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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煮酒为谁斟全文阅读

作者:戴莫凡     青梅煮酒为谁斟txt下载     青梅煮酒为谁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0、有人撑腰

    秀芝一直想说石大勇几句给闺女出出气,但她又觉得当着大闺女一家人的面说他不好看。等大闺女一家走了,秀芝憋着的一口气这才有机会发泄出来,她把脸一阴,语气凉凉的说道:“大勇,你过来一趟。”

    哦,丈母娘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他,可以说岳母从来都没跟他撂过脸子,石大勇感觉不好,先去看王英,王英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大勇一猜就知道王英肯定是找丈母娘告状了。

    王友元也看出来老伴的脸不好看,秀芝跟他过一辈子了,她的脾气还是了解的,秀芝脾气好,见人说话从来都是一说一笑的,很少见她有发脾气的时候,今天这个样子,估计是有事气得不轻,他跟在大家身后,想听听啥事把他家老婆子气着了。

    “大勇。”秀芝一屁股坐到堂屋主位上,开门见山,“你跟我说说,你家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嫌英子光生闺女,我跟你说,英子就是光生闺女,也是传你老石家的后,你家要是嫌弃,俺不嫌,不行俺就把俺闺女和几个丫头接回来,养几个人俺还是能养的起的。”

    石大勇赔上一脸的小心:“娘,看你说的,都是我的亲骨肉,那能嫌,亲都亲不过来嘞。”

    “那你娘一样的儿媳妇两种待遇她是怎想的?你说说。”秀芝不依不饶。

    王友元猜到闺女是在婆家受了委屈,他急切的想知道来龙去脉,忙问道: “啥两种待遇?”

    “你不知道。” 秀芝气不愤的说道:“英子她婆婆今天拾笎子,给他兄弟媳妇拾了一个大笎子,给咱闺女拾了一个小笎子,别看大勇带来的东西不少,其实除了几个馒头,其他的东西都是英子两口子后来又买的。”

    原来是嫌东西少了,王友元不禁笑媳妇心眼子小:“你看看你,多大点事还值当的把大勇说一顿,你说说咱家还缺她家送的那几个馒头吗?”

    这个死老头子,脑子怎么想的,这个时候还替别人说话,秀芝气得直翻白眼:“我说的是馒头的事吗?是说的是这个理,咱闺女亏待他家一分没有,凭啥看低咱英子。”

    “娘,没看低,在俺家里英子是老大,不信你问问她。”石大勇碰碰英子,示意她说两句。

    王英心里幸灾乐祸,叫你娘欺负我,也让你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她鼻子“哼”了一声,把小脸扭到一边。

    石大勇见英子不理他,气得直瞪眼,嘴巴冲着英子一张一张的就是不敢说出声。

    “你家里?你家里你能当了家?你娘才是你家里的老大吧,闺女都给我说了,从三儿生人你娘可没少给我闺女气受。”说到这里,秀芝看到了小两口之间的互动,看得出来俩人感情很好,不禁放缓了声音:“大勇,也不是娘说你,英子是我从小疼到大的,在家里重活累活一点都没有干过,嫁给你的时候,连饭我都没舍得让她做过,你看看她现在,里里外外一把手,啥都会了,她为的啥,还不是为了你们的家,有时候媳妇受了委屈,你这个当男人的不给她撑腰谁给她撑腰,你说是不是?”

    石大勇急忙郑重其事的保证,“是是是,娘,你别生气,我保证以后绝不会让英子受一点委屈。”

    女婿都这样说了,秀芝也不能老也得理不饶人,“日子是你俩人自己过出来的,娘也不说啥了,你心里有数就行。”

    “有数有数,娘,我有数着呢。”

    王英心说,你有个屁数,你娘说的话就是圣旨,我说的话你听都不听。

    回去的路上,一直到出了镇子,石大勇才放下小心,拎着王英的小辫子,咬着一口白牙威胁道:“好啊,学会找你娘告状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英才不怕他,抱着石想胳膊肘朝他一拐,“你收拾呀,有本事你这就收拾我,你不收拾我你是孬种,安安,走,咱再回姥娘家,回去你爹欺负我。”

    安安本来牵着爸爸的手指头正在走路,听妈妈说爸爸要欺负妈妈,立马不愿意了,甩开爸爸的手,跑到妈妈的身边,抱着王英的大腿护着妈妈,大眼睛瞪向石大勇,“不许你欺负妈妈。”

    石大勇纯心逗安安玩,大巴掌轻轻的在王英的屁股上拍了两下,“我就欺负了,你咋着我。”

    安安气得胖腮帮子都红了,小拳头扬起来,扑到石大勇身上就打,“坏爸爸,坏爸爸。”打了几下还不解气,抬起腿来就踢,“我叫你打妈妈,我叫你打妈妈,我都说了不许你欺负妈妈,你没听见吗?”

    闺女的表现让王英心底里涌起一阵暖流,她得意洋洋的睨着石大勇,“看见了吧,孩子都跟我一心,你还收拾我?你敢欺负我,俺娘几个一块收拾你!”

    好伤心啊,石大勇佯作吃痛,捂着腿蹲到地上,“哎呦呦,受伤了,走不动了。”

    安安想我也没使多大的劲呀,咋就把爸爸踢伤了呢,想想爸爸平时对她也挺好的,这踢伤了爸爸她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磨磨蹭蹭的走到石大勇身边,蹲下摸摸爸爸的小腿,内疚的说:“爸爸,还疼吗?你保证以后不再欺负妈妈,我就不打你。”

    “嗯,疼,没法走路了。”石大勇冲着王英挤挤眼。

    安安小脑袋歪了歪,考虑了一下,背过小身子,“那爸爸我背着你走吧。”

    “那中。”石大勇站起来,一手拎着笎子,一只胳膊虚虚的搭在安安的肩膀上,“好了,咱走吧。”

    爸爸那么高的个子,背起来一定很沉呀,安安两个小胖手扶住爸爸的胳膊,使出吃奶的劲,只是没想到爸爸那么轻,没用多少力就背起来了。

    安安背的很认真,爷俩个吭哧吭哧在前面走,王英抱着石想在后面抿嘴直笑,这一刻,只感岁月如此美好,所有的委屈顷刻间烟消云散。

    家里的大门近在眼前,糟心的事又浮上心头,王英狠狠的剜了石大勇一眼,抱着石想率先走进院中。

    安安早就被石大勇抱起来了,爷两个紧随其后。

    孙秀芳把饭桌上放了一块木头墩子,正用那个剁鸡食,石大勇把手中的笎子放到一边,叫了一声:“娘。”

    “哦,回来了。”孙秀芳首先去看石大勇带回来的笎子,见里面空空如也,一个饭渣都没有带回来,心里更是不满,嘟嘟囔囔的说道:“越有钱越馊抠,还没见过不回礼的。”

    石大勇蹙眉,他在丈母娘家挨了教训,正窝了一肚子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的是瑞民的户口问题全得凭老丈人帮忙,他真是不知道孙秀芳咋想的,要是把老丈人惹烦了,瑞民的事怎么办,娘怎么就一点都拎不清呢。

    且不说这个,单说英子这个当儿媳妇的,在他眼里,还没有做的不合适的地方,也不知道娘怎么就看英子不顺眼了。

    石大勇觉得有必要和母亲谈一谈,把安安放到地上,轻轻的拍拍闺女的小脑袋:“去,玩去吧。”等闺女追着妈妈的背影跑远了,他坐了下来:“娘。”石大勇说:“你咋的了,英子哪里做的不对吗?”

    儿子这是什么意思?孙秀芳不满的抬头看了一眼儿子,“咋了,你心疼了,我儿媳妇我说两句都不中了?”

    “中,你说当然中,但也不能凭白无故的就给人下马威不是?”

    “咋叫凭白无故,你看看她,生仨闺女了,我就不能说句话?还有回老家这几天,都忙得滴溜转,她到好,一回来就躲娘家里去,家里的活她才干多少?”

    母亲这样说,石大勇可不赞同,头年里英子也就在娘家住了一晚上,回到家里可没少干活,他都看在眼里,怎么母亲光注意英子回娘家那一天,剩下的几天里,她还得照顾孩子,还得给一家人做饭,哪里闲着了?石大勇觉得母亲有点不可理喻。

    石大勇眉头拧的更紧,做儿子的真是难,他是两头都想为好,可哪头都不讨好,“娘,英子也不容易,孩子那么小,她头年里回娘家住一晚也在情理之中,人家也是一年没见娘了,就不能亲近亲近自己的娘?再说了,英子在娘家也没闲着,瑞民的户口问题,她跟他爹说了,求她爹帮咱想想办法。”

    一说到瑞民的户口,孙秀芳才想起来,这可是正事,她怎么就光顾端老婆婆的架子了,把这个事给忘了,当即孙秀芳就有些后悔,她把手中的菜刀放下,加着小心问石大勇:“你看我,咋把这事给忘了,大勇,你老丈人没说什么吧?”

    “你想想人能不说什么吗?”石大勇想凑这个机会吓吓孙秀芳:“你拾那么大点一个小笎子,跟打发要饭的似的装那么几个馒头,让谁见了心里能好受?”

    孙秀芳急赤白咧的给自己辩解,“我不是觉得你丈人家有钱,不缺咱家那点东西吗?”

    “娘,人有是人家的,咱给是咱的心意,说明咱重视人家,你看你弄这一出,让人家觉得咱心里没有人家,现在咱还得求人家办事,你不知道我有多为难,娘,你以后可别这样了,人英子挺好的,你仔细想想,村里的媳妇能做到英子这样的不多。”

    孙秀芳心里不服,现在求人办事,嘴里却不由得服了软,“知道了,以后我当祖宗供着她!这总行了吧。”(未完待续)

101、算命

    石大勇夫妻刚到家不久,瑞成三口也回来了,何晓霞挎着大笎子,先去找孙秀芳报到,“娘,我娘今年跟人学的蒸了大黄米豆沙包,可好吃了,装来给你尝尝。”

    孙秀芳急忙在身上擦擦手,“你说说,你娘还想着我,我看看,啥样的。”掀开盖笎子的布,看亲家按风俗给她回了一半回来,除了她给带过去的馒头,枣馍什么的,里面还多了几个黄橙橙的东西,心里对二儿媳妇更满意了。

    大黄米,也是粘米的一种,这东西有一个缺点就是凉透了跟石头蛋一样硬,孙秀芳手里捏着一个,就觉的硬邦邦,沉甸甸的,按手感的这个硬度,估计她是咬不动的,她把粘豆包放在手里端详一阵,不甘心的还咬了一口,果不其然,硌牙。

    “娘,这个得放锅里溜透了才能吃,凉的不好吃。”

    “哦。”孙秀芳也觉得应该是这样的,她们把豆沙包放回笎子里,“那今晚上都溜上,都尝尝。”

    吃晚饭的时候,孙秀芳似有所指大声说道:“尝尝,小兰姥娘特地给我回的粘豆包,都尝尝,可好吃了。”

    说给谁听呢,你当我心惊啊?王英嗤之以鼻,装没听见,你爱咋说咋说。

    家里地方小,睡不开,这几天王英都是带着孩子在何晓霞屋里睡的,瑞成和大勇暂时跟着孙秀芳挤一挤。

    吃完饭,妯娌两个没睡觉,窝在被子里聊天。

    天冷,屋里也没生火,王英怕冻着孩子,把两个闺女都放到自己的腋下,想想又怕捂着孩子了,又把孩子往上提溜提溜,终于三个女孩哄睡着了,她和何晓霞俩人才开始说说闲话。

    何晓霞翻了个身,面对王英,神神秘秘的说:“英子,你知道不,俺村里有一个瞎子,算命可灵了,十里八村的都去找他算命,我今天也去找他算了一卦。”

    “你去算的啥。”王英把被子往上拽了拽,掖到孩子脖子下面。

    “还能算啥,咱娘一心想要孙子,我去算我啥时候能生个儿出来。”

    “算命的咋说的?”

    “算命的说我再有了一定是个儿,他说我命中有儿。”

    王英也来了精神,往何晓霞身边凑了凑:“真的?真有恁准?”

    “真的!”何晓霞信誓旦旦的说:“俺秧婶子(土话:小婶子的意思。)专门去找他算的,算自己的儿找对象是哪里的,瞎子都给她算出来了,连她儿媳妇是哪个方向的,属什么的,干什么工作都算出来了,后来说妥了儿媳妇一对,跟瞎子说的一样一样的,你说灵吧?”

    王英半信半疑:“真有那么神。”

    “真的,你说说我骗你干啥?”

    看何晓霞的表情不像说谎的样子,王英有了七分信,既然有这么灵,她也想去算算,算算可可现在落到了哪个方向,什么时候才能找回来,“如果真有这么灵 ,她二婶,你明天带我去一趟中不,我想算算可可现在在哪?”

    “中,明天跟咱娘说一声,我带你去。”

    第二天,收拾完王英就跟石大勇商量:“大勇,她二婶娘家有一个算命的算的可准了,我想跟她二婶去一趟,也算算。”

    石大勇不信这些东西,“那都是坑人的,你信那些个干啥?”

    王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打定主要要去这一趟,“我还是去算算吧,万一算出来咱可可在哪儿了呢?你今天在家里看孩子,我快去快回,算完了就回来。”

    何晓霞跟孙秀芳打完招呼,过来喊王英:“英子,我跟咱娘说完了,你还去不去?”

    “去去去。”王英放了几个零钱在兜里,“走吧。”

    瞎子陈的眼睛有疾,白眼仁多,黑眼珠少,出娘胎就看不见东西,虽然看不见,但他的耳朵异常灵敏,不用说话单听脚步声,他就能分辨出家里的每个人。

    孩子眼睛看不见,长大了要指什么养活自己,靠出力是肯定不行了,打小他爹娘就给他拜了一个师傅学算命,师傅对他挺好,把他当亲儿子对待,一身的本领都传给了他,前些年,师傅走了,瞎子陈给师傅送终后,自己才开始正儿八经的干起算命这一行当。

    这两个人的脚步很陌生,明显不是家里人,既然上他家里来的人,一般没别的事,都是找他算卦的。

    这算卦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巧,只要抓住了人的心理 ,真真假假的说上一通,哪怕就说对了其中一样,她就能信你十分。

    有生意上门了,瞎子陈咳了一声,率先说道:“我算着有俩人今天中午上门,我正等着你们呢。”

    王英觉得这个瞎子太神奇了,她们都没有说话,瞎子就知道来的是两个人,还知道她们是来算命的。

    王英和何晓霞对视一眼,何晓霞目光里分明说:看,我没骗你吧。

    瞎子陈手往旁边一指,“来 ,坐下说。”

    “陈师傅。”何晓霞说:“我昨天算罢了,今天专门带俺嫂子来的,你给她算算。”

    “中,中。”瞎子陈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脸,“这个大姐,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给你算算。”

    哦,王英把自己的出生年月告诉瞎子陈,瞎子陈翻着白眼仁,五个手指快速的捏动起来,边捏边点头,“这个大姐,你这个命好啊,我这天天有恁些个算命的,赶上你命好的不多,你得给拿双卦礼。”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我孩子都丢了,命还好?光生闺女不生儿,命也叫好?王英觉得这瞎子陈的水平也不咋地呀。

    “陈师傅。”王英说:“那你算的可不对,我的命才不好。”

    这是没说到心坎里去呀,瞎子陈接着说道:“这个大姐你别急啊 ,你的生辰八字就是这命,你命里还有七个闺女两个儿,现在虽然有点小波折,那都是暂时的,早晚都会过去,而且等你老了更有福气,到时候你天天都吃烙馍卷肉片。”

    在瞎子陈的眼里,洛馍卷肉片那是最好的吃食了,刚出锅的洛馍卷上热腾腾的五花肉,咬上一口,顺嘴流油,别提多香了,想起来都叫人流口水呀。

    王英又有点信了,我还什么都没说瞎子都算出来了现在有点小波折。

    其实她也不想想,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幸福满足的人谁闲的没事去算命?但凡去算命的都是有这样、那样不如意的事情。

    “陈师傅,是这样的,我闺女在头年里5月不小心走失了,你帮我算算孩子现在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孩子能回家?”

    原来是算这个的呀,瞎子陈掐着说道:“大姐,你把孩子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好好的给你算算。”

    王英把石可的生辰八字都告诉了瞎子陈,说到可可的出生,她脑子又回到了那个酷暑难熬的日子。

    正是六月里最热的天气,她怀胎足有十月,算起来这两天就该生产,这是她的第一胎,做为自己最亲近的丈夫石大勇却没有在身边,而是还在万里之外的赞比亚,终于要和孩子见面了,英子期待又害怕,她没有任何生产的经验,和母亲聊天的时候,娘俩个商量的是去医院生孩子,可偏偏一跟婆婆说这事就行不通了。

    孙秀芳不赞成,不就是生孩子吗?哪里用得着去医院,那和扔钱给别人有什么区别?她自己生了六个孩子,哪一个不是在家里生的?

