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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煮酒为谁斟全文阅读

作者:戴莫凡     青梅煮酒为谁斟txt下载     青梅煮酒为谁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一章:初见成效

    秀芝泪崩了,曾几何时,秀芝也是殷实人家的姑娘,家里不愁吃不愁穿,也是父母娇养大的,现在竟然要沦落到要饭的份上。可不去也没有别的办法,孩子等着粮食救命。

    “嗯。”秀芝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伸手接过山河:“我抱着六去吧,不然怕人家不给,”

    “让二妮、小四、小五都跟着去。”王友元也知道怎么样才可以博取人们的同情心。

    当秀芝抱着小六,拿着碗领着三个孩子走进村里,看看这家望望那家,终于选定一家,站在人家的门前的时候,却拉不下脸去敲门,秀芝看看月娥,送了送月娥的肩:“二妮,你去敲门。”

    月娥听话的敲了敲,声音小的像家雀的叫声。

    “使劲点,不然人听不见。”

    月娥又使劲敲了几下,终于听见里面传出动静。

    “谁呀?”接着听见拉门的声音,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疑惑往外看着。

    “大娘......”秀芝看见老人,攒了一肚子的话竟不知道从何说起,眼泪啪嚓流下来:“大娘,孩子病了,没有吃的,呜呜呜。”

    老人一下子明白过来:“是要饭吧,这可怜见的,你等着,我刚烧了糊涂,你先给孩子喝一点。”老人接过月娥手里的碗回屋去了。

    少顷,老人端着满满俩大碗糊涂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媳妇一个丫头,看样子是老人的儿媳妇和孙女。

    “谢谢大娘,谢谢大娘。”秀芝忙接过碗道谢。

    “谢啥,谁没有个三灾五难的,能帮一把也是积德。”媳妇说着递过一个木勺:“大姐,你先给孩子喝点,垫吧垫吧。”

    “大姐,你们这是咋的了,这些孩子都是你自己的?”

    “嗯,家里穷,孩子多,家里一颗粮食没有了,孩他爹说去商丘闯闯看能找到活路不,这才走到半路上,这最小的就病了,一直也没钱抓药,就喝点草药也不管用,孩子肚子里没有饭,怕撑不住,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拉下脸来要饭,也亏了遇见你们大善人了,要不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坐下说。”老大娘拍拍门槛,把另一碗递给月娥,自己转身又进了屋。

    月娥接过碗,先送到山岭和山壮的嘴边,“弟,你喝,小心别烫着。”

    待两个弟弟一人喝一口后,月娥小心翼翼的顺着碗边刺溜的吸了一口,顿时一股粮食的香味顺着味蕾爆发出来,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抬眼看两个弟弟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赶紧递给弟弟,喂着两个人一人一口,不一会的把满满一大碗粥喝个精光。

    月娥咽着口水伺候弟弟喝完,拿着空碗,把里面残留的糊糊舔干净,却见老大娘的孙女正看自己,忙不好意思的放下碗。

    秀芝小心的用木勺喂着山河,恹恹的山河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喝了半碗后,闭着小嘴不喝了,一直推着勺子:“娘,喝。”

    “看这孩子多懂事啊,这么小就知道心疼娘了,这是多大了?。”小媳妇笑着说道。

    “一生(就是一岁)多了。”

    这时,老大娘又端了一碗生玉米面过来,倒到月娥的空碗里:“这点面你们拿着,给孩子烧两顿糊糊喝吧,孩子他爹呢?”

    “谢谢大娘,他爹在村西头的土屋呢,也不知道是你们村谁家的房子,空着呢,也没有门,我们凑合一夜,明天就走。”

    “那间屋啊,没有人了!劳力和孩子抓壮丁抓走了,剩下一个老太太也走了两年了,这世道,造孽呦。”

    “是啊大娘,这世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天天打仗,原来是咱和日本人打,好不容易日本人打跑了,又自己人跟自己人打。”

    “是,都不容易。”老大娘叹息着。

    一轮皓月慢慢爬上头顶,照着村中土路明光闪闪的,秀芝再三谢过这善良的一家人,就着月亮地回到土屋。

    山河的药已经熬好,锅里正煮着南瓜和毛豆粒,秀芝把山河喝剩下的糊糊倒进南瓜饭里,糊糊虽少,好歹是粮食。

    “娘。”大妮叫了声:“饭这就好了,你先歇歇,我喂弟弟喝药。”

    “你爹呢?”秀芝没看见王友元,问道。

    “爹烟瘾又犯了,在土炕上躺着呢。”

    秀芝往屋里看了看说:“还是我喂吧,二妮碗里的棒子面你找个布口袋装起来,留着给你弟弟熬糊糊喝。”

    “嗯,娘,弟弟咋样了?”月芽接过妹妹的碗。探头看看弟弟

    “喝了半碗饭,看着精神好点了,刚才还知道让我喝糊糊呢。”秀芝说着端起药碗,直接坐在门前的土台子上,就着月亮地哄着山河喝药。

    瘦瘦弱弱的山河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嘴里嘬着大拇指,因为拉肚子有些脱水的脸色泛黄。

    “我的儿喝药了,喝了咱就不拉肚子了,肚肚就不疼了。”秀芝小心的舀起一勺药,用嘴唇试了试温度,怜爱的拿出山河含着的手指,把药倒进山河嘴里。

    苦涩的药水一入口,山河的小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嗔怪的目光看着娘,用舌头往外顶了顶。

    秀芝一看孩子不想喝,赶紧又舀了一勺吹凉,用勺子轻轻压住山河的小舌头微微倾斜,让药水顺着舌头流下去,边喂边哄:“我儿乖呀,喝药药。”

    山河极力反抗,小脑袋左右摇动,药水顺着腮帮子淌出来。

    秀芝见本来药效就不大的药水还喂不进去,愁的不行,吓唬山河道:“再不好好喝,你爹见了打呦。”

    “嗯,爹,打!”偎在秀芝身旁看弟弟喝药的山壮接口说道:“喝了药,吃糖。”

    一听见有糖吃,本来无精打采的山河眼睛一亮咕咚咽下一大口。

    等顺利的喝完一碗药,秀芝从月芽端来的饭碗里跳出一块南瓜:“我儿,吃糖了。”

    好在这个南瓜又甜又面,刚喝完苦涩药水的嘴再吃这个瓜,还真跟吃糖差不多。

    吃饱喝足的山河渐渐入睡,秀芝把他放在土炕上,拿着被子轻轻的盖上。

    “他爹,吃饭了。”秀芝推推王友元的肩,小声的说。

    “饭好了?”王友元一骨碌爬起来。

    “你小声点,六刚睡着。”

    “六咋样了?”

    “喝了半碗糊糊,刚才又喝了一碗药,还吃了好几块南瓜,看着精神好点了。”

    “能吃进去就好,要是吃不进去,光拉大人都受不了,别说六这一生把的孩子了。”

    “爹,吃饭。”月芽端着一碗南瓜递给爹。

    王友元接过碗喝着,耳边却听到小孩子熟悉的拉稀扑扑声,忙把碗搁在炕沿上,掀起被子,熟练的拎起山河的小脚丫,把垫腚的芥子抽出来。

    “哎呦,咋又拉了,这还拉的不少!”秀芝接过芥子,着急的说。

    “先别说话,我把把脉。”王友元搭上山河的脉,就着映进来的月光端详着山河的脸色。

    山河浑然不觉犹自酣睡着,小小的肚皮随着呼吸浅浅的起伏。

    少顷,王友元把手拿下来。

    “他爹,咋样?”秀芝问道。

    “再等等看吧,饭吃了,药也喝了,现在我也没有办法,看下半夜能不能止住。”王友元无奈的锤锤头。

    入夜,一家人都躺在土炕上,秀芝揽着山河,随时注意着孩子的情况。或是晚上吃多了山河肠胃受不住,又或是山河之前就有的拉稀毛病在草药的作用下根本就没有缓解,山河还是止不住的腹泻。王友元用锅炒了一锅沙土垫在山河的臀下,山河一拉完就马上用新土换下污了的旧土。

    下半夜山河终于不拉了,但山河的呼吸越发的轻浅,喊也喊不醒,喂水也不张嘴,就这样一动不动、无知无觉的躺着。王友元一只手不时的感受着越来越微弱、越发几不可查的脉相,一只手按摩着山河脚上的下痢穴,急出来的汗顺着高挺的鼻尖滑落下来,终于...颓废的垂着头。

    “他爹?”秀芝此刻有了不好的预感,把山河抱在怀里,又满怀希望的问王友元:“六这不拉了,是要好了吧。”

    王友元此刻的心充满了懊悔,最小最疼爱了小儿子要走了,作为一个中医世家的大夫,曾经在别人生死攸关的时候救了多少个生病的孩子,也曾多次见过生离死别,对于生、死,他一直以为自己比较淡然,但在此时此刻,在自己亲生孩子面前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似一根带着荆棘的皮鞭,一鞭一鞭抽打在他心上,似鲜血淋漓、痛入心肺。

    为什么?为什么呀!都是自己抽大烟败了家!没有钱给孩子抓药,都是自己一定要去商丘讨生活,让孩子跟着受了罪!都是自己的错!

    看着小六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等待死亡的降临,王友元的心像被手紧紧的攥住,又像是有几把小刀在一刀一刀的割着他的心,撕心裂肺的疼痛令他无法呼吸。王友元猛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站起来跑到门外,坐在墙根,将头埋在膝盖上,双肩抖动着。

    秀芝从来没有见丈夫这样过,忙抱着山河小小的身体,跟着跑出来:“他爹,他爹,到底咋样了,你告诉我呀。”

    王友元满脸悲痛,愧疚的看着老婆,眼泪鼻涕就这样糊在脸上,“秀芝,我...我没用,我救不了六了。”

    “胡说!六都不拉了,你看!真不拉了!你再看看!再看看呀!”秀芝焦急的把怀里的山河往王友元的怀里递过去。

    “他爹,咱六那么乖、那么爱笑,下晚还知道让我喝糊糊,这么小就知道疼娘,长大了一定是个孝顺孩子,你得救他呀,他爹......。”

    本来因为担心弟弟没有睡踏实的山峰和月芽姐妹两个这时也都围在爹娘身边。

    “娘,弟弟咋样了?”月芽担忧的问。

    “问你爹!”

    平时山峰和妹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弟弟,山河的长相集合了父母的全部优点,是家里几个孩子中最漂亮的一个,软萌软萌的。山河特别爱笑,只要稍微一逗,就咧着扎着两个小牙的嘴咯咯的笑,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还有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而且小嘴特别甜,又冒话早,大哥、姐姐的叫个不停。几人回到家,再累再烦只要跟山河玩一会,身上的疲惫也会立马全消。就是后来变了脾气的王友元,在山河面前也很是宠爱。

第二百五十二章:终于松了口气

    王友元兀自低着头,双手抱着膝盖,也不接山河。

    “娘,给我吧。”月芽接过山河,用嘴唇轻轻的碰了下山河的脸颊。

    月光下山河病前原本白皙柔嫩的小脸变得焦黄暗淡,小胳膊软塌塌的耷拉着。原本若有若无的呼吸也消失不见。

    月芽心猛的一紧:“娘,你看看小六!”接着俯下头,耳朵贴在小六的胸脯上,凝神听了听山河的心跳声:“娘,我咋听不见小六的心跳了呢?”

    “我看看!”秀芝忙把手指放到山河的鼻子下面,静静的感受着山河的呼吸。

    半响,秀芝疯了样冲着王友元扑过去,劈头盖脸的捶打着:“都怨你,都是你,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王友元麻木的低头坐着,也不反抗,任由秀芝打。

    秀芝打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嚎啕着:“我的乖儿啊,我可怜的六啊,你咋狠心不要娘了,你这是摘了娘的心头肉啊,我命苦的儿呀.....”

    山峰和月娥也都赶紧走到月芽身边,抓住山河的小手:“姐,弟弟咋了?”

    月芽呜呜的哭着:“小六没了,哇...弟弟没了。”

    “没了,咋会没了呢,你不是抱着呢吗?”月娥疑惑的说。

    “小六死了,二妹,小六再也不会喊咱们姐姐了,哇...弟弟呀。”

    哭声惊醒了炕上正睡着的山岭和山壮,两人爬下炕,看着外面哭成一团的五个人,也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公鸡的打鸣声彼此起伏的响起来,不知不觉,天边泛起鱼肚白,太阳还没有升起,遥远的天际,启明星正孤独的凝视着这一家人。

    哭的声嘶力竭的秀芝疲惫的坐在地上,凌乱的头发散落在脸上。月芽抱着已经散去身体温度的山河与哥哥和妹妹依偎在一起。

    “起吧,咱还得赶路呢。”王友元首先打破这沉闷的氛围,开口说道。

    秀芝呆滞着任由山峰扶起来,接过山河,返回屋内放到土炕上,拿出一条布巾,出门倒了半盆水,打湿布巾,轻轻的给山河擦洗,嘴里嘟囔着:“娘给六洗白白哦,看我儿这大脑门子,长大了肯定特别聪明,娘等着我儿上学堂,当大官。”

    接着手拂过山河的鼻子:“我儿鼻子长的真好,跟你爹一样,高高挺挺的,亏鼻子不随娘,娘的鼻子不好看,我儿长大了不知要迷倒几个小姑娘呢,娘可跟你说好了,长大了可不能花心,认准一个姑娘就要对人家一心一意,不能欺负人家。”

    布巾又擦上山河的脸蛋:“娘这两个酒窝就你随去了,你哥哥姐姐都没有,小嘴长的也像娘,呜.....我的儿呀!你咋这么没福气啊,你爹说了,一到商丘就给你好好治治,咋就不能坚持到商丘啊?”

    秀芝伏到山河的身体上又了哭一阵子后,接着将山河的身体清理干净,从包袱里找出山河最好的衣服穿好抱出来。

    屋外,王友元已经带着孩子将行李收拾好捆到独轮车上,山岭和山壮也在车子两边坐好。

    “娘,我抱吧。”月芽伸手要接过山河。

    “娘抱着吧,你领好弟弟就行。”秀芝一侧身子,从月芽旁边走过,率先走出院外。王友元领着孩子,推着车一声不吭的跟在秀芝身后,一家人就这样沉默不语的赶路。

    6、葬

    朝阳渐渐染红了天际,又慢慢的爬上头顶,炙人的热度开始挥洒下来,一家人走到一条小溪附近。

    王友元放下独轮车,撩起前襟擦了把汗,向四周望了望,冲着秀芝喊了声:“他娘,行了,就这里吧。”

    正麻木行走的秀芝听见喊声蓦然的站住。

    “他娘,我看这个地方挺好的,背靠一个小山坡,前方又有水,按风水来讲是块好地,我看,就这里吧。”

    秀芝像被唤醒似的抬头向四野看看,随后一屁股坐到地上。

    “老大,你拿二把药铲跟爹上坡那边转转,大妮二妮你俩把锅解下来做点饭。”王友元吩咐着。

    “嗯。”山峰和月芽听了赶紧把山岭和山壮抱下车,山峰从车侧面抽出两把药铲跟着王友元向山坡走去。

    王友元接触过风水学方面的书,在风水玄学方面略知一二,当下里领着山峰东瞧瞧西看看,终于选定了半山坡上一颗大柳树旁。

    “老大,就这吧,有这一颗大柳树也好找,等过几年咱回老家的时候再把小六接回去。”

    “嗯。”山峰答应着,泪水在眼里打转。

    王友元选定一个地方,爷俩个用药铲挖起来,不一会儿,就出现一个小小土坑,“老大,你自己先挖着,爹去掰些柳条编个小棺材。”说着王友元向大柳树走去。

    不一会,王友元抱着一捆柳条回来,坐在坑边,一边看山峰挖坑,一边编起。

    “唉,没想到你爹我第一次看林地,竟然是给自家儿子看的。”

    “嗯。”说实话,山峰心里是怨恨王友元的,他一点都不想跟王友元说话,但不理他爹也不是那么回事,只好嗯的一声。

    王友元也能看出来一家人对他的态度,只是自顾自的唠叨着:“我知道你们都怨爹,你娘也不理我,你们也不想理我,说什么你们都光“嗯”,爹早知道抽**不对,可你不知道犯了烟瘾多难受,就像千万只蚂蚁在全身上下一起咬,鼻涕眼泪的控制不住往下流,原来家里有点钱,我也不想受那罪,烟瘾一犯就抽上了,可谁知道家底那么不禁花,还没觉得怎么样呢就没钱了,房子叫我卖了,你爷你奶也气没了,在老家一出门人就在背后说我,我不想受那指点,都说树挪死,人挪活,再说咱也没地方住了,想着咱一家人去商丘闯闯,等闯出个名堂来,也来个衣锦还乡。”

    “嗯。”

    “你记住那何孟耀就是咱家的仇人,你爹我就是叫那龟儿给带坏了,他老说***是有身份的人才抽的,穷人根本抽不起,还夸爹就是有身份的人,还说***恁香,抽一口能快活似神仙,时候多了,爹好奇心起来了尝了尝,哪想这一尝竟停不下来,渐渐的上了瘾。”

    “嗯。”

    “所幸,爹还有这一身的医术没有丢,等到了商丘,找个铺子,当个坐堂大夫,好好挣几个钱,过几年咱还回老家。”

