觉,当纳兰踏过暗哨后,他便将神经彻底紧绷起来。为了让自己彻底清醒,用短剑在手臂上轻轻扎了一下。现在任何的动作都可能引起对方的怀疑。
此时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着猎物自己落入陷阱。双方此时的距离正在不断缩小,顾醒此时已然明白,自己此前的布置给对方提了醒,那么纳兰现在必然会非常谨慎,而自己的这个机关怕是起不了太大作用。
但就算不能一击必杀,那么也能为自己争取时间。如果能够顺利分散纳兰的注意力,那么就有了出手和逃跑的机会。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这一次被擒下,那么剩下的自己也不必再想了。
顾醒想到这里,屏息凝神,猫着腰从芦苇荡的缝隙中死死盯着纳兰。纳兰并未察觉异样,只是缓步向前,按照顾醒当时的设计,向着水潭边走去。顾醒此时一颗心已经吊到了嗓子眼,心跳也不禁加快了几分。
纳兰就在只差一步的地方停了下来,突然盘腿坐下,开始打坐调息。顾醒不知所以,只能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等待着纳兰的下一步动作。
纳兰盘膝坐下,开始调整内心,刚才的“开胃小菜”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只是他需要卖一个破绽,来引出藏在暗处的顾醒。此时的他并不知道顾醒埋下的陷阱在哪里,但如果能引出本主,那么陷阱也就无所谓了。
想到这里,纳兰佯装气息外泄,开始煞有其事的调息起来。顾醒看到纳兰的举动,本来已经按奈不住的内心突然闪过一丝危险的念头,正欲动手的他冷静了下来。假如纳兰只是在设计等他上勾,那么自己这样贸然出手,恐怕凶多吉少。
顾醒又静止了下来,在芦苇荡中再次隐藏身形,等待在纳兰的出手。纳兰调整完内息,察觉周围并没有异样,突然眉头皱了起来。刚才飘过的杀气不像是错觉,可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又烟消云散了。自己刚才卖的破绽可是极大的,如果把握好了分寸,说不定能够伤到
他。
但饶是如此,顾醒也没有出手,看来着孩子心思如此沉稳,没有一击必杀的机会,决计不会贸然出手。就再双方僵持的时候,潭中一尾游鱼扑腾着身子,从纳兰面前游过。就再游过的一瞬间,潭中暗箭瞬发,射向纳兰的面门。这不经意的突袭,可不再顾醒的计划之内。
但这尾游鱼,却帮了顾醒大忙。就再纳兰抽剑抵挡之际,顾醒从芦苇荡中跃起,先用暗器开路,再抽出腰间短剑向纳兰胸前刺来。纳兰本对眼前突然其来的变故有些吃惊,但毕竟江湖阅历何等丰富,佯装后撤,就想看看顾醒要出怎样的后手。
果不其然,顾醒就在这电光火石的间隙出手了,纳兰在后撤时用脚尖弹起地上的泥块击飞了暗箭,同时用长剑挡住了顾醒射来的暗器。并借助后退的辅力,对着顾醒此来的短剑迎了上去。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顾醒出剑已无收势,只能硬着头皮刺了下去。
这一切都在纳兰的掌控之中,只是没料到的是,顾醒短剑在纳兰剑身上一划,便借助这股劲往远处遁去,纳兰没有要抓的意思,就让顾醒逃过了一劫。这一击出手的变故让顾醒惊出了一身冷汗,饶是如此精妙的布局,也没能将纳兰斩杀当场。
可见,眼前的白衣人是何等神通之辈,自己报仇的路已遥遥无期。纳兰似看穿了顾醒的心思,对他开口说道:“在你这般年纪,有这等身手,已经很好了。”说完便平地跃起,向顾醒袭来。
顾醒在刚才借力遁走时已做好了溜之大吉的准备,在纳兰话音刚落时,便脚底抹油往远处跑去。他比纳兰清楚,在跑半个时辰,就能到潭城,等他混入潭城后,便如鱼入大海、鸟上青天,再也找不到他了。
纳兰这一击扑了个空,微微有些恼怒,但看着顾醒远去的背影,并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将长剑再次放回腰间,朝着天空吹了记口哨。一只灰鹰便从空中落到纳兰肩头,亲昵的蹭着纳兰的脸庞。
不多时纳兰已将信件写好,他短时间内已回不到都城,但楼内需要有人做主,这一封密信可让他再无后顾之忧。当纳兰再次追去时,顾醒已来到潭城,此时此刻他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回头号一阵张望,看纳兰并没有追来,才大摇大摆的往城内走去。
不多时,纳兰也追到了潭城城门外,只见兵卒正在盘查来往行人,似有什么事情发生。纳兰也不在意,就要抬腿走进去。就再这个当口,突然被一名兵长模样的髯须大汉拦下,对他问道:“你是何人?来此处何事?”