    王英做为新媳妇,脸皮薄,婆婆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哪里敢去反驳婆婆。

    老家的风俗是出嫁的闺女不能在娘家生孩子,否则,对娘家不利。这几天,王英也没敢往娘家去,唯恐把孩子生在了娘家。

    终于发动了,只是没想到在别人嘴里生孩子那么简单的事,怎么到她这里就行不通了?整整三天呀!死去活来的折磨的她眼看着只剩下了一口气,孩子就是不下来。

    孙秀芳终于害怕了,慌慌张张的找了人来,扎好了担架,准备往医院送,临出门的时候,接生的王婶子说,要不我再试一次,实在不行再去医院。

    接生婆也是下了狠心,我接生了那么多的孩子没有一个这么费劲的,这个孩子接不下来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她让王英配合着使劲,自己则用手生生的将王英的下面撕开了一个口子,小磨人精石可这才来到了人间。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瞎子陈唱了一句词,“大姐,从八字来看,你这个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她命里有劫,却总能遇难呈祥,现在孩子在你家里的正东方,要说孩子什么时候能找回来,嗯,我再算算……”

    听瞎子陈这么说,王英一直悬浮不定的心稍微稳固了些,“谢谢陈师傅,麻烦你了。”说完紧盯着瞎子陈不敢再出声,唯恐打扰了他,影响了精确度。

    “大姐。”瞎子陈把耳朵侧向王英,因为精力过于集中到耳朵上,眼白翻的有点吓人。

    有结果了,王英紧张起来,“陈师傅你快说。”

    瞎子陈咂咂嘴,“你算的这个费精力,得给双卦礼。”

    王英一口答应:“只要你算的准,就给你。”

    见王英答应了,瞎子陈又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说道:“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哪!大姐,我给你算出来了,你这个孩子,在三年的里有一个机会,这个机会抓住了,孩子准能回家,如果抓不住,还得等个三年。”

    瞎子陈这话说的有水平,连找后帐都找不出理由,三年里你找不回来,那就再等一个三年,下一个三年里再找不到,还有另外一个三年,总之是,三年不止,生生不息。(未完待续)

102、算命(2)

    语言是一门艺术,在算命的眼里,嘴是两张皮,咋说咋有理。

    可这句话落到王英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她就光听见算命的说三年里有一个机会,孩子能找回来,其他的一概忽略不计,好比暗黑的夜里,一个人正茫然不知所向,前方突然出现一盏指路明灯,让她瞬间有了目标。

    三年呀,三年内孩子就能回来了。

    “大师。”王英也不喊师傅了,直接改口喊大师,说着她就开始掏钱,“多少钱?”

    “平卦2块,你这个得给4块!”

    这么贵!王英掏钱的手僵住了,她没有想到算个命要这么多钱,她兜里最多也就有2块钱,王英有些不好意思,“大师,我兜里没装那么多钱。”

    瞎子陈没吭声,心说:没那么多钱呀,白浪费我半天唾沫星子。

    “我有,给你2块。”自从公公走后,婆婆又跟大伯哥去了外地,瑞成挣的钱再也不用上交,有了钱都是交到何晓霞手里,她现在兜里也经常装着钱。

    那可太好了,王英急忙接过来,“等回家了我还你。”

    “不用还,不用还。”何晓霞忙拒绝,二块钱的事,哪里好意思再让嫂子去还。

    “大师,给你。”王英虽然有些肉疼,但给的还是很痛快。

    瞎子陈接过钱,明显感到这个大姐语气比来时轻松不少,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他有些可怜王英,“这个大姐,你看你头一次来,我再送你一卦吧,不求别的,就求你回去给我做个宣传。”

    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个大师人真好,王英敬仰之心冉冉升起,她想了想:“大师,要不你算算我什么时候能生个儿子吧。”

    “算这个,你得把你当家的生辰八字也告诉我,我结合你的一块算。”

    大勇和几个孩子的出生年月都装在自己心里,那是随口就来,王英当即把石大勇的八字报给瞎子陈。

    瞎子陈煞有其事掐着手指又算起来,冬日的阳光落在他微扬的脸庞,王英就觉得他脸上的皱纹里都透着神秘,她凝神静气盯着大师快速变动的手指大气不敢喘一下,半响,瞎子陈说道:“你当家的命格重有七两三钱。”

    命格还有重量,王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轻?还不到一斤?”

    瞎子陈笑了,“命格不是你那样想的,七两三钱已经不轻了,人无完人,没有谁是十两的命,从你当家的命里看,他三十四岁上能立住子,那时候立子是大富大贵的命,好似东海岸里跑蛟龙,如果立子早了反而不太好,就好比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英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不过有一句她好像是明白了,就是大勇三十四岁那年有儿子。

    三十四岁,大勇今年三十一,那就是说三年后,那也行,时间不算太晚,只要是生出儿子来就行。

    今天跑这一趟真是太值得了,算的两件事都能达到她的满意,回程路王英走的飞快,她心急呀,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尽快告诉石大勇,把个何晓霞累得气喘吁吁地,有好几回需要小跑才能追上她。

    “大勇,大勇,我跟你讲。”王英满面喜色,刚看见石大勇的身影,她迫不及待的喊了起来。

    安安一上午没看见妈妈的影子,有些不高兴,听见妈妈回来了,急忙遁声跑过去,扑到王英怀里,仰着小脸:“妈妈,妈妈。”

    “看把你高兴的,讲吧,我听着。”

    王英一把抱起安安,边走边洋洋得意的对跟过来的石大勇说道:“大师说了,咱可可三年内就能回来,还说你三十四岁上头准填儿。”

    何晓霞听了有些不明白,也不知道王英的耳朵是怎么听的,瞎子陈明明说的是三十四岁上头立子好,怎么到嫂子的嘴里变成准填儿了?

    “你就听算命胡说吧,诶?我就奇怪了,去的时候还是算命的,回来变大师了,也不知道给恁灌得啥**汤?叫你这么信他。”石大勇根本不相信这些,这要是在几年前,那都是牛鬼蛇神,是要被打倒的,他们要是真有本事,那时候咋不蹦跶,一个个老实的跟鹌鹑似的。

    “真嘞,真嘞,这个大师可厉害了。”见石大勇不信,王英有些急,一个劲的替瞎子陈辩解:“我和春苗娘一进门,还没说话嘞,大师就知道俺俩人去,大师说了他都算出来今们俺俩到,你说准吧。”

    见王英这么高的兴致,大勇也没继续泼她的凉水,心里依然不信,嘴却顺着王英的话头问道:“你那个大师还说啥了,说出来我听听。”

    “也没说啥,我主要是算咱可可的事,没想到大师人好,又送了我一卦,我就捎带着又算了算咱什么时候能填儿子。”

    “哦。”石大勇沉吟了一下,“大师真讲究,让我三十四上头生儿子,没说让我五十四上头在生儿子。”

    王英听出来了,大勇这是说怪话呢,“你咋长的你,你还五十四岁上填儿,五十多都老哼哼了,还填儿,填你个瞪刺眼。”

    石大勇挑着眉毛斜着眼自得的说:“你这话说的,别说我五十四,七十四照样能生出儿来,你管不?诶,就知道你不管。”

    “你管,你多管了,天爷老大你老二,我不跟你说了,赶紧的给我二块钱,我还借春苗娘二块钱嘞。”

    “你说啥?算个命要二块钱!他那个嘴头子上挂金砖了,说几句话恁值钱?”

    “啥两块钱,四块钱,咱这个卦不好算,人家要的是双卦礼。”

    石大勇更心疼了,二块钱都已经不便宜了还四块钱,那是多少斤猪肉?他指着王英一连声的说道:“你个败家娘们,你个败家娘们。”

    孙秀芳听见两人的说话声,端着菜盆走出来问道:“谁败家了?”

    石大勇见母亲出来,急忙止住话头,这可不能让娘知道了,她本来就对英子有意见,娘要是知道英子算个命给人4块钱,还不知气成什么样呢?他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娘,没谁,我和英子说着玩呢。”

    “玩啥玩?那么大的人了光知道玩,该做饭了不知道?”说完,孙秀芳把盆里正摘的菜往二个人脸前一放,也不说别的,扭头又回屋了,真是,我恁大年纪了,见天的伺候你们去?我也知道吃现成的享福。

    王英抿嘴偷笑,赞许的目光撇了石大勇一眼,轻声说道:“赶紧的给我钱,我得交代春苗娘一会儿别说漏了。”

    石大勇点着王英的脑袋,“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说完他把安安接过来抱在怀里,指着王英教安安,“安安,妈妈不听话,你骂她。”

    安安那么小哪里会骂人,再说这个小氛围,明显的就是爸爸妈妈在闹着玩,她嘟着小胖嘴,“嗯,骂她。”

    这个小笨蛋,骂人都不会,石大勇伸出食指,在安安小胖肚子上轻戳了好几下,“我叫你骂她。”

    “骂她。”安安怕痒,护着小肚皮咯咯笑着,连说了好几声:“骂她、骂她。”

    “就你,好的不教,你能教育出好孩子来?”王英把菜盆往石大勇跟前推了推,一把夺过安安,“你摘菜,洗干净了,我炒。”

    这大冷的天,洗菜可不是好活,水冰凉刺骨,连点热水都舍不得让兑。

    记得刚结婚头一年,那时候可可刚上身,也就才两、三个月,王英洗菜,刺骨的凉水冰的她直激灵,为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她兑了一些热水进去,没想到孙秀芳看见了,倚在门框上冷嘲热讽,“咋恁娇气嘞,俺一辈子洗个菜也没说兑个热水。”明明头两天王英刚把自己怀孕的喜讯告诉她,王英以为看在自己不舒服的份上,她会厚待自己一些,原来在婆家和在娘家是不一样的,在娘家,她是最受宠爱的孩子,别说洗菜用凉水了,就是洗菜娘都舍不得让她伸手,在婆家,没有人心疼她。

    原来一直是她自己在娇自己,在她以为天大的事,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王英头一次感觉到了无助,心越发的冷了,这一大家人中,只有那个万里之外的男人才是自己的亲人,泪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流着,直到做好一大家子的饭,也没有人过来关心她一句。

    王英直接从石大勇兜里掏出二块钱,走到何晓霞身边,偷偷的掖给她,“她二婶,还你的钱。”

    都说了不要了,何晓霞急忙往外推,“不用不用。”

    “嘘!”王英用眼神示意她,“快收下,别叫咱娘看见了,别让咱娘知道了,我算命花了四块钱,不然,娘得骂死我。”

    “哦。”何晓霞明白了王英的意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当时脑子一热说自己有钱,回到家她越想越难受,二块钱算命钱已经不少了,早知道就不说自己有钱了。两人要是确实没带那么多钱,瞎子陈还能愣要不成,真是白白糟蹋了两块钱。

    晚上,王英睡了一个自可可丢失以来最踏实的一觉,睡梦中,她的可可回来了,张着两只胳膊飞奔过来,直直的扑到了她了怀里。(未完待续)

103、串门子

    石大勇牢牢记得初四要和老丈人一起去串门子。初四,一大早,他把收录机又检查了一遍,确定看起来跟新的一样,这才放进包装盒里装好,找了一个大提包装起来,拉上拉链,拎起提包准备走。

    王英跟在他身后走了好几步,小声嘟囔:“大勇,我也想去。”

    “我这是和咱爹去办正事,你去干。啥?”石大勇是想带着她,但他怕孙秀芳不高兴,再说王英一天到晚的在娘家躲懒不干活。

    “我不跟你们去串门子,我就想多陪陪俺娘,再说,我这次回来还没见我哥和侄子、侄女们呢。”王英不依,拽住石大勇的衣服不松手。

    石大勇看向孙秀芳,孙秀芳也知道石大勇今天要去干什么,儿子这是去老丈人家给四儿子办户口的事,瑞民的事全指着人老王家呢,这个时候可不能得罪王英,孙秀芳破天荒笑眯眯的,还一脸慈祥的说道:“英子想去你就带着她去吧,明天你们就走了,又得一年见不着她娘,去吧,带孩子去吧。”

    娘都主动这么说了,石大勇放心了,“那中,给孩子穿厚点,咱走。”

    王英高兴了,雀跃着跑回屋给安安穿衣服,把安安打扮好了后,用襁褓把石想包起来,亲亲石想的小脸,“想想,咱去走姥娘家喽。”她昨天算了两个卦,都是好卦,她要把这个好消息跟娘分享。

    王英兴冲冲的带着两个孩子走到屋门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顿时她止住脚步,不再向前了,她记得她从来没有跟娘说过可可丢了的这件事,前两次回娘家,都是借口可可在奶奶家不愿意出门来搪塞母亲的,如果母亲再问起,她该怎么说,她还能编出什么理由?

    石大勇等了一会子,王英一直没有出来,他不禁有些着急,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英子,好了没,你快点,净事呢。”

    王英磨磨蹭蹭走出来,“大勇,我……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刚才还热乎的跟嘛似的,怎么这才一屁时就改主意了?石大勇蹙眉看着王英。

    王英呐呐的:“娘再问起来可可的事,我……没法说。”

    哦,原来的这样,石大勇理解的妻子的想法,说道:“也好,那你在家里待着吧,我办完事就回。”

    王英依依不舍的点头,“那,大勇,要是中午我哥他们留你喝酒你别喝多了,伤身体。”

    “我知道了。” 虽然老夫老妻了,被人关心心里还是甜蜜蜜的,石大勇看看妻子女儿,神情里俱是暖意,眼神中皆是爱怜。

    说起结的这个干亲,那还真是有一些渊源,苏海的大儿子苏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上开始一片一片的起癣子,天冷,穿的衣服厚,当父母也没有注意到,直到孩子脸上也起了一层白皮,才警觉不对劲,带孩子上医院看了看,说是过敏,当时只是从医院拿了一些抗过敏的药吃了下去,原本以为能药到病除,没想到一点作用没有,病情还愈发的严重。

    从那以后,苏家父母就带着孩子开始了漫漫的求医路,只要是听说哪里有看儿子这种病的,再远的路也不怕,到处都看了,就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说起这病来,不耽误吃,不耽误喝,但它耽误俊!小少年正是爱俊的时候,这一出门,别人就对他指指点点的,把他当怪物看,几次下来,苏琛就不愿意出门了,整天的窝在家里,学习更是不必说,上学都不愿意去,成绩更是一落千丈。

    苏海两口子愁坏了,现在孩子还小,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孩子长大成人后,成家就业都受影响。

    后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王友元这里,抱着一丝希望找到了王家。

    那时候王友元刚从呼和浩特医院退休回到老家没多久,十里八乡知道他回来的不多,突然从城里来的一家三口找他看病,他还有些诧异: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说起退休,王友元一个行医的人还挺迷信的,当时他还没有到退休年纪,就因为连续二个晚上做了相同的一个梦,梦见大蛇缠身,第一天晚上没觉得什么,第二天又做了相同的梦他就没好想了,后来想起来爷爷和爹都是在五十多岁上头去的,现在自己也五十多了,难道是上天警示他的寿限也到了?

    王友元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理,绝对错不了,他是说什么都要回老家,可不能死在外面了。

    当时医院正在建设初期,医务人员极度匮乏,有经验的老中医更是凤毛麟角,院领导就去做王友元的工作,但拧筋头王友元根本不听,心说我都一个要死的人了哪能管那么多,执意要走。

    院领导实在是拗不过这个犟老头,只好给他办理了提前退休手续。

    事实证明苏海他们这一趟没白跑,三副药下去,眼看着苏琛的病情见轻,再喝上二个疗程,小苏琛的病就断了根,孩子病好了,人也日益开朗。

    苏海两口子真是把王友元当成再生父母来对待,买来厚礼带着孩子上门感谢,苏海两口子这些年叫孩子的病折磨的心力交瘁,终于去除了新头大患,觉得单送礼物表达不了自己的感激之情,非要和王友元认干亲。

    本来王友元没打算同意,治病救人是医生的本分,要是治好一个人就认一家干亲,那得认多少干亲去?奈何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拒绝的话,苏琛一个头就磕了下来,得,擎了人家的头,王友元也不好拒绝了,于是王友元就认了苏海为干兄弟,苏琛就能了他的干侄儿,

    所以说种善因得善果,这不这就有事要求人家了。

    苏海一家人住在粮食局家属院,自从儿子提了干,他出门遛弯都开始有人主动跟他打招呼,苏琛更是,整天意气风发的笑容不断,说起来,这还得感谢人王大夫,要不是他给孩子看好病,孩子别说当官了,不成精神病就不错了。

    春节期间不上班,苏海走了好几天亲戚,累了,今天不打算出门,一家人好好的在家歇一歇。

    王友元翁婿两个到的时候,才上午十点多钟,这个时候娱乐活动少,苏海正带着孙子在客厅里打牌,规矩讲好了,谁输了就要在谁的脸上贴一张纸条。

    牌交给小孙子让他发,别看孙子人小,他能着呢,大牌和带花人的都分到自己手里,十以下的全部归爷爷,后来又觉得自己作弊的太明显有些不好意思,考虑片刻,依依不舍的从自己的手里选了个j跟爷爷换了一张十回来,小孙子一脸纠结的小模样把苏海逗得直笑。

    本来就是哄孩子玩,苏海也不能跟孙子较真,几把牌打下来,他贴了一脸纸条,小孙子兴奋的满屋子乱跑,跟家里每个人炫耀他又赢了。

    祖孙两个正玩的高兴,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苏海头也没抬,喊了声:“苏琛,开门去。”

    “哎呦,王大爷来了。”苏琛打开门,一看是王友元,急忙高兴的把人往屋里请:“大爷,过年好,快进来。”

    “过年好啊,你爹在家不?”王友元领着石大勇往屋里走,边走边问了一句。

    “在里屋,和我儿子玩呢。”苏琛说完冲着屋里喊了一声:“爹,我大爷来了。”

    “王大哥来了。”苏海赶忙把牌撂下,起身就往外迎,起身的幅度带着脸上的纸条微微浮动,他急忙胡了一把脸,将纸条都搓到手中,“王大哥,快来坐。”

    石大勇头一次来苏家,他有些拘谨,坐在王友元的身边只是微笑。

    “这位是?”苏海没有见过石大勇,问王友元。

    “小闺女的对象,我女婿,大勇,叫叔。”

    “叔,过年好,我叫石瑞勇,您叫我大勇就行。”石大勇毕恭毕敬的站起来,伸出右手和苏海握了握。

    苏琛把儿子抱到卧室,交到媳妇手里,自己出来贴着父亲坐下。

    石大勇和苏海握完手,又转向苏琛,苏琛也赶忙站起来,伸出右手:“我叫苏琛。”

    “都坐,都坐,都是自己人,别那么客气。”苏海给两人一人斟了两杯茶,一杯放到石大勇面前,一杯交到王友元手里,“王大哥,过年忙的咋样?”