    就这样,王友元絮叨着,山峰静静的听着,不时的“嗯”一声。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土坑挖好了,简易的小棺材也编好。

    “我去叫你娘。”王友元站起来,拍拍腚上的土,向坡下走去。

    “好了,把六给我吧。”王友元站在秀芝面前,伸着手要接过山河。

    秀芝抱着小六把身子一扭,避开王友元的手,兀自站起来,朝山峰站着方向走过去。

    月芽和月娥见了,也分别抱着山岭和山壮跟在娘的身后。

    “娘。”山峰看着秀芝悲哀的喊了声。

    秀芝没有听见似的看着这小小的土坑,对着山河说:“小六,你爹给你找了个新家,你先住着,这辈子光受罪了,下辈子投胎一定要擦亮眼,可别再投到你爹这样的人家里,要找个大富大贵的人家,把这辈子没享到的福一并享了。”

    秀芝又抚摸了一遍山河的小脸,像要把山河的模样刻在脑子里,然后轻轻的把已经僵硬的山河放进小棺材。

    王友元端起棺材放进土坑,盖上盖子,对着山峰说:“埋吧。”

    “等一下!”秀芝说:“我再试一下小六还有气不,万一这会又缓过气来了呢。”

    “他娘...唉...试吧试吧。”王友元把盖子又拿开,心说:小六这都硬了,要是还能缓过来,那可就成了精了。

    秀芝其实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就是不甘心,手颤颤巍巍又放到小六的鼻子下,试了试,半响说:“盖吧,我六是个命苦的,这下再也不用受罪了,我的儿呀......”说着又呜呜的哭起来。

    王友元和山峰两人一起往坑里盖土,秀芝和月芽、月娥哀哀的哭着,山岭和山壮两人抱着姐姐的脖子也跟着嚎啕。

    不一会,一个小小的土丘冒了出来,王友元对着几个孩子说:“记住这里,记住这颗大柳树,等以后咱回老家的时候,再来接你兄弟。”

    一家人继续向商丘方向前进,好在入秋粮食收获在即,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偷一顿、要一顿的掺着路上挖的野菜一起煮了,好歹没有饿着肚子,遇到草药王友元就挖下来,休息的时候晾晒干净,准备到商丘的时候卖到药铺里。远远的看到有**经过就带着一家人躲起来。

    王友元再犯**瘾的时候也不发脾气了,感觉烟瘾袭来就随便靠在一个地方,抱着膝盖,头埋在膝盖上,任由蚀骨的疼痛一波一波的侵袭自己,渐渐的,烟瘾发作的时间间隔的越来越长,发作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再说王友元,背着满满一大篓子药材,来到商丘城里,不多时,见前面有一家药铺,比自己家原来开的药铺要大的多,门匾上几个苍劲的大字‘安和堂’。

    这年月要说什么生意最好,就是医院了,人吃五谷杂粮,经四季冷暖,哪有不生病的。就是二十一世纪,医疗那么发达,医院也是最繁忙的地方,交钱都要排很长的队。要是到了省会或首都,那更是不得了,有可能几天都买不上一个号。

第二百五十三章:想法赚钱

    树虽然种到地里,但接下来的工作也不轻松,隔个几天就要浇一次水,一千多棵树苗子子,全凭赵良生夫妻两个什么时候才能浇个遍?没等他们浇到尾,之前的又该浇了,两人只浇了一天就受不了了,这样下去,别说田里的庄稼了,连孩子都照顾不好,老百姓指什么吃饭,就靠地里的庄稼,别到时候打的粮食连交公粮都不够,一家人难道喝西北风过活?

    夫妻俩个愁容满面的担着水桶往山下走,今天可是溜溜的担了一天的水,除了给孩子做顿饭,什么都没干,肩膀被扁担压得都是血印子,疼的两人肩上都垫上一块厚厚的布,才勉强继续干活,就这样也没把山上的树浇个遍。

    晚上,严思勤草草的做了晚饭,吃完后两口子也不管孩子了,早早的躺到床上歇着。

    赵良生双手抱头,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晨他娘,这样下去不行啊,我明天去村里把拉水车借来。”

    “去吧。”严思勤翻了个身,侧对着赵良生,“有了拉水车可就省事多了,不然,咱整个就被小山岗子栓住了,什么都干不了。”

    今天真是累到了极点,不一会儿两口子就进入的梦乡,第二天早上,吃完饭赵良生就去了村委会。

    方永谦有了退休的念头,村里的各项事物他基本是都交给了村长,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村委会他也不大去了。

    赵良生到了村委会先推推老书记的门,没人,他又走到最东边,去敲村长的门。

    做为书记候选人,张连立的工作积极性还是很高的,每天早早到村委会上班,处理村中的各项事物,是真真切切把老百姓的事放在了第一位。

    门虚掩着,清楚的听见里面有动静,赵良生先敲了两下,听到张连立喊了“请进”他推开门就说:“村长,你可得帮帮我。”

    张连立忙站起来,“哟,良生,啥事把你愁成这样啊?坐下说。”

    “村长。”赵良生顺着张连立手指的方向,拉把椅子坐下来,“我现在是遇到困难了,想借咱村里的拉水车用用。”

    张连立:“这点小事还用跟我说吗,你直接找程跃拉走用去就是了,反正那车闲着也是闲着。”

    “哎,村长,我要是用个一回两回的,早就去找程大哥了,主要是我用起来就是长期的,你可能不知道,小山岗子上我已经全部都种上了树,那上面土少,浇进去的水渗得快,我要是不勤浇着点,恐怕活不了几棵,我跟你说,为了小山岗子,我家底全都砸进去了,今天我和娃他娘担水浇了一整天都没有浇遍,你看看我的肩膀,哎呦……”

    赵良生疼得一咧嘴,扒拉开领子将肩膀露出来给张连立看,“看看,都肿成什么样了,我实在是担不了水了,请村长帮帮忙,将水车接我用用。”

    赵良生的肩膀经过一夜的休息并消肿,反而肿得更高了,上面红通通的全是的血印子,赵良生一抬胳膊,就疼得呲牙咧嘴。

    张连立看着都疼,嘴里啧啧的,“啧啧啧,咋那么严重,赶紧去木子那拿点药敷敷。”

    “一会儿我就去。”赵良生掩好领口,“先把水车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别说赵良生是村里的致富带头人,就是一般的村民,张连立也是能帮就帮,当下里满口答应,“水车是小事,一会儿你直接拉走就行,村里什么时候需要了什么时候到你那里去拉,你先去看你的肩膀吧。”

    村长一同意,赵良生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那我先谢谢村长了。”

    张连立:“谢什么?快去看病吧。”

    赵良生出来村委会,根本就没有去木子那里看病,他直接去找了程跃,还是先把拉水车拉家里稳当,肩膀上这点伤,就是不看,过几天它也能自动好了。

    有了拉水车到底是方便了许多,至少树苗子一天能浇一遍水,但树苗不光喝水还得上肥料,原来攒得农家肥搭配着化肥都上了庄稼,庄稼都不够用的,哪有那么多的肥给树吃?

    农家肥不够用的,那就只能买化肥了,现在化肥一袋子八十斤,要五块多,一亩地怎么着也得五十斤左右,算算哪哪都是钱,偏偏手里没了闲钱,得赶紧把鸡蛋卖了,攒点钱留着买化肥。

    赵良生两口子忙得手不沾地的,付出总有回报,随着天气越来越热,万物复苏,山上的树苗子也露出了新芽,极少数的几颗还露出了花蕾,绽开了鲜花。

    等到了五月,赵良生在山上查了查,一千多棵树苗子活了有八成,有两成树苗枯死了。

    严思勤拿着干成柴火枝的树苗直心疼,“俺娘来,咋死这么多呀,这可是一百多块钱呀。”

    赵良生也心疼,但他不能说,嘴上还劝严思勤,“晨他娘,能活八成就不错了,我本来还以为最多活五成呢。”

    “唉――”严思勤长叹一声,“这些咱可没少费劲,就怕返不过苗来,没想到还是死了那么多。”

    赵良生手搭凉棚四下里望了望,“干啥都有风险,这样就不错了,你就知足吧。”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翻过年树都扎了根,春天逢会的时候又买了二百多棵树苗子补进去,等树苗都成活,两口子就轻松多了,人也不用整功夫蹲到山上。

    赵良生有了时间就开始琢磨怎么翻修魏东那边的房子,这房子也买了好几年,到现在还一动没动,下午从地里回来,他专门拐过去看了看。

    一进门就是半院子的石头,治理小山岗子目前得到的最大收益就是存下了足够盖房子用的基石,别小看这些石头,那可是省了一笔钱呢。

    当时**说起二层小楼的时候,赵良生可是听在耳朵里,记在了心里。

    赵良生打量着整个院落,脑子里思索着要怎么对它进行改造。

    这里现在是三间黄土砖造就的房子,时间久了,除了魏东住的那间,其他两间已经破败不堪,推到重建那是一定的,盖不了二层小洋楼,盖上三间正屋也挺好。

    拆下来的旧砖不能再用来盖屋,不过用来垒鸡窝还是可以的。

    最让人满意的就是这个大院子了,回头在院子东边种上两棵葡萄,到了八月十五,葡萄熟了,一嘟噜一嘟噜的,那得多喜人,西边的菜园子好好拾掇拾掇,这个菜园子可比家里那个大多了,能多种不少菜。

    赵良生在这呆了很长时间,东南西北观察了个遍,这才扛着锄头回家,进门就问正在做饭的严思勤,“晨他娘,咱家里还有多少钱?”

    严思勤瞥他一眼,“家里哪还有什么钱,这几年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来钱的路就指望地里的庄稼和那百十只鸡,又能赚多少钱?小山岗子把咱家的钱都砸进去了,三年两年的也见不到效益,诶,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刚才魏东房子那过来。”赵良生拄着锄头,下巴垫到锄头把上说道:“那房子咱买了好几年了吧,老是想收拾收拾,就是一直不得空,本来想趁着不忙翻盖一下,看来又不成了,没钱,什么也干不了。”

    严思勤两手一摊,“对呀,没钱。”

    “还是得想法赚钱呀,不然什么时候才能盖上新房子。”赵良生摇摇头,现在山上的果树还在幼树期,根本没指望能结果子卖钱,他坐在井边的石台上,思索着还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赵良生盘腿坐那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了,他想自己一个老农民,想做生意又没有本钱,除了会种地就是会养鸡了。

    对!养鸡。赵良生脑子一亮,咱可以继续扩大养鸡规模呀,魏东那边的房子一时半会儿是动不了工了,不如先简单修缮一下,房顶那露着天的窟窿补一补,窗户门修一修,直接用来养鸡得了。

    说干就干,想到即做到,赵良生直接蹦起来,到厨房去找严思勤商量,“晨他娘,我跟你商量个事。”

    严思勤:“啥事啊,还用跟我商量。”

    赵良生坐到灶台边帮忙烧火,“我想咱再多养些**。”

    “往哪养,养锅台上?你看咱家哪还有闲地方?”

    “你看你这话说的,魏东那边那么大的地方不是闲着呢吗?怎么就不能养了?”

    严思勤想了想,“那边三间屋恨不能塌两间,你咋养,再说了,要是真上那边养鸡就不能像现在这样省事了,得圈养,那养出来的鸡味道跟现在的鸡可不是一个味,就是下得蛋都不一样,能行吗?”

    “怎么不行?”赵良生抬头看看严思勤,“产品都分个一二三等,咱散养的鸡是精品鸡,那是一个价钱,圈养的又是一个价钱,你不上市场卖鸡你不知道,圈养的鸡多了,价格便宜点就是了,咱卖的时候跟顾客说清楚,又不骗人,再说了,你不想住新房子啊,不多干点咱什么时候才能把新房子盖起来。”

    严思勤:“看你这话说的,谁不想住新房子?我还想住小洋楼呢,随你,你说咋治就咋治吧,本来咱也打算养鸡来着,只不过是从散养变成了圈养。”

    见老婆答应了,赵良生立即说道:“那成,明天我就找人去修屋子,修屋子的钱咱得有吧。”

第二百五十四章:养鸡

    晚上,严思勤依依不舍的将家里仅有的一点钱都拿出来,“努,给你,卖鸡蛋就攒了这一点钱,还没放热乎手呢,都给你了啊,够不够就这个了。”

    接过寥寥的几张大团结,赵良生心中略一盘算,“应该够了吧,就是补补房顶修修门窗,我觉得差不多。”

    “咱要养鸡,光修房子也不行啊,不买鸡仔了?不搭鸡窝了?不买鸡食了?哪哪都是钱,我可跟你说,咱是真没钱了。”

    赵良生无语了,没钱干点事咋就这么难,他锁紧眉头,“晨他娘,要不咱先不搭鸡窝,就放在屋子里让它们跑就是,小鸡苗看能不能先从孵化场赊回来……”

    “你净想美事!”话音未落就被严思勤打断,“办个小型的家庭养殖场最少也得三、五百只鸡,谁会赊给咱?要是别人买咱家的货,你愿不愿意往外赊?”

    说的也是,赵良生咂咂嘴,“实在不行就把咱家的大鸡卖一批,捡那公鸡和下蛋不勤的先卖掉,回头再补上。”

    严思勤点头,“那只好这样了。”

    次日,赵良生先去备了些料,又找了村里的瓦匠,只一天,该修补的地方就都修好了。他又把屋子里的杂物都搬出来,将屋子腾空,里面铺上稻草和沙土,擎等着小鸡雏入住了。

    最近严思勤比较清闲,人一不忙脑子里就想得多,没事的时候就想起可可来:算着孩子也有十岁了,也不知道闺女现在怎么样了?有多高?这小没良心的,这一走就跟泥牛入海,一点信都没有了。

    赵良生赶了几天的集,将家里的大鸡卖了三分之一,凑够了买鸡苗的钱,先到养殖场进了五百只小鸡回来。

    都是本地经常养的品种,俗称本地鸡,像一只只杂色蓬松的小绒球,嫩黄的小嘴唧唧叫个不停,小而黑亮的圆眼睛,两条小黑腿跑起来飞快。

    严思勤夫妻俩更忙了,好在老宅子这边的鸡操心少,每天有领头鸡带着它们到小山上去觅食,他们只要往食槽里放满饲料就行,没吃饱的自会过来填饱肚子。

    养殖场这边就操心多了,主要是刚孵出没多久的小鸡特别难伺候,一不小心就能拉稀拉死,为此,赵良生专门买了适合鸡雏吃的饲料喂了几天。

    刚开始还很顺利,可当鸡养到扎老膀的时候出问题了,最初有三两只鸡耷拉脑袋,刚开始严思勤还没有在意,鸡这么多,难免挤死一两只,渐渐的每天都有蹬腿的,严思勤就急了,她养了这么多年的鸡,像这样死法还没有发生过,难不成是鸡瘟?可又不像,鸡瘟是一死一片,也不是蹦蹦拉拉的今天死几只,明天死几只的,难不成是鸡苗子有问题?严思勤拎着死鸡拉着赵良生就去了孵化场。

    成大养殖场,是集孵化、养殖于一体的中小型养殖场,老板是个女人,因为有一手土法人工孵化小鸡的手艺,每年来找她买鸡苗的人特别多,她一看市场需求还挺大,就购进了孵化机器,办了这个孵化场。

    成芳刚出了一批鸡苗,对孵化箱消完毒正坐在板凳上歇着,抬头之际见从外面走来俩人,男人她印象还挺深刻的,前不久刚从她这里进了五百只鸡苗,一次能在她这里拿五百只鸡苗的,对她来说也算是大客户了,当即笑容满面的站起来,“赵兄弟来了,这回还是来买鸡苗的吗?”

    “别提了。”赵良生苦着脸从严思勤手里接过死鸡,摆在成芳面前,“成老板,你看看这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都要死几只,照这样下去,不等鸡长大就得死得差不多喽。”

    “不可能啊!”成芳疑惑的瞅瞅两口子,又捏着鸡腿提起来观察,“我敢保证我家孵出来的鸡苗一点问都没有,而且孵出来后每只都打了马立克氏病双价苗,七天的时候用药物滴了鼻眼,就是防止鸡生病的。”

    “滴什么鼻眼?”严思勤还头一次听说这个词,她养鸡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听说刚孵出的小鸡要滴鼻眼。

    听这语气就知道这人不是内行,成芳耐心的解释,“是这样的,这人工孵化的鸡和母鸡孵出的鸡就不是一回事,有鸡妈妈的雏鸡抗病能力就强很多,人工孵化的鸡就不行了,出壳后七天要用新城疫滴鼻点眼,增强它们的抗病能力。”

    “哦。”严思勤更不明白了,“你都滴鼻眼了,那怎么还死啊?”

    “哎呦大妹子,这滴一次鼻眼还能管一辈子不成?鸡跟人一样,得经常打预防针。”成芳笑着问赵良生,“是不是鸡苗子你拉家去后一次预防针都没打过?”

    “不知道啊。”赵良生摇头,“我家常年养鸡,什么预防针都没有打过,也没见有生病的呀。”

    “赵兄弟呦,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懂呢,早知道你拿鸡苗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了,这养鸡啊,学问大了。”成芳拉过来两把椅子,热情的邀请两人坐下,“来,坐这,我好好的给你们讲讲。”说着她又倒了两杯水放到两人手里,“要我说啊,你俩也够大胆的,什么都还没整明白呢,就敢一次性进那边多的鸡苗!”

