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70后的青葱岁月TXT下载70后的青葱岁月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70后的青葱岁月全文阅读

作者:无惧前行     70后的青葱岁月txt下载     70后的青葱岁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37-938)漫步人生路

    小刘把酒拿回来了,看起来不大的包装盒,扁状的暗红色盒子。古香古色的风格倒是跟这间包房的装修风格有些相似。

    六哥伸手接过来,打开后,取出来的居然是一个漂亮的小酒窖状的酒坛。六哥把小酒坛正面朝向大家,展示了一番。

    大家都颇为惊奇,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做得确实非常精致。

    “六哥,快给我看看,好漂亮哦,好喜欢~我要买一些带回去珠海~”阿芳跟六哥要过小酒坛,拿在手中,反过来,覆过去地看,爱不释手的样子。

    “来吧,尝尝,这就是我们烟海的XO白兰地,感觉一下,看看跟轩尼诗XO有什么不同,哈哈~。”

    六哥笑着从阿芳手里拿回小酒坛,交给服务员,“打开,给大家分一下。”

    桌子上已经摆了四个冷盘,热菜也在陆续上,六哥说,今晚宵夜先吃粤菜,让阿芳不想家,明天再请阿芳品尝我们烟海的各种海鲜。

    本来,我想建议六哥去老四那里吃,一个是自己的兄弟,二来老四餐馆的海鲜也确实比较全,现在在烟海的海鲜餐馆界也打出名号了。

    但又一想,阿芳在深圳刚见过阿刚和唐晓红,尽管阿芳不认识老四,不知道老四曾经跟唐晓红的关系。一旦聊起来,说在深圳也认识一位烟海的好姐妹,就说漏了,怕勾起老四心里的伤疤。想来想去,还是算了。还是等阿芳走了,我单独去看看老四吧。

    正在我纠结的时候,六哥接了个电话,从六哥的言语中可以听出来电话是田经理打开的,就是银行那位,跟六哥一起去过珠海,香港和新加坡的田经理。

    六哥放下电话说,明天晚上田经理请客,田经理在省城出差,听说我回来了,尤其是阿芳也一起来了,原来打算今天赶回来。可是事情没办完,票也不好买。所以坐明天的白班火车赶回来,傍晚到,正好不耽误晚餐。

    六哥说,田经理现在已经是副行长了,权利大大的。阿芳一听也表示感谢,她也还记得田经理,说白白胖胖,大背头梳得油亮的,很讲究仪表。

    六哥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祝酒词,热烈欢迎阿芳来烟海做客,感谢阿芳在珠海对我们的热情招待,希望阿芳在烟海期间吃好喝好玩好睡好,好好考察一下,增进感情,看看有什么可以合作的,以后可以常来常往。同时欢迎兄弟回家,宣布今夜要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说完,六哥自己以身作则,先打出来个样板,举杯一口干了,还好,服务员比较客气,倒了半杯金奖白兰地,没有添满。

    就这样,也让阿芳有些难为了,阿芳喝酒都是细水长流那种,喝的是感情,喝的是情调,像我们烟海这种热情洋溢,甚至有些疯狂地喝酒方式她是没领教过。所以,阿芳举着杯就呆住了,喝也不是,不喝也不好意思,不符合她不服输的个性。

    王琳琳也端着杯看着阿芳,她是在等着阿芳干杯。我们烟海有个传统,右手端杯,左手转。左手端杯,右手转。

    今天,六哥是左手端杯,按规矩是右手转。看着阿芳忧郁的样子,我心里有些不忍,我相信阿芳的酒量是没问题,只不过是没领教我们烟海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于是,我端起酒杯,站起来跟六哥和晨哥笑了笑说,“六哥,晨哥,阿芳喝酒没问题,但是女孩子嘴小,给她几口的空间,对了,还有王琳琳,先从我这边转吧。”