    “还行,瞎忙。”水挺热,王友元抱在手心里暖手。

    大勇的行为举止一看就不是土里刨食的庄户人,苏海问道:“大勇在哪里上班啊?”

    “叔,我们隶属铁道部,我在机筑处运输队上班。”

    “铁道部啊,好单位。”

    石大勇谦虚的笑笑,“还行吧,饿不着,就是离家太远,一年也就能回来一次。”

    “离家很远吗?”苏琛问过来。

    “是啊,在hb,离老家一千多里地呢。”

    “怎么会去那么远工作?”苏琛又问道。

    “当兵,分过去的。”

    “哦,那回趟家可够不容易的。”苏琛感慨。

    “谁说不是呢?”

    众人稍一寒暄,王友元的一杯热水也下了肚,他直接将话题转入正题:“我也不跟你们客气了,其实我们这次来,是给你们填麻烦的。”

    苏家父子对视一眼,苏海说道:“大哥,你别客气,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什么事你说说看,我们爷俩个只要能帮上忙的尽量帮忙。”

    “叔,其实是我家的事。”石大勇忙接口:“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兄弟,小的时候生了病,当时家里穷,没钱看,我爹用土法子给他治了治,结果落下了后遗症,头上不长头发,现在长大成人了,说不上媳妇,我爹吧,总觉得是欠他的,就把他交给我了,让我在外面给他找个工作,叔,您也知道,外面招工必须得非农业,我兄弟农业户口,不符合要求,年前我找人问了一下,人家答应只要是能把我兄弟的户口转成非农业,再迁出去,他那边就能接收,所以,想问问苏兄弟有没有这方面的关系。”

    石大勇一口气将前因后果说完,末了用期待的目光盯着苏海父子俩。

    苏海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不过他在单位大头兵一个能用到的资源不多,只好看向儿子,“你那边呢,有这方面的关系没有?”(未完待续)

104、答应

    人在什么样的高度就会结交什么样的朋友,苏琛的朋友大多都是机关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因为经常要去县里开会,各个行政机关的人他都要接触,还别说,他还真有这方面的关系。

    苏琛把公安局认识的人在脑子里一过,直接把管户籍的宋成林给拎了出来,这个人在高中的时候还是他的同学,因为这层关系,两人平时处的比谁都亲近。

    苏琛沉吟一下,对于王友元,他一直怀有感激之心,这王大爷头一次求他帮忙,他哪有不帮的道理,“嗯,我有一个同学,是管户籍的,等我抽空去问问,看这事他能办不?”

    石大勇顿时喜上眉梢,“兄弟,真是太感谢你了。”

    人家既然答应了,事情就算是办成了五分。

    苏琛微笑:“你先别谢那么早,还不知道这事能不能办成呢?”

    “兄弟,能不能办成我都得谢谢你,就你这份心意,我也得好好感谢你。”

    “别谢来谢去的了,又没外人。”苏海把王友元手里的茶杯蓄满,又对石大勇说道:“大勇,喝口热水,这事就交给你兄弟了,一上班我就操待他去办,成与不成尽快给你回信。”

    石大勇心里急得火急火燎的,嘴里还一个劲的客套,“叔,不急,不急,兄弟抽空去办就行。”

    几人说着闲呱,眼看着到了该准备午饭的时间。过年了,大家都在年前把年货准备的全全的,一直吃到初六都不一定吃完,苏海到厨房溜达一圈,指指点点的安排老伴准备了一些菜,算起来也得有一桌子,他回到客厅,坐回王友元身边,“王大哥,一会儿在家里吃饭,你弟妹都准备好了。”

    这求人办事哪能还在人家吃饭?“不吃了,不吃了。”王友元急忙把茶杯放到茶几上,站起来跟苏海告辞,“家里净事,大勇明天就得走,东西还没收拾。”

    “你看看你,吃顿饭的事,你跟我客气啥?”苏海执意挽留,“咱哥俩今年还没在一块喝过酒嘞,今天说什么你都不能走。”

    “咱俩没一块喝过还不好办,哪天你有空了,到我那去,我好好的做几个菜让你尝尝。”

    “那敢情好,王大哥你的手艺那是没得说,吃了这一回想着那一回,不过今天你还是先尝尝俺的手艺吧。”苏海拉着王友元的胳膊不让他走。

    一个真心要走,一个诚意挽留,两人推推嚷嚷的,苏琛也过来劝阻,“大爷,你就听俺爹的吧,俺爹的朋友不多,恁俩也好好的说说话。”

    盛情难却,王友元只好和石大勇又坐了下来。菜品准备的很丰盛,林林总总的一大桌子菜,众人在餐桌前坐定,苏海找出一瓶酒来,“王大哥,今天咱就喝它了,五粮液酒厂出品的,虽比不上五粮液味道醇厚,口感也不错。”

    “别,我给你带了几瓶我泡的药酒,要不你尝尝。”王友元拍拍石大勇的胳膊,“去,把咱带的酒拿来让你叔尝尝。”

    “哎!”石大勇走到包前,把王友元带过来的药酒拿过来两瓶,顺便他把收录机也拿了过来,“叔,这是个收录机,拿过来给孩子们当个玩意听。”

    收录机,那可是好东西,没票可买不上,苏海急忙推辞,“你说说你,见外了吧,来家里还拿什么东西,这可不能要。”

    “就是,大勇,孩子玩不了恁贵的东西,真不能要。”苏琛也忙说道。

    “也不是啥值钱的东西,给孩子玩的,你们也别跟我客气了。”石大勇顺手将收录机放到旁边的高低柜上,把酒瓶盖子打开,顿时一股带着药香的酒味就飘散开来。

    王友元接过酒瓶,介绍道:“这酒我选的是60度的高度酒,里面泡的人参、天冬、白茯苓等好几味中药,活血补气的,我基本上天天都喝两杯,也不喝多,喝完身上热乎乎的,今天拿过来给你尝尝。”王友元说完就要给大家斟酒。

    苏琛见状急忙接了过来,“大爷,有我们小辈的在,哪能让你倒酒?”

    “王大哥,你泡的酒那可是好东西,今天我可得尝尝。”苏海把自己的酒放到一边,端起酒杯让苏琛斟满。

    因为浸泡了药材,酒汤已经变成了淡褐色,苏海捏起酒杯,先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接着又小呡了一口,咂咂嘴,接着眼前一亮,喝了一辈子酒了,好酒孬酒一试就能似出来,“王大哥,你这个酒可真不孬。”

    “那是。”王友元与有荣焉的笑道:“这是我专门找人在酒厂打的原酒,没有经过勾兑的,不过你切记不能喝多了,就这个三钱的小杯,一天最多就能喝二杯,喝多了上火。”

    “那我可得记住了。”

    苏琛给父亲掇了一块子菜,“爹,我监督着你,省得你管不住自己。”

    一顿饭吃的很快,说说笑笑间时间就过去了,送走王友元和石大勇两人,苏海对儿子说:“你王大爷的这个事难不难办?你上上心,要能办尽量给他办成。”

    “爹。”苏琛蹙眉,面色有一点为难:“难不难咱说了不算,我准备去找宋成林,到时候他说了才算。”

    苏海看着说明书正在摆弄收录机,“哦, 原来你准备去找小宋啊,你把石大勇带来的这个收录机送给他吧,你说说你大爷他们真是的,说了不要不要的,硬是非得留下,弄得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嗯,我知道了,回头我拎给他,不过爹,你也不用过意不去,这送礼的就是这样,你要是不收他不安心,你就当给他们吃一个定心丸好了。”

    回到家,王英的两个哥哥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王英有三个哥哥,大哥王山峰在呼和浩特工作,也不是年年回老家,二哥王山岭在拖拉机站当会计,三哥王山壮是村里的会计。

    年前忙,知道妹妹一家回来了,也一直没找到机会见上一面,听娘说,大勇今天会过来,弟兄俩个以为妹妹一家会在爹娘这里吃午饭,收拾完自己家里的事后,带着媳妇、孩子们就过来了。

    王山峰有五个孩子,仨儿俩闺女,王山岭有六个孩子,俩儿四个闺女,王山壮四个孩子,儿子二女,加起来,光儿子这边小辈就有十五个孩子,子嗣多,做为独生子女的王友元自豪的很,和村里人聊起天来,都是我七个孙子怎么怎么的。

    没想到他们晚来一步,石大勇和王友元刚出门,找了一圈没看见妹妹,再一问,说是在家收拾东西不过来了。

    弟兄两个就有点不满意,英子这是什么意思?咋的?为省几个压岁钱,她这个当姑的连娘家都不敢回了!

    自从结婚生子分家单过,山岭和山壮两个人变得慢慢自私了起来,用土话说就是里迷,只讲得到不谈付出,什么东西都想往自己家划拉,当年做为家里最小的妹妹王英结婚,俩个当哥的是连个线头都没舍得给。

    中午,两家人是在老母亲这里吃的,都吃完饭了,还没见爹和石大勇的影,几个小点的孩子都困了,娘这里地方小睡不开,就打发媳妇带着孩子们回家了。

    哥俩等的无聊,在爹娘的床上歪了一小觉,一觉醒来,见爹和石大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正做在堂屋里聊天。

    “爹,我明天就走了,这个事就拜托你了,我让瑞民在家里等消息,需要提供什么手续您直接跟瑞民说就行。”(未完待续)

105、为什么逮着我一个欺负

    晚饭是在王友元这里吃的,哥仨正值壮年,正是能喝的时候,一顿饭一直吃到月上中天,石大勇也早把王英的交代忘到了脑袋后面,你一盏,我一盏的,喝的舌头都大了,王友元和秀芝催了好几回:“别喝了,大勇还得回家,明天还得赶火车,喝多了耽误事。”

    终于,喝尽兴了,一个个眼神迷离,耳红脖子粗的,说话都不成绺了。

    “大、大大、大勇。”山壮拍着石大勇的肩膀,大着舌头说道:“你今天办的这个事不对,让我和二哥等你一天,下回可别这样了,早来,咱好好的喝他几场。”

    “对对对。”三人中石大勇还算是最清醒的了,他连连点头,“早来,早来。”

    山岭语气中含有怨怼,“带英子娘几个一起来,真是…真是的,年把没见了,她也不想她侄子侄女们吗?”

    石大勇眉毛一拧,满脸的不赞同,“想,怎么不想,天天跟我说想。”

    王友元蹙眉看着三个大醉鬼,嚷嚷道:“行了,不早了,大勇还得回家,你俩离家近,三步两步的就到了,大勇还有那么远的路要走呢。”

    “哦,那…送送…送送。”山岭想站起来,他按住桌子往上撑了几下,还没站起来,噗通又跌坐到了椅子上。

    山壮倒是站起来了,他摇摇晃晃的的根本站不稳,强撑着向前走了两步,一个趔趄反而差点摔倒了。

    石大勇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山壮,“三哥,你快坐着吧,我自己能走,不用你们送。”

    “行了,你俩老实的坐着吧,我去送。”王友元嫌弃的瞥了二个儿子一眼,说了别喝了别喝了,就是不听,这洋相出的,连路都不会走了,“英她娘。”王友元喊了秀芝一声:“你赶紧给你儿倒两杯茶,让他们解解酒。”

    王友元扶着石大勇的胳膊,翁婿两个一起往外走,走到大门口,石大勇站住脚步,“爹,你回吧,我没事,没喝多。”

    王友元看看前面的路,不放心,“我还是送送你吧,今天连个月亮地都没有,路这么黑,你这走路不稳当劲的,别再掉沟里去了。”

    老大夫七十来岁的人了,天又黑,去时两人相伴着说说话,回来怎么办,一个老人家走夜路,一家人谁能放心了?“爹,我真没事。”石大勇走了两步,“你看,没事吧,真不用送,回吧,回吧。”

    两人走到村口,石大勇说什么都不让王友元再送了,王友元无奈,一直盯着看不见石大勇的身影了,才不放心的往回走。

    一镰娥眉月,弯弯的挂在夜空中,新月细小,没有过于明亮的光芒,黝黑深邃的夜幕上,显得星星格外繁多,一闪一闪竞相眨着眼睛。

    空旷神秘的天穹下,石大勇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土路上,周遭没有一点声音,冬日里的天气,甚至连蛐蛐儿的鸣叫都没有。

    渐渐的,走热了,有汗在身上冒出来,热乎乎的就觉得气闷的很,他扒拉扒拉脖领子,把扣子都解开,让自己透透气。

    这乌黑黑、阴森森的环境走起来也挺吓人的,荒草丛中悉悉索索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在走路,这个天气里能出来的,可能是老鼠,也可能是黄鼠狼。

    石大勇有些毛毛的,咳了一下给自己壮胆,随着他的咳声,草丛中也没有了动静,可能小动物也吓着了,石大勇起了童心,猛的一跺脚,喊道:“我抓你去喽!”

    草丛中还是没动静,石大勇又狠狠的跺了两脚,“我来喽,我来喽!”

    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石大勇觉得没意思,在那自说自话,“过年了,我也不吓唬你了,你也快回家吧。”

    去年是家里最不顺的一年,各种不好的事纷至沓来,可以说日子过得让人憋闷的很,胸中的郁气怎么都疏解不开,万籁俱寂的田野,突然让石大勇有了发泄的**,他喊了一声:“啊――”接着又使足力气大喊:“啊――啊――”

    树上沉睡的老鸹还以为有什么事,吓得飞出老窝,扑棱棱的夜空中盘旋,“鸹鸹鸹”的叫了半天。

    老鸹的叫声很是难听,跟人在哭似的,石大勇捡起一块土坷垃,照着天上砸过去,“别叫了,难听死了!”

    天这么黑,哪里能砸得到天上飞的鸟,老鸹依旧叫个不停,石大勇气得捡了一大把土坷垃,一个劲的往天上砸,“我让你叫,我让你叫,我让你欺负我!”

    砸了好一会儿,砸出一身的汗,连个鸟毛都没有砸下来,“啊――啊――啊――”石大勇歇斯底里的连喊好几声,然后一个仰倒躺在田地里,嘴里喃喃着:“为什么欺负我?为什么欺负我?为什么逮着我一个欺负?”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下来,穿过两鬓,浸湿了泥土。

    石大勇盯着苍茫的夜空,繁星点点依旧兀自闪耀着微弱的光芒,一种岁月沧桑,时光不返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良久,心慢慢的静了下来,过年了,新的一年已经启程,希望新的一年全家都平平安安的,希望新的一年可可能找回家,老天爷,求你,求你保佑我!

    天不早了,王英在门口看了好几回都没有看见石大勇的影子,她一猜就知道石大勇肯定是和两个哥哥们喝起来没完了,往年也是这样,只要和两个哥哥凑到一起,不喝醉都不带起场的,她心里不禁埋怨起来:真是的,也不看看都几点了,喝那么多干什么?

    孩子们都已熟睡,王英实在是坐不住了,穿好衣服,系上围巾,准备到路上去迎一迎。

    一直走出好远,都没有看到石大勇的身影,她心里有些着急,步子更紧了一些,忽然,远处传来有人在嘶喊,听声音,是石大勇,王英心里不禁一松,小跑了几步,影影绰绰的,看见石大勇在往天上扔东西,这是喝了多少呀,咋还跟老天斗上气了。

    接下来的一幕让王英很是心痛,她看见石大勇手握双拳,拼命的在喊叫,在发泄。

    王英双眼模糊了,这个在她心目中顶天立地的男人,此刻展现了他脆弱的一面,去年一整年,家里那么多事都直接压在了石大勇的肩上,她忘了,男人的承受能力也有限。

    王英定在那里,捂住嘴,无声呜咽着,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她不忍心去打扰石大勇,就让他痛快的喊吧。

    王英就这样默默的守着石大勇,良久,万籁一片静寂。

    王英擦干净眼泪,没有眼泪的阻挡却也看不见石大勇的身影,王英慌了,抬腿疾跑过去,“大勇,大勇。”

    一直跑到石大勇刚才站着的地方,找了一圈才发现石大勇躺在地上。

    王英吓坏了,大勇这是咋了,怎么这么冷的天在地上躺着?

