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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迪巴拉爵士     大唐扫把星txt下载     大唐扫把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42章 做好事的感觉真不错

    明静的离去对于贾家来说波澜不惊,唯一欢喜的就是鸿雁。

    “那女人看着不对路。”

    鸿雁信誓旦旦的道:“有一次我见她从背后看郎君,那眼神和狼似的。”

    杜贺唏嘘不已,“若是狼就好了,把郎君给吃了,某愿意减寿三月。”

    王老二看了他一眼,“郎君不是不睡女人,上次某问过,郎君说只是想精益求精。”

    “这是何意?”杜贺不解。

    王老二在军中是斥候,军中的荤段子多不胜数。

    他看了懵懂的鸿雁一眼,“就是养腰子的意思。”

    杜贺不禁摸摸腰子。

    “先生可在?”

    今日休沐,赵岩来了。

    “先生,这是阿耶给的。”

    赵岩拎着一只鸡来了。

    晚些授课完毕吃饭。

    正经吃的是炒菜……

    “先生。”赵岩抬头,一脸纠结。

    “少吃醋!”贾平安觉得这娃真的是奇葩一朵。

    得了陈醋后,赵岩弄在了碗里,夹菜后就在醋里涮一下。

    这让贾平安想起了后世东南沿海的习惯,吃海鲜时喜欢弄个醋碟。

    还有西南的一些人,吃面吃米粉时,会往里面倒二两醋。

    吃完饭,赵岩说了自己的困惑,“先生,某最近跟着阿耶做事,觉着大唐的赋税有些麻烦,租庸调,为何不合并呢?”

    你特娘的真是个天才!

    贾平安没好气的道:“想法很好!”

    赵岩不禁笑了,有些黑的脸上全是得意。

    “但也很蠢!”

    贾平安分析道:“若是把租庸调全数归于一项,用什么来计税?”

    “丁口!”赵岩看来琢磨了许久。

    “当初某让你去琢磨大唐赋税,你得了这个结论,初看不错,可却没寻到根源。”

    这个才是贾平安悉心栽培的学生,许多从不对那些人渣学生说的观点,赵岩都有幸学了。

    “大唐的隐户你可知晓?”

    赵岩点头,“先生教导过,大唐的户数增长的太过诡异,一看就有人隐匿了户口。加上权贵、世家门阀隐匿的户数,实则大唐的赋税从未收齐过。”

    “那你说说,若是按照丁口来收税,均田制下倒也便宜,可那些隐户怎么办?原先权贵世家还要拿出一部分田地的产出来缴纳赋税,可按照丁口交税,他们家中的隐户就是免税……大唐的赋税就会少了一大截。”

    赵岩愕然,想了想后,“那为何不把那些隐户清理出来?”

    “清理隐户……这是谁的天下?”

    赵岩脱口而出,“世家门阀。”

    这个观点深入人心,百姓一谈起什么博陵崔,什么清河崔就崇敬有加,而说到皇室就是一言难尽。

    “如此,清理隐户就是从世家门阀的身上剥皮,你觉着能成吗?”

    赵岩摇头,“怕是会打起来。”

    “你能知道这个,某很欣慰。”

    “先生,此事就不能解决吗?把赋税放进田地里呢?”赵岩很是郁郁。

    这想法更激进。

    “那会天下烽烟四起。”在门阀的时代,这样的政策就是寻死。

    赵岩不死心的问道:“先生,若是能行呢?”

    “人性本贪,那些拥有大量田地的地主会吃亏?他们会变本加厉的提高地租,把损失从佃农的身上拿回来。”

    “他们不怕那些佃农造反吗?”

    “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贾平安拍拍他的肩膀,结束了这个话题。

    这娃有责任心。

    “这需要你去思索?某若是告诉了你……那也只是一家之言。记住了?一家之言不可信,做学问,要紧的是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赵岩冥思苦想……

    良久,他抬头道:“先生?若是皇权强盛呢?那些世家门阀可会低头?”

    这个手段……

    “除非灭了。”

    人都是逐利的,除非学黄巢,全给弄死了,否则威压只是扯淡。

    “许多事要两手准备,一手硬,一手软……”

    贾平安把这个思路教给他,随后去了猪圈。

    “郎君,阿大如今越发的痴肥了,阿二经常被其它兄弟抢食,瘦了些……”

    猪圈里,那些猪在呼呼大睡。

    宋不出看来已经把这些猪都当做是自己的孩子了,到时宰杀,这厮会不会崩溃?

    前世贾平安住的边上就有一家宠物店,大晚上差不多十二点了,他就听到一个女人在哭。

    那哭声堪称是哀痛欲绝,这个点都睡了,两侧的居民都默默的听着,不少人说那女人多半是喝多了。

    结果第二天才知道,那女人的狗去了。那是陪伴她多年的狗,情同家人,随后哭了许久。

    “阿大……”贾平安看着阿大,眼泪忍不住从嘴角流淌了下来。

    但这是个大发明。

    豕在大唐的地位很低,因为腥膻味重,所以被饲养在最脏的地方,和粪便泥土为伍。

    这样的豕自然少人问津,也就是最贫困的人家才会吃。

    但在贾平安的眼中,这些豕就是改善大唐百姓饮食结构的利器。

    多吃肉才能强壮,这是动物的本能。

    可牛肉不能吃,羊肉贵,吃什么肉?

    贾平安回身,眼中全是得意。

    吃猪肉!

    第二天早上,他慢腾腾的出了道德坊。

    这里距离皇城几乎是最远的直线距离,所以官吏不多。

    不,是官员少,小吏多。

    离皇城越远,房价就越便宜!

    他依旧在马背上吃东西。

    “武阳伯在马背上吃东西!”

    前方有人在咋呼。

    一旦被御史发现了,这便是现成的政绩。

    贾平安不慌不忙的把剩下的肉饼吃了,拍拍手,前方出现了李默。

    “李御史,少见。”

    李默看看他……

    食物呢?

    边上那个举报的官员指着贾平安,“某刚才看到他吃饼。”

    李默问道:“饼在何处?”

    官员:“……”

    “被他吃了。”

    贾平安指指前方的天空,“某在那里画了一幅画,牛吃草。”

    “那里空荡荡的,草呢?”

    “草被牛吃了。”

    “那牛呢?”

    贾平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那个官员,“牛吃完了草还留在那作甚?”

    李默这般古板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贾平安指着那个官员,“某记住你了。”

    那官员强硬的道:“那又如何?”

    边上的小吏说道:“百骑如今能管长安治安。”

    到时候贾平安给你挖一个坑,你跳还是不跳?

    官员把脸一抹,打马就跑。

    贾平安和李默并肩而行。

    “陈欧去了辽东。”李默看着有些唏嘘。

    “是啊!”

    不过辽东那边过几年就热闹了。

    “这几日有人说后宫有人狐媚……”

    李默飘然而去。

    老李,够意思啊!

    所谓有人狐媚,不消说,指的就是武媚。

    这是谁干的?

    萧淑妃现在一心想弄死皇后,没工夫搭理阿姐。

    王皇后觉着自己占据了上风,所以准备顺势收拾了阿姐。

    到了百骑,明静已经到了。

    “小明。”

    贾平安很是亲切的道:“早饭吃了吗?”

    “小明?”明静满头黑线,“吃了。”

    “没吃的话,包东一般会多买一张饼。”

    包东此刻就坐在台阶上,缓缓吃着自己的早饭。

    这是个好人。

    明静不禁为包东打了个好人的标签。

    “听闻他煮茶好喝?”

    呃!

    贾平安觉得这事儿吧,得分两面看。

    “是啊!某不喝茶。”

    你自己琢磨去。

    “武阳伯,长安县遇到了麻烦。”

    雷洪进来,手中拿着一张纸,“太平坊有人家扩建,占据了小巷大半,车马无法通行……长安县去交涉,被呵斥。”

    “被呵斥?”贾平安问道:“哪家的权贵?”

    长安城的违建已经成了一个大问题,这里多修一间屋子,那里往外扩建一些。

    越靠近皇城,房价越贵的地方违建越多。

    这让贾平安不禁想起拆迁前突击建房和突击种植树木等等手段。

    这些手段都是后世玩剩下的,可再牛笔的违建,也不至于把道路都堵塞了吧。

    “是皇后家的姻亲。”

    程达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好言相劝就是了。”

    皇后现在不同了,有了假子,假子还成功的成为了太子,威势惊人。

    贾平安起身看着他们,皱眉道:“看看你们的模样,你等拿着钱粮,陛下的重托就在肩上,可你等却畏难不前,这是百骑?”

    “可……那是皇后啊!”程达觉得皇后现在风头正劲,不该去触霉头,“违建到处都有。”

    “可我百骑接到的却是这一处!”

    贾平安起身,“叫些弟兄一起去。”

    程达看着他,一跺脚,“罢了,某去!”

    贾平安愕然,刚出去的包东也止步回身。

    “看什么看?”程达有些羞恼,“某当年也是一条好汉。”

    “哈哈哈哈!”

    贾平安大笑道:“下次吧。”

    他带着人一路去了太平坊。

    此刻曹英雄和一群小吏已经到了事发现场。

    坊内有大道,一般是十字大道,把一个坊粗略划分为四块。但皇城正南方向的三十六坊却不同,只有东西两个坊门,而大道也只有一条,用于沟通东西两个坊门。至于南北方向,因为没有坊门,大道就没了。

    至于起因,第一,南北无坊门,如此这三十六坊想干啥坏事,比如说有人伏兵谋逆,就得从东西两边绕出来,给了皇城戒备的时间。

    其二就是风水迷信,所谓‘北出即损断地脉’,‘不欲开北街泄气,以冲城阙’。所谓北,就是这三十六坊的北方,若是开北门,就正对着皇城。

    太平坊就只有一条大道沟通东西坊门,而其中多有小巷,称之为‘狭斜’。

    狭斜的宽度有两米左右,但有人家却把围墙扩建了过来,占据大半巷子,剩下的空间仅余一人通过。

    “别人家也违建,有本事就把别人家的全拆了,否则谁也别想动!”

    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站在巷子里,堵住了曹英雄一行。

    曹英雄劝道:“何必如此呢!你这般做,街坊都敢怒不敢言,以后你家有个事谁也不会伸手,你说可是?”

    另一头围着十余街坊,闻言都纷纷点头。

    可管事却呸了曹英雄一口,“你便是爱嫖老鸨的曹英雄是吧,你和那扫把星狼狈为奸,这是想来欺负姜家?告诉你,做梦!”

    擦!

    众人震惊了。

    爱嫖老鸨?

    这口味奇葩的让人无语。

    那些年轻女妓不香吗?

    曹英雄抹去脸上的口水,木然道:“做人莫要过分。”

    “一个录事罢了,也敢来姜家叫嚣?滚!”

    管事挥手,就像是驱赶苍蝇般的。

    权贵不法,在长安城已经成了痼疾,你要说直接弄,可那些门阀世家连皇帝都要慎重谨慎,你一个长安县敢做啥?

    别说是长安县,就算是雍州刺史也不会去干这事儿。

    老许当年做雍州刺史时,敢去砸了权贵们的碾硙,但却不敢去弄长安城中的权贵。

    这是马蜂窝!

    谁敢捅!

    曹英雄的眼皮子跳了一下。

    他想动手。

    “曹录事,动不得,这是皇后家的姻亲。”

    有小吏低声提醒着。

    皇后要弄一个录事,那真是和伸脚踩死一只蚊子般的轻松。

    “谁叫滚?”

    曹英雄面露喜色,“兄长!”

    甘妮娘!

    他冲着管事比划了一个下流手势,“你再哔哔一个试试?”

    管事个子有些矮,一边踮脚看,一边骂道:“贱狗奴,来姜家寻死呢!”

    贾平安被十余百骑簇拥着来了。

    闻言他笑了笑,“好胆色!”

    有小吏欢喜的道:“是武阳伯!”

    那管事气焰消散了些,回身示意仆役去通禀。

    回过头,他就看到了拳头。

    呯!

    管事已经做好了和贾平安争论的准备,可没想到贾平安却不讲道理。

    一阵暴打后,贾平安这才说道:“长安城违建的人家不少,但这等堵塞了狭斜的却是第一桩。”

    他指指曹英雄,“长安县来人,好言相劝,你等不理也就是了,还特娘的吐唾沫。”

    呯!

    他一脚踩去,管事惨叫道:“救命!”

    大门那里的仆役们在跃跃欲试。

    王皇后得了个假子,假子成了太子,这便是暴富般的感觉。

    看看这家人,膨胀的都没变了。

    “天黄有雨,人狂有祸!”

    曹英雄见他面带煞气,赶紧介绍道:“武阳伯,这是姜家,他家家主姜超颇有些钱财,家族里做官的不少。”

    这便是典型的依靠着家族发财的人家。

    不做官,但有钱,有家族作为依靠,这等日子颇为潇洒。

    那管事躺在躺地上叫喊道:“皇后饶不了你!”

    撒比!

    贾平安说道:“动手,拆了!”

    “谁敢?”

    一声厉喝后,姜超带着一群人出来了。

    他三十余岁,保养的很是细嫩,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武阳伯!”

    姜超拱手,“姜家做了何事,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贾平安指着违建的部分,“你家把狭斜都堵住了!怎地,你还觉着理直气壮?”

    姜超冷笑道:“长安城中违建的多不胜数,为何寻姜家的麻烦?不就是你那阿姐在宫中野心勃勃,想寻皇后的错吗?今日某在此,你来拆了试试?”

    膨胀了!

    在贾平安的眼中,此刻的姜超已经膨胀成了个圆球。

    他笑了笑,“百骑有监察管辖长安治安之责,长安县的官吏多次来劝告,可姜家依然如故,仗着皇后的威势不理不睬,还喝骂官吏,羞辱官吏……”

    “谁羞辱官吏了?”姜超觉得这是污蔑。

    曹英雄指指自己的脸,“你家管事都敢冲着某吐口水,难道不是羞辱?”

    姜超的眼中压根就没有他,只是盯着贾平安,“你家阿姐生了皇子,可太子却没了机会,人心惶惶中,你这是来找茬……”

    有这等猪队友,贾平安觉得王皇后倒台果真不冤。

    王皇后最近膨胀的不行,在宫中给了阿姐极大的压力。

    如此!

    贾平安指着违建之处吩咐道:“拆了!”

    “你敢?”

    姜超怒目圆睁,回身喊道:“拦住他们!”

    “打!”

    贾平安只是一个字。

    他左手扶着刀柄,双腿打开齐肩宽,似笑非笑的对姜超说道:“百骑办事,姜超,你拦一个试试?”

    那些仆役缓缓上前。

    贾平安举手。

    包东喊道:“拔刀!”

    呛啷!

    横刀出鞘,寒光闪闪。

    姜超被这气势一逼,竟然连退了几步,那些仆役顺势止步,不敢上前。

    曹英雄喊道:“动手!”

    有百骑顶在前面,曹英雄带来的人拿着工具就涌了过去。

    嘭!

    围墙倒下,灰尘弥漫。

    姜超骂道:“都是死人吗?上去拦着!”

    这不是什么违建之争,此刻变成了王皇后和武媚之争。

    姜超若是怯了,王皇后能掐死他!

    “动手!”

    姜超咬牙冲了过来。

    贾平安拔刀。

    刀光闪过。

    “啊!”

    姜超只觉得头顶一凉,人就跪在了贾平安的身前。

    他以为自己中刀了,可只有长发从头顶飘落。

    这一刀从他得头顶掠过,恰到好处。

    再往下一些,估摸着头皮不保。

    贾平安把横刀搁在他的脖颈上,森然道:“贾某在西北,在北方杀人无算,你一个米虫也敢挑衅贾某的威严吗?”

    长刀拖动,姜超畏惧到了极点,喊道:“不敢!不敢了!某不敢了!求武阳伯放某一条生路。”

    “怯弱!”

    贾平安收刀。

    轰!

    身后,那一段围墙全被弄倒了。

    贾平安看看那些百姓,突然微微一笑。

    做好事的感觉真不错。

    ……

    晚安!

第343章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明静的任务是接替邵鹏继续监督百骑。

    为何要用一个女子来干这事儿?

    因为李治能信得过的人就那么多。

    “百骑原先就是护卫陛下,顺带干些不打眼的事。后来武阳伯来了,他去过西北和北方,几番建言,百骑就多了个去外藩收集消息的差使。”

    程达回想起来依旧觉得自己远远不如贾平安。

    “此次多了管辖长安城治安之责,某以为不是为了那些打架斗殴的小事,而是为了盯着那些门阀,那些权贵,以及那些官员。”

    毫无疑问,程达对这件事的分析堪称是敏锐。

    “可那些门阀权贵不法不是稀罕事,百骑若是动手不留情,便是他们的仇人。到时候朝中一起弹劾霸气,事情就麻烦了。”

    明静点头。“不过事情再难也得做,可用些手腕。”

    程达笑道:“用手腕的话,武阳伯厉害,他这几年坑了不少人,让人欲哭无泪。”

    “如此,我就拭目以待了。”

    明静说道:“那姜家乃是皇后的姻亲,自家也不差,此次算是百骑的第一战,武阳伯去了,该如何应对?”

    她对贾平安的了解就是在贾家的那几日,可那几日下来,贾平安却看穿了他,甚至连阿福都不待见她。

    所以她需要再度了解贾平安。

    程达也想给她留下个好印象,“这等事,自然是要强硬,武阳伯定然会让人堵住姜家的大门,令人拆了那里,随即把此事告知朝中……”

    明静明白了,“皇后会请罪,如此,哪怕姜家和皇后再多的愤怒,也只能偃旗息鼓。”

    “是。”程达习惯性的溜须拍马,“明中官果然睿智。”

    “明中官。”

    一个百骑急匆匆的进来。

    明静记得他是跟着贾平安去的百骑,就问道:“可是拆了?姜家可曾咆哮?”

    百骑抬头看了她一眼,“姜家羞辱了长安县的官吏,武阳伯出手教训了姜家的管事,随后姜超出来阻拦拆迁,武阳伯和他说道理,姜超悔不当初,于是就拆了违建。”

    明静笑道:“果然是武阳伯,这手腕让我佩服。”

    程达起身道:“百骑第一战,武阳伯出马果然告捷,回头去五香楼,某请客!”

    明静:“……”

    我是女人,去青楼……

    这是谁嫖谁?

    那百骑急匆匆的走了。

    晚些再来一人,“有人看到姜家人请见皇后?说是被百骑欺凌惨了。”

    明静惊讶的道:“武阳伯不是说道理吗?”

    程达已经明白了,“怕是用刀子说的道理。”

    老娘……

    明静觉得自己要背锅了。

    可一出去,就见回来的百骑兴奋异常?没去的都在嗷嗷叫,士气如虹啊!

    这是明静对贾平安的第一次了解。

    她咬牙切齿的?想把贾师傅给打残。

    宫中。

    “皇后,姜家叫人来传话?先前百骑去了太平坊姜家,打伤了多人。”

    王皇后皱眉,“为何?”

    “违建。”

    “这等事用得着动手?”王皇后一拍案几?“贾平安这是在为那个贱人张目呢!那贱人这阵子胆怯了?可那扫把星却不肯罢休?这便寻了姜家的麻烦,走?寻武媚。”

    王皇后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武媚那里。

    武媚依旧在养着。

    “贱人,你那阿弟竟敢对王家的姻亲下手,可是你的指使?”

    武媚先是一愣?然后就默然。

    阿弟这是在为我出气吗?

    “贱人,你狐媚惑主,迟早没有好下场!”

    武媚抬头,“那姻亲可是有错?”

    王皇后冷笑道:“有错也能动手?”

    “打得好!”

    王皇后懵了,“你说什么?”

    阿弟为了她强硬出手?难道她要低头认错?

    武媚起身?眼中多了厉色,“打得好!”

    “你这个贱人!”

    王皇后准备上前,邵鹏挡在了前方,“皇后,武昭仪才将生产。”

    你要欺负坐月子的女人,小心皇帝寻你的麻烦。

    而且……

    “武阳伯在宫外,若是得知皇后欺凌武昭仪,下一次怕就不是姻亲了!”

    这是威胁!

    “贱狗奴!”王皇后挥手。

    啪!

    邵鹏挨了一巴掌,依旧平静的道:“皇后可还有事?”

    干得漂亮!

    武媚的眼中多了赞许之色。

    “贱人,你等着。”

    王皇后又去了皇帝那里。

    “陛下知道了此事,只问皇后一句,那姜家堵住了狭斜,并羞辱长安县官吏,阻拦百骑……这是为何?”

    堵住狭斜!

    王忠良重点说了这个。

    你家亲戚违建把路都堵了,还羞辱官吏,这是想干啥?

    “那……”

    王皇后想说难道我家的姻亲就被贾平安给白打了?

    可话到嘴边她一个激灵。

    这样会不会嘚瑟过头了?

    王忠良说道:“陛下还有事,皇后自回吧。”

    王皇后咬牙切齿的回去,发誓要把那对姐弟弄死。

    可贾平安此刻就在殿内。

    “为何要动手?”李治看着奏疏问道。

    当然是要给王皇后一巴掌啊!

    贾平安说道:“陛下,那姜家欺人太甚,长安县的官吏去劝说,被他家的管事吐了满脸唾沫,陛下没看到,那唾沫……”

    “出去!”李治指指外面,被他的描述恶心坏了。

    顺带对姜家的印象大坏。

    贾平安知道皇帝想问什么。

    不外乎要做个姿态呵斥他几句,免得长安城那些门阀权贵冲着百骑和他使劲。可贾平安一番话让他没了兴趣,晚些估摸着会寻人发火。

    晚些,王忠良去了百骑,当众呵斥了明静。

    和我啥关系?

    明静懵逼。

    背锅也不是这种背的吧?

    “晚些五香楼,某请客!”

    贾平安拍拍她的肩膀,“好兄弟,一被子!”

    明静咬牙切齿的道:“我去青楼作甚?”

    “你不去青楼,兄弟们会疏远你,到时候你想问个话也不尽不实……”

    “无耻!”明静真想一掌拍死他!

    “明中官。”包东进来了,他知道明静的根底,所以一脸便秘的模样。

    “何事?”

    包东说道:“有兄弟说想和明中官比试一番。”

    “比试什么?”明静正想教训几个人来立威。

    包东干笑道:“说是比试……联床夜话。”

    明静:“……”

    晚些,百骑浩浩荡荡的去了五香楼。

    “贾郎!”

    老鸨现在看贾平安的目光都变了。

    原先是看大才的目光,现在是带着恭谨。

    “这是新来的明中官,好生伺候了。”

    贾平安用下巴点点明静。

    “明中官……”老鸨毫不犹豫的就扑了过去。

    我是一脚踹开,还是一拳打晕她?

    明静还在犹豫时,就被老鸨抱住了胳膊。

    “明中官看着英俊不凡……”

    明静本是绝色,此刻作了男装,那种古怪的帅气,让老鸨骚动了。

    “明中官坐这里。”

    老鸨就靠在明静的身边,看样子恨不能把眼前的绝色男子搂在怀里。

    明静只觉得浑身发痒,恨不能一脚踹开老鸨。

    “贾郎。”

    雅香带着幽怨来了。

    贾平安打个哈哈,“这是新来的明中官。”

    雅香行礼,明静想杀人。

    “贾郎。”雅香靠着贾平安,低声说道:“奴若是嫁人了可好?”

    “好啊!”

    贾平安就像是最无情的嫖客,压根不带一点儿情义。

    雅香本是想试探一番,若是贾平安对自己有意,定然不会允许她嫁人。

    可这个渣男一句好啊,让雅香心痛。

    “贾郎,奴难道在你的心中就那么不堪吗?”雅香的眼圈都红了。

    青楼女子的必修课,除去一些不可描述的内容之外,其它的就是察言观色、喜怒哀乐……一句话,要想成功,就得在表演上下功夫。

    一个成功的女妓,那表演的功力基本上不差演员,有的过于出色,甚至能碾压了那些专业人士。

    贾平安叹息一声,拍拍她的手,眼中多了唏嘘之色,“你不知道,某的姐姐说过,某不宜早娶。否则……”

    雅香心中一震,“那要多久?”

    贾平安想了想,“精益求精的那一日吧。”

    “精益求精的那一日?”雅香陷入了沉思。

    贾平安趁机起身离去。

    老鸨不舍的离开了明静,接着一个女妓就扑了过来。

    晚些,二人到了后院。

    老鸨说道:“前日有人说想睡公主。”

    贾平安不置可否。

    “有人说太子仁孝……”

    来到青楼的嫖客龙蛇混杂,各种消息在这里汇总,能判断出有用的信息很难。

    “注意关陇那边的消息。”

    贾平安想收集的是柴令武等人的消息,可却找不到渠道。

    老鸨看了他一眼,“那边就是褚遂良的消息多,说他如何文采风流,那一笔字写的让人赞叹,迟早是宰相……”

    “还有,有人兴奋过头了,说大事将成,却跑了一个,得找补。奴也不知是何大事……”

    老鸨抬头,贾平安就站在那里,从侧面看去,神色从容。她忍不住说道:“贾郎为何不睡了雅香呢?”

    “不喜。”贾平安当然不会说哥的资源太多。

    老鸨心中反而一喜,“奴听闻有个喜欢嫖老鸨的曹英雄,贾郎莫非和他一样?那奴……”

    她有些欢喜。

    贾平安:“……”

    曹英雄那个祸害!

    贾平安低头看着她。

    老鸨不禁暗喜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贾平安随即进了大堂。

    老鸨站在那里,夜风凛冽,只觉得悲从心来。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贾郎出口成章,这等才华的男儿,可惜我老了。”

    随后就是饮酒作乐。

    晚些,贾平安起身说回去。

    “我也回去了。”明静被女妓给蹂躏的有些惨,衣裳都是皱巴巴的。

    那女妓正狐疑的看着她,“明中官的身上好香,还软软的。”

    贾平安笑道:“明中官从小修炼一门剑法,大成之后身体软如棉,浑身散发香味。”

    “呀!竟然如此。”

    那女妓艳羡不已。

    二人出了五香楼,外面的风一吹,令人精神一振。

    明静牵着自己的马,突然问道:“你说的是什么剑法?”

    “逍遥剑法。”贾平安一本正经的道:“这门剑法练成之后天下无敌……”

    明静心动了。

    “如何练?”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明静一路回去,这一路都在琢磨着此事。

    她想到的是新学。

    当年百家之学堪称是满天星辰,其中有不少令人叹为观止的本事。一门剑法……这不是事啊!

    “必先自宫……这是什么意思?”

    带着这个问题,明静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她就寻了个人来问。

    “自宫?”这人笑眯眯的道:“明中官已经没了,为何还要自宫?”

    “说人话!”明静怒了。

    这人笑的猥琐,“自宫就是自己割了那东西。”

    贾平安!

    明静气冲冲的去了百骑。

    “你昨夜骗我!”

    贾平安看了她一眼,“这是传闻中的剑法,某要骗也该骗一个健全的男子。你……某告诉你,是因你无需如此,天然就能练。”

    “我无需如此……”明静想和他拼了。

    “看好了,这是第一式……”

    贾平安随意忽悠了明静,就去了感业寺。

    包东跟着问道:“武阳伯,为何要激怒明中官?”

    贾平安看着禁苑的景色,说道:“老邵是如何倒霉的?”

    邵鹏去了阿姐那里算是因祸得福,可他本身的遭遇就是一记警钟。

    包东一惊,“邵中官就是和咱们走的太近了些,所以被处置了。”

    他明白了,“你是故意激怒了明中官。”

    这是做给皇帝看的。

    顺带贾平安也有自己的私心。

    若是他和明静亲密,麾下的百骑也会跟着对明静亲密,到时候百骑谁是老大?

    当年唐旭和邵鹏在时,因为二人亲密,所以许多时候邵鹏反而喧宾夺主,在百骑一言九鼎。

    前车之鉴,贾平安当然不会重蹈覆辙。

    于是隔三差五逗弄一下明静,保持一个距离,这就很完美了。

    哥真是个天才!

    “武阳伯!”

    娃娃脸就在前方,笑的格外的灿烂。

    “最近如何?”

    “还好,经常吃肉。”

    苏荷脸上的婴儿肥少了些,贾平安看了很心疼,“某带来了好东西。”

    一块卤蹄膀。

    苏荷吃的酣畅淋漓。

    吃了一半卤蹄膀,她把剩下的收着,洗手后,双手托腮,很忧郁的道:“武阳伯,那些女人最近很不好。”

    “为何?”贾平安看着前方,只觉得脑子里空空如也,什么念头都没有。

    “她们都说明空去了宫中,定然是得了皇帝的宠爱。”

    “那便是羡慕嫉妒恨。”

    “嗯,羡慕嫉妒恨,你说的真好。”

    有人来了,苏荷瞬间蹦跳起来,然后板着脸。

    “住持。”来的是个年轻的尼姑,有些慌张,“那些人又闹起来了。”

    “淡定。”贾平安去了后面。

    一群女人正在咆哮,看看那涨红的脸,当年也曾经是雍容华贵,可此刻却比不上街头的吵架女人。

    “想去哪?”贾平安一来就镇住了她们。

    一个女尼惨笑道:“每个人的好坏都是自己的,你好你坏旁人管不了,也没权利去管。整日惦记着谁谁谁发达了,不如惦记一番自己以后怎么过……”

    这话就像是一盆冰水,把这些女人浇醒了。

    一种死寂的情绪在蔓延着。

    苏荷把贾平安送走,回来就虎着脸说了一番话。

    “……都好好的,我在守着你们呢!”

    可没人应声。

    晚些,苏荷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开始‘修炼’。

    这卤蹄膀就是美啊!

    她修炼到了筑基境界,眼看着就要结丹了……

    “住持!”

    “等等!”苏荷把嘴一擦,把剩下的蹄膀包好,然后起身。

    一个正气凛然的女尼就出现了。

    “住持,明忠自尽了。”

    卧槽!

    苏荷虎着脸,“去看看。”

    明忠已经躺在了床上,脖颈上有勒痕。

    “幸亏发现的早把她弄了下来,不然就死定了。”

    “去请了医官来。”苏荷很果断。

    这一次医官来的飞快,一番检查后,欢喜的道:“还好,就是最近少说话,吃些清淡的。”

    苏荷心中一松,随即进宫请罪。

    这些女人病死可以,但不能自尽。

    “自尽的消息传出去,外间就会说陛下苛待先帝得女人,这个罪名会激怒陛下。”

    蒋涵很生气,“你啊你!不过此事却不能怪你,那些女人从进了感业寺开始,就把自己当做是了死人。”

    苏荷点头,可怜兮兮的道:“姨母,明忠也没事啊!”