    严思勤被调侃的羞红了脸,偏她还不服气,“我养了很多年的鸡了,都一直好好的,所以就以为养鸡没什么巧,别让它们渴着饿着就行了,哪想到这鸡会有那么娇气。”

    成芳:“你养的鸡一定都是老母鸡抱出来的吧,没有养过这种机器孵化的。”

    严思勤点头,“嗯,老母鸡抱窝的时候就让它抱,没有买过鸡苗,这回养的多,孩子他爹听说你这里的鸡苗好,就过来了。”

    成芳:“我一猜就是,我告诉你们啊,机器孵化的鸡苗需要集中防疫针。”

    “等一下。”赵良生打断成芳的话,“成老板,麻烦你给我个纸笔,我记下来。”

    “对对,看我这脑子。”严思勤也忙说:“再好的记性也不如烂笔头,也给我一只笔和纸,我也好好学习学习。”

    “首先,一日龄和七日龄的疫苗我这边做,一般不需要你们打,你们要做的是从第十四天开始就需要用的疫苗,这个疫苗预防的是法氏囊炎,用中毒株疫苗,方法简单按比例加到水里就行。二十一天鸡痘刺种,用鸡痘i系苗,这个就比较麻烦了,估计你们不会,看着啊,我手把手的教给你们。”成芳说到这里,拎起桌上的死鸡,将鸡翅膀展开,指着翅尖以下的位置道:“就是这里,这叫皮下和翼膜刺种,注射器将药水打到里面去。”

    赵良生和严思勤忙围上前,顺着成芳手指的方向仔细观察并记在心里,赵良生唯恐自己记不住,还画了一个鸡翅膀的草图,在需要打针的位置,标注了一个箭头。

    成芳见两人记得差不多了,继续往下讲解,“二十八日天的时候预防法氏囊炎,用中毒株法氏囊炎疫苗,这个也是掺入饮用水里就行,三十天的时候预防新城疫和传支,用4系苗加h52,这个时候是需要滴鼻眼和饮水联合进行,而且饮水疫苗用量加倍,六十天的时候预防新城疫,用鸡新城i系苗,还是肌肉注射,到一百二十天就需要预防新城疫、鸡传染性支气管炎、减蛋综合症,用新城疫、传支、减蛋综合症油乳剂灭活苗,使用方法还是肌肉注射。”

    成芳一口气将鸡生长过程中需要的疫苗全部讲给赵良生夫妻两个后说道:“一百二十日龄疫苗打完之后,一般就没什么事了,正常喂就行,当然正常的防疫还得做,有些疫苗是有防疫期的,有的管三、四个月,最长的能管一年半,这些都做好了,只要不流行新的疫病,对它们都没有影响,这样你们明白了吗?”

    乖乖,没想到养个鸡这么大的学问!夫妻俩个对视一眼,想到自己家那三百只鸡拉回去已经有一个多月了竟然一次疫苗都没有接种过,严思勤一阵后怕:鸡没死干净就不错了!

    赵良生问道:“成老板,那我家的鸡一个多月了,漏打的疫苗怎么办?还能补吗?”

    “放心,能补,我给你们找两本书,这怎么养鸡书上都写得很明白。”成芳转身打开书柜门,从里面拿两本书出来,她拍拍书面道:“这几本书是我初学养鸡的时候用过的,里面的知识非常实用,送给你们两个,拿回去好好学习。”

    严思勤赶忙接过来,嘴里一叠声的感谢,“谢谢成老板,谢谢成老板。”

    “谢什么!”成芳豪爽的笑道:“只要你们养好鸡,回头多在我这里进些鸡苗子就算是谢我了。”

    赵良生问道:“成老板,那疫苗我得去哪里买?”

    “去乡里的畜牧站啊,那里什么疫苗都有。”

    赵良生夫妻俩回到家,将成芳赠送的书好好的学习了几遍,又从畜牧站拿了疫苗和注射器回来,俩人在实践中慢慢摸索,第一批成鸡终于顺利出栏。

第二百五十五章:送桃

    最先结果的是枣树,俗话说桃三杏四梨五年,核桃柿子六七年,桑树七年能喂蚕,枣树栽上能卖钱,就是指枣树的结果期短。

    赵良生种了十棵长红枣,该品种耐干旱、瘠薄,适应性强,在平地、山坡均可栽培。尤其是进入结果期早,丰产性强,产量稳定。果实肉厚,汁多味甜,鲜枣耐贮运,晒干后甜度能达到百分之七十五,是最适宜晒制干果的品种之一,最重要的长红枣抗病虫害能力强,尤其抗枣疯病的危害。

    家院子里种的那棵就是这个品种,从种下后就没操过心,每年九月枣子开始成熟,每天从树上摘一小筐给孩子们当零食吃,最后干在树上的红枣,用棍子敲下来冬天都用来烧稀饭了。

    水蜜桃因为是嫁接过的,在第二年就开始开花结果,赵良生念其还在幼树期,没有让果实长大,直接就跟摘了,第三年的时候,因为树小,果实结得少,他就没有拉到城里去卖,给岳父那边送去一批,给当时帮忙种树的几个人家送了一些,村委会的人也没忘,他还专门留出来一些准备到城里给公安局的同志们尝尝鲜。尤其是李华队长,当年石可的事没少麻烦他,一直不知道怎么感谢人家,虽然现在孩子走了,但那份感激一直都在。。

    七月的天亮的早,赵良生趁着太阳没出来天儿凉快,到山上摘了一筐桃子,挑着担子到公安局的时候正好赶上刚上班,因为经常来送鸡蛋,公安局传达室的王得柱和赵良生都熟识了,率先跟他打招呼,“赵兄弟,又来送鸡蛋了。”

    “诶,王师傅早啊。”赵良生没有直接去食堂去交鸡蛋,他先拿出一包桃,笑容可掬的放到传达室办公桌上,“王师傅,自家种的桃子,今年头一年结,尝尝,可甜了。”

    王得柱六十多了,退休后在家里闲的没事,就求人在东城公安局这里找了看大门的差事,这一干就是好几年,对赵良生那是熟的不能再熟。

    “哎呦,赵兄弟你客气的。”保安王得柱忙说:“谢谢你了,那我就尝尝。”

    赵良生先捡一个发软的递过去,“先捡发软的吃,那个甜,揭皮就能吃,咬一口一包蜜。”

    “是吗?”王得柱按照赵良生的说法揭开桃皮咬了一口,细细一品,“还别说,真挺甜的。”

    赵良生往李华办公室方向看了看,“王师傅,李队长来了吗?”

    王得柱一个桃下肚,正在盆里洗手上沾着的汁水,闻言抬头看了院里一眼,“来了,刚到,在办公室呢。”

    “哦。”赵良生挑起担子,“王师傅,我先去送鸡蛋了啊。”

    王得柱摆手,“去吧去吧。”

    赵良生到食堂交了鸡蛋,又留下半框桃子,这才拎着剩余的半框去了李华办公室。

    自从石可走后,赵良生来公安局只是送鸡蛋,送完鸡蛋就走,很少碰到李华,偶尔看见李华,看他那急匆匆的样子,知道他忙,自己又没有什么事,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人家。

    因为天热,办公室的门敞开着,李华穿着半袖常服正写着什么,头顶上的风扇呼啦啦的转着圈。

    “李队长。”赵良生没有直接进屋,右手先在门上敲了两下。

    李华抬头,“呀!赵大哥来了。”他忙站起来,热情的说道:“赵大哥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快请坐。”

    “我就不坐了。”赵良生端着桃放到门边,“家里种了果树,今年头一年结,我送几个来给你们大家伙尝尝。”

    “诶,赵大哥你什么时候种果树了?”李华走过来,将一个桃子放在手心里,“哟,这桃个头还真不小,赵大哥你坐呀,好久没和你聊天了。”

    赵良生腼腆的搓搓手,“李队长,你挺忙的,我怕打扰了你。”

    “看你,忙不忙的又不在这一时。”李华握住赵良生的手请他进屋,“赵大哥,你坐,咱俩说会儿话。”

    赵良生在沙发上坐定,李华倒了一杯水放到他的手边,“赵大哥,最近怎么样啊?”

    赵良生笑笑,“挺好的,我把家旁边的小山岗子承包下来了,在山上全都种上了果树,桃啊,杏啊,苹果啊,啥都有,这不,这是最早结的,是水蜜桃,甜度高,口感好,送几个给你尝尝。”

    “是吗?说起来,我都好久没到你们辛庄去了。”李华感慨的说道:“没想到变化这么大,风景一定非常好,抽空我得到你的花果山去转转。”说到这里,李华随口问了句,“石可走后回来过没有?”

    提到石可,赵良生黯然的摇摇头,“没有,一点信都没有。”

    李华有些不可置信,“一点信儿都没有?连写信都没有过吗?”

    赵良生:“没有,孩子父亲说等孩子放假会送孩子回来过几天也没有来,娃他娘不放心,催我写过一封信,按照孩子父亲留的地址寄过去的,也一直没见回信,也不知道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为这,娃他娘念估了好几回呢。”

    “怎么会这样?”李华双手相握思忖片刻说道:“看石大勇的面相也不像是忘恩负义的人呀,连个信都不给回,那做的有点过分了,不过,你说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赵良生失望孩子一走就音讯全无,根本没有想到会出什么事,“应该不会吧。”

    “他们家地址你还有吗?”李华自责道:“你看我忙的,当时一直以为孩子接走就没事了,也没顾得上过问,这石师傅也真是的,到家了也不给咱报个平安,这样啊,你把他家地址给我,我写封信过去问问。”

    赵良生:“有,一直在脑子里记着呢,你等我写给你。”

    李华忙取了自己的笔记本过来,“赵大哥,你直接写在这上面就行。”

    赵良生走后,李华一个人又想了半天,他从事公安工作这些年,一般的情况下,一个人本性的好坏他从面相上就能看出来,石大勇这个人,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不然也不能做出偷偷往茶盘子底下放钱这样的事,但是这么多年一点信都没有也不正常,他拿过稿纸写了封信,按照赵良生留的地址寄了过去。

    有时候,赵良生也挺想闺女的,毕竟是养了三年,感情付出去了,也不是说忘就能忘得一干二净,李华提起石可,也把赵良生压在心底的想念勾了起来,回家的一路上,他一直在回想孩子在家时候的样子,娇娇俏俏的小姑娘,人长得漂亮学习又好,有时候溺在严思勤怀里撒娇,娘两个亲热的样子,他看着都羡慕。

    严思勤看见赵良生,顺手将空担子接过来放到一边,“送去了?”她问道:“见到李队长了?”

    “嗯,见到了。”赵良生走了一路累得不行,他直接坐到石台上,问整理院子的严思勤,“晨他娘,天天走着去城里赶集也太累了,咱买个自行车吧?有了自行车干什么也方便”

    “那感情好。”严思勤直起腰,“我早想买了,钱是有,但是没有票啊,没有票怎么买?”

    “唉,这个票是个事。”赵良生想,不知道能从哪里找张自行车票来。

    严思勤:“我说,壮他爹,你先别想自行车了,这一批鸡眼看眼的就要出栏了,你抽空还是先去成老板那里把鸡苗子订上吧。”

    严思勤他们圈养的不是蛋鸡,蛋鸡全都放到了小山岗子这边,打野的鸡产出的蛋好,现在城里的老客户都认辛庄村赵家的土鸡蛋,严思勤不想砸自己的招牌,屋里养的鸡主要是用来做辣子鸡的笨鸡。

    辣子鸡是本地的特色菜,选用半年以上的小公鸡来炒制最好,成老板那边孵蛋不一定全是出公鸡,所以需要提前去预订,这样成芳会给他们留出来。

    听到抓鸡苗,赵良生抬眼看看严思勤,“晨他娘,这两年咱手里也攒了几个钱了,我看就先别养鸡了,咱还是先把屋子盖起来再说,这样养鸡太辛苦,我的意见还是这边用来养鸡,让鸡都上山自己找食吃。”

    “哎呦,小山就那十来亩地,你觉得小山是粮食囤吗?养得鸡都上山,还让它们自己找食吃,你觉得山上能养活了几百只鸡吗?原来都是荒草还好说,现在种上树,草也少了,我觉得不行。”

    “死脑筋瓜。”赵良生不屑的扯扯嘴角,“咱家那棒子留着看的?打碎了配上鸡饲料往山上一放,谁饿了谁去吃,你看看屋里的鸡,从出生就开始打疫苗,身子一点都不壮。”赵良生手指着小山的方向说道:“再看看这百十只鸡,泼辣的,没打几回疫苗也没见它们有个病,鸡也需要锻炼,让它们跑起来,身体才能强壮。”

    严思勤一想确实是那么回事,圈养的鸡隔个一段时间就要扎上一针,补这个的防那个的,虽说出栏的时候都是按照规定,距离注射疫苗必须多少天以上的才开始卖,但严思勤不放心,都是过更多的时间才让赵良生去抓鸡,就这一想起扎这么些针才长大的鸡她还是不敢吃,他们家吃的鸡都是跑山鸡。

    不喂就不喂吧,喂这个鸡要比跑山鸡多操不少心,而且每次出栏她心里都不安,唯恐别人吃出事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挖社会主义墙角

    既然商量好要盖房子,赵良生就开始备料了,等到屋子里的鸡全部处理干净,赵良生找了一个小工程队,将老房子扒了,准备在原址上起一栋新宅子。

    这些年,国家号召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脑子活络的都想法子挣钱,邻村还真有了几个致富能手,成芳就算上一个,成大养殖场做的很不错,业务不断扩展,现在不光搞孵化饲养禽类,畜类也开始涉足,雇了五个人,专门用来养猪。

    成芳现在是乡妇联的三八红旗手,每年三八妇女节,乡里都会组织个参观考察团,带领着红旗手们走出去,去学习外面的先进经验。

    成芳去的的地方多了,眼界就宽了,看到别人家小楼盖得那叫一个好,回来后把自己家的旧房也翻盖了一下,二层小楼,楼梯、厨房、厕所都在屋里,当时气派的新房子一建成,立马在村里引起了轰动,参观赞叹的人那是络绎不绝,有的人甚至说:这小洋楼盖的,一百年都不过时!

    赵良生夫妻俩进鸡苗子的时候专门去看了一眼,说实话,两口子当时就动了心,商量着以后自己家盖房子也盖这样的。

    二层楼的地基打的深,好在石料足足够用的,一圈的青石房基,倒也好看。

    盖房子在村里那可是大事,一听谁家要盖房子了,总有好事的去看一看,赵良生这边动工炮一响,那边就有人过来看。

    魏东这个宅子离吴梅家不远,听到有人放鞭炮她还挺纳闷的:这不年不节的放什么炮呀?

    吴梅顺着炮声专门跑过来一看,当时没把她鼻子气歪了,竟然是死对头盖新屋!

    这些年赵良生两口子又是种果树又是养鸡的,村里人也不笑话人家包山岗子是精过头了,在背后偷偷的给老赵家算了个账:家里种着十多亩地,还养了好几百只鸡,现在满山的果树眼看着就要结果,那赵良生家一年那得赚多少钱呀?

    吴梅听在心里,那真是羡慕嫉妒恨,恨得牙根都痒痒,恨不能来一场鸡瘟,让赵良生家的鸡死的一只不剩,可等来等去没等来鸡瘟,别说鸡瘟了,还个小病都没听说,失望之余又恨不能来起山火,烧光他那一山的果树。

    现在好了,赵良生要盖新房子了,看看自己家破七烂蛋的三间屋,吴梅嫉妒的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吴梅心中恨道:“不行,不能让你们顺顺利利的把房子盖起来。”她苦思冥想:怎么样才能给赵良生填点堵呢?

    吴梅想方设法的找赵良生家的毛病,她抽空就过去转一圈,有时候趁着黑天没人,还偷偷的把赵良生备下的砖搬回去几块,她又不敢多拿,怕赵良生发现,每次搬砖回家她心里都要畅快一会儿,但这些小来小去的对赵良生影响根本不大,赵良生甚至没有发现砖少了。

    房子一天一天的加高,石条备的多,一直高出地面半米处才用完,一水的条石,看起来甚是壮观。

    吴梅终于发现了,石头啊,哪来的?公家的呀,集体的资产,你赵良生是把小山岗子承包了,那也只是说你能在上面种树,没说你还能把集体的东西搬家来变成自己的资产,这是什么行为?妥妥的挖社会主义墙角啊,这事要是放到文化***那是要挨批斗的呀。

    吴梅顿时如打了鸡血般,整个人都振奋起来了,她转身就往方永谦家跑, 去干什么?去举报!赵良生你个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坏分子,老娘要是不告得你秃噜一层皮,老娘这个吴字倒着写。

    方永谦两年前就想从书记的位置上退下来,没想到换届选举的时候,他的得票还是最高,无奈只好有干了一届,这一届他基本上将村里所有的事物都交给了张连立,他只是在张连立遇到困难的时候帮他拿个主意,他已经跟村里的党员们打好招呼了,再换届的时候千万不要再选他了,他年纪大了,再操那么多心,精力跟不上。

    现在好了,无官一身轻,每天早起,收拾收拾自己家的小菜园,要不就背着手绕村子溜达一圈,碰到打小一块长大的老兄弟,冬天太阳底下晒个暖,夏天到大树下面乘个凉,再抽上一袋子旱烟,日子过得也挺惬意的。

    夏日的黄昏,大地经过一整天的蒸腾,空气中还带着燥热,因为天儿热,一到夏天村里人都是在院子里做饭,方永谦老两口闲的什么事都没有,一天到晚的净琢磨吃了。

    今天,张老太看着太阳又往西边沉下去,就和老头子商量,“他爹,咱今儿个做什么吃?”