    “大勇――”王英惨叫一声,直接扑倒石大勇身上。

    “哭啥,哭啥,我好好的。”发泄了一通,石大勇舒服了许多,一把将妻子搂在怀里,“吧唧”一声在王英脸上亲了一下。

    还记得耍流氓,那就是没事了,王英气的在石大勇胸口连捶好几下,“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

    “那有啥害怕的,我就是躺这看看天。”石大勇说着,让王英枕着他的胳膊平躺,“你看,我从来没有注意到天是这么的好看。”他指着月亮,“看今天的月亮,就像你的眉毛,弯弯的细细的 ,还有星星,像不像洒在烧饼上的芝麻。”

    听大勇这么说,王英极目望去,视线在远远近近的星星上打量一翻,“你就知道吃,我看才不像,倒是像芫荽开的花,星星点点的。”

    有一种花叫满天星,花儿绽放的时候,最是灿烂,王英没有见过满天星,不过芫荽开的花和满天星有八分相似。

    “你还说我就知道吃,那芫荽不也是进嘴的东西?”

    “我说的是花,又不是菜。”

    两人离的近,石大勇一说话满嘴的酒臭味就直接喷到了王英的脸上,王英捂住鼻子坐起来,“跟你说了,你别喝多了,你咋不听,看看你,这是喝多少?”

    “你还说我?我是跟谁喝的,那是你哥,我就是喝多了也是看你的面子。”

    “你喝多了还有理了。”王英拽着石大勇的大手就往起爬,“你起来,大冬天的躺溜地上也不怕躺出病来。”

    “不冷,你没听说,男人都是小火炉,我火力旺着呢。”顺着王英的力道,石大勇站了起来,军大衣上,占满了地上的黄土,王英用力帮他抽打,“你说说你,那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个干净、脏,土窝里也能躺下去,你闺女都比你注意卫生。”

    说到卫生,王英可有话了,一说起来就刹不住闸,“你那个脚,不说到嘴上起了茧子,你都不知道洗,让你去洗个澡吧,跟要你命似的……”

    “你看看你,买个鸭子不吃食,就知道哆啰嘴,你转过去,我给你打打。”

    夫妻两个相携着往回走,王英关心今天的事办的怎么样了,问道:“你和爹去人家了吗?人家咋说的?”

    “去了,人家答应了,等上班后就去问问。”

    “那咱明天就走了,这事咋办嘞?”

    “能咋办?”说到这件事,石大勇也有些犯愁,他呡了一下嘴唇说道:“让瑞民先在老家等着,看什么情况,要是能办就让他跑跑,他自己的事他也不能一点心都不操。”(未完待续)

106、求子

    旧的一年,在二苗两口子的辛勤耕种下,地里的收成那是相当的好啊,交完公粮,院里、屋里还到处都是一袋袋的粮食,吃不了,俩人商量着卖了一些,手里有了闲钱,花起来也不那么抠抠搜搜的,想吃啥就去买啥。

    过年了,家里大鱼大肉也准备了不少,年夜饭很丰盛,就是二苗没啥胃口,天天炸鱼炖肉的,熏都熏饱了,正儿八经吃起来反而吃的不多。

    年夜饭,图吉利,必须得准备一条鱼,叫年年有余,鱼是经过油炸又红烧的,酱红色鱼汤里飘着碧绿色的蒜苗和香菜,富贵和枣花爷俩就说香,二苗一看见鱼,鼻子里就飘着收拾鱼时的腥味,尝了一筷子,腥不拉几的一点香味都没品出来。

    还有几个碗,有蒸的肘子和扣肉,肥瘦相间五花三层的扣肉,油汪汪的泛着诱人的光芒,爷两个吃的停不住嘴,二苗看着就腻人,往年缺嘴的时候,她也是最喜欢吃这些东西的,天天抱怨肉少,盼着啥时候能敞开了嘴,想吃多少吃多少。

    今年腰里有钱,置办年货也泼辣,什么都按是多里买,可偏偏是看着肚子就饱了,就觉得啥都没有蒜苗芫荽调咸菜好吃,二苗掇着咸菜丝,感叹自己没有享福的命。

    饺子是猪肉萝卜馅的,掺着粉条,今年肉放的多,煮出来里面的馅子成了一个小肉蛋,咬一口,鲜香的汤汁顺着嘴角往下流。这个好吃,就着咸菜,二苗吃了一大碗,把她撑的,拍着肚子一个劲的嚷嚷:“可撑死我了。”

    自从二苗瘦下来,人也不那么丑了,还勤快能干,在富贵的眼里,老婆那是完美的,本来富贵就疼媳妇,现在更是把二苗当成手心里的宝,听老婆说撑着了,慌的富贵把秋里晒的山楂干拿出来,浓浓的泡上一杯,端给二苗:“你看看你,跟抢不着似的,把自己撑成这样,赶紧喝杯山楂水消消食。”

    枣花见了,伸着手管富贵要,“爹,我也喝。”

    伺候这娘俩,富贵那是甘之若饴,偏偏嘴里还得嗔上两句,“人有啥你就要啥,就会趁热乎闹子。”

    “爹,我也撑着了,不信你看。”枣花说着,还故意把小肚肚挺的高高的来证明自己的却是没说谎。

    酸酸的山楂水很是开胃,二苗吹着热气, 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呡。

    枣花真是趁热乎闹,富贵给她冲好了,她抱着杯子喝了一口就嫌酸,嫌弃的把杯子往二苗身边一推,拧着鼻子说:“咦――,太酸了,娘,给你吧。”

    二苗倒是没觉得酸,她觉得酸中反而带着甘甜。

    “我就说你这孩子凑热乎闹吧。”富贵坐到二苗身边,随意的端起闺女的茶杯喝了一口,当时酸了一咧嘴,“咦――,还真是酸,山楂放多了,少放两个就好了。”他抬眼往二苗的杯子里面瞅了瞅,“花她娘,你不觉得酸?你那杯我放的比闺女的还多嘞。”

    “不酸哪。”二苗喝了一大口,还把喝进嘴里的山楂片子咀嚼着吃,“酸溜的,怪好吃嘞。”

    看二苗吃的如此豪放,富贵觉得满嘴冒酸水,酸得他一激灵,把杯子直往二苗手边放,“我可享不了,嘛都给你吧。”

    大年初一,天还麻黑,噼里啪啦的炮声就不绝于耳,五更了,富贵先从热乎乎的被窝里起来,穿上新衣服,在家门口挂上两盏灯笼。

    虽然早已过了三九,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房檐上,胡同里净是没有融化的白雪,手伸出来不一会儿就已经冻得冰凉。

    富贵在手心里哈着气,缩着脑袋回到屋里先把火捅开,待屋里的温度上来,这才喊娘两个起床,“花她娘,五更了,该起了。”喊完二苗,拿着新衣服去哄枣花,“枣花,起了,穿新衣服了,还有压岁钱。”

    要是往常,枣花才不理会她爹,今天不一样,今天大年初一,有新衣裳穿,还有压碎钱拿,更重要的是吃完饭,爹和娘会带着她去赶庙会。

    这边的风俗是这样的,初一这天要起五更,穿新衣,挂灯笼,给家中祖宗布灯,也就是烧香、磕头,放鞭炮,吃完饭后需要到村外庙内给所有的神仙分别上供,去的越早越好,如果能烧到头香,说明这一家人今年要有大福气。

    前些年破四旧,庙里的神像都被*卫兵砸了,这些年慢慢的神像又被请了回来,初一、十五,逢年过节,也有人去供奉香火,虽说年年富贵都没有抢到过烧头香,不过祈福还是要去的。

    吃完饭,天已经大亮,头柱香铁定是赶不上了,全家人都穿着新衣服,拿着香往庙里溜达。

    岩上村,顾名思义就是和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出了村往东走,有一片大山,山这边,面向村子的方向,有垂直下来的一片山崖。

    不知道从什么年代开始,有人掏山建庙,挖了一个像陕西那边的窑洞一样的房间,最早供奉的是土地爷爷,方便百姓求神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后来有人求子,又挖了一个窑洞,供的是送子观音,再后来越挖越多,玉皇大帝,三清老祖都供上了,时间长了,有善男信女上完香之后会把庙前的杂草清理了再走,渐渐的,庙前范围越来越大,后来竟成了不小的一片空地。

    后来因为破四旧的原因,佛像砸了,谁也不敢到庙里去上香。也就是这几年,有善男信女偷偷的把神像又请了回来,庙里才又有了香火,时间长了,每逢初一、十五,都有不少人过来敬神。有精明的生意人发现了这个商机,也会在这天过来上支个摊子,**香烛纸钱。再后来,这里竟自发形成了小小的庙会,卖什么东西的都有,尤其是大年初一这一天,人更是多。

    离庙还有一段距离,远远的,就看见庙前的空地是人头攒动,雾白的烟气在庙的上方漂浮。

    庙里,每个神像面前都有一个大香炉,在门口还有一个更大的香炉摆在那里,可以到神像面前上香,也可以直接就在外面的大香炉里,都是一样的,不过如果到里面上香需要排队,有心急的直接就把香供在外面的大香炉里。

    今天上香的人太多了,屋里乌央乌央的全是人,既然来上香,每个神仙都需要拜到,富贵没有等,把香点燃后,冲着四面八方拜了几拜,直接把香供在外面的大香炉里。

    拜到送子观音的时候,富贵本来还想继续供到外面的大香炉里面,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准备和观音大士亲自拉拉。他跟正在啃冰糖葫芦的枣花说:“枣花,你站在别动啊,我和你娘进去上柱香就出来。”

    “嗯。”枣花点头,里面乌烟瘴气的她才不愿意进去呢。

    富贵拉着二苗就往里挤,逮着空,扑通一声就跪在蒲团上,先是磕了三个响头,供好香,才开始喃喃的求神保佑,“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你赐给我一个儿子吧,我苟家就我剩一个独苗,我要是再不生个儿子出来,苟家在我这里就要绝户了。”

    从富贵拉着她往里挤,二苗就知道富贵想要干什么,二苗在娘家生活好,本来就不瘦,生完枣花后,更是跟气吹的一样胖了起来,人太胖也不容易受孕,一直到现在,这期间她就没有怀过孕。

    现在,二苗有了心事,人也变得勤快,脂肪就不知不觉的消耗了下去,身体也有了曲线,但孩子就是一直没有上身,像他们夫妻这个年纪的,哪家都有好几个孩子,就他们家,守着枣花一个独苗苗过日子,家里穷的时候,填饱肚子都勉强,孩子少也有孩子少的好处,负担也小,现在生活好了,心思也动了,也想多要几个孩子,不过村里大喇叭天天宣传计划生育,像他们家这种情况的,再要一个孩子政策还是允许的。

    对于生儿子这件事,二苗心里也急,这一出门就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说什么绝户不绝户的,隐隐约约传到夫妻两个耳朵里,任谁心里都不好受。更甚的是前年跟邻居因为一点小事起了争执,没想到那家泼辣的老娘们大早上埋伏在二苗家大门口,等富贵一出门,她猛的扑过来,薅住富贵的脖领子明目张胆的骂:“我弄死你个绝户头!”

    那回可把老实的富贵窝囊毁了,二苗更是像个皮球似的蹦着高的和对方开骂,骂着骂着骂急眼了,连铁锨都搬出来了,要不是富贵硬抱住她的腰不让她上前,她恨不能一掀拍死那老娘们。

    富贵求子,二苗也想求,她恭恭敬敬的又磕了三个头,双手合十,两眼微闭,在心里祈祷,“菩萨,求菩萨给我一个儿吧,如果我能生一个儿子,菩萨您叫我干什么都行。”

    两口子反反复复的连续念叨好几遍,确定菩萨能听到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庙门,领着枣花专心赶起庙会来。(未完待续)

107、不省心

    初一早起拜本家,初二外甥到舅家,初三闺女携婿回娘家,初四侄子去姑家,初五这天就不能动了,老实在家过破五。

    苟家祖上不是本乡本土的村民,是爷爷辈逃荒过来的,繁衍到富贵这一代,就剩他独枝一个,所以富贵过年也不用拜本家,就等着初三跟二苗回一趟娘家就行。

    初三这天,一家早早的吃完饭,打扮的美美的直奔丈母娘家。

    大苗印象中的二妹还停留在去年5月份,那时候二苗的体重还在巅峰,整个人圆嘟嘟、胖墩墩的。

    听见三口人进院门的声音,大苗两口子直往外迎,“二妹,富贵你们来了。”大苗刚说完,看见整个换了个形象的二苗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呀!二妹,你咋这么瘦了嘞?没啥事吧?”

    “大姨,过年好。”枣花蹦蹦跳跳的围着大苗打转。大姨,大姨父对她最好了,枣花也亲近他们。

    “哎呦,枣花呀,快过来让大姨抱抱。”大苗两口子没孩子,只要看见小孩就格外喜欢,更别说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枣花了。

    听大姨要抱自己,枣花也不跑了,乖乖的站在大苗面前,伸着胳膊等着。

    大苗俯下身子,托住枣花的两腋猛一使劲,还挺沉,感慨的说道:“乖来,大闺女了,大姨都快抱不动了。”

    那可是,过了年枣花就九岁了,有年纪人都喜欢说虚岁,说起枣花那就是十岁的大闺女了,哪能是一米五多的大苗轻易就能抱起来的?

    “大姐,姐夫,你们啥前到的?”二苗笑着跟姐姐两口子打着招呼,接着拍了枣花屁股一下,“快下来,看你这一身肉,别累着了你大姨。”

    “没事,没事。”大苗嘴里说没事,手上还真有些吃力,她把枣花放到地上,摸着外甥女的小脑袋,“大姨给你带了新衣服,在屋里嘞,去看看喜不喜欢?”

    “唉!”大姨又给带新衣服了,大姨给带的衣服,哪件都时髦漂亮,穿着在村里转一圈,能收获一大堆羡慕的目光,把个枣花高兴的,立马脆生生的答应一声,撒腿就往屋里跑。

    等枣花连窜带蹦进了堂屋的门,大苗才把目光收回来,大苗握着二苗的手,上下打量一番,眉目中带着二分担心,“二妹,是有啥事吗?怎么才半年没见,你就瘦这么厉害?”

    “没事大姐。”二苗可不敢跟姐姐说实话,有事也只能说没事,“俺农村人,得天天下地干活,能不瘦吗?”

    “真的?”大苗不太相信,二妹家种地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怎么以前不见瘦。

    “真的!”二苗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跟大苗多说,拉着姐姐就往屋里走,“还没给咱爹娘拜年磕头呢,快点。”

    今天闺女回门,老牛俩口子早早的就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就等着擎孩子们的头了。

    枣花跑的快,进门看见姥爷姥姥在椅子上板正的坐着,啥也没想,扑通一声就跪下,高声喊道:“姥爷,姥姥过年好。”然后才邦邦邦的磕头。

    “好好。”老两口高兴的合不拢嘴,忙掏出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姥爷给的压岁钱,拿着。”

    老两口今天穿的真喜庆,当然肯定也是大苗夫妇给做的,守着会做衣服的孩子,哪里还用得着去别的地方花冤枉钱。

    牛老爹穿的是枣红色带有团福图案的对襟棉袄,扣子是大苗专门做的盘口衣服的领口、袖口和下摆,大苗还专门用金线绣上了卍字花边。

    苗娘穿的是大红色印有福字花袄,不过福字比牛老爹的要小很多,她的不是团福,是福字搭配的牡丹花,在盘扣上大苗费了些心思,做成了两朵小花的式样。

    衣服一拿出来,两口子就爱不释手,又觉得太花哨了,怕穿出去了惹人笑话。

    大苗好说歹说,说城里人现在都这么穿,老两口这才犹犹豫豫穿在身上,还别说,效果真挺好,显得老两口红光满面的,看着年轻了好几岁。

    进了屋,男人们先拜年,富贵和田士忠并排站定,先说了句:“爹,娘,给二老拜年了。”这才开始三磕三拜。

    这边拜年不能拜哑巴年,磕头之前一定要先说出来是给谁磕的,还有擎头的人不能躺着,不吉利,即使卧床不起的,也得让家人扶着坐起来再擎头。

    拜年仪式结束后,一家人这才分头忙活起来,女人们忙着做饭,男人则陪着两个老人聊天说话。

    桌子上摆满了瓜子、花生、糖块,牛老爹在每人面前抓了一大把,又给孙女的衣兜装满。

    富贵剥了一个花生放到嘴里,“姐夫,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年二十九到的家。”田士忠冲了一壶茶,一人倒了一杯。

    花生炒的酥香,吃多了腻人,就着茶水喝正好,富贵喝了一口茶,“咋回来那么晚?”