纳兰也不答话,只是微笑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古朴令牌,递了过去。那兵长斜眼看着纳兰,漫不经心接过令牌,突然瞪大了眼睛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呼道:“不知大人大驾,小人冒犯了。”纳兰收敛了笑容,接过令牌后,便大步流星往城内走去。
待纳兰走远,一名兵卒走过来小声打听道:“长官,这人事谁?”那兵长似还没回过神来,半晌才说道:“不该问的别问。”那兵卒只能悻悻然的闭嘴了。但那兵长的眼神还看着纳兰远去的方向,嘴里喃喃自语道:“潭城怕要不太平咯。”
潜心修炼藏仇恨,初探江湖惹旧敌 第二十九章 欲擒故纵
待纳兰迈步走进潭城酒肆,小二便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着说道:“客官稀客啊,想喝点什么,本店有上好的醉红尘、俏上花、雪芽泥,还有酱鸭、酱牛肉、茴香蚕豆这些下酒菜,保管客官满意。”纳兰听小二讲完,便寻一处空桌坐了下来,对小二说道:“那就一坛醉红尘,一斤酱牛肉。”
小二听完便高声喝道:“一坛醉红尘,一斤酱牛肉。”说完便迈着步子去招呼下一位客人了。不多时,酒肉便上齐,这时店内不远处,一位执醒木的老者正在抑扬顿挫的说着什么,酒肆内众人听的是津津有味。纳兰也来了兴致,转身听了起来。
只见这老者右手持醒木重重一拍,顿时场内鸦雀无声,只听那老者缓缓说道,“话说那后周,与我后唐国接壤,民风彪悍,国人性格暴掠厮杀,此时又因通商往来之事闹的沸沸扬扬,有大举进犯的趋势了。我后唐镇守边关的大将乃是三朝元老李唯先李将军,想当初各地狼烟四起,李将军亲率大军奠定我后唐基业,如今适逢后周贼子滋扰,又再次请命镇守边关,让尔顿无忧。”
听完老者的话,场内有人便问道:“听说后周已有细作潜入?此事不知真假?老先生可否说来听听?”那人说完,其余人也来了兴致,便跟着闹腾起来,非要老者说个明白。老者有事一记醒木拍下,左手拿起茶壶啐了一口,才缓缓说道,“要说那后周细作,可是奸滑异常。据说他们混在通商的马队里,昼伏夜出,已经深入我们潭城,要跟来犯者里应外合。”
还未等场内众人继续发问,老者又接着说道:“但我等泱泱大国,岂是这些鼠辈能够染指的?除了李老将军遵守外,迟蓉国已派使者前来联盟,想必是要联手将后周一举歼灭。到那时,诸位便可去那塞外,看哪落日坠河的奇景了。”众人听完皆是拍手叫好。
纳兰听了老者的话,眉头微皱,心里暗道,“这迟蓉国使者才入境不久,没想到消息便已然传开,看来有的事情确实瞒不住着遍地的耳目啊。”想到这里,又倒了杯酒,浅尝起来。这时,场中一个半大孩子冲着老者说道:“你说后周来犯,我且问你,后周为何事来犯,如今战况如何?”