    说完,我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底向大家亮了一下。

    “好!海超,够兄弟,欢迎回来,我也干了!”小刘开车,不能喝酒,在帮着服务员添茶倒水,他左手边,就是副陪位置的晨哥了,看到我爽快地喝了,晨哥也大笑着端起酒杯喝了。

    “海超,还是那么怜香惜玉呀~,”轮到了王琳琳,王琳琳说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六哥,然后举着酒杯转向了阿芳,“阿芳姐,我也不知道咱俩谁大,还是叫姐姐吧,到我了,不如咱们姐妹俩一起吧?今天我们一见如故,欢迎阿芳姐以后常来我们烟海。”

    “好呀~,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欢迎你有时间去我们广东做客,广州、深圳、珠海都可以,一定联系我哦~,来!干杯~”

    阿芳看到我们一路豪爽地干杯,应该是也受到了感染,这次毫不犹豫地端着酒杯站起身来,与王琳琳轻轻碰了一下,两个女孩一起扬起雪白的脖颈,把酒喝了下去。

    一杯酒下肚,气氛马上活跃起来了,两个女孩的脸上也显露出了粉嫩的颜色,白里透红起来,越发得好看了。大半年没见王琳琳,感觉她更有女人味了,说不出来哪里有变化,好像更有气质,更有自信了,打扮也越来越成熟了。

    菜陆续上来了,六哥一边给阿芳夹菜,一边询问阿芳感觉这里的粤菜口味怎么样,正不正宗。

    阿芳尝了几道菜也是赞不绝口,说没想到在烟海也能吃到这么正宗的粤菜,确实很不错。并且问我们喜欢吃粤菜吗,习不习惯。

    阿芳不太懂规矩,一杯酒喝下去后,第二杯没等晨哥开口,就端起来要提议敬酒了。

    “阿芳,你别着急,我们还有副陪呢,呵呵,”六哥见状赶紧示意了一下晨哥,同时让阿芳先放下酒杯。

    晨哥还是那么儒雅,不慌不忙地端起酒杯来说,“阿芳总,我们尽管是第一次见,但我对你是久闻芳名了。”

    “是吗?”阿芳微笑着看向我。

    “对,我这兄弟海超啊,没少在我耳边提起过你,说了你们怎么认识的,你对他有多么关照。包括你们通电话,有时候都是在我酒吧,用我们那里的电话打给你的,现在听说你生意又做得这么大,这么好,真是很敬佩,一个女人,还这么年轻,不容易。来,我敬大家一杯,对阿芳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希望你在烟海玩得开心,找到家的感觉。”

    “谢谢,谢谢晨哥,原来我也是开酒吧的呀?那我们是同行了哈哈~”阿芳爽快地端起了酒杯。

    “呵呵,尽管都是从事酒吧,但咱们俩可是天壤之别,你是自己当老板,我是给公家干活,太不一样了,呵呵。”

    晨哥往旁边王琳琳那边挪了一步,躬下身子,尽力把胳膊伸长,跟阿芳碰了一下酒杯,说。

    “哦,是吗?等下咱们再好好聊聊,你告诉我海超都怎么跟你说我的,好吗?”阿芳说完,转头笑着看了看我。

    “行,海超没少夸你,来,咱先把这杯干了。”晨哥爽快地答应了。

    “海超,这趟回来准备住多久?”趁着晨哥提议喝酒的功夫,六哥悄声问我。

    “看事情办得顺不顺吧,计划十天左右到半个月吧,反正我回程机票是一个月之内都可以的。”

    “嗯,学生的事可以,我有几个朋友都有想法把孩子送出去,等明天咱们细谈,今天先喝酒,放松放松,陪阿芳好好玩玩,了解一下咱们烟海的夜生活,也许跟阿芳也有合作空间的可能啊,”六哥笑着拍了拍我胳膊。

    “好的,六哥,谢谢支持,阿芳对开酒吧和夜总会很有心得,咱们烟海在这方面是比较落后,也许真的有合作可能,六哥你也有意思开一家夜总会?”