    “年底生意忙,都做新衣服等着过年穿,脱不开身啊,本来我和你姐商量今年就不回了,你姐不同意,说好几年都没回老家了,想得慌,这不年二十八关门往回赶,二十九到的。”

    富贵羡慕的两眼放光,嘴里一个劲的恭维,“忙了好啊,忙了有钱赚,哪像我和二苗,就指地里那点收成过日子。”

    钱是好东西,大苗两口子最早和他们是一样的,都是农村人,穿着打扮大家都差不多,你看现在两口子,哪里还有一点庄户人家的土气,一看就像是大城市里出来的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优越感。

    苗娘看着女婿们聊天,插不上嘴,干坐着也没意思,拎着小板凳到厨房里去找闺女们。

    老牛家的闺女都有福,男人们都知道疼媳妇,平时家里煮菜做饭大多是男人在干,过年了,女人也有心让男人都歇一歇,菜是家常便饭,不过是荤菜多一些。

    该准备的头年里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过了年蒸一蒸,炖一炖就行,就是饺子得现包,馅子早就剁好放在外面冻着,拿进屋来缓缓,等化了冻再掺点菜进去就行。

    这些东西苗娘早上就已经准备好了,面是大苗早上来的时候活好的,就等二苗他们来了直接开包。

    厨房中间的桌子上,摆了一个大案板,二苗擀皮,大苗负责包饺子,大苗人长的小巧适趁,包出的饺子也精致可爱,一个个鼓着小肚皮,就像一个个金元宝。

    大苗包的太快了,二苗捏着擀面杖,手里一直不停才勉强能跟上,“娘,你咋来了,咋不在屋里和他们说话?”

    “我和他们可没话说,还不如咱娘们说说话嘞。”苗娘一腚坐到板凳上,伸手就要去摸面。

    农村人,不大讲究卫生,没洗手就要摸面,大苗看不过去,急忙阻止:“娘娘娘,不用你帮忙,我和二妹能忙得过来。”

    闺女自己生养的,啥意思她还看不出来,大苗娘嗔道:“你个假干净。”

    大苗娇笑,“娘,你别说我,注意卫生总是好的,再说了,你那新衣裳刚上身,别弄脏了。”

    说到新衣服,苗娘低头看了看,还真舍不得沾脏喽。

    女人们,话题总是离不了孩子,话没说两句,苗娘就把话头引到了孩子身上,“我说大妮,你这些年就一次都没有怀过?”

    不是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气氛就凝重起来,那个孩子、那件事就是插在二苗心头上的一根木橛子,不敢碰,一碰就要人命,她努力想忘掉,但这真实发生过的事,哪里那么容易轻易忘掉,她脸上的笑顿时僵在那里,又急忙垂下头,装出专心擀皮的样子。

    大苗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娘,也不知道咋弄的,孩子一直就没有上过身。”

    “我可叫你愁死了,你就没去医院看过?”因为大闺女这事,苗娘不想起来还好,一想起来连觉都睡不着了。

    大苗心里也急,眼看着年纪越来越大,要孩子这事迫在眉睫,不然再过两年更不好要,“咋没看嘞!中医西医都看了,俺倆都没事,你说还不如有点事,哪里有事治哪里,这可好,治都不知道在哪里下手。”

    “你男人咋说,他急不?”

    “能不急吗,光急有啥用?”

    “唉!”大苗长叹了口气。

    “唉!”苗娘也长叹一声。

    三人都不说话,气氛愈发凝重 ,须臾,苗娘想起来啥似的朝二苗开火,“还有你,二妮,你是咋治的,就生一个闺女就中了?”

    这咋还说到我头上了,二苗抬头看看母亲和大姐,“谁说的光生一个闺女就中了,俺也想要儿,我又不是不能生,能生老大出来我就能生老二,我不怀我有什么法?”

    苗娘恨铁不成钢的点着俩闺女,“你说说你俩,有一个让我省心的不?我虽说没给你爹生个儿,好歹我还有俩闺女,你俩倒好,俩人才有一个闺女。”

    你说本来高高兴兴的回老家过年,这在婆家说这个事,到了娘家也说这一套子,弄的人心里烦烦的,大苗在婆家不敢吭声,在娘家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撅着嘴抗议,“娘,大过年的咱别说这个行不?你就不能说点高兴的!”(未完待续)

108、真灵

    过年吗,家家吃的都差不多,都是大鱼大肉的,二苗越看越没有胃口,索性跑到咸菜缸那里捞了一个大咸菜疙瘩出来。

    苗娘蹙眉盯着小闺女切咸菜丝,“我说,二妮,那些个菜不够你吃的?还得啃咸菜?”

    二苗手下不停,“咣咣咣”一眨眼功夫,一盘丝就切出来了,“娘,天天肉啦鱼的腻死哩,还不如拿醋调个咸菜好吃嘞。”

    咦?哪年都没有二妮吃的欢,也没听她说过腻,今年咋还嫌弃腻来了?苗娘不信,“我看你就是烧的,还没过三天半好日子嘞,开始嫌弃这,嫌弃那的了。”

    二苗才不管娘怎么想,她把咸菜淘了淘,切点香菜,放上醋和香油,这么一拌,然后迫不及待的先吃上一筷子,嗯~酸脆爽口,贼拉好吃。

    开饭了!满满一桌子人,老牛两口子坐在上首,田士忠和富贵两个喝酒的男人坐在一起,大苗、二苗和枣花三人坐在一边,酒杯端起来,大苗首先开口:“新的一年,我祝爹娘身体健康,祝富贵和二苗万事如意。”说完亲昵看看身边的小外甥女,“也祝咱的小枣花学习成绩越来越好,越长越漂亮,干杯!”

    祝福的话总是美好的,好听话谁不愿意听?

    “好!干杯!”大家热烈响应,酒杯碰的叭叭响。

    **的白酒入口,纷纷捡自己喜欢吃的菜垫垫,有掇鱼的,有掇肉的,二苗见大家吃的香,也有点馋,掇了一块肥三瘦七的扣肉放到嘴里细品。

    酱香浓郁的扣肉,足足蒸了好几个时辰,肥油基本都蒸化到了汤汁里,这样的肉,入口即化,根本不腻人,偏二苗吃起来,没有感觉到有多香,就是品出来油啦啦的腻歪的慌,她努力把嘴里的这块咽下去,掇着咸菜丝,再也不肯碰其他的肉了。

    偏生老牛两口子疼孩子,你掇一块肉,我掇一块鱼的,任凭二苗一连声的说够了,够了,吃不了,还是给二苗布了满满一碗菜。

    冒尖的一碗荤菜,二苗看着都愁的慌,实在吃不下去呀,又不能浪费了,自己碗里的不能给外人,她端起晚给富贵和枣花一人分了半碗。

    田士忠在一旁看着,笑眯眯的打趣富贵,“看看,看看,还是你媳妇知道疼你,好吃的都给你了。”

    这半年,富贵的日子过得相当的滋润,花她娘平时也不发火了,也知道心疼他,两人说起话来都是有商有量的,不像原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富贵柔和的看来二苗一眼,那眸子里的光能甜死人,“花她娘,你也吃,别光给我呀。”

    富贵觉得光嘴上表达不了自己的爱意,他掇了一大筷子肉,就往二苗嘴边送。

    富贵挑的这块是往年二苗最喜欢吃的部位,肥的有点多,颤颤巍巍的顺着富贵的筷子移动。

    “不要不要不要。”二苗一个劲的往旁边躲,这块肉,别说吃了,光看着就往嗓子眼顶。

    “哎呀呀!快掉了,快接着。”富贵急的大喊。

    二苗无奈,在肉马上就要掉下来的时候,皱着鼻子端碗去接。

    “啪!”终于,肉砸到了碗里,因为肉蒸的过于熟透,掉到碗里的同时,白花花的脂肪也摔的四分五裂。

    那个场面,在二苗的眼里就觉得太恶心了,“呕~”二苗登时感觉满嘴冒酸水,忍不住的呕了一下。

    呕完二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看大家,咽口水唾液使劲往下压了压,无奈身体反应过于强烈,她的意愿根本抵不到身体的本能,胃是一个劲的往上顶,终于,压不下去了,二苗推开饭碗就往外跑,刚跑到院子里,就抑制不住的呕吐起来。

    “咋的了?咋的了?”老婆的表现富贵唬了一跳,跟在二苗身后出来,忧心忡忡的轻拍着二苗的后背,“好点没有,咋还吐那么厉害呢?”

    二苗吐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直到连黄疸汁都要吐出来这才止住,她虚弱的摆摆手,“没事,没事。”

    大苗端着一杯水递过来,“快漱漱口。”

    苗娘不放心,也跟着出来,“二妮,你这是咋着了?”

    富贵一直顺着二苗的后背,“花她娘,你好点没有,还难受不?”

    “我没事了,走,都进屋,外面怪冷嘞。”二苗扶住老母亲的胳膊往回走,“娘,大姐,我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山楂吃多了伤着胃了。”

    “我就说那山楂太酸,你不信,一个劲的吃,看看,不撑了吧,你先回屋,我给你收拾收拾,你说说你,这大过年的。”富贵摇摇头,铲了草木灰过来垫上,又清理干净才回屋。

    苗娘边走还边拍着闺女的手背埋怨,“你说你,那么大的人了,也不是小孩子,咋吃个东西还没有个够嘞。”

    大苗若有所思的问道:“二妹,你没事吃那么多山楂干什么呀?”

    母女三人重新落座,“过年好东西吃多了,撑着了,富贵拿出来给我消食的,没想到我一吃吃中了,就觉得酸溜的,还带点甜味,一不小心就吃多了。”二苗说完目光不小心又落到了肉碗里,恶心的她急忙把目光转到别处。

    大苗就觉得不对,山楂吃多了助消化,也不能让人呕吐呀,她虽没怀过孕,但也知道女人怀孕会反应,会呕吐,“二妹。”大苗的眸子在妹妹的小肚子上转了一圈,“你说你会不会是有了?”

    “有什么呀?”二苗太长时间没有怀孕了,咋一听姐姐这么说还没有反应过来,接着她寻思过味,就看她小眼睛越瞪越大,眸子越来越亮,“对呀,我怎么没往这上头想,大姐,你不知道,这几天,但凡是油腻一点的东西我都吃不下去,就喜欢调个凉菜,吃个咸菜丝什么的,我可能真是有了,你等一下,我算算哦。”

    “哎呦!我的乖来。”苗娘高兴的直拍大腿,“刚才咱还说起这个事来,你快算算。”

    二苗想了好半天,才想起距离自己上次来月事真的快有两个月了,真是,忙年忙的,把人都忙转向了,把这事都忘了,当即喜滋滋的冲着几个人点头,“快两个月了,看我都忘了。”

    “太好了。”苗娘高兴的直接站了起来,“你说,你想吃啥,娘单给你做。”说完老太太撸袖子就要往厨房走。

    大苗急忙拦着母亲,“娘,你快坐下,二妹想吃啥我去做。”

    牛老爹也高兴,端着酒杯都不用人劝,自己给自己倒酒,滋溜就是一杯,滋溜就是一杯,连喝三杯才摸着下巴呵呵直笑。

    田士忠眼光复杂的盯着姐妹两个,脸色的笑都有些僵硬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孩子呀。

    富贵收拾完回屋就觉的气氛不对,刚才气氛还没这么热烈呢,怎么这会子都高兴得跟拾了大元宝似的,“啥事?咋都这么高兴嘞?”

    “恭喜你啊,富贵。”田士忠拍拍富贵的肩。

    富贵一头雾水,“啥事还恭喜我?”

    二苗呡着嘴娇羞的笑,就是不说破。

    “你又要当爹了,能不恭喜你啊。”田士忠端起富贵的酒杯,放到富贵手里,“今天可得好好庆祝一下。”

    “我又要当爹了,这有啥好庆祝的,我一直都当着爹来,我……”富贵说着说着,不可思议的看向二苗,“花她娘,就是说你又有了!”

    二苗点点头,高兴的脸颊上泛起一摸红晕,“我算着差不多,快二个月了。”

    “俺的个娘来。”富贵把手里的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快步走到二苗身边,“你没有哪里不好受吧,来来来,快到床上躺着去。”富贵是恨不能一把把媳妇抱到床上去,碍着那么多人看着,他是光搓手,没敢动手。

    男人紧张她,二苗心里甜蜜蜜的,“看你小心的,我又不是没怀过孩子,值当的你这个样?”

    “那能一样吗,那时候你多大,这时候你多大。”富贵跟扶着老太后一样,扶着二苗往卧室走,一直伺候二苗坐到床上,他蹲下身子帮二苗脱了鞋,小心翼翼的扶着二苗的后背让她躺下,又给二苗盖上被子,这才抚摸着媳妇的脸,温柔的说道:“花她娘,你说你想吃啥,我这去给你做。”

    “不用你,大姐去做了,我就是怀个孕,哪就值当的小心成这样了?再说,万一不是怀孕嘞。”

    富贵脸一板,“可不敢胡说,哪能不是的,咱都求过观音菩萨了,一定是的,你说,也太灵了吧,初一咱刚上完香,初三你知道就有了。”

    “嗯。”二苗也是这样想的,“回去咱得再去上上香,谢谢观音菩萨。”

    “那得去,那得去。”

    富贵美滋滋的回到饭桌前,嘴里一连嘟囔好几回,“真灵,可真灵。”

    “啥事真灵真灵的。”田士忠这饭吃的一点都不香了,就觉得窝心的很,别人都是一个一个的生,怎么到他这里一个都生不出来?

    富贵先把脸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才神神秘秘的的说道:“大姐夫,我跟你说啊,我们村那有个庙,你知道呀。”

    田士忠点头,“知道,不是砸了吗?”

    “早都请回来了,你不用知道,初一那天,我和花她娘刚给送子观音上过香,今天,才隔一天,就知道花她娘有了,你说灵不灵?”(未完待续)

109、求菩萨

    有为了生孩子,田士忠两口子中医、西医都看了,一直没管用,都说有病乱求医,听富贵说的这么神,他心思也动了起来,难道说自己一直没有生孩子是因为没有求神?

    有一个问题大家都自动忽略了,就是二苗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近两个月,只不过是今天反应强烈了一些,大家才发现了而已。

    大苗在厨房里忙了半天,就着包饺子剩下的一点面,又掺了些干面进去,活硬了,擀了一剂子面条,下到锅里,一点油没敢放,就放了一点盐,临出锅前又抓进去一把菠菜稍微一煮。

    清亮亮的面汤配着碧绿的青菜,怎么看怎么清口,二苗这会子可不嫌腻了,呼噜噜的一口气喝了一大碗。

    热乎乎的面条下肚,二苗胃里舒服多了,人好受了,就躺不住,穿上鞋就要下床,大苗急忙按住妹妹,“你躺着就行,都还没吃完饭呢,现在又不用收拾,再说就是吃完饭了,那么多人呢,也不用你,你等我一会儿,我吃完饭过来和你说话。”

    大人这会子都忙叨叨的,就枣花一个小孩子吃的最认真,等大人们正式开吃,她吃饱了。

    枣花也不小了,听明白大人们的意思是娘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她撂下筷子到里屋去找娘,直接趴到床边,小手摸着二苗的小腹,“娘,是里面有小宝宝了是吗?”

