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牛在天上飞
时光犹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中赵雨已经学完了a、o、e,学会了1、2、3。下午,柳老师布置完作业,随着下课铃声宣布放学。
赵雨跑的最快,他拎起书包箭一般地冲出教室,娘规定每天放学回家必须写完作业才能玩,要想玩的痛快,就得赶紧回去写作业。
推开院门,赵雨喊了一声:“我回来了。”说完径直跑到桌子前,掏出课本开始用功。
石可和赵雨根本没理会大哥,顾自的在一边玩自己的。娘说了,大哥写字的时候任谁都不能去打扰,得等大哥忙完了才能一起玩。
9月里的天,不凉不热正好,赵良生往院子里面扯了一根电线,点了一个60瓦的灯泡,每天吃完晚饭,就着灯光,一家人都会在院子里小憩一会儿。
温馨的傍晚,暮色渐浓,几颗星星伴随着一弯新月悄然升起,恬静的闪烁着微弱的光,天边的晚霞也不再争奇斗艳,悄无声息的隐退在暗灰色的幕帐之后,夜幕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铺展开来。
家里有只有个性的大公鸡,不似别的公鸡那般只在清晨啼鸣唱晓,它随心所欲,想在什么时间叫就会在什么时间高唱几声,初时听着也没觉得什么,终于有一天,门外有个收破烂的走街串巷,正好走在赵良生家门口的时候吆喝声响起:“收破烂喽~,收破烂喽~。”话音刚落,大公鸡就跟着无缝连接的跟着叫了起来:“收破烂喽~。”相识度达百分之八十的啼叫顿时让一家人哈哈大笑起来,三个小的更是喜不自胜,怀里揣着宝贝似的跟小朋友们炫耀:我家里有只会收破烂的大公鸡。一时间引得小朋友们都来家里逗这只大公鸡收破烂。慢慢的时间长了,大家的新鲜感消失,只有三个孩子时不时的还引逗一番。
今天,三个孩子在赵雨的带领下,守着鸡窝斗鸡玩,赵雨伸着小脖子,拉长了音调喊了声:“收破烂喽~。”喊完之后,瞅瞅那只鸡,竟然窝在架上一动不动,赵雨有些失望,找了根细长的柴火,往鸡身上戳了戳。
鸡往旁边挪了挪,躲开木棍的势力范围,继续蹲下不动,你让我叫我就叫了,鸡大爷也是有脾气的?
“大哥,我来。”赵晨学着大哥的样子,稚嫩的小嗓音叫了一声:“收破烂喽~。”
公鸡仍旧不理,这回不光是不理,还把脑袋塞进了翅膀下面。
“它也不理你,看我的。”赵雨伸着胳膊努力还去戳公鸡。
孩子上学了,赵良生很重视,每天都会抽空检查赵雨的作业,他先看了一遍数学,加减乘除的对了一对,没有错的,赵良生很满意,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又把语文作业翻开。
问:在水里游。
答:(鸭子)在水里游。
问:咩咩叫。
答:(羊)咩咩叫。
问:跑得快。
答:(马)跑得快。
问:在天上飞。
答:(牛)在天上飞。
嗯~,“噗呲!”好悬没有呛着自己,赵良生一口水喷出去老远,“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严思勤就着灯光做着针线,听见赵良生的笑声,疑窦顿生,抬起头问道:“啥事,把你高兴成这样?”
赵良生把本子递给严思勤:“你看看你儿子写的作业。”
严思勤狐疑的看向本子,鸭子水里游,羊咩咩叫,对呀,没错呀!她抬眼看向赵良生,赵良生走到严思勤身前,抬抬下巴,示意她接着往下看。
马跑的快,牛在天上飞,严思勤目光下移,正待往下看,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把目光转回来:牛…牛在天上飞?
“哈哈哈…”一串爆笑从严思勤嘴里喷将出来:“牛在天上飞,大壮咋想的,牛怎么会在天上飞?”
赵良生挑挑眉:“咋想的?问你儿子呀!”
终于笑够了,严思勤用手指捻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招呼了一声还在欺负大公鸡的赵雨:“大壮,过来一下。”
听见娘的声音,赵雨回头看了看,确定娘是在对他招手,把手中的木棍交给石可:“妹妹,你拿着。”
石可本不想要,但大哥给了,她随手接过来,转身递给赵晨:“小哥,给你。”
赵雨颠颠的跑到严思勤身边,将自己的小身子整个儿窝到娘怀里,扬起小脸问道:“娘,啥事?”
严思勤把本子竖在赵雨脸前,指着牛在天上飞,憋着笑问道:“大壮,你跟娘说说,牛怎么上天的?”
赵雨定睛一看,根本没有觉得自己答错了,胸有成竹的回答:“我不知道牛怎么上天的,爹说的牛在天上飞。”
顺着赵雨的话音,严思勤看向赵良生,赵良生满脸愕然:“你这个臭小子胡说八道,爹什么时候跟你说过牛在天上飞了?”
“就爹说的。”赵雨见爹不承认,不高兴了,小脸一垮,着急的争辩。
赵良生心说,我这么大的人了,牛能不能上天,我还不知道?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告诉孩子牛在天上飞呀,不过看赵雨一张小脸满是笃定的样子,又怀疑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是这孩子听错了,他思忖了一下,试探的问道:“爹确实没有说过牛在天上飞,是不是当时爹说的是鸟在天上飞,你听差了?”
“爹,我没听差,你就是说的牛在天上飞,当时你说完大家还都笑了,我记得清清楚楚的,错不了。”
还有人笑?赵良生糊涂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他蹲下身子,把赵雨拉到自己怀着:“大壮,你好好跟爹说说,爹跟谁说牛在天上飞了?”
赵雨在爹怀里拧了拧,把自己放舒服了才说:“爹,你忘了,去年秋里,你在村里那棵大杨树下面跟我二大爷,还有栓住爹他们在一起说话,你跟栓住爹说的。”
赵良生仔细回想着:“我怎么说的?”
见爹还没有想起来,赵雨站起身,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爹,你是这样说的。”赵雨模仿着爹当时的样子,找了一块砖,坐下,双腿交叉盘起来,胳膊往上一举,学着爹的语气说道:“王大哥,你看天上是什么在飞?然后王大叔仰头看了看,问爹,什么飞?不就是鸟吗?爹你就说了牛在天上飞。”
“哈哈哈…”严思勤喜的乐不可支,赵良生也笑,他想起来了,当时刚下地干完活,收工回家,有点累,遇见正在树下面乘凉的本家二哥和王轩等人,坐在一起吹了会牛,王轩吹的牛比较大,他调侃王轩说了句牛在天上飞,没想到让这小子给听去了不说还用在了这里。
这孩子,拿根棒槌还当针了,赵良生拍拍赵雨的小脑袋:“傻小子,爹那是跟你王大叔开玩笑来,说着玩,做不得数,爹跟你说,爹那么说是夸张,夸张你学了没有?”
赵雨摇摇头,不明白夸张是什么意思。
“没学呀,那比喻你学了没有,比喻…”赵良生文化程度不高,不知道该怎么给孩子讲解,他咂咂嘴有些不好意思:“爹也不知道咋给你讲,这样啊,以后你们老师会教给你们的,到时候你注意听,爹今天告诉你啊,牛是不会飞的,你想牛那么大,身子那么沉,又没长翅膀,怎么会飞到天上去,只有鸟才能在天上飞。”
“哦。”赵雨好像明白了,牛是飞不到天上去的,只有长翅膀的鸟才行,转念又想到家里的那一群鸡,问道:“爹,那咱家鸡还长翅膀呢,咋飞不到天上去?”
鸡为什么飞不到天上去?这可咋解释?赵良生思量了一下,认为这是个教育孩子的好机会,他说道:“因为鸡懒呀,你看它们光吃饭不干活,养了一身的肉,所以飞不动了。”
爹娘的笑声,早把石可和赵晨吸引到了过来,两个小的依靠在娘的身边,石可双手托腮扶在娘的腿上,听爹说鸡懒,石可不愿了:“爹你说的不对,娘今儿个上午还说来,说咱家的鸡勤快,一天一个蛋,你怎么又说鸡懒了?”
啊?严思勤还说过这句话?赵良生与严思勤对视一眼,脑子里面转着圈想这句话该怎么圆,严思勤眉眼弯弯抿嘴暗笑,坏心眼的等着看赵良生怎么解释。
“那个...那个,咱家的鸡是不懒,爹说的是别人家的鸡,对,别人家的鸡。”赵良生越说越顺溜:“别人家的鸡懒,光吃饭不干活,还不下蛋,养了一身的肉,肯定飞不到天上去。”
赵晨围着爹娘边转圈圈变蹦跶:“爹,咱家的鸡勤快也飞不到天上去,我看了,咱家的鸡最高才能飞到墙头上。”
赵良生噎了一下,这倒霉孩子,净扒你爹我的豁子,赵良生不满的瞪了一眼犹自蹦跶着正欢的赵晨,有些恼羞成怒:“我怎么知道鸡长着翅膀为什么还飞不到天上去,以后等你们上学了,你们老师会教给你们的,现在,都给我滚回屋里睡觉去。”说完把赵雨的作业本往他怀中一塞:“你,大壮,赶紧把错的改过来。”(未完待续)
56、姨传?
辛庄村有几大姓,赵是其中之一,还有就是李姓、王姓和方姓。方辉的老婆叫吴梅,吴梅这个人,年纪不大,却是八卦的很,张家长李家短的没有她不想知道的事,有些无伤大雅的事你知道也就知道了,偏偏她还跟得了糖似的非要添加上自己的揣测再跟人炫耀一番,有些事经过她的渲染就直接能变成有伤大雅。她还有一个大毛病,就是见不得别人家过得比自己家好,但凡谁家的日子过得比自己家好了,她就要找个人嘀咕嘀咕,鸡蛋里挑骨头般找出别人家的毛病,来力求达到自己的心里平衡。
都是一个村的,时间长了,老邻是居的渐渐的都知道了谁是什么秉性,所以,慢慢的也都不愿意和她来往,甚至还有人在背后偷偷的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小喇叭”,人吴梅才不怕,她脸皮厚的很,你不理我?不要紧,我理你就行。
这些日子,眼看着赵良生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她心里就难受,早就听说赵家来了个小闺女,若是亲戚来他们家住几天倒也正常,偏偏这小闺女喊严思勤夫妻两人爹娘,人她也见过了,挺漂亮的女孩子,和赵家的几个人一点都不像,她心里嘀咕:铁定不是赵家的孩子,这么多年没有见过赵家有过闺女不说,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他们家生过一个女儿。
不知道具体情况,吴梅心里顾涌的很,早就想去赵良生家打探打探,主要是前一阵子农忙脱不开身,他们家离赵家不算近,一个村东头,一个村西头,离得远,两家平时自然也没有什么交集,就是在路上碰到了,见面说话大面上过得去就行。
吴梅有一个女儿叫方小燕,小姑娘5岁了,和石可一般大,长相整个儿的随了她爹,圆嘟嘟的小脸,也不白,黑灿的,眼睛不大,鼻梁子也不高。
左右今天没事,吴梅把小燕好好收拾一番,准备带她到赵家串门子去。
严思勤就喜欢打扮石可,闺女长得俊,怎么打扮怎么好看,哪像臭小子,再打扮也改不了一副皮猴的模样。
严思勤拿着小木梳,在头顶先给石可编了两个麻花辫,然后盘起来,从桌上的头花里,选了又选,挑出一对粉红色的花串,缠在两个发髻上面,额头处,一层薄薄的刘海正好搭在眉毛上面,映得两个大眼睛更是乌溜溜的娇俏可人。
她抬起石可的下颌,左右端详了片刻,这才满意的放下梳子,给石可和赵晨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拍拍赵晨的小屁股:“去吧,带妹妹玩去吧。”
赵晨比石可小,可赵晨偏偏要喊石可妹妹,时间长了,连严思勤自己也产生了错觉,感觉闺女才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行为举止不觉间真把赵晨当成了小哥哥一般对待。
搬个小板凳,坐在井台边,严思勤一边洗着全家的衣服,一边看两个小的在一旁做游戏。
“邦!邦!邦!”
敲门声!还没等严思勤反应过来去开门,门从外面被人推开,接着一个大嗓门传了过来:“哎呦,洗衣裳呢,恁勤力呀!”
村里有个习惯,只要是家里有人,哪怕是房门紧闭,里面也不会插上门栓,但是一般邻居间串门子都是先敲门,等主人家来开门了才会进屋。吴梅可不管这套,她大大咧咧的领着小燕推门而入,自来熟的与严思勤寒暄。
怎么会是她?严思勤很讶异,他们家与方家可从来都没有来往,按吴梅在村里的风评,严思勤也不愿意与吴梅过多的接触,今儿个这是怎么了,这娘两个怎么想着来他们家了?
进门就是客,严思勤不想怠慢的这娘两个,她把手在水盆里涮了涮,洗去上面的泡沫,站了起来,面带微笑:“方嫂,咋有空来我们家了?”
“看你说的,没事就不能来找你玩了?你洗你的,不用管我。”吴梅顾自的拉过一个板凳,摆在洗衣盆旁边,一屁股坐下来,推推小燕的胳膊:“去,找弟弟玩去吧。”
“哦。”小燕扬起小脸答应一声,转身去找两个小朋友。
吴梅从来没有来过赵家,目光先再院中转了一圈,鸡窝、枣树、小菜园,井井有条的院落和生机勃勃的蔬菜让她满是羡慕。她家里的院子也不小,但是显得很凌乱,院子里没有养鸡,她嫌操心费力不愿意养,对别人的说辞就是养鸡太脏,拉的院中都是屎。也没有种菜,村里分的有园地,园地里出产的菜平时都吃不了,哪里还用得着在院子里再种,两家唯一相同的,也是和村里别人家都相同的,就是院子中同样有个大麦秸垛,那个是烧锅做饭必不可少的,不放在院子中也不行。
“她严姨,你家园地没种菜吗?怎么还在院子里种菜?”吴梅不解,面露疑惑的问道。
“种了。”严思勤搓着衣服,手中不停:“院子里地方大,闲着可惜了,种点菜自己吃起来也方便。”
“种那么多的菜,你家能吃了了?”
严思勤直起上身,拿起肥皂往赵良生衣服领口上打了一遍肥皂,抬眼看着吴梅说道:“吃不了啊,人一天三顿饭,能吃多少菜?”
“那你家还种那么多?”吴梅站起来看着栅栏内的嫩黄瓜,馋虫上来了,也不跟严思勤打招呼,直接开开栅栏门在黄瓜架前打转,上上下下寻找能吃的黄瓜,然后摘了一根,也不洗,“咔嚓”就是一口,继续坐回板凳上和严思勤套近乎。
一根黄瓜也不值钱,就是吴梅的作为严思勤看不惯,这人,来别人家咋跟在自己家一样随便?也怪不得,村里没有一个人说吴梅好的。
严思勤目光暗了暗,勉强一笑:“吃不了,孩子爹拿到城里去卖,卖不了的,就用开水淖了,晒干,冬天吃。”
“哦。”吴梅明白了:“还是你家赵良生活络,不像我家方辉,就知道种地。”
“种地也好,稳当。”严思勤心里有点烦她,说话间语气也敷衍了起来。
“稳当?稳当你家咋不光种地?看你家的大鸡圈,养了不少**。”
严思勤被吴梅噎的心烦,心中腹诽:我和你很熟吗?你这是第一次来我家好吧,我家养多少鸡和你有关系吗?
吴梅犹自不觉,把话题绕到了石可身上:“她严姨,你家来是这个小闺女是谁呀?长的还怪俊来。”
“我闺女。”严思勤淡淡的说了句,吴梅这种人,什么话都不能和她多说。
果然,严思勤的回答根本达不到吴梅的满意,她锲而不舍,继续问道:“你闺女,咋跟你家人长的一点都不像啊。”
严思勤终于开始生气了,她脸上的笑瞬间落下来,语气也有些生硬:“不像怎么了,你闺女跟你还一点都不像呢,你闺女嘴唇上头有个痦子你还没有呢。”
厚脸皮吴梅才不会在意别人怎么想,反而有些自得,解释道:“我闺女那是随她姨,她那个痦子跟我妹妹的一模一样,连长的地方都一样,你没听说过姨传吗?姨传就是从她姨那传来的。”
遗传还能这么解释?严思勤气的差点笑出声,别看我没文化,我也知道遗传是怎么回事。
“她严姨,你闺女我咋从来没见过呀,可别是你家从外面买来的吧。”吴梅口无遮拦,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继续揣测。
“你住口!”严思勤终于失了耐心,把手中的衣服猛的往水盆里一丢,水花霎时溅了两人一身:“你闺女才是买来的,你要是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可不愿意你啊。”
“看看,看看,我跟说着玩呢,你生啥气?看你迸我这身一水。”吴梅退后几步,用手扫着裤腿上的水渍,一脸不满的嘟哝。
“开玩笑?开玩笑咱也得有个止(土话:度的意思),我也开玩笑说你家小燕是你买来的中不?”
吴梅浑不在意的憨笑:“中中中,你说就是了,你说了也没人信呀,就小燕那张脸,跟他爹长的一模一样的,你家闺女可跟你家人长得……”
“吴梅!”这个人咋这么烦人呢,严思勤喝止,开始撵人:“这天也不早了,该做饭了,你不回家给小燕爸做饭去吗。”
“这才几点就不早了?”吴梅抬眼看看天,太阳刚走到头顶,看情况最多也就是十点来钟,她摆摆手:“不急,等一会再做也不晚,你要是急,我先帮你摘菜。”
这人,我都说的那么明显了,她就一点都听不出来?严思勤实在是没招了,闷着头洗衣服不说话,心说,我不理你总行了吧。
“你菜呢?拿来我先摘着。”
严思勤使劲在盆里摆着衣服,水声哗哗的,装没听见。
吴梅自己找了一圈没找着,看看菜园子,恍然大悟的说:“还没摘是吧,还别说,院子种菜还真不孬,想吃啥,立马能摘啥,连门都不用出,你说,你今天想吃啥菜,我去给你摘。”说着,拿起旁边的菜篮子就要下地摘菜。
这人怎么这样?严思勤放下衣服,准备说她两句,还没来得及开口呢,突然!不远处传来石可凄厉刺耳的哭嚎声。(未完待续)
57、石可吃大亏了
严思勤吓了一跳,遁声望过去,就见石可满脸是血的在那嚎哭,小燕手里拿着镰刀在石可的脑袋上一下一下的砍。
“你干什么!”严思勤顿时吓得肝胆欲裂,幸亏院子就这么大,离得她也不是太远,她抬腿飞奔过去,抢过小燕手里的镰刀,远远的扔到一边:“你这孩子是疯了吗?!”抱着石可的脑袋就开始检查。
“乖乖、乖乖,咋回事,疼不疼?”严思勤心疼毁了,从小闺女来家,一直是娇养着,当眼珠子来疼的,哪里受过这么大的罪,再说这可是脑袋,一个不好就能要了人命,严思勤哆嗦着手,扒拉开石可的头发,赫然见到头顶几处皮肉翻开,几个大血窟窿汩汩的往外冒着血水,严思勤慌忙用手按住出血口,惊慌失措的质问:“你为什么用镰刀砍我家可可!”说完,她抬头找了一圈赵晨,竟没有看见赵晨的影子,她俯身问石可:“你小哥呢?”说完仰头喊了一嗓子:“二晨,你跑到哪去了?没看见妹妹让人欺负了?!”