    “就是没事我才和你说了这些。”蒋涵用玉指戳戳她的额头,恨得不行,“若是有事,你还能站在这里?”

    “你说说你,好不容易让你去了感业寺,那就是个肥差,事情少,没人监督,你就是活神仙。可你看看你把感业寺弄成了什么样?”

    蒋涵是宫正,处置那些宫人时很是简洁,这等长篇大论少见。

    苏荷低着头,眼泪都出来了。

    蒋涵厉声道:“那些都是先帝的女人,你但凡用心,也不至于让人自尽。今日救下来了,明日呢?明日有人自尽而去,你就是罪人!”

    她拎着苏荷的耳朵,在她哟哟叫唤中说道:“你给我记住了,一旦那些女人有人自尽而亡,外面就会说陛下刻薄,会说陛下当年的孝顺都是假的,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蒋涵随即去了李治那里。

    “有人自尽?”

    李治的脸黑了。

    蒋涵心中一个咯噔,“陛下,那些女人绝望了。”

    可皇帝是什么?

    ——这事儿朕交给你去办,什么困难朕不管,只要结果。

    李治看了她一眼,“那是你侄女吧,三日后,朕去感业寺看看。”

    三日后,若是没改观……

    蒋涵脊背汗湿。

    事情……麻烦了!

    ……

    他们说:每天给大唐投票的男子最英俊;每天给大唐投票的妹纸最美丽。

    今天,你给大唐投票了吗?

第344章 你竟敢觊觎武阳伯

    蒋涵回去,见苏荷坐在那里发呆,就厉声道:“陛下大怒,三日后会去感业寺,若是没改观……我也救不得你!”

    她有些失去了方寸。

    苏荷一惊,然后说道:“姨母,我有办法了。”

    她一溜烟就跑。

    “什么办法?”

    蒋涵追问道,可苏荷只留下了一阵风。

    气啊!

    蒋涵气得浑身颤抖。

    卫无双来了,听到这事也感到了绝望,“那些女人生不如死,换做是谁也劝不动。”

    她想了许久,却没有头绪,就寻个事去了皇城。

    百骑。

    “苏荷这次麻烦了。”

    卫无双把事情说了,贾平安看着她,皱眉……

    “没办法吗?”卫无双有些惆怅,“那我再回去想想。”

    “不是。”贾平安皱眉道:“无双,你瘦了。”

    卫无双下意识的去摸脸,顺带把羃?掀开。

    “啧啧!肌肤好像又嫩了些。”

    打!

    卫无双一脚。

    贾平安一躲。

    这个登徒子!

    卫无双欺身而上,双拳捶打。

    贾平安格挡,顺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本正经的道:“看你太闷了,就逗逗你。”

    呸!

    卫无双不屑的道:“你看看自己,一脸猥琐的模样。”

    “为了你而猥琐,某无怨无悔。”

    卫无双的脸红了,“不要脸。”

    “若是把脸和你作比较,某自然不要脸。”

    卫无双败退。

    呵呵!

    敢和老夫斗!

    贾平安大胜而归。

    ……

    “蒋涵的侄女出事了?”

    王皇后不禁大喜,“那个女人整日板着脸,我的话也不听,弄的浑身刀枪不入似的。如今她的侄女……她的侄女叫做什么?”

    “叫做苏荷。”蔡艳也知道这个消息的好处,不禁喜上眉梢,“皇后,陛下说了,三日后要去感业寺查看,这是给了蒋涵面子。”

    “是给了面子。”王皇后有些遗憾,“若是旁人,这一下怕是就要被处置了,陛下还给了苏荷三日,这便是看在蒋涵忠心的份上。如此……你悄然去,就说我的身边差了一个女官,蒋涵自然懂我的意思。”

    蔡艳急匆匆的去寻了蒋涵。

    “何事?”蒋涵依旧是冷艳的模样。

    你现在还嘚瑟,心中定然是慌乱不堪吧。

    蔡艳笑的很假,“皇后说,身边还差个女官。”

    蒋涵眯眼,“知道了。”

    等蔡艳走后,蒋涵的心腹说道:“宫正,这是暗示呢!”

    “我知道。”蒋涵在宫中多年,这些弯弯绕瞒不过她,“皇后的意思是想让我暗中投诚?随后等苏荷事发了?再想办法把她弄到自己的身边去。”

    她的眉轻轻皱着。

    一只手在毛笔上轻轻搭着。

    ……

    感业寺。

    苏荷在和那些女人说话。

    “其实人活着也好呀!你们看看?这天好蓝?吸一口气全是生机?看一眼就觉着精神抖擞……”

    “我当年被人骗过,那时候姨母就气了?揪着耳朵说我笨,可我不笨呀!我只是可怜那个人。”

    那些女人松缓了些。

    一番劝解后?苏荷口干舌燥的回去喝水。

    好人忧心忡忡的道:“住持,若是陛下来看到这等死气沉沉的模样?咱们谁都跑不了。”

    苏荷被处置了,好人她们也会被连带。

    “等我歇息修炼一会儿再去劝说。”

    苏荷进了房间?找到了一个油纸包。

    “我的肉干!”

    修炼开始了。

    “住持。”

    外面有人,苏荷赶紧结束了修炼?“进来。”

    门推开,好人欢喜的道:“住持,武阳伯来了。”

    晚些?苏荷和好人见到了贾师傅。

    “那事为何不给某说?”贾平安觉得娃娃脸有些轻视了后果。

    苏荷看着他,“说了也没办法?还让你烦恼。”

    这个妹纸……

    好人泫然欲泣,“武阳伯,那些女人还是死气沉沉的,别说是三日,就算是三十日也是这般。我和住持定然会被宫中处置。”

    苏荷皱眉,“说这些做什么?”

    贾平安伸手,苏荷愕然。

    这手在她的肩膀上按了一下。

    苏荷……

    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这妹纸看着大大咧咧的,可实际上比长腿妹子还害羞。

    这个新发现让贾平安心情大好。

    “此事某有些办法。”

    贾平安坐下,“从此刻开始,按照某说的做。”

    “好。”苏荷没有考虑就答应了。

    好人更是点头如捣蒜。

    ……

    半个时辰后,贾平安回去了。

    苏荷和好人去了后面。

    “把人全叫出来。”

    苏荷也不知道贾师傅的办法行不行,先试试再说。

    那些女人出来了,苏荷寻了个相熟脾气好的,“你当年在宫中可有哪些得意事?”

    这女尼就开始说起了自己当年的辉煌。

    “……每日吃的都是羊肉,穿的都是……”

    “你那算什么?”有女尼忍不住出手碾压,“我当年只吃羊排,只穿绸缎……”

    “我当年……”

    苏荷愕然发现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放屁!当年先帝宠爱的可是老娘,偶尔给你些雨露就把你喜的。”

    “你当年……”

    好人靠近过来,“住持,她们好精神,你看看,都兴奋了。”

    苏荷点头,单手托着下巴,“武阳伯说这等时候需要回忆,把她们以前的日子都说出来,一次次的说,就算是什么祥林嫂也无所谓,说到她们对以往的日子释然了,才能重新迎接新生活。这话好古怪。”

    一群女尼在叽叽喳喳的说着。

    直至中午,往日喜欢午睡的几个女尼也不睡了。

    这精神头。

    “住持,能行呢!”好人欢喜不已。

    苏荷得意的道:“我就说武阳伯最厉害了,看看,还有别的手段呢!”

    午后,贾平安又来了。

    他带来了几副麻将。

    “这是麻将……”

    好人摸了摸,“武阳伯怎么玩?”

    “好玩。”贾平安拿出一张纸,“这是规则。”

    麻将简单易学,二人看了一会儿就欲欲跃试的。

    “再叫个人来。”

    晚些,四人凑齐了。

    “胡了!”

    好人仔细看看,笑的格外的欢喜,“我自摸!”

    贾平安看了她一眼,“不错。”

    这一战斗就是一个时辰,直至贾平安不能再留了才结束。

    “武阳伯,不够呢!”好人数了麻将,“还差几副。”

    “就是要差。”

    贾平安说了轮换制,“打多少圈就换人,一个个的换,谁赢的多谁就能留下来,最差的那个被轮换,如此那些人在边上支招,顺带心痒痒的难受。”

    ……

    三日后。

    李治带着人来了感业寺。

    清晨入古寺……

    “都跟上。”

    感业寺不小。

    此刻一群女尼正排着队在小跑,气喘吁吁的模样,压根看不到半点曾经的雍容华贵。

    李治愕然。

    “陛下,这是晨练。”苏荷心中忐忑,“若是不这般,她们久坐对身子不好。”

    李治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晨练结束就是早饭。

    王忠良去查看。

    “胃口这般好?”

    那些女尼吃的喷香,关键是她们竟然有些急不可耐的意思。

    这是想去干啥?

    王忠良回去禀告。

    “看来还行。”

    晚些吃了早饭就是一刻钟消食散步。

    李治今日特地来此,就是为了消除‘皇帝苛待先帝嫔妃’的罪名。

    所以他很有耐心。

    王忠良低声说着自己的发现。

    有女尼送了饭菜来,李治摇头。

    “陛下,那些女人心如死灰,时日久了就和枯木一般,若是被人刺一下就会发狂……”

    这是心理层面的问题,谁都不懂。

    “朕不管这些。”李治很冷酷的道:“若是不妥,全都换了。”

    那些被换下来的女尼回宫之后会很惨。

    王忠良对此爱莫能助,只是念及苏荷是蒋涵的侄女,就多了些唏嘘。

    到时候蒋涵就坐蜡了,求情的话陛下不会搭理,不求情……谁不知道她宠爱那个侄女,那份煎熬她可能受得了?

    “开始了。”

    后院一声喊,顿时那些女尼都沸腾了。

    李治张开嘴……

    这是心如死灰的模样?

    你看看那个女尼,脸上青筋直冒,伸手扒拉身前的女尼,凶狠的超了过去。

    可被她扒拉的女尼也不甘示弱,拉住了她的后襟。

    嗤拉!

    李治目瞪口呆!

    衣裳被撕裂的女尼依旧在狂奔。

    李治回身问道:“蒋涵说的心如死灰……便是这个?”

    王忠良摇头,“奴婢觉着……这不是心如死灰,而是……活泼的过头了。”

    “十二圈!”

    前方有人高呼。

    “好!”

    女尼们都欢呼了起来。

    这……

    李治觉得自己被打脸了。

    “蒋涵莫不是骗朕?去看看。”

    李治负手进了后面。

    外面摆放着几张桌子,最先跑到的女尼们占据了C位,其他人只能站在她们的身后心痒痒的准备看热闹。

    哗啦!

    “话说贞观二十年的时候,你借了我十贯钱,一直没还。”

    “哪有十贯,不过九贯。”

    “还来。”

    “还个屁!这里是感业寺,你让我去何处寻钱还你?”

    “哎哎!碰!”

    “胡了!哈哈哈哈!”

    “三条!”

    “吃!”

    “九万。”

    “……”

    李治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景象,默然回身。

    “陛下!”

    苏荷小心翼翼的道:“陛下,这是麻将。”

    “朕知道。”

    李治看到麻将就知道了许多事。

    “贾平安何时出的主意?”

    呃!

    苏荷一脸震惊的看着皇帝,然后又觉得失礼,赶紧低头,“三天前。”

    很老实的一个女人。

    关键是胆子小。

    好人在边上看着一脸紧张,不,是兴奋。

    这些女人看到朕来了很激动?

    李治的心情莫名就好了许多,“要好生照看这些女人。”

    “是。”苏荷答应的很干脆,然后欲言又止。

    “说。”李治不喜欢这种。

    苏荷如蒙大赦般的说道:“陛下,她们毕竟太闷了些,若是可以,奴想偶尔带他们到感业寺周边走走。”

    李治摇头。

    这会带来风险。

    苏荷看着要哭了,“陛下,要不奴就让她们在门口看看外面。”

    李治觉得自己太残忍了些,“可。”

    “多谢陛下。”苏荷整个人都放松了。

    这个住持还算是尽职。

    等李治一走,好人欢喜道:“住持你好厉害。”

    苏荷得意的道:“我就知道越恭谨越好,当初我经常犯错,若是一脸不管不顾,姨母就会下手打。若是害怕担心的模样,姨母最多揪耳朵。”

    好人崇拜的道:“住持你还为她们说话,陛下竟然还允了她们在门口转悠。”

    “陛下来一趟,自然要施恩的,我给他寻一个施恩的法子就是了。”苏荷双手合十,“陛下好仁慈。”

    好人不禁笑了起来,“亏得武阳伯有这等手段,住持,要好生谢谢武阳伯才是,你看……要不下次武阳伯来了,我给他弄些好吃的?”

    苏荷看着她,“可是武阳伯不喜欢吃素食。”

    “我有肉。”好人的脸都红了。

    狼子野心,竟然觊觎武阳伯!苏荷干咳一声,“武阳伯不喜欢和别人在一起。”

    好人脸黑了。

    是了,武阳伯就喜欢寻住持。

    她看了苏荷一眼。

    娃娃脸,丹凤眼,秀气的眉,嘴唇红润……

    目光向下。

    “住持。”

    “干嘛?”

    “你好凶。”

    苏荷低头,苦着脸道:“我也不愿意这样的。”

    阴云散尽,阳光普照。

    蒋涵却在煎熬着。

    “陛下可回来了?”

    隔一阵子她就会令人去看看。

    “还没回来。”

    蒋涵看着依旧冷静,处置事情丝毫不乱。

    晚些,她抬头,“去看看。”

    心腹急匆匆的去了。

    蒋涵放下笔,玉指捏捏眉心,“究竟是福是祸?”

    “宫正。”

    心腹回来了。

    “如何?”

    “陛下回来了。”

    蒋涵深吸一口气。

    “你去,小心些,装作不经意的问问。罢了,我是苏荷的姨母,正大光明的去问,就问苏荷如何了。”

    心腹去了。

    蒋涵起身踱步。

    渐渐的,她双拳紧握。

    “去皇后那边……”

    她想过去给皇后低头,可若是如此,苏荷以后就成了人质。但凡她不满足皇后的要求,苏荷就会倒霉。

    她仰头叹息。

    可不同意又能如何?

    若是皇帝在感业寺大发雷霆,严惩苏荷……

    她深吸一口气,刚想出门。

    “宫正!”

    心腹回来了。

    她在喘息着。

    “宫正,陛下夸赞了苏荷。”

    蒋涵的身体马上松了下去,她撑着桌子,不敢置信的道:“你说什么,陛下夸赞了苏荷?”

    心腹点头,欢喜的道:“感业寺那些女人如今早上起来小跑,吃了早饭去打麻将,说是热火朝天的,日子红火呢!”

    蒋涵呆滞……

    “宫正!”

    “我听着。”

    心腹说道:“陛下出来前,还许了那些女人能在大门处转悠。是苏荷的请求。”

    这是立功了。

    否则皇帝哪里会答应。

    “麻将是何物?”

    心腹摇头,“只是听闻武昭仪那里有。”

    “去看看。”

    蒋涵心情大好,脸上带着红晕,急匆匆的去了武媚处。

    才将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李治说话的声音。

    “那麻将要少弄!”

    “是,臣妾也就是晚上打一打。”

    “晚上要少打。”

    “可……要不,白天打一打?”

    “那是玩物丧志!”

    皇帝的声音听着有些火气。

    武媚的声音却依旧轻柔,“那要不……臣妾刚叫人做了一副麻将,是那等便宜玉石做的,说是经常打,能锻炼手指手臂,强身健体呢!陛下,这里就三人,陪臣妾打几圈吧。”

    “胡闹!”

    “邵鹏,把桌子支应起来,铺上布,把武阳伯送来的那副玉石麻将拿来。”

    “哗啦!”

    里面开始了。

    蒋涵悄然而退。

    晚些,消息源源而来。

    “是武阳伯的主意,武阳伯还弄了几副麻将给了感业寺。”

    “早上起来小跑也是武阳伯的主意。”

    “……”

    蒋涵单手托腮,突然就笑了起来,“这般在意吗?”

    这般在意她的侄女,说明了什么?

    “义气!”

    卫无双很是直截了当的说道:“武阳伯那人讲义气。”

    “义气?”蒋涵不解,“苏荷这般美貌,他是男子,难道就不动心?”

    她猛地想到了那件事,“他的药可吃了吗?”

    “不知。”卫无双也有些猜测。

    难道是……

    想想自己这般美貌,贾平安也只是偶尔戏弄,却不见色授魂与。

    “他莫非是不行?”蒋涵叹道:“武阳伯有才,有钱,有爵,有貌,这等四有男儿,就是最好的夫婿。若是不能拿到手,我睡都睡不好。”

    她抬头,“无双,要不……你去试探一番?”

    卫无双木然道:“宫正,那小……那人不知喜欢什么样的。”

    “试试吧。”蒋涵真的心动了,“若是他不喜欢苏荷,说不得能喜欢你呢!”

    卫无双一脸为难。

    而王皇后已经要炸了。

    “陛下为何夸赞了苏荷?”

    她都谋划的清清楚楚得:只等皇帝处置了苏荷……注意,这里蒋涵要回避一下,如此皇后就执掌了处置苏荷的权力。

    如此她把苏荷捏在手中,想要蒋涵瘪就瘪,想要她听话就听话。

    拿下了宫正,她在宫中就占据了主动,随后收拾武媚那个贱人易如反掌!

    可皇帝竟然夸赞了苏荷。

    蔡艳也觉得不可思议,“说是感业寺里一片欢腾,那些女人的日子红火,比宫中的日子还好。”

    “这如何可能?”

    曹皇后起身,厉声道:“去打听!我倒要看看,那个娃娃脸是如何翻的身!”

第345章 腰疼

    蔡艳急匆匆的去了皇帝那边,寻到一个相熟的内侍。

    “听闻那苏荷被陛下夸赞了?”

    她看着有些漫不经心。

    内侍说道:“可不是,感业寺里如今火红着呢!陛下看了心中欢喜,就夸赞了她。”

    “那感业寺不是修炼的地方……”蔡艳给了内侍一个柔弱的眼神。

    内侍笑道:“她们早上起来小跑,还打麻将,热火朝天呐!说是都不乐意睡觉,非得要逼着把麻将收了才肯睡。”

    这么厉害?

    等蔡艳走后,内侍去里面,把此事给王忠良说了。

    “干得好!”

    蔡艳回到皇后那里,把事儿说了。

    “麻将?武媚那里的东西?”

    “去弄来。”

    王皇后发誓要弄清这里面的道道。

    “皇后,那麻将是扫把星弄的。”

    “去买!”

    “没得卖!”

    王皇后抬头,一茶杯就扔了过去。

    “去偷去抢!”

    晚些,一副麻将被带了回来。

    “怎么玩?”

    一群人面面相觑。

    蔡艳去收买了一番,晚些带回了规则。

    “三万!”

    “六条。”

    “胡了!”

    蔡艳欢喜的倒牌。

    王皇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这个……

    于是放炮这门手艺就开始无师自通了。

    “九条。”

    “胡了!”

    王皇后倒牌,欢喜不已。

    “三万。”

    “胡了,哈哈哈哈!”

    王皇后的笑声传了出去。

    太子李忠正走上台阶,听到笑声后就说道:“皇后听着甚为欢喜,如此,孤便先回去,明日再来。”

    他转身,含笑下了台阶。

    “记得告诉皇后,孤去了阿耶那里。”

    一路往前方去,路上遇到了急匆匆准备出宫的卫无双。

    “这女人的腿好长。”

    李忠不大,虽然有了男女之间的那种萌动,但暂时没那个能力。

    无卫无双见过他,就避在路边,福身,“见过殿下。”

    李忠走近,含笑道:“你叫做什么?”

    “卫无双。”

    李忠好奇的看着她的双腿,“你的腿为何这般长?看着好古怪。”

    老娘的腿长关你屁事!卫无双:“……”

    身边有内侍低声道:“殿下,不可议论女子身体。”

    “是吗?那便是孤错了。”李忠说道:“孤记住你了。”

    卫无双木然,心想若非你是太子,我一拳让你满脸开花!

    晚些她出宫,寻到了贾平安。

    “多谢你救了苏荷。”

    “诚意不足。”贾平安觉得这妹纸太冷了些,就喜欢逗弄她。

    卫无双怒道:“你要何诚意。”

    “喝酒。”

    卫无双看着他,“随便你。”

    贾平安不禁乐了。

    晚些,长安食堂。

    吨吨吨!

    卫无双一阵猛喝,然后心满意足的道:“先前遇到了太子,说我腿长。”

    她有些沮丧。

    腿长不好吗?

    贾平安看了她的双腿一眼,觉得这便是极品。

    所谓玩年说的就是这种。

    “男人!”卫无双不屑的道:“你说腿长可是丑吗?”

    “在某的眼中不丑。”

    这等长腿在后世……若是穿一条牛仔裤,或是短裙,只需去街上转悠一圈,那回头率……

    “你别安慰我,我也觉得自己不丑。”卫无双得意的道。

    这妹纸对男人的厌恶就是由此来的吧?

    “要不,借你的腿给我玩几日?”

    卫无双瞪眼,“凭什么?”

    “你不是说长腿丑吗?”贾平安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某试试。”

    卫无双跪坐在他的对面,一脚依旧跪着,一脚飞起。

    贾平安来个铁板桥避开,赞道:“好长的腿。”

    随后他一溜烟就跑了。

    “小贼!”

    卫无双大怒。

    可看看自己的大长腿?回想起贾平安的夸赞?卫无双迷茫了。

    “真的美?”

    ……

    “吐蕃使者回去了。”

    梁建方的声音低沉,目光扫过贾平安。

    正在回忆卫无双那双大长腿的贾平安一脸正色。

    “临行前,使者说了?多谢陛下册封赞普?但……不能和亲?很是不满。”

    原先的历史上……好像并未和亲吧。

    “小贾!”

    擦!

    贾平安在走神,下意识的就低头。

    幸好没暗器。

    但老梁面色不善,要杀人了。

    “说说。”

    “诸位老帅,某以为禄东赞如今焦头烂额,并无和大唐争锋的心思。至于和亲?那赞普才多大?”

    梁建方等人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了程知节。

    程知节得意的道:“二郎尚公主时也不大。”

    不要脸的老人渣!

    众人一阵奚落。

    可越奚落程知节就越得意。

    “继续说!”

    梁建方指指贾平安。

    “所谓的和亲?某以为这是禄东赞的缓兵之计。”贾平安很是笃定的道:“诸位老帅想想,作为权臣,禄东赞此刻和曹操有何区别?”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禄东赞也是如此。”苏定方捋捋胡须,“守约!”

    裴行俭尴尬的起身。

    苏定方是让他冒个泡,出个头?可这话题都被说死了,他还能说什么?

    他对贾平安歉然一笑,表示自己接着他的分析往下说,“禄东赞为赞普求和亲,不但是缓兵之计,更是想麻痹大唐,让大唐以为吐蕃并无敌对之意……”

    赞!

    贾平安微微一笑。

    果然是裴行俭!

    梁建方见他笑的松垮垮的,就说道:“先前我等在朝中商议,断定吐蕃三五年内不是威胁。如此,清扫突厥,或是高丽那边,总得有个地方下手。”

    “小贾,你来说说。”

    娘的!

    老梁太不要脸了。

    李治登基数年,可目前他盯着的是关陇门阀和山东门阀。

    “炀帝其实也颇有作为。”

    贾平安就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裴行俭冲着他竖起大拇指。

    牛笔!

    “滚!”

    这是老程的声音。

    贾平安和裴行俭灰溜溜的走了。

    等他们走后,程知节赞道:“小贾果然机敏。”

    “他当然机敏。”梁建方有些恼火,“都不敢说,某说了如何?”

    “住口!”

    程知节和苏定方喝住了他,苏定方正色道:“此话不可说!”

    “甘妮娘,都是一群懦夫!”

    梁建方气咻咻的走了。

    程知节笑眯眯的回到家中。

    “夫君回来了。”

    崔氏把他迎了进去,更衣,洗脸,煮茶……

    程知节就像是个大老爷般的,只需动动就好,剩下的媳妇全做了。

    “今日小贾说了一番话……”

    程知节瞄了崔氏一眼。

    “说呗!”崔氏轻轻给他捏着肩。

    太舒坦了!

    程知节眯眼说道:“今日问了小贾大唐下一步该往何处征伐,小贾说……炀帝其实也颇有作为。”

    崔氏的动作一停,程知节就不乐意的哼哼两声。

    “怎地和豕一般的哼哼?”崔氏当年在乡下曾经见过豕,对这个声音印象深刻,“小贾这话说的是关陇门阀。”

    “嗯。”程知节舒坦的道:“小贾敏锐。当今陛下有雄心,可关陇……当年炀帝征伐高丽,关陇那些人就想断了他的后路。陛下大概是忌惮这个。”

    崔氏笑道:“陛下比炀帝冷静,这是好事。”

    “是啊!他若是来个什么亲征,我等定然不会答应。炀帝之事……不能再来一次了。”

    崔氏说道:“长孙无忌等人纵横朝堂,若是倾国出击,就算是陛下不去,可他留在长安也有危险……”

    “所以为夫才说小贾聪明,年轻一代再无人能和他比肩。”

    程知节摸摸妻子的手。

    啪!

    崔氏把他的手打了回去,想了想,“上次亏了他把你救了回来,说来也是咱们家的大恩人,你说……在崔氏寻个出色的小娘子嫁给他可使得?”

    “使得自然是使得,可如今不同了。”程知节叹道:“当年小贾一人时就该下手,如今却不成了。”

    “谁?”崔氏拍拍他的肩膀。

    “小贾机缘巧合,和如今的武昭仪在感业寺时以姐弟相称,若是要成亲,那人选武昭仪定然会过目。世家女……那武昭仪不知会不会答应。”

    ……

    “平安的亲事要着紧,你在百骑时,可发现他喜欢谁?”

    “奴婢……不知。”

    “嗯!”

    武媚抱着襁褓,脸上多了冷色。

    咱真不知道啊!

    邵鹏努力的回忆着……

    “去了青楼他只是逢场作戏,从不肯和女妓亲热。”

    这是有病吧?

    邵鹏一直这么觉得。

    武媚赞道:“平安就是稳当,君子如玉。”

    邵鹏:“……”

    “后来呢?”武媚问道。

    “后来……”邵鹏真心的不知道,“记得有一次……是杨德利说的,说武阳伯的亡母有交代,一定要寻个屁股大的。”

    武媚一怔,旋即笑道:“这是个有智慧的女人。”

    呃!

    屁股大了不丑吗?

    邵鹏觉得武昭仪的审美有问题。

    周山象贴身伺候武媚,由衷的赞道:“果然如此。”

    武媚目光转动,“他不小了,十七了吧,别人早就有了孩子。他这般……我以为是害羞。”

    她目光转动……

    狗头军师们该出主意了。

    邵鹏心中暗自叫苦,就看看周山象。

    张天下却率先有了想法,“昭仪,奴婢想……要不寻个屁股大的女子去?”

    “不妥。”邵鹏摇头,“五香楼的头牌雅香的屁股就不小,可武阳伯压根就没多看她一眼。”

    “莫不是那雅香没看上他?”张天下觉得不应该。

    邵鹏笑了笑,很是云淡风轻那种,“武阳伯长得俊美,多才,有钱,前途无量,外面的那些女子爱慕他的比比皆是,雅香更是自荐枕席而不得,引以为恨。”

    张天下讶然,“这般厉害?”

    武媚淡淡的道:“平安自然值得那些最好的女人。”

    这一点邵鹏大为赞同,“武阳伯确实是值得最好的女人。”

    “要不……尚公主?”

    这是馊主意!

    武媚摇头。

    她隐隐的知道,李治在和长孙无忌在谋划着什么。李治几次隐晦说了些,大体是要清除一些对头。

    其中就有宗室。

    她刚想说话,邵鹏一脸纠结的道:“高阳公主……好似对武阳伯不错。”

    武媚:“……”

    这个阿弟,竟然这般招蜂引蝶吗?

    但他为何不下手呢?

    张天下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一脸自信的微笑。

    “昭仪,要不……灌酒?”

    邵鹏摇头,“武阳伯的定力罕有,除非灌醉,否则无用。”

    而且灌醉了还能干啥?

    周山象干咳一声,“昭仪,奴在想,要不……睡一床去,上次奴听她们说,男女只要抱在一起,男子就情不自禁。”

    这里都是一群菜鸡,也只有武媚自己有经验。

    她想了想,觉得周山象的主意最好。

    “可他不愿意,奈何?”

    武媚陷入了沉思。

    邵鹏看了周山象一眼,“要不……”

    周山象瞪了他一眼,“奴是昭仪的人。”

    邵鹏打个哈哈,“咱是想说,要不你去问问那些有经验的。”

    周山象黑着脸。

    武媚摆手,“都是无用之人,出去!”

    赶走了所有人后,她仔细琢磨着。

    “那个苏荷……好是好,就是稳不住,就怕掌不了家,到时难道还得平安来管家?”

    “其实……最好的便是蒋涵这等,可惜年岁大了。”

    “要不……那个大长腿?”

    武媚皱眉,“大长腿好是好,就是冷了些,平安回家就对着这张冷脸,怎会有兴趣?”

    “可在此之前……得让平安尝尝女人的滋味,否则他依旧昏头昏脑的。”

    武媚微微点头,觉得自己格外的睿智,“来人。”

    邵鹏进来。

    “去贾家,平安家我记得有个婢女?”

    “是。”

    “让她侍寝。”

    邵鹏:“……”

    晚些武媚的指令到了杜贺这里。

    “昭仪英明!”

    杜贺差点喊出了破音,热泪盈眶的道:“郎君就是不肯,某急啊!好在昭仪出手,好!好!好!”

    这人也太激动了吧?

    来传信的内侍回宫说了,武媚笑道:“那也是个忠心的。”

    ……

    “武阳伯。”

    一份消息送到了贾平安的手中。

    这是避开了明静的小动作。

    就在先前,贾平安说明静好凶,明静下意识的看胸脯,然后怒,随即去散心。

    孟亮低声道:“小圈子的。”

    贾平安接过一看。

    “好,这个消息……”

    孟亮抬头,“武阳伯助某摆脱心魔,这份大恩某无以为报,只管放心。”

    孟亮以前一直迷恋女妓,被人弄了杀猪盘都不知道,舔狗舔的一无所有,幸而贾平安指点,经过这些日子的煎熬反省,终于清醒了过来。

    “如今可想通了?”

    “想通了。”孟亮深吸一口气,“武阳伯说的对,舔狗一无所有,某要让女人来做舔狗!”

    “有志气!”

    贾平安竖起大拇指,随后叫来了包东。

    “带二十名兄弟,晚些在外面吃饭,某请客,吃完饭在平康坊铁头酒肆待命。”

    包东没问事由,领命而去。

    贾平安随后出去。

    “你去何处?”