    说起吃饭,方永谦也不知道吃什么,一般都是老太太问他,他就说随便,然后老太太做什么他吃什么,今天方永谦点了菜谱,“要不咱俩人烙菜煎饼吃吧,想吃那一口了。”

    一听老头子点菜了,老太太还挺高兴的,“中!我这就去割韭菜。”

    平时老太太做饭也愁的慌,不知道做什么好,一问老头子吃什么他就两个字:随便!你说这啥饭都好做,就说随便不好做,吃菜煎饼好啊,这个省事,菜园里的韭菜割了,磕上两个鸡蛋,剁上一溜子粉条,用调料拌匀了,放在煎饼鏊子上烙的两面焦黄,咬一口酥香扑鼻,再喝上一碗棒子面糊涂,那就一个字:美!

    两口子商量好了,方永谦就忙着支鏊子抱柴火,张老太忙着拌馅打糊子,当下里就忙活开了。

    张老太很享受现在的生活,老头子负责给她帮忙烧锅,她做饭,哪像以前,老头子只管外面的事,家务活是事不问,全凭她自己干,现在两人一块干活,一块聊着家长里短,回忆着以前的幸福时光,小日子别提有多惬意了。

    吴梅一路小跑,到方永谦家都顾不上把气喘匀了,草草的跟张老太打了声招呼,“三奶奶,烙煎饼呢。”说完这句,不等老太太回话,就着急忙慌的往方永谦身边凑,还压低声音说:“三爷爷,我来举报一个坏分子,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大蛀虫。”

    哎哟,真是好久没听到“坏分子”这个词了,乍一听还挺亲切的,方永谦似笑非笑的瞥了吴梅一眼。他平时最不待见的就是这个吴梅,今天更是看不上,你说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又不是在大街上,有事你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说?非得做出一副打小报告的样子,一看这人肚子里就没憋着好屁。

    方永谦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淡淡的问了句:“谁呀?”

    三爷爷这是啥表情,不是应该和自己一样着急吗?她说的可是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大蛀虫!没听见吗?大蛀虫!吴梅心里更急,声音不自觉的就大了,“三爷爷,我说的可是大事,你别不相信。”

    “我听着了,又不聋,你说那么大声干什么?”方永谦挖挖耳朵,又往鏊子底下填了一把柴火,漫不经心的回道:“你说吧,我听听,这个坏分子是怎么当蛀虫的。”

    “就是赵良生,这个人实在是太坏了,他竟然把集体的东西往自己家里搬。”吴梅义愤填膺的握紧拳头,“三爷爷,这事你可得管管,不能让他逍遥法外,一定要处理他,开他的批斗大会。”

    “赵良生?”“赵良生?”方永谦狐疑的道:“他又怎么惹你了?”

    “他当然惹我了!”吴梅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又觉得失言,急忙往回圆,“不是,他没惹我,我就是看不惯,我不能眼看着国家的财产流失。”

    哦~,从来还没有发现吴梅有这么高的觉悟呢。方永谦不为所动,索性把烟袋锅子拿出来,填了一锅烟丝进去,拿根柴火点燃了,吧嗒吧嗒的抽起来,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样子。

    赵良生这孩子他还是知道的,不是那种沾国家便宜的人,要说你吴梅是个大蛀虫我信,这老娘们就不是省油的灯,说赵良生是大蛀虫,打死我也不信。

    这两年,赵良生两口子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样子,他可是看在了眼里,人家自己家的事都忙不迭了,还有空去沾公家的便宜?再说公家有什么便宜可以让人家沾的?地是有数的,谁家谁家的划分的清清楚楚,公粮人家按时交,集体资产也就是村委会了,那人家更不能去沾了,再说了,怎么沾?难道人家扒村委会墙头的砖去盖屋了?

    想到盖屋,方永谦有点明白了,赵良生这几天正在起新房子,估计是吴梅又眼红了。

    老爷子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吴梅更是急红了眼,她梗着脖子道:“三爷爷,我可跟你说,这可是大问题,你不能不当回事!”

    张老太太看吴梅急赤白咧的表情,忙安慰道:“燕儿娘,你别急,到底怎么回事你好好跟你三爷爷说。”

    方永谦心里烦的要命,恨不能立即把吴梅打发走,他斜睨了吴梅一眼,吐出一口烟圈说道:“你说说,人赵良生是怎么沾公家便宜的?”

    吴梅自来熟的坐到旁边的矮凳上,双腿一盘,就是一副长谈的架势,“三爷爷,你知道不,赵良生这两天正盖新房子呢。”

第二百五十七章:咸吃萝卜淡操心

    吴梅一提到盖房子,方永谦顿时了然,心说:果不其然,就猜到是这回事,他不动声色的烧着火,听吴梅继续叨叨。

    “三爷爷,我天天从赵良生家门口过,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今天终于让我发现了,你猜猜,我发现什么了?”

    还是女人的好奇心重,方永谦还没搭话呢,张老太太立马支起耳朵问:“你发现什么了?”

    方永谦最不喜欢的就是扯老婆舌头,他拿支小木棍敲敲鏊子边,提醒道:“翻个,翻个,再不翻就糊了啊。”

    “哦。”张老太太忙着去翻鏊子上的煎饼。

    吴梅猛的一拍大腿,“我发现,赵良生他盖屋用的料是咱小山岗子上的石料。”

    “就这?”方永谦问道:“你还发现别的什么没有?”

    “就这还不行?”吴梅一副质疑的样子。

    “我说,燕儿娘。”张老太太转着掌下的煎饼说道:“这小山岗子就是人家赵良生承包的,他取点石头盖房子应该不算是沾国家的便宜吧?”

    “三奶奶,话可不能这样说。”吴梅瞪着眼睛争辩道:“赵良生承包小山岗子是用来种树的,可没说还能取石头盖房子吧?”吴梅右手背打的左手心啪啪响,“你说这是什么行为?这不是挖社会主义墙角是什么?集体的东西,一针一线都不能随便拿,他那可比针线大多了吧,小半边房子出来了,那不是蛀虫是什么?三爷爷,要我说呀,你得把他拉到谷场上当着全村老少爷们的面好好教育教育他。”

    方永谦心中嗤笑:吴梅这人是唯恐天下不乱。赵良生取石头这个事他知道,赵良生往家里拉石头的时候还专门跟他解释了,刨树坑刨出来的,扔在山根也是浪费,别说人家赵良生承包的事,就是没人承包之前,谁家盖屋想用石头都是直接到小山岗子上去取,也没人把这当回事,就是上面的石头太难采,村里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去费那个劲。

    方永谦歪头咳嗽一声说道:“方辉家的,赵良生拉石头这个事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怎么不管管?”吴梅不敢置信的嚷嚷,“三爷爷,你可不能包庇他,这种坏分子,包庇了会犯错误的。”

    “我包庇谁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着,还想对我上纲上线怎么的?”方永谦心头火起,对吴梅也不客气了,他当即脸就板了起来,眉眼一竖,厉声道:“方辉家的,你拍着良心说,我包庇谁了?这些年在村里,你惹惹这个,戳喽戳喽那个,看在都是亲戚的份上,哪次不都是我去给你擦屁股,还说我包庇别人,我除了包庇你们家我谁也没包庇!”

    老爷子多年的书记可不是白当的,那积威,他这边脸一黑,本来还理直气壮的吴梅顿时怂了,她喏喏的,“看你这话说的,多难听,怎么叫给我擦屁股,传出去叫人怎么想?再说了,你哪包庇我了,上次赵良生打到我门上去,最后还不是我陪的钱。”

    方永谦都气笑了,这老娘们想什么呢?张老太太忙着打圆场,“你三爷爷那是比喻,比喻你知道不?”

    吴梅嘟囔着,“比喻也不能哪样说。”

    “这就嫌难听了?你也不去村里打听打听,看看在村里还有几个人愿意和你家来往,为人为得人嫌狗臭的,整天还把自己当成一根葱,你就一点觉不着?还有脸提赔人老赵家钱的事,要不是你家孩子把人家闺女刨了一脑袋的窟窿,人家能上门去找你?”方永谦今天有心教训吴梅,就没有给她留面子,“你要有本事,也勤利的把日子过起来,也去盖新屋,也好过整天看着别人眼红。”

    “谁眼红了?我没眼红。”吴梅还在强辩,“我就是看不惯……”

    不等吴梅把话说完,方永谦一摆手,“行了行了,眼不眼红你心里有数,我也就是把你当成小辈才说你几句,要是别人,谁管这闲事?我说,方辉家的,你以后把精力放到你自己家里去,照顾好男人和孩子,种好你家的地就行了,别净做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事。”

    这完全颠覆了吴梅的想象啊,三爷爷不是应该马上召集人去把赵良生抓起来吗?怎么七哩扑棱的还把她说一顿?不光说一顿,还说的那么难听,吴梅虽说是个泼辣老娘们,那也是有自尊心的,当时她就急眼了,“奶奶的!是谁?是谁在背后嚼老娘的舌头,三爷爷,你告诉我,我去撕烂了他的嘴。”

    “你跟谁称老娘呢?”方永谦眼一瞪,“也别管是谁说的了,以后好好的过你的日子,别给我惹事就行了。”

    “我那是说秃噜嘴了。”吴梅讨好的笑笑,“三爷爷,你别生气。”

    这话好听,让我别生气,只要不看见你我就不会生气,方永谦不耐烦的说道:“你还有别的事没有?要没别的事就赶紧回家做饭去,也不看看几点了,孩子不饿呀!”

    吴梅见自己再呆在这里确实无益,只好不甘不愿的告辞,“哦,那三爷爷你忙着,三奶奶我先家走了啊。”

    张老太太忙将烙好的煎饼卷了一卷递给她,“燕儿娘,回家带给燕儿吃。”

    “诶。”吴梅毫不客气的将煎饼接过来,这才出的院门回家去。

    目送吴梅出了院门,方永谦直摇头:跟她成亲戚,算是我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吴梅的目的没达到,反而还挨了一顿熊,气得她出门照着煎饼就咬了一口,死劲在嘴里嚼着,仿佛在吃谁的肉,她还在心里画了个小人,把它想象成赵良生,一路拿针戳到家,路过赵良生新宅子,还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液,诅咒道:“让你盖到半截捞就塌,砸死你个龟孙。”

    无奈天不遂人愿啊,别说赵良生家的房子没塌,人家还顺顺利利的盖起来了,气派的两层小楼,远远的就能看见,吴梅只要一出门,越过屋脊就能看见小楼安安稳稳的杵在那,那真是堵心啊。

    赵良生的新房子同样在村里引起了轰动,这是一幢具有乡村风情的二层小楼,也是村里的第一座二层楼,房子整体性非常好,给人的感觉非常坚固。

    大门摒弃了传统的单扇木门,用的是红色双扇门,门边还立了一块石碑,上书“泰山石敢当”五个红漆大字。

    进入院门,是一条用水泥铺成的小路,小路的两旁是菜园,与水泥地接壤的位置全部用拆下来的部分旧砖竖起斜放,垒成花畦样。

    推开房屋的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客厅,这和老宅子的布局完全不同,老宅子也是三间房子,最中间的是堂屋,吃饭和平时待客都在这个房间,两边的才是卧房。而新房子是先把三间屋子左右分为两间,再前后分为两间,右边的两间分别是一间大卧室和一个卫生间,左边的前面是客厅,后面就是厨房和餐厅了。

    顺着中间的楼梯上到二楼,向阳的一面是挨边的三间卧室,北面是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小客厅。

    整个房子布局紧凑合理,平实中带着精致,但凡来参观的乡亲都交口称赞,事情传到吴梅耳朵里,更是让她抓心挠肝的难受。

    从此赵良生家的小楼成了村里的模板,只要是有起两层楼的,都要按照赵良生家的布局来。

    最高兴的莫过于赵雨兄弟俩个了,兄弟俩长这么大哪住过楼啊,俩人是撒着欢的楼上楼下跑个没完,尤其是当听到爹娘说楼上的三间屋让他们俩去挑,以后一人一间屋,更是争先恐后的去挑自己心怡的房间。

    “我要这间。”赵晨指着最东面的房间说道。

    赵雨本来也想要第一个房间,但是弟弟选了,他做为大哥不能跟弟弟抢,就指着旁边的房间说:“那我就要这间了。”

    兄弟俩选好房间正要往楼下走,赵晨又变卦了,“大哥,我不要那间了,咱俩换换。”

    赵晨是这样想的,他们家有三个小孩,楼上的三间房子肯定是他们仨一人一间,现在他们哥俩挑完了,剩下的那间肯定是给妹妹留着的了,那他不能选最东边,他要和妹妹的房间挨着,所以才临时变了卦,不要最东边的那间了。

    回老宅的路上赵晨还不忘了跟严思勤说,“娘,妹妹回来也是住楼上对吧,那我要和妹妹的房间挨着。”

    赵良生夫妻俩夫妻俩对视一眼,敷衍的“嗯”了一声。

    爹娘都嗯了,那一定是真的喽,赵晨欢快的一路蹦远了。

    看着儿子跑远的背影,严思勤对赵良生说:“上次你说李队长把可可家地址要去了,说是会给他们家寄封信去 ,也不知道回信了没有哦.。”

    “不知道啊。”赵良生回道:“人家那么忙,我没好意思去问。”

    严思勤想了一下,“他爹,你说咱抽空去看看行不?闺女走了这么久,连点信都没有,你说别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准备乔迁

    严思勤的提议赵良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这两年太忙,根本脱不开身,现在虽说房子也盖起来了,人也没那么忙,但家里还有一百多只跑山鸡要伺候。

    赵良生想了想说道:“晨他娘,咱要出去了,可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最少也得三四天吧,咱出去那么老远,家里的鸡怎么办?大壮和二晨怎么办?带不带他俩?”

    严思勤可不想带着两个捣蛋鬼,“嗐!带他俩干啥?忒麻烦。”

    赵良生皱起眉头,“看你这话说的,你跟他俩说要去看妹妹,不带他们去,你试试,不得跟你反了天?”

    “那就不告诉他们是去看闺女呗,就说咱俩出去那个啥,那个那个……”严思勤说到这词穷了,她自己也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出去,正在那个间,脑子灵光一闪,“那个考察,就说咱俩出去考察别的地方是怎么种果树的,咱去学人家的先进经验。”说到这里,她还委屈的嘟起了嘴,“你看咱结婚那么多年,大壮都上初中了,你还哪里都没带我去过,结婚的时候你说的好听,说以后要带我出去旅游,又上北京,上南京的,到现在可好,别说去北京了,我连咱z城都没出去过,连大火车都没坐过呢。”

    严思勤看闺女的念头一起,那心里就像是长了草,一心要去石可家看看,她怕赵良生不同意,找各种理由来说,“你看咱房子也盖好了,以后老宅子这边会养更多的鸡,还有果园,还有地,往后咱就更没有空了,地里棒子刚出苗,暂时不用咱问事,也就是现在还清闲点,你要是担心那一百来只鸡的话,我去找我爹娘,让他们过来住几天,帮忙照看照看,也就几天的事,反正咱很快就能回来。”

    说到旅游这个事,赵良生真是理亏了,当年年轻,跟严思勤憧憬了一个非常美好的未来,要带着她走遍中国的大好河山,没想到,日子过下来,整天忙着赚钱养孩子,哪有空出去呀。赵良生歉意的摸摸老婆的脑袋,点头答应,“行,等咱搬完家就去。”

    搬新家,那可是大事,老古语管这叫乔迁之喜,搬家可不是随便就能搬的,那得看个吉利日子。

    赵良生回到家把老黄历扒拉出来,一页一页的往下查,直到找到上面写着宜乔迁三个字才满意,“就这天了。”赵良生将黄历放到严思勤的脸前,食指点着一个日期给严思勤看。

    “我看看。”严思勤凑了过去,“十六,这日子不错,十六十六,顺溜顺溜。”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日子,“今儿个是初三,离十六还有十三天,哎哟,用不了半个月咱就能搬家了。”

    “咋,你要是嫌快,我再重新找一个。”赵良生说着就要把黄历拉回来。

    严思勤急忙按住,“不用不用,这天就好,就是在这住了那么些年,心里有点舍不得。”

    “有啥舍不得的,住楼你还不高兴啊。”赵良生将选好的日子叠起来,黄历放到一边,“你要是舍不得,我们爷仨搬过去住,你继续守在老宅。”

    “你想的美,凭什么你三住新房让我住旧屋?”严思勤不忿的说:“要我说啊,我们娘仨住新房,你继续在老宅子里趴着还差不多。”

    赵良生笑道:“诶~,你这就是不讲理了,是你舍不得的,又不是我舍不得。”

    严思勤:“我就不信了,在这住了这么多年,你就没一点不留恋?”