石可的小脸上满是惊恐,从小到大,她哪里见过这么凶狠可恶的人,面对小燕狰狞的小脸,竟然连躲都不知道躲,就知道张着嘴一动不动的在那哇哇嚎哭。
赵晨没跑远,这两天他便秘,一直没有大大,偏偏这会子便意袭来,蹲在茅房里费劲刚屙出一个屎蹶子,石可这一哭,把他也吓一跳,当即就要提裤子往外跑,无奈大屎蹶子刚出门,收又收不回去,屙又屙不下来,把个赵晨急得,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猛的一使劲,屎蹶子是下来了,同时一股热流从鼻子中流出来,他也顾不得擦屁股,提起裤子就窜出来:“妹妹,妹妹,你咋了!”
入目之处,石可脸上已经满是血痕,漂亮的刘海早已浸透血液,直接贴在饱满的额头上,赵晨哪里见过这个阵势,石可这个样子,他碰又不敢碰,摸也不敢摸,直接“哇”的一声哭将出来:“妹妹,妹妹。”
严思勤回头,就见儿子鼻子流着血张着嘴,惊惧的望着石可的小脸,严思勤吓的心又是一咯噔,一把把赵晨薅到身边手快速的在赵晨身上摸了一遍:“二晨,你咋也一脸的血,小燕砍你哪了?”
什么?小燕砍的!赵晨明白了,敢砍我妹妹,赵晨也顾不上回答母亲的话,挣脱出严思勤的手掌就朝小燕扑过去:“你敢砍我妹妹,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吴梅急忙把小燕护在身后,一把搂住赵晨:“不能打,不能打,小燕又不是故意的。”
“还不是故意的?你又不是瞎子,你闺女拿镰刀一下一下的砍我闺女,怎么样才算是故意!今天先这样,回头我再找你们算账,现在,你们赶紧离开我家!”严思勤刚才摸了赵晨,见赵晨只是鼻子出了点血,别的地方一点事都没有,她也顾不上别的,抱着石可喊了一声:“二晨,快跟娘走,带妹妹去卫生室。”话音刚落,人已跑出几步开外,赵晨踢了吴梅两脚,才转身顺着娘的背影追了出去。
村里有个卫生室,就在村中间,大的病看不了,小疼小痒,感冒发烧还行,路不远,严思勤一路飞奔,十来分钟的路程直接让她缩短一半。
远远的,看见卫生室的门口郭木子的身影,严思勤就声嘶力竭的高喊起来:“木子!木子!快来看看我闺女!”
木子父亲姓郭,母亲姓李,当年,郭父给闺女起名字的时候,考虑了好久,就是不满意,最后灵光一闪,对妻子说:“我姓郭,你姓李,咱闺女就叫郭李。”说完还洋洋得意的等郭母表扬,但从字面上看,郭李这个名字还挺好的,郭母将这两个字嚼在嘴里,连念好几遍:“郭李,郭李,郭李?”郭父不笑了,咋越听越像锅里,这也太难听了,得改,可他就相中这个李字了,最后想了想,把李字拆开来用,就叫郭木子好了。
郭木子初中毕业后,经过简单的培训,一直在村里担任赤脚医生职务,好在她年轻,又认真好学,几年下来慢慢的从只会普及卫生知识,卖个感冒、止疼药等一些简单医疗活动,发展到现在一般小病的诊治和简单的接生都已不在话下。
村里来看病的不多,零零星星的几个人,也就是治个感冒、咳嗽什么的,郭木子给开了药,把人送出门外,还没回屋呢,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她顿住脚步,闻声而望,是赵家嫂子抱着孩子向她跑过来,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个不大的小豆丁---赵晨。
看赵嫂子的表情郭木子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谁没事也不会这么急切的来找医生玩,而且还这般慌张。
郭木子急忙跑着迎上前去,却见赵嫂子六神无主的按着一个小姑娘血淋淋的脑袋,手已经被小姑娘头上溢出的鲜血染的通红,小姑娘显然是吓坏了,满是鲜血的脸上,惊恐瞪着两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嘴里还一直哭喊:“娘!娘!妈妈!妈妈……”
“嫂子快把孩子给我!”看得出赵嫂子已经跑的力竭,郭木子迅速接过石可,抱回卫生室,让石可靠在椅背上,自己急忙去拿医疗用具。
陌生的地方,石可更害怕了,拧着小身子,无助的眼神一直望着门外,嘴里不停的喊着 :“娘!娘!”
严思勤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跑到屋里,慌忙揽住椅子上的石可,让孩子倚在自己怀里,抚摸着孩子的肩头:“乖乖、乖乖,不怕、不怕,木子阿姨看看就好了,看看就好了。”
石可双手圈住娘的腰,不停的呜咽:“娘,疼!我疼!哇哇哇……妈妈…妈妈……”石可想妈妈,她最恐惧的时候,还是想妈妈。
说是让孩子不怕,其实严思勤心里也怕的紧,孩子流了这么多的血,她真怕孩子有个什么好歹。
“妹妹!妹妹!”赵晨鼻子下面挂着两根血线也跑了进来,小人儿拉着石可的手,小大人似的安慰:“妹妹,别哭,小燕敢欺负你,等大哥放学,我和大哥去揍她。”
郭木子端着个盘子快速走过来,急道:“嫂子,你扶着孩子的脑袋,我看看什么情况。”
“嗯。”严思勤两手捧住石可的小脑袋,郭木子小心翼翼的用镊子拨开石可的发丝,登时几个翻着血肉的伤口让她“嘶”了一声:“嫂子,孩子这是怎么弄的,我看像是什么东西掉下来砸的。”
“什么砸的?是小喇叭家小燕用镰刀砍的。”严思勤悻悻的说。
“小喇叭?”郭木子一丝不苟的用剪刀剪去伤口处的头发:“方辉家的吴梅?她家的孩子?孩子怎么惹着她了?唉!别动。”
听见剪子在头顶咔咔作响,石可害怕,忍不住就想往上看。
“乖乖别动。”严思勤急忙又抱的紧了一点:“她神经病,俺两家离的那么远,我和她从来没来往,也不知道她哪根筋不对,今天跑来我家找我拉呱,还把俺孩子砍成这样。”
严思勤盯着渐渐清理出来的伤口,心疼的一抽一抽的,小伤口暂且不说,光狰狞的大伤口就有两个。严思勤当即恨的咬牙切齿,她目露凶光恨不得直接扑到吴梅身上咬下两口肉来。
“木子,你给俺好好看看,可别伤了孩子脑子。”严思勤俯下身子,盯着伤口处来来回回的看了半晌。
郭木子夹起药棉,沾了酒精,轻轻的将伤口旁边的血渍拭去,然后将伤口清理干净。
酒精灼人,石可沙的更疼,脑袋使劲扭动,哭的鼻涕眼泪糊得满脸都是:“娘,疼!疼!”
严思勤紧紧控制住石可的脑袋不撒手:“乖乖,别动,这就好了,再忍一下。”伤口如此触目惊心,看起来都疼,更别说的落到了脑袋上,
石可一直很清醒,不像是伤了脑子的样子。郭木子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安慰道:“嫂子,你放心吧,都是皮外伤,唉!幸亏小燕还小,力气不大,也幸亏只是砍到了脑袋上,这要是砍在脸上,这如花似玉的小脸可就毁喽。”
郭木子不这样说还好,她一这样说,严思勤一琢磨更是后怕的不行,恁漂亮的小脸蛋,上面要是有了几条疤痕可怎么好,那样她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伤口处理完毕,郭木子剪了几块纱布贴住伤口,又用医用胶布将纱布固定住,问道:“嫂子,赵大哥呢,咋没见?”
“他去城里卖菜了。”
“这样啊。”郭木子葱白的指尖在纱布周围点了点,确定已经牢固:“好了,嫂子你可以松手了。”
严思勤并没有依言松开,而是抱着石可的脑袋左右端详:“木子,这就好了?”
“嫂子,我这暂时是好了。”郭木子一遍将剪刀镊子收到托盘里一边说:“你也知道,咱卫生室设备不全,你让我处理点小病小灾的还行,孩子这个情况,两个大的伤口需要缝针,我这弄不了,我只能是做个消毒止血,还有你说是镰刀砍的,镰刀是铁器,上面如果有锈,容易得破伤风,一旦得了破伤风人就没救了,为了保险起见,还需要在6小时以内打个破伤风针,这个我这也打不了,所以,你还是赶紧带孩子去城里的医院一趟吧。”(未完待续)
58、谁叫她不给我
郭木子的话说出来,严思勤越听越胆战心惊,恨不能一步就赶到医院里把这个破伤风针打上,她弯腰抱起石可正欲出门,却见郭木子蹲下身子,与赵晨平齐,握住赵晨的两只小手面目温和的说道:“二晨,跟阿姨说说你哪里不舒服,怎么鼻子出血了,是不是也是小燕打的?”
赵晨抬起手,用手背擦擦鼻子,放到眼皮底下一看,只蹭下来一点血咖。要是平时,不管哪里出一点血,赵晨都能撒娇的哭半天,可今天不一样,他这点血和妹妹的比起来也太小巫见大巫了,再说了他这是屙粑粑是时候用力努的,鼻子又不疼,而且早就止血了。
严思勤一颗心都放在石可身上,早把儿子鼻子出血的事给忘了,郭木子这一提醒,她猛然想起来,急忙也蹲下身子,捏着赵晨的小下巴,左右打量一番:“二晨,快跟木子阿姨说你哪里不好受?”
赵晨往后扬扬脸,把小下巴从母亲手里挣脱出来:“我没事,鼻子是我屙粑粑使劲努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严思勤放心了,抱起石可就走,刚迈过门槛,突然想起来还没给钱,又急忙退回来:“木子,嫂子来得慌,忘拿钱了,回头给你送来啊。”
郭木子摆摆手:“嫂子,我不急,你还是赶紧带孩子去城里看病吧。”
严思勤带着孩子先回了趟家,一是去医院得拿钱,大医院又不是卫生室,人家可不赊给咱。二是看赵良生回来没有。再一个是刚才跑的急没锁门,也不知道那讨厌的母女两个滚蛋了没有。
看石可满脸是血的样子,吴梅知道闺女这是闯大祸了,也不知道石可到底伤的怎么样,她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怎么样才能逃避责任,她领着小燕一路跑回家,关上院子大门,才抓过小燕,在她腚上扇了几巴掌:“你说!平白无故的你砍人家头干什么?”
小燕是方辉和吴梅两口子的第一个孩子,平时一直娇惯着,在家里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点不如意就撒泼打滚嚎啕大哭,时间久了造就了她跋扈的性子,
小燕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挨过揍,今天娘竟然打她,这怎么行?她先扯开尖利的嗓子嚎哭,然后扬起小拳头反抗。
这孩子,竟然连娘都敢打?不管不行了!
吴梅左手抓住小燕的两只小手,翻过她的小身子,刚才那几巴掌她根本没舍得用力,这会子火气上来在她腚上狠狠又揍了几下,厉声问道:“跟我说到底咋回事?”
这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小燕气的一屁股坐到地上,立马使出撒手锏,先是刺耳的嗓音飚到天际,接着双脚刨地,打起滚来。
吴梅被小燕的嗓音刺的耳膜嗡嗡响,强忍着耐心准备磨磨小燕的性子,可小燕还没哭一会儿呢,吴梅的这点小打算迅速崩溃瓦解。
小燕这一哭是一点不惜力,使出十成十的力气张着大嘴嚎,只消片刻,嗓子已然沙哑。
吴梅在一旁听着心疼的揪揪的,终究是不忍心,吴梅知道小燕的犟脾气,知道如果不能如了她的意,她能哭得没完没了,要是任由小燕这个状态哭下去,那嗓子还要不要了?
实在是听不在去了,吴梅蹲下身子去试图抱小燕:“燕,燕,娘的心来,别哭了,娘不打你了。”
小燕一肚子火没撒出来,哪能就这么简单的如了吴梅的意,她把身子滚到一边,抬起双脚,交替着踹吴梅伸过来的两只手。
“哎呦!哎呦!手踹断了!”吴梅佯装受伤,讨好闺女。
小燕根本不理,继续连蹬腿,踢能够得到吴梅的地方。
吴梅腿上又挨了两脚,她装模作样的用手捂住小腿:“哎呦呦,腿疼,燕,心肝来,你快看看,娘只打了你几巴掌,你倒好,手也给娘踹断了,腿也踢青了,我的乖来,可别再哭了。”
吴梅说的严重,小燕听在耳朵里,稍稍解了点气,不打滚了,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放低下来。
趁这个机会,吴梅快速上前,掐着小燕的腋窝把小燕抱了起来,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右手顺着小燕的后背:“我乖,我乖,不哭了啊,看看嗓子都哑了,疼不疼。”
小燕哭的打嗝,气还没消干净,见吴梅离自己这么近,扬起小拳头,在吴梅脸上连刨好几下。
“哎呦,哎呦呦。”吴梅佯作吃痛,左躲右闪:“好了,好了,乖来,咱不哭了啊。”
吴梅哄了半天,许下了好几个不平等条约,才把小燕哄得喜笑颜开。
吴梅心中有数了:这孩子,属顺毛驴的,硬的不行,软的行。
吴梅抱起小燕进屋,先倒了一杯水喂给小燕,让孩子润润嗓子,这才好声好气的说:“燕,你跟娘说说为啥拿镰刀砍人家脑袋?”
小燕撅撅小嘴,阵阵有理的说道:“谁叫她不给我。”
吴梅一下子就明白,小燕这是吃独食的毛病又犯了。
当时小燕找石可和赵晨玩的时候,小兄妹两个正在玩盖高楼,怎么个盖高楼法呢,就是各自找一捧平整的石头块,然后你一个我一个的往上搭,轮到谁了,楼倒了,这个人就算输了,输了人就要受到处罚,挨赢的人刮一下鼻子,输的那个人不愿意,总要耍耍赖皮,站起来就跑,输的跑了,赢的那个自然也不愿意,就在后面追,一人藏猫猫似的东躲西藏,一人非要刮一下鼻子不可,说起来挺枯燥无趣的游戏,偏偏两个人玩的热火朝天的,不时的发出懊恼的唏嘘声和银铃般的笑声。
对于新玩伴的加入,两人还是很欢迎的,热情的邀小燕一起玩。
别看小燕年纪不大,已经有了爱美之心,今天出门的时候吴梅又给小燕一通打扮,小燕认为自己就是最漂亮的那一个,可今天跟石可在一起一下子就给比下去了。
阳光下的石可,因为与赵晨玩的欢快,脸颊泛着微微的红晕且带了些许薄汗,一双水灵灵带着稚气眼眸,在长长的睫毛掩映下清澈的如清晨的露珠,还有那娇俏玲珑的小翘鼻,清秀地挺立在她那带着婴儿肥瓜子脸上。
今天,严思勤给石可换的是淡粉色的薄棉布小褂,正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荷叶边领子,小泡泡袖,头顶处,两个小小的发髻上缠绕着粉红色的花串,整个小人儿由内而外散发出粉嘟嘟的清新自然气息。
自从有了闺女,严思勤只要看见了漂亮的头花就要买下来,今天戴的这串是她和石可娘两个都最喜欢的一对,粉粉嫩嫩的小花,点缀着纯白色的长细绒毛,缠绕在乌黑的发髻上,映得石可微黑的小脸都白了三分。
小燕一眼就相中了这串头饰,她想要。在她家里,只要她想要的就一定是她的,哪怕是她不想要的,爹娘觉得好的,巴结着也要送给她。
小燕心不在焉的跟兄妹两人玩了一小会儿,终是按捺不住自己,将小手伸到石可的头顶上摸着头花:“可可,你这头花真好看,让我戴戴。”
石可哪里舍得给别人戴,这头花宝贝着呢,她立马拒绝,淡淡的说了声:“不要。”说完继续低头玩自己的。
没如了小燕的意,那她能愿意了?也不说戴了,两手上去就要解石可的头花,边解边说:“可可,我家里也有头花,都可漂亮了,跟你换。”
石可感觉到小燕在自己头上的动作,慌忙抱着脑袋往旁边一躲:“我不要换,这是我娘买给我的。”
赵晨也护着妹妹:“这是我娘买给妹妹的,你想要让你娘给你买去。”
小燕想要的东西那得非到手不可,哪里会等她娘给她买去,刚才她在石可头顶上解了几下根本没解下来,再说她长这么大,都是她娘给她扎辫子,解辫子,她哪里又知道怎么解了,她想该怎么样才能轻易的将头花拿下来,于是眼睛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碰巧就看见放在不远处的镰刀。
也是冤孽,偏偏这时候赵晨屎鼓腚门子,一溜烟的扎厕所里去大大,他哪里想到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就要石可吃了个大亏,还险险把小命搭进去。
石可继续蹲着玩,小燕蹑手蹑脚的把镰刀抓在手里,准备趁石可不注意把头花割个口好往下拿,至于割破了能不戴她根本没想,只要这串头花属于自己就行了。
石可蹲的久了,脚有些麻,就站起来松快松快腿,小燕见了,知道自己的目的达不到了,顿时恶向胆边生,扬起镰刀照着两串头花就砍将过去,心说:你不给我,我让你也戴不成!
一对头花引发的血案就这样发生了,了解了来龙去脉,吴梅来愁了,就因为一对头花,小燕竟然能把人家孩子砍得满头是血,同时心中暗暗后悔,自己平时不该那么惯小燕,养成了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好在孩子还小,得赶紧想办法扳过来,不然这样子发展下去,还不知道能闯出多大的祸来。(未完待续)
59、像个大花瓜
严思勤娘三个回到家,院门四敞,进院一看,那讨厌的吴梅和她闺女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先看一圈院子,没有被人翻过的迹象,又进屋转了一圈,见装钱抽屉上的锁还好好的挂在那里,这才放心的长舒了一口气。
自从发生过赵雨拿钱事件之后,赵良生找了一个带锁的抽屉,将钱都转移到这个抽屉里面,原来的那个抽屉就那样放着,为什么不在原来的抽屉上上把锁,赵良生主要是怕伤了赵雨小小的自尊心。
严思勤把石可放到板凳上,找出钥匙,准备拿钱出来,带石可去医院,赵晨小铃铛似的跟在严思勤脚边转来转去,有好几次还差点把严思勤给绊倒了,严思勤心里急得跟着火样,赵晨还净给添乱,严思勤烦了,拎起赵晨的小胳膊把他往石可身边一放,勒令他不准动:“二晨,你给我老实的站着别动,再跟在娘腚后头打转转,看娘不揍你。”
赵晨别看小人儿不大,还是很会看眼色的,瞅娘这个表情就知道娘这是真生气了,小小子立马乖乖的站着不动,但赵晨一个大活人,哪能说不动就能一动都不动的,就往石可身边凑,还不忘关心石可:“妹妹,妹妹,你还疼不。”
石可拧眉感受了一下头顶,回答道:“疼。”
“那哥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赵晨说完,还真哈下腰,对准石可头顶的纱布“呼呼”的吹了好几下:“妹妹,好点了没?”