    明静在外面琢磨着如何打开百骑的局面,见没到下衙时间贾平安就出来了,就有些不满。

    贾平安笑道:“有人请某喝酒。”

    这是脱岗!

    该阻拦……呵斥……还是……

    我就不该问!

    明静跺脚。

    “地上石头烂了。”

    贾平安上了阿宝,扬长而去。

    晚些他来到了高阳家。

    “小贾!”

    高阳喜出望外,然后冷哼一声,“你都多久没来了?”

    贾平安:“……”

    肖玲脸颊抽搐,“公主,前阵子才去终南山。”

    “多嘴!”

    高阳横了肖玲一眼,贾平安笑道:“这不就来了。”

    “你说皇帝最近怎么老是眼圈发黑?是不是纵欲过度了?”

    高阳挽着他的手臂进去,“备酒菜!”

    酒过三巡,高阳趁贾平安不注意的时候,悄然把底线拉下去了些,然后恼怒的道:“小贾,你说皇帝可是对我生分了?上次去的时候,他那不耐烦的模样,恨不能我马上消失。”

    李治这是打麻将上瘾了吧。

    但对高阳不能这般说,要会顺毛捋。贾平安笑了笑,“怕是有事吧。对了,说到这个,某倒是想起了一人,丹阳公主,和她相比,皇帝对你更好些吧?”

    “当然!”高阳得意的道:“阿耶对我最好,皇帝对我也最好。丹阳……薛万彻就是个蠢的……”

    蠢的!

    贾平安得了这个答案,心中有数了。

    “小贾。”

    高阳媚眼如丝……

    “干啥?腰疼!”贾平安捂着腰,“这怕是被闪着了。”

    高阳:“……”

    腰不好……

    这事儿就成不了。

    贾平安一溜烟就跑了。

    高阳咬牙切齿的道:“下次把你吞了!”

    ……

    平康坊的一家酒楼里,薛万彻正和几个男子在饮酒。

    “遗爱!喝酒!”

    薛万彻举起碗,一饮而尽。

    房遗爱也干了,涨红着脸道:“今日痛快。某只是可惜老薛你……哎!”

    薛万彻乃是名将,可性子冲动,跋扈嚣张,喜欢发牢骚,先帝时被副将阴了一下,随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

    他冷笑着,顾盼自雄得道:“某在京城坐着,哪怕是足疾发作,可谁敢小觑了某?”

    薛万彻武力值强横,乃是尉迟恭一流的猛将,这话说的让人信心十足。

    房遗爱笑了笑,低声道:“老薛,你如今的处境某看着难过啊!”

    薛万彻一拍案几,“难过什么?等某重新去厮杀立功,定然让那些小人刮目相看!”

    房遗爱的眼中有遗憾之色,“老薛,喝酒!”

    晚些几个男子一起上,薛万彻大醉,就在席间伏案歇息。

    不知何时,屋里就剩下了他一人。

    房门半掩,一股风吹进来,烛光摇曳,薛万彻的身影在墙壁上晃动着。

    ……

    晚安!

第346章 脸红红,想老公

    贾平安带着人,悄然从后面进了酒楼。

    “房间确定了?”

    “确定了,就在左边第三间。”

    “准备上去!”

    包东在前方准备,刚想走出阴暗处,雷洪拉了他一下。

    “武阳伯!”

    贾平安已经看到了。

    就在二楼的过道上,两个男子架着一个男子,正在左边第三个房间外面。

    被架着的男子看样子是喝多了,瘫软着。

    那两个男子从门缝看看里面,相对一视,然后一人架住瘫软的男子,一人从边上找了一根木棍,掂量了几下,准备扬起来……

    包东回身看着贾平安。

    这是谋杀!

    贾平安举手。

    有箭手张弓搭箭!

    男子举起木棍,另一个男子上半身后仰,努力不让自己被误伤。

    木棍刚准备挥动。

    贾平安挥手。

    弓弦的响声在周围的嘈杂中被掩盖住了。

    箭矢悄无声息的掠过。

    架着男子的那人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等着木棍挥动。

    呯!

    他听到了木棍落地的声音。

    睁开眼睛一看,同伴的身体缓缓倒下,噗的一声,胸口处穿出了锋锐的箭头。

    男子看了倒下的同伴一眼,毫不犹豫的冲进了房间里。

    百骑蜂拥而至。

    贾平安进了房间,见薛万彻伏案酣睡,心中不禁一松。

    包东冲到了窗户边,男子刚落地。

    包东跳了下去,引得下方一阵尖叫。

    贾平安也冲了过去,看着手下一一跳下去,最后一咬牙……

    落地时他的身体有些前倾,顺势一个滚翻。

    “阿宝!”

    “咿律律!”

    没有系缰绳的阿宝从侧面冲了出来。

    贾平安飞身上马。

    男子拼命的跑着,一路往小巷子里钻。

    可百骑却紧追不舍。

    阿宝不时减速,然后加速,紧紧跟在后面。但在小巷子里,马的速度真的起不来。

    “是百骑!”

    黑夜中,有人在喊。

    奔跑的男子身边多了个同伴。

    “二郎,快跑。”

    “兄长,你别管我。”

    “徐老大,百骑追的紧。”

    两个男子快速奔跑着。

    “快,过了这里,什么百骑之虎就是个笑话,二郎快跑。”

    男子在狂奔着,前方就是一个拐角处。

    有同伴奋力推来了大车,准备堵截百骑的追杀。

    男子心中大喜。

    随即他觉得大腿后部一痛,人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几步,随即扑倒。

    “二郎!”

    陪着他的男子回身去扶他。

    “灭口!”

    巷子角落里传来了一个冷酷的声音。

    男子正在奋力的爬起来,身后马蹄声渐渐逼近。

    箭矢从前方而来,一箭锁喉。

    男子眼中的期冀变成了绝望。

    “二郎!”

    扶着他的男子目眦欲裂。

    “徐老大,走!”

    男子松开手?看着那双眼睛在看着自己,那只手微微前伸……

    他转身就跑。

    泪水在风中飞舞着。

    百骑的追击在此停住了。

    “被咱们干掉了两个。”

    包东翻过男子?见他眼神茫然,就说道:“咽喉中箭?没救了。”

    男子的咽喉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手缓缓松开。

    “回去!”

    贾平安等人回去。

    薛万彻已经醒来了,看着外面那瘫软的男子?以及那具尸骸?他一瘸一拐的走向贾平安。

    “多谢了。”

    “走好路!”贾平安颔首。

    薛万彻点头?缓缓下去。

    他的足疾依旧没有痊愈,但腰板笔直。

    贾平安吩咐道:“把尸骸交给金吾卫,剩下的让他们解决。”

    包东问道:“咱们不追查了?”

    “不查了。”

    贾平安已经有了答案。

    他接到消息?说是有人要对薛万彻下手。

    消息里把地点和参加的人都列了出来。

    旋即百骑验证了薛万彻今日聚会的人?和消息里的一模一样,贾平安这才出手。

    “那些人先是灌醉了薛万彻?随后让人动手杀人?大概是想栽赃给薛万彻。”包·狄仁杰附体·东分析道:“他们动用了木棍,事后把尸骸丢进房间里?验尸也会说是薛万彻用凳子等物砸死了此人。”

    “有进步。”贾平安觉得不错。

    包东喜道:“武阳伯,那某可算是能独当一面了吧?”

    “能啊!”贾平安在想事。

    包东给了雷洪一个得意的眼神。

    贾平安在想着此事的手尾。

    谁送的消息?

    孟亮那边说是有人把消息递给了铁头酒肆的许多多,由许多多转交而来。

    那人是谁?

    撇开此事,房遗爱等人今夜就是存心想栽赃?把薛万彻拉过来。

    他们需要一员悍将。

    但薛万彻虽然蠢?虽然爱发牢骚,却不肯干这等事。

    于是他们就设局。

    老薛,你喝醉打死人了。

    这事儿瞒不了多久。

    薛万彻焦躁之下,定然会卷进这个大案里。

    这手段,谁想出来的?

    贾平安觉得柴令武不会出这等主意。

    那就是房遗爱。

    历史上薛万彻被抓后,不肯认罪,随便你怎么用刑,他都咬死房遗爱等人造反和自己无关。最后是房遗爱指证,才给他定罪。

    想到刑场上薛万彻的那声大喊,贾平安就觉得古怪。

    ——薛万彻大健儿,留为国家效死力固好,岂得坐房遗爱杀之乎!

    关键是……

    他把那些人列了个名单。

    柴令武、房遗爱、薛万彻、执失思力,这些人都是驸马。

    高阳、巴陵是公主。

    李道宗、李恪等人是宗室子。

    长孙无忌这一下弄死的都是宗室大佬。

    为何?

    李治想弄死李恪和李泰,这个没啥可说的。

    可弄死薛万彻干啥?

    薛家?

    贾平安不觉得。

    大唐比薛家有威胁的家族多了去。

    这是对宗室的一次大清洗。

    其中有李治的对头,那么剩下的呢?

    先帝说过:於今名将惟李世绩、李道宗、薛万彻三人而已。

    李道宗和薛万彻,长孙无忌一下就干掉了两个名将,这是想干啥?

    而且李勣也被多番针对,若非老李谨慎,怕是早就被弄回家去了。

    如此大唐将星凋零。

    便宜了谁?

    贾平安深吸一口气,他猜不到李治在后来为何同意这个清洗名单。

    为啥呢?

    贾平安一路琢磨着。

    而在另一边。

    “郎君!”

    正在书房的柴令武闻声道:“进来。”

    一个男子进来,“郎君,失败了。”

    “房俊这个蠢货!”

    柴令武放下书,“说清楚。”

    烛光下,他的面色铁青。

    “原先都是谋划好的,可在动手时,贾平安带着百骑突然出现,射杀了动手的那人,随即一路追击……幸而断后有力,否则今日麻烦就大了。”

    柴令武眯眼,“房遗爱不够果断,若是事败,他死有余辜!”

    男子出去,没多久再度回来。

    “又是何事?”柴令武捂额。

    男子说道:“郎君,房遗爱被薛万彻痛殴。”

    “活该,回头请了他们二人饮酒,某来解释。”柴令武的眸色阴冷。

    可晚些再度传来令柴令武无语的消息。

    “有人在半途刺杀房遗爱,随从死了两个,刺客被斩杀,那此刻乃是今夜参与动手的其中一人。那人的兄弟被灭口……”

    柴令武明白了,“去吧。”

    他深吸一口气,面色铁青,随即举起砚台准备砸下去。

    “夫君。”

    巴陵笑着进来,柴令武微笑着把砚台放下,笑道:“怎么还不睡?”

    “他们说夫君这边人来人往的,我担心有事,就来看看。”

    柴令武起身,“都是小事,走,歇息了。”

    夫妻二人依偎着出去。

    ……

    贾平安回到家中,洗漱后,推开房门进去。

    咦!

    他吸吸鼻子,觉得不对。

    “谁?”

    屋里没点蜡烛,黑麻麻的。

    “郎君。”

    我去!

    贾平安满头黑线,“鸿雁?你在屋里作甚?”

    鸿雁摸了出来,“是……是管家的吩咐。”

    “回去睡。”

    贾平安觉得杜贺的胆子越发的大了,竟然敢安排自己的私生活。

    晚些杜贺来了。

    “郎君,是昭仪的吩咐,说是让鸿雁侍寝。”

    贾平安摆摆手,等杜贺走后不禁苦笑道:“我才十七岁啊!”

    一夜好睡,第二天起床,鸿雁进来收拾。

    “郎君。”

    她一脸羞涩的模样。

    “此事不可能。”

    贾平安想让她死心。

    鸿雁一边收拾被褥,一边暗中给自己鼓劲。

    鸿雁,努力!郎君说过,万事皆有可能!

    郎君这般俊美,若是能做个小妾,那美滋滋的……

    嘤嘤嘤!

    贾平安要出门了,阿福在门边不舍的欢送,等爸爸一出门,趁着门没来得及关,一溜烟就跑了。

    “阿福,回来!”

    贾平安听到了喊声,无奈的摇摇头。

    到了百骑时,包东已经把昨夜的事儿给明静说了,再由她去转告给宫中。

    “好大的胆子!”

    明静惊叹一声,冷冰冰的问道:“为何瞒着我?”

    贾平安摆摆手,包东出去后,他才说道:“兄弟们行动时,经常会蹲几个时辰,期间撒尿放屁什么都做,你去了可能适应?”

    明静面色稍霁,觉得这人的心真细。

    贾平安忽悠成功,刚想去值房打个盹,李淳风风风火火的来了。

    “小贾,走。”

    老李总是这般的言简意赅,但贾平安却知道他的事儿不简单。

    “作甚?”

    “炼丹!”

    炼丹?

    贾平安满头雾水。

    晚些他和李淳风出现在了鄂国公府,也就是齐王李元吉的老宅子里。

    管事带着他们进去,一路到了后面。

    楼台水榭,这风光,长安城中没几家。

    尉迟恭就在‘炼丹室’里等候。

    见礼后,尉迟恭说道:“老夫近日于炼丹一道颇为不解,这是迷障了吧。太史令乃此道高人,还请指点。”

    李淳风抚须微笑,“一起探究。”

    二人开始了讨论。

    一连串术语说的贾平安昏昏欲睡。

    二人越说越兴奋,尉迟恭说道:“来,试试老夫弄的新丹药。”

    一枚青黑色的东西送了过来。

    贾平安指指自己。

    “吃吧。”尉迟恭一脸不舍。

    卧槽!

    贾平安迟疑了一下,“这东西……”

    他觉得尉迟恭应当会想弄死自己。

    “鄂国公,其实这东西就是重金属。”

    尉迟恭和李淳风已经吃了丹药,一脸陶醉的模样。

    “重金属?”

    炼丹的历史太悠久了,在追求长生的过程中,有人发现把一些东西丢在炉子里烧,竟然能融合在一起……

    若是一个有后世科学精神的人,他定然会觉得这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从此开辟出金属冶炼、化学等学科。

    但显然那个时候的前辈们更喜欢寻求长生,于是就把这些东西视为丹药。

    几种,十几种不同的物质能融合在一起,变化一下配方和火候,能得出不同的东西。

    后世的大概会说这游戏真有趣。

    但在此刻,在不懂金属冶炼和化学常识的古人眼中,这些变化就是天道。

    他们弄出了许多东西,砒霜、火药……

    现在尉迟恭和李淳风吃的就是重金属。

    “对,重金属。”贾平安把手中的丹药放回去。

    尉迟恭变色,“此乃老夫近些年琢磨了多次的丹方,老夫从三日前便绝了荤腥,静心静气,沐浴更衣,这才炼出了数枚,你说这是重金属……何物?”

    “重金属……指的是金银铜铁,铅汞等物。”贾平安觉得眼前这二位就是在以身试法,“这东西有毒。”

    呯!

    边上伺候的仆役失手打翻了木盘子,三杯热茶落地。

    尉迟恭盯着贾平安,须发贲张,“年轻人信口胡言,信口雌黄……莫非以为老夫神志不清了?若是如此,老夫顷刻便能让你知道……老夫还未老。”

    李淳风也颇为不解,“小贾,这丹药味道不错。”

    贾平安的脸颊抽搐着。

    “其实……某只是想阻拦太史令。”贾平安很坦率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尉迟恭的生死和我没关系。

    尉迟恭不屑的大笑了起来,“这也是新学里的学问?”

    “是。”贾平安平静的道:“当年修炼的人把一些东西混在一起煅烧,得出了些不同的东西。新学的前辈早有论断,这是金属冶炼和化学的学问。用之于学问,可利国利民,服用……”

    他起身,“金属的冶炼,譬如说想要使铁更坚韧,或是更强硬,那么就得在熔炉里加入别的东西……不同的东西能获得不同的性能。这是金属冶炼。”

    李淳风心中一震,“那化学呢?”

    贾平安微微一笑,“化学便是物质变化的学问。几种不同的物质放置在一起,在某种条件下发生变化……譬如说炼丹弄出了砒霜,便是化学的一种反应。言尽于此,某告辞了。”

    他只想劝说老李别玩这个,至于尉迟恭……不在他的挽救范围内。

    他转身就走,李淳风问道:“吃了有何坏处?”

    “贾某家中养了一头食铁兽,可它见到金铁都不敢碰,这是食铁兽。而人却分外的勇猛,什么都敢往自己的肚子里吞咽。”

    “这是长生之道!”

    尉迟恭举杯痛饮,酣畅淋漓。

    “谁长生了?”

    贾平安回身拱手,“告辞。”

    他毫不留恋的走了。

    尉迟恭从被先帝警告后就蹲在家里不出门,但人无聊啊!

    于是这位大佬就在家里修建楼台馆所,可风景每日看也会厌倦,那么就来炼丹吧。

    尉迟恭服丹多年了,贾平安不觉得自己能劝动他。

    就算是他当众来一次化学实验,尉迟恭依旧会嗤之以鼻。

    所以……有这功夫,不如早退。

    尉迟循毓送他出来,半路上问道:“先生,那东西果真是毒药吗?”

    “是药三分毒,何况重金属。”贾平安随口说道:“在西南多有这等重金属矿石,溪水从上面流淌而过,有人在下游取水饮用,中毒后……其人易怒多动嗜睡,腹痛腹泻恶心呕吐。”

    贾平安出了鄂国公府,尉迟循毓呆滞了。

    他去寻了尉迟恭的贴身仆役。

    “阿翁可是易怒多动嗜睡?”

    仆役看了他一眼。

    你自己被毒打多次,难道还不知道吗?

    “是。”

    “阿翁可腹泻呕吐?”

    “最近几年有些。”

    尉迟循毓觉得心乱如麻。

    贾平安就没有这等心理负担,出去之后就去了东市。

    一路看着各种热闹,等有胡女表演杂技时,贾平安也混在人群中叫好。

    所谓的杂技,就是在一块木头上走来走去,难度低的像是在敷衍。

    可大伙儿看的是胡女。

    这胡女穿的极少,不时抛几个媚眼,大胆的一塌糊涂。

    “好!”

    当胡女来了个大胆的动作时,众人不禁轰然叫好。

    贾平安也跟着起哄。

    然后他念念不舍的回身,准备回家。

    王悦荣来东市为巴陵采买东西,在马车上听到叫好声,就掀开车帘。

    恰好贾平安回身。

    四目相对。

    王悦荣得心一下就剧烈的蹦跳了起来。

    “小王。”贾平安笑的很灿烂。

    他甚至还招手。

    就像是遇到了老朋友一样。

    王悦荣觉得胸口那里有些发热,胀胀的。

    她对专心赶车的车夫说道:“看你也饿了,想去吃些东西,我在这里转转,晚些在大门外面接我。”

    车夫乐了,停车等她下去,然后自己去寻乐子。

    贾平安也愣住了。

    这个娘们怎么就下车了?

    而且……她竟然冲着我走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懵。

    王悦荣走近,干咳一声,“你……武阳伯,你对公主不敬。”

    这是什么神仙话题?

    贾平安对巴陵哪来的敬意?

    上次在终南山里巴陵挖坑准备埋了他,这还指望他有敬意。

    这女人莫不是疯了?

    贾平安一看,发现王悦荣面色微红。

    脸红红,想老公!

    ……

    求票啊!

第347章 宰相杀猪

    王悦荣看着贾平安,心中突然涌起了怨恨。

    从终南山归来后,她就开始了做噩梦。

    每一次都是那个场景。

    那张俊美的脸靠近,邪气满满的道:“你竟然这般俊美。”

    随后她就会惊醒,浑身大汗。

    “自从那一次之后,我便经常做噩梦,醒来浑身汗湿,我恨不能剥了你的皮,吃你的肉。”

    王悦荣咬牙切齿的说着。

    贾平安一脸懵逼。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竟然让这个女人变成了这个模样。

    前一瞬还脸红红,现在是想吃人。

    “某也学过医术,你这个……属于盗汗吧?莫非是肾阴虚?”

    贾平安伸手过去。

    王悦荣竟然没动,被他拿住了手腕。

    贾平安眯眼,三根手指头按住了她的脉搏,“三根手指诊三焦,鬼神至此也遁逃……”

    王悦荣被镇住了。

    贾平安皱眉,“去僻静处。”

    他需要套个话。

    王悦荣竟然没有拒绝。

    晚些二人到了长安食堂,一路去了贾师傅的包间。

    “坐下。”

    贾平安和她隔着一张案几坐下,示意她把手放在上面。

    王悦荣照做了,心中却倍觉羞恼。

    我为何听他的?

    然后她又自我安慰:这个小贼说是新学的传人,一身本事惊人,说不得能治好我的病。

    贾平安诊脉……

    他压根就不会,只是装模作样。

    “你这个……肝肾阴虚。”

    他别的不知道,只知道一件事,盗汗多是阴虚。

    阴虚吃个什么?

    王悦荣有些紧张,“可如何做?”

    贾平安捋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含笑道:“此事本该服用药物,可你在柴家怕是没办法每日煎药吧?”

    关键是他不知道地黄丸的配方。

    王悦荣点头,“以前还好。”

    难道现在就被冷落了?

    贾平安觉得有戏。

    “多吃些黑色的食物,譬如木耳之类的。另外,心境才是根本。你最近怕是心神不宁吧。”

    他只是忽悠。

    可王悦荣一下就怒了,“这全拜你所赐!”

    这特娘的和我有啥关系?

    贾平安皱眉,“莫要意气用事。”

    王悦荣冷笑道:“你上次在终南山恐吓我……”

    贾平安明白了,上次他令人在路边弄了东西吓唬巴陵,可巴陵没出来,却吓到了王悦荣。

    “福祸相依。”

    王悦荣坐在那里,良久也没明白这话的含义。

    贾平安叹道:“看着你……比终南山时瘦了些,但却越发的风姿绰约了。”

    王悦荣的脸上多了光彩,心中雀跃。

    赞美女人,这是一种美德。

    贾平安又忽悠了几句,然后漫不经心的问道:“看你的眼圈……昨夜莫非没睡好?”

    前面才说王悦荣风姿绰约,现在又说她有黑眼圈。

    王悦荣不禁摸摸眼下?心痛的道:“昨夜郎君和公主一直在说事,我也跟着没法睡。”

    来了!

    贾渣男叹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什么事。”

    王悦荣随口道:“郎君大怒……”

    能让柴令武大怒的必然就是昨夜的事儿。

    “气伤肝?你可别学他。”贾渣男一脸关切。

    王悦荣心情舒畅了许多,“郎君骂了房遗爱。”

    好!

    消息到手。

    贾平安就像是一个嫖客?提起裤子就说道:“某还有事?你这里也不能久留,免得被人怀疑?赶紧走吧。”

    王悦荣一想也是,于是急匆匆的从后门出去?绕个圈子去采买东西。

    采买了东西后?她突然身体一震。

    我为什么被人怀疑?

    从下马车开始,她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完蛋了。

    王悦荣咬牙切齿的发誓:“那个小贼定然有蛊惑人心的本事,否则我怎会下马车?回头离他远些?老死不相往来。”

    回过头?她路过卖菜的地方,不禁问道:“黑木耳如何卖?”

    ……

    贾平安很忙?去请了一个屠夫上门。

    “大毛!”

    看到自己精心喂养的豕被拉出来时?宋不出嚎哭了起来。

    杜贺一阵拳打脚踢,“都是畜生?养来就是吃肉的?就你金贵?养个豕就和养儿似的。”

    屠夫杀猪是老手,一看老贾家的大毛?赞道:“这是某见过最干净的猪。”

    晚些宰杀完毕,屠夫准备把猪内脏丢掉。

    “留下!”

    屠夫愕然,“武阳伯,这东西腥臭,没法吃。”

    “某有法子。”

    贾平安早就怀念的美食啊!

    爆炒肥肠,卤肥肠,肠旺面……

    炒猪肝,爆炒猪肚……

    那些人家也在看热闹。

    “这豕肉连我家都不吃。”

    “是啊!太臭了。”

    贾平安令人把肉全数带回家去。

    晚些,厨房大锅烧水。

    “杀猪菜啊!”

    贾平安有些馋。

    “大骨头进去熬煮。”

    把泡沫打去,贾平安又令曹二杀了一只鸡,等鸡血凝固后放在汤里一起熬煮。

    “好清澈的汤。”

    这便是鸡血的作用,吸附杂质。

    随后大骨汤作为汤底,瘦肉切片,猪肝切片……

    唰!

    虽然没有辣椒,但贾平安依旧做了变种的回锅肉。

    咕咾肉也不错。

    扣肉来几碗。

    爆炒猪肝、肥肠。

    老贾家重金打造的铁锅今日算是被派上了大用场。

    杜贺站在边上,开始是想看稀奇,可渐渐的,眼泪不禁从嘴角流淌了下来。

    身后,王老二和徐小鱼扒拉着门框在流眼泪。

    鸿雁扒拉着另一边。

    曹二已经被震懵了。

    “郎君,这……”

    “尝尝。”贾平安指指边上炒好的菜。

    曹二尝了一片回锅肉。

    炸了!

    “这是豕肉?”

    他欢喜的又吃了一片,“这比羊肉还好吃!”

    杜贺一听也心动了,就弄了一片回锅肉。

    有嚼头,鲜香美味。

    “哦!”他觉得自己吃到的是神灵的菜肴。

    “小贾!”

    “小贾!”

    高阳来了,可宋不出在猪圈伤心,其他人都在厨房。

    幸而阿福在。

    进家后,高阳见只有阿福在,就喊了两嗓子。

    唰!

    炒菜的声音传来。

    高阳顺着进去,就见老贾家一家子都在厨房外面翘首以盼。

    这是什么?

    高阳吸吸鼻子。

    “好香啊!”

    香味越发的浓郁了。

    高阳到了门外,就见贾平安站在灶台前,左手拿锅,右手拿着锅铲翻炒,潇洒的一塌糊涂。

    起锅。

    “把蒸笼里的扣肉弄出来,小心烫啊!”

    贾平安把围裙解开,回身就看到了高阳。

    “这是什么?”

    “豕肉。”

    咦!

    高阳一脸的嫌弃。

    “开饭了!”

    曹二一声喊。

    案几摆好。

    贾平安那里还多了个小火锅。

    其他人都是炒菜。

    开动。

    仆役们在自己的地方吃饭,贾平安和高阳在一处。

    好香啊!

    高阳真的心动了。

    可想到这是豕肉,她就没勇气下嘴。

    一片回锅肉,刨一口米饭。

    一块扣肉入口即化,再来一口米饭。

    炒肥肠喷香,炒猪肝更是美味……

    贾平安吃着吃着的就回忆起了前世的饕餮生涯。

    那时候中午有时候忙碌,一群同事就聚在一起去吃饭,必点的菜就有回锅肉、炒肥肠和炒猪肝,超级下饭。

    下瘦肉进火锅里,在蘸水里蘸一下,美味。

    猪肝嫩,瘦肉有嚼头。

    贾平安吃的酣畅淋漓。

    高阳忍不住夹了一块咕咾肉。

    嗯?

    酸酸甜甜。

    咦!

    不臭啊!

    高阳再吃了一片回锅肉。

    糟糕,停不住了。

    扣肉,炒肥肠,炒猪肝。

    她吃的忘记了公主的矜持。

    等她发现自己没火锅时,就怒了。起身过来,坐在了贾平安的对面。

    贾平安:“……”

    咱们大唐是分餐制啊!

    你这是要干啥?

    高阳不理,把他锅里的瘦肉夹起来,在他的蘸水里蘸了一下。

    她眯着眼,“好吃。”

    二人一阵操作猛如虎,最后都有些吃多了。

    随后去了书房,贾平安弄了东西来泡着喝。

    “怎么像是艾草的味道?”

    “是六月霜。这东西是某请人从南边带来的,消暑化食不错。”

    “嗯,有些苦,回甘。”高阳看着贾平安,“我不想问你是如何弄的,只觉着……你弄出什么都不奇怪,我只管吃就是了。”

    “这个法子不复杂,简单。”

    贾平安说了阉割的事儿。

    高阳捂嘴,“阉割能让豕肉美味,那宫中的内侍?”

    呵呵!

    邵鹏要是听到这话,估摸能吐血。

    高阳又坐了一会儿,随即就准备回去。

    “此事我不会说出去。”她很认真的说道。

    “只管说。”贾平安就是想让天下百姓的餐桌上多些肉食而已。

    “小贾,你的心胸比那些宰相的还宽广。”

    贾平安看了她的底线一眼,“那是,某的肚子里能撑船。”

    高阳想到的是宫中,“那我可能带些送人?”

    “厨房里有剩下的,弄个食盒。”

    贾平安仿佛不知道高阳要送的是皇帝。

    晚些,高阳拎着食盒出现在了李治的身前。

    “你莫问,只管吃。”

    ……

    “郎君,高阳公主神采飞扬的从宫中出来了,还带着几大车赏赐。”

    徐小鱼看着嘴角还有油光,多半是才在厨房里偷吃。

    贾平安问道:“最近操练的如何?”

    徐小鱼眉飞色舞的道:“郎君放心,二哥说某如今杀人的本事不在他之下了。”

    娘的!

    贾平安觉得王老二迟早会变态。

    吃完饭,打个盹,窗外的阳光静悄悄。

    有人敲门,很轻。

    在树上玩耍的阿福滑溜了下来,然后跑去开门。

    它习惯性的拍去。

    房门反弹回来,阿福还保持着挥爪的姿势。

    门外站着的是柳奭。

    人立而起的阿福看着可不小,黑色的耳朵,黑色的四肢,黑眼圈……躯体却是白色的。

    那利爪看着就锋锐,加之阿福张开嘴,利齿也颇为吓人。

    柳奭的第一反应,“来人呐!”

    李勣没动。

    长孙无忌没动。

    最后面的李治没动。

    就许敬宗动了,他上前摸摸阿福的头顶,亲切的道:“你爹可在家?”

    阿福落地,转身就走。

    “小贾在家。”许敬宗仿佛学会了兽语,一脸的笃定。

    杜贺来了,见到这一群大佬,赶紧喊道:“徐小鱼,让郎君来。”

    他把众人迎了进去,贾平安也急匆匆的来了。

    看着他额头上的压痕纹路,李勣笑道:“这时候不在百骑,竟然回家打盹,不像话。”

    贾平安……

    这是开脱。

    贾平安笑道:“他们说家中的豕可以吃了,某就回家来看看。”

    众人上前,后面的李治走了过来。

    我去!

    贾平安第一反应就是看错人了,第二反应就吩咐道:“去煮茶来,多放些羊油。”

    李治板着脸道:“你这是私自回家。”

    “是。”

    旷工就旷工吧。

    可你们来干啥?

    众人坐下,李治看了许敬宗一眼。

    老许干咳一声,“小贾啊!都饿了,家里可有什么吃的?”