    “哪能一点不留恋。”赵良生环视着屋内的每个角落,感慨的握住妻子的手,“这个宅子,咱俩结婚就在这里,两个儿子也都是在这里出生的,用那文化人的说法,那就是满满都是回忆,还真舍不得说走就走呢。”

    赵良生夫妻俩结婚的时候,这里还是三间破瓦房,两人勤勤恳恳攒了钱,将房子重新翻盖,也算是一手置办起来的。

    女人呀就是水做的,男人温柔起来,女人更是柔的一塌糊涂,严思勤返身坐到赵良生的腿上,头倚着赵良生的胸膛,视线落在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上,仿佛又看到了孩子们小的时候。

    先是有了大壮,大壮蹲在那里玩泥巴,接着有了二晨,二晨像个小铃铛跟着大壮的腚后头,大壮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后来又有了可可,可可教哥哥们背唐诗,还表演鹅鹅鹅给他们两口子看。

    严思勤的眼睛湿润了,渐渐的凝结成泪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赵良生也不说话,他环着严思勤的腰也沉浸在回忆之中。

    夏天天热,衣服穿得少,赵良生就穿了一件老头汗衫,直到他感觉到胸口热乎乎、湿漉漉的才猛然醒来,低头一看,胸口已经被泪水淹湿了大片。

    “呀,晨他娘,你咋还哭了呢?”赵良生双手捧起严思勤的脸,用掌心一左一右的擦着。

    就是,自己怎么还流泪了呢?严思勤不好意思的咧咧嘴,“没事,就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严思勤有些难为情,她直接从赵良生腿上站了起来,掩饰着说道:“要搬家了,还得给二晨准备张床,他以后要和大壮分房睡,家里还差一张床呢。”

    赵良生:“你放心,我抽空去城里买,你说还缺什么,我一块儿从城里买回来。”

    “要不咱也买一套沙发吧,就像成老板她家的那样,摆家里也好看。”严思勤指着家里的条几和八仙桌说道:“这些都不兴了,我不打算搬了,搬家的时候,光把床和吃饭的桌子搬走就行。”

    赵良生:“要我说,吃饭的桌子也不搬了,我在城里挑一套新餐桌回来得了。”

    严思勤想想,还是说:“搬吧搬吧,夏天在院子里乘凉,切个西瓜,摆个茶杯也方便。”

    “听你的。”赵良生点头。

    “那我抽空回一趟娘家,让他们十六那天过来温锅。”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严思勤喜笑颜开,转眼就忘了刚才还在掉眼泪。

    “这回不哭了吧。”赵良生戏谑的看着妻子。

    “讨厌。”严思勤拧着身子,假装生气。

    赵良生往门外看了一眼,没看见讨人嫌的两个儿子,他上前两步,将妻子搂在怀里,食指托起严思勤的下巴,盯着她的红唇,正要亲下去。

    “咣当!”大门猛的一响。

    “娘,我饿死了,饭好了没有?”赵晨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

    听见儿子的声音,严思勤一把将赵良生推到一边,整理整理发丝走出门去。

    赵良生暗道:这讨人嫌的,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时候回来。

    定好了搬家的日子,严思勤抽空回了一趟娘家。

    回娘家,这句话本身就充满了幸福感,因为那个从小长到大的家庭幸福感是所有的都替代不了的,即便出嫁后的生活幸福美满,回娘家依然会感觉到不一样的,来自亲情的幸福感。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严思勤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洋溢着喜悦,连眼神都是亮晶晶的。

    刚进娘家门,严思勤就喊了起来,“爹,娘,我回来了!”

    没有看见严老爹的身影,杨玉华正坐在屋檐下烙大煎饼,严思勤快步走过去,像小时候那样趴在母亲后背上,下巴垫在娘的肩头,亲昵的说:“娘,我爹呢?”

    闺女跟自己亲,杨玉华心里很是受用,嘴里却是另一番说法,“你个熊妮子,还小年纪呢,昔不拉热的天你还趴我身上,你想热死你老娘我,一边去,蹲那帮我烧火。”

    “嘻嘻。”严思勤吐吐舌头,在鏊子旁坐下,“咋没看见我爹呀?”

    杨玉华熟练的揭起一张煎饼摆到一边,“谁知道你爹去哪了,吃了饭就出去溜,不到饭时不回来,说吧,啥喜事把你恣成这样。”

    “诶~娘,你咋知道我有喜事?”

    “你是我生的,就你,撅腚我就知道你屙什么屎。”

    “那你猜猜我今天拉什么屎。”

    “什么屎?臭屎!屎还能香了不成?”杨玉华手指头照着闺女的脑门子就是一戳,“你个熊妮子,还跟你娘卖关子,快说!”

    “呀呀,娘你手上有面。”严思勤顶着脑门子上的白面点子笑道:“娘,我家新屋盖成了,我来请你们十六那天到家里去温锅。”

    “呀,恁快就盖好了?”杨玉华十分惊喜。

    严思勤家盖房子她知道,当时还准备去帮忙,没想到赵良生把活直接包给了小工程队,这样也好,省事。

    “嗯,盖好了,他爹看了个日子,十六那天,都去啊,正好我侄儿侄女他们都放暑假了,有空,都带着。”

    “肯定都带着,他姑家的新房子,说什么也得去看看。”杨玉华问:“咋样,新屋子漂亮吧?”

    “当然漂亮了,你当钱是白花的?”提到新房子,严思勤自豪的很,那可是整个辛庄村的头一份,她喜滋滋的说道:“娘,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严思勤吃完中午饭,又去了两个哥哥家邀请的哥嫂一家人,在娘家玩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走的,她回到娘家,一到家仿佛自己瞬间从老妈子又变成了娘手心里的娇娇女,要不是不放心着两个孩子,她都想住娘家不走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乔迁之喜

    严思勤回到家就开始整理行李,她先将不用的被褥、衣服打成包袱,该带走的东西也归拢到了一块,东西都收拾好,就等着十六那天搬家了。

    十六转眼就到了,这一天像过年一样喜庆,严思栋兄弟俩早早的就带着孩子们来了老父母这里,严思栋拉着地排车先到的,因为今天温锅要带一些礼物,独轮车太小装不下,所以就把家里的地排车也拉上了。

    严思栋的四个孩子听说要去姑姑家,都高兴得不得了,严潞和严迪姐弟两个直接跳上车,非让他爹拉着走,严敏和严帅都已经上了高中,大孩子了,不好意思往车上跳,跟在车边帮忙推车。

    严思栋带着老婆孩子刚进门,严思梁一家人也到了,严雪今年十六岁,开学正好读高一,十三岁的严建则和严迪在一个班。

    六个大人加六个孩子把小院挤的满满当当的。

    人活着就图个和和美美、子孙满堂,严老爹看着满院子的孙男娣女高兴得直捋他那一溜子胡子。

    “爷爷、奶奶。”严敏跑到杨玉华的身边,亲热的挽住奶奶的胳膊,“奶奶,咱什么时候走。”

    都说侄女像姑,这话一点不假,严敏和严思勤长的特别像,尤其是眉眼,要是姑侄俩走在大陆上,不认识的肯定以为是亲娘俩。

    “这就走。”杨玉华亲昵的拍拍大孙女的小脸蛋,十七岁的年纪,正是女孩子最美的时候,看见她,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闺女。

    小孩子多,在院子里嘻嘻哈哈的跑闹,越过来回乱窜的孩子,杨玉环问二个儿子,“老大老二,给你妹妹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带好了。”严思栋拍拍车上的东西。

    “都买的啥?”杨玉华问道。

    “我给妹妹买了一套锅。”严思栋说道:“还买了几条大鲤鱼。”

    “这个好。”杨玉华眉眼里带着笑,“年年有余。”

    严思梁将带来的东西往地排车上放,“娘,我给妹妹买的是成套盘子碗,搬新家了盘子碗都得换新的,孩子娘还把家里的鸡抓了几只。”

    杨玉华笑着,“这个也好,大鸡大吉。”

    给严思勤带什么东西,严思栋兄弟两个是商量好的,就是怕买重了,严思梁说家里养了鸡要抓几只鸡去,严思栋就直接选了买鱼。

    杨玉华比较迷信,什么都要图个吉利,尤其是逢年过节,准备的菜色都得是双数,不是六就是八。

    严老爹老两口早起专门去买了一块豆腐和几斤豆芽,就是想让闺女的日子过得又有福又发财,其他的两人没有买,两口子商量好了,直接给钱。

    这搬家有讲究,看日子是看日子,时间一定得把握好,不能晚了中午十二点。

    严老爹看人都到齐了,大手一挥说道:“走了,不早了。”老爷子说完,双手往后一背,率先走到了前头。

    “走喽,走喽――”严潞和严迪急忙往车上爬,严建见了也跟着往车上跳。

    **急忙在一旁说道:“璐璐,先扶奶奶上车。”

    “我不坐了,让他们坐吧。”杨玉华心疼几个小的,一个劲的摆手。

    “娘。”**过来扶住杨玉华的胳膊,和闺女两个一起扶着老太太往车上走,“你还是坐到车上去吧,不然俺爹又该嫌你走得慢了。”

    “就他个老东西事多。”杨玉华嘴里说着,却是顺着儿媳和孙女坐到了车上。

    “都坐好了啊。”严思栋叮嘱一句,拉着车把开始使劲。

    车上现在坐了四个人,还挺沉的,严思栋拉着比较吃力,**心疼男人,直接把自己的两个孩子抱了下来,“你俩先跟着车跑,跑累了再上车啊。”

    今天赵良生家乔迁,赵良轩也早早的过来给兄弟帮忙,严老爹一家人到的时候,赵良生已经将自己家的地排车装得满满登登的。

    刚看见姑姑家门口的忙碌人影,严迪和严建就跑了起来,“大壮哥、二晨,我来了――”

    严思勤告诉两个儿子,今天他们的姐姐弟弟都会来家里坐客,赵雨和赵晨已经在门口看了好几遍了,这会子听到有人喊他们的名字,急忙迎了过去。

    严思勤和赵良生也听见了,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迎着来人快步走了过去,“爹,娘,大哥二哥。”赵良生忙去接严思栋手里的车把,“大哥,累了吧,我来拉。”

    “不累不累。”严思栋抓着车把站稳,严思勤去扶车上的母亲,“娘,你慢点,大嫂二嫂,一路上累坏了吧,赶紧进家歇歇。”

    严敏和严雪年纪相仿,两人有共同的话题,这一路说说笑笑,没觉着就到地方了,“姑姑,姑父。”两人礼貌的跟严思勤夫妻两个打招呼。

    “敏敏,小雪,来,到姑这儿来。”严思勤将手伸向两个侄女。

    “哎!”严敏答应着,走到严思勤的身边,左右看了看,“姑,你新家在哪儿呢?离这远不远?”

    “不远。”严思勤往村里面指了指,“就在村里头,顺着这条路走到头,往右一拐就到了,以后没事你们就来玩。”

    “姑,我先去小山上玩会儿行不?”严雪人比较活泼,她蹦蹦跳跳的,往前跑两步,又跑回来。

    “去吧,去吧,带着弟弟妹妹们去玩吧,中午别忘了回来吃饭就行。”严思勤亲切的笑着,“枣树上的枣有红的了,你先家走拿个篮子,摘点枣吃,还有那梨树和苹果,你们去找找,看有结果的没有,这个时候也能吃了,有你们就摘,只要注意别把树枝子给掰端了就成。”

    “呀,姑,山上的苹果今年就结果了吗?”严雪惊喜的说道:“真是太好了,我最喜欢吃苹果了。”

    严思勤:“今年结的不多,原本想着等熟透了就摘了给你们送些去,你们来了正好,自己上山去摘,还省我事了,去吧,拿筐去摘吧,想吃什么就摘什么。”

    “噢~上山摘果子去喽――”严雪欢呼一声,率先向院子里跑去。

    严潞等人听到了,也跟着欢呼起来,几个孩子呼啦啦的跑远了。

    “小雪――”严思勤跟在身后喊,“注意着掰断了枝子,伤了果树――”

    严雪站住身子,转过来冲着严思勤摆摆手,“姑,你就放心吧――”

    “就知道玩,那么大了也不知道帮大人干活。”章桂花宠溺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嗔怪了一句。

    “二嫂。”严思勤亲热的挽住章桂花的胳膊,“家里都收拾好了,用不着孩子们,让他们去玩吧。”

    “叔,婶,你们来了。”赵良轩站在门口,热情的跟严老爹笑道:“正愁地排车不够用呢,你们来的太及时了。”

    “哟,那赶紧,老大把车拉过来。”严老爹忙指挥严思栋。

    严思栋将车停在门口,指着车上的东西问道,“二哥,这些用不用先拿下来?”

    “不用不用,你这个车光装被褥和衣服就行。”赵良轩说道:“你们先进家歇着,我来装。”

    “我们不累。”严思栋兄弟俩异口同声的说道:“咱们一起装,一会儿到新家歇着去。”

    “对呀,咱们一起干。”**说道:“搬完了再歇。”

    说干就干,严思栋拎起打好的包袱就往车上摆,赵良生还欲再客气一翻,严老爹发话了,“先搬家,别误了时辰,歇什么时候都能歇。”

    “那好吧。”赵良生歉意的对严思栋等人说道:“你看看,恁老远的来了,连口水没喝就开始帮我干活,叫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严思梁在旁边说道:“你就别说那外道话了,赶紧指挥起来吧。”

    不一会儿,车子都装得满满的,赵良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鞭炮挂在门前的树枝上,这里的风俗是搬家的时候和到新家都需要,赵良生将炮仗点了,然后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拉着地排车往新家走,到了新家门口,他同样先放了一挂炮仗,这才开始卸车。

    打量着赵良生的新房子,严老爹等人都睁大的眼睛,天哪,这也太漂亮了,知道赵良生盖房子,他们以为妹妹家不过就是把旧房子扒了翻盖一下,没想到盖的竟是如此气派的二层楼,杨玉华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她楼上楼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看,都看了一遍,又摸着新买的家具一个劲的夸赞,“俺娘来,俺活这么大年纪了也没见过恁好的房子,还有这家具,啧啧,这就是沙发?”杨玉华坐在上面颠了颠,“哎呦,真喧乎。”

    **和章桂花也一脸羡慕,这房子真是太好了,要是自己家也能盖上这样的小楼那就更好了。

    杨玉华拍着严思勤的手一个劲的感慨,“妮儿,你是个有福的,没看错良生这孩子,以后啊,你就擎等着享福吧。”

    娘的话严思勤心里是赞同的,但她还是很谦虚,“娘,你就别夸他了,再夸他就不知道姓什么好了,再说了,娘你说这话也忒偏心,好像家里的活我什么都没干似的,我跟你说啊,家里的活我可没少干。”

    “对呀,娘,晨他娘在家里可没少出力。”赵良生温柔的看着妻子,“要我说呀,能娶了晨他娘才是我一辈子的福分。”

第二百六十章:温锅宴

    今天温锅宴,鸡、鱼是必不可少的,鸡不用买,家里有,鱼估计舅哥会带来,也没有买,赵良生专门去城里买了排骨、牛肉等家里没有的食材。

    赵良生负责把东西买回来,严思勤负责做熟,一些需要时间的提前炖上,就等着开饭的时候再稍微一加热就能上桌。

    席面做的极其丰盛,总共分两桌,大人一桌,孩子们一桌,孩子们在小山上没玩够,三下五除二的填饱肚子,又跑回小山岗子上疯去了。

    这不单单是一个温锅宴,也是一家人增进感情的机会,大家坐在一起,聊聊过望,畅想一下未来,说说笑笑的,场面异常温馨。

    孩子们夫妻恩爱、日子和美,做父母的也高兴,现在自己家的三个孩子,数小闺女家日子过得最好,也是第一个住上二层小楼的,杨玉华对眼里的赵良生,那真是应了一句古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叨菜叨菜。”赵良生将两个鸡腿放到二个老人的碗里,“爹,娘,尝尝香不香。”接着他又对赵良轩等人说道:“都叨着吃呀。”

    赵良轩笑着端起酒杯,“先不忙着吃,我今天借花献佛,先祝叔和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来,干一杯!”

    大家纷纷放下筷子,将酒杯举起来,“祝爹、娘身体健康。”

    “好!好!”严老爹老两口喜得脸上的褶子都绽开了。

    一杯酒下肚,年纪最小的赵良生赶忙又将酒杯斟满,赵良轩又端起酒杯说道:“这第二杯酒祝我兄弟乔迁新居,来,咱干了这一杯。”

    “干杯!”一阵碰杯的脆响后,第二杯也空了。

    “这第三杯就祝咱的孩子们都有出息,干杯!”

    三杯酒后,严思勤忙给杨玉华和嫂子们布菜,“娘,嫂子,出口菜压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匣子就打开了,赵良轩将一筷子头豆芽放到口子,咯吱吱的嚼着,“说起来真是惭愧,我痴长良生好几岁,却没有兄弟的好眼光,当年良生承包小山岗子的时候,我还觉得兄弟真是多此一举,现在看来,还是兄弟想得长远,以后我得多像良生学习。”

    “二哥,你可别这样说。”赵良生谦和的摇头,“我这是驴屎蛋子一面光,就外面看着好看,和别人比起来,我可是差远了。”

    “呵呵。”赵良轩笑道:“哥也想要这样的驴屎蛋子。”

    赵良生:“二哥,你可真谦虚,你这是不想盖,你要是想盖了,比我盖的好。”

    “就是就是。”严思栋端起酒杯附和道:“我也敬个酒,就祝大家都心想事成,想嘛来嘛吧。”

    又是一番交杯换盏后,趁着赵雨和赵晨不在,赵良生跟严老爹提起去看石可的事,“爹,娘,我和晨他娘想跟你们商量个事。”

    严老爹吃了半饱,准备抽上一袋烟,老爷子捏着一撮子烟丝正在往烟袋锅子里填,闻言抬起眼皮看了赵良生一眼,“啥事呀?”