石可又感受了一下:“没有。”
咋不灵了呢,平时他哪里不舒服,娘都是给他吹吹,然后一会儿就不疼了,难道是我的力气不够大?他又使劲对准石可的头顶吹了好几下,吹的石可的小辫子都忽扇忽扇的。
听见儿子“呼呼”的喘气声,严思勤转过头来,就见儿子趴在石可的脑袋上撅着小嘴一个劲的“噗噗”:“二晨,你干啥呢?”
“我给妹妹吹吹,吹吹一会儿就不疼了。”赵晨歪着小脑袋,认真的回答。
“哦。”严思勤装好钱,又把抽屉锁好,准备带石可出门,她弯下腰,正要抱起孩子,这才注意到石可惨不忍睹的小脸。之前因为她把精神全都灌注到了石可的头顶,没有注意到石可的小脸上血迹、汗水、眼泪、鼻涕交织在一起,已经摸化的不成样子了,尤其是头顶上的两个小辫子,被小燕刨的七零八落的,然后又让郭木子顺着刀口剪的乱七八遭,原来利落妥帖的两个发髻,就那样耷拉子脑袋两边,两根占满血迹花串,勉强还挂在辫稍上。
严思勤一滞,暗怨自己粗心,急忙起身,准备去打盆温水,给孩子洗洗脸。
“我回来了!”
赵良生一进家门,先高声的跟家里人汇报,赵晨听见他爹的声音,好似等来了撑腰的,立马窜出屋去找他爹告状:“爹!爹!你快来,妹妹让人把头给砍破了。”赵晨也不等他爹放下担子,拉着赵良生的手就往屋里拖。
赵良生被二晨拽得斜身子走了好几步:“咋回事?咋回事?二晨你等爹把东西放下。”
严思勤端着一盆温水从厨房走出来:“晨他爹,你可回来了,快进屋看看吧,可可的头让小喇叭她家小燕给砍破了,木子说伤口怪大,需要去医院缝针,还得打破伤风针,我这正想出门呢。”
“啥?”赵良生慌忙把肩上的担子扔到地上,迈起长腿就往屋里走,箩筐落地,直接翻到,卖剩下的几个西红柿、蔫黄瓜叽里咕噜滚了出来。
石可听见赵良生的声音,转着脑袋看向门口。
满脸是血的脑袋,可怜巴巴的眼神就这样径直撞入了赵良生的眼中,直接把赵良生这个七尺男儿吓得心连哆嗦好几下:“可可、可可,你没事吧?”
赵良生双手捧着石可的脑袋,目光先是落在几块纱布上面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扬起石可的小脸,祥祥细细的瞧了起来。
爹回来了,石可瘪瘪嘴,委屈的泪水又涌上眼眶:“爹。”
“脸上没事,伤全都在脑袋上。”严思勤把水盆放到桌子上,揉了一把毛巾,碰碰赵良生的胳膊,示意他往旁边站站。
赵良生右移两步,心疼的抱怨:“你是怎么看的孩子?咋让人给伤成这样?”
“俺娘三个在家好好的,谁知道那娘两个神经病,突然的来咱家干什么,还把咱家孩子砍成这样,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会子没空找她理论,等给咱孩子看完病,我要上她家好好的跟她们说道说道。”严思勤把石可小脸擦干净,又轻手轻脚的把头花解下来,把辫子散开。孩子头上有伤,一时半会是不能扎辫子了。
赵良生蹲下身子,蹙眉握着石可的小手说道:“可可,你跟爹说,小燕为什么砍你?”接着又瞪向赵晨:“还有你二晨,你是怎么当小哥的,由着别人上门欺负你妹妹。”
“爹,我……”赵晨觉得冤的很,他就拉个粑粑的空,妹妹就让人欺负了,早知道这样,他就是拉裤兜子里也不离开妹妹半步。
石可吸吸鼻子,视线看向桌上的花串:“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砍我,之前她要我头花,我没给,是娘给我买的。”
粉嫩的花串已经大变了样,粉色的小花上面遍是黑红的血块,原本雪白的长绒毛因为血液干涸,一溜一溜的贴在花朵上面,石可很心疼,她最喜欢的花花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石可抬起小手,将花串握在手心,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到手背上。
“乖,咱不哭啊,一会儿爹给你买比这个还漂亮的好不好。”赵良生最看不得孩子哭,尤其是石可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黑漆漆的大眼睛里无声的落下来,这个场面尤其是揪心,他把石可抱起来,让孩子把脑袋放到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摇晃:“乖,咱不哭,不哭。”
“嗯。”石可双手揽住赵良生的脖子,轻轻的嗯了一声。
“好了好了,还是赶紧去医院吧,本来我还想着你要是没回来,我就把二晨放到他二大爷家里,中午让大壮和二晨在他们家里凑合一顿,现在正好,你带可可去医院,我在家给孩子做饭,就不麻烦二哥他们了。”
“行。”赵良生抱着孩子就走,刚走出大门口,严思勤又喊住了他:“晨他爹,别慌走,等我一下。”
赵良生疑惑的回头,就见严思勤领着赵晨向他走来:“我还是跟你去吧,别到医院你再说不清楚。”
“那也中。”赵良生等严思勤锁好门,先把赵晨送到二哥那里,交代赵晨放学的时候在门口等着赵雨,别让赵雨回家扑个空。
赵良轩是个勤快人,他有编筐、编席子的手艺,每天早早的下地干活,太阳升到头顶就回家,稍微一休息,就开始编柳条筐、苇子席什么的,镇里每逢十五一个集,逢到集日拉到集上卖掉也能挣不少钱,毕竟柳条、苇子都不花钱,自己勤快点多备些料,平时也就搭个功夫。
门没有关,半开半合,清楚的看见赵良轩正坐在阴凉地里干活。
“邦!邦!邦!”严思勤领着赵晨站在门槛处,在门扉上敲击了几下:“二哥,忙着呢。”
听见有人说话,赵良轩抬起头,却见赵良生抱着石可,弟妹牵着赵晨的小手正慢慢的向院子里面走,他急忙放下手中的活,站起身来:“弟妹呀,有事?”
“二哥。”赵良生道:“今儿个中午有点事麻烦你,我和陈他娘带闺女去医院一趟,中午怕是来不及赶回来,让大壮和二晨在你家里吃顿饭。”
“这点小事还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来就是。”说话间,赵良轩迈过一地的柳条,走到赵良生跟前,这才发现石可头剪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和和贴的几块纱布,他满脸诧异,抬起胳膊,满是老茧的手在石可头顶纱布上轻抚一下,刚处理完伤口没多久,纱布上面还有少许血液浸出,中间晕出红红的斑迹:“这是咋弄的,恁俊的闺女头给剪的跟花瓜一样,这头是伤着了?嗑哪了?”
赵良生开玩笑似的跟赵良轩解释道:“二哥,别提了,你弟妹在家里呆着,都能让人上门给欺负了,你说她干啥中用。”
赵良轩立马不高兴了,横眉一竖,目光中透漏出些许戾气:“谁?咱赵家在村里也算是大姓了,谁那么大胆子跑到咱门上来欺负人,那能愿意了他们了?咱们赵家在村里从来不惹事,但也不能代表着咱老赵家就怂了,你说是谁,哥找他们去!”
赵良生年轻的时候在村里头也算是个小人头,仗着学过一点拳脚,是一帮新生代小伙子们的领头大哥,也就是后来年纪大了,成家了,心稳当了,不愿意带着一帮小弟再玩些招鸡弄狗的事,没意思,但是你要是明目张胆欺负赵家人可不行,赵二哥护短着呢。
二哥生气了,大有上门兴师问罪举动,赵良生忙解释道:“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就是方辉家里的,今天带她闺女来俺家串门子,她那小闺女拿镰刀把孩子给砍的。”
“方辉的闺女?那孩子可没多大吧?”赵良轩不可置信:“那么点的孩子就敢挥镰刀砍人?这方辉,是咋个教育孩子的,这要是出来人命可怎么好?”
严思勤心有余悸的说道:“二哥,就是那孩子,我亲眼看见的,可狠。诶,二哥,我嫂子呢,没在家?”
“她去园地里摘菜去了,一会儿家来做饭。”
“哦,二哥,我们先不跟你说了,等给可可看完病,我再细细跟你讲。”严思勤说完把赵晨往赵良轩身边轻轻推了一推:“二晨,老实的跟着你二大爷,别皮啊。”
“快去快去,给孩子看病是大事,大壮和二晨跟着我你们就放心吧。”赵良轩摸摸赵晨的小脑袋:“一会儿大爷给你编个小玩意中不。”
二大爷手巧着呢,平时梅子姐经常拎个精巧的小花篮、大蚂蚱之类的小玩意来炫耀,二晨早就羡慕的不要不要的了,哪能不愿意,当即小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中、中。”(未完待续)
60、娘,我不疼
夫妻二人抱着孩子走得急,赶到医院已经满头大汗,时间也赶得巧,快到午时,这会子患者不多。挂完号, 来不及擦一把汗,一路小跑的找到门诊室,严思勤抱着可可在医生桌前的木椅上坐下,把前因后果详细的跟医生复述一遍,末了说道:“大夫,我们那的赤脚医生说了,孩子头顶的伤口太大需要缝针,还得打破伤风针,麻烦你给看看。”
“别急、别急,我看看。”大夫起身走到水龙头处,把手洗干净,这才轻轻的解开石可头顶的纱布。
“嘶!”赵良生一直没有亲眼见到石可头顶的伤口,这会子,伤口一个个显露出来,登时惊的赵良生倒吸一口气:“我的老天爷,咋这么大的口子。”伤口虽然已经止血,但一个个寸把长的口子咧如婴儿的小嘴,雪白的头骨清晰可见,这伤就是放在大人身上也不算是小伤,更别说可可这个才五岁多的孩子。赵良生心疼的心脏一阵抽痛,他双眼微红,狠狠的咬了咬牙,两颊因为力度过大直接隆起:方辉,咱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医生将个个伤口检查一遍,这才说道:“你们那里的赤脚医生手艺不错,伤口处理的还算完美,的确需要缝针,不然任由伤口自己愈合,会给孩子头顶留下疤痕,疤痕上面也不会再长头发,影响美观。”
一听石可会成疤瘌脑袋,严思勤和赵良生急了,忙央求:“大夫,求求你,给俺闺女好好治治,可不能让我闺女成了疤瘌头。”
“放心、放心,等会我给孩子把伤口缝合了就没事了,现在孩子还小,细胞的再生能力也很强,等拆了线,只会留下一条细细的伤痕,时间长了就不明显了,再说小女孩头发长,等以后再扎上辫子,就一点都看不出来了。”医生说着,麻利的在处方笺上写下几行字递向夫妻二人:“我开好了,你们谁去交钱拿药?”
赵良生急忙接过来:“我去,我去,孩他娘在这等我就行。”
不多时,赵良生抱着瓶瓶罐罐回到门诊室,医生戴上医用手套,把该用的医疗器械都准备出来。
石可是不怕打针,那只是针对扎屁股,打胳膊的小针头,这会子眼睁睁的看着大夫把针、线,剪子等等一系列用具摆出来,小女孩心里也发憷。石可害怕,那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溢满眼眶,眼见得豆大的泪珠子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掉到严思勤的手背上。
石可无声的哭着,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直到带着温度的泪珠子掉到手背上,严思勤才惊觉孩子哭了,她急忙低头,就见闺女脸上皆是惊俱,大眼睛里满是泪。
孩子这个样子还不如哭出来让大人心里好受,五岁的孩子,强忍着害怕,不发出一点声音才让做母亲的更心疼。
严思勤满怀疼惜,将石可紧紧抱在怀里,安慰道:“乖乖,不哭啊,一会就好了,一会就好了。”
石可轻轻“嗯”了一声,这不发声音还好,一发声音反而憋不住了,石可哽咽着说了声:“娘,我害怕。”接着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
“小朋友,不怕的,阿姨打针一点都不疼。”医生虽然带着口罩,但眼神温和,声音轻柔。
医生阿姨举着针越来越近,石可害怕的大眼睛盯着针筒,双手紧紧抓住严思勤的衣襟,她想跑,但是严思勤抱的紧她动不了,她终于理解了大哥和小哥为什么怕打针,的确是很吓人啊。
赵良生也上前帮忙,他捧住石可的脑袋不让她动,石可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大夫走到她跟前,然后脑袋顶一凉,是医生在消毒,接着感觉有个针扎进了头皮里。
本来石可马上就要崩溃了,她以为会很疼很疼,会比在木子阿姨那里处理伤口还要疼,可没想到根本就没有多疼,还没有那次大蚂蚁咬的疼呢,有点热热的感觉,真不是太疼啊。即将冲出口的哭声瞬间憋了回去,眼泪也渐渐的收住了,还跟讨了大便宜似的咧嘴笑了一下,跟严思勤说:“娘,我不疼。”
大夫这一针打的是麻醉药,针尖上都带着药水,当然打到皮肤里面不会太疼。
严思勤哪里知道啊,看石可一脸懂事的让人心都要碎了,那么大的口子,又打了好几针怎么会不疼,我可伶的闺女,一句“娘,我不疼。”竟将严思勤的眼泪引了出来。
打完麻药,又在石可的手腕处做了破伤风皮试,稍等了一下,感觉药效到了,医生先用刀片将石可头顶的头发都刮了个干净,这才穿针引线将伤口全部缝合起来,收完最后一针,医生由衷的夸赞:“小朋友,真坚强。”
说真的,这个孩子一直一动不动的配合大夫,没有撒泼哭闹,在她接诊的这个年纪的孩子当中真算得上是很乖了。
医生用纱布将石可的小脑袋上的伤口一一包住,跟夫妻两个说:“一共缝了22针,小一点的伤口我也给缝上了,一个礼拜来拆线,这是消炎药,一天三次,一次一片别忘了吃,回去记得注意卫生别沾了水,饮食上注意别吃鱼、虾、芫荽等发物就行。”说完,又抬着石可的小胳膊,在刚才做皮试的地方看了看,确定没有过敏反应这才在前臂内侧的注射了破伤风针剂。
“行,我记住了,大夫。”严思勤还是不放心,她看看石可的头顶,忧心的说道:“我闺女真的不会成了疤瘌头吧。”
石可头顶处的头发已经全部剃光,就剩下脑袋周围有一圈头发,这要是真成了疤瘌头那可怎么好,等孩子长大知道俊了的时候,她该怎么跟孩子说。
“你们就放心吧,我专门用的小针,伤口对的也齐整,保证给你一个漂漂亮亮的小闺女。”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大夫,谢谢大夫。”两口子吃了定心丸,心中暂且安定,这才千恩万谢的告别大夫。
离开医院,看看天,正午的太阳就挂在头顶,时间肯定不早,大壮也早就放学,回家做饭铁定是来不及了,再说三人也都饿了,赵良生就跟严思勤商量:“晨他娘,咱今天不回家吃了,我带你们娘两个下馆子去中不?”
“中啊。”严思勤说道:“正好买点好吃的给咱闺女补补。”
“来,我抱着。”赵良生接过石可,大手在闺女的脸颊上轻轻的一捏:“爹带可可吃好吃的去。”
“嗯。”石可轻嗯一声,乖乖的点了点头。
说真的,赵良生很少下馆子,平时来城里卖菜、卖鸡蛋的基本上都是自带干粮,也就是有时候水喝完了,干粮又太干,他会到小吃摊上花五分钱买一碗咸汤就饭吃。
大众饭店,看着大众这两个字就叫人安心,这个饭店肯定价格实惠,就它了。
不大的门脸,门上面挂着挡苍蝇的塑料珠帘,划开珠帘,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50来平方的面积,满满登登的放了好几张桌子,正是吃饭的点,差不多都坐满了人,赵良生满意的点点头,暗忖自己来对了地方。
这个去饭店吃饭,就是要去热热闹闹人多的地方,但凡人少或没人光顾的饭馆,要不是口味不行,要不就是有其他的原因。
门口有一张高桌,看样子是吧台,后墙上面挂了一个小黑板,上面全是菜品和价格,吧台后面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白胖中年妇女,看样子是这个店的老板,听见响动,老板抬起头,见有新顾客上门,急忙站起来,脸上瞬间堆上热情的笑容:“大哥,来了,几位呀?”
“就我们三个。”
老板拿着一个本子从桌子后面绕出来,引领着一家三口往里走:“来,大哥,你们坐这张桌子。”
三人坐定,老板招呼伙计给上了茶水。
一家人还真渴了,赵良生一杯茶水下了肚,舒服的长吁了一口气问道:“老板,你们家啥做的最好吃。”
“我们家啥做的都好吃。”老板一手拿着本子一手执笔说道:“就看大哥你们想吃啥了。”
“哦…想吃啥?” 赵良生问向石可:“可可,你说你想吃啥?”
“啊?”石可正就着严思勤的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水,听爹问她想吃啥,她看向赵良生,大眼睛一闪一闪的里面全是茫然,她哪里知道想吃啥,平时都是娘做什么她吃什么。严思勤也是个巧的,为了照顾好一家人,天天都是变着花样做饭,不能说鸡鱼肉蛋天天都有,但孩子们在吃这方面绝不缺嘴。
赵良生见石可这个表情就知道问了你白问,他又把目光转向严思勤:“孩她娘,你说你想吃啥?”
“吃啥?”严思勤看看石可的头顶,问老板:“老板,你看我闺女伤着了,有什么补充营养的?”
“哎呦!”老板歪头看了石可一眼,满脸同情的说:“刚进门见你家小闺女包着头,我没敢问,那你们有需要忌口的东西没有?”
“有,大夫说了,不能吃发物,鱼、虾什么的都不能吃。”
老板略一沉吟说道:“这补充营养的东西可多了,要不这样,你们来份红烧排骨怎么样?配上米饭,小孩子都喜欢吃,营养也好。”
“行,那就来份红烧排骨。”赵良生见老板在本子上记菜名,又问道:“多少钱?”