    我试探性地询问了一下六哥的想法。

    “为什么不呢?夜总会利润率很好,再说,我也有许多关系要处理,每年也花不少钱,如果自己有一家,不光能省钱,而且还能赚钱,那何乐而不为呢?当然,阿芳对烟海有没有信心,也要看你了。”

    六哥拍着我的肩膀,朝我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我们的酒宴还在继续,在晨哥敬完酒之后,王琳琳也有了要求,也要敬大家一杯酒。她本来跟阿芳坐得就近,两个女孩仅仅半个晚上就好像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琳琳也挺能喝酒,阿芳酒量也不错,随着喝进肚子里的就越来越多,大家也越来越放松,也越来越没有距离感了。

    餐厅的赵经理也进来送了一盘果盘,并且敬了一杯酒,跟阿芳热情地聊了起来。跟阿芳说,烟海是个很不错的城市,希望阿芳也能常来烟海,她也可以多一个老乡。

    她俩是用广东话聊的,大家都听不太明白,可是我可以听懂,听到赵经理这么说,我也很开心,听赵经理跟阿芳说,她家是广州番禺的。

    阿芳也跟她说了自己在广州黄埔开过酒吧,待了很多年,现在去了珠海开夜总会,并且问了赵经理国贸大厦有没有夜总会。

    赵经理跟阿芳说,现在烟海的国贸大厦只有大堂酒吧和底下的酒吧,另外有一家KTV练歌房,暂时还没有有档次,有规模的夜总会。

    说到这里,赵经理拉着阿芳的手,热情地说,你来开一家吧,这里的客源还是很不错的,有钱人也不少,只是没有合适的消费场所。

    阿芳问听,跟赵经理说,一会儿跟六哥商量一下,我们吃完了饭,要去酒吧和KTV看一看。

    说到这里,赵经理就换成普通话跟六哥说,“初总,我这位老乡想吃完饭去酒吧和KTV看看,用不用我先跟那边的经理打个招呼,给你们留个座位,好好招待一下?”

    “那当然,谢谢你,赵经理,麻烦你去办一下吧,先去酒吧坐会儿,然后去房间唱歌,留个最好的房间!”六哥毫不犹豫地说。

    事情似乎在朝着有利于六哥期待的方向发展了。

    其实对于在烟海开酒吧,我还是不太看好的,烟海人对酒吧的接受程度还是很低,愿意到酒吧消费的还是很少数,加上我跟晨哥也都开过酒吧,基本上对这个市场还是比较了解。

    但夜总会则不同,不光装修高端,服务到位,重要的是可以当做宴请朋友的地方,只不过菜换成了小吃果盘,酒价则是翻倍地增长,而且娱乐项目多样,既可以大厅看表演,看节目,也可以房间里喝酒唱歌。

    可以吸引更多有头有脸,有高消费能力的客人。尤其是房间可以有助于保护隐私,许多公款消费群体的消费能力更是惊人。或许开一家夜总会,操作好的话,不需要多久就回本盈利了。

    而且听六哥说,至今烟海还没有一家正儿八经上档次的夜总会。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相信真的有可能跟当年唐总在烟海开的第一家芬兰浴一样,成为一个大型印钞机。

    夜总会跟芬兰浴差不多,基本就是一次性投资,平时没有什么大的费用和持续性投资了,最大的成本就是房租和人员工资了。

    当然,开夜总会,方方面面的社会关系都要到位,在这方面,我相信六哥的实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以六哥现在在烟海的人脉和经济实力都可以把这个项目操作好。

    既然六哥已经有了这个想法,肯定不是突然的一闪念,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六哥也亲自去过阿芳在珠海的夜总会,对阿芳在这方面的实力和管理经验应该是没有疑问了。现在就差阿芳那方面的投资意向、管理经验和运营模式了。

    酒吧里放着轻柔的音乐,应该是邓丽君的《漫步人生路》,听着很熟悉,而我熟悉这首歌是在船上时听香港的徐小凤唱的,想起了那个SONYwalkman的小随身听,还有那两个迷你小音箱。