    “是呀!”二苗拍拍床沿,让闺女上来,枣花脱了鞋,爬上床,挨着二苗躺下。

    二苗把闺女搂着怀里,“花,你说娘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村里的人都迷信,认为孩子的嘴里有宝,孩子越小说的就越准,枣花是大了点,不过谁叫旁边没有别的小孩呢。

    “弟弟。”枣花脱口而出,村里小朋友们都有弟弟妹妹做伴,就她光杆司令一个,她也想有个弟弟,以后她还可以带弟弟玩。

    闺女的回答让二苗很满意,那八成是儿子了。

    大苗回到饭桌,还没有坐下,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先去看田士忠,正巧田士忠也看过来,两口子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大苗的目光是内疚的,田士忠的目光很复杂,有失望,有羡慕,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这种目光让大苗很是揪心,她“嗖”的把目光收回来,掩饰性的放到菜上,说道:“都快吃,再不吃就要凉了。”

    田士忠的目光,让大苗感觉像是头顶顶个两个千金坠,沉得她一点一点的往下哧溜,大苗也不浅杯小酌了,三下五除二的迅速将肚子填了填,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饭桌。

    富贵意气风发,喋喋不休的一个劲的夸观音有多灵,听得苗娘和田士忠越来越心驰向往。

    老年人最迷信,苗娘更是信的真真的,当即就对田士忠说道:“快吃,吃完饭你和大妮一块也到观音菩萨面前求求去。”说到这里还一脸的懊悔,“你说说,我咋把这个事忘了,要是早几年想起来,提醒你们去拜完观音菩萨,是不是孩子都好几岁了。”

    田士忠也有立即动身的冲动,他也不喝蔫酒了,抱起一碗饺子就开吃。

    牛老爹两口子年纪大了吃的慢,都吃完了他俩还剩半碗饺子,初三就是回娘家陪老人的日子,两个女婿也不好意思直接起身,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牛老爹见大女婿一副沉不住气的样子,拿着筷子就开始撵人,“都走,都走,有事忙事去,不用陪着我俩。”

    得,老丈人都开始撵人了,两人顺势站起来,各喊各的媳妇。

    “大苗。”小姨子在屋里躺着呢,田士忠没好意思进屋,隔着门喊了一声。

    “唉!来了!”大苗开门出来,“都吃完了?我这就收拾。”说完往饭桌上望去,见爹和娘还一人抱着半碗饺子慢悠悠的吃。

    苗娘端着碗直接走到大苗身边,“大妮,不用你收拾,你俩赶紧的跟富贵去给观音菩萨上香去,求完菩萨,今天过年也能带个孩子回来,这可是正事。”

    听娘这话的意思是拜了菩萨后铁定就能怀上孩子,大苗心里根本不信,但出于对神明的敬畏,她可不敢说什么有悖的话。

    路过镇上,田士忠专门去买了一大堆的香烛,富贵也买了一些,结账的时候,田士忠掏出钱指着富贵选好的东西跟老板说道:“连他的都有了,多少钱。”

    大姐夫这是要给自己垫上钱,富贵哪能答应,这是他对菩萨的心意,又不是旁的东西 ,“这个可不能垫,这是我对菩萨的心意,不然显得我心不诚。”

    神学上面的事田士忠不懂,听富贵说不能垫,他也不敢再提垫的事。

    二苗有孕,富贵可不敢再让二苗跟他往山那边跑,他嘱咐枣花好好陪着二苗,自己带大姨子两口子往庙里走。

    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逢十五,正经的香客不多,寥寥可数的几个人应该是出来游玩的。

    富贵跪在观音菩萨前,点燃香火,恭恭敬敬的叩头后,在心里好好的谢了谢菩萨,“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今天信男是来还愿的,我老婆有了身子,菩萨您有什么要求尽管给我托梦,信男一定能达您所愿。”

    本来富贵是想在菩萨面前许下要为菩萨重塑金身,后来一看,菩萨金身都是刚请来不久,还赫展新,一时半会也用不着他。

    庙是香客自发修建的,虽然依山而建了菩萨的仙居,但限于石头山并不是太好掏,和真正的窑洞比起来要浅的多,也就是局限于菩萨不受风雨的侵蚀,庙里没有和尚挂单,所以也没有人管理,香客每逢旬日也只是上香,并不需要捐香油钱,也有捐钱的,捐的不多,都是钢镚子,求完菩萨后直接把钢镚子埋在香灰下面,这样的钱,即使有人见了,也不敢动,有大胆的孩子拿了,父母知道后,不光要给孩子一顿狠揍,第二天还得送回去,且只能多,不能少。

    当然也不是一直放着不动,香炉大小终究有限,装不了太多东西,如果庙中有损坏的地方确实需要修缮,有心的香客可以上香告诉菩萨一声,不足的香客再自己掏腰包补上。

    为显心诚,田士忠买的香多,满满的一大袋子,菩萨面前的香炉装的满满的还没有点完,他和大苗俩个跪在菩萨面前,学着富贵的样子三跪九拜后,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求菩萨赐给我们一个孩子吧,我们也不贪心,就一个就行,我今生一定积善行德多做好事……”

    说起来神秘,其实仪式很简单,烧香,许愿,磕头,别的就没有什么可进行的了。

    大苗两口觉得这么简单就完了?怎么感觉跟没尽心似的?左右香买的多,他们准备等眼前这一炉香燃尽了再点上一炉。

    等待的空,两人在菩萨的仙居转了转,发现了一个他们可以尽心的地方。

    因为烧香的过多,又没有人打理,庙内布满了黑灰,还有蜘蛛结的残网,随着外面的小风来回摇摆。

    “要不咱俩把这里的卫生打扫打扫?”大苗跟田士忠商量。

    别说打扫卫生了,为了要孩子,田士忠恨不能把一颗红心都掏给菩萨,当即表示同意,他找了两把笤帚过来,用围巾掩住口鼻,两口子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富贵上完香就去别的神仙那里串门了,他溜达一圈回来一看,大姨子两口子荡的浑身都是土,脑袋上还挂着蜘蛛网,脸上更是黑一道白一道的狼狈的很。

    富贵指指田士忠又指指大苗,笑得一嘴大白牙呲呲着,“你俩这是干啥去了?咋摸化成这个样子?”

    “那有啥好笑的?我和你大姐把菩萨这里的卫生拾掇了一下。”田士忠和大苗解下围巾,抽打着身上的灰,然后又互相把对方头上的蛛网捏下来。

    嗯~对呀,富贵心说我光在嘴上感谢菩萨了,怎么没想到这个?遗憾的说道:“你说说你俩,咋不喊我一声啊,咱仨一块干呀!”

    临走前,田士忠把所有的香都点燃供上,实在放不下了就放到外面的大香炉里,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

    两口子心里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所有的期望都有了寄托,剩下的只有等待。

    其实他们不孕的主要原因,刚开始是有点体虚宫寒,这些年经过药物的调理,这点小毛病早就好了。

    主要还是求子心切,太着急了,所谓欲速则不达,越急越怀不上,刚开始医生也告诉他们一些注意事项,比如不能频繁的同房了等等,这些两口子都听在了耳里,记在了心里,也都照着做了,没想到还是不行。

    这些年因为年龄的增长,田士忠更是急得冒火,就觉得医生说的不准,所以医生的话也不听了,恨不能天天要,他认为自己这么勤快,碰上的几率就大,殊不知,天天同房不仅不会提高怀孕几率,反而会降低怀孕率,因为频繁的*生活,会导致小蝌蚪的质量下降,也会降低小蝌蚪在*液中的含量,小蝌蚪的浓度越来越低,更不容易受孕。(未完待续)

110、有进展

    假期一结束,苏琛找了个机会,拎着收录机去了宋成林家一趟。

    宋成林住在一楼,有一个院子,他这人比较喜欢花花草草,就把院子规划了一下,墙根处用吸水石搭建了一个小假山,山上面种了些喜水的绿植,山下面的小池子里面养了几条锦鲤,靠墙跟的地方摆了一溜的花盆,院子中间是一个刻着棋盘的方桌,闲暇之余,还可以和棋友手谈一把。

    冬天天冷,他怕把他的花花草草冻死了,就把院子上方覆上一层白色塑料布用于保暖。

    苏琛上门的时候,宋成林刚吃过午饭,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看见老同学,打趣道:“哟,苏科长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看你这话说的,没空就不能到你这来坐坐了,真是的,官僚。”苏琛背着手跟在宋成林身后转悠,左瞅右瞅有了一个新发现,“我说,老同学,人家养花都是花呀朵的,你这养一院子的花咋连个母的都没有,一水的绿叶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知道养花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宋成林嗤笑一声,把花洒举的高一点,湿水的绿叶子更是显得青翠欲滴。

    “你别说,我还真不知道,你给我讲讲。”苏琛走到圆桌旁坐下,顺手将收录机摆到桌子上面,“给个拿个小玩意,看看喜欢不?”

    “这个最高的境界就是不开一朵花,能让你看出满院子争奇斗艳来,这和此地无声剩有声一个道理。”宋成林放下水壶,从屋里拿出一把茶壶,两个茶盏,冲好茶叶,递给苏琛一杯,“龙井,尝尝香不香。”说完,他把水壶放到一边,拿过收录机,“我看看,什么小玩意儿?”

    “呦,收录机,这可不能称之为小玩意。”宋成林是警校毕业生,心理学是必修的一门学科,老同学今天带这么个礼物来找他,不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吧,肯定他是有所求。

    宋成林抬头瞥 一眼苏琛,“说吧,什么事需要我帮忙?”说完拿出说明书,一个个功能键对比着。

    苏琛捏着茶杯把,一直在研究杯中的龙井,小小的茶盏中,茶汤碧绿,茶叶遇热绽开,在水中微微浮动,放到鼻子下面轻轻一嗅,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让人脑子登时清明。

    “这茶不错。”苏琛饮了一口,细细一品,茶已入喉,满口的茶香却依然留在唇齿之间,“好茶!”他叹道。

    茶盏很小,说话间温度就已适宜,只一口,茶盏就喝的干干净净,“诶,成林,你这杯子也太小了,喝着不过瘾呀,你能不能给我换个大点的杯子来。”

    “我说你老土了吧,这茶是让你品的,品茶是一种清雅的事情,不是为了单纯解渴,我怎么感觉好东西让你营造出了牛嚼牡丹的感觉来呢?”

    “得,我一个大老粗,你让我清雅,我就是装也装不出那个劲来呀,赶紧的,给我找个大茶杯来,这一小口一小口的还不够费劲的。”

    “你呀,你呀。”宋成林摇头,果真进屋给他找了一个大搪瓷缸子出来,捏了一撮子茶叶进去,满满的倒了一大缸子水,放到苏琛的手边,“给你,这回行了吧?”

    苏琛忙接过来,笑的满脸开花,“深得我心,深得我心,还是老同学你了解我。”

    “咱们多少年的交情的,我还能不了解你?说吧,到底啥事需要我帮忙?”宋成林把茶杯放在手心里,举到眼前,深深的吸了几口萦绕在鼻尖的香气。

    “真是不愧是学刑侦的,我说老同学,你干户籍管理那是埋没了人才,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知道我是有事求你了。”

    透过氤氲的雾气,宋成林笑道:“你拎这么大一个小玩意来找我,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吧,说吧,别卖关子了,老同学你的事,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你放心好了。”

    说到正经事上,苏琛收起戏谑之心,他双手捂着茶缸,人也坐正了一些,“你还真说对了,我确实有需要麻烦你的事。”

    宋成林露出一个果不其然的表情,“说吧。”

    “我有一个亲戚,老家l庄的,人现在在hb工作,想把老家的兄弟接出去一个,但老家兄弟是农村户口,外面没法落户,后来他在那边找人问了一下,说是这边把户口转成非农业,接着就迁过去,那边就能落户了。”

    宋成林点头,“我明白了,就是说需要把l庄一个人的户口转成非农业对吧?”

    “对对对,还是专业人士,一说就透。”

    “这样啊……”宋成林食指轻扣着桌面,蹙起眉头想了想。

    苏琛捧着大茶缸子,连喝好几口,静静的等宋成林想事情。

    宋成林沉吟半响说道:“按照正常的流程呢,这个人需要先写申请,说明他农转非的理由,招工或者上学,然后是他们所在的户籍所辖地批准,再递上来,由分局审核批准,如果符合规定,这个也不算难事,不过这个人铁定是不符合规定的,走正常的渠道肯定是不行。”

    “那当然是不行了,要不然求到老同学你这里呢。”苏琛两手一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嗯,我再想想啊。”宋成林一连喝了好几杯茶,这才放下茶盏道:“是不是一转成非农业立马迁走。”

    “对呀,转完就迁。”

    “那这样就好办了,我给你冒个风险,你让你亲戚从公社先把户籍提出来交给我,我想法给转成非农业,转完后你让他们一定尽快迁走,这样也没有人能查出来。”

    “行,还是老同学你讲究,我可得好好谢谢你,咱有情后补。”苏琛端着大茶缸了说:“干杯!”

    “喝个茶干什么杯?”宋成林嘴上说着还是跟苏琛碰了一下杯。

    苏琛手里的大茶缸憨沉厚重,宋成林手里的小茶盏小薄轻巧,苏琛的力度没掌握好,大剌剌的碰过去,直接把宋成林手里的茶杯撞了个人仰马翻,要不是宋成林护的紧,那就不是洒一手水的事了,直接能把茶盏撞八瓣。

    “哎呦呦呦,苏科长,怎么着我替你办事,你还要造我的反?”宋成林故意瞪向苏琛。

    苏琛不好意思了,急忙掏出手绢把宋成林手上的茶渍拭去,一连声的陪侍,“失手,失手,一高兴忘形了。”

    “我跟你说,幸亏是我这茶凉了,要是把我手给烫坏了,看我怎么讹你。”宋成林开玩笑的接过苏琛的手绢,自己把手擦干净。

    “还用你讹?不等你吭声,我主动赔给你,我说真的,不行咱今天先预补一下,下晚找个馆子我好好的请你吃一顿。”

    “别,我怕了你了,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早晚要瓷实的烫我一家伙,那我可不去上那个当!”

    “哈哈哈……”两人不约而同开怀大笑起来。

    宋成林找来摸布擦干净桌子上的水,苏琛没有重新落座,直接告辞,“成林,那我就先走了,这个事我就拜托你啦。”

    “别走啊,一会儿在这吃饭,我去炒两个菜,咱俩喝几盅。”

    苏琛摇摇头,“不了,趁着天色还早,我得赶紧去给我亲戚回话,让他先把手续办起来。”

    “等等,把你的小玩意拿走。”宋成林拿起收录机就往包装盒里装。

    “别,你留给弟妹用吧,她当老师的,录个什么资料的也方便。”苏琛说着,怕宋成林追上来,出门骑上自行车就跑远了。

    “诶诶诶……”宋成林也不装盒了,抱起来就往外跑,出了大门一看,苏琛的影子都找不着了。

    苏琛没有回家,直接去了王友元那里,自行车骑的飞快,觉不着就到地方了。

    秀芝正在院子里洗菜,听见自行车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本来她以为是是上门求医的患者,一看是苏琛,急忙站了起来,“苏琛来了。”

    王友元老两口不用上班卡点,一日三餐也不是那么按时,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

    “大娘,忙着呢,我大爷呢。”

    “在屋里头呢。”

    这会子没人看病,王友元正抱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听见苏琛的声音,忙走出屋门口,“呦,苏琛,正想你呢。”

    “是吗,那我来的巧。”苏琛停好自行车,往秀芝的菜盆里看了看,“大娘,你一会儿做什么好吃的?”

    “哪有啥好吃的?都是家常菜,你中午在这吃饭吧,让你大爷给你做好吃的。”

    “对对对,你说你想吃啥吧,大爷给你做。”王友元快走几步,拉着苏琛就往屋里走,“来,先屋来歇歇吧,咋还恁冷的天还累出一身汗呀,你这是骑的多快!”

    苏琛摸了一把额头,还真摸到了一手薄汗,“嘿嘿,大爷,你跟我说的那个事人家答应了,我不是心急吗,想尽早告诉你,早办成早了心事。”

    “恁快就办成了!”王友元惊喜之余还不忘了给苏琛倒茶,“快喝口水歇歇,这个事多亏了你了,叫大爷咋谢你呦。”

    苏琛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大口喝茶就是爽,“大爷,咱两家还用那么客气吗,你要是谢我,就给我多做两个好吃的,你的手艺我可是想了好几天了。”

    “没得说,没得说,你点菜,大爷我这就去准备。”(未完待续)

111、太好了

    王友元想尽快帮女婿办成这件事,不过是出自一个老父亲的拳拳爱女之心,闺女一个劲是生丫头,这事别说是放到亲家身上,就是放到他的身上,他也是不高兴的,他一个当父亲的没别的办法,只能在背后给闺女撑撑腰,让闺女婆家人看在自己帮了他们家忙的情况下,尽可能的高看闺女一眼。

    一看事情有了眉目,王友元心生欣喜,高兴的挎上菜篮子就要去赶集。

    大爷这是真当自己是来吃饭的了,苏琛急忙拦住王友元,“大爷,我说着玩的,我吃过中午饭了,办正事要紧,你还是先去石大勇家一趟,让他兄弟去公社把户口信息提出来交给我,我回去把农转非的事给办了,为防夜长梦多,这个事还是越快办越好,今天我就在这里等着他。”苏琛看看天上的太阳,日头悬在正当顶,“上午这个点,我看是办不成了,让他下午一上班就去,办完了抓紧时间送过来。”

    “对,你说的对。”王友元扔下篮子就要往外走。

    苏琛又拦住他,“大爷,你会骑自行车不,会骑骑我车子去。”

    怎么把自行车给忘了,“会骑,会骑。”王友元又折返身子,推上苏琛的自行车。

    石大勇走前跟孙秀芳和瑞民说好了让他们在家里等消息,一旦事情有了进展,需要他们准备什么就让瑞民跟着去办。

    大哥这么安排,起先瑞民怀疑这是大哥要撇下他的借口,但大哥说的也对,他得上班,实在是没时间等结果,再则这是给他自己办事,他自己也得上上心,瑞民打算好了,先耐着性子等一段时间,要是实在没动静了,他就主动回到大哥那里,总之,他的下半辈子就交待到大哥身上了,想把他摘下来?哼!没门!

    王友元平时一点不愿意走这个亲戚,不是看不起亲家,而是一看他们家穷成这样,自己都替他们愁的慌。

    亲家的大门自打他第一次到这里,就是这破破烂烂的样子,这都多少年了?还是那个样子,不,是更破了,头年里亲家公走,他来烧纸,当时出棺的时候不知是谁碰了大门一下,半个门扇好悬没掉下来,今天一看,大门还那样,歪歪斜斜的连修都没有修,王友元不理解了,本身就是一个烂柴门,就是换新的能花几个钱,不换新的也行,你修修它,不也板正好看?