“一块五。”
“啥?这么贵,肉才多少钱一斤呀。”严思勤咂舌。
“呵呵,大妹子,账不能这样算,东西买回来,我们还得加工,油盐酱醋柴都得用,还有员工工资,我们不挣一点这个店怎么才能维持下去,再说,我们家算是最便宜的了,你去别家看看,没有二块钱都拿不下来。”
赵良生也觉得不便宜,猪肉才7、8毛钱一斤,一份红烧排骨就杀下二斤猪肉去,心说这还是大众饭店的价格,那不大众的店肯定也便宜不了,不过,既然下饭店了就不能嫌饭店的东西贵,他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还有什么菜?大人吃的,你看就我们三口人,太多了也吃不了。”
老板也是个实诚人,根本也没想着只推销贵菜,她也是站在消费者的立场上想问题,接着说道:“咱店里的菜量大,不然你们再要一份醋溜土豆丝或芹菜炒肉丝,两个菜三口人吃正好。”
“土豆丝多少钱?”严思勤率先问道。
“三毛。”
“芹菜炒肉丝呢?”
“五毛。”
“那就来个醋溜土豆丝吧,一听名字就开胃。”
“好嘞。”老板刷刷的记下菜名,又问:“主食吃什么?”
“那就米饭吧,你刚才说的配米饭吃正好。”
老板转身将菜单递给窗口,严思勤赶忙又交代一句:“老板,菜里别放芫荽。”
菜上的挺快,也没等多长时间菜饭都上了上来,还真别说,大众饭店这个菜炒的实在是好,怪不得店里有这么多的客人,先说这个土豆丝,雪白的土豆丝配着鲜红的甜椒丝,颜色搭配好看,放到嘴里一尝,脆脆酸酸极是爽口。再看红烧排骨,棕红色的浓汁裹着一块块排骨,远远的,浓郁的酱香味就直往鼻子眼里钻,别说吃上一口了,光看一眼就让人口水直流,食欲大增,排骨是混着土豆块一起炖的,土豆已经炖的透面,沙沙的土豆混入排骨的汁水,沙糯的汤汁拌入米饭中,每一口都能让人幸福的恨不得把舌头都吞到肚子里。
石可吃了一口,香浓的味道把小姑娘幸福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她接连啃了两块排骨就不啃吃了,严思勤不解,又夹起一块放到石可的碗中:“乖乖,咋不吃了,多香呀!”
石可明明一脸的想吃,偏还摇摇小脑袋恋恋不舍的样子:“给哥留着。”
这是有好吃的还想着哥哥们呢,这孩子,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严思勤一脸慈爱想摸摸石可的脑袋,还没放上去你那一脑袋上的伤口,让她直接手掌下移放到闺女的后脑勺上:“乖乖,你吃你的,你看这么大一碗,咱吃不了,少不了你哥他们的。”
“哦。”石可放心了,敞开了肚皮,小孩子饭量不大,不一会的功夫,石可的小肚子就吃个溜圆,严思勤也边吃边夸:“这一块五花的不亏,你看人家这味道,你说咱咋做不出这味来呢。”
这大众饭店确实是实惠,一家人都吃饱了,排骨还没有吃完,一来的确是饭店的菜量大,二来严思勤和赵良生刻意没有多吃,这么好吃的味道,家里还有两个儿子没有吃到,做父母的心里过意不去,想着给儿子们带回去都尝尝。(未完待续)
61、爹,我今天放屁了
吃过午饭,反正也没有要紧的事,赵良生抱着石可,严思勤手里拎着打包的排骨,一家三口慢慢悠悠的回家。
还没到家呢,石可窝在爹温暖的臂弯里早已进入梦乡,赵良生家住在村里最外围,他们先把石可安置好,赵良生才去赵良轩家里接了赵晨回来。
这一上午虽然没有跟爹娘一起去城里,赵晨玩的可高兴了,二大爷给他编了那么多好玩的,巴掌大的小篮子,麦秸制就的大蚂蚱,还有细长的小蛇都是他早就想拥有的东西。
赵晨一看见爹的身影,就撒着欢跑过去,扑到赵良生怀里,一脸满足喋喋不休的跟赵良生炫耀:“爹,爹,你看二大爷给我做的,像不,爹,你看这个蛇。”赵晨边说还边举着小蛇往赵良生脸前凑:“咻!咻!咻!咬你,哈哈哈。”
赵良生佯作受惊,身子一趔趄:“哎呦!吓我一跳,你不说爹还以为是活的呢,你谢过你二大爷没有?”
“哦…”光顾高兴了,把这个事给忘了,不过不要紧,现在谢也来得及,赵晨马上扭脸对着赵良轩脆生生的喊了声:“谢谢二大爷。”
“这孩子,不用谢,以后想要什么了就来找大爷。”赵良轩手下不停,跟赵良生打招呼:“回来了,来,坐这,孩子咋样?”
“没事了,总共缝了22针。”赵良生抱起赵晨,挨着赵良轩坐下来。
赵良轩停住手,满面的不可思议:“天来,22针,那得多大的口子,这方辉家的孩子咋恁狠!”
“谁说不是来,二哥你是没看见,有两个大伤口都能看见骨头,当时吓得我心都觳觫了。”赵良生一脸后怕的闭闭眼睛:“二哥你也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来我家的,你说孩子真有点三长两短的,跟孩子父母我没法交代,跟公安的同志没法交代,人家相信我,让我先养着了,要是出了好歹,兄弟我怎么对得起人家这份信任。”
赵良轩拍拍赵良生的肩膀:“兄弟,哥理解你,既是这样,咱就得担起责任来,你说,这事你准备怎么办,哥支持你。”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呀,这会子孩子睡觉了,等下晚方辉家来,我抱孩子去他家好好说道说道。”
“对,让他们赔,哥跟你一起去,就不信咱哥俩制不了一个方辉,当年这小子天天跟在哥腚后头,我都不稀罕带他玩。”
“哥,这么点小事哪能让哥出头,弟弟我就能处理得了,再说,也不是非要让他们赔,主要是要一个公道,你说平白无故的把咱家孩子头上砸出几个窟窿来,咱要是连个屁都不放,那也嫌咱老赵家太难看不是。”
“爹,我今天放屁了。”听到爹说屁字,一直窝在爹怀里玩玩具的赵晨赶忙汇报:“放了好几个,嘻嘻嘻。”
“好,你能你能。”赵良生敷衍着摸摸赵晨的小脑袋。
见爹不信,赵晨的小自尊心受到了伤害:“爹,我真的放屁了,我还踢了小燕娘好几脚来。”
原来儿子听懂自己说话了,赵良生还以为赵晨单纯的只是放了个屁,他立马沾沾自喜的说道:“我儿子真棒,二哥你看我儿子厉害不,这么点大就知道护着妹妹。”
“好孩子。”赵良轩也夸赞起来:“欺负咱家人的就不能放过她。”
受到赞许,赵晨的小尾巴开始上翘:“就是,敢欺负我妹妹,我和大哥都商量好了,你看我们怎么收拾她。”
听赵晨这么说,赵良生立马警觉起来,赵晨小哥俩这是准备报复人家了,这怎么行,小孩子下手没个准头气,你看可可的脑袋就知道了,真要是打出个好歹对谁都不好,想到这里,赵良生脸一板,语气严厉的说道:“二晨,这事大人出面,你和你哥别给我添乱!”
爹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刚才还夸他来,这会子又生气,赵晨不服:“爹,兴他家小燕揍咱家人,就兴我和哥揍回去!”
孩子这三观,那得教育好了,不然培养出个黑社会大哥来可了不得。
赵良生翻过赵晨的小身子,让他和自己面对面坐好,一脸正经的说道:“咱家跟小燕家八辈子没什么来往,又不是有仇,人家寻仇来了,把你妹妹脑袋砍破,也可能不是故意的呢,咱要先把事情掰扯清楚了……”
赵良生还没说完呢,赵晨立马反驳:“爹,小燕就是故意的,娘都看见了。”
得,赵晨还牢牢记得他娘说的话呢。
“咳咳。”赵良生咳了两下:“那兴许是你娘看错了呢。”
赵良轩也在一旁插言:“就是呀,二晨,你和你哥可不能随便乱出头,小燕砍人是她不对,她不是好孩子,但咱是好孩子呀,好孩子就得讲道理,咱不光讲道理,还得把坏孩子教育成好孩子,知道不?”
赵晨撅着小嘴,满脸的不屑:“我才不去教育她来,就让她当坏孩子好了。”
说不通,那就不说了,赵良生拿出当父亲的威严来,恶狠狠的说道:“我告诉你啊,反正这个事不用你和你哥出面,要是要我知道了,你也别说收拾别人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俩!”
爹这一生气,赵晨还真有点打怵,大哥挨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赵晨可不愿意重蹈大哥的覆辙,他不吭声了。不过,别看赵晨嘴上不吭声,心里可没闲着,暗搓搓的开始打算,这个仇要是不报,他得憋死,他得和大哥好好商量商量,想一个既不能让爹知道还能撒气的周全法子。
小儿子老实了,赵良生很满意,关键时刻,他这个当爹的说话还是很管用的,他架着赵晨的双腋往上一举,就势站了起来,跟赵良轩道别:“二哥,你忙着把,我先走了。”
“行,那哥你不留你了,需要哥出面你说一声,二晨,把这个给你。”赵良轩虽然一直和赵良生说着话,手底下却一直没有闲着,一直在编个什么东西,这会子递到赵晨脸前,却是一只活灵活现的毛毛狗。
“谢谢二大爷!”赵晨心花怒放,这回没忘了谢他二大爷,无奈赵晨小手太小,赵良轩给他编了那么多小玩意他又拿不了,赵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把已经玩的有点腻了的大蚂蚱交到赵良生手里:“爹,你帮我拿着。”说完自己宝贝的捧过毛毛狗不松手了。
“你这孩子,有新不要旧在这是。”赵良生宠溺的捏捏赵晨的小鼻子,用脑门子顶了顶赵晨的小脑袋。
赵晨喜滋滋的跟着他爹回到家里的时候,石可还没醒,赵晨本来还想找妹妹炫耀一番呢,愿望没达成,他有些小失落。
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赵良生就知道赵晨回到家铁定的先找石可去谝自己的一大把玩意,回家的路上就给他打好预防针了,妹妹在睡觉的时候禁止他打扰。
赵晨自己跟自己在院子里玩,一会儿探头看妹妹动了没有,一会儿趴床头看妹妹醒了没有。终于,饱睡的石可长长的睫毛轻颤了好几下,刚睁开朦朦胧胧的大眼睛,就看见赵晨放大的小脸直接趴在她头顶上。
“小哥。”石可还记得给哥哥们带回来的排骨呢,那么好吃的排骨小哥还没有吃到怎么可以?石可一个翻身坐起来:“小哥,我跟你讲……”
妹妹终于醒了,赵晨立马兴奋起来把自己的一堆小玩意一股脑的推给石可:“妹妹,你看,二大爷给我编的,都是,这是蛇,这是小狗狗,这是蚂蚱,还有这些个,像吧?可好玩了,都给你玩。”
石可话还没说完,立刻被这些精巧的小玩意转移的视线,她摸摸这个,碰碰那个,哪一个都爱不释手。
赵晨拿起毛毛狗,嘴里学着狗叫声“汪汪”的向石可蹦过去,石可顺手抓住蛇尾巴,小心翼翼的捏着蛇脑袋朝狗身上怼:“咬你,咬你,咯咯咯。”
小兄妹两个玩了高兴,不知不觉间时间在流逝,赵雨背着小书包放学了,赵雨知道妹妹受了伤,这一下午他都在猜测,妹妹的脑袋到底是什么样子,下课铃一响,赵雨是撒腿就往家跑,一进家门,来不及放下书包,直接朝着妹妹发出声音的地方奔去。
平时花骨朵般的妹妹,头上不是编着这样的小辫子,就是盘着那样的发髻,妹妹有好几对头发,珠珠的、毛绒的、粉色的、红色的,还有颤着一对小翅膀忽闪忽闪的花蝴蝶,不管哪一种头花,扎到妹妹脑袋上都是那么的漂亮,可妹妹现在是什么样子?头顶上的小辫子没有了,不光辫子没有了,妹妹还秃了,头顶上面的头发一根不剩,换上来的是一脑袋的纱布。
石可目前这个形象给赵雨的冲击力还是挺大的,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石可跟前,抱着妹妹的脑袋来来回回的看。
大哥回来了,石可和赵晨把手中的玩具都递向赵雨:“大哥,你看,可好玩了。”
赵雨满眼都是心疼,问石可:“妹妹,疼不?”
“刚开始疼,现在不疼了。”石可甜甜的一笑,又把红烧排骨想起来了,“大哥、小哥,爹买了排骨,可香了,娘带回来了给你俩吃。”
赵雨小手一摆:“不急,你跟哥说,小燕她为啥砍你?”
石可眨巴眨巴眼睛,有点茫然:“我不知道,我也没惹她,突然她就砍我了。”
敢平白无故的欺负我妹妹!赵雨把书包猛的往地上一摔,转身就往外跑:“妹妹,你等着,大哥给你报仇去。”(未完待续)
62、有本事你也砍俺两刀
赵雨刚跑到院子里就被正在收拾院子的赵良生喊住了:“大壮,这都该吃饭了你干啥去?”
赵雨理直气壮,马不停蹄的继续往外走,愤愤然的嚷嚷:“我去给妹妹报仇,爹,看她把妹妹脑袋砍成什么样了,你就不管了!”
“你给我站住,谁说爹不管了,你先回来,吃完饭咱一块去。”赵良生快步走到赵雨身边,拉着他的小胳膊往屋里拽,心说:你还去报仇?你这还没半杆子高的孩子,跑到人家里去揍人家的孩子,人家就伸头由着你打?这不开玩笑吗?你这不是去报仇,是送上门去挨揍。
一听爹说吃完饭一起去,赵雨心中满意,跟着爹的脚步乖乖的往回走,赵雨的心中爹是无所不能的,揍人都揍的非常的疼,赵雨摸摸自己的小屁股,想想赵良生蒲扇样的大手,心有余悸又幸灾乐祸:小燕,你等着吧。
下晚,严思勤蒸的米饭,她把排骨里面掺进去好几个土豆,满满的炖了一小盆,又炒了西红柿鸡蛋和小青菜。鲜香浓郁的饭菜引诱的几个孩子小猪似的把脑袋埋在饭碗里不抬头,两个儿子边吃边哼唧:“真好吃,娘,真好吃。”
赵良生夫妻两个则夹着青菜,一脸疼爱的看着家里的三只小猪吃饭,赵雨心里装着事,他吃的比谁都快,呱唧呱唧一阵猛造,小小子吃饱了。赵雨摸摸自己鼓起来的小肚皮,两眼放光的盯着赵良生看,等他爹吃完好一起跟爹出门。
赵良生被儿子的目光灼的有些食不下咽,他思量一下,放下碗筷,冲赵雨一扬下巴:“赶紧的写你作业去,老看着我干什么?写不完作业爹可不带你出门啊。”
那怎么行?小小子这会子胸腔里一直充盈着替妹妹出头做主的豪气,爹说不写完作业就不带他出门,这相当于一盆凉水直接浇到脑袋上,赵雨不愿意了:“爹,你说话不算数,你说的吃完饭就带我去,这又说写完作业才能去,爹你……”见爹脸板的越来越严肃,赵雨声音越来越低,偏他不甘心,看看外面的天,硬着头皮说:“可…可等我写完作业天都黑了。”
赵良生依旧不松口:“天黑不要紧,他家就在那,又跑不了他们,天黑点又怎么的。”
此时已是黄昏,按理说以往家里吃不了那么早的饭,平时家里吃完饭天都黑了,这不严思勤也觉得下晚有事不是吗,早早的把饭做好了。
赵雨见自己是在是拗不过他爹,这才不甘心的回到书桌前,开始狂写作业,写一会儿还要往外看一眼,唯恐爹撇下他自己出门。
一家人吃完饭,待严思勤收拾停当,赵良生抱起石可喊了声:“大壮,走了。”
小孩子就是认真,爹说了写完作业才能去,赵雨当真还以为必须写完作业才能出门,爹这一喊,他更急,慌忙回了一句:“爹,我还没写完呢。”
赵良生与严思勤相视一笑:“不要紧,回来再写。”
那可是太好了,赵雨把笔一扔,一下子窜了出来:“走走走!天要黑了。”
一家人的集体活动怎么会少了赵晨,小小子一看爹这就要动身,转身就去拿镰刀,妹妹就是被镰刀砍伤的,一会儿怎么的也要砍回去两刀。
赵晨个子小,竖起来的镰刀都赶上赵晨个子高了,赵晨举着有点费劲,他干脆老鼠拉木锨似的拖着,迈着小短腿,颠颠的跟在爹后面。
严思勤见了,好笑的对赵良生一挤眼,嘴唇冲着赵晨努努:“看你儿。”
赵良生回首望去,见小儿子挺胸抬头,拖着镰刀呱嗒呱嗒跟在一家人后面,顿时哑然失笑:“二晨,你拿个镰刀干什么?”
赵晨紧跑两步站在赵良生面前,双手抱起镰刀费劲的往上举了举:“爹,小燕就是用这个镰刀砍的妹妹,一会儿咱也用这个砍她。”
“你这孩子,咱这是去讲道理,又不是去打架,你嘛把镰刀放回去。”
不用带镰刀吗?赵晨有些不情愿,他嘟嘟嘴,看向严思勤:“娘…”
“给我吧,娘给放回去。”严思勤从小儿子手里接过镰刀,回身放到栅栏上:“好了,走吧。”
见儿子还停留在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掌,你砍我两刀,我必还两刀的思维上,赵良生觉得这个事有必要再跟两个儿子说道说道,别两个孩子真的扛上镰刀,找机会再把小燕砍了,要是破个小伤口倒还罢了,万一一个不小心刀子伤到要害部位可怎么办?
出的门来,赵良生边走边说:“大壮,二晨,爹跟你们两个说啊,妹妹这个事爹和娘出头,你们两个以后不能私自再去找小燕的麻烦,听到没有?”说到这里,赵良生语气严厉起来:“要是让爹知道你们两个私下里把小燕伤了,看爹不扒了你俩的皮!”