    那套迷你组合音响和那几盘磁带陪伴了我那两年的全球之旅,我的一段人生路。

    徐小凤的《漫步人生路》《》顺流逆流《每一步》《风的季节》,姜育恒的《再回首》《驿动的心》,当然还有齐秦的《冬雨》《外面的世界》《花祭》《狼》,以及谭咏麟的《半梦半醒之间》《朋友》《水中花》。

    酒吧里的一首歌把我的思绪拉回到了那些在海上劈波斩浪的日子,那真是安静的生活,机械性的生活。每天几点做什么,第二天还是,下礼拜还是。到了点去做就好了,毫无新意。

    连每天早上的出恭,都精确到分。前一分钟还没啥感觉,秒针跑了一圈,快冲刺的时候,我的肚子反应也有了,容不得很从容地走到卫生间。

    每天睁开眼就漫无边际的大洋,大洋深处是深蓝色的,甚至黑蓝色的,船驶过后,在船尾泛起的浪花是纯蓝色的。

    海洋浩瀚无边,脾气也是变幻无穷。安静的时候,像是耄耋老人,风停浪静,心如止水。

    有时像是刚刚怀春的纯情少女,微起波澜,一波接一波的涌。

    有时又像喝醉酒的壮汉,暴怒惊人。掀起十几层楼高的巨浪不停地砸向船头,甲板,驾驶台。

(939-940)久违的倩倩,久违的红唇

    “海超这里挺安静的,气氛也不错,咱们先在这里坐会儿吧?”阿芳喝得很开心,也确实喝了不少,从出了餐厅包厢就一直用手挽着我,走路好像也有些软,不过看起来还不错,没喝多,心情很好。

    “六哥,阿芳感觉这酒吧气氛不错,咱们在这里坐会儿?”我跨前一步,附耳跟走在前边的六哥商量。

    “好啊,留的位置在哪?找个安静点桌子吧,”六哥问陪在他身边的赵经理。

    “角落里,最隐蔽的位置,从吧台一直走进去在最里边就是。”赵经理一边跟六哥说,一边伸出手臂指引着方向。

    酒吧挺安静,是那种慢吧,静吧,没有太激烈的音乐,都是轻柔的慢音乐,客人也都很有素质,已经有几桌客人了,吧台也坐着几个外国人,不错,这标志着烟海也是个改革开放的海滨城市。

    我习惯性地,漫不经心地扫了四周一眼,感觉好像有个身影有些熟悉,不过因为酒吧的灯光也比较暗,有些小射灯和转灯恍惚着,加上我喝了点酒也没太在意。

    我们一行经过吧台,穿过了两桌客人,来到了最里边的一张比较大的长方桌子,一一落座。

    “海超,你问阿芳喝点什么?我不了解她的酒量,喝过一次,一个女孩那么远来,也别真把人家灌醉了。”

    六哥还是很厚到的,向我招招手,我附耳过去,悄声问我。

    “嗯嗯~,我问问,应该问题不大,我看她也挺开心的,”我点点头说。

    “阿芳,感觉怎么样?想喝点什么?这酒吧有感觉吗?”我回身又靠近阿芳的耳边轻轻问了句。

    “咱们不好光坐,我开过酒吧,喝瓶啤酒吧?”阿芳正随着音乐轻轻晃动着自己的身体,头发丝撩着我的嘴唇,散发着淡淡地香气,嗅到了阿芳身上的香,我感觉自己的酒意更浓了。

    我把阿芳的意思跟六哥说了,六哥一旁的赵经理也找来了酒吧的经理,也正在热乎地跟六哥聊着。

    酒吧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上身灰色西装,下边黑色一步裙,长筒丝袜高跟鞋,烫着流行的大波浪发型,蓬松的头发衬托着椭圆形的鸭蛋脸,眼睛朝六哥闪烁着光芒,在朦胧的灯光下风情万种。