    “有事你直说就行?”杨玉华痛快的说道。

    “爹,娘,你看自从晨他娘嫁给我,我还没带她出去转过呢,前一段时间晨他娘还抱怨我了,说我净许空头炮仗,刚结婚的时候说要带她出去旅游,结果孩子都老大了,她连z城的门都没出去过,我觉得,咱也不能说话不算话不是,趁着房子盖起来了,暂时也不忙,我想带孩子娘出去转转,而且石可也叫她爸爸带走好几年了,一直也没什么信,晨他娘还挺想孩子的,想着路过孩子家的时候,我们也过去看看。”

    “就是啊娘。”严思勤讨好的给杨玉华夹了一块牛肉,“我都三十多了,连火车都没有坐过呢,说起来都怕别人笑话。”

    “你们去就是了。”杨玉华将闺女给布的菜放到嘴里,香喷喷的吃着,疑惑的问道:“你们一家人商量好了就行,还用跟我们商量吗?”

    严思勤急忙又往杨玉华碗里夹了好几块肉,“娘,老房子那边还有一百多只鸡呢,我们都走了,怕鸡没人照顾,想麻烦你和爹在这里住上几天。”说着严思勤又将一大块鸡肉叨给严老爹,谄媚的巴结着,“爹,你吃,爹,你说行不?”

    严老爹吧嗒着旱烟袋想了一会儿才开口,“妮儿,不是爹不想给你们帮忙,是爹怕照顾不好那些鸡,我和你娘是也养鸡,但从来都没有超过二十只过,你这一下子就来一百多只,我们俩要是给养死了咋办?”

    “爹,看你想的,哪有那么难。”严思勤语气中带着自豪,“咱家的鸡特别好养,只要你早上打开鸡笼子的门,它们自己就往小山岗子上跑,天一模黑又会自己回来,你和娘只要和好鸡食往山上一撂就行,要是看着吃的快,就给添上,鸡窝里的食槽也别让它断了食和水,其他的不用问,主要是拾鸡蛋麻烦。”

    “那有啥麻烦的,它下了蛋,你直接拾不就行了。”杨玉华不以为意的说道:“原本看你养那么多的鸡,我和你爹还替你愁的慌来着,没想到有这么省事。”

    “娘。”严思勤解释道:“你不知道有些鸡它有多讨厌,摆好的下蛋窝它不去上,非得自己找那草窝去下,明天我带你和爹上山溜一圈,把它们的下蛋窝都指给你们看,你们只要在黑天之前把蛋拾回来就行,不然在外面放一晚上,肯定让黄鼠狼给拉的干净的。”

    “娘,也就这壹佰多只鸡省事,原来在屋子里养的那几百只鸡可一点都不省事,说句难听点的,养大壮兄弟俩都没养它们操那么多的心。”赵良生望着妻子笑着说:“这两年也多亏晨他娘了,一天到晚的伺候那些鸡,还把两个儿子也照顾的那么好,所以我就想,以后咱就不喂圈养鸡了,全都喂跑山鸡,我准备等我们回来就开始打鸡窝,全都放到山上面,按官面的话怎么说来着?”赵良生思忖片刻,猛的一拍脑袋,“这叫立体养殖,鸡帮果树捉虫,拉的粪便又给果树施了肥。”

    既然如此简单,严老爹放了心,他捋着山羊胡答应道:“好好,那你们就放心去玩吧,我和你娘指定帮你把鸡照顾好喽。”

    “谢谢爹!谢谢娘!”严思勤立马喜笑颜开,站起来又给严老爹夹了好几筷子菜,这才坐下对身边的两个嫂嫂说道:“大嫂,二嫂,你们这次来别急着走了,在这多住些日子吧。”

    **抿嘴一笑,“我也想多住几天,可是不行啊,家里净事,脱不开身,就让爹娘替我们多在这呆几天就行了。”

    “我也没空。”章桂花也说:“小雪眼看眼的就要考大学,哪有空在外面住啊,我想着回去找个好老师给她补补课呢。”

    孩子教育,这可是当家长的最关心的问题,**忙说道:“你有认识的好老师吗?让敏敏和帅帅一起去呗。”

    章桂花:“我哪有啊,打听打听呗。”

    严思勤听到了,也忙着插话,“诶,嫂子,要找着老师了,让大壮也跟着上行不?”

    “诶~你不是要出去旅游吗?咋的,不带孩子去吗?”**问道。

    严思勤:“带他俩干啥!我和壮他爹商量好了,不让他俩知道,嘻嘻,我们也过过那个二人世界,嫂子,回头可别在他俩面前说露嘴啊,不让俺俩肯定走不利索。”

    章桂花:“放心吧,指定不说。”

    一顿饭一直吃到下午两、三点,喝得几个老爷们都醉醺醺的,赵良轩家离的近,踉踉跄跄的家走歇着去了,严思栋兄弟俩家离得远,哪里敢让他们起场就走,几个女人把床都铺好,让他们都躺下睡一觉,醒了酒再走。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太阳落山才醒,看着时间不早了,严思勤忙着又准备了晚饭,一家人简单的吃了些,严思栋兄弟这才拉着地排车领着老婆孩子们回家去了。

    因为要给闺女帮忙,严老爹和杨玉华没走,严思勤夫妻俩把一楼主卧的房间让出来,让老两口住那里,他们两个上楼和两个儿子一起住。

    头一天住这么好的楼房,杨玉华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她一会儿在屋子里转转,一会儿到院子里看看,最后躺在床上跟严老爹说话,“他爹,你说我从来都没想过我还能住上那么好的房子,这就跟做梦似的,楼上楼下的突然就实现了。”

    严老爹不屑的瞧着老伴,“瞧你那没见识的样,我跟你说吧,咱国家越来越好,以后盖小洋楼的多了,用不了几年,咱家栋梁也能盖上楼房。”

    “那是以后的事,我还不知道能活几年呢。”杨玉华辩道:“我就知道我闺女是第一个盖上小洋楼的,等我回了村,一定得去找我的老姐妹们拉拉。”

    “虚荣!”严老爹撂下一句,翻了个身嘟囔道:“睡吧,不早了。”

    杨玉华没人说话,她自己干躺着也没意思,渐渐的困意袭来也睡了过去。

第二百六十一章:准备

    人年纪大了就觉少,天刚朦亮杨玉华就醒了,多年养成的习惯是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厕所,她跑到院子里转了一圈,愣是没找到茅房,正憋得跳脚,想起来闺女说茅房再屋里,昨天还教她怎么用来着。

    杨玉华急急的跑回屋里,坐到马桶上都有点舍不得方便了,这茅子恁干净,哪哪都是雪白一片,但实在拗不过身体的反应,方便完了一按按钮,水声哗啦啦一响,肥料不见了,把个杨玉华可惜的直咂嘴,“这茅子哪都好,就是忒浪费!”

    老太太方便完之后就去净了手,准备给一家人准备早饭。

    赵良生盘炉子的时候,考虑到农村柴火多,盘的还是老式灶,这个杨玉华会用,她生了火,直接用昨天剩下的鸡汤煮了挂面。

    饭做好了,严思勤也下楼了,乍一挪新地方,她刚开始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睡得特别香,早上就多睡了会儿,一睁眼,天都大亮了,她知道爹娘都起得早,怕爹娘饿,忙着下楼来做饭,没想到,她娘不光做好了饭,连碗都给盛上了。

    严思勤:“哎呀,娘,你把饭都做好了,咋不喊我,我来做。”

    “喊你干啥?娘又不是不会,你年轻觉多,反正我也睡不着,正好,赶紧的刷牙洗脸吃饭。”

    严思勤并直接去刷牙,她搂着杨玉华的肩膀撒娇,“娘,你真好,以后你就别回去了,就在我家住下得了,我养你和爹的老。”

    “嘁,我用得着你养老?我又不是没儿子。”杨玉华照着闺女的手背拍了一下,“赶紧的去刷牙,你说你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跟小闺女似的撒娇,你丢不丢。”

    “不丢不丢。”严思勤搂着母亲不撒手,“别说我现在才三十,就是我五十了,在你面前我还是小闺女。”

    “呵呵。”杨玉华笑着说:“等你五十我多大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我呢,我看你找谁撒娇去。”

    随着父母年纪越来越大,严思勤最怕的就是父母亲哪里不舒服,她不敢想象,父母真走了她该怎么办,但生老病死又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杨玉华这一提死的事,严思勤立马红了眼睛,她吸着鼻子埋怨道:“娘,大早上的你干嘛说这不吉利的话?”

    活了这一大把年纪,杨玉华对生死倒似能想开,她语气轻松的说:“不说我就不死了?”

    “那也不能说。”严思勤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娘,你和爹都健健康康的活着,永远都不死。”

    眼看着闺女就要掉眼泪,杨玉华忙说道:“不死不死,我和你爹都活成老妖怪,这回行了吧?”

    “那还差不多。”严思勤擦干净眼角的泪,勉强一笑,“我去喊壮他们下来吃饭。”

    闺女心疼他们,杨玉华心里暖暖的,她点点头,“快去吧,一会儿面条该饦了。”

    赵良生在楼上的卫生间洗涑完了才下楼,刚到楼下,杨玉华就对他说:“良生啊,娘给你提个建议啊,你还是在院子里盖个茅子吧,不然肥料一点都攒不下,顺着水就冲走了。”

    “你娘说的对。”严老爹咳着嗓子走过来,他上了一趟卫生间,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都说庄稼一支花,全靠肥当家,你这个茅子好是好,就是没法积肥。”

    赵良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咱小老百姓又不是那城里人,天天都需要跟土地打交道,一家四口人,一年下来能积不少肥,最起码家里菜园子用肥够了,“行啊。”他答应着:“正好剩点料,吃了饭我就开始搭。”

    赵雨和赵晨昨天和哥哥姐姐们在山上玩累了,这个点还睡得正香,严思勤到楼上先去喊了小儿子,赵晨根本不理他娘,翻了个身继续睡,严思勤照着儿子的屁股就是一巴掌:“快起,你姥娘都做好饭了,一会儿该饦了。”

    严思勤这一巴掌呼的赵晨有点疼,他睁开惺忪的眼睛,“娘,我困死了,再睡一会行不?”

    “不行!”严思勤又拍了一下,“你麻溜的给我起来,我这就去喊你哥。”

    赵雨今年十五岁,大小伙子一个,个子都赶上严思勤高了,严思勤没好意思去揍儿子的腚,她站在赵雨的卧室门前喊了一声:“大壮,起吃饭了啊。”

    “哦,这就起。”赵雨坐起来,揉揉乱蓬蓬的头发,趿拉着鞋去卫生间。

    赵晨支棱着耳朵听赵雨的动静呢,他心说:大哥不起,我也不起。没想到赵雨这么利索就起来了,他也只好磨磨蹭蹭的开始下床。

    吃完早饭,赵良生带着两个儿子搭茅房,严思勤则领着严老爹和杨玉华两人回了老宅子,那边还有一百多只鸡等着呢,严思勤打开鸡笼子,早就等不及的鸡们争先恐后的往山上飞奔。

    严思勤顺手捞起一个竹篮子,领着爹娘往山上走,“爹,娘,我带你们去看鸡都在哪儿下蛋。”

    一百多只鸡,撒到十来亩地的果园里,一群鸡瞬间就不见了踪影,三人一路溜达着往山上走,看见的只有三三两两的几只鸡,成群成伙的是一点都看不到了。

    “爹,娘,你们看这有一个。”严思勤手里拿着跟小木棍,点着一处处草窝道:“那也是一个。”

    “嗯,记住了。”杨玉华跟着闺女后面将闺女指的地方一一记下了。

    其实这些窝也好认,鸡也是知道享福的,但凡它们坐窝的地方,都是在一堆厚厚的草丛里,这样下蛋的时候才不至于硌着。

    十来亩地,三人像踏青似的,走走歇歇,看见能吃的果子了就摘下来放到篮子里,就这样足足转了二个多小时才走了个遍,严思勤唯恐母亲累着了,她一手拎着篮子,一手搀着杨玉华,“爹,娘,累了吧?”

    “我不累。”严老爹背着手走在前面,“这才哪到哪,又不用出大力,就走几步路哪能累着了。”

    “不累。”杨玉华也说:“咱庄户人家,干惯了农活,真没感觉到累。”

    严思勤放心了:“不累就好,咱先去老宅子里歇会,我洗水果给你们吃。”

    说不累,是怕闺女担心,老两口也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走这么多的路哪能一点都不累,杨玉华点头答应道:“中,咱先去吃点水果。”

    昨天孩子们摘的果子都让严思勤放到车上拉回娘家了,这个季节,果子都陆陆续续开始成熟,枣子正是好吃的时候,咬一口,脆甜脆甜的,还有苹果,也都开始红,红富士口感最好,但是结的少,今年不准备卖了,够自己家的人吃就行。

    估计明年以后家里会越来越忙,果树越来越大,果子也越结越多,不光要养鸡、卖鸡、卖鸡蛋,还要卖果子。

    从五月开始,杏啊,桃啊都开始成熟,各种应季的果子一直能从初夏熟到深秋,不光要卖果子,果园也得正儿八经的管理起来,果子成熟的时候,还得看果园,今年结的不多都有人来偷摘,这样的事以后更少不了。

    乡里乡亲的,摘两个果子吃也没什么,但是就怕有**祸果树,不等熟就摘下来,这也不是太要紧,有人为了摘个果子甚至把树枝子都掰断了那就不对了。

    回到老宅,严思勤打了水将篮子里的水果洗净,三人吃着果子说着话。

    “爹、娘,下午我再带你们来收一遍鸡蛋,估计你们就能记住窝在哪儿了,明天我再陪你们转一遍,后天我就和壮他爹出门,估计得出去四、五天,你们可别让大壮和二晨知道我和他爹干什么去了。”

    杨玉华咔嚓咔嚓的吃着红枣,“真不带他哥俩去?”

    “不带,我和壮他爹转转就回来,带着俩孩子忒麻烦。”

    “随你,我不说就是。”杨玉华将枣核吐到一边,“别说,这个枣还真甜。”

    “好吃吧,我也觉得好吃。”严思勤说道:“明天我再过来摘一筐,给我闺女带上。”

    “还你闺女呢,人家都走了好几年了,连个信都没有。”杨玉华撇撇嘴:“就你贱皮子,还想着人家。”

    “娘,你说什么呢?”严思勤不满的撅起嘴,“那是我闺女,孩子这几年没信,肯定是家里有什么事,我这才要和壮他爹去看看,你咋能说我贱皮子呢?”

    说实话,可可这孩子是挺招人喜欢的,当年妮儿每次回娘家都带着她,小闺女又漂亮又乖巧,尤其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跟会说话似的,家里的六个孩子也都喜欢跟她玩。

    “唉~”杨玉华叹了口气,“当娘的都是贱皮子,见到孩子你跟她说,我和你爹也都想她了,让她放假了回来过几天。”

    “嗯,我跟她说。”严思勤嘻嘻笑着,“娘,你还说我,你不是也惦记着我闺女。”

    “我惦记她怎么了?”杨玉华眼一瞪,“我惦记她还不是因为她是你放在心尖子上疼了三年的闺女,要是两朋四邻你看我想不想?”

第二百六十二:探亲去

    既然确定了要出门,那准备工作就得做起来,赵良生抽空到了城里火车站,将车次查了出来,坐几点的车?都需要到哪里换车?什么时间能到?他都查的清清楚楚的,还顺便将火车票买好了。

    严思勤是真想给闺女带水果,这几年家里变化挺大的,有什么好东西她都想着石可那一份,第二天下晚带着爹娘上山捡鸡蛋的时候,严思勤带着两个竹篮上山,大的那个就是专门用来装水果的。

    捡那成熟的果子见样往筐里装,唯恐装的少了,一直把筐装的竖尖,把个杨玉华看得直咂舌,“妮儿嘞,你光知道末了好歹的往里装,你能拎动了不?”

    “能拎动。”严思勤为了证明自己确实能拎到,还专门去拎给爹娘看,结果打脸了,不光没拎动,还差点坠她一跟头。

    “嘿嘿。”严思勤吐吐舌头,“壮他爹能拎动,回头这个篮子让壮他爹拎着。”

    杨玉华:“妮儿,就是壮他爹能拎动你也不能带这么多呀,又不是一步路两步路,说话间就能到了,那么远,又是上车又是下车的,太不方便了,再说这些东西哪儿都有卖的,你们到地方再买也行。”

    “那怎么能一样?这个是咱自家种出来的。”

    “自家种出来的味就不一样了,咋,苹果里面还能吃出桃味来?”