赵雨和赵晨被爹的语气吓的一哆嗦,小兄弟两个急忙拉住小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寻安慰。
此时,太阳早已收起最后一丝余光坠入西山,正是晚饭的时间,暮霭沉沉中,灶火燃起的烟雾徐徐飘荡在半空,鼻息中,传来缕缕饭菜的香气,耳边传来有人喊自家的孩子吃饭的声音。
玩耍打闹的孩子瞬间散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玩归玩,到了饭点还是都知道回家填他们的小肚皮。
昏黄的灯光下,吴梅一家也都围坐在饭桌前吃饭,对于今天小燕惹出的祸事,吴梅根本没放到心上,所以方辉下地回来,吴梅也没有跟他说。
“邦邦邦!”敲门声传来,方辉侧耳听了一下,确定是自家院门,他放下筷子,起身去开门。
“赵大哥,赵嫂子,你们这是?”门外站着赵家一家人,看者架势,那是全家出动了,方辉有些疑惑。
虽说是方辉和赵良生都是一个村的,一来两家相距路程确实有点远,二来这些年,两家基本上都没有什么交集,在路上碰见了顶多也就是打声招呼。
“方辉,我们来干什么你可别说不知道?”方辉的表情让赵良生很是不满,他们家把孩子伤成这个样子,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
“哎呦,多大点事,不就是孩子之间闹着玩,还值当的这黑天半夜的你们一抹家子都找上门来!”
方辉来没来得及说话,吴梅不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吴梅平时是什么事都想知道,这家里来了人,什么人?什么事?她第一时间不知道那不难受吗,所以方辉起身的时候,她也跟在方辉的身后出来了。
“你说啥?!”严思勤气笑了:“孩子间闹着玩?闹着玩能把俺孩子的脑袋砍成这个样子?”严思勤把赵良生往方辉跟前推了一推:“方辉,你好好看看,你看看你闺女把俺闺女砍的,吴梅,你倒是会说话,还孩子闹着玩,你要是说这样子是闹着玩,你也让俺在你脑袋上刨一头窟窿,缝22针试试。”
严思勤越说越生气,明明天色已晚,方辉就着昏暗的月光,竟清楚的看见严思勤的脸涨成了紫红色。
“咋回事,咋回事,赵嫂子你慢慢说,别生气。”虽说两家平时没来往,方辉也听说过赵良生家的媳妇是村里最好脾气的,见人说话都带着笑,人也热心,这样好脾气的人能气成这个样子事肯定不小。
“我不生气!”严思勤连喘好几下:“我不生气就叫人上门欺负死了,你问问你家吴梅,她行的是什么事,这时候还说这话。”
方辉把目光转向自家婆娘:“吴梅,到底咋回事,你跟我好好说说。”
“能有咋回事,不就是我今天带燕儿上她家拉呱,咱家燕不小心在她家可可脑袋上砍了几镰刀吗?我当时都跟她说了孩子又不是故意的,这咋还巴巴的找上门来了?”吴梅轻描淡写的复述一遍。
这下子,连赵良生的火气都上来了,本来赵良生来找方辉的目的就是跟方辉讲讲道理,让他好好管管自家孩子,最后再让小燕给可可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可可受了那么大的罪,当爹娘的不给孩子出个头,就把这个亏咽下了那成什么事了?
“吴梅,你这样说我可不愿意听,还不是故意的,你家不是故意的就是拿镰刀往人家孩子头上砍,那要是故意的你家孩子不得杀人放火?”赵良生把可可往严思勤怀着一塞,自己握着拳虎虎的一站:奶奶的,要不因为吴梅是个女人,他赵良生一记老拳早就挥上去了。
吴梅泼妇本质发挥到淋漓尽致,她蹦着高指着赵良生骂道:“咋的!你还想打人咋的!我告诉你,老娘我不怕你!”
方辉这会子注意看了一下可可的头,看孩子脑袋包成这个样子可不像不是故意的,他急于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被两人吵吵的头昏脑胀的,不禁对着吴梅大喊了一声:“别吵了!”
“方辉,你个怂货,被人都欺负到门上来了,你还嚷我!”吴梅气的双手扬起连在方辉身上刨了好几下。
要说小燕像谁,那是铁随了她娘,连刨人的动作都一样的。
方辉逮住机会抓住吴梅的双手不让她动:“吵吵吵,光吵吵能解决什么问题,咱现在有事说事。”
两家人的争吵终于引来了围观的村民,端着饭碗纷纷赶来看热闹。
魏赟他爹还没做好饭,魏赟写完作业后,就在外面跑着玩,听这边吵的热闹,他也跑过来看稀奇,小男孩个子小,人也灵活,他顺着缝隙,三两下的一钻,人已经站到了最里面,他刚站定就认出来吵架的正是赵叔一家人,赵雨正站在他前面,他往前凑了凑,捅捅赵雨的后腰,在赵雨耳边轻声问道:“啥事,咋跟他家吵起来了?”
赵雨歪头斜睨了魏赟一眼,指着石可的脑袋说道:“你看我妹妹,被她家小燕拿镰刀砍的,我娘说一脑袋的窟窿,还缝了22针,他家还不认错,你看恶的跟狼屎似的。”
顺着赵雨手指的方向,魏赟赫然看见他心目中的小福星,最喜欢的妹妹——秃了,雪白的纱布把整个头顶糊的满满的,那魏赟能愿意吗,他双目喷火,瞪着站在她娘身后看热闹的小燕,恨不得扑上去踢上两脚。
严思勤抱着石可,让大家伙评理:“你们看孩子脑袋让她家小燕砍的,你们是不知道啊,头顶上好几个窟窿,最大的两个都能看见骨头了,光缝针就缝了22针,平时咱做针线活手上攮一针都得疼半天,这可是肉啊,不是补衣裳,俺们就想要个说法,你们看吴梅什么态度?恶的不撑,一会说小孩子闹着玩,一会子说不是故意的,你砍一下说‘不是故意的’可能还说得过去,你们看这一脑袋的伤,是‘不是故意的’那回事吗?”
众人纷纷点头,七嘴八舌的说:“那可不能愿意的他们。”还有人说:“这要是伤的我家孩子,看我不劈了吴梅。”
吴梅耳朵尖着呢,听这些人没有一个向着她说话的,当即恼羞成怒,挣脱方辉的大掌,一把拽过在旁边的小燕,往前一推:“砍都砍了,怎么的吧,有本事你再砍俺两刀。”(未完待续)
63、打成一团
小燕一听她娘竟然让人砍她,吓得咧嘴就哭,边嚎还对着吴梅拳打脚踢。
你这不是不讲理吗,赵良生气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那么大的人要是真的上前去砍孩子两刀,那样他就是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赵雨和赵晨听着双眼一亮,赵晨更是一步就窜上前:“你家镰刀呢,拿来我用用!”
“没有。”吴梅抓住小燕的胳膊,瞪了赵晨一眼,忿忿的回了句。
赵晨幽怨的小目光瞥瞥他爹娘:看看,看看,我就说带镰刀吧,你们还不让带,这回人家主动让咱砍,找不到工具了吧。
没镰刀也没事,早看吴梅不顺眼了,赵雨目光在身边扫了一圈,捡起半块板砖冲着吴梅就要拍过去。
“大壮!”
“大壮!”
虽然猜到赵雨根本拍不到人,赵良生两口子还是被赵雨的莽撞了一跳,两人不禁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诶诶诶!可不行、可不行!”方辉被赵雨小猛虎下山的架势唬了一大跳,慌忙跨前两步去拦赵雨。
“你这孩子怎么听不出好赖话?!”吴梅一个成年人要是能被七岁多的孩子给揍了那不成了笑话?赵雨还没近她身呢,她利用身高的优势抓住赵雨,一把夺过板砖,又顺势猛的一甩,直接把赵雨甩出三米开外。
“哎呦!”赵雨被摔的七荤八素的,直接懵了,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想象中这一板砖应该直接夯到吴梅身上,然后吴梅吃痛摔倒,他再上前跺上几脚,理想很丰满,现实超骨感呀。
“你敢打我哥!”赵晨怒了,迈着小短腿嚯嚯嚯的的跑到吴梅身边抡起拳头连踢带捶。
赵晨这么点的小人儿,吴梅更不看在眼里,她堪堪的伸出两根手指头顶住赵晨的小脑门,就任由赵晨两条胳膊抡成风火轮也半寸近不得她的身。
这一摔,赵良生是看的真真的,“砰”的一声,他心都跟着蹦到了嗓子眼,孩子肯定摔的不清。
“大壮——”赵良生着急忙慌的跑到赵雨身边查看儿子的伤势。
“你敢打我儿子!”赵雨这咣当一声摔到地上,严思勤也心疼坏了,她睚眦欲裂,欲要冲上去和吴梅掰扯,刚抬腿,发现怀里还抱着石可,她看了一圈,见魏赟站在不远处,她把石可往魏赟身边一放,说了句:“你看好妹妹。”话音刚落,人已经朝吴梅扑了过去。
这农村老娘们打架那是有一定技巧的,说白了你得会打,这么个会打法,一大诀窍就是薅头发,只要你薅住敌方的头发,按住对方的脑袋,就任由她有九牛二虎之力她也使不出来。
严思勤脾气是好,但她可不傻,村里经常有老娘们打架,耳濡目染之下,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招式她还是轻而易举的就学会了。
你就听吧,严思勤嗷唠一嗓子:“吴梅,你敢欺负我儿子!”人已经扑到吴梅跟前,一把薅住吴梅的头发,一只手薅住头发使劲往下按,一只手腾出来在吴梅的头上、脸上招呼。
吴梅不知道这个诀窍吗,吴梅当然知道,她一个打架老手,一年中总得跟别人打上两架,这个终极招式她运用的比任何人都驾熟就轻,只是刚才一直在招呼赵晨这个小的,忽略了严思勤,一个不查,就落了下风。
吴梅脑袋被严思勤按着,为缓解头皮的疼痛,致使她腰也跟着弯下去,可她不甘心就这样被动挨打,她想扳过这一局,就见她嘴里骂骂咧咧:“严思勤,你个贱货,你敢薅老娘的头发。”边骂还边举起双手去摸严思勤的脑袋,试图抓住严思勤的头发。
严思勤一招得手,那能再让吴梅占了便宜去吗?她往后扬着脑袋,躲着吴梅的爪子,抬脚踹向吴梅的小腿:“我叫你骂,你才是贱货,你个贱到粪坑里的货。”
没有人钳制赵晨,赵晨自由了,他伸伸胳膊还要上前打,严思勤怕不小心伤了孩子,忙喊道:“二晨,你一边去,别碰着你了。”
一家人都在为她的事出头,石可哪能心安理得的在一边看二行,这个坏女人,竟然敢打哥哥,还打娘,她看旁边有柴火棒子,赶忙哒哒的跑过去,拽了两根过来,递给赵晨一根,自己拿着一根就往吴梅后背上抽去。
婶说让他看妹妹,那妹妹跑哪魏赟就得跟着跑哪,妹妹拿着柴火抽人,他也不能闲着,他夺过赵晨手里的木棒说:“给我,我来。”
魏赟毕竟比赵晨大几岁,那手上的力道可不是赵晨能比的,魏赟抿着小嘴,咬牙使劲在吴梅后背上连抽了好几下。
吴梅真是腹背受敌,头顶上,严思勤按着她的脑袋扇的她眼花,后面,两熊孩子拿着棍子一直在她后背上抽,把个吴梅疼了,暂时也顾不上脑袋了,她用两只手抱住自己的头,用余光看见站在她身后的几个孩子,一脚一脚的踢过去,试图把几个熊孩子踢走。
恍惚中,位置观察的不太精确,踢了好几脚都没踢到人,吴梅急了,破口大骂:“方辉,你个王八蛋,由着外人欺负你老婆,你个怂货,你个龟孙,还不赶紧来帮忙。”
这村民看热闹还有不嫌乱的,有人抱着大海碗,顺着碗边“滋溜”的吸了一大口,再叨一撮小咸菜就着,这才扬着筷子头指着战场跟旁边的人开始评论:“哎呦,平时看不出来,赵家的媳妇看着温温柔柔的,打起架来还恁威武着来。”
“吔,看你这话说的,这外人守着当娘的面把人家的儿子摔的咣咣的,要是你你能不疯?”
“那是,这天下的当娘的,真遇到别人欺负自己家的孩子,我看就是跟面条子也能硬成钢筋。”
小燕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吓得她也不敢哭了,一溜烟的跑回屋里关上门不出来了。
方辉傻眼了,咋一眨眼功夫就打成一团了,可在自己家里老婆这样挨打法也的确不像话,他急忙上前拉架。
终归是自己的老婆,这拉架的肯定会向着自己人,也就是拉偏架,眼看眼的严思勤要吃亏。
主要也是吴梅在村里太不得人心,吴梅挨打也就罢了,平时关系和她不好的心里都畅快的很,可眼看眼的剧情要反转,那就管了吗,有人就开始喊:“男人打女人喽,赵良生,方辉打你媳妇喽…”
赵雨的小身子因为与地面摩擦的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胳膊腿、腿都秃噜皮了,有的地方还渗出了缕缕血丝。这是见血了,赵雨嘴一瘪,对着翻过来覆过去检查他身体的赵良生就开哭:“爹,哇哇哇,出血了,疼死我了。”
孩子只是碰破点皮赵良生还不怕,他主要是怕赵雨摔断了胳膊腿,伤了内脏。赵良生一脸紧张抻抻这,摸摸那,问儿子:“大壮,这疼不,大壮,那疼不。”终于确认的赵雨只是擦伤了点皮,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他这一口气还没舒完呢,就听有人在喊:“赵良生,方辉打你媳妇喽。”
父子两个慌忙看过去,果不其然,方辉使劲掰着严思勤的手指,眼看着吴梅就要脱离掌控,这哪行!一个是娘,一个是老婆,尤其是自己老婆,疼都疼不过来,哪能舍得让她吃了亏。赵雨也不哭了,父子两个同仇敌忾一同扑过来,赵良生两只大手铁钳一样钳住方辉的手腕,使劲往后一拧,直接把方辉按趴下,他用膝盖顶着方辉的后背,牢牢的抓住方辉的手喝道:“方辉,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咱俩单过两招。”
方辉使劲拧着身子,企图挣脱:“我没打,没打,我就光掰了她的手,她薅着我老婆的头发呢,我就是想把两个人分开。”
没有方辉捣乱,严思勤一把又薅住吴梅的头发,使劲把脑袋往下按了几按。
刚才那一摔,赵雨吃了个大亏,奶奶的,小小子火气大着呢,他想把这口气撒出来,他先是踢吴梅两脚,又觉得不解气,后来索性张开大嘴,嗷呜一口对着吴梅的大腿就咬了过去。
赵雨这小牙,真别说,威力那是杠杠的,赵雨使足劲就是不松口,转眼间就是一嘴苦咸,咸他也不松口,别说咸的,就是臭的他都不松口。
吴梅是浑身疼,这大腿上又填一巨疼,她“嗷”的一声,伸着腿来回甩:“你个王八羔子,你个鳖孙,你敢咬老娘。”
呦呵,你还敢骂我!小小子换了个地方,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狞笑着,咔嚓一口又狠狠的咬了下去。
“住手!都别打了!”突然一声爆喝传来。
这人打的正热闹,看的也看的正高兴,一嗓子把沉浸其中的一众人吓了一跳,都循声望去,然后纷纷让路,就见村支部书记一脸黑沉匆匆赶来:“别打了,别打了,都松开手,你,赵良生你起开,还有你,赵家的,把手松开。”说完,老支书又看看看热闹的一圈人:“你们这是干啥来,乡里乡亲的就光看着,不知道拉个架?还有你你你。”老支书点着几个端碗的人训斥道:“这吃饭都栓不住恁的腿?!”(未完待续)
64、评理
支部书记也姓方,名叫方永谦,六十多岁,跟方辉还沾亲带故,论起来,方辉得喊他三爷爷。方支书为人正直,在村里威望也很高,每年换届选举村民都选他,老爷子已经连任好几届村支书了。
六十多岁的老支书,看着眼前这一片乱糟糟,不禁拧紧眉头,撅着灰白的胡子嚷道:“松开!都松开!给我好好说说咋回事?”
老书记的面子那得给,赵良生把方辉放开,两人站起来。严思勤也松开手,领着四个孩子站在一边。
终于能直起腰来,吴梅把薅乱的头发往后一捋,扑通一下坐到地上,捶着大腿开始嚎啕:“三爷爷呀,你给评评理吧,咱老方家被人欺负到家了呀,三爷爷呀……”
方永谦最不待见这个吴梅,这老娘们太能惹事,年年的光给她擦屁股就得好几回,不过往年都是她到外面去找事,这找上门打架还是头一回。
方永谦理都没理吴梅,他看向方辉:“方辉,你跟我说说到底是咋子回事?”
方辉到现在也没弄清楚来龙去脉,他光知道个大概,好像是自家闺女伤了人家闺女:“三爷爷,这……”
“方书记,我来给你说。”严思勤牵着石可的手,领着一排小豆丁走到方永谦面前,她把石可和赵雨往老支书面前送了送:“书记,你看看我闺女的脑袋,是被方辉家小燕用镰刀砍的,你看看,这满头的窟窿,最大的两个骨头都露出来了,光缝针都缝了22针,俺就想来方家要个说法,可吴梅怎么说的?她上来就说孩子闹着玩,说不是故意的,还说俺值当的一抹家子都找上门,书记你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严思勤说完又把赵雨往前推了推,自己蹲下身子,把赵雨的裤腿袖子都撸上去:“还有俺家大壮,书记你看看,俺孩子才七岁,她都能把俺孩子扔到三米之外,你看看这一身的伤。”严思勤声泪俱下,边说边呜咽:“书记,你得主持公道,不能因为与方辉家有亲就向着他们。”
石可就站在方永谦的面前,老书记一耷拉眼皮就看见石可秃头顶和一脑袋的伤,赵家这个小闺女他见过,那么漂亮可爱的一个小人儿,现在这副凄惨的模样让老书记都忍不住心尖子一抖。
老书记轻轻摸摸石可的后脑勺,对正在嚎哭的吴梅不耐烦的大喊一声:“别哭了,你给我说说小燕砍人家孩子干什么?”
听出老爷子的语气不善,吴梅收声辩驳道:“我都说孩子不是故意的了,这一家人还不依不饶的……”
“吴梅!”严思勤厉声打断吴梅:“你还这样说?你砍一下说不是故意的我信,你自己说说在人脑袋上连砍好几下,再说不是故意的,估计你自己都不信吧。”
吴梅看了看严思勤:“三爷爷,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今儿个我带小燕去她家找她拉呱。”
“你说什么?你找赵家的拉呱?”方永谦打断她的话,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一个村头,一个村尾,隔着好几里地,你跑人家去拉呱?这附近拉不开你了?平时也没听说你跟人赵家的好成这样,是有多重要的事非得让你跑那么远去拉呱?”
“三爷爷,我…我不是听说她家来个闺女吗,我想看看。”
“人家的闺女有你什么事,你非要看?”
“我这…我这不是顾涌的慌吗,也没听说她什么时候生的孩子,突然有这么大一个闺女。”
“你,我说你什么好。”老书记手指点着吴梅恨铁不成钢:“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见天的操那么多的闲心干什么,再说人就是有这么大的闺女,也不能把人家孩子砍成这样。”
“真不是故意的,我问过燕了,燕就是看上可可头上的头花了,管可可要,她不给,真的,燕是想砍头花来着,没想到砍头上了。”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方永谦点着方辉连说:“好好的孩子让你们两口子教育成什么了,人家的东西凭啥非得给你,不给还砍人家,这是什么理论,你们哪里是在培养祖国的花朵,就是在培养强盗!”