    还有亲家的院子,那么大的院子就用土夯了半米高,这半米高的院墙是能防了贼呀还是能防了野狗,也不知道他们是咋想的?那么些个壮劳力,你就说用稻糠掺黄土脱土坯,最多一个月,做出的土坯足足够用的。

    这样也倒好,出来进去的方便,除了必须要走正门的方向,其他的直接跨墙头走,走的次数多了,墙的棱角都给磨平了。

    石大勇临走的时候想带着孙秀芳一起走,他觉得爹走了,娘一个人在家里孤单,他想让娘跟着他好好的享享福。

    初起孙秀芳没同意,在她的眼里,儿子家再好,也不如自己一点一点建设起来,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好,后来想想大勇挣的钱没她监督的话,会不会都落到王英的口袋里,不给他兄弟们花了?就决定再在家里多住两天,等瑞民的事办妥了,和瑞民一块回去。

    大门根本就没关,也是,这门纯属摆设,有和没有基本上没有区别,王友元一直骑到院子里也没见人,他停好自行车,视线在破败的院子里转了一圈,目光在墙头上顿了一顿,他分明看到,因为墙头的利用率过高,已经坍塌了两截,“家里有人吗?”他喊了一声。

    “谁呀?”吃完午饭,孙秀芳准备眯一下,还没睡着,听见院子里有人在喊,急忙撒哒着鞋往外走。

    “我,英子她爹。”

    “哎呀!亲家来了,快屋里坐。”这个老亲家,平时没事根本不登她的门,今儿个主动过来,肯定是瑞民的事有了眉目,她急忙冲着旁边的屋子喊了一声:“瑞民,你王大爷来了,你赶紧过来。”

    冬日里没有什么农活, 大家都在猫冬,瑞民不愿意出门打牌聊天,一天天的吃饱了就到床上歪着,正胡思乱想呢,听娘喊王大爷来了,他慌的滋溜一下坐起来,“来了,来了。”他边走边提鞋 ,一边还仰头答应着。

    王友元哪里有心思坐啊,人苏琛还在家等着呢,“我不坐了,我来跟你们说个事还得走,家里有人等我嘞。”

    “啥事恁急,连坐的功夫都没有呀。”孙秀芳心里明白是什么事,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还能有什么事啊,你家大勇年前安排的,他四兄弟的事,这不是人给回话了吗,我过来赶紧给你们说一声。”

    “大爷,大爷,你坐呀,人家咋说的?”瑞民可勤快了,见王友元不进屋,急忙搬了一把椅子出来。

    “瑞民呀,大爷真不坐了,给你说一声,你赶紧的去公社把你的户籍信息提出来,给我送去,人家在我那里等着嘞,他带走赶紧给你办去。”王友元说完,推车子就要走,“我在家里等着你啊,你快点,一上班就去啊。”

    瑞民光顾激动了,没有听清王友元说什么,他跟在王友元身后急走两步,“大爷,你别慌走啊,让我去提什么东西?刚才我没听清。”

    “你的户籍信息。”

    “?”瑞民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

    王友元不禁加重了语气,“就是你的户口,户口信息懂了吧。”

    “哦~”瑞民明白了,一个劲的点头,“知道了,是户口信息对吧?”

    “对对对,快去,别耽误了。”王友元一偏腿骑上自行车就走,他这中午饭还没吃,这会子觉得饿了,还想顺便买点菜,犒劳犒劳苏琛这小子,时间紧着呢。

    “大爷谢谢你啊,大爷你慢点。”瑞民站在大门口,朝着王友元的背影连喊好几声,这才一脸喜色的回屋,“娘,太好了,终于有消息了。”这几天瑞民等的心焦八卦的,终于等来了好消息,他兴奋的直转圈圈。

    你看看,一点小事就激动的不是他了,哪里有大勇半点沉稳,“老四,你瞎转什么,没听你大爷说,人在家等着呢,你还不赶紧到公社里去?”孙秀芳把瑞民刚搬出来的椅子又往回挪。

    哦,去公社,说到去公社,瑞民犯愁了,他长这么大,活动范围都在村里这一块,都不知道公社大门冲哪开,也根本没有去办过什么事,让他去提户口,他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娘。”瑞民有些为难,“我不知道咋治法,要不你跟我一块去吧。”

    “这点小事你还得拐带上我?”孙秀芳也不知道怎么办,当年几个孩子安户口,都是石有田一个人操办的,这往外迁户口,她是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去喊你二哥,让他和你一块去吧。”

    “哦。”瑞民跑到最东边的那间房,敲了敲门,“二哥,二哥你醒了没有。”

    一连敲了好几下,屋内才传来瑞成懒洋洋的声音,“咋了?”

    “我有点事不知道咋办,娘说让我找你。”

    “你等一会啊。”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瑞成打开门,捂着嘴打了一个大哈哈,“啥事呀?”

    “刚才王大爷来了,他说我转户口的事人家答应了,让我去公社把我的户口信息提出来送过去,人在家等着嘞,今天直接带走,让我赶紧去办,二哥,我不知道咋办法,娘说让你带着我去。”

    瑞成掩了掩衣服,面带不满的说道:“咦~,咱娘也真是的,你不知道咋办我就知道了?我也没办过呀!”

    听见瑞成这样说,孙秀芳急忙走过来,“老二,不会你不会学?鼻子下面不是嘴吗,带着你兄弟走一趟,不知道啥的就多问问。”

    说心里话,瑞成是一点也不想去,不过娘发话了,他就勉为其难的去一趟吧。

    公社就在镇上,一个大院子,进门就是一溜的平房,大门口的一间平房是给门卫留的,还不到上班时间,院子里很静,哥俩从来没有到**机关办过事,站在大门口伸头往里看。

    门卫透过玻璃见门口两个人伸伸缩缩的不知道想干什么,他拉门出来,“我说老乡,还不到上班时间嘞恁俩是来干啥来。”

    “哎哟,大哥。”瑞成忙从挎包里掏出烟,抽出一根递了上去,“俺是来起户口的,不知道哪个屋里是。”

    门卫接过烟,顺手别到耳朵上,热心的往旁边迈了两步,食指向西一指,“起户口是吧,不在这个院,那应该到派出所户籍室去办,来,我跟你们说,出了门往西走,十来米就到了。”

    真是太感谢了,两人再三谢过门卫,向西走了十来米,果然又是一个院子,门口竖着个白底红字的木质竖牌匾,上书***人民公社派出所的字样,看来这个错不了了,俩人进了院,找到户籍管理室,不到上班时间,门还紧锁着,兄弟俩只好坐到门前的台阶上继续等待。(未完待续)

112、成功

    王友元心里有事,回程的车子就骑的飞快,温暖的小风一吹,挂在下颌上的一缕长髯,随着风来回飘荡,很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到镇上的时候专门往菜店里拐了一个弯,买了一条大鲫鱼,打了二块嫩豆腐回来,虽说时间上没怎么耽误,来来回回的也去了半个多时辰。

    王友元停好车子就往屋里走,“苏琛,等急了吧?”刚才还说苏琛怎么骑了一身汗,这一抹,自己额头上也是汗津的。

    “不急,大爷,你回来的还怪快的,哎呦!这么大一条鲫鱼。”苏琛急忙接过还在垂死挣扎的鱼。

    王友元没有带篮子,卖家用一根麻绳穿住鱼嘴挂在车把上,因为鱼身子过沉,坠的鱼嘴都快豁了。

    “大爷今天给你炖鲫鱼豆腐汤喝。”王友元说完就去找了菜盆过来,准备收拾鱼, “今天时间紧,随便做点,能哪天你有空了过来,大爷再好好的准备几个菜给你吃。”

    王友元的鲫鱼豆腐汤做的那是一绝,清洗干净的鲫鱼,去除腥线,两面划刀至油中两面煎至微黄,再放入各种调料炖起来,当鱼汤炖至浓稠,嫩豆腐打入奶白色的鱼汤里稍微一炖,放点芫荽蒜苗末出锅就行。

    “那好啊。”反正要在这里等,不如喝着鱼汤慢慢等,王大爷这个鲫鱼炖豆腐做的鲜美异常,奶白色的鱼汤里飘着嫩嫩的豆腐,喝一口鲜香扑鼻,一碗下肚,浑身都跟着暖和。

    办公室一开门,瑞成急忙拉着瑞民就往屋里走,入门是一个长长的台子,将办公室分成里外两个区域,为方便办业务的人员,台子外面放了两把椅子。

    有业务上门,工作人员站在台边问道:“同志,你们需要办什么事?”

    瑞民有些紧张,不敢吭声,一直盯着瑞成看,瑞成看见弟弟这个怂样,有些无语,你这正儿八经是来办事的,怎么连个话都不敢说?他陡着眉间瞅瞅瑞民,瑞民还是不说话,无奈他只好接话,“同志,俺们是来迁户口的。”

    “那你把准迁证给我。”

    瑞成把手伸向瑞民,“给我。”

    “什么?”瑞民问。

    老四是怎么回事,怎么傻不愣登的,“准迁证啊,你没听这个同志说了吗,迁户口需要准迁证。”

    “没有准迁证。”瑞民说:“王大爷没有给我什么准迁证。”

    工作人员耐心的解释道:“同志,迁户口需要接收方先开出准迁证来,这边才能迁。”

    “二哥。”瑞民拉拉瑞成的袖口,“王大爷不是说迁户口,他说是提户口信息,你说的不对。”

    瑞民瞪了弟弟一眼,不满的嘟囔着,“让你说你不说,我说了又不对,我不管了,你好好跟人同志你到底要干什么?”

    “哦。”瑞民双手扶在台子上,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提我的户口信息。”

    “你哪个村的,叫什么名字?我先查查你的档案。”

    说话办事也不是这么难吗,瑞民接下来的话越说越顺,“同志,我叫石瑞民,l庄的。”

    “好,你们等我一下,我先去趟档案室。”

    兄弟两人从派出所出来,瑞民手里捏着薄薄的一张纸,上面的几行字明明白白的显示了他的身份信息。

    “嘁,就这么一张纸还收了五毛钱去。”说起这五毛钱瑞成就心疼,要不是他最近手头宽裕,兜里常装着两个钱,他们哥俩就得白跑一趟,“我说老四,你回家得跟咱娘说啊,我可是给你垫了五毛钱。”

    “知道了,二哥回头我还你。”瑞民识字不多,纸上的大概意思他还是能看得懂的,瑞民喜形于色,拽着瑞成的手腕就往王友元家方向跑,“二哥,这离王大爷家不远,咱赶紧把东西送过去吧。”

    瑞成挣了两下没挣开,跟在瑞民踉跄了好几步,心里对这个弟弟愈发不满,“你说你急得嘛也,他家就在那还能跑了不成,早个几分钟,晚个几分钟的有什么区别?”

    “呵呵,二哥,王大爷说了,在家等着我呢,老是让人等也不好。”听出来二哥语气中的不满,瑞民脚步慢下来,松开瑞成的手,两人并排走着。

    王友元炖了一大锅鱼汤,秀芝到村里烤饼的摊子上买了几个新出炉的烧饼,浓香的鱼汤里雪白的豆腐上下浮动,配着碧绿的小香菜,香味直冲鼻子,苏琛也不跟老两口见外,就着烧饼连喝了两大碗鱼汤,把他给撑的,拍着肚子在院子里溜食,“我说大爷,你这鱼汤烧的也太好喝,中午我还是在家吃了饭来了,可撑死我了。”

    王友元最喜欢别人夸他手艺好,当即眉眼带笑,“你这小子就是嘴甜,要喜欢大爷做的饭呀,以后你就天天家来,我保证一个礼拜不重样。”

    王友元话音刚落,苏琛急忙摆手,“大爷,那可不成啊,你侄媳妇嫌我胖,一天到晚的让我减肥,我要是天天这样吃法,你看吧,不出三天我就能长十斤肉去,比猪贴膘都快,到时候你侄媳妇不得一脚把我踢出门去啊。”

    苏琛属于易胖体质,吃点东西都长肉,身高刚过一米七的他,体重已超160斤,眼看着就要往170斤上跑,苏琛的媳妇作为医务工作者,对丈夫的体重是深痛恶觉,天天在苏琛的耳朵边唠叨:你减肥吧,再不减肥就要影响健康了。

    听苏琛这么说,王友元还真仔细打量了苏琛一番,这一看,圆头、圆脸、圆身子的苏琛是显胖了些,笑道:“哈哈,我说苏琛啊,大爷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妻管严呀,你别怕,大爷给你撑腰,一会儿我给你开上三副中药,给你去去油。”

    一听喝中药,苏琛苦了脸,小的时候为了看病,天天喝中药,喝伤了,现在一听喝药就反胃,“不喝不喝,我是喝药喝怕了,宁可少吃点,我也不愿意喝药。”

    “你不说你胖,大爷还真没注意,就觉得你这孩子长的喜庆,不过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喝中药,平时你就经常用荷花叶泡点水喝,能起到减肥的作用,再配几片山楂进去,还能降血脂,你还年轻,没事别老窝在家里头,经常出去锻炼锻炼,跑跑步,跳跳绳,要不是你到大爷这里一趟不容易,大爷把九节鞭和太极拳教给你也行。”

    “那感情好,大爷,我要是能把九节鞭和太极拳都学会了,我不就成了武林高手了,走到大街上咱底气也足。”苏琛说着双手高举,单腿独立做了一个白鹤亮翅的姿势,“我苏大侠来也!”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无奈他身体太胖,要不是王友元一把扶住他,他好悬一腚坐到地上。

    “你可拉倒吧。”王友元扶住苏琛的肩膀,“还大侠呢,大爷会的都是强身健体的功夫,你要是有毅力把你这身肉减下来就不简单了。”

    苏琛站稳身子,反手托住王友元的胳膊,把他送到旁边的椅子上,自己接着溜达,“说的是呀大爷,我倒是想天天到你这里来,可我没空啊,天天忙,回到家天都黑了,你等我,等我退休了,我就搬到你家来,天天跟你学功夫,到时候大爷你可不能嫌我烦。”

    “听听!听听!英子她娘。”王友元转向在一旁做活的秀芝,“我就说这孩子小嘴就是甜吧,说出的话让人听着就高兴。”

    苏琛顿住脚步,一脸正经的说道:“真的,大爷我说的是真心话。”

    秀芝缝着衣服,笑着给苏琛算了一笔账,“苏琛,你今年多大,有三十了吗?等你退休还得三十年,现在你大爷七十了,再过三十年那就是一百岁,我看你这是变着法子祝你大爷长命百岁呢,怪不得你大爷见天的夸你嘴甜。”

    “哈哈哈哈......”

    离老远,瑞成和瑞民就听见一片欢笑声,他俩走到门口,侧耳听听,没好意思直接进院,先在门上敲了几下,“王大爷,王大爷我是瑞民。”

    “哎呦,石家老四来了。”王友元喊了一声:“进来吧,门没关。”

    王友元因为在家里行医,每天起床后,只要打开大门,一整天都不会关上,直到晚上需要睡觉了才会挂上门栓。

    “大爷、大娘。”因为是求人办事,瑞民笑得很谦卑,他微微的弯了下腰,给王友元夫妻打招呼。

    “瑞成和瑞民啊。”王友元站起身,把两人领到苏琛面前,给双方介绍,“来,这是苏科长,瑞民,你的事就是苏科长帮你办的。”

    瑞民在老家的时候太自卑,平时根本不愿意出门,瑞成和瑞民不一样,尤其是爹去大哥那里后,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他牵头办理,一些礼节上的东西他是耳熟能详的,当即他主动伸出手去,握住苏琛的右手,摇晃了好几下,“苏科长,真是太感谢了,我弟弟的事给您填了不少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别客气,应该的,诶?你们手续办的咋样了?”礼貌的握过手,苏琛问道。

    “办好了,在这呢。”瑞民急忙把手里的户籍信息交到苏琛手里。

    苏琛拿过来看了看,点点头说道:“就是这个,我先拿走了,你给你大哥写信过去,让他把准迁证开好,赶紧寄过来,这边好给你办理迁出手续。”(未完待续)

113、终于了心事了

    千恩万谢的送走苏琛,瑞民兄弟没走,为什么,瑞民不会写信呀,他就是回去了也得去求别人写信,然后再回到镇上的邮电所寄出去,这一来一回的不是耽误事吗,还不如直接就求了王大爷写好呢。

    瑞民陪着小心跟王友元往屋里走,“大爷,有个事我还得求你帮忙。”

    “啥事呀?”王友元给两人倒了杯茶,然后坐到太师椅上,端起茶杯让了一下,“你俩坐呀,喝茶,又不是外人,看你俩客气的?”

    瑞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大爷,我识字不多,不会写信,想求你老人家帮忙给我大哥写封信,让他把苏科长说的那个准迁证给寄过来。”

    “这事啊,简单。”这么年轻不识字的人可不多,亲家穷到都让孩子上不起学了吗?王友元的眼底里含着同情,走到自己坐诊的书桌前,铺上一张信纸,字数不多,三言两语就已经把该说的交代清楚,他把信递给瑞民,好心提醒,“我说瑞民呀,你这个没文化可是个症,你在老家可能会认识自己的名字就够用了,可你以后是要离开老家,到外面去生活的,你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早晚会吃了没文化的亏,大爷认为呀,你没事的时候还是识个字比较好。”

    这话说到了瑞民心坎里,瑞民也琢磨了,自己没文化到外面去铁定不行,他也想学习,就是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入手,遗憾的摊摊手,“大爷,我知道了,就是不知道咋学,你看我这个年纪,也没有哪个小学校会收我。”

    “小伙子。”王友元拍拍瑞民的肩,鼓励道:“世上无难事,只要有心人,只要你想学,有的是办法,买一个字典,自学都行。”

    “嗯。”瑞民把王友元的话记在了心里,等回去后一定买个字典学起来,反正他天天都有大把的时间。

    石大勇接到信一看,事儿办的挺快呀,他回来还没半个月呢,就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他不敢耽误了,马不停蹄的去找李振汉开准迁证,“李主任,你说的我兄弟只要是办完农转非,这么就给落户口,现在老家那边转完了,来信说需要准迁证才能迁,麻烦你给开个准迁证吧。”

    主意是李振汉出的,现在人家办成了,不开证明也不合适,李振汉把证明拿出来,却没有立即写字,而是认真的看着石大勇,郑重的说道:“我说大勇,咱可是说好了,你必须响应国家计划生育的政策我才帮你这个忙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石大勇信誓旦旦的保证,一脸的诚恳,“看主任说的,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说瞎话不成?”