    “娘,我不跟你说了。”严思勤使出吃奶的劲拎着筐就往山下走,实在是太沉了,严思勤走两步就要歇一歇,严老爹伸手要去帮闺女提篮子,被杨玉华拦住了,“你叫她自己拎,看她能拎出多远。”

    严思勤跟爹娘赌气,不帮我拎拉倒,我还不信我拎不回去了。结果还没走到老宅她就来愁了:太沉了,就是有壮他爹帮忙也够沉的,再说也不能光带水果,孩子喜欢吃鸡蛋,家里的鸡蛋她还想带一筐呢,孩子家离的近点就好了啦,拉着地排车就送去了,这千里遥远的,送点东西都不方便。

    最后还是严老爹看不下去了,和严思勤两人一起将篮子抬下去的。

    拎不动怎么办,只能往外拿了,回到家,严思勤把水果都拾出来,挑那果子中的精品又放回去,就这样还收拾了多半篮子的水果,严思勤拎着篮子把试了试,又挎着篮子走两步,这才满意,“还行,能拿动了。”

    装完水果,严思勤又准备了一篮子的鸡蛋,路途遥远,严思勤怕鸡蛋颠坏了,在篮子里铺上稻草,一层层的码好,放到了一边。

    严思勤做这些,赵雨和赵晨都不知道,两兄弟从外面玩够了回来,正渴的要命,看见篮子里又大又红的苹果,抓起来连洗都不洗,咔嚓咔嚓就啃了起来。

    严思勤一转身的空,篮子里少俩苹果,而且是最大最好她用来壮门面的两个,当即她就嚷嚷起来,“诶诶诶,桌子上洗好的果子你们不吃,干嘛拿筐里的?那都是我送人的。”

    两兄弟往沙发上一躺,赵晨满不在乎的继续啃苹果,“娘,那些你是准备送给谁的?”

    “我送……”严思勤差点说秃噜嘴,好在她即使刹住闸,“我送给谁还用跟你汇报吗,我跟你俩说啊,明天我和你爹要出门一趟,大概出去四、五天,你俩在家听你姥娘、姥爷的话,帮大人放鸡,拾鸡蛋,听见没?”

    赵雨兄弟从来没有见过爹娘出门那么长时间过,最远的路就是带着他们兄弟去姥娘家,现在竟然要出去四、五天,还不带他们哥俩,反常啊,太反常了,赵雨立马坐起来,诧异的问严思勤:“娘,你和爹要去哪?为什么不带我俩?我俩暑假期间又不用上课。”

    严思勤嗤之以鼻:“谁规定的你俩不上课,我出门就得必须带着?你俩又不是小孩了,还用爹娘上哪你们也跟到哪?我和你爹有正事,我们要出去考察学习,听见没,考察学习,不能带你俩。”

    赵雨:“我俩也能学习呀。”

    严思勤:“还你俩也能学习,你们自己的功课都学好了吗?”

    “娘,我学好了。”赵晨一个大苹果已经啃成了核,他对准垃圾桶,将苹果核一扔,苹果核准备的落入桶中,赵晨得意的拍拍手,“娘,我这次考试可还是班里第一名,这你要是还嫌我学习不好,那可就是没天理了。”

    赵雨没吭声,一说起学习成绩他就没有发言权,这些年他成绩一直在十多名上晃悠,就没有考进前十名过,这和二晨的次次第一名成了鲜明的对比,每次成绩一出来,爹娘必抵着他脑门子教训一番,词也是那老一套,也不会换换样,就会说:你看看你弟弟,比你小好几岁,你还是当大哥的呢,什么时候也能考个第一名给我看看?

    得,命苦啊,谁叫自己摊上了这么喜欢学习的弟弟呢,按理说自己这个成绩也不算差,他这个成绩要是放到栓柱身上,栓柱他爹不得喜的冒泡泡呀。

    严思勤:“你学习好我也不带你去,你就老实的在家给我呆着吧。”

    “不行,我就得去!”赵晨仗着自己在家里最小,耍起了赖皮,“你要不带我,我就偷偷的跟着去。”

    “你敢!”严思勤瞪起了眼,偷偷去,那是说着玩的吗,要跑丢了怎么办?

    赵晨犯起脾气来拗的很,想要做成什么事,那是非要干成,记得赵晨小的时候,严思勤去城里赶集,本来不想带赵晨,没想到都快走到城里了,不经意的一回头,赵晨竟然远远的跟着,那时候赵晨才是个三岁多的孩子,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劲,跟着严思勤走了那么老远。

    严思勤看硬的不行,准备来软的,她语重心长的说道:“二晨啊,不是娘不带你们去,你看你姥娘、姥爷,都多大年纪了,来帮咱看鸡,还得漫山遍野的拾鸡蛋,你说你俩就能放下心喽?不带你俩,就是指望你俩帮忙照顾照顾老人,要是你俩都跟着去,你姥爷他们怎么办?”

    严老爹和杨玉华两人坐在旁边也不吭声,笑眯眯的盯着两个外孙看。

    原来是这样啊,赵晨是个孝顺孩子,他瞅瞅头发花白的两个老人,痛快的答应,“那我不去了,我在家陪姥爷。”

    赵雨本来在一边看热闹,要是弟弟能去,他就也想办法跟着去,现在弟弟都去不了,那他赵雨就更去不了,赵雨只好也答应下来,“娘,你和爹就放心吧,我和二晨肯定能照顾好姥爷、姥娘。”

    搞定!哈哈!严思勤心中大喜,没想到两个难缠头今天这么好说话,严思勤开始光明正大的准备路上的干粮。

    赵良生买的是上午九点的车票,吃完早饭两人就挎着篮子开始往火车站走,水果和吃食一个篮子,这个篮子沉,由赵良生挎着,严思勤胳膊上挎的是一篮子鸡蛋。

    赵良生和严思勤往外走,严老爹夫妻带着两个外孙开始往外面送,“早去早回啊,没什么事别老在外面呆着。”

    “知道了爹,你和娘回屋吧。”严思勤扶住母亲的手,“家里就拜托给你和爹了。”

    杨玉华拍拍闺女的手,“你放心就是。”

    爹娘真的要出门了,要分别好几天,赵晨兄弟俩一直送到村口还依依不舍的不想走。

    “回吧,回吧。”严思勤手背向前连摆好几下,“我和你爹过两天就回来了,等回来给你俩带好吃的。”

    “嗯,娘我要吃烧鸡,我听说有一种扒鸡特别有名,你们要是碰见了就稍回来我尝尝。”赵晨是个小馋猫,在学校里听同学吹牛,说亲戚给带了扒鸡,形容的那个香呦,馋得赵晨一个劲的流口水,就把扒鸡给记住了。

    “行,给你带扒鸡。”严思勤点头答应,又问赵雨:“大壮,你想要啥?跟娘说,娘给你带回来。”

    “我没有想要的。”赵雨说道:“你们带啥我就吃啥。”

    这个好伺候,赵良生夫妻俩与儿子分别后匆忙往火车站赶,这个坐火车一定要紧早去,只能你等车,晚了车可不等你。

    赵雨兄弟俩往回走,赵晨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爹娘出去考察不是应该带着纸笔什么的吗?怎么光带水果和鸡蛋呀?怎么看也不像是去学习,倒像是去走亲戚,赵晨想了半天,把自己疑问告诉了赵雨,“大哥,我怎么觉得爹娘着架势不像是出门考察,怎么感觉跟走亲戚似的。”

    “是吗?”赵雨没弟弟心细,他还没发现这个细节,当时拧着眉回想了一下,“不是吧?也没听说咱家还有别的什么亲戚呀。”

    “嗯,我也没听说过,走,咱回家去问问姥娘,是不是还有离得远的什么亲戚。”赵晨说完,率先向家里跑去。

    “姥爷,姥娘。”赵晨推开院门,问正坐在屋檐下说话的严老爹两人,“咱家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亲戚呀,离得远的我和大哥不知道的。”

    “没有啊。”严老爹与杨玉华对视一眼,“怎么了?问这干啥呀?”

    “没啥,我就看着爹和娘那架势跟走亲戚似的,没有就算了,是我多想了。”

第二百六十三:坐火车

    到了火车站,刚刚坐下歇着,大喇叭就喊着开始检票,赵良生侧耳一听,正是自己要坐的班次,他急忙拉着严思勤去排队,排队人多,挤挤攘攘的,吓得严思勤急忙护住一篮子鸡蛋,这鸡蛋可是生的,不担点事,别还没出门呢就给挤碎了。

    跟着人流来到站台,只等了一小会儿,一列绿皮火车拉着长笛迎面驶来,严思勤活这么大,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光听人说过火车怎么怎么的,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条墨绿色的长龙咣当咣当的驶进车站,时不时的还吼几声,把严思勤稀奇的,“他爹,火车咋这么长啊,他爹,你说它一车得拉多少人呀?它爹,火车吃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劲?”

    赵良生可没空回答严思勤的问题,他拉着严思勤跟着慢慢停稳的火车走,这时候火车门前已经挤满了人,就好像不挤就能误了火车似的。

    车门从里面打开,乘务员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嘴里喊着,“先下后上啊,注意安全,别挤别挤,先下后上!”

    赵良生两人可不敢向前挤,他们站在最后面,一直等人都上了车才敢往上走。

    车厢里坐满了人,赵良生把车票叼在嘴上,一手拎着篮子,一手牵着严思勤。一连走过好几个车厢才找到自己的位子,“好了,就这,坐下吧。”

    “哦。”严思勤头一回出门,什么都不懂,赵良生说什么她照着做就行,她坐到自己位子上,将鸡蛋篮子搂在怀里头。

    赵良生先将自己挎着的篮子放好,又去接严思勤怀里的鸡蛋筐,“放到座位下面吧,下车的时候别忘了拿就行。”

    “哦。”严思勤松手,又不放心的看着赵良生把鸡蛋筐子放好,这才长吁一口气:幸亏没拿那些水果,不然还真是个麻烦事。

    一阵铃声响起,接着火车猛的一耸,然后火车开始向前移动,出了站台后,速度越来越快,房屋和树木迅速的甩在后面,严思勤刚开始还挺稀奇,趴在车窗上看了一会儿,渐渐的不对劲了,心里开始翻腾起来,严思勤晕车了。

    严思勤白着脸捂住胸口,使劲的与往上翻腾的胃做斗争,“他爹,我难受。”

    对于晕车赵良生特有经验,“你这是晕车了,赶紧吃个水果压压。”他赶忙从座位底下将水果篮子拉出来,递给严思勤一个梨,“先吃个梨。”

    “嗯。”严思勤接过梨,勉强吃了半个又受不了了,“不行,还难受,想吐,厕所在哪?快带我去厕所!”

    “你忍着,我这就带你过去。”赵良生扶着严思勤就往车厢后头走,好在厕所里没人,严思勤进去后吐了个痛快,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

    两人回到车厢,严思勤虚弱的倚在赵良生的肩膀上,“做火车原来这么难受啊。”

    赵良生将水杯递给妻子,“你呀,没坐过火车,乍一坐晕车了,以后多坐几趟,习惯了就好了。”

    严思勤苦着脸摇摇头,“还多坐几趟呢,坐一趟就够了,以后我再也不出门了。”

    “那你就睡觉,睡着了就不晕了。”赵良生爱怜的看着妻子,“你先歇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喊你。”

    “嗯。”严思勤实在是不舒服,她闭上了眼睛,没想到闭上眼睛更晕,她又慌忙把眼睛睁开,“不能睡,闭上眼更难受。”

    对面窗跟的大姐看不下去了,她好心的对严思勤说道,“大妹子,咱俩换换位子,你顺着车窗朝前看就不那么晕了。”

    “谢谢大姐。”严思勤急忙与大姐互换了位子,别说,还真挺管用,心里不是那么难受了。

    严思勤感谢人家,弯腰从座位下面抓出好几样果子直往大姐手里塞,“大姐,你尝尝,自家种的果子。”

    “不用不用。”大姐一个劲的推让。

    严思勤真心要给:“吃吧,别客气,自家产的,不值钱。”

    大姐收了人家的果子,又把自己带的零食拿出来捧给严思勤一捧,“大妹子,吃花生,吃瓜子。”

    一来二去的,打破了陌生人之间的疏离,两人开始拉起了家常。

    大姐吃着红枣,问正在剥花生的严思勤:“大妹子,你们两口子这是干啥去呀?”

    “走亲戚。”严思勤剥了一把花生并没有放到自己嘴里,她伸手直接递给了赵良生,“他爹,你吃。”

    “你吃吧,我想吃我自己剥。”赵良生说着,还是顺手接过花生,一颗一颗的放到嘴里。

    “大姐,你这是去哪儿?”

    “我呀,我去伺候儿媳妇月子。”大姐一脸喜色的说:“我儿子来信说我儿媳妇这几天就要生了,我这个当老婆婆的得赶紧伺候月子去。”

    “那可是大喜事啊,看着大姐你年纪不大,这就要当奶奶了。”

    女人就喜欢别人说自己年轻,大姐当即就高兴的扶着脸,“大妹子你可真会说话,五十多岁的人了,满脸都是火车道,哪里还年轻了。”

    “不显不显。”严思勤睁着眼说瞎话,“你可不像五十多岁的人,要是你不说,我看起来顶多四十来岁。”

    气氛轻松活跃,不知不觉的大姐到站了,严思勤两口子一直把大姐送下火车才意犹未尽的往回走,“他爹,你说咱儿什么时候能给咱添孙子。”

    赵良生笑道:“咱儿才多大,你就想这么早?你就等着吧,少不了你抱孙子的时候,到时候你别嫌累就行。”

    严思勤:“累我也高兴。”

    大姐下车后,严思勤少了一个说话分神的人,只好一直盯着车窗往外看,看了一会儿,把自己看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严思勤睡觉,赵良生不敢打扰,就怕把妻子吵醒了她再晕车,为让她睡的更舒服一些,他跟旁边人换了座位,坐在严思勤的身边,轻轻的将妻子揽在怀里。

    午时,列车喇叭开始广播,“旅客们,餐车位于八号车厢,有需要的乘客可以前往就餐。”

    不一会儿,乘务员推着餐车也走了过来,“盒饭,盒饭,有要盒饭的吗?”

    该吃中午饭了,赵良生轻拍严思勤的肩膀,“他娘,该吃饭了,醒醒。”

    “唔——”严思勤在梦中带着孙子划船玩的正高兴,半梦半醒的睁开眼睛,直起身子左右看了看,嘟囔道:“这么快就该吃饭了呀。”

    赵良生整理着严思勤睡乱的头发,“饿了吧?早上吃的东西都吐了。”

    严思勤拍拍胸口,“不饿,心里还满满的。”

    “不饿也得吃点,我给你买份盒饭吧。”

    “不吃,咱不是带了吗?篮子里有我煮的鸡蛋和烙的煎饼,我还带咸菜了,吃那就行,吃完了还腾空了呢,省得拎篮子老沉。”

    严思勤说着就要起身去拉座位下的篮子,赵良生忙按住她,“你坐着就行,我去拿。”

    赵良生蹲下身子,将篮子里的食物一样一样的往桌子上拿,接着又拿起水壶,“你先吃着,我去打壶水。”

    简单的吃点东西,严思勤昏沉沉的又进入的梦乡,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火车,这是他们的中转站,脚踩在踏实的土地上,严思勤感慨的叹了一声,“还是走在实落的地上好受啊。”

    严思勤算是一天没好好吃饭了,赵良生看着心疼,先去把火车票买了,又带着严思勤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小面馆,一人要了一大碗面热乎乎的喝了。

    再上车的时候天已经黑透,没有房屋树木的参照,严思勤反而不晕了,睡了大半个白天的她,晚上特别精神,拉着赵良生说这说那的,“他爹,你说闺女还记得我不?”

    赵良生心里也没底,嘴上安慰道:“记得,你是她娘,哪能不记得,孩子走的时候都八岁多了,又不是两岁三岁不记事。”

    严思勤笃定的点头,“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我闺女一定记得我,他爹,你说咱闺女现在得长什么样了,得是大闺女的样子了吧。”

    赵良生:“那可是,都十二三的孩子了,得有大闺女样了。”

    严思勤:“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我闺女小的时候就俊的不撑,现在一定更好看了。”

    “咱闺女是谁?肯定丑不了。”

    夫妻两个东拉西扯的,一直嘟囔到车厢里的人都睡下来了,这才打个哈欠,依偎在一起进入了梦乡。

    列车哐当哐当的向前行进,夫妻两个像睡在摇篮里随着火车摇晃,严思勤又梦到自己坐到了船里,小船随着波浪起伏向岸边缓缓靠近,岸边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女孩,小女孩头上还扎着她熟悉的小辫,微黑的小脸上一双满是期待的眼睛看着即将靠岸的小船。

    是闺女呢,闺女还是那细细瘦瘦的样子。严思勤忙站了起来对着岸边喊:“可可——可可——娘来看你了——”

    “娘、娘。”岸边的石可不等小船停稳就直朝她扑过来。

    严思勤吓一跳,急急的跳上岸,将石可抱在怀里,“我的乖乖儿,想娘了吧?”

    石可环着严思勤的腰一个劲的点头,“娘,我可想你了”

    睡梦中的严思勤笑了,闺女还记得她呢。

第二百六十四:乘兴而来

    严思勤做了个美梦,她是笑着醒来的,一睁眼就急忙跟赵良生炫耀,“他爹,我刚才梦见可可了,闺女还记得我呢,抱着我喊娘来着。”

    “是吗?喊我爹没有?”