“就因为一对头花,你们就能把俺孩子脑袋砍成筛子。”严思勤怒火中烧:“再说我们家的东西凭什么给你?这别人家的好东西多了,难不成你们都去抢,都去砍?”
旁边看热闹的众人纷纷点头,这个说:“一会儿家去我得跟家里的几个孩子说好了,可不能让他们跟方家的孩子玩。”
“那个接口道:“还跟她玩?我这就跟孩他娘说以后不许她跟小喇叭说话,更不许让小喇叭娘俩上我家串门。”
众人的议论声传到方永谦的耳朵里,把个老支书气得脸又黑了三分,这个吴梅,把方家的脸都给丢尽了,老爷子狠狠的瞪了一眼方辉:“方辉,你以后把你的老婆孩子看好了,别一天到晚的净给我惹事!”
方辉还是很怕这个三爷爷的,一看三爷爷这个表情,就知道三爷爷那是真的生气了,方辉苦着脸,心虚的缩缩脖:“三…三爷爷,你放心,一会儿我就跟孩子好好说道说道。”
吴梅他可管不了,吴梅在家里,那是另外一个三爷爷,方辉怕老婆,那是怕到了骨头里,别说他教育吴梅了,平时都是吴梅教育他,吴梅脾气暴,一个不和扬起铁锨都敢往他身上夯。
赵良生上前一步,“方书记,你说今天的事咋办的,你可得给俺们主持公道。”
说起今天的事,吴梅可亏心了,她打架向来都是占便宜,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既然你们问自家三爷爷咋办,那是方家的亲戚,你们觉得还能向着你们咋的,既然你们要公道,那好,那咱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吴梅往前爬了爬,离方永谦近了些,确定三爷爷能看清自己的惨状,这才嗷唠一嗓子哭起来:“三爷爷,你看看我,让老赵家的欺负惨了呀。”说完她扬起头,扒拉开头发,让方永谦看她青青紫紫的脸,又转过身去,掀起外衣露出后背一溜一溜抽伤,都展示完了又捂着大腿处,恨恨的指指赵雨:“还有这,三爷爷,就是那个小崽子咬的。”
赵雨才不怕她,他伸出舌头做个鬼脸,然后呲出一口白牙,咔咔咔的一连呱唧好几个,小小子的意思很明确:再骂!再骂还咬你!
可把吴梅气毁了,扭头就找方永谦告状:“三爷爷,你都看见了吧,当着你的面这小崽子都这样,这要是背后里头,老赵家一家人能吃了我去,三爷爷呀,你可得给我做主啊,呜呜呜……”
吴梅一口一个三爷爷听得老支书心烦,要是可能他是一点也不想和吴梅沾一点边,心说:这方辉家的到底是傻呀还是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个劲的喊他三爷爷,唯恐不知道两家有亲是咋的,殊不知越是这样他越得秉公办理不能徇私,可不能让他一辈子的清名败坏到这老娘们身上,想到这里,老支书面目一正说道:“方家的,你别三爷爷、三爷爷的叫了,现在我是村支书,是来调解你和赵家的矛盾的。”
“是是是,三…”方永谦眼一瞪,吴梅急忙改口:“支书,你看我这一身的伤,得让他们赔。”
“你还有脸说让我们赔?”严思勤指着吴梅的鼻尖上前就是两步,要不是老支书在这,她恨不得再扇吴梅几巴掌。
吴梅夸张的连滚带爬躲到方永谦身后,探出半截身子:“你把我打出一身的伤,你不赔谁赔!”
“哎呦,装的还挺像,你躲书记身后面干什么吗?我还告诉你了,我才不稀罕打你,再打你我还嫌脏了我的手。”
别看严思勤骂人不带脏字,说出来还挺伤人的,吴梅听了是怒火中烧,她仗着三爷爷在跟前,这严思勤不能把她怎么着,扑棱一下子从方永谦身后蹦起来,挥舞着十指就往严思勤脸上挠去。
“你敢?!”都知道吴梅不是省油的灯,赵良生一直注意着她呢,见此情景,长臂一伸,把严思勤往旁边一推,继而大手抓住吴梅的手腕,顺着她自己势头,往前一送,“啪”的一下,直接把她送出一丈开外。
你不是摔我儿子吗,让你也尝尝被摔的滋味,赵良生这还是手下留情了,当着老支部书记的面,他不想做的太难看,不然他借力使劲一送,能直接把人扔到三丈以外,就是不摔断胳膊腿,也保你二天下不来炕。
吴梅扑了个空,又觉得收不住脚,直接摔了个狗啃泥,眼看着地面越来越近,为防摔到脑袋,她下意识的双手一撑,“哎呦!”当即就觉得手掌火辣辣的疼,急忙翻过来凑到眼前,一看,果不其然,出血了。
方辉见自家老婆摔倒,慌忙跑过来扶吴梅,方辉深谙吴梅的脾气,这个时候他一定得体贴,还要为吴梅出头,即使他明明知道自己打不过赵良生,但就是硬着头皮也要出这个头,不然,等人都走光了,恼羞成怒的吴梅能削了他的头。
“赵良生你敢打我老婆!”方辉挥起拳头,冲着赵良生的脸砸过去。
方永谦愈加不耐烦,“够了!吵吵吵,还有完没完!”
“别打了,别打了,咱都后退一步,听书记咋解决。”刚才书记不是嫌了吗,光知道看热闹不知道拉架,这时候出来两个村民,一个拉着赵良生,一个拉住方辉,把两个人分开。(未完待续)
65、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孩子哪值十块钱
老书记的脸是真黑呀,两家人都不吭声了,别看方永谦紧绷着嘴,那下巴上的胡子气的随着呼吸一撅一撅的,他想尽快把事情解决,先问向还坐在地上的吴梅:“方家的,你刚才说要让赵家的赔,你说个数,要多少?”
“书记你……”赵良生不服气,你这不是明白着偏心吗,他想上前理论,老书记一摆手,示意他不准说话。
吴梅洋洋得意的瞥了严思勤一眼,看吧,还是三爷爷,总归是向着他们的,“书记你都看见了,他们把我伤成这样,我吃多少肉也补不过来,我也不多要,让他们家赔我5块钱,不,十块钱。”
“行,我让赵家赔你十块钱,不过你们家小燕把人孩子脑袋砍成那样,还有赵雨那孩子让你给摔的,你们不赔点也说不过去吧。”
赔点?赔点行,不就是赔点吗,那能赔多点,吴梅满口答应。
解决完这边,老书记又问赵良生:“赵家后生,你家可可看病花了多少钱?”
“书记,前前后后我们已经花了十多块钱了,还没算后续的。”
“行,我知道了。”方永谦目光转向方辉:“你家里的说受伤了要十块钱来补补,人家两个孩子受伤,其中一个光看病就已经花了十来块钱,这个事是你家惹出来的,这个医药费你家得出,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这话合情合理,要说有意见方辉也不敢说出口。
老支书继续说:“既然你家里的要补,人家孩子也得补,医药费我给你打个整,赵家就吃点亏,你们家出十块钱,赵家两个孩子的补助我也不让你家多出,一个孩子你家给五块,两个孩子十块,总共加起来你们给赵家二十块钱,除去赵家该给你家的,你再拿出十块钱来,这事就这样了结了。”
“不行,我不同意!”这样算,吴梅这一顿揍白挨了不说还搭十块钱进去,她肯定不能同意。
“不同意?那行,你也别说三爷爷我不向着你。”老书记今天是诚心要给吴梅一个教训,“那咱就按人头卡,你一个人要十块,人家孩子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十块也不多,这样算起来,人家俩孩子是二十块钱,再加上医药费的十块,一共三十,你家再拿二十块出来。”
这怎么还越算越多了,二十块钱哪,那得多少斤肉,也不怕撑死,吴梅脸往旁边一扭:“我没钱,一分没有。”
没有,那也不是没办法,老书记说:“不是刚收完夏粮吗,拿粮食顶也行。”
“粮早卖了,钱还账了。”
“那也行,三爷爷给你做个担保,等秋粮下来拿秋粮顶,等的这段时间算利息,赵家后生,你也别要多了,到时候再多给你五块钱中不。”
赵良生也看出来了,老书记这是存心治吴梅的,他憋住笑,装作苦着脸配合老书记:“那行吧,看老书记的的面子,就这样吧。”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这等到秋里都涨到25了,再往后拖还不知道算出多少钱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给十块钱拉倒。
“书记。”吴梅也不喊三爷爷了,这是什么爷爷,一点不向着自己人:“我就出十块钱,多一分没有,要行,现在给你拿去。”
“那怎么行,人家俩孩子呢。”
“俩孩子怎么了,可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孩子哪值十块钱了。”
严思勤听吴梅这么说,第一个反应就是先去看看看,她怕闺女听到了伤孩子的心,果然,确实听到了,可可一双受伤的大眼睛看着严思勤,嘴里喃喃的说道:“娘,我不是野孩子。”
严思勤就怕孩子受伤,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做母亲的都不愿意,孩子雾气渐涌的眼瞳刺的严思勤刚刚稍微平复的心当即火冒三丈,她上前两步,立在吴梅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吴梅,喝道:“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我还怕了你不成,吴梅仰头瞪着严思勤,感觉两人这个架势让她很是不爽,她一撅屁股爬了起来,一手掐腰,神似茶壶,一手指着严思勤,“我就说了怎么的了,一个不知道从哪淘登来的野孩子怎么就值十块钱了?”
石可终于憋不住了哇擦一声哭了出来,赵良生赶忙蹲下身子将石可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可可乖,别听她胡说,咱才不是野孩子,她才是。”
魏赟和赵家小哥俩也围过来,“妹妹、妹妹,你别哭。”
严思勤急了,一个大耳刮子照着吴梅的脸就扇将过去,“我让你胡沁!”
“啪!”的一声脆响,听得方辉眼睛一闭,吴梅的脑袋当即被扇的一歪。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再说这可是真疼,吴梅也不在她三爷爷面前装柔弱了,拿出毕生功力,食指成钩,双眼冒出恶毒凶光,誓要把严思勤挠出满脸花。
严思勤是个聪明人,她就知道自己打不过吴梅,刚才那是侥幸占了上风,现在吴梅一副疯婆子的模样,再不知道躲躲,那不是傻了吗?严思勤眼睛四下里一转,就在吴梅即将扑上来之际,一个闪身直接藏到了老书记身后,你吴梅不是会躲吗,我也会躲,谅你吴梅不敢挠你三爷爷。
吴梅还真不敢挠老书记,她左突右冲的试图把严思勤抓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你个浪*,你个*货,你敢扇老娘的脸,有本事你出来,别躲在书记后头。”
严思勤左躲右闪,“你才是浪*,你才是*货,你说让我出去我就出去呀,我凭什么听你的。”
老书记被两人转的头晕,他一跺脚,大喝一声:“方辉,赵家的,赶紧过来把你们婆娘拉走,我一个老头子哪禁得你们这样转。”
本来吧,赵良生也没想到严思勤会扇吴梅一大耳刮子,那一声脆响让赵良生心里一机灵,心说坏了,孩他娘这回要吃亏,他慌忙放下可可站起来,准备上场援助他老婆,还没等他动呢,严思勤已经机灵的躲到老书记身后了。
听老书记这么一喊,赵良生正中下怀,赶忙上前解救严思勤,方辉看赵良生动了,他也不好不听老书记的话,拽着吴梅就往回走。
吴梅不甘心呀,她连蹦带跳的叫骂:“严思勤,你个浪*,我弄死你个狗*娘们,你敢扇我脸!”说真的,吴梅今儿个晚上挨那么多下都没有这一巴掌扇的疼,那哪里是单纯的打脸,这打的是她吴梅的尊严。这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要是能善罢甘休,以后传出去她在村里头可怎么混?
吴梅挣着方辉的手还要一下一下的往前扑,方辉拉着吴梅的胳膊一个劲的往后拽,还闹还闹,你没看见赵良生虎视眈眈的瞅着咱呢吗,咱俩一块都不是个,你一个人就是冲过去了还能占了便宜咋的?咋就一点数都没有呢。
吴梅这个暴脾气,今天所受奇耻大辱发泄不出来,把她给憋的登登的,反手对着方辉就是一巴掌,“你个怂货,你个鳖孙,你就瞪着眼看别人欺负你老婆。”说完往地上一坐,撸着脚脖子就开始嚎:“我的娘来,我的命真苦啊,找个男人一点不中用……”
这回吴梅可真是伤心了,不似刚才在三爷爷面前演戏那阵子了。
“行了,行了。”方永谦叫吴梅聒噪的烦烦的,他想快刀斩乱麻,赶紧把这事解决了好回家继续吃饭,“方辉。”他喊道:“去拿十块钱出来,今天这事就算完了。”
“方辉,我看你敢?还想拿钱,一分没有!”吴梅指着方辉的鼻子嚷嚷着。
方辉为难的看看老支书:“三爷爷……”家里的钱都在吴梅的手里头管着,虽然他知道在哪里放着,可没吴梅发话他不敢动啊。
“你你你。”方辉一副烂泥巴糊不上墙的尊荣把老书记气得直噘嘴。
吴梅不甘心,“凭什么还给他们钱,书记你可是看见了,严思勤那个浪*扇我一耳刮子,我没招她吧,是她打的我吧。”
“你还说没招人家?你要不嘴贱,人家能扇你?”
“就是,你觉得我愿意扇你咋地,我手还疼呢。”
“我那是嘴贱吗,我那是实话实说,咋,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这老娘们真是胡搅蛮缠,老支书都有些后毁趟这趟浑水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家里安安稳稳的吃个饭来,由着他们两家打去算了,但事情管到一半又不能撒手就走。
老支书的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继续问方辉:“方辉,我再说一遍,今天你拿十块钱出来,这事就算了了,不给就等到秋里给二十五,到时候我直接让赵家后生让你地里去收粮食,还省得你们下地干活了,给句痛快话,给是不给,不给我这就走,谁有那闲工夫在你这干耗。”
方辉继续看吴梅。
老支书气的扭头就走,边走边招呼赵良生:“走,赵家后生,等秋里你直接去方辉家地里掰棒子,你也别怕他们赖账,到时候我派民兵连长带几个人去帮你,看谁敢拦着!”
“行,书记,有你这句话就行,晨他娘,带着孩子咱家走。”
原本吴梅还觉得我今天就不给,不光今天不给以后也不给,这笔账慢慢的就赖掉了,不过看这架势,不光赖不掉,以后还得吃个大亏。她急忙踢了方辉一脚。
老婆有指示了,方辉赶忙喊:“三爷爷,你先别慌走,我又没说不给,你等我去屋里拿去。”说完扭头就往屋跑,片刻间捏着十块钱出来,一脸肉痛的递给方永谦。
老支书直接把钱转给赵良生:“赵家后生,今天你看在我老头子的面子,这个事就这样了中不,钱不多,你就吃点亏,拿钱给两个孩子买点好吃的补补。”
十块钱还叫不多,吴梅气得牙根直痒痒,那是十多斤猪肉,小一百斤麦子!她心中暗骂:敢要老娘的钱,让你全家买药吃!(未完待续)
66、侍机报仇
钱多钱少都无所谓,老赵家的初衷也根本也没想要钱,要的不过是一个说法。
经此一战,有两个人彻底出名了,一个就是严思勤,不用等到第二天早上,严思勤的光辉形象已经传遍了整个村落,这个说:“大嫂子,你是没看见就那个赵良生媳妇,对,就是大壮他娘,平时和气的很,见人都带笑,看不出来吧,恁贤惠的一个人,愣是把小喇叭揍的抬不头起来,末了,还给了小喇叭一大耳刮子,那个脆呦,听得我心里头那个好受!”
那个说:“咋?还有这事?我没看着可惜了,小喇叭也是活该,隔三差五的戳楼戳楼这个,惹惹那个,就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这回好了,碰上迎茬子了吧。”
还有人接话:“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赵良生可不简单,年轻的时候他跟着赵良轩学过两手武艺,当大侠不行,自保没问题,就他那个疼媳妇的样子,怕他媳妇碰点什么事,再吃了亏,不得把这个武艺传给他媳妇呀。”
“哎呦,还有这事,我咋不知道呢。”
“这话说的,你哪能啥事都知道。”
“我说呢,那可难怪了。”
几个人三说两不说,再传播出去,眨眼功夫严思勤就成了身怀武艺的侠女。
还有一个人也出名了,你问是谁?当然不是吴梅,吴梅在村里一直是出了名的,这回出名的是她闺女方小燕,这孩子别看不大,名气跟她娘一样响当当的了,都知道这孩子霸道、狠辣,看好的东西就抢,不如意就砍人脑袋,大人回到家就跟老婆孩子说了:一是不许孩子们和小燕玩,二是禁止老娘们把小喇叭引进门。
一家人回到家,收拾停当,等几个小的都上床睡觉了,赵良生这才用手肘碰一碰严思勤:“孩他娘。”
严思勤给孩子们掖掖被角,摸摸这个的头,碰碰那个的小脸,斜睨了一下赵良生:“干啥?有话直说,毛手毛脚的干啥来。”
赵良生嘿嘿一笑,伸出大拇哥在严思勤脸前一晃:“媳妇你今天真厉害,从来没见你这么威武过。”
“切,没见过吧。”严思勤嘴一抿,眼一瞪,嗔道:“看你今后敢惹我不,你要敢惹我,我让你见识见识比今天还厉害的。”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赵良生双手投降:“你就是借小的两个胆,小的也不敢惹你呀。”
大男人举手缩脖的样子挺滑稽的,严思勤不禁噗呲一笑:“不敢还不赶紧睡觉,都几点了,一天天的净事。”
“得令!”赵良生掀开被子,身子一歪,人已经躺在枕头上。
严思勤目光在屋内巡视一圈,见确实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了,这才熄了灯躺下。
赵良生长臂一伸,手掌穿过严思勤的后颈,将严思勤揽到自己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自己在媳妇身上摸了摸:“说真的,媳妇,今天没伤到你吧。”
“去!一边去!”严思勤一把推开赵良生不老实的大手:“我没事,今天小喇叭一下都没碰到我,就是咱大壮,那一下子摔的不轻。”
赵良生边摩挲着媳妇光滑的肩头边说:“大壮没事,我看了,就是破皮伤,别的地方都没事。”
严思勤把盖到脸上的头发往脑后掖了掖,放心的说道:“没事就好,没事我就放心了,诶,他爹,你明天是去城里还是下地?”