    贾平安乐了,“吃的有,刚做没多久的好东西。”

    李治再看了许敬宗一眼。

    老许给贾平安使个眼色,“新鲜些的东西。”

    “那就杀一头羊吧。”

    贾平安一脸慷慨。

    许敬宗却想掐死他。

    皇帝宰相们都来了,谁稀罕你家的羊肉。

    都是奔着所谓香喷喷的豕肉来的。

    先前李治吃了一顿豕肉做的菜,顿时就炸了,旋即召集宰相们议事。大伙儿一合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于是都来了。

    贾平安苦着脸,“屠夫回去了。”

    长孙无忌淡淡的道:“老夫当年也曾杀过羊。”

    李勣含笑道:“老夫当年还杀过牛。”

    杀牛违禁!

    但没人说。

    李治拍板,“就这么杀一头看看。”

    做好的肉食他不放心,非得要杀一头来验证不可。

    贾平安苦笑。

    但熟悉他的许敬宗却低声问道:“老夫怎地觉着你满腹的坏水,要坑谁呢?”

    “没。”

    贾平安一脸诚恳。

    猪好杀吗?

    不好杀!

    要想控制一头大肥猪,非得几个大汉不可。

    后世杀猪都是捆着,贾平安小时候喜欢看,所谓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说的就是杀猪。

    这些老胳膊老腿的宰相想自己动手……

    “郎君!”

    得知要再杀了二毛时,宋不出伤感不已。

    猪被拖了出来,贾平安笑道:“某却不会宰杀这个。”

    你们吹牛厉害,来,杀一头猪给某看看。

    长孙无忌捧了一下肚皮,“都来,一起上手。刀子呢?给英国公,他刀法厉害。”

    李勣医术刀法两开花,这个工作分配的不错。

    众人上前围住了二毛。

    长孙无忌目光转动……

    众人屏息。

    “动手!”

    几个宰相扑了过去。

    呃……

    猪的惨叫声就是这个。

    二毛奋力的挣扎着。

    李治站在圈外,看着柳奭飞了出来,宇文节趴在地上,张行成惨叫一声,捂着屁股连退几步……

    “闪开!”

    褚遂良上去了,一扑就扑住了猪。

    “干得好!”长孙无忌辅助,上去抱住猪头。

    二毛长嘶着,屁股一甩,就把褚遂良甩了出去,接着开始狂奔。

    长孙无忌就挂在脖子上被拖着走。

    “辅机,松手!”

    柳奭跺脚去追。

    好一个长孙无忌,只见他一个翻身,竟然就趴在了二毛的背上。

    贾平安目瞪口呆。

    一个孩子喊道:“我也要骑豕!”

    李治的脸黑了。

    一群侍卫在后面狂追。

    可没人敢动手,怕误伤了长孙无忌。

    “闪开!”

    今日李敬业也随行。

    他拔出横刀站在猪的奔跑路线前方,举刀过头顶。

    “别伤了长孙相公。”有人在提醒他。

    李敬业很敬业的道:“某会斩断豕脚。”

    贾平安一听就不干了,“豕脚美味。”

    啧!

    李敬业马上转换了角度。

    猪越来越近。

    “杀!”

    横刀斩过。

    长孙无忌及时松手。

    猪被这么带了一下,马上来了个侧翻,恰好避开了横刀。

    这运气好的,贾平安差点就想喊刀下留豕了。

    李敬业虎吼一声,竟然扑了过去。

    干得漂亮!

    贾平安喊道:“好力气!”

    这时候不给兄弟表功的就是傻子。

    那猪在奋力的挣扎着,可李敬业却牢牢的按住了它。

    他甚至还抬头问道:“兄长,杀哪?”

    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杀法,但贾平安只知道杀脖子。

    “捅脖子!”

    李敬业倒转横刀,一刀就捅了进去。

    横刀拔出来,猪血狂喷。

    “放开!”

    猪在这个时候会剧烈挣扎。

    可李敬业没动。

    渐渐的,挣扎的幅度和力道越来越小了。

    卧槽!

    贾平安回头看了一眼,见李治一脸震惊,就不失时机的说道:“好一条汉子!”

    “好!”

    众人不禁齐声叫好。

    李治赞道:“英国公这个孙儿悍勇,朕看以后就是名将。”

    老李是人精,马上行礼,“多谢陛下。”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反悔。

    随从赶紧去把那些宰相扶起来,一番检查后,青肿少不了,但没人断骨头。

    “这豕肉若是不好吃……”柳奭一瘸一拐的,要气炸了。

    许敬宗刚才偷奸耍滑,就他一人完好无损,“安心,小贾的厨艺,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能做出美味来。”

    你这是夸我?

    猪队友啊!

    贾平安叫人来收拾。

    “烧热水,脚上开个口子,吹气刮毛。”

    这是个力气活,老贾家几个仆役轮番上阵,这才把猪吹壮了起来。

    君臣在边上旁观,贾平安几次请去正堂安坐都不肯。

    “那边没趣,看这个有意思。”

    开膛破肚,随即就是处理。

    “刚出来的肉要缓缓再吃。”

    贾平安前世吃杀猪酒时,就受不了新鲜肉的那股子腥膻味。

    晚些他亲自出手,众目睽睽之下做了几道菜。

    “炒菜诸位相公都吃过,怕是担心某会有什么手段压住了豕肉的腥膻味,这火锅却不同,就是猪大骨熬汤,猪肉下去煮熟,原汁原味,请诸位试试。”

    贾平安退了出去。

    里面开始很安静。

    “试试?”

    李治发话了。

    许敬宗咬牙吃了一片回锅肉,然后眼前一亮。

    里面顿时多了吃喝的声音。

    鸿雁进去服侍,晚些出来,看着贾平安得目光中全是崇拜。

    “郎君,陛下他们吃的真香。”

    郎君只是一刀子,竟然就让豕肉上了台面。

    贾平安欣慰的对宋不出说道:“从此后,大唐就要多一种肉食了。”

第348章 人要脸,树要皮

    一顿饭吃完,大唐君臣走路都有些不对劲。

    “怎么像是吃多的模样?”

    徐小鱼觉得帝王和宰相就该是神灵般的模样,可眼前的君臣却颠覆了他的印象。

    王老二抽了他一下,“就是吃多了。”

    长孙无忌目光复杂的看着贾平安,问道:“只需阉割?”

    随行的王忠良不禁双腿夹紧。

    贾平安看了他一眼,“不,只需把……蛋割了。”

    “可麻烦?”这是李治问的。

    他太清楚豕肉能上餐桌的好处了。

    “简单,臣家中的管家……杜贺过来。”

    贾平安招手,等杜贺过来后介绍道:“臣家中的管家就看了几次,随后就能阉割了。”

    许敬宗分析道:“长安城中每日能阉割多少?老夫以为,教授十来人就够了。”

    “还有乡下!”

    “乡下的可以让他们轮着去,只要能挣钱,谁不愿意去?”

    后世那些割猪匠就是走村串户的。他们去了一家阉割小猪,旁人估摸着自家的时辰,就会和他约定个时间,到时上门来阉割。

    贾平安当年曾经见过,那些割猪匠拿了钱,顺手还把蛋给带走了,也不知拿回家干啥。

    晚些,李治回到了宫中。

    “陛下,皇后那边说弄了好菜。”

    “朕吃过了。”

    李治径直去了武媚那里。

    孩子在吃奶,武媚坐在窗边看书。

    “陛下。”武媚起身相迎。

    “坐你的。”李治压压手,等她坐下后,感慨的道:“今日朕去了道德坊,你那阿弟弄了豕肉招待,竟然美味。”

    呃!

    武媚皱眉,“不臭?”

    “香喷喷的。”李治还在回味着豕肉的味道,“那回锅肉鲜美,下饭极好,扣肉入口即化,煮肉片也很香。”

    “他竟然还有这等厨艺?”武媚不禁惊讶的道:“那为何……”

    为何不孝敬阿姐?

    李治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不禁有些小得意,“他养豕一年了,这是全新的养法,弄出来的豕不臭。你可知天下人吃肉吃什么?”

    武媚想起了自己在家的岁月,“羊肉最多,或是鸡肉。”

    “可百姓却吃不起肉。”李治的眉间多了欣慰,“以往那些百姓吃肉极少,可吃肉才能强壮!”

    李治起身,“你好生养着。”

    晚些,王忠良带着赏赐来了。

    李治赏赐了武媚钱财无数,关键是赏赐了武媚好大一件玉如意,还大摇大摆的展示了一番。

    如意如意,就是让你如意之意。

    皇后炸了。

    “皇帝竟然赏赐那个贱人如意?她立下了什么功劳?臭不要脸!”

    皇后脸上狰狞的让蔡艳都害怕。

    而萧淑妃已经炸了。

    她的嘶吼声隔老远都听得见。

    “我为陛下生儿育女也没得过如意,那贱人就生了一个儿子,凭什么?我不服!”

    比资历,比产出萧淑妃都不怕,可凭什么武媚那个贱人得了如意?

    宫中的咆哮传到了武媚那里?她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抱起襁褓,“你那阿舅却是个有本事的,能给你阿娘带来好处。”

    孩子睁开眼睛?木然看着武媚?突然就笑了起来。

    “真是惹人疼爱。”

    外面就来了礼物。

    “昭仪,这是武阳伯送的,说是什么糖醋排骨,冷了也能吃。”

    邵鹏打开食盒,只是看了一眼……

    好看。

    再嗅一下。

    好香!

    武媚笑道:“这便是豕肉吧?”

    “是。”

    武媚吃了一块?眯眼感受着。

    “昭仪……”

    一屋子人在流泪啊!

    武媚点头,“香!”

    豕的名声一下就窜起来了。

    东市里竟然出现了卖小豕的。

    一个竹编的长笼子里,几头黑色的小豕正在哼哼唧唧。

    “看看?这可是上等的小豕?武阳伯家的管事亲自出手阉割?长大了保证不臭。”

    众人一拥而上。

    “这豕肉能吃?”

    “当然能吃,陛下都吃了。”

    为了给豕肉打广告?许敬宗进言,李治下令从老贾家买了三毛?随后宰杀?皇帝宴请重臣们吃豕肉。

    据说皇帝拿着一只卤猪脚赞道:“此物只应天上有。”

    随即豕就翻身了。

    贾平安早上去上衙,就见几个人赶着一群猪往东市去。

    “这豕如何卖?”有人问道。

    “这豕没阉割过,臭呢!我等是想去东市请人阉割了。”

    贾平安一听就笑了,“这等大豕阉割了无用。”

    “谁说的?”

    “某说的。”

    “你……武阳伯?”

    几个猪倌赶紧行礼,然后喜滋滋的道:“自从豕肉能吃之后,好些人去买了小豕回家养着,这价钱都高了不少。咱们以前养豕挣钱少,总觉着见不得人,如今却不同了,连陛下都说豕肉喷香,哪家不吃?”

    “多谢武阳伯。”

    猪倌们拱手感谢。

    贾平安不禁想到了一个场景。

    后世的养猪场里都供奉着一个牌位:猪神贾平安之位。

    到了皇城外,正好有两个内侍准备出去,见到贾平安后,都有些别扭。

    “宫中传闻,阉割后的肉更香,那些内侍都有些膈应。”

    李敬业上次大发神威,事后皇帝一番夸赞,这娃就得意了,据闻回家被李勣抽了一顿,原因不明。

    “兄长,你说若是把羊也阉割了如何?还有鸡鸭鹅。”

    “你回家去试试吧。”

    贾平安只是随口一说,可李敬业竟然说好。

    这娃大概又要被老李一顿毒打。

    回头练成金刚不坏之身,纵横沙场无敌。

    贾平安哈哈一笑,就进了百骑。

    “豕肉真能吃?”

    明静坐在值房里,看着恍如得道高僧。

    “你自家试试就知道了。”

    贾平安接过消息开始审核。

    最近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贾平安随手把消息递给明静,“某有事,你看着。”

    明静刚接手这些,很是新奇,就逐字看着。

    贾平安赞道:“果然尽职尽责。”

    明静这是被他第一次夸赞,不禁暗喜。

    等贾平安走后,程达进来,“明中官,某出去一趟。”

    明静皱眉,不满的道:“我这些消息还没看完,若是有什么发现找谁去办事?”

    程达愕然,“先前武阳伯都说了,今日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明静看着那一叠纸,双手紧握。

    贾平安,我和你势不两立!

    贾平安去了铁头酒肆。

    许多多依旧在金鸡独立的练字。

    天气热,她穿的单薄了些,能看到胸口处的蛇头。

    “见过武阳伯。”

    许多多从未想过自己的庇护者会成为伯爵,态度就多了恭谨。

    她亲自去煮茶,贾平安坐在那里。

    “那人奴派人跟过,可他跑得快不说,还专往人多的地方去,几下就不见了。”

    贾平安一直想知道是谁把房遗爱准备坑薛万彻的消息传给了许多多,可迄今为止丝毫没有头绪。

    “对了,这几日有西域来的胡商在贩卖珠宝,买的人不少。”许多多看了贾平安一眼,心想这位少年武阳伯虽说未婚,但红颜知己应当不少吧。

    女人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那东西看着就很漂亮。

    贾平安心中微动,想着买些收拾留着哄女人。

    一个恶少带着他寻到了那家店铺。

    店铺里此刻有十余妇人,她们叽叽喳喳的在挑选着珠宝。

    “有男人进来了。”

    男人来珠宝店罕见,女人们一脸好奇。

    “客人请进。”胡女很是热情的把贾平安迎了进去,胡商笑呵呵的道:“欢迎珍贵的客人,这里世间最好的珠宝。”

    贾平安看了一眼……

    眼熟!

    那些锦盒里装着的都是黝黑发亮的首饰。

    贾平安拿起一块,胡女马上伸手在边上虚接,一种尊贵的感觉油然而生。

    贾平安叹息一声,把珠宝放回去。

    胡女眼中多了不解,“客人不想买吗?”

    一个女人笑道:“这东西也贵了些,少年郎买不起呢!”

    “某买得起。”

    贾平安转身准备回去。

    胡商却深谙激将法,“客人莫不是嫌贵?这等宝石来自于西方的古国,传闻宝石里有魔力,可以阻拦来自于恶魔的侵袭……”

    几个女人心动了,“我买了。”

    “我也买。”

    胡商的眼中多了惬意。

    这群棒槌!

    贾平安本不想管,可这胡商的眼神却让他觉着不舒服,“这不是什么宝石,这东西就是石涅的变种,什么宝石……”

    真的笑掉大牙了。

    这玩意儿后世叫做煤精。

    早些年煤精在煤矿里多有发现,最早取暖做饭用煤的时候,有些小煤矿卖的煤里经常掺杂着煤精,烧起来火力不大,那些人家往往骂煤矿老板是奸商。

    连孩子都不玩这个玩意儿。

    “客人这话却是错了。”胡商微笑道:“石涅为何物我不知,不过此物却是罕有的宝贝……”

    这厮忽悠的若有其事,几个女人都叫人去拿钱。

    贾平安拿起一块煤精,“这东西轻,扔火里会燃烧,不过火很小。宝石……去寻几个知晓石涅的人来。”

    石涅就是煤。

    此刻长安用的燃料主要是木材木炭,用煤的极少。

    但依旧有人用。

    得知是贾平安的要求,许多多发动了手下的恶少,顺带悬赏。

    没多久,两个男子被带了来。

    “可见过这东西?”

    贾平安指指煤精。

    一个男子上前,拿起煤精首饰掂量了一下,“好轻。”

    另一个男子嗅嗅,“味道有些熟。”

    他谨慎的没有拿首饰,而是俯身去嗅了几下,然后坚定的道:“就是石涅!”

    胡商马上炸了。

    “这是来自于西方的宝石,它能遮挡恶魔的窥视,能挡住厄运的到来……”

    戏精!

    贾平安拿起一块首饰,“这块某给钱。”

    然后他把首饰往刀柄上一磕。

    首饰裂开,不,是碎了。

    “这便是石涅,这等宝石……你想要多少?”贾平安微笑问道。

    胡商面色微变,“这是遇到了厄运……”

    “再敢哄骗,赶出长安!”贾平安拍拍手。

    那些妇人讶然,旋即有人拿了首饰把玩。

    “手都黑了。”

    操蛋!

    贾平安出去,里面马上传来了叫骂声。

    “这个奸商,来人,去请了市场的人来,这里有骗子!”

    “抓住他!”

    胡商想跑路,可他却低估了大唐女人的彪悍,随即被暴打了一顿。

    妇人们心情大好,有人问道:“刚才那个少年……亏得他,否则咱们就上当了。”

    “寻到他,赏他!”

    这些都是不差钱的女人,出来四处寻摸贾师傅。

    “不在了。”

    门外等候的仆役中有人问了,然后说道:“先前出来的就是武阳伯。”

    “竟然是他?”

    一个妇人赞道:“果然是学识过人的百骑之虎……”

    ……

    贾平安回到百骑,明静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

    “这是……”贾平安觉得这妹纸有些小气吧啦的。

    当然,他故意逗弄的因素被忽略了。

    明静低头,看着最新送来的消息,突然就笑了。

    贾平安嫌弃的道:“笑就笑的大气些。”

    明静幸灾乐祸的道:“有个消息,先前有人去砸了长安食堂。”

    贾平安起身,明静刚想继续说,他一把夺过消息。

    这小贼果真粗鲁!

    贾平安回身出去,“包东,雷洪!”

    “在!”

    贾平安又叫了二十余人,浩浩荡荡的出去。

    ……

    长安食堂的大门被砸了。

    大门就是脸面!

    掌柜纪成南悲愤的道:“那房家的人一来就砸,问起因也不说……”

    贾平安微微颔首,“损失多少?”

    纪成南摇头,“损失不大,可……这脸面却丢了。”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贾平安看了那些围观的人一眼,“等着。”

    纪成南拉着贾平安,放低声音,“那是房家。”

    “谁剥了某的脸,某就剥他的皮!”

    贾平安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了。

    众人一看,顿时就轰然。

    “这是要去房家理论?”

    “去看看。”

    有些没事干的就跟在后面,一路到了房家。

    房家的门子见他们人多势众,就喊道:“这是梁国公府!”

    房遗爱依旧住在这里。

    贾平安站在大门正前方,冷笑道:“砸了大门!”

    包东楞了一下。

    这可是国公府的大门啊!

    砸了这扇大门,房家,包括范阳卢氏都要成为贾平安的对头。

    但什么叫做心腹?

    包东带头冲了上去。

    雷洪紧跟其后,接着就是二十余百骑。

    门子有些慌,“来人呐!有人砸门了!”

    嘭!

    权贵人家的大门平日里是不开的,包东径直撞了上去,被反弹回来,觉得身上酸痛。

    其他人冲上来,或是撞,或是踢,大门乒乒作响,不断的颤动着。

    “闪开!”

    贾平安回头,只见包东和雷洪推着一辆不知从哪弄来的大车撞了过去。

    这个厉害!

    嘭!

    大门被撞开了。

    门后,房家的人怒不可遏,有人喊道:“弄死他们!”

    贾平安上前一步,百骑们迅速归队列阵。

    包东喊道:“拔刀!”

    呛啷!

    长刀林立!

    里面的人面面相觑,竟然不敢动弹。

    房玄龄一世英名,可却养了个蠢儿子。

    贾平安回身,“回去!”

    消息马上传的到处都是。

    正在床上养伤的房遗爱大怒,爬起来喊道:“都跟着来,去把贾家砸了!”

    他才将带着人准备出门,刑部尚书房遗直回来了。

    房遗直看着大门,突然跪下嚎哭三声,起身进去后,三巴掌扇的房遗爱大怒。

    “兄长,你为何打某?”

    房遗直铁青着脸,“你做的好事!”

    他回身吩咐道:“寻人来把大门修好,看好家,一人不得外出。”

    他走出去,看着外面的天空,突然觉得格外阴暗。

    晚些,房遗直上了奏疏,弹劾武阳伯贾平安砸了自家大门。

    “……起因也说了,乃是房遗爱遣人去砸了长安食堂的大门。”

    长孙无忌沉吟着。

    柳奭看了他一眼,没看到信号。

    按理贾平安出事,咱们就该落井下石啊!

    为何不动呢?

    他想到了昨日皇后令人来传的话。

    ——武氏跋扈,威胁颇大。

    柳奭知晓皇后担心两件事,其一是武氏有子;其二是皇帝最近颇为宠爱武氏。

    ——那扫把星乃是武媚在外朝的奥援。

    王皇后暗示柳奭要打掉贾平安,断掉武媚得外援。

    这个机会……

    柳奭起身道:“陛下,梁国公功勋卓著,那贾平安竟然砸了他家的大门,这是羞辱!跋扈之极!”

    他看了宇文节一眼。

    宇文节默然。

    这个老东西最近又开始骑墙了!

    柳奭不屑。

    褚遂良起身,“陛下,此风不可长。”

    这话简略,却格外的有力。

    房家不只是房家,还和范阳卢氏是姻亲。

    贾平安一举得罪了两家人,其中范阳卢氏更是世家门阀,不严惩他何以服众?

    李治默然。

    皇帝今日不对劲!

    众人还在揣度。

    长孙无忌说道:“此事房遗爱跋扈在前,贾平安报复在后,前后不可乱。”

    柳奭:“……”

    褚遂良:“……”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长孙相公莫不是喝多了?

    长孙无忌看了褚遂良一眼,说道:“房遗爱跋扈,当呵斥。贾平安报复,错在用了百骑的人,当罚金。”

    酝酿了数年的行动,完全版本就长孙无忌知道,褚遂良也就知道些,所以才不解长孙无忌的态度。

    李治却心知肚明,知晓这是要给房遗爱制造罪名。

    等要动手时,今日这件事就是一个对外公布的动机。

    所以他顺势说道:“令人呵斥房遗爱,贾平安那边……”

    他想起了武媚。

    又想起了豕肉。

    “呵斥贾平安。”

    褚遂良:“……”

    柳奭:“……”

    二人看向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默然。

    ……

    兄弟们晚安,有票的别留到明天。

第349章 塑料花兄弟

    房遗直在等着朝中的消息。

    刑部里,知情的都放低了声音,不敢招惹此刻的房遗直。

    原先这位本是要去礼部,谁知道皇帝的心腹许敬宗在雍州刺史的职位上功德圆满,抢先站位,他就被弄到了刑部。

    兴许是职位的缘故,房遗直的气息中多了肃杀。

    “尚书!”

    正在看文书的房遗直抬头,“进来。”

    他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吏回来了。

    房遗直颇为沉稳,可此刻依旧忍不住起身问道:“如何了?”

    小吏面色难看,“陛下说呵斥二郎君。”

    “这是应有之意。”

    房遗爱砸了长安食堂的大门,只是呵斥真的是网开一面了。

    小吏说道:“贾平安……也是呵斥。”

    见鬼了!

    房遗直楞了一下,然后摆摆手。

    “这不对!”

    他非常清楚朝中对这等事的处置尺度。

    按理房遗爱会被惩治,贾平安也跑不掉。

    可为何都是呵斥?

    那是房家的大门啊!

    房遗直握拳砸在桌子上。

    而贾平安得了消息后,马上喝了一杯自己弄的茶水,说是消消火。

    包东看了明静一眼,低声道:“武阳伯,消火还是去五香楼的好啊!”

    “宫中来人了。”

    贾平安出去。

    呵斥是有标准的,按照皇帝的愤怒程度分为几级。

    贾平安就承受了两分钟的呵斥完事。

    明静很诧异。

    “这是高举轻打,陛下这般我觉着不奇怪,可朝中的宰相们为何放你一马?”

    贾平安笑道:“你希望某被严惩吗?”

    “当然。”明静咬牙切齿的道:“打烂你的……打烂了才好。”

    “打烂了你有何好处?”贾平安觉得这个女人的思路很奇葩。

    明静心想当然有好处,打烂了你的屁股,你每日来上衙就只能趴着或是站着,我就站在你面前逗弄你,你想愤怒却没法动,你想还手却没这个本事,气死你。

    “武阳伯,有学生求见。”

    学生?

    贾平安心中纳闷,出去见到尉迟循毓时,就问道:“可是功课不懂?”

    尉迟循毓楞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有许多不懂的,“先生,阿翁拉了。”

    “拉什么了?”

    贾平安见到了催胸,就颔首。

    催胸很遗憾的走了。

    “阿翁腹泻。”尉迟循毓抬头,眼角有青紫,“某去劝他别吃丹药了,被毒打一顿。”

    老头这火气可不小。

    这也是重金属中毒的表现之一。

    但他不准备管。

    旁人也就罢了,尉迟恭当年可是连长孙无忌等人都不放在眼里的跋扈将军,若是他发脾气,贾平安扛不住一拳。

    “先生!”

    尉迟循毓竟然跪了。

    贾平安拉了一下,可没拉动。

    “起来!”

    这里是皇城大街,往来的都是官吏,见到尉迟循毓跪了,不禁议论纷纷。

    尉迟循毓抬头,泪流满面的道:“先生,阿翁以前脾气真的好,经常带某去逛东西市。他架着某在脖颈上,买了东西就拿在手中,一下一下的喂给某吃……先生,求你救救阿翁吧。”

    贾平安皱眉?“起来再说。”

    尉迟循毓想到了贾平安收拾李元婴的手段,“先生不答应?某就不起来。”

    扯尼玛淡!

    这还威胁上了啊!

    贾平安转身就走。

    尉迟循毓赶紧追了上去,“先生……”

    进了值房?尉迟循毓再度跪下?“先生,阿翁的头发看着不对?白了好多。”

    吃重金属吃太多了。

    但重金属吃多了……不该是金属颜色吗?

    贾平安不懂。

    “你阿翁当年跋扈?某的话他不会听。”

    上次贾平安就说过了那玩意儿没好处,老李警觉了?可尉迟恭却置之不理。

    “某……某今日把阿翁那些丹药全扔进了茅坑里。”

    好汉兄!

    贾平安竖起大拇指,“你阿翁没毒打你一顿?”

    尉迟循毓已经被毒打了?但显然不是因为丹药的缘故。

    “某还没说?阿翁还没发现。”

    贾平安摆摆手?“先把你阿翁的火气消了再说。”

    ……

    “老夫的丹药何在?”

    尉迟恭在暴怒,下面跪着一溜仆役。

    “不说?全数打死!”

    “阿郎?是小郎君。”一个仆役被吓坏了?“小郎君把那些丹药都扔了。”

    尉迟恭大怒,但旋即就送了一口气?“在哪?寻来老夫洗洗还能服用。”

    那仆役一脸惶然?“阿郎?都……都在茅厕里。”

    呼!

    众人只觉得身前一阵风吹过,尉迟恭就不见了。

    “那逆孙何在?”

    尉迟循毓晚些回来了。

    打!

    一顿毒打后,他躺在那里说道:“阿翁,你可还能驮着孙儿去东市吗?”

    尉迟恭一愣,“去哪?”

    尉迟循毓落泪了,“当年你驮着孙儿去东西市逛,买了东西就递给孙儿,那时阿翁就是阿翁,后来……后来阿翁就动辄发怒,动辄打人……”

    尉迟恭一怔,往日的记忆渐渐回来。

    那时的他……

    他转身,脚步蹒跚。

    如今说这些有何用?

    从被先帝警告开始,他就废掉了。

    “阿翁!”尉迟循毓嚎哭道:“孙儿不求阿翁能纵横无敌,只求阿翁再和孙儿去东西市走一走,孙儿买了东西孝敬阿翁。”

    尉迟恭身形一滞,摆摆手,“晚了。”

    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

    “阿翁,先生能有法子。”

    尉迟循毓爬起来就跑。

    晚些外面传来了马蹄声。

    声音渐渐远去。

    尉迟恭看着外面,苦笑道:“这些有何用?”

    贾平安见到尉迟循毓时被吓了一跳。

    这也被打的太惨了吧。

    不过尉迟恭显然有分寸,外面看着惨,内里屁事没有。所以尉迟循毓还能活蹦乱跳的。

    “等下衙吧。”

    贾平安手头还有事。

    可尉迟宝琳得知了家中的消息后,飞也似的来了。

    “阿耶,先生有办法治阿翁的病。”

    “你阿翁……”尉迟宝琳知道父亲为何变成这样,“先帝驾崩后,你阿翁也曾想振作一番,可医官说你阿翁的身子……”

    尉迟循毓说道:“阿耶,先生没拒绝,定然就是有法子。”

    尉迟宝琳苦笑道:“新学是不错,可医术之道还是要看那些医官。”

    晚些贾平安出来了,见到尉迟宝琳只是拱拱手,“这便去吧。”

    尉迟宝琳欲言又止,最后一起回家。

    “先生,可要带什么药?”

    贾平安摇头,他就是去装神弄鬼的,带什么药?

    晚些到了鄂国公府,尉迟恭木然出来。

    “鄂国公一看便是重金属中毒的模样。”

    对付尉迟恭这等固执的人,首要是吓住他。

    “老夫还能活多久?”尉迟恭却在微笑。

    呃!

    贾平安也不知道啊!

    “大概两三年吧。”

    如此尉迟恭活了一年,他能说这是中毒太深。若是活了两三年,他就是铁口神断。若是活了五六年……

    尉迟家该怎么感谢贾师傅?

    “竟然还能活两三年?”尉迟恭笑道,“老天对老夫不薄。”

    “某不会医术。”贾平安一开口就否决了开药方,“对这等重金属中毒的症状,当年新学的前辈有过记载,说是每日饮用牛乳可缓解。”

    “牛乳?”

    “对。”

    喝吧,牛乳这东西喝了也不错,还能补钙。

    贾平安走后,尉迟恭淡淡的道:“牛乳就能解毒?笑话。”

    尉迟循毓担心他又反复,“阿翁,你可知晓滕王如今就在宫中,负责为陛下算账。”

    “嗯。”尉迟恭想了想,“记得滕王少年就去了封地,顽劣不堪,骄奢淫逸,除去画画之外堪称是不学无术,陛下为何重用他?”

    “阿翁,滕王跟着先生学了算账,在宫中并无敌手,还查出了数起贪腐。”尉迟循毓觉得阿翁有些执拗,“太史令也时常去请教先生,阿翁,你说太史令是高人,可先生更是高人……”

    尉迟宝琳劝道:“阿耶,喝吧,反正喝了没坏处。”

    尉迟恭怒了,“孩子才喝这个东西。”

    “阿翁。”

    “阿耶。”

    儿孙两对眼睛在看着他。

    尉迟恭心中一软,“罢了,老夫喝一阵子。”

    尉迟循毓心中欢喜,竟然蹦了起来。

    尉迟恭看着他,突然说道:“老夫想去东市看看,大郎陪着。”

    “是。”尉迟循毓欢喜的去备马。

    尉迟宝琳起身,“阿耶,你许久未曾出门了,要不某也去吧。”

    晚些爷孙三人去了东市。

    尉迟恭一路看到吃的就停下。

    “大郎可喜欢吃?”