    不一会儿,啤酒、果盘、小吃都上来了,啤酒是易拉罐的青岛啤酒。那个年代的啤酒大部分都是大棒,没有进口啤酒,青岛易拉罐啤酒就代表着高档和时尚。在夜场中无敌地存在。

    本来,我跟阿芳坐一边,王琳琳去吧台转了一圈回来后,也挤在我们这一边,跟阿芳又热聊起来。我闲来无事看到了对面独坐的晨哥,于是,就拿了两罐易拉罐啤酒过去,在晨哥旁边坐下。

    递给了晨哥一罐,自己也打开了一罐,举向晨哥,准备碰一下,“晨哥,好久不见,挺好的吧?赵姐和孩子也都好吧?”

    “挺好的,孩子都上幼儿园大班了,明年就上一年级了,真快啊,你嫂子也挺好,今天说给你接风,还跟我说,好久没见你了,这次回来找一天上家里去,她炒两个菜,咱哥俩喝点。”

    晨哥的酒量没问题,喝了那么多。说话还是不紧不慢的,很有条理。

    我跟晨哥确实有些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互相递了句话,就把手里的一罐啤酒都干掉了,六哥跟酒吧经理聊着,隐约听着,主要是询问酒吧的生意怎么样。主要的客人组成,了解一下客源。六哥对自己要做的事确实是非常用心。

    晨哥又关心地问起我在新加坡的情况。跟晨哥又聊了一阵子在新加坡的日子和发生的一些趣事,包括那次买可乐误入别人办丧事临时搭的大棚,还把晨哥逗得合不拢嘴。

    当我跟晨哥聊起这趟回来,还有一个主要任务时,联系办理去新加坡读书的事宜,晨哥也表示现在有不少朋友也在打听如何送孩子出去读书,只是不通门路,说应该是有市场,他也会帮我宣传一下。

    跟晨哥也约了一下,他身边有想送孩子去新加坡读书的,找一天去海员俱乐部他的酒吧,我们见见面,我也把新加坡的概况和学校情况以及办理程序和费用跟大家介绍一下。

    跟晨哥聊了一会儿,感觉增加了不少自信,万事开头难,只要迈出第一步,周围会有好多朋友,伸出好多只手,推动和帮助着自己前进。重要是自己要迈出这第一步。

    激动之下又跟晨哥喝了半罐啤酒。抬头看对面的阿芳还在跟王琳琳聊个不停,互相搭着胳膊,交头接耳,边说边笑,气氛融洽。

    我是酒漏子,喝啤酒喝得肚子有点涨,跟晨哥打了个招呼,去趟洗手间。走到吧台打听了一下,洗手间就在酒吧门外走廊不远。

    松快了许多,洗手间出来两个洗手盆,洗手盆的一面墙有镜子,于是洗过了手,就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手上的水也起了定型摩丝的作用。

    整理完正在满意地看着镜子中自己,突然感觉镜子中还有一个人,而且又出现了刚才一进酒吧时的那种熟悉的感觉。我定睛一看,是个女孩的身影,长发,有一缕头发挡住了小半个脸,但眼睛在直视着我。

    我心里一惊,赶紧转过身去,看着站在我身后的这个女孩,熟悉的眼神,也好像闻到了久违了的熟悉味道。

    “海超,好久不见,你好吗?”女孩儿张口问我。

    “你是?”我因为喝了不少酒,感觉有些恍惚,赶紧用手揉了揉眼睛。

    站在我面前的女孩,用手把垂在一边的一缕头发捋回到耳后,然后甩了甩头,朝我仰起脸来。

    好熟悉的动作,好熟悉的脸。尽管女孩化了妆,打个眼影,涂了口红,我还是认出了她。

    “你是,倩倩?”我尝试性地问了句。

    “是我,海超~,你还记得我吗?”女孩露出了笑容。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我有些手足无措了。

    “我陪几个国外来的客人在酒吧听歌,你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看到你身边有好几个女孩儿,就没敢过去跟你打招呼~”