“地里没啥活不多,我捎带着就干了,还是先去卖菜吧,地里的菜结的正厚,晚摘一天就老,一老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那你明天家来的时候想给孩子们买点好吃的补补,咱闺女淌了恁老些的血,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补过来呢,嗯,还有,路过小郭那里,把可可的医药费给送去,今天我忘了送了。”
“嗯,你说买啥?”
“要不还买排骨?孩子们都喜欢吃,就是我做不出饭店那个味来……”
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变成了呢喃,赵良生低头一看,严思勤已然呼吸平稳的进入了梦乡。
一句野孩子勾起了石可的心事,原本她已经快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家,赵良生一家人对她的关心和爱护,让石可错觉这就是自己的家,爹娘是亲爹娘,哥哥们也是亲哥哥。
未来的几天里,石可的情绪都很低落,她把自己放在外人的角度,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家中的一切,不再叽叽喳喳的跟在严思勤的身后跟严思勤说娘我今天这样了,今天还那样了,不小心做了错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先去看爹娘的脸色。
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神中带着小心翼翼,这种眼光让严思勤很是心疼,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抚平孩子心灵上的这个小伤口,只是加倍去亲近她,加倍对孩子好。
虽然爹娘出头去方家闹了一场,回家的时候爹娘也说了,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以后也不许赵雨去找方小燕的麻烦,可小小子不忿着呢,那方小燕一指头都没挨着,连句对不起都没有说,怎么就能算过去了呢。
看妹妹这几天郁郁寡欢的,赵雨这个当大哥的心里不舒服,他小心思转了几转,觉得还是有不必要教育小燕一番,可又怕爹知道了,爹说了,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在外面惹事就扒的自己的皮,哎呦,你看着吧,爹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肯定能做出来喽,赵雨不想挨揍更不想被扒皮,但是也不能不出这口气,小小子暗自筹谋,制定了好几种方案,既能报了仇还不能让爹知道了。
这些天,方小燕也不好受,当天晚上,人都走光之后,吴梅和方辉两人对她来了个混合双骂。
吴梅挨了揍,从上到下都是伤,又损失了十块钱,疼的心揪揪的,她披头散发,气势汹汹的进屋准备逮着小燕好好撒撒气,可一进门竟然没找到孩子,也没见小燕跑出去呀,夫妻两个一顿好找,最后在床底下把小燕薅了出来。
今天这个阵仗小燕可吓坏了,她先是趴在门缝看了一会儿,后来又觉得不保险,索性直接钻到床底下不出来了。
吴梅高扬起巴掌,照着小燕就要扇过去,见娘来真格的,小燕也害怕,她抱着脑袋“啊”的一声就蹲下了身子。
孩子一脸惊恐的模样,当娘的也心软,哪里还能扇得下去,吴梅手腕一转,“咣当”一下子拍到旁边的桌子上:“你说你这孩子,给娘惹多大的事!家里是缺了你吃还是缺了你喝,你想要什么,不能回来跟娘说?”
“就是!”方辉也“啪啪”的在桌子上连敲了好几下:“你说你要啥爹娘没给你买过?现在好了,赔给人十块钱去,你知道十块钱能买多少头花,那都能装一簸箩了,你想要什么样的没有?非得去抢别人的?”说完还揉揉吴梅脸上的淤青,一脸心疼的说:“你看看你娘的脸,让人揍成什么样了。”
小燕也不敢跟平时样小嘴巴巴的跟爹娘顶嘴了,只是抱着头拿出撒手锏,歇斯底里的嚎哭。
吴梅心里发了狠,这孩子说什么都得好好教育教育,她开始还能硬着心肠,你嚎你的,我熊我的。可渐渐的,从小燕的嗓子慢慢沙哑开始,她又开始不忍心,吴梅心一横,今天说嘛不能轻易就算了,她咬着牙坚持一会,还是没有抗得过自己的本心,最后实在是没法了,气的一跺脚,一头扎到床上,拉过被子把脸盖上自己生闷气去了。
方辉见家里的三爷爷不发威了,他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架势,装模作样的又接着熊了小燕一会儿,眼见得孩子嗓音越来越粗,方辉也凶不下去了,他看看床上的吴梅,见吴梅没有反应,这才蹲在小燕跟前,放软的声音开始哄。
赵雨心下里偷偷制定了好几种方案,又觉得哪一种都不妥当,为了更好的了解敌情,制定出更周全的行动计划,他每天放学还专门从小燕家门前过。
农村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不过是房前屋后,田间地头,自从小燕的事迹声名远播之后,村里和小燕一起玩的孩子大大减少,有时候几个村妇带着孩子正在说话,远远地只要见吴梅带着小燕过来了,都会各自找个借口散去。
小孩子的报仇,哪有什么恶毒的想法,不过是一些恶作剧罢了。
经过踩点,赵雨在离小燕家不远小树林寻了地方,每天放学都会上那里去呆一会儿,没几天下来,一个一尺见方的小坑就挖好了,坑挖好了,就是需要往里装东西,装什么?米田共呀,小小子每天大大的时候都专门跑到这个小坑来解决,后来他还嫌慢,这一天一坨屎,什么时候才能把小坑装满,赵雨不耐烦了,想了个办法,趁爹娘不注意的时候,把家里的粪用粪箕子装了两锨背出来倒里面,准备等到实施计划的时候再倒半桶水进去。
小小子捡了一些树枝搭到小坑上,徐徐的盖上一层浮土,自己歪着脑袋打量一番,确定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自己才满意。
计划将于周末执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赵雨在想用什么办法才能把小燕吸引过来,小小子知道光凭自己是没办法把小燕引导小树林里的,小燕知道他是石可的大哥,也是怕了他了,这几天,但凡小燕看见他,都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远远躲着。赵雨摸着小下巴想了想,决定去找魏赟。
长的俊的小孩就是招人稀罕,走到哪都会拉一群粉丝出来,赵雨偷偷的把魏赟拉到一边,凑着魏赟的耳朵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通,末了问道:“你说行不行。”
石可妹妹被砍成那个样子,魏赟也气不忿,赵雨提出计划,不用等赵雨做思想工作,魏赟立马赞成:“行,你说咋办就咋办。”
那可太好了,有了同盟军,两个人又把计划制定的更为周祥,既能达到目的,又不能让爹发现了。
周末,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总之,是一个报仇的好天气,吃过早饭,赵雨嘴一抹,直奔魏赟家,魏赟早等着他呢,两人拎着桶,找附近的小水洼舀了水倒到坑里,这才分头行事,暂且不表魏赟怎么样把人带过来,赵雨是先找了一个粗一点的木棍,捏着鼻子把小坑又搅了一遍,这才把小坑又伪装了起来。
这些天小燕也实在是憋坏了,因为没人带她玩了,她眼巴巴的跟在小朋友身后转悠,就是没人理她。
魏赟悠悠哒哒的走到小朋友们附近,特意站在小燕身边,用小燕能听到别人听不清的声音说道:“有和我一起玩藏猫猫的吗?”
小燕听到立刻两眼放光,一叠声的答应:“我玩,我玩。”
魏赟皱皱眉,佯装不乐意:“就咱俩呀,人也太少了,不好玩。”
“好玩好玩。”见魏赟还是不满意,小燕迟疑了一下,试探的问了句:“要不再叫几个人?”
“行,你去叫吧。”魏赟答应着,做戏就要做的像些,别让别人看出来了。
小燕往人堆中走了两步:“咱们一起玩藏猫猫吧。”
小朋友们顾自玩着,没人理她。
小燕提高了声音:“魏赟哥哥要玩藏猫猫,你们一起玩吗?”
还是美男威力大呀,当下有几个小朋友往魏赟这边看了看,见确实是魏赟,又看了眼小燕,迟迟疑疑的还是跟过来了,剩下的几个牢记父母的教诲,有小燕参与的活动,他们坚决不参与。
魏赟查了查,5个人,也行,他开口道:“第一把你们先藏,我来逮。”
一般的情况下,小朋友们都不愿意当逮的那个,谁当逮人的需要石头、剪刀、布来解决,既然魏赟主动提出来,大家伙当然愿意,只听一声 “开始!”当即一哄而散。
魏赟“哇呀”一声冲过去,反正平时怎么玩,这会子怎么玩,他连逮了好几个都在最后关头手下留情,见时间差不多了,悄悄的跑到小燕附近,在小燕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箭步冲过去逮了正着。
逮人的换了,这把是小燕逮,别的小朋友藏,魏赟也不藏严实了,总是闹出点小动静,一步一步的把人往小树林的方向引。
说是小树林,其实也不算是林子,就是路边多种了几颗树,赵雨藏在一颗稍大一点的树后急的心焦八卦的,心里正埋怨魏赟办事真不咋地,咋还真的玩起来了,影影绰绰的见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往这边跑,仔细一看,还真是魏赟和小燕。
成败在此一举,赵雨有点紧张,他探出半个脑袋又看了一眼小粪坑,确认没有破绽,这才放心的盯着越来越近的两个脚步。
魏赟边跑还边做鬼脸:“你来抓我呀。”
小燕今天玩的挺高兴的,别人她也不找了,专门追着魏赟跑。
眼看着小粪坑越来越近,魏赟一个大步迈过粪坑,又往前跑了两步,还没有回头看呢,就听见耳边传来树枝断裂的“咔嚓”声,接着小燕一声尖叫“哎呀!”
小燕掉坑里了!赵雨高兴的捂住嘴,差一点笑出声来,魏赟回过头,小燕正从坑里拔出满是粪水的脚,当下把他恶心的转身就跑,跑之前还不忘说了句:“你脏死了,我不跟你玩了。”(未完待续)
67、憋不住的小秘密
大仇得报,赵雨心中畅快的很,走起路来都蹦蹦跳跳的,这个小秘密在沉不住气的赵雨心中溜溜的憋了一整天,第二天,赵雨实在憋不住了,中午放学一进家门,就召集赵晨和石可到他跟前,他神神秘秘的拉着弟妹躲到父母看不见的地方,然后三个小脑袋凑到一起,他得意洋洋的贼笑:“二晨,妹妹,我跟你俩说啊,嘻嘻。”
“大哥,啥事?”大哥神秘兮兮的样子勾起了小兄妹两个的好奇心,赵晨禁不住声音大了一点。
“嘘!”赵雨食指往嘴前一竖,赶紧做了个禁声的标志:“小声点,别让咱爹听见了。”
赵雨现在不怕他娘,就怕他爹,爹揍起人来那可是真揍,他摸摸自己的小屁股,心有余悸的探出脑袋,观察了一下子爹娘的动静。
嗯,没事,爹还在菜园子里锄地,娘还在做饭,谁也没有在意三个孩子在干什么,赵雨放心了,回身对弟弟妹妹招招手:“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让咱爹知道了。”
赵晨捂住自己的小嘴:“大哥我不说,你放心吧。”
“妹妹你呢?”赵雨又看向石可。
石可也赶忙把自己的嘴捂上,连连摇头,嘘声道:“大哥,我也不说。”
赵雨放心了:“妹妹,我跟你说啊,大哥帮你报仇了。”
咦?大哥什么时候去报的仇,我怎么不知道?赵晨有点纳闷:“大哥,你咋报的仇?你咋没喊我?”
赵雨不屑的一撅嘴:“我喊你干什么,一点忙帮不上,净添乱。”
“大哥,爹说了,不准咱俩再去找小燕的麻烦,不然要剥了咱俩的皮嘞。”
“我可没找她麻烦,是她自己瞎眼,那可不能怨我。”赵雨往板凳上一坐,后背靠墙,别起二郎腿,小脚丫还一点一点的。
赵晨更不明白了,你都没找小燕,那咋报的仇,不能是在背后骂两句就算了吧,那样谁不会,要骂两句管用,我能骂一天,要是骂不管用,王八蛋这三个字我还是会写的,写她一百遍,那都是小意思。
赵雨不知道弟弟心里咋想的,他还等着问呢,你不问我怎么答,赵雨瞅瞅弟弟,弟弟也不知道在神游什么,他又看看妹妹。
石可也想知道大哥怎么报的仇,见大哥的视线转过来,适时的开口:“大哥,她是怎么瞎眼的?”
“我告诉你啊。”赵雨往妹妹的方向凑了凑:“哥我在她家附近挖了个粪坑,我天天上那去拉屎,嗯,我还把咱家的屎运去半叉头,嘻嘻,前天,前天下晚,她瞎眼一脚踩粪坑里了,弄得满腿都是屎,哈哈哈,我跟你们说,她当时就哭了,哈哈哈……”
“大壮,啥事恣成这样?”
赵雨连说带比划,讲到得意处,自己都忘了控制声音,哈哈大笑起来。
所以说有个成语说的对叫得意忘形,这不赵雨一得意,就真的忘了形,恣意的笑声把他爹招来了。
听见爹的声音赵雨吓的笑声猛然一顿,直接刹住闸,他木木的转过身,赵良生正在水井边拄着锄头看他们仨。
“没事,嘿嘿,我跟弟弟妹妹玩呢。”赵雨还牢牢记得爹说的话呢,不然爹要扒他的皮,可不能让爹知道了。
赵良生把锄头竖到篱笆墙上,开始往外提水:“臭小子,神神秘秘的,赶紧的都过来洗手,你娘做好饭了,我看你今天是不饿,往常家来跟恶狼似的,进门就找吃的,今天咋弄的?”
赵雨真是高看了赵晨,他也不想想弟弟才多大,刚四岁的小人儿,那是能保守秘密的人吗?
下午,赵雨去上学,赵晨一觉醒来,石可还睡的正香,他没吭声,自己趴在床沿,秃噜下地,先跑到茅房放了水,然后揉着眼睛迷迷瞪瞪往回走。
秋天的阳光,温暖而不炙热,小风一吹,柔柔的拂过人的脸颊,带来满满的舒爽。严思勤就坐在屋檐下面,就着亮堂的日光纳鞋底。 赵晨看见娘,也不想回床上去睡觉了,他睡眼惺忪的扎到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懒懒的也不说话。
一看儿子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没睡醒,严思勤怕针尖扎到儿子,把鞋垫放到针线筐里面,拍着儿子后背,轻轻的摇晃。
赵晨在母亲怀里懒了片刻,他彻底睡醒了,他这一清醒就把大哥告诉他们的小秘密给想起来了,虽然大哥说不能让爹知道了,那也没说不能告诉娘啊,他跟娘最亲了,有什么事都得让娘知道了,小小子精神一振奋,爬起身,跪在母亲的膝盖上,搂着娘的脖子,嘴巴贴在耳朵上,小声的说道:“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能告诉我爹哦。”
严思勤觉得好笑,你屁大点的孩子有什么秘密?她权当跟儿子玩游戏,也小声的答应:“行,你说吧,我不告诉你爹。”
赵晨还有点不放心 ,他把小手指伸出来:“咱俩拉勾。”
“好,拉勾。”严思勤也伸出小指,勾住儿子的手指头晃了晃,嘴里还念念有词:“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小子这回放心了,他在母亲耳边轻轻的说:“我大哥给妹妹报仇了。”
“什么?”严思勤蹙眉,对吴梅一家人她是再也不想有任何交集,之前三番五次的警告赵雨哥俩,这件事就算是了了,不许他们再去找小燕的麻烦,大壮这孩子怎么恁不听话,吴梅这个狗屁膏药弄不好就得贴上来,那不是找事吗?
“你跟娘说说,你大哥怎么报的仇。”吴梅想把这件事了解清楚了?别等吴梅找上门来的时候,没准备再麻了爪。
赵晨根本没注意娘的表情不对,他继续说道:“大哥说,他在小燕家不远处挖了一个粪坑,天天上那屙粑粑,攒了一坑的粑粑,小燕没看见,掉坑里了,踩的满腿都是,把她都气哭了。”
不是去打架啊,那就好,转念一想,弄小燕一身屎,吴梅知道了也不能愿意呀,咋没见吴梅上门来闹呢,“什么时候的事?”她问赵晨。
赵晨想了想:“哥说……哥说是前天下晚。”
前天的事,到现在都没有动静,难道他们不知道是大壮干的?
下午赵雨放学,进门就看娘脸色不对,他也没多想,直奔书桌写作业,吃完晚饭都没事了,仨小的在院子里逮蛐蛐,严思勤把赵良生拉到厨房:“我跟你说,你大儿又作恶了,小燕被他弄了一身屎。”
“你说什么?这熊孩子,这是拿他爹的说话当放屁,还学会阳奉阴违这一套了,我看皮又痒痒了这是,真是欠收拾。”赵良生眼一瞪,转身就要去教训赵雨。
严思勤一把拉住他:“你急什么?我都答应二晨了,这事不跟你说,孩子还跟我拉勾了,你得给我留点面子,咱晨说是前天下晚的事,按吴梅那个脾气,早就该打上门来了,可到现在没有动静,你等我先问问大壮什么情况再说。要是小小不染的,你就当不知道,以后再找机会说说孩子就行了。”
“那行吧,你好好问问啊。”赵良生答应。
严思勤让赵良生 进屋去先别出来,自己把手擦干净,拎着小板凳坐到仨孩子身后:“大壮,你过来,娘问你点事。”
“哦。”赵雨逮住一只大蛐蛐,捏着蛐蛐的两条大腿跑过来:“娘,啥事?”
“我听说你弄了小燕一身屎,咋回事,跟娘说说呗。”
是谁,谁把这个秘密告诉娘了?赵雨先看向石可, 石可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懵懂的样子。哦,不是妹妹说的,那就是弟弟说的了,赵雨瞪向赵晨。
大哥的目光挺迫人呀,赵晨直着脖子狡辩:“大哥,你也没说不能告诉娘呀。”
看看,我就少说一句话,你自己也不想想,娘都知道了爹还能不知道吗,她俩就是一伙的。
“大壮,你别瞪你弟弟,咋?你的意思是有事不能让娘知道?”
赵雨急忙摆手:“不是不是。”
严思勤一把把赵雨拽到怀里,语气和缓:“不是你就给娘说说咋回事呗?”
见娘没有生气,赵雨大胆了:“哪有咋回事呀,就是我在她家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挖了个小粪坑,她没看见就踩里头了。”
“我就不信那么大的坑她看不见?”
“我再上面搭了一层树枝,还盖了一层土,不注意看谁也看不出来。”
听听,这是早有预谋啊:“我就不信她那么听你的话,你让她去小树林她就去。”
说到这小小子得意了:“我没出面,我找魏赟哥哥帮的忙,假装和她玩游戏,把她引过来的。”
我去,赵雨刚得意完,才惊觉把魏赟也给卖出来了,他急忙捂上嘴,哀求:“娘,你别告诉魏叔叔啊。”
这个熊孩子,你自己找事不算,还拉上人家魏赟,“小燕知道是你俩干的吧?”