    尉迟循毓点头,于是吃了一碗。

    “大郎可喜欢吃这个?”

    尉迟循毓点头……

    尉迟宝琳发现没自己啥事,老头子买东西就是给孙儿的,眼中压根没自己这个儿子。

    但偶尔他见到了父亲看向尉迟循毓的眼神……

    那眼神慈祥。

    他的父亲当年勇冠三军,空手敢冲阵,随手夺马槊易如反掌。

    英雄迟暮……

    尉迟宝琳不禁热泪盈眶。

    ……

    满月了。

    孩子来了个仪式,武媚也洗了个澡。

    李治急匆匆的来了,看了孩子一眼后,又问了武媚的情况,然后准备回去。

    武媚笑道:“陛下,臣妾听闻萧淑妃喜听故事……”

    萧氏那个贱人凭什么把阿弟呼来唤去的?老娘这便断了她的念想。

    李治想了想,说道:“你若是想听也罢。”

    但贾平安却不好再进后宫了。

    晚些他被叫进宫中。

    偏殿被打扫的很是干净,贾平安一进去,就见到了抱着襁褓的阿姐。

    “你来看看孩子。”武媚招手。

    贾平安心中一热,凑过去看了一眼。

    才将满月的孩子看着娇嫩。

    “定然是个孝顺的。”贾平安知晓这个孩子的重要性。

    李治和阿姐都喜爱这个长子,而李弘也格外的争气,不但孝顺,做事也有章有法,全无后来者的那些野心。

    可李弘最终却因为肺结核去了。

    李治和武媚伤心欲绝,还做出了一个罕见的举动,追赠孝敬皇帝,以天子之礼葬于恭陵。

    若是他好好的,后续的许多事儿难说。

    想到这里,贾平安心中欢喜,就伸出手指头轻轻触碰了一下李弘的脸蛋。

    李弘睁开眼睛,看着分外的精神。

    “他竟然醒了?”武媚诧异的道:“先前睡的很沉。”

    这便是缘分呐!

    希望二十年后这个孩子依旧能活蹦乱跳的。

    坐下后,武媚含笑问道:“可担心我?”

    呃!

    这问的也太直接了。

    “自然是担心的。”

    武媚指指他,“你先前好大的胆子,竟然砸了房家的大门,这是活生生打脸。以后你要小心房家和范阳卢氏。”

    房家……明年就没什么房家了。

    至于范阳卢氏,那是卢植之后,不过也是帝王的眼中钉。

    贾平安笑着应了。

    “还有一事。”武媚看着他,突然就笑了,“阿弟这般俊美,也不知谁家小娘子能嫁了来。”

    邵鹏和张天下都笑了。

    周山象凑趣道:“武阳伯这般少年多才的,只需放个消息出去,外间多少人家都会遣了媒人来说亲。”

    贾平安心中叫苦,“阿姐,此事暂缓两年吧。”

    “暂缓两年!”武媚恨铁不成钢的道:“暂缓两年谁还等你?咦!”

    贾平安笑道:“阿姐好生养着,某告退了。”

    武媚摇头,等他走后,周山象问道:“昭仪,为何又不急了?”

    武媚起身,周山象扶了一把。

    “平安多才多艺,家财丰厚,年少便是武阳伯,两年后难道娶一个更年少的小娘子不成?谁家不愿意?”

    “是啊!”周山象一怔,“武阳伯还俊美。”

    帅哥谁不喜欢?

    大唐依旧是看颜值的时代。

    贾平安出宫后,有客人来访。

    包东说道:“薛万彻求见,某说是你不在,他说在平康坊请客,不见不散。”

    贾平安有些头痛。

    这个薛万彻若是学聪明了,就该深居简出,而不是出来潇洒。

    他想了想,就进了值房。

    明静见他进来,就面露警惕之色。

    我的信誉那么差吗?

    贾平安心中不满,但却一本正经的道:“薛万彻想请某饮酒,可某是百骑首领,却不好私下见他,还请明中官代为请示陛下。”

    他见谁都行,可薛万彻这人却有些麻烦。

    在长孙无忌掀起的大案中,薛万彻就是一条大鱼。若是李治令他不见,那么薛万彻就死定了。

    这是试探。

    明静这几日对他颇为不满,但闻言还是赞道:“你这般谨慎,可见陛下慧眼识人。”

    百骑就该让谨慎的人来统领。

    明静觉着这也是自己的政绩,心情愉悦的进宫。

    “薛万彻?”李治一怔,看向明静的目光带着审视,“谁让你来问的?”

    明静说道:“是武阳伯。”

    李治微微眯眼,手中无意识的把玩着玉佩。

    “让他去。”

    贾平安来请示,就说明他察觉到了有人在对付薛万彻。

    李治想到了那个谋划。

    该干掉谁他有数,但舅舅也掺杂了私货。

    如此,便看天意吧。

    晚些贾平安去了平康坊。

    到了指定的酒楼,他被带上了二楼。

    伙计敲开门,贾平安扫了里面一眼。

    屋里有五人。

    薛万彻坐在上首。

    右边一人,对面坐了三人。

    “武阳伯请进。”

    薛万彻左边的案几就是留给贾平安的。

    贾平安坐下。

    薛万彻介绍了一下,贾平安对坐在对面中间的男子有些好奇。

    男子带着贾平安有些熟悉的气息……那种成功人士的微笑。

    男子叫做萧景琰,他看了贾平安一眼,举杯邀饮。

    “饮酒。”

    坐在他身边的男子叫做黄丰,笑吟吟的看着贾平安,“武阳伯果然一表人才。”

    薛万彻不善言辞,而且盛气凌人,所以他不说话,那些人也沉默着。

    贾平安看着这些人,发现他们不时看自己一眼,那眼神不善。

    酒过三巡,薛万彻去更衣,把贾平安也带走了。

    二人在茅坑聚首,晚些出去说话。

    薛万彻皱眉道:“这些都是某的兄弟。那日房遗爱宴请,某正和他们饮酒,随后就带着萧景琰和黄丰去赴宴。喝了一半,萧景琰说家中有事就先走了,黄丰随后大醉……”

    你想说什么?

    贾平安嗅到了阴谋得气息。

    果然是塑料花兄弟!

    “若是他们二人中有一人在,某也不会醉在那里无人管。”薛万彻拱手,“从第一次见到你,某就知晓你比某聪慧,此事还请你帮某看看。”

    贾平安问道:“第二日这二人有何回应?”

    薛万彻想了想,贾平安不禁对他的智商感到了焦虑。

    “萧景琰遣人来说是请客赔罪。黄丰来了家中,说房遗爱昨夜大醉。”

    “黄丰!”贾平安很笃定。

    这事儿就是个坑!

    薛万彻还有些疑虑,但贾平安却一早就知道房遗爱一伙想把他拉进来的谋划。

    房遗爱大醉,大醉还怎么坑薛万彻?而且他竟然醉在黄丰之前,这压根就不可能。

    “好贼子!”薛万彻眼露凶光。

    “你不怀疑某?”贾平安觉得老薛竟然一说就信,难怪后来被坑的最惨。

    薛万彻看了他一眼,“你是梁建方和苏定方都看好的人,他们二人虽说不要脸,可却不喜欢提携那等小人。”

    这货不傻啊!

    “那英国公呢?”

    “狡诈!他的话,某不信!”

    随后上楼。

    贾平安想着怎么也得喝一会儿再动手吧。

    可一进门薛万彻就喝道:“好个贼子,竟然敢和外人坑害了某!”

    只是一脚,案几和黄丰就飞了过去。

    “救命!”

    黄丰知道是那事儿发作了,急忙喊救命。

    众人纷纷避开,见薛万彻的眼中发红,就知道劝不得。

    黄丰自忖必然会被打断手脚,可贾平安却淡淡的道:“何必如此。”

    打断了手脚,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就是罪名。

    萧景琰看了贾平安一眼,觉得这人傻了。

    薛万彻就是尉迟恭第二,若是能劝得动,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下场。

    薛万彻已经举起了案几。

    黄丰尖叫了起来。

    可案几却没砸下去。

    而是被丢到了侧面。

    众人看着贾平安……

    薛万彻竟然被他一句话就从疯狂的状态中拉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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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约战

    “滚!”

    薛万彻赶走了这群兄弟。

    店家来了,重新整理了一番。

    “某纵横无敌多年……”

    薛大傻一开口就是这般拉风。

    这等人就该被一锤子砸晕了,被社会多毒打几次才能清醒。

    贾平安淡淡的道:“薛使君悍勇,比之鄂国公如何?”

    薛万彻仔细想了想,“某不如鄂国公。”

    你知道就好。

    “鄂国公当年也曾自以为天下无敌,居功自傲,跋扈非常。”贾平安想起了尉迟恭现在的模样,就觉得薛万彻正在和他重合。

    可尉迟恭有大功在身,外加先帝不忍杀大将,所以才留下了一条命。

    “可鄂国公如今也只能闭门不出,薛使君以为自己是什么?王爵吗?”贾平安起身,微微俯身,“就算是王爵也得低头。”

    等着吧,那场风暴一来,什么宗室子,什么皇子公主,都成了对头。

    李渊属于外戚造反成功的典范,先帝是杀了两个兄弟,通过政变登基;李治这里也多有坎坷,李承乾造反,李泰居心叵测……

    老李家的骨子里就有造反的基因,及至武媚时,简直就是群魔乱舞,最后李隆基杀出了一条血路,成功登基。

    但老李家的亲情到此就算是彻底终结了。

    一日杀三子。

    太子之位就是一颗地雷,李隆基含笑看着一个儿子上去,反手废掉;再弄一人上去,再废掉……

    所以,干啥都好,就是别野心勃勃。

    薛万彻就是个棒槌,被卷入了柴令武和房遗爱谋反案中,不是屎也是屎。

    “且慢。”

    薛万彻见贾平安准备出去,就叫住了他。

    贾平安回身,心想这人还想干啥?

    若是他还和房遗爱等人混在一起,贾平安保证离他远远的。

    薛万彻痛苦的抱着头,“某该怎么办?”

    这是怕了!

    贾平安心中一松,“简单……”

    ……

    柴令武站在庭院里,王悦荣站在侧面,看着巴陵上前。

    “夫君还要去城外?要小心那个扫把星。”

    柴令武下午出城溜达的习惯被贾平安打破了一阵子。

    那一次他的马车缰绳断裂,随即车马分离,伤的很重。

    伤好之后,柴令武歇了一阵子,随即又开始了每日黄昏的飙车之旅。

    他淡淡的道:“某若是再出事,陛下再对某不满,也得把那扫把星给弄死,所以某还担心什么?”

    巴陵一想也是。

    王悦荣不禁就想起了贾师傅。

    那厮上次帮她看病?一番话说的有条有理……

    可他为何摸着我的手不放?

    王悦荣看看自己的手腕?白嫩如玉。

    但……

    贾平安是看病吧。

    她下意识的觉得如此。

    巴陵把柴令武送出去,回来吩咐道:“准备些歌舞,晚些我和夫君一起赏玩。”

    “是。”

    王悦荣去寻人安排。

    随后她去了厨房。

    “今日吃什么?”

    厨子见是她?就笑道:“今日依旧是羊肉。”

    王悦荣看了一眼菜,“可有木耳?要黑的。”

    厨子说道:“有?这东西常年都备着。”

    “那便给我用木耳弄个菜吧。”

    “好说,好说。”

    王悦荣在巴陵的身边伺候,厨子想讨好她都来不及?没口子的就答应了。

    王悦荣心中一松。

    旋即贾平安的话又被回想了起来。

    心境要好。

    可我的心境怎么好得起来?

    她如今在府中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了?巴陵有意识的提拔了别人上来?慢慢的疏远了她。

    但!

    那又如何?

    王悦荣抬头看着蓝天?给自己打气道:“天气这般晴朗,我却如此的颓丧?不好。”

    柴令武驾车出门,一路往春明门而去。

    马车渐渐加速,风迎面扑来,那种感觉……

    柴令武眯眼,不禁陶醉不已。

    这就和后世的飙车差不多,都是靠速度来求得快感。

    前方出现一人,柴令武此刻已经警觉了许多,所以下意识的勒马。

    马儿缓缓减速。

    “薛使君?”

    前方站着的便是薛万彻。

    柴令武发放下缰绳,拱手道:“薛使君可是有事?若是无事,可一起饮酒。”

    他本想这几日寻机请薛万彻喝酒,试图解释一下房遗爱坑他的事儿。现在薛万彻主动送上门来,这便是天意。

    他看了一眼蓝天,觉得老天终究还是眷顾自己的。

    薛万彻大步走来,双拳紧握。

    “薛使君……”

    柴令武发现不对,薛万彻的态度不对,看着杀气重重的。

    某得罪了他?

    他扪心自门,应当没有。

    那薛万彻这是何意思?

    薛万彻骂道:“小人,也敢哄骗薛某吗?”

    ——小人,这是骂柴令武!

    哄骗,说明你薛万彻只是被他们哄了,这才走近了些。

    最后就是动手,彻底分割关系。

    薛万彻挥拳。

    柴令武好歹也是家传的武艺,就格挡。

    可薛万彻是谁?

    先帝口中的三大名将之一!

    而且这三大名将,只有他是以悍勇著称。

    呯!

    柴令武被一拳打下马车,接着就是一场单方面的暴打。

    柴令武数次试图反击,但都被重重击倒。

    路人纷纷惊呼,有人喊道:“是柴驸马和薛驸马。”

    两个驸马打架,连金吾卫都在边上看戏。

    一番痛打后,薛万彻上马扬长而去。

    有金吾卫的上前,发现柴令武只是皮肉伤,就赶紧送他上马车,然后护送回去。

    “夫君!”

    巴陵震惊了。

    王悦荣懵了。

    驸马怎么又被人捶了一顿?

    上次那事儿都说是贾平安干的,可这次呢?

    那厮不会这么傻吧?

    王悦荣有些担心,然后悚然而惊。

    我为何要担心他?

    他害的我如今被公主排斥,晚上做噩梦,还盗汗……

    他倒霉我该欢呼雀跃才对啊!

    她看了一眼蓝天。

    这么好的天气,要心情愉悦起来。

    “是薛万彻!”

    柴令武的话让巴陵震怒。

    这是亲戚啊!

    薛万彻尚的丹阳公主是巴陵的姑姑,算起来是正经亲戚。

    可他为何下此毒手?

    巴陵怒了。

    柴令武同样不解。

    王悦荣心中一松,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天才,竟然看看蓝天心情就好了。

    柴令武和巴陵没了胃口,王悦荣悄然回去。

    晚饭送到,其中就有黑木耳。

    “味道也很好呀!”

    ……

    “薛万彻殴打柴令武?”

    长孙无忌正在吃晚饭,听到消息就没了胃口。

    “为何?”

    薛万彻已经上了他的黑名单,注定是要弄死的人。

    “薛万彻大喊什么……小人,也敢哄骗某吗?随后就殴打了柴令武。”

    长孙无忌叹息一声,“老夫本想拉上他,可……他这定然是察觉了柴令武等人有不对之处,不敢掺和,于是就怒而殴打……不好办。”

    薛万彻既然抽身,如何再把他卷进来?

    难!

    长孙无忌为此惆怅。

    李治却只是一笑。

    而薛万彻回到家中后,把此事告诉了管事。

    管事随口道:“柴令武会弹劾郎君,弄不好还会报复,郎君小心些。”

    第二日。

    柴令武没有动静。

    第三日。

    依旧没动静。

    第四日。

    柴令武透过人来说话。

    “柴驸马说了,薛使君酒后殴人……”

    酒后殴人。

    薛万彻把自己回到长安后的经历回想了一遍。

    “怎么像是要图谋某去做什么呢?”

    管事知道的更多,薛万彻回京后的事儿他都知道。

    他只觉得毛骨悚然,“郎君,柴驸马这是不计较之意。”

    “柴令武这般大气,某倒是有些过了。”

    薛万彻有些内疚。

    “郎君!”

    管事的声音都变了。

    “何事?”

    管事面色煞白,“柴驸马为人睚眦必报,就算是皇子得罪了他,他也会喝骂不休。他为何对郎君这般宽容?”

    薛万彻不解。

    “他们……从郎君回到长安开始,柴驸马和房驸马二人就经常请了郎君去饮酒作乐,郎君每次和他们饮酒回家就抱怨陛下不公,抱怨朝中不公……柴驸马竟然被殴打而不动声色,这是有大图谋啊!”

    薛万彻:“待某想想……房遗爱等人把某抛在酒楼里,随后外面杀人……”

    管事跺脚,“那是栽赃。郎君,某如今却都明白了。若是那人死了,被丢进屋里,郎君百口莫辩。”

    “他为何害某?”

    管事觉得这全是阴谋,“若是他们以此为要挟呢?”

    薛万彻很蠢,这是众所周知的。

    但再蠢也品出些阴谋的味道来了。

    “他们这是想要挟某?”

    “对!”管事后怕不已,“怕是有什么事要依仗郎君去做。”

    “贱狗奴!”

    薛万彻怒不可遏。

    管事拉着他,“郎君,多亏了武阳伯啊!”

    薛万彻也后怕不已,“那些贱狗奴……去,弄些好东西送给贾平安。”

    管事捂额,“郎君,这等时候送礼,外人都知道事情和武阳伯有关了。这不是感谢,是害人。”

    “也是,不过若是不感谢,某心中不安。”

    ……

    薛万彻的出手震惊了长安城。

    百骑内,关于此事的分析持续了好几日。

    “某觉着吧,定然是抢女人抢出了问题。”包东越发的喜欢分析案子了。

    雷洪扯扯大胡须,“薛使君喊的是小人,还谈及了哄骗,定然是被骗了。”

    贾平安进了值房,明静坐在边上,白嫩的脸上多了得意。

    “陛下夸赞我办事得力。”

    贾平安心中一松,知晓薛万彻不在李治的黑名单上,属于长孙无忌的私货。

    心情一好,看着明静就觉得白嫩可口,想拧一把。

    但贾师傅调戏也是看人来的。

    “你的脸上有虫子。”

    “哪?”明静摸摸脸。

    “右边,是小爬虫。”

    女人最怕的就是这个玩意儿。

    明静一拍嫩脸,没有。

    再拍。

    贾平安出去了。

    第三次。

    “应当没了吧。”明静摸摸,觉得光滑如初。

    贾平安随后去授课。

    “先生辛苦了。”

    夏日炎炎,人渣学生们看着没精打采的。

    “今日要给你等上的是地理课。”

    贾平安拿出教材看了一眼,“众所周知,我等的脚下乃是陆地,随后有高山河流,有无边无际的海洋……”

    这个学生们喜欢。

    “有人说大唐乃是中央之国,是,这话没错。”

    贾平安很笃定的道:“咱们就是中央之国。可这个中央之国说的不是地理上的中央,而是心理上的中央。”

    杨渊一听就炸了,“先生,为何不是?大唐本就是世界的中央,周边全是蛮夷。”

    “这节是地理课。”

    贾平安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去过多少地方?你知晓世界是什么样的?”

    杨渊不知。

    “咱们脚下的世界很大,千年以来,无数人东奔西走,借着他们只言片语的记载,这个世界在新学中有了雏形。”

    贾平安弄出了一张大纸。

    “看看。”

    陆地,海洋……

    这是一幅粗略版的世界地图,但并未给出世界是圆的这等答案。

    做事要一步步的,暗搓搓的……

    贾师傅深谙此道。

    绝不冒进。

    “那些大食商人乘坐海船从远方而来,带来了远方的货物,远方有什么?有浩瀚的海洋,也有浩瀚的陆地。”

    “某今日想告诉你等,这个世界被海洋分割成了几块陆地,咱们这里只是其中的一块。”

    轰!

    炸了!

    在这些学生的印象中,大唐这块陆地就该是无边无沿的,往东南是海洋,可往北边是陆地啊!

    “先生,北方是陆地。”

    “可陆地之外呢?”

    后世小学生都知道的几大洲,几大洋,此刻却是核弹级别的知识点。

    “走陆地很难。”在这个没有火车飞机,没有动力的时代,从陆路去远方就是一次远征,出门就得做好回不来的准备。

    “但咱们有大海!”

    贾平安想到了后来的白江口海战。

    “海外那些大块大块的陆地,上面和大唐一般,有肥沃的土地,有数不清的牛羊,牛乳成河,金银遍地……那些土人拿着大块的金银当做是石头,那些土地一直在荒芜……”

    尉迟循毓燃了。

    “先生,该去夺过来!”

    “对,既然无人,就该夺过来。”

    李元婴潇洒的甩甩头,“本王看……直接雇佣了土人去种地,去采矿,大唐只管守成。到时候那些粮食和金银送回大唐,什么钱荒……笑谈罢了。”

    这货竟然有这等意识。

    贾平安暗自记下了。

    十七名学生随后散去,这番话也随之散播了出去。

    “荒谬!”

    徐集和张炜等人今日聚会,听到了这个消息后不禁大怒。

    “这是在蛊惑君王去冒险!”

    张炜刻板的脸上多了煞气,“新学乃是刀下亡魂,那贾平安就教授了十余学生,本以为他知道分寸,所以我等并未出手。可他却屡出妖言,此次不收拾了他,外面定然以为我儒学无人!”

    他起身拱手,“诸位,老夫这便去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

    但……

    徐集劝道:“此事当去,可咱们不能仓促,要广为人知才好,否则他私下低头认错有何用?事后他翻脸不认,咱们乃是君子,难道还能再度让他低头?”

    孙迟本是十八学生之一,但后来父亲孙安也是反对新学的急先锋,就退了。

    他现在跟着张炜等人学习,觉得进步颇大。他听闻那些学生学了什么算账的本事,不禁笑的肚疼。

    现在看到众人怒不可遏,想到贾平安和那些学生随后的惶然,他不禁暗自庆幸。

    徐集指指孙迟,“孙迟拿着帖子去一趟,告知此事。”

    这是羞辱。

    让你曾经的学生去送挑战帖子,你贾平安心中如何?

    定然是愤怒。

    有人赞道:“这便是兵法啊!”

    徐集笑道:“不过是随手而为,见笑了。”

    孙迟拿着张炜的帖子去了皇城外。

    他知道自己此来带着羞辱之意,所以有些不安。

    但里面出来的却是一个百骑,他看了孙迟一眼,随手接过帖子,“等着。”

    竟然不能见到贾平安吗?

    孙迟有些遗憾。

    贾平安得了帖子,一看那文绉绉的内容,不禁就笑道:“竟然是要与某辩驳地理……”

    这些棒槌!

    明静觉得他太嘚瑟了些,“若是输了,你的新学就成了过街老鼠。”

    贾平安诧异的道:“你竟然知晓过街老鼠?有进步。”

    你这是说我蠢吗?

    明静一拍桌子。

    贾平安把帖子留下,“告诉他,后日,某准时赴约。”

    他说话时神色从容,那种自信,不,是轻蔑的姿态让想发脾气的明静不禁一怔。

    晚些,他再去授课。

    “谁传出去的?”

    贾平安板着脸。

    学生们都低着头。

    “都传了?”

    学生们依旧低着头。

    不否认,还算是有担当。

    “如此,晚些某亲自下厨,为你等做一顿饭。”

    众人抬头,尉迟循毓惊讶的道:“还有奖励?”

    “是啊!”

    贾平安很轻松的上课,晚些带着学生们去了道德坊,亲自下厨做了饭菜。

    “先生,你不怕被那些人围攻?”李元婴觉得贾平安太平静了些。

    贾平安皱眉,“儒学乃一家之言,新学乃百家之言,地理要的是实事求是,要的是行万里路,去记载那些江河海洋……后日,都去看看。”

    杨彦低声对尉迟循毓说道:“先生看着太自信了。”

    他本是超级自信的叛逆少年,所以敏锐的感到了贾平安的态度。

    这几日尉迟恭停了丹药,每日喝牛奶,睡眠竟然好了些,拉肚子也停了。

    尉迟循毓对贾平安佩服的五体投地,所以闻言就理所当然的道:“先生自然自信。”

    第三日,贾平安带着学生们去了曲江池。

    上午的太阳晒的小热,但还能接受。

    一路到了曲江池,贾平安发现人竟然不少。

    一个水榭的外面,孙迟站在那里,冲着贾平安拱手,“见过武阳伯。”

    这位曾经的学生变成了对手得学生,贾平安觉得挺好的。

    里面坐着十余人,当中的便是张炜。

    “可是新学的贾平安?”

    “正是!”

    张炜起身,和贾平安相对而立。

    气氛骤然紧张……

第351章 今日老夫自取其辱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仁者喜欢山,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如此心境稳固。

    智者喜爱水,水遇阻碍就绕开,此为智慧。

    曲江池便是一个例证。

    水流在此蜿蜒盘曲,时而宽大,时而狭小。

    流水汩汩,接着豁然开朗,流入了一个大池塘里。

    周边坐着不少人,大多在高谈阔论。

    “那扫把星的新学原先一直不作声,这次怎么敢和张炜辩驳了?”

    “他不是不作声,先是在算学里教授算学和算账的法子,还在宫中授课。”

    “宫中授课,那岂不是说陛下是支持新学的?”

    “陛下对儒学本就不怎么支持,不过倒也无需忧虑。”身着蓝色衣裳的男子抚须微笑,“就十七个学生,大多是败类。”

    “你如何断言是败类?”

    蓝裳男子呵呵一笑,“滕王就是其中之一。”

    那个人渣!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今日算是那扫把星第一次应战,若是败了,此后新学将名声扫地。”

    “他来了。”

    众人纷纷起身。

    “好大的排场。”

    贾平安一人在前,身后是十七名学生。

    “前面一个就是滕王。”

    人渣藤微笑着,风度翩翩。

    “后面的是鄂国公家的小郎君,尉迟循毓。”

    尉迟循毓看着黑傻。

    双方见礼,接着贾平安入内。

    水榭里有十余男子,张炜一一介绍了。

    贾平安压根就没记住。

    不,是压根就没去记。

    他是来碾压的。

    无需记住这些蝼蚁的名字。

    一个男子看了贾平安一眼,淡淡的道:“地理之说博大精深,山海经有云……”

    男子说了一堆,贾平安只是记得什么‘又东三百里’,‘又东三百五十里’。

    他此刻的身高超过了在座的人,只需抬头就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风光不错啊!

    男子说的口干舌燥的,见贾平安竟然心不在焉,不禁怒了。

    按照剧本,男子是开头炮的,用于震慑住贾平安。

    可男子太想出风头了,一开头就打不住,没法结尾。

    张炜干咳一声,“某以为,地在动,何也?日月星辰变换,五星往右,地往左。”

    这个算是此刻最顶尖的认知,大地在转动,而且是往左边转。

    论据是星辰在变化,堪称是大胆之极。

    你贾平安怎么说?

    众人盯着他。

    贾平安微微一笑?“可要谈论天文吗?”

    张炜淡淡的道:“地理。”

    “既然地理?某来问诸位,大地是何形状?”

    擦!

    这个问题太难了。

    张炜微笑道:“天圆如方盖,地方如棋局。地为方形。”

    众人一阵附和。

    外面是弟子们。

    孙迟看着昔日见过几面的李元婴等人,行礼,随后双方寒暄。

    “地理要的是人多势众,各处去跑?要看许多游记。”孙迟矜持的说着。

    儒学博大,有学生无数。新学呢?

    就十七个人渣学生。

    这里站着的都是里面众人的弟子?闻声都轰然笑了起来。

    杨渊冷笑道:“人多不一定是好事?殊不知?真理永远都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这话是贾师傅说的。

    孙迟不禁笑了?“真理为何?前人留下了无数真理?天圆地方便是?地往左动也是?新学有什么?今日你等却不该来。”

    “为何?”尉迟循毓问道。

    李元婴叹息一声,觉得尉迟傻子果真蠢。

    孙迟看了里面一眼,“何苦跟着来受辱?”

    尉迟循毓大怒?准备挥拳。

    “且住!”李元婴上前?甩了一下头发?洒脱的道:“天圆地方何人所见?地往左动何人所见?”

    “你看前方。”孙迟指着前方说道:“一览无余皆是平地?就算是有高山,越过高山亦是平安地,这不是方形是什么?”

    众人一看还真是。

    “正是此理!”

    “他们无话可说了吧。”

    “……”

    李元婴捋了一下鬓角的长发,自恋了一番,“若地为方形,谁看到了方形的转折?”

    尉迟循毓赞道:“说的好。若是方形,岂不是另一边全是悬崖峭壁?谁看到了?”

    呵呵!

    众人一阵辩驳,谁也没法说服谁。

    里面的贾平安开工了。

    “诸位说天圆如方盖,地方如棋局,天为何是圆形?夏夜可见苍穹无数星辰,那些星辰距离我等亿兆里,谁看到了圆形?这等亿兆里之外的事咱们无法验证,但……地方如棋局,某以为不妥。”

    张炜笑道:“如何不妥?”

    众人都笑了起来。

    “张衡有云,天之包地,犹壳之裹黄。”

    有人把张衡这位大佬给扒拉了出来,但却是反对了张炜的说法。

    所谓天之包地,犹壳之裹黄,就是说天地就像是一枚鸡蛋,天是蛋壳,而地是蛋黄,中间就是蛋白。

    此刻对地球的认知依旧在挣扎着,百多年后,大唐对地球的认知渐渐深入,甚至还在河南那等平原地带测量了大地的弧度。

    众人看着贾平安。

    有人说道:“你若是不知,便说不知。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这是论语里的话,用在这里便是羞辱贾平安和新学。

    这些人早就想一刀剁了新学这个儒学的刀下亡魂,可贾平安不扩张,不哔哔,整日就在百骑厮混,他们寻不到借口。

    今日这里便是好地方,正好埋葬了新学。

    众人的眼中多了厉色。

    这不是厮杀,却胜过了厮杀。

    杀的不是人。

    是诛心!

    今日众人聚会,就是要看张炜诛杀新学,灭了这个儒学的刀下亡魂!

    什么百家学说,在儒学的眼中,世间能站在顶峰,统御万众的唯有儒学。谁敢挑战,诛杀了!

    你!

    如何应对!

    水榭里的气氛骤然一紧。

    外面的人都感受到了这股子煞气。

    李元婴潇洒的甩甩长发,低声道:“若是不妥,循毓你就冲进去打砸,最好拆了这个水榭。”

    尉迟循毓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有些小问题,“若是弄死人了怎么办?”