老者斜眼看了这小儿一眼,清了清喉咙才缓缓说道,“这后周贼人狼子野心,窥窃我后唐富庶之地良久,如今蓄谋来犯,还需要什么理由?无知小儿,不便言耳。”那孩子听完便笑了起来,对老者说道:“你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我且来告诉你。这后周进犯乃是为了一件宝物,这件宝物关乎国运,所以他们才贸然出动,还潜人埋伏在我后唐境内,待时机成熟便将里应外合。”
老者被小孩的言语相激有些脸红,但强装镇定的说道:“你信口雌黄,你说宝物,那我来问你,是什么宝物能让后周按赖不住?”那小孩又笑了几声,朗声说道:“便是那日顾府灭门时流落江湖的颜如晶。”听到颜如晶这三个字,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那老者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不知该说什么了。想必是自己知道的还没一个孩子多,确实面子上怪不住,便喝了口茶,便再言语了。纳兰听到“顾府灭门”和“颜如晶”时,眼角抽了抽,回想片刻才想起,那日在场之人,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江湖草莽,悉数被斩杀干净,但在清点尸体时,确实不曾见到苦陀宗的苦痕道人,想必是趁乱诈死,摸了颜如晶跑了。
只是后来追查,也不曾想起这个老道,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在此处听到了这颜如晶的消息。看来,苦痕道人还在后唐国土上,只是不知身在何处。想到这里,纳兰便起身走向那小孩,摸出一锭银钱对那孩子说道:“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告诉我,这银钱便是你的。”
那孩子毕竟在酒肆厮混,见过大风大浪,便一把接过银钱,放在嘴里咬了咬确认无误后,才对纳兰回道:“是一个小哥告诉我的。”纳兰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起,对小孩继续问道:“他在何处?”小孩突然打了个寒颤,纳兰身上散发的气息已经让他感觉不安。
他低头想了想,才对纳兰说道:“那小哥在你来之前找到我,给了我一锭银钱,让我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后,便去顶撞老头,同时说出刚才那话。因为我长期听那老头说书,已然知晓内容,所以掐在此处说,便是完成了那小哥交办的任务。至于他在哪,这个我确实不知道。”
纳兰听完面沉如水,轻轻拍了拍那孩子,便转身回到桌前。小二这时走了过来,问道:“客官可要飞墨?”纳兰没有搭理,自顾自的喝着酒,仿佛没有听到小二的问话。那小二似瞧见了纳兰刚才出手大方,便穷追不舍的说道:“那小哥我知道在哪?”
纳兰这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着小二说道:“你要敢诓骗我,我便杀了你。”小二顿时僵在当场,浑身哆嗦着说道:“就算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诓骗大爷啊。刚才确实看见那小哥跟那孩子耳语,所以才贸然来跟客官搭话,想讨些好处。”
纳兰这才收了气势,似笑非笑的说:“你且说说。”言毕后又开始喝起酒来。那小二壮了壮胆子,嘴唇颤巍巍的,似还没从刚才的威胁中缓过神来。局促的说道:“那小哥说完后,便去了半更客栈,再也没出来 。那客栈就再这条街上,往前面走就看到了。”纳兰听完后立刻起身,仍了一大锭银钱在桌上,便转身离去。
小二抓着银钱,悄悄撇着掌柜,看掌柜正专心致志的算着账,便将银钱收了起来,用另外几个铜钱来代替,又脚下生风的开始招呼起其他客人来。纳兰走出酒肆,抬头望了望天色,此时已日上三竿,熙攘的人流也多了起来。他闪身混入人群中,往小二说的方向走去。
一会功夫,就看见一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客栈陡然出现在眼前,只见客栈已经破旧的牌匾上陡然用苍劲的草书写着四个大字——半更客栈。纳兰微微一笑,便抬腿走了进去。这间客栈