    石大勇这个表情也不像作假,李振汉半信半疑,拧开钢笔帽问,“你老家的地址告诉我,还有你兄弟的名字。”

    “山东c县,石瑞民,祥瑞的瑞,人民的民,对,就是这几个字。”石大勇盯着李振汉的笔尖,确定他书写无误才放下心来。

    李振汉虽然将准迁证开了出来,写完了却不递给石大勇,而是再三确认,“大勇,你可不能坑我,你得保证。”

    “行了,行了,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我保证,这回行了吧。”石大勇一把将准迁证抽到手里,嬉皮笑脸的说道:“多谢了李主任,回头兄弟好好请请你。”

    平信一般都是七天,石大勇还嫌慢,专门寄了加快,就这样,一来一回的十天下去了。

    瑞民天天等的是心焦八卦的,恨不能寄出信的第二天就能收到回信,终于,大哥的回信到了,这回,也不用人跟他做伴,迈着欢快的步子,自己颠颠的跑到王友元的家把准迁证送了过来,刚进大门,抑制不住自己高兴的心情喊了起来,“大爷,我大哥把准迁证寄过来了,你快看看,是不是这个?”

    王友元正双眼微闭凝神给病号号脉,这听脉可不能打扰,需要仔细感受患者脉搏间每一点波动,听见瑞民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往旁边指了指,示意他坐下稍等。

    哦,瑞民不敢出声了,老实的等了一会儿。

    王友元开好药方,再三交待注意事项,把人送走后,这才接过瑞民手中的信 ,“这么快就到了,我还以为还得好几天嘞,我看看啊……”

    王友元展开信封,里面是两张纸,一张是石大勇写的信,意料之中,上面满篇都是感激的话,大勇这孩子,说这些个也太生分了,只要他以后能对英子好,比说啥好听的都强。他把信放到一边去又展开第二张,这张就是准迁证了,王友元粗略看了一遍,点头说道:“行,我明儿个一早就送过去。”

    要明天才送过去呀,瑞民有些失望,心里急的似着了火,看看天上日头,不免一阵腹诽:明明时间还早,干嘛不今天就送过去?他如此想,嘴上可不敢这样说,而是是一个劲的感谢,“谢谢大爷,大爷您费心了。”

    王友元活到七十岁了早活成人精了,什么样的人看不透?瑞民瞥日头的那一眼,王友元就看出了他心中的所想,再看瑞民状似感激万分的表情,却分明感受到了他心中的不满,心中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还是年轻啊,沉不住气,这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早晚没关系,这不该是你的你就是去的再早也没用。

    不过王友元也理解瑞民,老古语不是说了吗,火炭不落到谁的身上,谁觉不着疼。

    年纪大的人都觉轻,王友元老两口也一样,每天天刚蒙亮,两人就睡不着了,起床后喝口水润润嗓子,夫妻两个就出去溜达,一直溜达到天光大亮,回来后秀芝准备早饭,王友元再打一遍太极拳,耍一通九节鞭,一直打到出一身汗才舒服,洗涑后稍事休息,开始吃饭,吃完饭时间也就不早,这个点有患者就开始上门了。

    昨天答应了瑞民今天要把东西送过去,所以王友元早上起来,简单洗涑后就往城里走,他算好了,等他从城里回来,正好是往常吃早饭的点。

    冬日的早晨还是很冷,随着呼吸能看到嘴边呼出的白气,路边的野草早已枯黄,杨树也被凄凄寒风欺负的一片叶子都不剩,只余干枝在这清冷的冬天里瑟瑟发抖。

    王友元每天锻炼习惯了,他没有感觉到冷,反而走的浑身热乎乎的。

    渐渐的,太阳透过薄雾照射出一缕阳光,王友元看时间尚早,没有直接去苏家,而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打了一套太极四十八式。

    路边的人慢慢多了起来,王友元算着这个点再去敲苏家的门不会显得太唐突,这才往苏家的方向走。

    苏海让儿子气得没脾气,基本上每天都是这样,喊多少遍不起床,饭做好了不吃,天天早上忙的跟打狼似的,你说你就不能早起几分钟?

    苏琛就觉得早上的时间根本不够用,每天一睁眼就不早了,大多数时间是连吃早点的时间都不够,基本上都是路上顺便买了到办公室里去吃。

    “邦、邦邦”有人敲门,这个点谁会来?苏海捏着油条把门打开,没想到竟然是头顶还微微冒着热气的王友元,老哥哥来这么早一定是有事,苏海急忙把人往屋里请,“大哥,快进屋,你吃饭了没有?来,一起吃点。”说完就要去拿碗给王友元盛粥。

    王友元急忙按住苏海的手,“你吃你的,不用管我,我不饿,我是来找苏琛的。”

    哦,原来如此,我说王大哥来这么早干什么,苏海把油条往饭筐上一撂,“我给你喊去,这小子,我喊他八遍了,就是不起。”

    苏海“咣咣咣”的使劲砸了好几下门,“苏琛,你王大爷找你有事,你快起床。”

    爹又喊,只要媳妇上夜班不在家,爹能把人聒噪死,苏琛把被子蒙到头上翻了个身。

    苏海听儿子没有动静,他直接开门进去,照着苏琛的身上就是一巴掌,“苏琛,你王大爷来了,赶紧的起床。”

    “什么,王大爷来了。”苏琛一下子清醒过来,埋怨道:“爹,我王大爷来了,你咋早不喊我,让我大爷等多不好。”

    这还怨起我来了?“混小子,我还没喊你,我要是再喊几声房子都要塌了,天天的,你不嫌聒的慌我还嫌聒的慌呢,也不知道你见天的哪里那么多的觉。”

    苏琛挠着乱蓬蓬的脑袋,不好意思的跟王友元打招呼,“大爷,等急了吧?”

    求人办事还把人家给堵被窝里了,王友元更是歉意满满,有些尴尬的捋捋胡子,“没有,刚来,年轻人觉多,耽误你睡觉了吧?”

    “不耽误,不耽误。”苏琛一个劲的摇头,拉把椅子坐到王友元身边,“大爷,你这是……”

    王友元从兜里拿出信封,“准迁证寄来了,大爷给你送过来。”

    “哟,这么快!”苏琛把准迁证抽出来看了看,“行,一会儿我去单位点完名,就去找我同学,等都办妥了我给你送家去。”

    终于了了一份心事,王友元诚心诚意的说道:“这个事,大爷可得好好谢谢你。”

    苏海在一手端着碗,一手捏着油条边吃边接话:“大哥,你跟这小子客气啥,他给咱办点事还不是应该的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得人恩惠总得记在心里,有机会是要还人家的,人情这东西需要经营,这和银行存款差不多,要只是一味的索取,早晚会用光。

    事情办的很顺利,自从户籍信息交到宋成林手里,宋成林就瞅机会把瑞民的户口迁到他管理的辖区,办了个临时户,就等准迁证了,拿到准迁证,宋成林直接开了户籍迁出手续。

    瑞民拿到手续就开始收拾行李,他早就住的不耐烦了,家里要啥啥没有,干啥啥不方便,最重要的是吃的还那么孬,好在大哥走的时候给留了钱,足够他和娘的路费,

    孙秀芳本来还想在老家多住几天,看瑞民急成这个样子,她只好把自己的行李也收拾了一下,再三交待几个儿子照顾好家,这才依依不舍的跟在瑞民回到河北。

114、二月二

    正月不剃头,剃头死舅舅,严思勤由着赵雨兄弟俩头发长的跟长毛贼似的,就是不给他们剪,开玩笑,那能剪吗?关系到娘家兄弟的小命呢,一直过了正月,二月二这天,严思勤才把剃头推子拿出来。

    吃完中午饭,正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候,立春后的冬天,寒风不再凛冽,透过微风抚到人身上的阳光,晒久了,舒服的让人不自觉产生了微醺的困意,所以每到这个时候,村里的老人们,会不约而同的汇集到避风的向阳处,一起聊天晒暖,缅怀那些回不了头的时光。

    家里有三个男人,光剪头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赵良生两口子掰着手指头算了一笔账,三个人剪一次头发就是一块五,五次下来就够买一个剃头推子的,男人的头剪起来又没巧,推成平头就行了。

    于是,赵良生专门去城里买了剃头推子,自己在家里理,既省事又省钱。

    理发大师当然是严思勤,练的次数多了,她专理平头的技术也挺高的,和村里正经理发店比起来,竟分不出上下。

    娘说,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是专门剪头发的日子,家里的三个小的可欢了,拉风箱的拉风箱,填柴火的填柴火,帮娘烧了一大锅水。

    挨个洗完头,又挨个围着娘的围裙,让娘把脑袋剃的清清爽爽的,剪完头发,弟兄两个挨着石可坐在墙根晒太阳,三个小脑袋挤在一起守着一碗糖豆咯咯蹦蹦的吃的喷香。

    二月二,不光要剪头,还要炒糖豆,寓意金豆开花、龙王升天、兴云布雨、五谷丰登,不拘用什么材料,只要是豆子都可以,黄豆、花生、黑豆都行,赵良生家黄豆种的多,每年糖豆的主要材料就是黄豆和少量花生。

    黄豆这个东西吃起来香,就有一点不好,就是容易放屁,而且奇臭,平时两个儿子的都拿放屁当笑话,谁要是有屁了绝不会背人放,而是大张旗鼓的放出来,哪怕是再小的屁,也恨不能放出打雷的架势,放完后都会哈哈大笑一场,如果是有味道的,更是喜的乐不可支。

    打量着两个儿子的新造型,严思勤满意的夸了自己一番,骄傲的找赵良生表功,“壮他爹,咋样?手艺不错吧,又给你省了一块多钱。”

    老婆的手艺,那可是没说的,能不好吗,当年隔三差五的拿他们爷三个练手艺,就一种发型,这么多年下来,就是傻子也练会了,赵良生看着儿子们利落的脑袋,不绝口的夸赞,“那可是不错,开剃头铺子好样的了。”说完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一屁股坐到板凳上面,仰头看了妻子一眼,无比信任的说:“严师傅,我这脑袋也交给你了。”

    “好嘞!”严思勤笑着展开围裙替赵良生掖好。

    明媚的阳光下,晒久了热的严思勤出了一层薄汗,脸颊处透露着淡淡的粉色,乌黑的眼眸仿佛泛着水光,嘴唇微张,两排贝齿随着嘴巴的开合仿若在闪光,赵良生眼中的妻子今天如此漂亮,他如墨的眸子在妻子脸上转了又转,又偷偷的在她手上捏了捏。

    “别作怪!”严思勤伸手在赵良生的手背上拍了一下,眸光流转,“你老实点,孩子在旁边呢。”

    “嘿嘿。”打是疼、骂是爱,赵良生抓住妻子的小手,“吧唧”亲了一口。

    严思勤脸颊更红了,“老夫老妻的让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我跟你说啊,你再不老实,你这头型让我剃瞎了你可别怨我。”

    赵良生看看三个孩子,手指往上勾了勾,让严思勤低下头来。

    “啥事?”严思勤俯下身子,疑惑的盯了赵良生一眼。

    赵良生勾住妻子的脖颈,在她耳边轻轻的说:“咱再生个老四吧。”

    “我呸!这么大年纪没正行。”严思勤猛的直起腰,照着赵良生脑袋顶连拍好几下,“还生老四?计划生育罚死你。”

    不一会儿,又一个平头新鲜出炉,严思勤捏着下巴端详片刻三个一模一样的发型,点点头对着闺女招招手,“可可,到你了,过来吧。”

    听到娘喊自己,石可看看赵良生的脑袋,又把视线转到两个哥哥的头顶,接着惊恐的瞪大眼睛,我也要剃和哥哥们一样短的头发?吓得她捂住自己的小脑袋,一个劲的摇头,“不要!不要!”她的头发刚刚长到耳朵上头,这要是剃的跟哥哥们一样短,那她美美的长头发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来?什么时候才能再扎上小辫辫?

    这孩子,头发长长短短跟狗啃的是的,看着就别扭,好不容易长到这个长度能修理了,还不让动?严思勤一巴掌把赵良生扒拉到一边,“你起开,该闺女了。”

    石可也不吃糖豆了,把小身子缩到哥哥身后,可怜巴巴的探出半个头顶,“娘,我不要剪头。”

    严思勤边说边走过来,这孩子,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她打算直接把可可抓过来,“乖来,你这个头型太难看了,娘给你修修。”

    石可看娘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抓住她了,当即“吱哇”一叫,转身就跑。

    妹妹跑了?专心吃糖豆的赵雨哥俩以为娘是在和妹妹玩游戏,把糖豆碗往旁边一放,也跟着妹妹的身后跑来跑去。

    你说你个臭小子凑什么热闹?严思勤没理会两个儿子,只逮着石可追,石可小身子灵活的很,滑不溜秋的根本碰不到边,追了一会儿,严思勤看孩子玩的热闹,她也玩心尽起,还真是把追孩子玩成了老鹰捉小鸡。

    一院子的欢声笑语,引诱着赵良生也加入进来,他跳着脚在一边瞎指挥,一会儿指着石可说:“可可,你娘在你身后呢,马上就要抓住你了。”一会儿又对着赵晨喊:“二晨快跑,到爹这来,爹保护你。”

    到底是你年纪大了,跑了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的,严思勤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然后一腚坐到离自己最近的板凳上,“不玩了,不玩了,累死我了。”

    在石可的强烈抗议下,最终还是没有剪成头发,闺女不愿意剪就不剪吧,等再长长扎起来就是,严思勤准备把工具都收拾起来。

    “婶。”从门口传了过来一个童声。

    “嗯。”严思勤抬头。

    一个白净俊朗的小男孩背着小书包站在那里,怯生生的说道:“婶,我爹说让你帮我剪剪头发。”

    自从上学,魏赟的个头一直往上窜,俨然已经褪去小男孩的稚气有了小少年的雏形。

    漂亮的事物总是让人喜欢,何况是干净帅气的小孩子,严思勤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朝魏赟招手,“快来,快过来,正好婶的家什落子还没有收。”

    三个小的也不玩了,跑过来抓住魏赟的小手往院子里拽,“魏赟,我跟你说,我娘剪头可好了,你看看我和弟弟的,好看吧。”赵雨边说还边低了脑袋给魏赟看。

    求人办事自觉矮人三分,就怕人家不答应,魏赟见严思勤答应了,这才舒了一口气,“婶,我洗完头来的。”

    严思勤笑眯眯的摩挲着魏赟的发顶,小男孩漆黑柔软的短发异常顺滑,浓密的发亮,似黑色的锦缎,铺在头顶上,她都有点舍不得下剪子了。

    找块干净的毛巾,将发中残留的水渍擦了擦,严思勤才用围裙把魏赟的小脖子围的严实的。

    魏赟低着头,听着剃头剪子在后脑勺上面咔嚓咔嚓做响,一动不敢乱动。

    严思勤问魏赟,“今天不上学,你怎么还背着书包出门呀?”

    “婶。”魏赟低着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作业还没有写完,一会儿和赵雨一块写。”

    难怪魏赟学习那么好,次次考试都是第一名,严思勤看看自己的儿子,怪不得老也撵不上人家魏赟,赵雨是有点空就想玩,“大壮。”严思勤语气不满,“你也很人家魏赟学学,别一天到晚光惦记着玩。”

    娘真是的,一说点啥都能扯到自己身上,赵雨很不服气,梗着脖子跟娘顶嘴,“我哪光惦记着玩了,我都是写完作业才玩的。”

    这孩子,哪一回说他,他都有一大堆的理由等着你,次次惹得一肚子气,“得,我不说你,学习都是给你自己学的,又不是给我学的,你自己心里有点数。”严思勤恶狠狠的教训赵雨两句,转脸又换个极其温和慈爱的声音,“魏赟,你跟婶说说,奶奶家好不好呀?”

    魏赟根本不考虑,直接脱口而出:“不好”

    严思勤一愣,“这孩子,你奶奶家在大城市,哪里都比咱这农村强,怎么就不好了?”

    “就是不好。”魏赟想了想,“没人玩,还不让跑。”

    魏赟每年也跟爸爸回老家,每次回去奶奶都说要把他们爷两个调回去,可魏东不愿意,他不想离开杨云那么远,每年说到这个,魏东都能把母亲气得干瞪眼。还有一个就是魏赟在乡里野惯了,自由自在的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奶奶看不惯,总是想纠正他。比如:吃饭不许吧唧嘴了,在屋里不能乱跑乱跳了。魏赟正是七岁八岁狗来嫌的年纪,活泼好动是天性,奶奶非要把他按照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培养,这让魏赟倍受拘束,所以即使在奶奶家吃的比自己家好一些,他也没觉得奶奶家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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