    “蠢!”李元婴没好气的道:“这些人哪里敢和你啰嗦,你一动手,他们马上就会跑出来,随后某带人在外面制造混乱,杨渊带着先生离去。”

    这手段……

    众人点头。

    “哈哈哈哈!”

    里面传来了贾平安的笑声。

    李元婴叹道:“某以前没办法了也会笑,随后不是尿遁就是装傻。”

    这个人渣!

    “诸位说天圆地方,天太远无法验证,但地却值得商榷。”

    贾平安指指外面的水,“诸位可出过海?”

    众人摇头。

    这年头出海是件稀罕事。

    也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儿,不小心就成了鱼儿的腹中餐。

    就知道你们是土包子。

    贾平安说道:“但凡出过海的都知晓,当看到远方来船时,第一看到的是桅杆……你等可知为何吗?”

    众人默然。

    大家都没看过,你就忽悠吧。

    “口说无凭!”张炜用这个来反击。

    先前贾平安就是这般说的,现在他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真心舒爽。

    “有一句话叫做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某一直对学生这般灌输。”贾平安觉得需要打压一下对方的气势,“那是因为……这个大地是圆的。”

    轰!

    里面都炸了。

    孙迟忍笑道:“咱们的脚下是圆形的?这话……张衡的鸡子之说无人信奉,武阳伯竟然深信不疑,噗!”

    周围的人大多在笑,只有贾平安的学生们默然。

    他们没出过海。

    所以不知道贾平安描述的是真是假。

    李元婴低声道:“循毓准备。”

    他觉得贾师傅说的太多了,若是不敌,咱们直接掀了桌子就是,还应付个什么?

    不得不说,这等纨绔作风正是破解困局的手段。

    堪称是灵丹妙药。

    尉迟循毓摩拳擦掌。

    “大地是圆的某听闻过,但以为无稽之谈。”张炜很是风度翩翩。

    贾平安微笑道:“长安城中出过海的不少,可请来佐证。”

    “善!”

    于是双方各出两人去请人。

    有人送了酒菜来。

    众人饮酒,有人笑道:“这地若是圆的,那某为何看不见?”

    撒比!

    这人笑的太轻浮,而且冲着贾平安挑衅的挑眉。

    贾平安安之若素。

    “那地若是圆的,某岂不是要不停的滑下去?”

    这人还在哔哔。

    贾平安拍拍手,“把咱们的东西拿进来。”

    学生们涌进来,把带来的酒菜铺开。

    这是从长安食堂弄来的酒菜,那味道……

    有人咽口水,有人问道:“这是炒菜吧,哪来的?”

    “贾平安就是长安食堂的主人之一。”

    “对,还有高阳公主。”

    “传闻公主为他一掷千金。”

    “小白脸!”

    吃软饭啊!

    贾平安觉得吃软饭真心不错。

    那边开席,这边席地而坐。

    贾平安指着外面的风景,随口说着曲江池的来历,很是惬意。

    孙迟近前,举杯道:“多谢当初武阳伯的看重。”

    这话……

    这是在自抬身价,暗示贾平安当初看重自己,想教授自己新学。

    然后又是撇清。

    可某不愿意,依旧在学儒学。

    如此他们父子将会在儒林中名声大噪。

    这等争取流量的手段不错,只是有些小人。

    李元婴斜睨着他,“当初我等都是报名而学,先生并不知情。你说……对了,有人说这些学生大多是人渣。”

    噗!

    边上的杨渊喷出一口酒。

    人渣藤果然一张嘴似利刃,戳的孙迟遍体是洞。

    ——你寻先生找什么优越感?陛下安排的学生都是人渣,你难道也是人渣?

    孙迟面色涨红,赶紧退了回去。

    干得漂亮!

    尉迟循毓觉得大快人心,但有些不满,“那我等便是人渣?”

    李元婴叹道:“我等由人渣变成人才,这才能显出先生的厉害和新学的厉害啊!”

    赞!

    杨渊举杯,“殿下所言甚是。”

    李元婴见贾平安只是看着外面的风景,神色从容,就问道:“先生以为如此不好?”

    “甚好。”贾平安对李元婴的反应很满意。

    “那先生为何不喜?”

    “只因胜之不足喜。”贾平安举杯饮酒。

    擦!

    先生竟然这般自信?

    学生们举杯畅饮。

    那边听到了这话,有人起身怒目而视。

    张炜微笑道:“坐下。”

    先前这边多番挑衅,贾平安回击一下也是正常。

    “武阳伯!”

    外面有一群少女路过,其中一个少女带着绿色的裙带。

    贾平安起身,那少女捂嘴,“武阳伯,是奴!”

    你是谁?

    当然不能这么问,否则就是打脸。

    可这个少女是谁?

    难道是我以前勾搭过的妹纸?

    贾平安笑呵呵的道:“小娘子安好。”

    少女见他‘记得自己’,兴奋的脸都红了。

    “二娘子,你如何认识的武阳伯?”

    少女得意的道:“上次也是在曲江池,武阳伯用我作诗一首呢!”

    “哪一首?”

    贾平安已经想起来了。

    上次在曲江池时,上官仪带着名妓出游,声势浩大。

    当时上官仪用文坛盟主的姿态亲切的教导了他,随后作诗一首,以示‘碾压’。

    但贾平安一首诗反过来碾压了他,让上官仪郁闷非常。

    那少女曼声说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她摆弄了一下自己的绿色裙带,得意的笑了起来。

    少女怀春,看着便是诗情画意。

    “下面呢?他下面作了什么?”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好诗!”

    “二娘子,你竟然能让武阳伯作了这等名篇,那还不去感谢一番?”

    少女们羡慕不已,都怂恿她进去敬酒。

    少女犹豫了一下,然后被推着进了水榭。

    她的脸绯红,看了贾平安一眼,赶紧垂眸。

    一群没眼力见的!李元婴干咳一声,“赶紧给酒啊!”

    有学生给了酒杯,少女斟酒,然后举杯,“多谢武阳伯。”

    贾平安笑道:“小娘子天真可爱,还得多谢你引出了这首诗。”

    少女一饮而尽,然后福身,“还是诗好。”

    她急匆匆的出去,外面一阵嘀咕,接着就传来尖叫声。

    “武阳伯说你比诗好,二娘子,你要出名了,回头家里来求亲的会踩烂你家的门槛。”

    贾平安的学生们与有荣焉,对面的那群人却有些尴尬。

    “好好的一个辩驳,竟然成了他炫耀的地方,气煞老夫了。”

    “慧云公何必如此?”有人劝道:“贾平安此人诗才无双,连上官仪都败在了他的手中,我等……我等……”

    我等什么?

    我等不敌!

    丢人!

    那边士气大跌。

    晚些,人请来了。

    “张公,请的乃是去过新罗的船工,还有一个当年跟随出使新罗的小吏,我等互相监督,并无沟通。”

    张炜点头,“如此甚好。”

    他看了一眼贾平安,“有人说海上行船,若是远方来了船只,当先看到桅杆,可有此事?”

    这等荒谬的事儿,怎么可能?

    众人都含笑看着外面的两个男子。

    船工看着干瘦,肌肤黝黑,他拱手道:“在海上行船确是如此,先看到桅杆,慢慢又看到船身。”

    呯!

    有人的酒杯落地。

    “你如何能看到?”张炜心中一震,急忙追问道。

    船工说道:“某当年时常爬上桅杆去寻陆地,海上万里无云时,能看出好远……”

    其实这是一个误解。

    肉眼并不能看到桅杆先出现,但因为海上有波浪,加之越靠近水面,水汽就越大,影响视线。此刻的船小,这才造成了肉眼看去先看到桅杆的假象。

    但贾平安就要用这个假象来碾压了这群挑衅者。

    张炜的身体一震,问了那个小吏,“可是如此?”

    船工兴许会愚昧,但小吏不会。

    小吏说道:“确是如此。”

    贾平安起身,“可吃好了?”

    众学生起身。

    “吃好了。”

    贾平安说道:“走,某带你等去游游曲江池。”

    他一人当先,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带着学生们扬长而去。

    外面的人不禁让开道路,有人问道:“武阳伯,难道大地是圆的?”

    也唯有这个可能,才会出现先看到桅杆的事儿。

    贾平安点头,“有人说过,当你从此处乘船离去,沿着一个笔直固定的方向航行,你最终将会回到身后的陆地。”

    水榭里鸦雀无声。

    良久,一个男子拍打着案几说道:“他竟然无视了我等?他竟然……”

    张炜起身,拱手道:“老夫……败了。”

    有人骂道:“那就任由新学得意?”

    张炜此刻五内俱焚,但神色依旧平静,他看着那人,轻声问道:“你可能辩驳了贾平安?”

    那人:“……”

    张炜的脚在颤抖,他深吸一口气,“今日老夫自取其辱了,告辞。”

    外面传来了歌声。

    “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

    今日有人要和贾平安辩论新学关于地理得学问,武媚得了消息,心中难免有些不安。

    李治议事完毕,就来了这边看看孩子。

    李弘如今很是白嫩,咿咿呀呀的让李治多了些欢乐。

    “你在想什么?”李治把襁褓递给边上的乳娘。

    武媚本想隐瞒,但想想又没必要,“今日平安去和那些人辩驳。”

    “是关于什么学问?”李治抚平了外袍上的皱褶。

    他有些后悔了。

    当初因为压力大的缘故,报名学新学的极少,他挑选了一番,几乎都是人渣。

    可新学渐渐展露出了头角,让他后悔了那些人选。

    武媚叹道:“地理。”

    李治一怔,“地理的话,那些人周游各处,比之新学强大许多。”

    武媚颇为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什么叫做强大了许多?

    那个也叫做多?

    “臣妾觉着……胜负未可知也!”

    “倔强!”

    皇帝和武媚温情脉脉。

    “昭仪!”

    周山象进来了。

    武媚脱口而出,“如何?”

    李治轻笑着,心想你说什么胜负未可知也,可却让周山象去打听消息,可见心中没底,焦躁不安。

    周山象说道:“张炜说……今日老夫自取其辱。”

    ……

    晚安!

第352章 铁掌

    “竟然胜了?”

    李治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

    新学乃是百家之学,若说做文章兴许差些意思,但其它方面却非同一般的强大。

    墨家……

    想到墨家,李治就想到了地位渐渐降低的工匠。

    还有许多别的学说,都在和儒学的漫长斗争中被压了下去。

    推明孔氏,抑黜百家!

    罢黜百家,表章六经

    当这两个口号被喊出来时,儒术就成了帝王背书的显学,其它学说都成了异端。

    对,还是错?

    李治对儒学并无多少推崇,这一点从他对国子监近乎于漠视的态度就知道了。

    但他必须要装出有兴趣的模样。

    儒术便是以皇帝为根基发展起来的学说,尊皇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儒术和帝王就像是干柴和烈火,一碰就燃。

    但……

    李治想了许多,不过是一瞬而已。

    武媚笑的长眉挑起,“平安果真是大才。”

    说着她看了皇帝一眼。

    李治莞尔,“是辩论了什么?”

    周山象说道:“说是辩论了什么……大地是什么形状。”

    这个问题有些烧脑。

    李治随口道:“不是方的吗?”

    周山象说道:“武阳伯说是圆的,张炜认输。”

    “圆的?”李治皱眉,“王忠良,去问问。”

    王忠良去了,李治笑道:“这入目处除非是山丘,否则大多是平的,怎么可能是圆的?”

    “定然是圆的。”武媚很坚定。

    李治见她笑的明媚,就笑道:“若是圆的,朕便答应你一件事。”

    晚些,王忠良来了。

    “陛下,贾平安说新学里有说过此事,出海后,看到一艘船,先看到的必然是桅杆。”

    李治本是聪慧之辈,闻言问道:“可有佐证?”

    “有,双方当即请了出使新罗的船工和小吏去了。果然。”

    李治一怔,“竟然是圆的?”

    武媚笑道:“陛下可是答应了臣妾一事。”

    李治依旧在震惊中,随口道:“你只管说。”

    要什么?

    武媚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那件事。

    “陛下,日后若是臣妾求放人出宫,还请陛下开恩。不多,最多二三人。”

    李治皱眉,“谁?”

    若是嫔妃,那武媚的要求就是不知高低,过分了。

    武媚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她先等了一下。

    等一下,李治的不满会蕴集起来,然后再反转,他就会生出愧疚来。

    她缓了缓,“只是宫人。”

    果然,李治的眼中多了些豁然?然后笑道:“如此就好。”

    于是赌约就这么定了。

    武媚目送李治出去,回身笑的很是开心,“平安的事?算是给他铺好路了。”

    ……

    “大地是圆的?”

    蒋涵的消息也很灵通,不禁惊呆了。

    卫无双也很懵。

    来报信的内侍一脸震撼的道:“宫正,说是那张炜带着一帮子人和武阳伯辩论,最后张炜说老夫这是自取其辱。”

    蒋涵低头。

    卫无双低头。

    脚下很平啊!

    蒋涵甚至还跺了几下。

    “无双,你去问问。”

    卫无双出宫?贾平安却还没回来。

    那个小贼为何还不回来?

    难道是去庆功了?

    “无双!”

    卫无双抬头,见贾平安满面红光的走来?就福身?“恭喜你了。”

    “同喜同喜。”

    贾平安见她今日的羃?稀疏了些,不禁多看了一眼。

    长腿……

    他的眼泪不禁从嘴角流淌了下来。

    卫无双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心想果然是登徒子。

    不过他为何喜欢我的长腿呢?

    “大地果真是圆的?”

    “对。”

    这个后世人尽皆知的道理,此刻却是振聋发聩般的发现。

    “为何是圆的?”

    “因为……”

    贾平安看了她一眼?“大地一直在转动?甩一甩的,就把自己甩圆了。”

    天知道地球为何是圆的?贾平安只是随口一忽悠。

    卫无双看着他,眼中多了些异彩。

    这个小贼果然是博学多才?但他刚才看了我一眼是什么意思?

    卫无双顺着先前贾平安的视线低头看去,就看到了凶。

    奸贼!

    若非这里是皇城大街?她此刻就会来一记扫腿。

    “武阳伯!”

    二人在百骑的门外说话?有人路过招手。

    “向郎中。”

    来人是户部郎中向长林?也是表兄杨德利的上官。

    贾平安低声道:“你先回去,回头出来喝酒。”

    我什么时候喝酒?

    卫无双瞪了他一眼,然后迈着大长腿走了。

    向长林近前,那张脸马上就苦着,“武阳伯,令兄抓住了某的错处,不过是千余斤粮食罢了,竟然……某苦不堪言呐!”

    贾平安:“……”

    表兄又要开张了?

    杨德利拿着自己寻到的错漏去寻向长林,向长林说腹泻,屎遁去向贾平安求救。

    “向郎中怎地还不回来?”

    杨德利有些急。

    边上有个匠人在修补值房的窗户,嘴里咬着几根钉子在敲打。

    几个官吏看着他,都觉得这人是瘟神,走到哪祸害到哪。

    “他那个表弟号称扫把星,可祸害的人却没他多。”

    仓部有三个主事,杨德利是一个,另外两个在边上看热闹。

    王福看了外面一眼,见到向长林回来,就说道:“杨德利过分了。”

    有错可以查,但上官的小错你也揪着不放,这是要撕破脸的节奏啊!

    同僚笑道:“向郎中此次怕是要灰头土脸了,不过听闻向郎中被高尚书赏识……”

    同僚说者无心,王福听者有意。

    若是拍个马屁如何?

    想到这里,王福就走了上前。就在杨德利拿着册子和向长林对账时,厉喝道:“向郎中公事繁忙,些许小错你也揪着不放,户部官员,以你杨德利最为跋扈!”

    杨德利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向郎中你看此处……”

    这厮竟然无视了我?

    王福怒了。

    但也是机会。

    他一把抢过账册,“这等事做了便是,某来。”

    这是为向长林缓解尴尬的举动。

    向长林心中颇为感动。

    可杨德利却怒了。

    一千多斤粮食啊!

    够他和表弟吃多久?

    他奋力抓住了账册,王福不放。

    嗤拉!

    账册被撕烂了。

    杨德利眼中含泪,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去。

    “别动手!”

    向长林觉得王福冲动了些,就出声阻拦。

    他没有发现的是,自己竟然觉得杨德利这等行径没错。

    王福被踹出了火气,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扇去。

    杨德利身手矫健,低头……

    那边的匠人见这边冲突,早就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都是贵人,惹不起,惹不起!

    他留在窗棂上的那颗钉子……

    只钉进去了三成长度。

    剩下大半露在外面。

    王福一巴掌拍去,杨德利低头避开。

    呯!

    这一巴掌用力很猛。

    王福觉得手心剧痛,就见到掌背穿出了一个钉子头。

    “嗷!”

    ……

    “他一巴掌,某避开,他自家打在了钉子上。”

    杨德利觉得自己很无辜。

    但最终结果他需要赔医药费。

    心疼啊!

    贾平安却觉得表兄反弹伤害的本事越来的厉害了。

    回到家中,他邀了表兄一起吃饭。

    “某来。”

    杨德利熟练的帮忙端菜。

    鸿雁说不敢,杨德利非要。

    阿福就趴在边上。

    杨德利成功把碟子拿到手中。

    可刚才的争抢撒了些汤汁在地上,杨德利脚下一滑。

    呯!

    ……

    一顿腊肉吃的杨德利胃口大开,最后还带了几条回家给媳妇吃。

    贾平安吃完饭就去了书房。

    他琢磨着今日的辩论。

    张炜等人的论据全是前人智慧,没有半点新意。但张炜此人最后的认输堪称是君子风范。

    ——老夫自取其辱!

    地理这门学说不能小觑了,不但能开民智,更是能引领大唐的未来战略。

    比如说大唐忽略的海洋。

    倭人挑战大唐,白江口一战败北,以当时大唐的尿性自然是想报复的。

    可水师不够强大,运力不足以将大军运送过去。

    而且这一路的风险……

    所以倭人的挑战失败后,依旧能缩回岛上自娱自乐,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水军要发展起来!

    贾平安想了许久。

    “郎君,该歇息了。”

    鸿雁在外面提醒。

    贾平安把自己记录的东西收起来,吹灭了蜡烛,起身出去。

    洗漱后,他进了卧室。

    床已经铺好了。

    “郎君!”

    鸿雁的声音有些怪。

    贾平安回身,见她一脸扭捏,就皱眉道:“回去睡觉。”

    鸿雁出去,看着月色,叹道:“郎君果然是郎君,就是不肯对我下手。”

    但……

    努力!

    鸿雁昂首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色深沉。

    柴令武接到了几个消息。

    “薛万彻这几日一直没出门,有人邀他饮酒作乐也不去。”

    柴令武的眉间多了焦虑,“难道他察觉了什么?”

    他是关心则乱,巴陵握住他的手,“夫君,他若是察觉了……定然会去禀告。”

    “是啊!如此不但能撇清,还能邀功。”

    柴令武松了一口气,苦笑道:“最近某太焦虑了些。”

    巴陵笑道:“何须如此,那边如何说?”

    柴令武讥讽的道:“那边说一切在望,可却出力甚少。”

    所谓的那边,指的便是荆王李元景。

    巴陵冷笑道:“他是先帝之后皇室年岁最大的,辈分最高,此人贪心,要小心。”

    柴令武笑道:“你放心,若是事成了,某自然有法子让他低头。”

    巴陵眸色微暖,“魏王如何?”

    柴令武的眼中多了冷漠,“他不甘心。”

    “他原先差点夺了太子之位,李承乾便是被他逼得造反……如今却是他当年看不起的雉奴为帝,他哪里能甘心。”

    “他派了人来,可却只是那一套,说什么等着。”柴令武摇头,“再等下去,某髀肉横生,武勇不复了。”

    巴陵说道:“夫君依旧英武。”

    她觉得话题不大好,就笑道:“那贾平安今日和那些人辩驳,竟然说大地是圆的。”

    柴令武目光沉凝,“荒谬!”

    外面的王悦荣在看着地面。

    “真是圆的?”

    ……

    早上,贾平安出门时,杜贺拿着刀子也准备出去。

    王老二在身后笑道:“管家,别把人家的家伙给割没了。”

    杜贺冷笑道:“某一刀出去,稳准狠!”

    李勣自然不能说自己的刀法了得,大唐第一次阉割小猪就是老夫干的。于是杜贺就成了长安城中的一把刀。

    贾平安觉得这是好事,能为老贾家争取好名声。

    到了百骑,明静还没来。

    贾平安看了消息,随后把事情安排下去。

    明静这才匆匆而来。

    “不着急。”

    贾平安一脸同情的模样。

    明静莫名其妙的,“我是宫中有事,来晚了。”

    “是啊!有事。”贾平安笑道:“多喝热水。”

    什么莫名其妙的?

    明静满头雾水。

    包东在外面听到了这话,赞道:“上次某的小姨子就是肚子疼,参军说多喝热水,某和她说了,果然好。”

    肚子疼?

    明静满面通红。

    “武阳伯,宫中召唤。”

    明静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宫中来人了。

    “陛下有令,萧淑妃那边有些邪祟,让你去看看。”

    明静叹道:“有人要倒霉了。”

    萧淑妃这几日把李治烦的想杀人,所以只能牺牲了臣子贾师傅。

    武媚是萧淑妃的对头,贾平安去她那里……

    李治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

    但为了安宁,他选择了让臣子去承受煎熬。

    贾平安进宫。

    他知道萧淑妃定然有手段在等着自己,若是不能消磨了,回过头他还得被收拾。

    “某想先去武昭仪那边看看。”

    他准备去阿姐那边转悠一趟,随后借口身体不适开溜。

    领路的内侍笑眯眯的道:“武阳伯,萧淑妃说了,武昭仪今日去觐见皇后。”

    这个女人竟然把这个都算到了?

    贾平安觉得不妙。

    到了萧淑妃那里,门外迎接他的孙怡瓮声瓮气的道:“武阳伯好身材。”

    什么意思?

    贾平安还没反应过来,孙怡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女人膀大腰圆,一巴掌下来,贾平安觉得肩膀有些麻木。

    “男女授受不亲。”他很认真的说道。

    能磨就磨一磨吧,把萧淑妃的火气磨去些也好。

    孙怡以为他是要寻机找茬,就冷笑道:“你把我当做是男人好了。”

    竟然还有这等奇葩的要求?

    贾平安一巴掌拍了回去,随后进去。

    孙怡站在那里,身后的内侍说道:“该进去了。”

    若是贾平安对萧淑妃要做些啥,孙怡就是侍卫。

    “哦……”

    孙怡痛苦的呼出一口气,“我的左肩抬不起来了。”

    女子再膀大腰圆,可贾平安却是沙场能冲阵的男子,她哪里顶得住。

    里面,萧淑妃就躺在榻上,衣裳很薄,能隐隐看到些内容。

    她侧脸看着贾平安,冷冷的道:“我中了邪祟,浑身无力,你且解了。”

    解啥?

    贾平安知晓这个邪祟是子虚乌有,以前是萧淑妃闹腾的借口,今日却变成了整治他的手段。

    若是清除不力,萧淑妃就会继续闹,闹得李治头痛,最终还是要折腾他。

    若是清除掉……

    怎么清除?

    这女人一看就是在找茬。

    贾平安含笑道:“淑妃却是不知,邪祟……其实便是夙怨。”

    “什么夙怨?”

    萧淑妃看着他,嘴角挂着冷笑。

    老娘经常让你进宫,给你露脸的机会,可谁知道你一转身就和武媚认了姐弟,为何不认老娘为阿姐?

    难道老娘没有武媚美?

    难道老娘没有武媚的后台板扎?

    可你就是选择了那个一无所有的武媚。

    呵呵!

    果然是无情无义,有眼无珠的蠢人!

    今日老娘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舌绽莲花!

    若是不能,就别怪……

    贾平安坐下,缓缓说道:“三百多年前……”

    “……那狐狸被书生所救,从猎人的手中逃得一劫,随后在山中养伤。伤好后,狐狸修炼时总是心神不灵,它掐指一算,知晓自己还未报恩,所以再无寸进,于是她便下山……”

    “那书生此刻再度赴京赶考,狐狸便化为一个妙龄女人,机缘巧合被书生所救,于是便跟随他进京,一路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这故事引人入胜,躺着的萧淑妃已经变成了侧躺,周围的宫人内侍都止步倾听。

    一个内侍突然发现了问题,“武阳伯,三百多年前并无科举吧?”

    科举为前隋所创,三百多年前什么都没有。

    殿内的人齐齐看着他。

    萧淑妃指着外面,“滚!”

    内侍讪讪的出去。

    叫你得意!贾平安继续说道:“那书生一举高中,随后授官……更有那重臣看重他,于是赠金嫁女……狐女看出那贵女面带死气,于是激烈反对,可书生却充耳不闻……”

    “好蠢的书生!”萧淑妃忍不住捶打着榻。

    贾平安看了她一眼,“狐女苦苦哀求,书生只是不理,随后便迎娶了贵女。狐女寻机想为书生逆天改命,可就在此时,却有僧道云集。狐女道行高深,冷笑着想遁去,可刚手捏法诀,却使不出丝毫道力……

    原来那书生早已察觉狐女不对,于是便悄然寻了高人求教,高人给了他毒药……”

    “畜生!”

    萧淑妃气得爆炸,奋力把茶杯扔了出去。

    茶杯在贾平安身前落地,萧淑妃骂道:“看什么看,赶紧接着说。”

    贾平安的眉间多了惆怅之色,“那书生和贵女指责狐女乃是邪祟,僧道们磨刀霍霍……”

    众人不禁握紧双拳。

    “就在此时,狐女突然喷出内丹,那内丹浑身金灿灿的,在空中翻滚。僧道们喊道:“她这是要同归于尽,散开!”。原来内丹自爆威力强劲,人人都怕。”

    贾平安叹息一声,“那内丹一路翻滚,竟然滚到了书生身前,狐女面带微笑,“郎君以往赞妾身舞姿动人,今日妾身便为郎君最后一舞。””

    “那狐女一舞,天空中有鲜花飘落,僧道高呼,‘小心她卷走内丹’。就在此时,狐女舞到了书生身前,一捏他的下巴,内丹便进了他得口中,狐女随即跃起,在空中化为乌有……”

    “那内丹一下肚,书生便有了神通,一看身边的妻子面带死气,便知狐女所言不差。他痛哭流涕,抬头一看,便看到了狐女的残魂在消散……”

    “呜呜……”

    有人哭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在哭泣。

    萧淑妃捶打着榻骂道:“哪来的邪祟,胡言乱语!”

    是啊!哪来的邪祟……贾平安拱手告退。

    外面有皇帝的人在,是个宫女,见他出来就泪眼朦胧的道:“武阳伯,压根就没有什么邪祟,那狐女好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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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许多事……该在恩怨之上

    武媚去了皇后那里。

    蔡艳带着人把她迎了进去。

    王皇后坐在上首,见她进来就冷笑道:“你与那扫把星里外勾结,意欲何为?”

    这是个蠢货!

    武媚平静的道:“朝中柳奭为相,我阿弟只是百骑统领。”

    我阿弟只是个百骑统领,而你的舅舅却是宰相,谁在里外勾结?

    但她没提及长孙无忌。

    “你狐媚惑主,看看你的这张脸!”

    别幻想宫中的争斗和后世宫斗剧里一样,现实中的宫斗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更直接些。

    王皇后的脸狰狞的看不到一丝美感,“你莫要以为自己了得,武氏平庸,你能走多远?”

    和普通百姓比起来,武氏是豪门。但和真正的世家豪门比起来,武氏就是乡巴佬。

    这一点武媚非常清楚。

    她笑道:“侍奉陛下靠的是真心,而非靠着家族……皇后莫非要用家族威胁陛下来此不成?”

    这话……

    周围的人目瞪口呆。

    在和萧淑妃的经年大战中,王皇后都落于下风。萧淑妃的攻击手段简单直接,简称撒泼。

    而武媚看似平静低调,一番话却说的绵里藏针。

    ——你王氏背靠家族和长孙无忌等人权势滔天,皇帝能来你这里,多半是看在这些靠山的份上,否则……你哪来哪去!

    皇帝睡你是看在你背后那些人的份上,你该拿铜镜来照照自己……知道丑字怎么写吗?

    武媚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一口老血应当是快喷出来了,就起身道:“孩子还小,臣妾先回去了。”

    你没孩子!

    这又是一击重击,不知是有意无意。

    武媚带着人飘然而去,身后传来了王皇后的咆哮,“贱人,你不得好死!”

    邵鹏低声道:“昭仪无需动怒。”

    武媚的嘴角微微翘起,“我为何动怒?”

    回到自己的地方,看了孩子后,周山象说道:“昭仪,先前萧淑妃那边召见了武阳伯。”

    武媚嗯了一声,“去问问。”

    有人去了,邵鹏说道:“昭仪,萧淑妃那边原先经常用邪祟为名亲近陛下,后来陛下不去,便让武阳伯进宫驱除邪祟……”

    武媚不解道:“平安不是僧道,如何能驱除邪祟?”

    邵鹏面色古怪的道:“昭仪,扫把星啊!”

    “胡扯!”

    武媚说道:“我与平安相识于感业寺,自从认识了他之后,我从未倒霉,反而步步向上。去,若是萧氏为难平安,就把他带过来。”

    武媚出手了!

    小贾你要挺住啊……

    邵鹏冲出去喊道:“跟咱来!”

    他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往萧氏那边去了。

    路上遇到了一个宫女哭哭啼啼的过来。

    有人问道:“你哭什么?”

    宫中就算是要哭泣,你也得选个没人的地方。

    宫女抬头,眼睛红彤彤的,“先前……武阳伯说了个故事,好感动。”

    呃!

    邵鹏赶紧问道:“武阳伯呢?”

    “武阳伯走了,那边都在哭。”

    我去!

    咱这是见鬼了?

    邵鹏想起贾师傅在百骑时的那张嘴……

    那时候也没发现小贾这般能说啊!

    “走,跟咱走一趟。”

    宫女不肯,“奴还有事呢!”

    “咱让人去替你做了。”

    邵鹏把宫女带回去。

    于是故事娓娓道来。

    “狗书生!”

    “贱婢!”

    “那些僧道真坏!”

    武媚也听的心潮起伏,“那贱婢该死!那书生也不是好东西?狐女可惜了。”

    “后来呢?”

    宫女说完了?众人却还想继续听。

    “那书生后来如何了?那贱婢一家子可倒霉了?”

    宫女说道:“武阳伯就说到了这里。”

    断更的小子!

    武媚恨得牙痒痒的?“回头让他进宫说。”

    ……

    贾平安顺利过关?回到百骑后?先灌了几大杯水,这才惬意的坐下休息。

    “萧淑妃竟然没收拾你?”

    明静知晓萧淑妃的性子,觉得贾师傅能活蹦乱跳的出来真心不容易。

    “她收拾某作甚?”