虽然外面看跟其他客栈没什么不同,但客栈内的装潢却颇具后周风格,有种大漠塞外独有的粗犷。
看着来人,一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子扭动着身姿,徐步走了过来,对纳兰问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纳兰微笑看着眼前女子说:“住店,要间清净的房间。饭菜麻烦送到房间来,谢谢。”那女子瞧见纳兰面容,娇笑起来对小二说道:“来,带这俊哥儿去天字陆号房。”说完便将一块木牌递给纳兰,还顺便在他手上摸了一把。
纳兰浅笑应承,转身跟上小二,还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躲过老板娘往其腰上摸来的企图。老板娘出手未得逞,也不气恼,只是痴笑看着纳兰上楼的背影,还对着他来了一记飞吻。纳兰只装做没看见。待进了房门,迅速关上,附耳在门上听着门外的动静。看门外小二走远后,才来到床前坐了下来。
此女子气息外露,已然有了6阶出品境界,刚才出手试探,自己已然隐藏了气息,倘若贸然暴露,就得不偿失了。在这边陲小城,居然还有这等高手,看来此处定然不简单,还是别误了正事的好。正想到这里,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老板娘娇滴滴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公子,饭菜都准备好了,奴家这就给您端进来。”
纳兰只能起身开门,那老板娘一手提着个食盒,一手拿着一坛酒,待纳兰开门后便闪身走了进来。纳兰接过吃食和酒,道了声谢,便要遣老板娘出去。这女子也真是厚脸皮,硬是要亲自将菜都摆在桌上,纳兰只能作罢。待她弄好后,这才慢悠悠的走了出去,还不忘提醒,有时候需要就叫她。
看她恋恋不舍的样子,纳兰只能微笑应承。等到坐下来,纳兰这才收敛笑容,从袖中摸出一根银针,在每道菜上试了试。果不其然,没有下药。试完后便将银针擦了擦,又去试酒,也没问题,这才让纳兰心生疑虑。如果老板娘不曾下毒,那么这间客栈便没有问题,那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这里,便倒了杯酒,夹了筷子菜,将酒滴到了菜上。只听见刺啦一声,菜被滴到的地方顿时变得漆黑一片,纳兰这才笑容满面的放下酒杯,喃喃自语道:“如果没有些小伎俩,那便没什么意思了。”而此时的顾醒,确也在这客栈里,他正盘算着时间,看纳兰什么时候寻上门来。
就在思考间,门被一人推开,老板娘扭身走了进来。顾醒看清来人,便起身迎了上去,冲来人抱拳道:“有劳右使了。”这客栈老板娘看着顾醒微笑说道:“不妨事,庄主交代,定当全力以赴。只是那小白脸生的着实俊俏。如果能……哈哈哈哈哈哈。”
顾醒听罢顿时无语,这老板娘是跟罗休齐名的左右使者,只是顾醒自懂事以来从未出过山庄,这才第一次见。这右使负责孤啸山庄江湖情报,一直以客栈为掩护,这些年来一直藏于暗处。只是近几年来山庄动作频频,这才让她浮出水面。这次顾醒初次踏足江湖,老板娘便是最后的接应。
潜心修炼藏仇恨,初探江湖惹旧敌 第三十章 故布疑局
这个保障让顾醒非常安心,再去往接应的路上,顾醒先来到半更客栈打了个招呼,老板娘用她专业的情报水准和老道的江湖经验把接下来顾醒要面对的事情一通分析,让顾醒如醍醐灌顶。
在顾醒来到不更客栈前,老板娘已经通过飞鹰传书收到了庄主的指示,全力配合,保全罗休和赤心两人。当顾醒来到客栈后,老板娘验明顾醒身份后,便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许了蛰伏太久,好不容易来了条大鱼,定要积极表现才是。
待顾醒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后,老板娘又将此前的分析和实际发生的事情一合计,发现居然重合率高达百分之八十,让顾醒感觉不可思议。老板娘嫣然一笑说道:“江湖经验是需要时间来打磨的,连我跟那俊哥儿过招后都没摸出他的深浅,你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全身而退已然是不错了。只是不明白,为何庄主要派你来执行任务?”