    严思勤一噎,她在梦里光顾着闺女了,把赵良生给忘了,不过她不能说实话,“喊了,喊了好几声呢。”

    车到s县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半,今儿个是个好天气,明晃晃的大太阳就挂在头顶上,天气好,心情好,是个好日子。

    终于到地方了,踩在s县的土地上,因为石可,严思勤对这个陌生的城市感到分外亲切,出了火车站,四下里望去,闺女的家就在这里呀。

    严思勤急切的想见到石可,她一个劲的催促赵良生,“他爹,你快把地址拿出来,咱打听着去。”

    “看你急的,咱都到地方了,闺女还能跑了不成。”赵良生说着,从衣兜里将写有地址的小纸条掏出来。

    石大勇地址留的很详细,连运输队座落在哪个方向,哪个条街道,在哪个村附近都写的清清楚楚。

    赵良生将纸条展开,严思勤急忙把脑袋凑过来,看着上面的字又复述一遍,“岩上村西旁顺着红旗路一直向北走到头。”

    “他爹,咱就先打听岩上村在哪就行。”严思勤将挎着的鸡蛋篮子换了个胳膊,拽着赵良生的胳膊就往前走。

    也不知严思勤哪来的劲,把五大三粗的赵良生拽得紧走好几步才跟上严思勤,“别急别急嘛,我这就找人去问。”

    打听路一定要找本地人,夫妻二人在路边站了片刻,看见一个穿着斜襟大褂,手挽竹篮的妇人走了过来,这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本地人,严思勤急忙迎上前,“大姐,麻烦你我打听个路。”

    “打听路啊,你可找错人了,我不是本地人。”妇人说着指着远处在路边摆摊的小贩,“你要打听路,去问他们,他们肯定知道。”

    “哦,谢谢大姐。”看来真是不能以貌取人,严思勤顺着大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看到好几个摆摊的,她谢过大姐,拉着赵良生向摆摊的几人走去。

    问清了岩上村的方向,两人顺着大路一直向西走去,一路上走走问问,越过岩上村,找到了红旗路。

    站在路牌下,赵良生将纸条又拿了出来,念道:“顺着红旗路一直向北走到头。”

    这是一个丁字路口,赵良生站的地方就是祭奠石大勇的地方,赵良生手搭凉棚向北方看了看,“晨他娘,就是这条路,咱一直往上走就行。”

    马上就能看见闺女了,严思勤激动得心砰砰直跳,也不知道闺女看见她是不是真的像梦里哪样,直接扑到她的怀里边。

    s县是革命老区,在抗战时期,因八路军一二九师鏖战太行而名垂青史,s县还有“三珍”,那就是核桃、花椒、柿子。

    两人往上走,目所能及之处全是柿子,现在正是柿子即将成熟的季节,一树一树的红灯笼挂满了枝头。

    不管什么东西,种多了都好看,哪怕是青草,要是好几十亩连成片在一起,那也能引得人惊叹,更别说是漫山遍野的红柿子了。

    铺天盖地的红柿子引诱得严思勤转不开眼睛,“他爹,你看,这么多的柿子呀!真好看。”严思勤指着山坡给赵良生看,“这里的风景真好,就像是画里面似的。”

    “嗯,是好看。”赵良生欣赏着如画的风景,心情更是愉悦。

    “没想到闺女家这么好。”严思勤说道:“怪不得他爹一接她她就走。”

    赵良生笑了,“这是孩子的家,她能不跟她爹走吗?”

    两口子欣赏着风景一直往上走,原本以为会看到成片的建筑物,没想到一直走到头了却什么也没看见。

    夫妻二人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严思勤东瞧瞧,西看看,寻找着闺女说过的家周围的环境,“他爹,我怎么感觉不对呀,难不成咱走错路了。”

    “不应该呀。”赵良生又把纸条放到眼前,“上面说是红旗路,这就是红旗路呀,咱俩再找找。”

    俩人顺着坡往东一拐,一直走到了运输队大院的原址,这里也是荒芜一片,只有进门处的大门垛子还在,依稀能看到上面用红漆书写的运输队三个字。

    赵良生急忙指着字说道:“就是这里,你看,还有字呢。”

    严思勤一连看了好几遍才相信这就是运输队,她焦急的看向赵良生,“是运输队不假,可是这里的人呢?房子呢?”

    赵良生惘然的打量着周围,“对呀,人呢,就是没有人,怎么连房子也不见一座。”

    前面说过,运输队的房子全部都是活动板房,不用的时候,拆下来就能带走,运输队解散了,地皮又交还给了地方**,人员全部撤离后,板房也就全部拆下来带走了。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巨大的失望袭来,严思勤的心沉入了谷底,她喃喃自语,看着偌大的院子,抓住赵良生的衣襟,“他爹,那么大的地方怎么说没就没了。”

    赵良生心里也急,他安抚着妻子,“你别急,等我找人问问。”

    两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大圈也没见到一个人,又开始往回走,走到土崖下面的时候严思勤不走了,她看着土崖问赵良生,“他爹,你说这个土崖是不是可可说的那个土崖。”

    赵良生仰头看看崖上,又低头看看崖下,“我看像。”

    此时已是中午,石子厂有下班回家吃饭的,家住岩上村的人必须路过这里。

    赵良生看见有人走过来,他急忙喊住严思勤,“晨他娘,有人来了,咱过去问问。”

    来的三人正是王英曾经的工友,石大勇出事的事她们也都知道,其中还有人说:这就是命啊,当时王英差一点就没命了,如果当时王英死了,石大勇为了四个孩子也肯定不能继续开车,他不开车就死不了,所以说老天注定他们夫妻到今年就做到头了。

    “大姐,我想打听个人。”严思勤问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她潜意识中,年纪最大,一定见多识广。

    明显的外地口音,高招娣在一旁听见了,她看看这两口子,奇怪这里几年前就拆的干干净净的了,他们来打听谁?

    “你们找谁?”说话的人与高招娣同村,农闲的时候,也跟高招娣一起上山打石子。

    严思勤忙说:“就是在这个运输队上班的,他叫石大勇。”

    石大勇,这个名字好熟悉,这不是王英她对象吗,人都已经死了好几年了,怎么还有人找他?

    “你们找他干什么?”高招娣狐疑的端详着夫妻两个。

    “我们是他家的亲戚,是过来走亲戚的。”

    这就更不对了,高招娣更纳闷了,她说道:“你是他家亲戚,你不知道石大勇早就死了吗?”

    “什么?!”赵良生夫妻俩惊呆了,严思勤手里一篮子鸡蛋甚至直接掉到了地上。

    “大姐,你说什么?什么石大勇早死了?”严思勤以为自己听错了,抖着嘴追问道。

    “车祸,车撞到山上了,人没救过来。”

    赵良生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的事?”

    高招娣回想了一下,“有三、四年了吧。”

    三、四年?到底是三年还是四年?不会是他带可可回来的路上出的事吧?严思勤直觉脑子“嗡”了一声,怪不得孩子一去就没了消息。

    严思勤没好想,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能让石大勇把孩子带走。

    还是赵良生问得清楚,“石大勇出事的时候车上有几个人?”

    “哎呦,还几个人?就他一个人还不行啊,他这一走,四个孩子都那么点,可苦了她老婆了。”高招娣叹息着。

    四个孩子?赵良生记得可可说过她就有一个妹妹,“那个,石大勇的大孩子是叫石可吗?”

    高招娣:“对呀,是叫石可,听说丢过,被好心人收留,后来又找回来了,就是孩子找回来没多久出的事,我记得马上就要过年了。”

    既然这人这么说,那可可一定没事,严思勤抹去腮边的泪水,继续问道:“大姐,这的人都去哪儿了,怎么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呢?”

    高招娣:“哦,这里解散了,人都分了,这儿没人了。”

    严思勤:“那你知道石大勇他们家分到哪儿去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高招娣摇摇头,“石大勇死后没多久这里就解散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家分到了什么地方。”

    严思勤不甘心,带着一丝希望问:“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高招娣答道:“没有,石大勇死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王英,他们家的事我也是听人说的。”

    严思勤失望的垂下头,靠在赵良生的怀里无声的落泪。

    赵良生揽着严思勤的肩膀,对高招娣说道:“谢谢大姐了。”

    “没事、没事。”高招娣摆手,看这女人伤心的样子,应该确实与石大勇家有亲戚关系,就是石大勇死这么多年了,她们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有点奇怪,她连看这两口子好几眼,这才装着一肚子疑问走了。

第二百六十五:失望而归

    他们带着希望而来,满心都是即将见面的喜悦,没想到兜头一桶凉水给浇了个透心凉,极大的心里落差让严思勤一时承受不了。一直忍到三人走远了,严思勤哭出了声,“可怜的孩子,那么小就没了亲爹。”

    赵良生扶着妻子的肩膀,两人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就这样一直抱着严思勤,由着她哭个痛快。

    “唉――”赵良生心里也不好受,红着眼圈感叹世事无常,那么健壮的一个人怎么会说走就走。

    严思勤哭了好久才抽抽噎噎的抬起红肿的眼睛,“他爹,怎么办呀,咱再也见不得可可了,你说孩子娘养四个孩子得多不容易啊,咋就一点信都没有了呢,要是能找到他们,咱也能帮帮她的忙。”

    赵良生抚着妻子的肩膀安慰道:“这就是命啊,命里注定可可跟咱们家就有三年多的情分。”

    哭也哭过了,老是在这荒郊野外的坐着也不是个事,严思勤擦擦脸颊,这才想起自己掉到地上的鸡蛋篮子。

    “哎呦,鸡蛋都摔碎了吧?”严思勤忙把篮子拎到脚边,开始检查里面的鸡蛋。

    鸡蛋本就是易碎品,好在当时严思勤不是挎在臂弯里,而是拎在手上,篮子与地面的距离不是那么的高,再则,严思勤收拾篮子的时候比较仔细,就怕路上颠破了,鸡蛋间她摆了不少麦秸,篮子掉在地上的那一刻有这些东西做缓冲,才不至于整篮子的鸡蛋都摔个稀巴烂。

    即使是这样,篮子里的鸡蛋也坏了不少,严思勤把坏鸡蛋拾出来,一会就在脚边摆了一小片,查一查,竟然有三十多枚,她心疼的抓起几个,举到赵良生脸前,“他爹,摔烂了这么多鸡蛋可咋办呀。”

    “没事,你别心疼。”赵良生蹲下来,将这些鸡蛋轻轻的拾回篮子里面,“这些生鸡蛋,咱也不用带回去了,一会儿咱找个小市场,把它卖了就是。”

    严思勤把手里的鸡蛋也放回去,担心的摸着上面这一层鸡蛋,“这么多硌窝的,谁会要啊。”

    对于卖鸡蛋,赵良生那是相当的有经验,他才不担心鸡蛋卖不掉,他站起来抬头看看头当顶的太阳说道:“时候不早了,咱先找个地方吃饭,把这几个硌的厉害的让饭店的人帮忙炒了,剩下硌窝的便宜卖,会有人要的。”

    “哦。”严思勤还有些恋恋不舍,千里遥远的来了,就看见一片废墟,她站在崖下,试图找到石可家的原址。

    严思勤看了一会儿,指着一个地方问赵良生,“他爹,你说这块地是不是就是可可她家,记得可可说过进门右边第一间就是她家,我感觉就是这里。”

    人都找不到了,还纠结孩子家的原址有什么意思?赵良生扯扯严思勤的胳膊,“晨他娘,咱走吧。”

    严思勤留恋的目光将这里看了又看,这才跟着赵良生的脚步往回走。

    两人的情绪都很低落,严思勤耷拉的脑袋也不说话,没精打采的由着赵良生拽着她。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唯一有点印象的就是火车站到运输队这条路,赵良生领着妻子顺着来时的路一直往火车站的方向走。

    火车站周围还算繁华,人流量大,干什么的都有,隔几步就有一个小饭馆,赵良生找了一个比较干净的,领着严思勤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私人开的小饭馆,店家是夫妻两个,男人当主厨,女人是服务员负责前台的一切事物。

    “同志,吃饭不。”见有客人上门,服务员赶忙热情的招呼着,“来,坐这。”

    赵良生将自己的篮子放到桌边,又接过严思勤手里的鸡蛋筐摆到饭桌上,对垂头丧气的严思勤说道:“晨他娘,你先坐下歇歇,我去点菜。”

    严思勤顺从的坐到板凳上,轻轻的“嗯”了一声。

    赵良生将摔的最严重的五个鸡蛋捡到手心里,跟服务员商量,“同志,我篮子里的鸡蛋不小心摔破了,你能不能帮我炒了,那个加工费我来付。”

    服务员看看着夫妻俩,有些不情愿,“你们就吃这一个菜吗?”

    赵良生看出来服务员不情愿,他唯恐人家说出拒绝的话,忙说道:“不是,我再点一个别的菜。”

    那还差不多,服务员答应了,“好吧,你们还想吃什么,我拿菜单给你看。”

    “谢谢谢谢。”赵良生舒了一口气,坐到了严思勤的对面。

    服务员再过来的时候,顺便拎过来一壶热水和两个茶杯,赵良生怕鸡蛋篮子碍事,忙将篮子挪到最里边。

    服务员倒了两杯水,“你们先喝口水等一会儿,这是菜单,看看想吃什么。”

    赵良生把菜单放到严思勤眼皮子底下,“晨他娘,你点。”

    严思勤直接把菜地给推了回来,“还是你点吧,我没有胃口。”

    赵良生对服务员笑笑,在菜单是扫了一圈,最后点了一份酥肉,两碗米饭。

    先上来的是炒鸡蛋,店家给配的是青辣椒,黄黄绿绿的,看着就挺有胃口。

    赵良生把筷子放到严思勤手心里,“晨他娘,先吃点鸡蛋垫垫。”

    除了昨天晚上吃了碗面条,到现在他们两个还没有吃顿正经饭,鸡蛋炒的挺养眼,严思勤就叼了几口。

    酥肉很快端了上来,这个店别看小,但厨师还是很实在的,小酥肉里配着青菜木耳炖了满满一大碗,汤里可能放了香醋,氤氲的热气中带着微酸的香气。

    赵良生给严思勤的碗里盛了一勺汤,“趁热喝。”

    严思勤端起来喝了一口,胡椒和香醋的融合让汤酸中带着点微辣,喝起来很是开胃,严思勤不禁多喝了好几口。

    赵良生一看妻子喜欢吃这道菜,赶忙又给她盛了一勺。

    美食总是让人心情愉悦,一碗汤下肚严思勤的心情也舒服了许多,这才有心情跟赵良生说话:“他爹,吃完饭咱就回吧。”

    赵良生想的可跟她不一样,虽然目的没达到,他可不想就这样回去,以他对严思勤的了解,孩子娘受了这个打击,一时半会儿走不出来,就是回到家也得不高兴好久,既然都出来了,他想趁着这个机会带着她四处转转,散散心。

    “咱先不回。”赵良生说道:“我带你溜溜去,旅游,纯旅游,想去哪儿咱去哪儿。”

    “去哪儿呀?”严思勤问道。

    “你说,北京还是上海?”

    “还北京上海呢?”严思勤嗤之以鼻,“摸摸你腰里,还有几个钱?”

    赵良生光顾说大话了,他把钱包拿出来看了看,哟,还真不多了,算算要是去趟北京,怕是连回家的路费都不够了。

    赵良生想了想,“那就不去北京了,咱回去的时候路过德州,在那下车吧,我带你逛逛德州城,顺便把二晨想吃的德州扒鸡买回去。”

    “那好吧。”严思勤答应着。

    这顿饭吃的很饱,因为怕浪费,菜饭都吃得干干净净的,结账的时候,赵良生打听了附近小集市的位置,夫妻两个挎着篮子到集市上准备把鸡蛋卖掉。

    赵良生经常上城里卖鸡蛋,对于卖东西他是不打怵的,他领着严思勤找了一个地方,将两个篮子摆下,自己上别人家打听了一下行情,有了价格自己心里也就有了底,好鸡蛋是好鸡蛋的价钱,硌窝鸡蛋便宜三分之一就是。

    两人不图赚钱,就想把东西赶紧卖出去他们好去赶火车,价格上就定的偏低,他们没有称,东西都是论个卖,包括水果,不过红枣不好论个就压在筐底没有卖。

    严思勤原本以为硌窝鸡蛋肯定不好卖,没想到硌窝鸡蛋反而最先卖完,鸡蛋卖完后,赵良生不管水果卖不卖完,拉着严思勤就走,水果他本来也没想卖完,剩下正好,他们俩个留在路上吃。

    去德州的车白天已经没有了,赵良生买的是晚上的票,严思勤反而更愿意坐夜车,主要原因就是晚上不晕车。

    德州,简称“德”,古称安德,德州地处中国华东地区、山东西北部、黄河下游冲积平原,是山东省的西北大门。

    德州扒鸡最是有名,赵良生也是先听说了德州扒鸡才关注并认识的德州,他还知道乐陵金丝小枣也是产自这里。

    从德州下车,还没有出车站,到处都摆着德州扒鸡标牌,可见德州扒鸡的盛行。

    这两天的天气一直都很好,除了心情差强人意,别的没毛病。

    既然带老婆来德州,就不能买两只扒鸡就回去,赵良生准备在德州好好转一转,但做为一个外地人,他还真不知道德州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两人在德州城里转了转,也没看出来这里与z城有什么差别,相似的街景,雷同的建筑,就是连路边的绿化树都是一样的,严思勤走了走就没了兴趣,“他爹,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咱回吧。”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这样回去赵良生真有点不甘心,“再玩会儿吧,我去打听打听看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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