    贾平安又倒了一杯水。

    先前在萧淑妃那里时,他水不敢喝?东西不敢吃,就怕里面被人下药。

    到时候他中了什么我爱一条柴?冲向了萧淑妃……

    行走江湖要小心为妙。

    “武阳伯。”

    包东进来了?“万年县的不良人查到有人贩卖奴隶去了德扬寺,想进去查被打了出来?向咱们求助。”

    明静刚兴致勃勃的起身,接着又坐下?“德扬寺有名僧德鸿,那德鸿颇有名气,坐镇德扬寺以来?香客络绎不绝,其中不少是高官权贵。万年县这是……让咱们去火中取栗?”

    这个女人还算是聪明。

    “万年县县令朱浩便是那边的人?此刻丢一个麻烦过来,咱们百骑有监察治安的职权,不出手闹心,出手了若是德扬寺大闹一场更闹心,朱浩……娘的!奸猾!”

    程·蒙娜丽莎·达脸上的神秘微笑都维持不住了。他趋利避害的本事炉火纯青,轻易就剖析出了此事的根由,“武阳伯,此事咱们不能接!”

    明静点头,“是不能接,回头寻机报复回去。”

    这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贾平安默然……

    他突然起身,“召集兄弟们,出发!”

    程达不解的道:“武阳伯,此事与百骑无关,咱们何必为此得罪了德扬寺呢!”

    明静觉得贾平安是糊涂了,“回头直接弹劾就是了。”

    贾平安看了她一眼,平静的道:“许多事……该在恩怨之上!”

    他走了出去。

    “全数出来!”

    这是百骑从未有过的动静。

    在家的百骑们纷纷集结。

    贾平安言简意赅的说道:“德扬寺,抢人!”

    众人鱼贯而出,贾平安跟在后面。

    “等等!”

    明静急匆匆的出来,腰间还配了横刀。

    “你来作甚?”

    贾平安不耐烦了。

    明静怒道:“我也能出力!”

    程达竟然也出来了,看着……

    竟然有些威武之意。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程达脸有些红,“某也是百骑的一员。”

    贾平安笑了笑,“出发!”

    百骑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晚些,他们到了亲仁坊。

    德扬寺就在里面。

    坊正一边带路,一边看着贾平安,心想这般杀气腾腾的模样,莫不是要杀人?

    德扬寺的场面不小。

    大门外两侧的围墙一路延伸而去,墙内有几株大树挡住了阳光。人至此,心中不禁生出了禅意来,只想就此坐下,不问红尘。

    “你等来此作甚?”

    门口的僧人见来了乌压压一片人,就出声喝问。至于带刀……

    这里是德扬寺,别说是带刀,带马槊也得放在门外才能进去。

    “问他!”贾平安按着刀柄。

    包东上前喝问道:“杨长荣可在?”

    僧人迟疑了一下,“不在。”

    蠢货!

    程达低声道:“武阳伯,那杨长荣若是不在,他会说不知此人。说不在,至少相识。”

    明静觉得有理,“那杨长荣乃是人贩子,就凭着认识,德扬寺就不干净。”

    贾平安上前,“某得了消息,有人贩子进了德扬寺,前来抓捕。”

    这是先礼后兵。

    僧人马上面色大变,喊道:“官人来了!”

    “冲进去!”

    贾平安带着人冲进了德扬寺。

    一群僧人手持棍子急匆匆的赶来,个个膘肥体壮。

    贾平安不禁想起了少林寺的棍僧。

    “来者何人?”

    为首的棍僧喝问道。

    这是明知故问。

    “打!”

    百骑冲了上去。

    双方厮打。

    一边是棍僧,一边是军队,棍僧救唐王的事儿还在脑海中,百骑已然大胜。

    “问话!”

    贾平安一边吩咐人问话,一边对包东说道:“带着人在德扬寺外围游弋,但凡发现翻墙出去的,一律拿下!”

    明静看着他……

    “这叫做打草惊蛇!”贾平安一脸‘我和你说不清楚’的模样,明静觉得肺部有些炸。

    一声佛号后,一个五十多岁的僧人被簇拥着来了。

    “百骑来此为何?”

    老僧便是德鸿。

    明静为之一震,程达也拼命给贾平安使眼色,示意他小心应对。

    贾平安上前,“有人贩子拐卖良人来此,某带人来查。”

    德鸿微笑道:“德扬寺并无良人。”

    贾平安上前一步,笑道:“那便是不良人!”

    不良人便是查案子的胥吏,这话堪称是石破天惊。

    “武阳伯!”

    程达面色大变。

    一旦德扬寺发怒,以朝中对僧人的态度,百骑少不了责罚。

    一家寺庙自然不足以如此,但长安城中多少寺庙?

    这些寺庙彼此相熟,守望相助。

    那些达官贵人多是这些寺庙的施主,一旦他们集合起来,那影响力能把百骑击成齑粉。

    德鸿微微眯眼,“原来是武阳伯,德扬寺并无人贩,请回吧。”

    贾平安微笑道:“某确定!”

    德鸿的眼中多了些冷漠,“这里是德扬寺,檀越莫非以为这里是皇城?皇权不在方外,檀越自重。”

    帝王和方外是两个世界,李治对佛家的态度看似热情,骨子里却冷漠。但却忌惮佛家的庞大势力,所以保持着一个相安的距离。

    这种局面在玄奘坐化后就进入了一个高峰:无数人送别玄奘,而李治的处理只是中规中矩,表现的哀伤,但玄奘的身后事却平淡。

    这便是目前的局面。

    贾平安若是打破了这个局面,顷刻间就会大祸临头。

    程达走到了贾平安的侧后方,低声道:“可在寺外围捕。”

    在外面就是守株待兔,但那些人若是不出来,百骑就成了望夫石。

    贾平安笑道:“这是某第三次请求……百骑要搜查德扬寺。”

    事不过三!

    德鸿的眼中多了探究之意。

    德扬寺的香客中权贵无数,一个小小的武阳伯何以这般跋扈?

    身后有僧人低声说道:“他便是扫把星。”

    德鸿了然,然后淡淡的道:“回去吧。”

    他下了逐客令。

    “某说过事不过三!”

    贾平安把先礼后兵的姿态摆足了,此刻突然变脸,喝道:“德扬寺包庇人贩,全寺搜索!”

    德鸿变脸,身后有僧人喝道:“你敢!”

    贾平安喝道:“动手!”

    包东毫不犹豫的带人冲了进去。

    程达一咬牙,“去!”

    他带着剩下的百骑轰然冲了出去。

    德鸿面色微红,身体微微颤抖,“德扬寺从未遭遇此等屈辱,武阳伯,你好自为之。”

    这话就是翻脸:贾平安,咱们没完!

    贾平安笑了笑。

    明静看着他,觉得这人有些古怪。

    往日贾平安显得格外的狡黠,弄的她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

    这样的贾平安就是个老油条。

    可在此刻,贾平安却为了几个良人和德扬寺翻脸,后果之严重,让她不敢置信。

    这人究竟是狡猾还是傻?

    贾平安缓步进去,身后那些僧人的目光就像是利箭,让人如芒在背。

    里面一番搜索,有人发现一个房间被锁着,就让僧人打开。

    陪同的僧人只是冷笑,“这里面乃是堆放经文之地,你等带着刀枪,戾气十足,岂可触碰经文?”

    贾平安来了。

    “经文可化戾气,为何不开?”

    僧人:“……”

    耍嘴皮子,贾师傅怕过谁?

    “打开!”

    他见僧人眼神闪烁,就知道有鬼。

    僧人说道:“此乃……”

    呛啷!

    横刀出鞘!

    贾平安单手握刀,盯着他喝道:“与你十息!”

    僧人愕然,开始以为贾平安是在玩笑恐吓。

    可那双眸子里全是漠然。

    他才想起了这位是被老帅们夸赞为有名将之才的悍将,更是筑京观的魔头。

    筑京观威慑!

    凶名赫赫!

    杀人盈野!

    这样的人……

    僧人的脸上汗水滑落。

    贾平安可以强行弄开房门。

    但此刻他需要的是德扬寺主动开门。

    “七、八、九……”

    他握紧了刀柄!

    僧人一直在看着他的眼睛,感受到了杀机,就喊道:“这便开了!”

    后面有人喊道:“不能开!”

    几个僧人急匆匆的赶来。

    “拦住!”

    程达拔刀,带着人挡住了那几个僧人。

    前方,僧人颤颤巍巍的拿出了钥匙。

    “打开!”

    贾平安的声音很平静。

    僧人哆嗦着打开了房门。

    贾平安推开……

    屋里没有窗户,很闷热!

    十余少年就坐在地上,目光茫然。

    他们被绳索捆绑着,嘴里堵着东西。

    见到贾平安时,这些少年依旧木然。

    明静低声道:“做了寺奴,此后只管做事或是种地,无需管什么赋税,对于这些少年而言是好事。”

    这便是另一种形式的隐户。

    一边是家中多出的孩子,一边是没有田地可授的窘境,人贩子撺掇一番,于是那些人家就把自己的孩子卖了。

    可大唐有规矩在,不许良人为奴。

    但这个规矩在寺庙里成了摆设。

    寺庙有许多田地需要耕种,这些少年就是上好的劳动力。他们的一生都将为寺庙耕种,而官府也不会来查询什么可有良人为奴这等事儿。

    这便是特权!

    此刻这个特权被百骑给揭开了。

    卖良为奴!

    他回身。

    那些僧人只是冷笑。

    “带出来。”

    贾平安往前走,明静跟在身后。

    “抓到了!”

    外面有人在喊。

    “人贩子三人!”

    包东的声音格外的欢喜。

    贾平安沉着脸往前走。

    那些少年被带着,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

    德鸿就在前面。

    一群僧人看着贾平安,那目光分外的冷漠。

    “此处乃是世外!”德鸿的声音格外的坚定。“世俗管不得的地方为世外!”

    贾平安止步,“世间并无世外之地。”

    德鸿看了那些少年一眼,“武阳伯要与德扬寺为敌吗?”

    这是最后的威胁,也是最后得缓和机会。

    程达呼吸一紧。

    明静看着贾平安的后背,觉得自己面对这等局面无能为力。

    贾平安却异常的平静,“出家为何?俗世滔滔,红尘滚滚,纷扰不堪。出家只为求得解脱。衣食住行自家打理,这便是自力更生。天予万物养人,人何以回报?”

    他指指那些少年,“以人为奴,这是天道?奴役良人耕种,自己却坐享其成,这是哪门子的解脱?这是哪门子的世外??”

    德鸿念诵了一声佛号,回身就走。

    “他惭愧了?”有个百骑问道。

    雷洪面色凝重的道:“不,是要准备动手了。”

    万年县的不良人们赶来了。

    “交给他们。”

    这等事情的善后不是百骑的强项。

    “自己带走。”

    人贩子也被送了过去。

    “打断腿!”

    贾平安上马。

    包东一愣,喊道:“武阳伯有令,人贩子打断腿。武阳伯,几条?”

    贾平安伸出两根手指头。

    “武阳伯有令,人贩子打断两条腿!”

    明静追了上去,“那德鸿颇有名气,回头他若是来皇城外寻麻烦……”

    程达直接说了里面的事儿,“寺庙有寺奴,这是早年就有的事。就和门阀世家有隐户一个道理。那些寺奴耕种做事,所以寺庙富得流油……咱们这一下算是揭开了此事,德扬寺不会善罢甘休。”

    “那便来吧。”

    ……

    “他真去了?”

    万年县县廨里,朱浩觉得自己听错了。

    不良帅点头,“明府,武阳伯得了消息后,百骑倾巢出动,随即闯入德扬寺,找到了那些良人,抓获了人贩子……”

    朱浩起身又坐下,单手拿起茶杯,想喝一口,却又放下了。

    他面色潮红,喜气盈腮,“德扬寺那边如何?”

    不良帅低头,“德鸿呵斥武阳伯,但武阳伯依旧不肯退让。”

    “山雨欲来风满楼!山雨欲来风满楼呐!”

    朱浩拍手笑道:“某只是随手弄了个事,只想让贾平安为难一番,谁知他竟然莽撞如此,这便是天意,哈哈哈哈!”

第354章 铩羽而归

    百骑。

    明静在踱步。

    她看似平静,可胸口起伏却有些急促。

    贾平安看了一眼,“血液不循环,小心坏死。”

    明静骂道:“定然是你先死!”

    “某长命百岁。”贾平安把脚搭在桌子上翻看着消息。

    这些消息你若是放松了精神去看,就和后世的八卦没啥区别。

    明静盯着他,美眸中多了恼火,“那德扬寺不会善罢甘休,你不去陛下那里禀告还等什么?”

    禀告了毛用没有。

    “何必给陛下找麻烦。”

    换一个口吻,这便是忠心耿耿。

    贾平安不禁赞叹着语言的美妙。

    明静冷笑道:“我看你怎么倒霉。”

    “武阳伯!”

    包东来了,面色凝重的道:“德扬寺请了几个高僧去议事。”

    明静幸灾乐祸的道:“看看,德鸿这便要动手了。”

    她本想说你要倒霉,可转念一想,虽然贾平安经常怼自己,但好歹没给自己使绊子,也没和自己暗斗……

    若是换了个统领,按照现在男子的德性,定然会表面笑嘻嘻,内里却在想着如何架空她。

    所以还是留下这个小贼比较好。

    她起身,“我去陛下那里禀告。”

    “不必了。”

    李治不会管。

    李治的性子里有冷酷的一面。以后武媚权势滔天,他曾想过废后。可事有不密,竟然被武媚知晓了。最后他就把草拟诏书的上官仪丢出去讨好武媚,夫妻俩重归于好,可上官仪却成了炮灰。

    明静怒道:“不识好人心,活该你倒霉。”

    贾平安起身,“盯着他们。”

    晚些消息传来。

    “那些人往皇城来了。”

    这是要施压!

    我们是方外人,不告状,也不动手。

    明静的眉都皱成了蚕宝宝,“该怎么办?”

    贾平安吩咐道:“包东去一趟大慈恩寺,去求见玄奘法师,把此事说了。”

    包东一怔,“这等事……法师不会出手。”

    玄奘出手,便是佛门内部的争斗。

    明静更是无语望天,“那是玄奘法师,他今年就没出过大慈恩寺,宰相请他讲经都没去,你……”

    你这个小小的武阳伯,他会搭理你?

    “速去!”

    贾平安眯眼看着外面,“终究是要做一场。”

    ……

    包东一路到了大慈恩寺。

    他有些忐忑。

    虽然贾平安令人去寻到了玄奘的姐姐,可时移世易,玄奘怎肯为了贾平安和佛门同道纷争?

    “百骑包东,奉武阳伯之令来求见法师。”

    看门僧人看着他,“法师忙着译经,早已不见外客了,你请回吧。”

    包东心中凉了半截,可想到此事的麻烦,就拱手道:“还请通禀。”

    看门的僧人有些不耐烦的道;“多少人想求见法师而不得?什么武阳伯……等着。”

    包东松了一口气。

    但却越发的忐忑了。

    武阳伯此事做的冲动了些,却格外的解气。

    解气一时爽,后果没商量。

    现在德扬寺不依不饶,百骑哪里挡得住?

    边上有辆马车在等候,此刻车帘掀开,一个中年男子看了包东一眼,笑道:“法师沉浸在经书中,一介妄人也想求见?痴人说梦!”

    包东握住刀柄?可一看男子的衣着就偃旗息鼓了。

    这是权贵。

    他惹不起!

    娘的,要是武阳伯在,定然有手段收拾他。

    里面一阵骚动?接着两个僧人小跑着出来。

    “可有凭据?”

    包东拿出了自己的牌子。

    鱼符他这个阶层没资格。

    僧人看了,回身进去。

    包东心中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会如何。

    “打开门!”

    有人来了。

    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那权贵的车夫说道:“阿郎,有马车出来了。”

    车帘掀开,男子看了一眼?顿时就傻眼了。

    “是谁?”

    其实不必问?在大慈恩寺能使用马车的也就是玄奘一人。

    玄奘早年跋山涉水?身体有些小问题?皇帝赏赐了马车给他,但极少使用。

    今日这辆马车出来?就意味着玄奘出门了。

    权贵下车,束手而立。

    马车缓缓出来,车夫说道:“法师让你带路。”

    包东愣住了。

    “法师……”

    他没想到玄奘竟然这般干脆就出来了。

    ……

    晚些,皇城外来了一群僧人。

    “他们不说话,就是盘坐在那里。”

    雷洪脸都变色了。

    这是无声的抗议。

    大唐内部多信佛,那些权贵高官一旦集体发飙……

    “某去看看。”

    贾平安起身出去。

    “别去!”

    明静话出口又后悔了。

    他去他的,关我何事?

    贾平安笑了笑,“安心。”

    他一路出了皇城。

    外面,一群僧人坐在侧面。

    “就是他!”

    德鸿指着贾平安说道:“这个扫把星到了德扬寺,把寺里弄的上下不安。”

    他避而不说良人为奴的事儿。

    众僧人也默契的不提此事。

    人只要吃喝拉撒,就不存在纯真。

    “他想做什么?”

    贾平安就站在那里。

    他靠在城墙上,身体微微后仰,带着讥诮的微笑看着这些僧人。

    此刻的他们势力庞大,以后会越来越庞大。

    渐渐的,这股子势力庞大到了极致,终于引发了反弹。

    佛家说因果报应,说前世今日,说修来世。

    儒家说天地君亲师,说阶层。

    道家说清静无为。

    无论哪一家学说,都是让百姓安心现状,甘于贫苦。

    这对于统治者大有裨益。

    这便是双方合作的基础。

    当年董仲舒一言兴儒术便是这个道理。

    但物极必反!

    贾平安深吸一口气。

    一个不良帅带着一帮子不良人从皇城中出来。

    不良帅看到了贾平安,他上前拱手,默然而退。

    这是万年县的不良帅。

    他走出几步,突然大声的道:“武阳伯,公道自在人心!”

    这个世道还是有良心的!

    贾平安觉得残留的戾气都消散了。

    那些僧人只是冷笑。

    有官员出来说道:“诸位相公问,为何强闯德扬寺?”

    来了!

    那些僧人的眼中多了兴奋之色。

    “这个扫把星,今日我等看看他的下场如何!”

    “身败名裂方能解气。”

    “不如镇压?”

    “妙!”

    贾平安说道:“德扬寺中有良人为奴。”

    这是律法不许的!

    那官员大声的道:“此等事也不该强闯,此事你却是莽撞了,诸位相公让你赔罪!”

    莫要以为这是玩笑。

    贾平安知晓那股力量在起作用了。

    那官员见他不动,就厉喝道:“你敢蔑视诸位相公?”

    贾平安握住刀柄。

    马丹,真想一刀剁了这个贼厮鸟!

    赔罪是不可能赔罪的!

    贾平安说道:“良人为奴可是合法?抓捕人贩子可是违律?为何赔罪?”

    周围的人都暗自点头。

    那官员恼火。

    但贾平安有理!

    “遭遇阻拦,某带人闯入德扬寺,可违律?”

    当然不违律!

    官员有些难看,脸都涨红着。

    贾平安的声音再提高了些,“这里不能管,那里不能抓,律法何以彰显?威权何以彰显?”

    众人叹息。

    那官员喝道:“但凡生出大事,你死有余辜!”

    话音未落,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那些僧人正在低声说话。

    “贫僧的寺里颇多供养的权贵,如今他们正在看着这里,无需多时,那扫把星就会被众人淹没了。”

    “他闯入德扬寺,这是开了个坏头,若是不严惩,以后咱们哪里还有清静?”

    “诸位,下面该如何?”

    “告诉那些权贵,我等愿意镇压扫把星!”

    “好!”

    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马车就停在了僧人们的前方。

    有僧人抬头见视线被阻,就喝道:“闪开!”

    旋即他面色大变!

    那些僧人看到这辆马车时,人人变色!

    车帘掀开!

    玄奘看了他们一眼,“既然自称世外,为何来了红尘?”

    车帘放下。

    马车缓缓而去。

    那些僧人面面相觑。

    “是玄奘。”

    那是跋山涉水,万里取了佛经回来的玄奘法师。

    也是光大佛门的第一功臣。

    这里的僧人见到他都要行礼,都要居于其后。

    一个僧人起身道:“贫僧还有事,就先走了。”

    另一个僧人起身道:“贫僧却忘记了,今日有贵人约了谈禅。”

    那些僧人纷纷起身而去。

    德鸿坐在那里,突然觉得如坐针毡。

    “这便是你说的大事?”

    贾平安的声音越发的大了,甚至是肆无忌惮的喝问。

    那官员看着这个场景,也有些不解。

    “可要某以死谢罪?”

    贾平安上前问道。

    官员的眼皮子跳了一下,“你……”

    “某什么?”

    贾平安咄咄逼人的道:“外人尚未出手,你等就想逼死贾某,只为一些人消气。如今贾某在此,横刀何在?”

    官员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僧人们为何走了?

    “相公,玄奘出了大慈恩寺。”

    长孙无忌问道:“为何?”

    玄奘和不少权贵认识,威望太高,为了避嫌,这一两年很少出门。

    “不知。他先前乘坐马车到了皇城前,那些僧人随即离去。”

    “为了贾平安?”

    长孙无忌觉得不可能。

    “相公。”

    先前去呵斥贾平安的官员回来了,难堪不已,“相公,那些僧人走了。贾平安说我等想逼死他,只为一些人消气。”

    “相公!”

    二人看着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摇头,“此事暂时撂下。”

    见二人不解,他沉声道:“贾平安的意思,我等为了几个僧人便逼迫他,这会激怒一些人,随后和那些僧人为敌,这等事不能做。”

    他突然失笑道:“玄奘竟然来了,这是为何?难道是担心那些僧人们激怒了陛下?”

    ……

    大慈恩寺。

    玄奘回到了自己的禅房。

    有僧人坐在他的对面,相对默然。

    良久,僧人问道:“法师今日为何去?”

    “为那武阳伯而去。”

    “这是为何?”

    “他找到了阿姐。”玄奘微笑道:“那一日见到阿姐,贫僧欢喜不胜,那一刻便是人间。”

    僧人赞道:“我等世外人,却来自于人间,情义不可舍弃,却也不能多留。”

    玄奘看了他一眼,“何为佛?心中有善念,你便是佛。何为有道高僧?让众生知晓红尘种种皆是虚妄,勿要沉溺。摒弃贪嗔,求得解脱,这便是高僧。”

    僧人问道:“红尘果然虚妄吗?”

    “皆是过眼烟云。”玄奘想到了那个少年,“但……你我来自于世间,我等劝诫世人,可也在劝诫自己。”

    僧人起身出去。

    外面站着几个年长僧人。

    “如何?”

    僧人面露钦佩之色,“法师说他也未曾摆脱了贪嗔,劝诫世人之余,也在劝诫自己。”

    众僧口宣佛号。

    “那此次法师为何劝退了德鸿等人?”

    僧人说道:“法师说,武阳伯于他有情义。”

    众僧默然。

    ……

    “那些僧人都走了?”

    包东笑道:“玄奘法师一来,只是掀开车帘,那些僧人就走了。”

    明静心中欢喜,但旋即又觉得自己不该为了贾平安欢喜,“法师今年好似没出过大慈恩寺吧?为何能来?”

    包东摇头,“某去了之后,说了此事,随后法师就让某带路。”

    玄奘堪称是长安城中威望和名气最大的那几个人之一,明静虽说不是崇拜者,但也很是好奇贾平安为何能把玄奘请来。

    她想去问问。

    但先前自己已经给了贾平安冷脸,这时候去问话,有些丢人。

    外面传来了声音。

    “武阳伯这是去哪里?”

    “某去禁苑看看。”

    贾平安一般下午去禁苑,多半是不会回来了。

    明静心痒难耐,就出去干咳一声。

    贾平安恍然未闻。

    这女人渐渐的熟悉了贾平安和百骑后,就露出了本来面目。

    什么绝色女冠,分明就是个母大虫。尖牙利齿的,还尖刻,难怪李治会让她来监督百骑,就是汲取了邵鹏好说话,结果被唐旭和贾平安‘腐蚀’的结果。

    果然是知人善用的皇帝!

    贾平安准备去感业寺看望娃娃脸,顺便给她带去这几天的‘补给’。

    这人竟然不给脸!

    明静咬牙切齿的压住了火气,问道:“武阳伯,那玄奘为何来助你?”

    这个……

    贾平安认真的道:“法师觉着某身具佛性。”

    你这个骗子!

    明静觉得这是在忽悠自己,“不说便不说,为何哄骗我?”

    贾平安笑了笑,随即出去。

    明静回身,包东说道:“明中官,这话是真的,当初有高僧说武阳伯身具佛性。”

    那个小贼竟然身具佛性?

    明静觉得好笑。

    ……

    感业寺里,好人看着那些打麻将的女尼,艳羡的道:“咱们何时也能去打一打?”

    苏荷说道:“打什么打?修炼。”

    好人回身,“住持你心情不好?”

    “哪有?”苏荷笑道:“我的心情好得很!”

    好人揭穿了她,“你心情好不是这般笑的。”

    “我如何笑?”

    好人指指她的凶,“一开心了就笑,一笑就蹦跶,刚才却没蹦跶。”

    苏荷得意的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我有武阳伯送的好东西!

    现在不抖了!

    “住持,武阳伯来了。”

    苏荷下意识的道:“正好没了修炼的宝贝,武阳伯果然是我的知己。”

    晚些,小基地里。

    “这肉脯比羊肉的好吃。”

    “那是。”

    贾平安发现不对,“你起来。”

    苏荷起身,贾平安伸手比划了一下,“你竟然长高了些。”

    原先苏荷只是到他的下巴上一点,现在竟然到了嘴唇下。

    “不错不错,二次发育了。”

    贾平安很是欣慰,苏荷却不在乎这个。

    “这里还有熏猪蹄,你挂在通风的地方。”

    “武阳伯你真好。”

    苏荷一双杏眼里全是讨好。

    这妹纸……

    贾平安真想伸手去掐掐她的脸蛋。

    想做就做。

    看到他的手伸过来,苏荷:“……”

    脸蛋很滑嫩!

    贾平安干笑道:“刚才看到了一块污渍。”

    “是吗?”苏荷用干净的手背摸了一下脸。

    “你为何不告诉我?”

    “你在吃东西,手上有油渍。”这等问题难不倒贾师傅。

    “可我的手背是干净得呀!”

    “……”

    贾平安认真的道:“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苏荷低头吃东西,晚些回到了后面。

    “打架了!”

    几个女人打麻将发生了争执,扭作一团。

    “主持!”

    好人慌了。

    苏荷板着脸,“淡定!”

    她走过去,大声的道:“再打架,罚不许打麻将三日!再打,罚十日!”

    “哎!把桌子支起来,麻将捡起来。”

    “骰子呢?在你的脚下,贱人,抬腿!”

    “坐好坐好。”

    “该谁坐庄了?”

    “摸牌!”

    瞬间秩序回归。

    苏荷回身,骄傲的昂首。

    好人赞道:“主持好手段!”

    苏荷却想到了贾师傅。

    是他厉害!

    但你厉害也不能调戏我呀!

    ……

    王忠良来到了百骑。

    “贾平安呢?”

    明静心中一紧,赶紧给包东使个眼色。

    ——去把那个小贼找回来。

    然后她说道:“武阳伯去了禁苑巡查。”

    “果然是尽忠职守。”

    王忠良随意的坐下,问道:“你才将来百骑,觉着如何?”

    呃!

    “还好。”

    明静很想说不好!

    但怎么不好?

    贾平安打压你了?

    没,贾平安就是调侃她,怼她。

    “那就好。”

    王忠良知晓这个女人身手了得,所以也不问安全方面的问题。谁要是以为这个女人可以调戏,回头断腿断手的没人同情。

    晚些贾平安回来了。

    “王中官看着精神了许多。”

    王忠良心想难怪出来的时候有宫女害羞的看着咱。

    “陛下问,可能让玄奘还俗?”

    贾平安愕然。

    ……

    晚安!

第355章 捅自己一刀

    后世有人研究为何从李世民到李治,父子二人都孜孜不倦的在劝说玄奘还俗。

    有人说是因为玄奘走过西域诸国,通晓西域诸国的风土人情和地理。

    可玄奘口述,令弟子辩机写了大唐西域记,这便是给了交代。

    你们要的西域诸国的情况就在这了,放过贫僧吧!

    可涛声依旧。

    ——法师,还俗做官吧!

    玄奘苦苦挣扎,不肯依从。

    贾平安发现了一个问题。

    声望!

    玄奘的声望太高了。

    佛门本就昌盛,当他完成了西域取经的壮举后,就成了代表性的人物,万人顶礼膜拜的高僧大德。

    关键是玄奘初期和不少权贵相识。

    若是有人利用了玄奘的威望干些别的……

    所以玄奘察觉到了不对劲,就一再求去,只想回归老家译经。

    这便是玄奘屡次求归少林寺的事儿。

    但很可惜,李世民不许,李治也不许。

    在长安城中还有帝王能掌控,到了嵩阳少林寺,帝王鞭长莫及。

    贾平安觉得让玄奘还俗是个不可能的事儿。

    他说道:“法师一心向佛。”

    王忠良皱眉,想到了皇帝提及玄奘时那凝重的神色,就再问道:“一心向佛,可也挂念俗世。”

    玄奘见到阿姐时欢喜不已,这事儿李治知道。

    贾平安觉得这些人真的想多了,“法师若是心念凡俗,岂能有远赴西域取经的坚毅?”

    王忠良愕然,旋即若有所悟。

    “那一路艰难,堪称是九死一生,法师却义无反顾。”

    玄奘就是个最虔诚的佛家子弟。

    王忠良走了。

    他把贾平安的话转给了李治。

    李治默然,缓缓走了出去。

    外面艳阳高照,李治站在宫殿的阴影中,冷冷的道:“心念再坚定也有破绽,也有回心转意之时。红尘多诱惑,他难道就不怀念?”

    王忠良不敢说。

    有内侍来禀告道:“陛下,薛万彻上疏,不经中书门下。”

    这便是大唐版本的密奏。

    李治点头。

    内侍把奏疏拿出来。

    “念!”

    李治却不看。

    王忠良站在后面看着他,只觉得阳光都没有帝王耀眼。

    “……臣被人哄骗,有黄丰者,与臣交好,却设伏准备杀人嫁祸于臣……”

    这是表露心迹。

    李治想到了前阵子的那件事。

    没想到薛万彻竟然能隐忍至今,也不私下动手。

    不对!

    他想起薛万彻暴打了柴令武的事儿。

    这个蠢人绝对知道了圈套是柴令武的主意,所以暴怒。

    “……臣不敢处置,恳请陛下为臣做主。”

    按照薛万彻的尿性,就该把黄丰当场打死!