顾醒人小鬼大的哀叹了声命苦,又说庄主打着磨炼他的旗号让他来送死,如果他贸然死去,那姑姑和小戚必然会受尽折磨,所以他才苟且偷生,熬到现在。说完还假装哭泣,强挤出了几滴眼泪。
也不知是这位老板娘心肠太软,还是顾醒演技实在精湛,在这些鬼话糊弄下,老板娘居然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护他周全,绝不让俊哥儿伤他一根汗毛。说完还要上前搂他安慰,吓的顾醒连连后退。面露泣色的说:“谢过右使,那便全依仗您了。”
老板娘又是掩面一笑,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了顾醒一把说:“叫的这么生分,奴家叫潘倩,你以后就叫我倩姐就行了。我看不出几年,也能出落成大小伙子,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有见面的机会。”顾醒突然脸颊绯红,耳根有红透了,被老板娘看见,又是一阵娇笑。
顾醒实在抹不开面子,硬着头皮叫了声倩姐,老板娘闻言又是咯咯一笑,看这展露无遗的风韵和神态跟她年纪完全不符,顾醒暗叹道,“终于明白为何老板娘能在这鱼龙混杂之地屹立不倒了,这老少通吃的本事,还真是世间少有啊。”想到此处,便又问道:“那倩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老板娘闻言收敛笑容,神神秘秘的悄声说道:“倩姐我要夜探俊哥儿的房间,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佳话。”说完又掩面笑了起来,似想到了什么,脸颊也微微散出红晕。顾醒不便再聊下去,便借故出门,想去外面转转。此次任务就是引蛇出洞,看着胜利近在眼前,可能出什么岔子。
看着顾醒要走,老板娘似想到了什么,将顾醒一把按下,自己缓步走了出去,临出门前还带关心的说道:“你身份不能暴露,戴好你的面具,等倩姐的好消息。”说完还给了顾醒一个飞吻,消失在门外。顾醒此时才从身后拿出面具戴了起来,这面具是临行前自己画的,小戚十分喜欢,还嚷着要送给她
想到这里,顾醒嘴角又露出纯真的微笑。虽然这些年小戚在赤心的指示下,会时不时动手暗算他,但毕竟长期生活在一起默契使然,况且小戚并不没有下死手的意思,后来的暗杀到成了他俩玩闹的固定游戏,让赤心好一阵无语。所以又加派了人手继续维持这种暗杀的节奏,但都被顾醒一一化解。
想到小戚,顾醒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己前世也有个女徒弟,只是一出手就将自己摆平了。有一阵胡思乱想,突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顾醒赶紧戴上面具,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实则在提防门外随时可能发生的变故。
但等了会并未有人推门进来,顾醒好奇心顿起,便起身开门出去,看到楼下黑压压的一片已经站满了人,已然明白出了事,便从屋内搬出一张小板凳,吃起瓜来。
此时老板娘倩姐已经在众人中间,在听完来人的话后,便笑盈盈的说道:“官爷说笑了,我们小本买卖,接的是天南地北的生意,迎的是有始无终的过客,至于他们在我们店里做了什么,干了什么只要不闹出人命,都与小店无关,请官爷明察。”
“但我们接到线报,说又后周细作住进了你这客栈,你怎么解释?”顾醒听到这里,饶是好笑。这个年代住店,又不能查身份证,你知道这人从哪里来打哪里去,来者是客,总不能往外推吧。
刚想到这茬,又听见老板娘倩姐笑了起来,朗声说道:“本店也算是远近驰名的老字号,若真犯了官家的忌讳,也不会容忍我们这么长时间。这样吧,我就让您搜一搜,如果没搜到,在城主大人那,恐怕不好交代。
那为首的官爷思索片刻,便对倩姐说道:“那当如何?请老板娘明示。”倩姐将围观客人打发后,转身回道:“那你们且住下,每日在门口观察,观察个三五日,如果没有可疑之人,那便自证清白了。如果抓到了,那也是你们大功一件,您说呢?”