“那上哪知道去,我藏起来了,她根本就没看见我,魏赟哥哥又跟她没仇,她怎么能想到魏赟哥哥身上。”
“你还知道魏赟跟人家没仇啊。”严思勤气的在赵雨的腚上拍了好几巴掌,怪不得小喇叭没来闹事呢,原来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68、尽最大的努力
石大勇刚到家,王英的饭也做好了,她刚把面条盛到碗里,就听见院门嘎吱一响,知道是公婆到了,她急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朝门外迎去。
“爹、娘,你们到了。”王英快走几步,托住了孙秀芳的胳膊。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有大半年了,平时石大勇工作忙,两人每年只有在年底的时候才能带着孩子回趟老家,利用有限的几天假期走走亲戚。
上次见面公公婆婆还是一对很矍铄的老人,头发也没有白的这么厉害,可今天这一见面,公公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伏在石大勇的后背上,蜡黄的脸上透着灰败,眼睛里也没有了神采,看见王英,只是弱弱的“嗯” 了一声。婆婆的精神状态也是大不如从前,皮肤松弛的厉害,脸上更是皱纹横生,背部都有些佝偻了。
王英的心里一阵酸楚,眼神里透着关心:“娘,这一路累坏了吧,饿不饿,饭我已经做好了。”
孙秀芳摇摇头:“不饿,不饿。”自从老头子得病以来,孙秀芳的心整天价的老是提溜着,一天到晚的好像也不知道个饿,又好像时时刻刻都在饿。
“哪能不饿?这一路上都没吃好,你饭做好了吗?”石大勇背着石有田一路快走,进门先把石有田放到床上,让他躺下来歇歇。
嘈杂的声音早把安安惊醒,刚睡醒的孩子神志还不太清醒,半睡半醒的眨巴着朦胧的大眼睛,见家里突然来了这些人有些害怕,张着两只小手找王英:“妈妈,妈妈。”
孙秀芳一把抱起安安,“哎哟,安安,是奶奶呀,安安不认识奶奶了?”
小孩子忘性大,这么长时间没见奶奶,安安的确是还没有想起来,有点眼熟的陌生人抱着自己,安安不愿意,一个劲的趔着小身子的往王英身上扑:“妈妈,妈妈。”
眼看着安安快要哭出来了,王英急忙接过安安:“娘,我抱着她,你先洗手吃饭吧。”
“嫂子,这行李放哪儿?”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瑞民,王英光顾着安置公公婆婆了,把个老四给忘了。她回过头,却看见瑞民穿着石大勇复原的时带回来的一身军装站在门槛处。
看见这身军装,王英眼神暗了暗,心里一阵不舒服,但是作为自己的小叔子,她又不能怎么样,只是淡笑一声,打了招呼:“瑞民也来了,行李你先放到椅子上吧。”
石大勇当了四年兵,最后一年的时候,他想留个念想,所以有一身新军装一直都没有上身。那时候夫妻两人经常通信,石大勇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了王英,临近复原,他又给王英和孩子买了些东西加上自己需要带回家的行李,打了一个包裹寄给了王英,去信还叮嘱王英东西已经寄回,让她注意查收。
王英接到信,知道最近会有包裹要来,她就时刻关注着,可等来等去,一直没见包裹的影子,她就有些急了,难道是东西在路上出了差池,王英不放心,开始找,问了邮递员,邮递员说早就把包裹单送家去了,怎么会找不见呢?
送回家了就好,可她回家问了一圈,没有人说见到过包裹单,最后还是石有田见王英确实是急了才说了实话,告诉他包裹单是瑞民收起来了,王英就有些不高兴,你收我东西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待她要找瑞民要包裹单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原来邮递员送包裹单那天,碰巧大家都下地了,就瑞民自己在家,他接过单据在兜里装了两天,想取了包裹自己先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装了两天之后,再三考虑又觉得这个事不跟爹说不是那回事,大哥寄东西来,早晚大家肯定都知道,他就把这个事告诉了石有田,并自告奋勇的要求去城里取包裹。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王英气的牙根直痒,又不能在婆家发脾气,只好跑回娘家,找娘家娘哭诉一番。
王英与母亲大倒苦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取包裹的也该回来了,这才擦干眼泪往家走,没想到她还是慢了一步,老四已经把她的包裹拆了,一家人在没有知会她一声的情况下把她的东西分了个干净,当时这身军装就已经穿到了瑞民身上,石大勇扯了一块红条绒布,准备给可可做件外套,让石有田给了老二家,给王英的一块条绒裤子料,直接让孙秀芳收了起来,说是留着以后随礼用。
王英气的当即就黑了脸,这一家人才后知后觉的事情做得好像有点过分,瑞民恋恋不舍假装要把衣服脱下来还给王英,王英赌气说了声:“不要了,给你吧。”从哪以后,这身军装就心安理得的长在了瑞民身上。
那个年代的军装可是好东西,谁能穿上这么一身衣服,那得有多少人羡慕。王英也知道家里穷,石大勇弟兄几个哪有什么好衣服,可你这个事做得不对,说实话,王英是个很善良心软的人,家里穷成这样,她不会就让这么一身衣服压箱底不用的,但是你想要可以跟她商量,当大嫂的还能不给你不成?
偏偏有人非得用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来了个先斩后奏,东西给你分了看你怎么往回要?
照顾好石有田,石大勇轻声问父亲:“爹,你饿不饿,我先喂你吃饭吧。”
说实话,石有田还真是不太饿,一来这一路多亏石大勇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照应,二来他吃一顿饭也的确是太费劲,每咽一口饭都得费老大的功夫,他虚弱的摆摆手:“爹不饿,你快去吃。”
面条早已盛好,不凉不热的正好吃,还有很多事没有干,石大勇吃的急,三下五除二,一碗面条就见了底,他一抹嘴开始跟母亲商量:“娘,你吃完就喂我爹吃饭吧,我还有别的事,我跟单位的人说好了,找了两张床,一会儿拉回来,正好,你和爹一张,老四一张。”说完,石大勇又把目光转向瑞民:“老四。”瑞民呲溜着一大口面条抬头看向他,石大勇手指指了指窗根下:“老四,你吃完饭,帮你嫂子把窗户根下面收拾出空来,床来了就摆到那,你嫂子怀着孩子呢,干不了重活,你多搭搭手。”
瑞民顺着大哥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大哥,窗根恁些个橱子、柜子的,我一个人也弄不动啊。”
“没让你一个人弄,算了、算了……”对于这个弟弟,石大勇有些无语,“你先把小的东西收拾出来放一边,等我拉床回来和你一起干。”
“那行。”瑞民又把脑袋埋到饭碗里,继续滋溜面条。
石大勇把该交代的都讲了一遍,这才开车回到队上,看床收拾的怎么样了。
路过代销点的时候,石大勇进去买了二盒大前门装兜里。远远的,就看见仓库门口大敞着,模模糊糊的还有几个人影在那晃动,石大勇踩下油门开到跟前,然后调转车头,直接把车屁股对准了仓库门口。
石大勇刚跳下车李卫国就转了过来:“石师傅,这么快就回来了?老爷子接回家了?”
“嗯,接回家了。”石大勇从衣兜里掏出香烟,递给李卫国一盒。
李卫国摇摇手没有接:“石师傅,我不抽烟,给杨师傅吧。”
库房门口,杨木匠正在和两个小年轻在干活,图方便,杨木匠嘴里含了几颗钉子,用铁锤将木板床活动的地方用钉子固定住。
这两张床的状态还不错,不用过多的整修就可以用,大家都是义务来给石大勇帮忙,石大勇心里面很感激,他急忙上前几步,把烟递给杨木匠:“杨师傅,多谢你帮忙啊,来抽烟。”说完把另外一盒扔给小青年中的一个:“小李,接着,你和小王两人抽,你们人小,少抽点,回头哥请你们吃饭。”
杨木匠把锤头放到一边,钉子吐出来和铁锤放到一起,这才慢条斯理的撕开封口,抽出一根递给石大勇,石大勇忙划着火柴,先给杨木匠点了,杨木匠缓缓的吐出一个烟圈:“大勇,咋回事?我听说老爷子身子不太好。”
“唉,别提了。”石大勇深吸一口,眼见的一根香烟片刻间就下去了一半,这才把一口郁气吐出来:“哪里是不太好那么简单,是非常不好,老家确诊是食道癌,说我爹没几天活头了。”
之前杨木匠已经在李卫国哪里听说了石大勇父亲的病情,这会子石大勇再说一遍,他也没觉得意外,只是叹了口气,同情的拍了拍石大勇的肩膀:“唉,一确诊是癌症就等于给人判了死刑,你也甭愁,愁也是愁不过来的,老人想吃啥你就给弄啥吧。”
“想吃啥弄啥这都是小事,重点是我爹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去,一天三顿饭只能吃流食,大夫说了到最后他会连一口水都喝不进去,真是受罪呀,我这当儿子的心里难受,我爹年纪也不是太大,这就走了,我也不甘心,就想着尽最大的努力再给我爹治治,哪怕就是真看不好能让我爹少受点罪也行啊。”石大勇说着说着,眼前又浮现了老父亲奄奄一息的模样,不禁眼圈就是一红,他伸吸了一口烟,将心中的难过往下压了又压,“杨师傅,我记得你老家上h南的对吧?”
“是啊,咋了?”
“你知道l县不,听说那里有专门治食道癌的地方。”
杨木匠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想了想,说道:“对呀!你不说我还忘了,还真有这么个地方。”
石大勇急忙上前两步,唯恐听不清杨师傅说话:“杨师傅,快告诉我,怎么走?”
“是啊,杨师傅,你快说呀。”李卫国也凑上前来。
“别急呀,好找,你到了l县一问就知道了。”(未完待续)
69、安置妥当
一支烟抽完,杨木匠又把床检查了一遍,这才拍着床帮说道:“中了,拉走吧,来来来,小王、小李,过来帮石师傅把床架到车上去!”
“来了!来了!”两个小青年嘴里叼着烟,几个人一起努力将木架子床抬到了车上面,李卫国又从库房里抱出几张草苫子出来问石大勇:“石师傅,草苫子你要不要。”
“那可得要,铺到床上面当垫子,上面再放一层褥子正好不硌人,多谢你想着了。”
李卫国边往车上递边说:“我看这几张还挺板正不太烂,刚才就给你挑好了,还有几张烂的不行,上面净是窟窿,怕你嫌弃我就没拿。”
“不嫌不嫌,哪能要饭的还嫌孬的,都拿过来吧,我能用,正好家里多余的床褥也不多,这个草苫子铺的厚厚的,上面哪怕是再铺上一层薄褥子也一样暄腾舒服。”
李卫国见石大勇这么说,又钻回库房,库房里杂物太多,这些东西早就该清理了的,今天有人要正好,也省得占着空碍事,李卫国也不挑了,抱起角落里的一堆草苫子就往石大勇车上扔,边扔还边眉开眼笑的说:“石师傅,这些东西一拉走,库房干净多了,说起来还得谢谢你,省的我往外倒腾了。”
石大勇知道李卫国是怕他面子上过不去才这样说的,他目含感激,温和的一笑,“兄弟你别说笑了,哥哥我可得好好谢谢你们才是,说真的,最近家里事太多,等有空了,我请大家去我家喝酒。”石大勇从后斗上跳下来,谢过大家伙,坐到驾驶室启动车辆,却见小李和小王又拉开副驾的车门挤了上来,石大勇不解,“你两个……”
还没等石大勇问完,小李嬉皮笑脸的说道:“石师傅,你这光装车,不卸车了,一会儿你自己往车下扛啊?。”
石大勇一般不愿意麻烦别人,自己能干的了的事尽量自己干,刚才已经麻烦大家伙这么长时间,石大勇想的是一会子到家的时候,他和瑞民慢慢往下卸就好了,没想到同志们还是想着了,这些天,家人的希望全部都压到了石大勇的身上,山大的压力让石大勇倍感焦灼无助,来自同志们的关心,让石大勇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抿抿嘴 “咳”了一下,笑着说:“好兄弟,坐稳了。”
瑞民吃完饭,在大哥安排的地方,准备开始往外清理东西,可他转了几转,竟然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只好去找王英:“大嫂,我不知道咋收拾,你说咋拾掇。”
王英微挺着小腹,抱着安安在窗根一看,她有心伸手帮忙,可又脱不开手,只好说,“要不你先把你能搬动东西拾到院子里,大的等你大哥回来再说。”
石大勇拉着床回来的时候,瑞民正拎着椅子板凳往院子里摆,都这么长时间了,院子里竟然才摆出来寥寥无几的几件东西,石大勇心里叹息这个老四还真不是干活的人,也却亏小王和小李跟着来了,要不然等会卸车还真得来愁。
瑞民见大哥回来了,登时把东西往旁边一放,“大哥,你可回来了,里面的东西我都搬不动,就等你了。”
石大勇摆摆手:“行了,行了,不用你了,你把这些东西往旁边归置一下,把路清出来就行。”石大勇说完,对着身后喊了声:“小李、小王,先别慌卸车,先帮哥把里面的东西搬出来。”
小王和小李跳下车,正在往后车斗上爬,听石大勇的这么说迅速从车帮上跳下来应声道:“好嘞!”
听见家里来了客人,王英抱着安安迎了出来,都是石大勇的同事,两个人她都认识,“小王、小李,谢谢你们来帮忙。”
“嫂子,你客气啥来,这点小活,搭把手的事,对吧,安安。”小王捏捏安安的小胖手,逗着安安说话。
一路上孙秀芳都没有休息好,喂完石有田吃饭,她更是困乏不堪,挨着石有田也小睡了一会儿,听见有人说话,她睁开眼睛看了看,见是两个陌生的小年轻,又闭上眼睛睡下了。
“小王、小李,就是窗根下面的橱子、柜子什么的,这些个东西都得先搬出去,一会再看看往哪里摆,两张床就放到窗户两边,不然别的地方也放不开。”石大勇先走到窗下面,蹲下身子抓住柜子腿,“我抬这边,你两抬那边就行。”
这边叮叮哐哐的开始往外搬东西,有些东西没地方放,暂时需要先放到床上,孙秀芳也不好意思睡了,从床上爬起来,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来回不过三五趟的功夫,窗根下已经清理的干干净净,待把两张床都安置好,搬出来的橱柜再找到合适的地方摆好,也不过只用了半个多小时。
小王和小李见基本上都安置妥当,一些小来小去都活用不着他们两个帮忙,这才洗把手跟石大勇告辞:“石师傅,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都没有,没有我们就先走了。”
石大勇赶忙放下手中都东西站起来挽留:“别急着走,晚上一起吃饭吧。”
“不吃了,我们俩还有事呢。”石师傅家那么多事,屋当门被一些杂七杂八都东西堆得下脚空都没有,俩大小伙子怎么会连这点眼色都没有,急忙摇头拒绝:“我俩商量好了,一块上城里逛逛去,你还是先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麻烦两个人这么半天,人家连口水没喝就要走,石大勇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我开车送你俩去吧。”
“不用不用,我俩溜达着就去了,权当健身。”俩人边说边往外走,小王回头一看石大勇还跟着,忙顿住脚步,“石师傅,不用送,快忙你的去吧,我俩认识路。”
石大勇目含歉意,将两人送到大门外,“那行吧,哥就不送了,今天多亏了大家伙的帮忙,等有空了咱再聚。”
单身宿舍的床,顾名思义也就是说都是单人床,床都不大,睡一个人正好,两个人的话就太挤吧了。床刚摆下,石大勇就看出了这个问题,他看了一圈,将挪出去的两个柜子又搬了回来,底下四角放了几块砖,让柜子与床平齐,先往上面铺上厚厚的草苫子,又把多余褥子拿出来铺上一层,石大勇先是按了按,又坐在上面感受一番,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柔软宽敞的大床父母睡正好。
王英给床铺上床单,又抱出一床被子,多余是枕头暂且没有,这个好办,晚上睡觉前脱下衣服叠成方块,权且当枕头用着,好在快到秋天了,等秋里山上漫山遍野的荆棵种子成熟了,撸了家来晒干,再装几个就是。
在老家的时候,大家都是用麦秸做枕芯,后来跟石大勇来到这,一到秋里,家属院的家属们没事的时候都三五一伙的上山搞秋收,摘酸枣,捡蘑菇,还有人成袋子的撸荊棵种子,刚开始王英还以为是撸家里来喂鸡,后来见满院子摊地上晒的都是这玩意,一问才知道,竟然是用来做枕芯,后来王英也跟着学,把家里的麦秸枕芯全换成了荊棵种的,还真别说,挺好用的,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到萦绕在鼻尖,感觉睡眠都好了许多,就是这玩意忒压份量,一个大枕头快赶上半袋子面沉了。
收拾完父母的床铺,又把瑞民的床整理了一下,瑞民 的床就好收拾多了,铺上草苫子,摆上褥子,再拿出来一床被,齐活。
现在天还不冷,晚上盖一床被子正好,等到天冷了,家里的被子就不够用了,王英心里筹算着,等逢大集的时候看能不能买到便宜棉花,不然到了冬天,日子可不易过。
等所有的地方都收拾妥当之后,也就到了做晚饭的时间,爹、娘和弟弟今天刚到家,按理说得接接风,石大勇就想着做点好吃的,他就把车送回单位的空又去供销社转了一圈,买了一些菜,还给石有田买了炼乳,这个有营养,冲着给爹喝也容易下咽。
一下午都时间,安安跟奶奶又熟识起来,也不再抗拒奶奶抱,乖乖在一旁跟奶奶玩,看爸爸妈妈做饭。
石有田中午睡了一觉,醒来后精神好了很多,老是躺着浑身也难受,他索性起床,半靠在椅子上,端着一杯清茶,小口抿着,眼睛一直在老婆、孩子和小孙女身上转来转去。
孙秀芳让安安坐在她都膝盖上,食指轻轻在安安都小肚子上一点一点的,嘴里还“嘟嘟嘟”的故意逗安安,安安肚皮受痒,咯咯咯都笑个不停。
石大勇和王英两人配合着做饭,不时小声都商量着什么,瑞民一改往昔那种半死不活都样子,今天积极着呢,一会儿问石大勇:“大哥,我干点什么。”一会儿又对王英说:“嫂子,需要我干什么你吱声。”
瑞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还净添乱,石大勇蹙眉探头往屋里看了看说:“老四,你别在这转悠,去把饭桌摆起来,把凳子摆上就成。”
一切都是那么的温馨,石有田眼睛闪烁的满是对生的渴望,对人生的留恋,他不想死,他想活,他又把目光移到王英微凸的小腹上,那里有他的孙子,他还没有见过孙子,人一辈子图个什么,不就图一家人团团圆圆,热热闹闹,他老想着等老了,干不动了,就在家里带带孙子,领孙子去钓钓鱼,赶赶集,也过几天轻松日子,没成想,挣命劳力一辈子,眼见着就要到了头,他不甘心,不知不觉间握杯子的手越来越用力,枯瘦的手背上青筋迸起,就这样死了他不甘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