    李治回身,“黄丰……处死!”

    他看着大殿,微笑道:“那些人会绝望,随后惶惶不可终日。乱臣贼子?朕便在此看着你等跳梁!”

    ……

    薛万彻逃过一劫。

    大唐三大名将起码保住了两个。

    但李道宗贾平安却不好下手。

    那位宗室名将……

    还是长辈。

    罢了。

    世间事皆不能琢磨。

    不如喝酒。

    贾平安上了阿宝?一溜烟早退。

    到了家,阿福凑过来磨蹭一下,贾平安揉揉它。

    “阿福!”

    隔壁传来了赵贤惠的喊声。

    阿福看了爸爸一眼。

    “去吧去吧。”

    阿福上树?随即……

    卧槽!

    竟然不是落下去?而是爬下去。

    赵贤惠竟然给阿福准备了梯子还是杆子。

    “丑东西,来?吃。”

    嗟来之食阿福吃的津津有味。

    “武阳伯。”

    坊正姜融来了。

    他堆笑着进来?“坊中有些人家……武阳伯知道的,咱们道德坊大多是田地?那些人家种地无事之余,也想喂养个东西……”

    “养豕是吧。”

    “是。”

    姜融赞道:“武阳伯神目如电。那些人就是想养豕,可却担心养豕的人家太多了,豕肉不值钱。”

    “叫了来。”

    贾平安知晓这等事儿转述不靠谱?就让姜融把那些人家叫来。

    道德坊的最大好处就是地方宽敞?乌压压数百人站着也不打眼。

    “郎君,他们来了。”

    杜贺觉得自家郎君心真的善,若是换了旁人?哪里会管别人的死活?

    贾平安起身出去。

    杜贺弄了一张凳子跟着,随后摆放在门外。

    聪明。

    贾平安站在凳子上,登高望远?而且声音也传播的远。

    “豕原先乃是臭物?但凡有些钱财的人家?就算是没钱人家也不乐意吃,为何?腥膻味大。”

    没阉割过的猪肉真心的难吃,那股子味道让你觉得羊膻味只是个玩笑。

    “可阉割了之后的豕肉却是美味。”

    有人喊道:“武阳伯,没了家伙事,是不是就香了?”

    贾平安满头黑线。

    姜融喊道:“打!”

    不等坊卒动手,那人边上的几个男子一顿爆捶。

    “原先的豕肉没人吃,价钱贱,所以少有人喂养。可某要告诉你等,只管养!”

    坊民们有些骚动,有人说道:“人说谷贱伤农,这米粮丰收了,价钱也贱呢!”

    有人问道:“武阳伯,若是太多卖不出去怎么办?”

    “某收!”

    贾平安知晓说什么道理都是枉然,“以今日为限,过了今日,若是豕肉比今日便宜,某全数收了!”

    大气!

    敞亮!

    坊民们炸了!

    “武阳伯说话算数?”

    贾平安斩钉截铁的道:“跑的和尚跑不了庙,贾家便在这里,若是到时候贾某说话不算数,只管砸了!”

    这是大唐!

    说了就算!

    今日数百人作证,到时候豕肉比今日便宜,大伙儿来砸了贾家,连皇帝都不会干涉。

    “好!”

    众人轰然叫好,有人说道:“若是挣了钱,某分给武阳伯。”

    贾平安笑道:“都是街坊邻居,这是打贾某的脸呢!”

    众人见他大方,都哄笑了起来。

    等坊民们走后,姜融担心的道:“武阳伯,若是真的便宜了……某听闻好些人家都想养豕,特别是乡下的地方,那些地方大,而且附近能给豕吃的东西多,好些人家都建了养豕的地方……”

    贾平安笑道:“豕肉可好吃?”

    姜融吃过,不禁回味了一下,“美味。”

    “价钱比之羊肉如何?”

    “便宜了许多。”

    “天下少说有八成人只能偶尔吃一顿羊肉,如今有便宜又好吃的豕肉,你说他们吃不吃?”

    姜融恍然大悟,“是了,如此买的人就会越来越多,那价钱自然就上去了。”

    孺子可教也!

    贾平安回家。

    杜贺拎起凳子准备进去,姜融叫住了他。

    “武阳伯这等大才,某觉着做个户部尚书也使得!”

    在听了贾平安的一番分析之后,姜融觉得自己的眼界都开阔了许多。

    杜贺得意的道:“我家郎君这样的,以后定然是宰相。”

    吃了晚饭,杜贺背着手在坊里转悠。

    “杜管家,来吃点?”

    “杜管家,家里坐坐。”

    今日坊民们都热情了许多。

    马蹄声响起,杜贺皱眉看了看,心想在这个时辰来的,多半是急事。

    来人近前,却是包东,“杜贺,武阳伯可在家?”

    “在!”

    包东打马过去,随即进了贾家。

    “武阳伯……”

    “何事?”

    贾平安在院子里踱步。

    包东急促的道:“说是柴令武被人刺杀……”

    贾平安咦了一声。

    这事儿不对啊!

    柴令武有什么仇家?

    记得没有吧。

    最近多了个薛万彻,但老薛动手爆捶了他一顿,这便是报仇了。

    谁?

    “陛下令百骑去查。”

    包东一脸八卦,“事情发在下衙之前,长孙相公说是让刑部去查,可英国公却说这是宗室之事,当让百骑去。”

    长孙无忌大概是有些纳闷这件事,心想老夫都还没动手,你们一个个的就急着去送死,这是怎么回事?

    “去看看。”

    贾平安随即出去。

    姜融打开坊门,说道:“武阳伯安心,某让人在坊门这里盯着,但凡看到武阳伯归来就开门,无需寻某了。”

    这便是特别通行证。

    贾平安策马冲了出去。

    “驾!”

    明静带着十余百骑就在外面等候,见他出来,率先冲了出去。

    女人骑马……

    美感很足啊!

    贾平安不禁想到了卫无双,大长腿骑马更是美不胜收。

    娃娃脸呢?

    贾平安觉得幸福的泪水就要流淌下来了。

    一路到了柴家,管事就在外面等候,一脸沉痛。

    “柴驸马去了?”

    贾平安随口问道。

    你好毒!

    连明静都为之侧目。

    管事对贾平安怒目而视,“驸马只是重伤。”

    “那你一脸死了主人的模样为何?”

    贾平安一句话提醒了明静。

    是啊!

    管事为何要这般沉痛?

    但凡有些底蕴的权贵之家,家里的管事都不会这般沉不住气。

    管事心中一个咯噔。

    某装的太厉害了?

    但此刻却不好马上转回去。

    他悲愤的道:“驸马本是在赏花,却有人越墙而入,突然偷袭……后来寻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可却寻不到贼踪。”

    某这是被五城兵马司那伙蠢人给气坏了。

    他顺带还讥讽了贾平安一下:百骑也蠢!

    明静看了他一眼,脚下飞快动了一下。

    管事只觉得有人踢了自己一下,呯的一声扑倒。

    “谁?”

    他爬起来左右看,可贾平安距离他少说两步远,明静更远些。

    贾平安对明静微微颔首。

    这个娘们的一身好武艺总算是用对了地方。

    晚些到了后院的卧室。

    医官正在诊治,外面站着巴陵等人。

    王悦荣就在巴陵的身后。

    贾平安看着越发的有威严了,王悦荣不禁想到了上次他给自己诊脉的事儿。

    “敢问公主,那行刺之人可被人看到了?”

    巴陵摇头,“驸马说只看到了背影。”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买几斤橘子!

    贾平安再问道:“府中的侍卫……”

    这可是柴家,当年平阳公主何等的英雄,留下的那些老人难道是摆设?

    这个扫把星!

    巴陵看了他一眼,“那贼子跑得快!”

    贾平安看了管事一眼,“先前贵府的管事说五城兵马司的都是蠢人,竟然抓不到贼子。五城兵马司的不过是普通士卒,柴家的却是悍卒,悍卒抓不到贼子,为何说普通士卒是蠢人?今日某倒是要为五城兵马司的兄弟们讨个公道。”

    小贼!

    王悦荣在背后,发现巴陵的脊背在微颤。

    这是愤怒的表现。

    那管事一脸傻。

    这事儿竟然还能这样报复回来?

    巴陵看了他一眼,“他不过是心急驸马的伤势罢了。”

    这个应付的好。

    贾平安围着寝室转了几圈,就像是查探一般。

    有百骑低声对明静说道:“事发不在此处。”

    明静满头黑线,膈应无比。

    大哥,你装错了地方啊!

    巴陵的嘴角带着些讥讽,“事发不在此地。”

    贾平安:“……”

    明静满头黑线,心想你别丢人了好吗?

    贾平安笑了笑,“某在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驸马遇刺,府中竟然没有在周围安排人手防备,果然是有胆色!”

    但凡遇刺,第一反应就是加强戒备!

    明静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我错怪了他。

    是了,换做是谁遇刺,寝室外面都不该如此防备空虚。

    能从不同的角度寻到可疑之处,武阳伯果然是厉害。

    巴陵叹道:“府中人心惶惶……我心中不安,却是忘记了。”

    这个锅甩的好。

    贾平安几番试探,几番作态,就是想看看巴陵的态度,没想到竟然疑点颇多。

    他说道:“某想更衣,那个……明中官,一起。”

    你让我和你一起去茅厕?

    明静想杀了他。

    但此刻只能如此。

    有仆役带着贾平安和明静往茅厕去了。

    路上,贾平安放低声音问道:“今日可有关于柴令武的消息?”

    明静摇头,旋即想到了一件事。

    “今日薛驸马不经过中书门下上了奏疏。”

    贾平安想到了自己当时给薛万彻出的主意。

    撇清!

    这时候上奏疏就是彻底的撇清。

    那么……

    此事弄不好被柴令武知晓了。

    一般的文武官员都有分寸,奏疏都得经过中书门下。密奏近几年罕见。

    薛万彻郑重其事的来了个密奏,柴令武……

    他害怕了?

    这遇刺的时机有问题。

    就在薛万彻密奏之后。

    贾平安回身,“怎地又不想去了。”

    明静觉得自己迟早会被他气死。

    二人回到了现场。

    仆役通过人告诉了王悦荣,“那武阳伯并未更衣,半途而归。”

    王悦荣再转告给巴陵。

    她一边低声说,一边看着贾平安。

    贾平安站在那里,就像是标枪般的笔直。

    他的侧脸看着很是严肃,目光深邃,格外的……

    俊美。

    王悦荣说完退后。

    巴陵心想这是干什么?

    但不管是什么,她此刻在乎的是皇帝。

    百骑进来没动手,她就知晓柴令武赌对了。

    先前得了薛万彻上密奏的消息后,柴令武面色大变,旋即和她商议,最后决定假装遇刺。

    如此若是皇帝想拿人,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宗室那些人会出声,如此大事就此搁浅。

    皇帝不拿人,就说明薛万彻的奏疏和柴家无关。

    如今看来果然。

    巴陵不禁暗赞着驸马的睿智。

    只是为了他的假戏真做有些心疼。

    晚些医官出来了。

    “如何?”

    巴陵迎上去,眼中含泪。

    医官有些疲惫,“驸马的腰部中刀,幸而避开了要害,否则……”

    否则就进了内脏!

    捅腰子啊!

    贾平安不禁觉得后腰发酸。

    巴陵再问道:“驸马可有危险?”

    医官冲着贾平安颔首,“武阳伯发明了酒精,此后外伤致死就少了许多,某看无事。”

    巴陵浑身僵硬。

    合着我还得要感谢扫把星?

    她回身行礼,“多谢武阳伯了。”

    何必这般虚伪呢?

    贾平安随即带着人去查探现场。

    事情发生在后院,翻墙的痕迹也在。

    “没有什么发现。”

    包东带着人仔细查找了许久,没有任何收获。

    和后世根据什么留下的痕迹或是脚下的泥土就能查案不同,此刻除非刺客能留下确凿的证据,否则就是个无头案。

    “回去。”

    贾平安带人回去,巴陵愤怒的道:“五城兵马司的查不出来,百骑也查不出来,回头我当进宫去求皇帝做主。”

    这女人还以为李治对柴令武并无成见?

    贾平安淡淡的道:“随意!”

    巴陵冷笑看他远去,然后进了寝室。

    “夫君!”

    柴令武腰部有伤不敢动弹,他低声道:“可无事?”

    “嗯。”

    柴令武身体放松,“好啊!”

    他艰难的举起手,“巴陵,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巴陵拼命点头,“嗯!”

    “某要站在朝堂之上挥斥方遒,某要……”

    ……

    李治在等待消息。

    “柴令武遇刺,会不会是舅舅那边下的手?”

    王忠良这个狗头军师看了自己经常跪的地方,缩缩脖颈,不敢说话。

    李治摇头,觉得不可能。

    这样会打草惊蛇。

    晚些,宫外递进来消息。

    “陛下,百骑去查看了现场,武阳伯说柴驸马定然是自伤。”

    “为何?”李治心中一凛。

    “武阳伯说柴驸马的卧房周围并未安排人戒备防御,但凡遇刺的,定然会在身边安排防御,这是第一疑点;其次管事面带戚容,就像是死了阿耶似的,可柴令武只是腰部中刀,轻伤罢了。”

    李治得脑海里电光火石般的想到了下午的奏疏。

    薛万彻上了密奏,柴令武惶然不安,担心薛万彻知道些什么……

    “陛下,明中官说定然不能,和武阳伯争执。”

    李治摆摆手,“赏贾平安十万钱。”

    等内侍走后,王忠良笑道:“上次武阳伯被陛下罚了十万钱,如今这便是还回去了。”

    这个蠢人。

    李治看着夜空,淡淡的道:“柴令武得知了这个消息会如何?他会揣测朕为何赏赐了贾平安,难道是因为贾平安在柴家查到了什么?他会寝食难安。”

    王忠良打个寒颤,觉得柴驸马真可怜。

    李治回身,脸上多了冷笑,“朕就是要让他寝食难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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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若想动我,只管来

    贾平安的好心情一直保持着。

    一路到了朱雀大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兄长!”

    贾平安刚准备和明静‘依依作别’,李敬业就带着滚滚浓烟出现了,身后还有一群狐朋狗友。

    “你先回去。”贾平安随口说道。

    明静说道:“又去鬼混。”

    贾平安淡淡的道:“某无需带钱,长安城中的青楼都会拱手相迎。”

    不要脸!

    明静策马回去。

    她是男儿打扮,但实在是那个啥……

    “武阳伯,那位兄弟为何不一起去?”

    一个纨绔双眼放光。

    贾平安说道:“你可跟着去看看。”

    “也好。”这厮当真是不知死活,竟然跟了去。

    李敬业也不管,策马过来说道:“兄长,今夜我等长安俊杰把酒言欢……”

    这些是长安俊杰?

    贾平安一看,原先打马毬的有几个在,其他人看着就不对路,那股子纨绔气息浓郁。

    “兄长。”李敬业目露恳求之色。

    “也罢。”

    于是一行人就去了平康坊。

    “话说,你等不怕犯夜禁?”

    贾平安有些好奇。

    一个纨绔得意的道:“咱们在金吾卫都有名号,今夜是提前打了招呼。”

    果真是纨绔!

    这些人大事不犯,小事不断,金吾卫也比较头痛。抓了他们,他们的父祖会来求情,一来二往的也麻烦。

    干脆给个面子。

    话音未落,前方有人厉喝:“哪里的?住马!”

    金吾卫的来了。

    一个纨绔摸出了一块银子,笑着迎了过去。

    领头的将领看了他一眼,“哦,某说是谁,原来是你?”

    原来是你小子!

    贾平安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画面。

    队长,别开枪!

    那将领熟练的把银子收了,抬头,道貌岸然的道:“虽然有急事,可……可……”

    银子飞也似的递了回去,纨绔还在懵逼,将领冲着另一边拱手,“见过武阳伯。”

    贾平安颔首,“辛苦兄弟们了。”

    将领笑道:“辛苦什么,哪有武阳伯辛苦?大晚上还得去查案子,兄弟们,走了。”

    那纨绔缓缓回身。

    他的手中还拿着那块银子。

    “狗曰的祝隆,往日收钱从不含糊,今日却不敢了。”

    众人看着贾平安,李敬业得意的道:“兄长在此,他自然不敢收。”

    众人欢喜不已,不是为了省那点钱?而是为了那种特权的刺激。

    “敬业?你何时能让他不收钱?”

    李敬业也不生气,反而是与有荣焉的道:“兄长上阵厮杀出色,老帅们都说兄长未来前途无量?那祝隆自然要给脸。某……还得再等几年吧。”

    众人一阵哄笑。

    晚些去了青楼?一群纨绔要了包间,叫了女妓来?随即歌舞升平。

    贾平安喝了几杯酒就摇头。

    李敬业和纨绔们拼酒?贾平安靠在窗边看着下面。

    夜禁下的长安城只有此处灯火辉煌,比白天还热闹?甚至是通宵达旦。

    为何不禁止平康坊晚上做生意?

    所谓有张有弛,一味禁止只会让人诟病。

    所以大唐的管理者们并非刻板之辈。

    咦!

    那是谁?

    贾平安脑袋往外探了些。

    那不是高阳吗?

    边上是谁?

    边上的女人年纪看着比高阳大了些,但也是雍容华贵之相。

    这个娘们,晚上竟然来平康坊。

    贾平安笑了笑。

    随后就是灌酒。

    有纨绔喊道:“武阳伯?兄长?可敢和某比较酒量否?”

    贾平安回头。

    纨绔们开始起哄。

    “兄长许久未曾作诗了……”

    李敬业刚想为贾平安解围,就被哄到了一边去。

    这些纨绔大多无所事事,没啥正经事儿?而贾平安却不同,百骑统领,武阳伯?这样的身份让他们觉得彼此间多了距离?就想用这种发自来拉近关系。

    贾平安了然于心?但喝酒……

    这帮子家伙一看就是想灌醉他。

    “某这里有个玩法!”

    贾平安从怀里摸出两枚骰子,抬头笑道:“来,咱们来玩这个……”

    一个时辰后,房间里倒下了大半。

    “诸位兄弟……”

    先前去追明静的纨绔回来了,看着很惨。

    有个还算是清醒的纨绔骂道:“谁敢打你?弄死他!”

    纨绔哭道:“先前某跟着那人,到了黑麻麻之处,有人就来了,打的某好惨。”

    贾平安起身,“某先回去了。”

    他出了青楼,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觉得浑身舒坦。

    “小贾!”

    贾平安侧身,灯火中,高阳正在马背上招手,笑的格外的欢喜。

    “你怎地在这?”

    自从唐旭和老邵走了之后,百骑去五香楼的次数就直线下降。

    “和敬业他们来饮酒。”

    高阳怀疑的道:“你的酒量……”

    贾平安的小酒量竟然能站着走出来,这不对吧?

    贾平安自信的道:“某的酒量很好,以往只是好男不和女斗罢了。”

    高阳柳眉倒竖,刚想驳斥,就听到头顶咔嚓一声。

    贾平安拉了她一把,二人远了些。

    一个纨绔趴在窗户上喊道:“武阳伯,好酒量!呕!”

    这货喷的漫天都是。

    下面的行人遭殃,纷纷叫骂。

    高阳看着贾平安,诧异的道:“你的酒量……真的那么好?”

    贾平安微微一笑,不解释。

    在这等时候,不解释就是确有其事。

    高阳赞道:“难怪我叫你喝酒你都不肯,是怕把我灌醉了?”

    可我就喜欢和你喝醉啊!

    二人缓缓而行。

    “先前丹阳请我喝酒。”高阳说了自己的来意,她看着贾平安,“丹阳知晓我和你交好,就让我转达谢意,你们在弄什么?”

    薛万彻蠢,但丹阳却不蠢。

    这是知晓了薛万彻被坑的事儿,反应过来了。

    “没事。”

    高阳的性子太暴躁,不能说。

    “小贾……”

    高阳媚眼如丝。

    贾平安干咳一声,“此事涉及到男人的尊严,不可说。”

    “男人的尊严?”高阳不屑的道:“男人有尊严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高阳突然就笑了起来,“可你有。小贾……今夜我才知晓,你暗地里做了不少事,我从不知道你竟然这般厉害。”

    “先前丹阳说,你帮了她的驸马,没说什么事,不过随口提了一件事,你一番话让高侃立下大功,但你却从未告诉过我……”

    “那是先前的事了。”

    贾平安很是平静。

    高阳却无法平静。

    别的男人做点儿事情出来就喜欢咋呼,广为人知,顾盼自雄,可贾平安却能不说就不说……

    果然是硬汉。

    一夜好睡。

    第二天高阳醒来有些晚,想到昨夜丹阳说的事儿,就叫人去找钱二,准备问问情况。

    给公主当管家,你不但能管家,还得要消息灵通。

    肖玲回来,见高阳坐在那里发愣,就提高了嗓门,“公主,管家出去了。”

    “他出去作甚?”高阳不满的道:“一天就他事多。”

    “就是!”肖玲落井下石了一番,顿时觉得心情舒畅,“公主,管家经常和人打架。”

    “此事我知道。”高阳看了她一眼,“打赢了赏,打输了……罚!”

    自从开了长安食堂后,钱二得意洋洋的,不可一世。

    所谓物以类聚,他经常和那些权贵的管家在一起扯淡聊八卦,一旦扯到高阳,定然是好话一箩筐,谁要是说了坏话,干一架再说。

    “公主,管家回来了。”

    钱二回来了,看着眼角有些青肿,但只需看看他行走间那顾盼自雄,洋洋得意的模样,就知晓他今日打赢了。

    “公主,某先前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昨夜宫中闹腾,陛下罢朝。”

    在高阳的印象中,小老弟一直是勤勉的典范,比阿耶还勤勉。

    让李治丢下政事不管,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宫中闹腾,还能有谁?

    王皇后加萧淑妃,现在还多了个武媚。

    高阳一拍案几,钱二和肖玲习以为常。

    “此事多半是皇后和萧氏二人闹腾。”

    钱二觉得自己必须要让公主知晓真相,“他们说是混战,武媚……”

    高阳摆手,“武媚定然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钱二:“……”

    虽然外面的消息不一定准确,但不会太离谱……有出宫的内侍说了,昨夜武媚占据了上风。

    这样的武媚,您竟然说她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高阳起身道:“去长安食堂弄些好菜来,我随后进宫。”

    肖玲建议道:“公主,奴以为,此事不可掺和。”

    钱二也赞同,“公主,毕竟宫中之事……那是家事。几个女人闹腾……家丑不可外扬,公主此刻去了,不但得罪了那三个女人,陛下估摸着也会不高兴。”

    他们说的都没问题。

    可架不住高阳的思路不同。

    “我只是想到了皇帝当年小的时候,那时候他就是个无人问津的皇子,几个兄长野心勃勃,阿耶整日忙着朝政……”

    高阳有些伤感,“那时候他真是可怜。宫中的女人都有来头,没一个是贴心的。外面的臣子……长孙无忌一看就是个奸臣……”

    “公主……”

    钱二面如土色,肖玲回身道:“这话谁传出去,活剥了她!”

    伺候的两个宫女赶紧应了。

    高阳不屑的道:“怕什么?当年我就说过长孙无忌看着是个奸臣。”

    ……

    钱二和肖玲几乎崩溃。

    “速去,我要进宫看看皇帝。”

    高阳骄傲的像是一只凤凰。

    晚些她进宫了。

    外面不少人说高阳此去会自讨没趣。

    贾平安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就去寻了明静了解昨夜的情况。

    “昨夜萧淑妃夜里去寻陛下时撞到了皇后一行,二人……”明静给了一个你懂的眼神,“闹腾不休时,陛下和武昭仪一起路过……”

    宫中两个最尊贵的女人为了争宠打架,结果争夺的对象带着武媚出现了,很亲热的模样。

    新郎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这个气啊!

    “她们就打了起来。”明静钦佩的道:“武昭仪以一敌二不落下风,陛下劝阻,被……”

    这个为尊者讳,就不说了。

    不外乎就是李治看到那边两个打一个,就上去拉偏架,结果被王皇后还是萧淑妃给误伤了。

    “男人果真难!”

    贾平安得知阿姐无恙后,心情不错。

    “公主此刻进宫,不知祸福。”明静见他得意,忍不住就怼了一下。

    “不知。”这个贾平安真心不知道。

    但高阳已经从死局里走了出来,就算是遇到点坎坷也不算事。

    晚些……

    “高阳公主出宫了。”

    出宫要经过皇城,一干臣子都看到了高阳趾高气昂的模样。

    进宫时一辆马车,出宫时三辆马车,后面还有两匹御马。

    皇帝的原话是……

    “陛下说公主颇为贤淑。”

    噗!

    明静笑喷了。

    高阳贤淑……

    这个说出去能让人笑掉大牙。

    但贾平安没笑。

    他看到了另一些东西。

    按理李治昨夜被妻妾误伤是件丢人的事儿,高阳进宫探望慰问就是揭伤疤。

    可李治为何不怒反喜,还赏赐了高阳几大车东西?

    他对亲戚失望了。

    联想到后来他想废后却无人支持的事儿,贾平安觉得这个皇帝真可怜。

    ……

    王皇后的脸花了。

    她在笑。

    “萧氏那个贱人竟然抓伤了陛下,这下我看她还能如何得意。”

    蔡艳也挂彩了,右手的手臂有包扎的痕迹。

    她咬牙切齿的道:“皇后,武媚那个贱人渔翁得利了。”

    “是啊!那个贱人。”王皇后想起来就恨,“她如今越发的狐媚了,陛下竟然护着她。”

    这不妙!

    “昨夜陛下可是一直护着她,皇后。”蔡艳的眼中有厉色闪过,“再不动手……那贱人就要鸠占鹊巢了!”

    王皇后的眼中多了厉色,“可要想动她谈何容易,陛下护着她,没有罪名如何能动得了她?”

    蔡艳眼中闪过凶光,“皇后,那贱人原先孤立无援,可任由咱们摆布……”

    是啊!

    王皇后想到了自己当年安排,若是武媚孤立无援,那还不是随她搓扁揉圆?

    “可她在外朝有那个扫把星为助。”蔡艳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儿,“皇后,蒋涵和武媚好似有联系。”

    王皇后嗯了一声,厉声道:“谁?”

    “蒋涵。”

    王皇后倒吸一口凉气,“她们之间如何能勾结?”

    “是那个卫无双在中间联络。”

    “卫无双?”

    “就是那个腿长的。”

    “我好像记得了。”

    王皇后的眼中多了厉色,“是那个命硬的吧?后来陛下令她去和那扫把星沟通,如此我明白了,定然是那扫把星令卫无双为他的阿姐和蒋涵牵线,好一个贱人!”

    “皇后……”蔡艳的眼中有煞气,“那贱人越发的得意了。”

    “是啊!”王皇后一拍案几,“卫无双便是她们之间的媒介,她更是经常出宫和那扫把星联络,这是大害!去,把她叫来。”

    蔡艳急匆匆的去了。

    王皇后的眼中多了冷意。

    昨夜的混战看似无稽,但也是一次矛盾的总爆发。昨夜之后,武媚就算是彻底的脱离了她的掌控,与她再无关系。

    “那个贱人!”

    想到自己的谋划变成了笑话,王皇后就怒不可遏。

    但……

    她想到了蒋涵。

    蒋涵和卫无双交好,若是蒋涵出手怎么办?

    她摸了一下手腕上的包扎,吩咐道:“告诉蒋涵,我丢了一枚玉佩,卫无双的嫌疑最大。”

    如此蒋涵只能避嫌。

    王皇后的盘算在卫无双到来后止住了。

    “贱人!”

    卫无双行礼。

    她不知王皇后为何把自己叫来,但戒备心是有的。

    蔡艳冷笑道:“卫无双,你偷盗了皇后的玉佩,该当何罪?”

    卫无双愕然,“奴并未偷盗。”

    这是无妄之灾啊!

    “还敢嘴硬!”

    王皇后说道:“你和宫外人勾结,偷盗东西,你可认罪?”

    蔡艳补充道:“皇后仁慈,你若是能幡然醒悟,自然有你的好处。若是冥顽不灵……”

    什么幡然醒悟?

    卫无双知晓昨夜混战的后果来了。

    皇后想弄掉武媚,而自己作为居中联络人,自然落入了她的眼中。

    坦白,就是说些武媚和贾平安的把柄坏话。

    “说!”

    两个高大宫女逼近。

    她们的手中拎着板子,目光炯炯。

    蔡艳冷笑道:“那扫把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为他奔走……咦!你莫非是被他诱惑了?看看你那一脸荡妇的模样!”

    卫无双看着她,“奴无话可说。”

    这女人竟然敢如此?

    王皇后觉得脸上的抓痕处疼的在跳动,她讥诮的道:“那扫把星对你究竟是如何的好?让你为他守口如瓶,连重惩也在所不辞……动手!”

    两个宫女过去。

    卫无双没动。

    她的身手不算特别好,但比之这里的都强。

    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官,若是动手,那便是以下犯上。

    而且……

    还会连累了贾平安。

    两个宫女扣住了她。

    “打!”

    王皇后摸了一下脸上的伤痕,戾气发作了起来。

    卫无双被按在了长凳上,两个宫女举起板子。

    啪!

    卫无双的嘴里连软木毛巾都没有。

    打板子打到痛处,不小心就会咬伤舌头,所以要咬着软木毛巾。

    她木然看着地面。

    板子再度高高举起。

    “住手!”

    蔡艳抬头,只见武媚带着一群人浩荡而来。

    她下意识的喊道:“皇后,武媚来了。”

    王皇后起身出来。

    武媚走近。

    二人相对而立。

    “贱人!”王皇后的眼眸里多了狠色。

    武媚冷漠得看了她一眼,说道:“带走!”

    邵鹏带头冲了上来。

    那两个行刑的宫人傻眼了,“皇后……”

    王皇后厉喝道:“你敢?”

    她是皇后!

    邵鹏带着人护住了卫无双。

    “若想动我,只管来。”武媚看了王皇后一眼,“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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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229/ 第一时间欣赏大唐扫把星最新章节! 作者:迪巴拉爵士所写的《大唐扫把星》为转载作品,大唐扫把星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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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扫把星介绍:
贾平安出生时李渊驾崩,重病时李世民驾崩。他穿越在即将被村民们活埋的那一刻,自爆……不,自救成功。李治继位、接着二圣临朝、武妹妹称帝、最后老李家再度翻身。这么多变的局面怎么搞?顶着一个扫把星的名头,他脚踩三只鸡蛋辗转腾挪。今日挖坑,明日忽悠…………书友群:624065836,群名:大唐扫把星。若是全订,进去后可联系群主,验证进全订群。大唐扫把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扫把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扫把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