那为首官家转头跟身后几人商量了下,便应承下来。倩姐也不计前嫌,便安排小二带他们上楼休息,待着几个煞星走后,才安抚住客,这场剑拔弩张的冲突被倩姐巧嘴给化解于无形。仅此一事,顾醒开始对倩姐佩服起来,原来古人在这江湖立足,确实需要诸多技艺傍身,这嘴上功夫,便是不可或缺的。
吃瓜完毕,顾醒便搬起板凳转身回了房间,在转身的一刹那,居然背后冒出丝丝凉意,顿时猛然回头,但没见任何人影。察觉不对后立刻关上了房门,暗自思索道,“看来是被盯上了,这小白脸有些真本事,这种场面以后还是不要露面为妙。”
就在顾醒准备插上房门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迅速出现在顾醒门口,还没等顾醒反应过来,便推门而入,又顺手关门。将一大盒子吃食放在了
桌上。这来人便是刚才轻松“退敌”的倩姐。只见她面色如常,从容依旧,似有将军出征得胜归来的风气,让顾醒不禁吹捧起来:“倩姐好手段,三言二语就将那群官爷给说的丢盔弃甲,真是女中豪杰。”
倩姐似乎很吃这一套,对顾醒的吹捧照单全收,还得意洋洋的说:“让你开眼了,这不算什么,换做从前,那几个大老粗,早就拜倒在倩姐裙下了。真是谁人走漏了风声,确实需要好好查下。”
顾醒闻言大吃一惊,大声问道:“难道客栈里真的有后周细作?”“你这么大声干嘛,生怕别人听不见吗?有或是没有重要吗?”顾醒将长大的嘴巴慢慢闭上,又接着问道:“那我们山庄到底是哪一边的?”倩姐收敛笑容,郑重其事的说道:“我们不属于谁,我们只忠于自己。”
“我去,牛逼啊,倩姐,灵魂都升华了。”顾醒暗自咋舌,看来事情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孤啸山庄被世人知之甚少,而庄主的计划实施的关键就是自己。那么看来,此事后后周以及其他国家脱不开干系。但自己毕竟出生在后唐顾家,家国情怀虽然单薄好歹也有,如果将来做出什么有损后唐利益的事情,那是万万不能的。
“你在说什么?什么是灵魂?什么是升华?”老板娘一脸疑问的看着顾醒。许是接触的时日尚短,顾醒不符合时代特征的言语让老板娘好不适应。顾醒赶忙解释道:“灵魂就是精神力量,譬如内力这样的东西,升华就是进阶,武功修为精进。”
老板娘听完若有所思,思索良久后才点头说道:“对!我们为自己的信仰战斗。如今天下群雄四起,百姓民不聊生,倘若连我们都依附一方势力,那天下苍生便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顾醒听完老板娘的话,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虽说似曾相识,但确实想不起在哪里听说过,赶忙岔开话题说道:“那倩姐今晚几时行动?”“不急,今晚等那后周的细作先挑事,我们再见机行事。”顾醒此时才明白过来,这是老板娘为了掩护他布的一个局。
想明白了这点,便对老板娘说道:“那就全听倩姐吩咐。”老板娘又露出她那招牌笑容,对顾醒小手一摸,娇羞的说道:“奴家刚才见到俊哥儿,等下便去她房间打探虚实。”顾醒将刚才背脊发凉的感觉和老板娘一说,老板娘便再也坐不住,死或要去纳兰房间看看。
顾醒无力劝阻,只能任老板娘离去。临行前顾醒还叮嘱道:“倩姐,要矜持……”老板娘转身一笑说道:“倩姐我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要将俊哥儿拿下。”说完便消失在顾醒视野里。看着老板娘走后,顾醒才长长出了口气,有这么一个硬茬,想必纳兰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动作了,可以放心睡一觉,养精蓄锐等待晚上的行动。想到这里,便一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