    倩倩热切地看着我说,说完低下了头,玩弄起了自己的手指。

    (940)

    我的手在裤子口袋摸来摸去,想找香烟,可是没找到,估计是刚才跟晨哥喝啤酒时掏出来抽,放桌子上了。

    没找到烟,我的手也不知还往哪里放,此时,倩倩抬起头了,眼睛又开始热切地看着我,而我的眼睛则不知改往哪里看了,也不知该继续说点什么,开始进入了尴尬中。

    我们就这样面对面尴尬地站着,不知道彼此该说点什么,这时,有其他客人进来了,于是我们一起闪开,来到了走廊上。

    “海超~?”倩倩先开了口。

    “嗯?”听到叫我,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看着倩倩。

    “如果你方便,咱们俩在吧台坐会儿好吗?”倩倩又用手撩了撩长发,微笑着看我。

    “哦,好吧,”我被动地答应着,此时感觉酒意好像醒了一半,脑子里也不知该想些什么,但已经不可避免地充满了倩倩以往的身影,回想起我们的一些往事,奇怪的是,没有去想那段令我伤心的事,反而都是刚认识时那段美好的时光。

    “咱们走吧?吧台最角落有位置,灯光也暗一些,其他地方看不到,不太注意,”一边走,倩倩一边低声跟我说,她好像对这个酒吧还挺熟悉。

    倩倩轻车熟路地带着我走到了酒吧吧台最角落的位置,果然,这里很僻静,不太被人注意。

    倩倩好像跟吧台里的服务员也都很熟悉,招手把服务员叫了过来,耳语了几句。服务员做了个“OK”的手势,转身离开了。

    我从后边看着倩倩,倩倩的身材更加惹火了,屁股还是翘翘的,穿着的也是时下流行的一步裙,肉色高筒丝袜和一双乳白色的高跟鞋。

    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薄得能看到里边戴的白色文胸。看起来也是白领阶层的样子。这个阶层也是随着外资企业的越来越多,而诞生的。

    “海超,你好吗?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倩倩跟吧台里的服务员说完,转过身来,坐在我旁边的酒吧转椅上,捋了捋头发,看着我问到。

    “我?没什么,换了几份工作,又出去读书,今天刚从新加坡回来,”我被动地回答。

    “是吗?你现在去新加坡了?新加坡是个很不错的国家,大学毕业也曾经想过去,可是哪会儿我父亲病了就没出去~”倩倩接着我的话说。

    “大叔年龄大了,什么病?现在怎么样?”倩倩提起他的父亲,我想起了倩倩家卧室挂在墙上的照片,照片上那位西装革履,打着领带的很精神的青年人。

    人这一辈子也真是快,那么年轻帅气的人说老就老了,岁月不饶人。

    “我父亲已经去世了,去年春节前走的,是癌症,晚期了,唉~,没办法治了~”倩倩低下头喃喃地说。

    “哦哦,对不起,我不知道大叔过世了,别难过了,”倩倩的样子,一时让我心里慌乱起来,甚至有了一些久违了的心疼。

    这时,吧台里的服务员端过来两杯酒,是那种高高的细筒酒杯,四个颜色的鸡尾酒,似曾相识。

    “姐,你要的鸡尾酒,”服务员是个岁数不大的小男孩,应该是刚毕业不久的,我想起了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

    “海超,喝一杯吧,是那年我们在海员俱乐部,晨哥帮我们调的那种鸡尾酒~”倩倩捏着酒杯,从吧台上推给了我一杯。

    “好吧,喝一杯,其实我晚上也喝了不少,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接过鸡尾酒,好奇地问。

    “我们公司来了几个美国的合作方客商,他们喜欢来酒吧喝酒,我已经陪他们来过几次了~”倩倩端起酒杯,举向我。

    “干杯!祝福你,”我笑了笑也捏着酒杯迎向倩倩,跟她的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喝了一口。

    我看着倩倩把四色的鸡尾酒送到鲜艳的唇边,那唇也是我熟悉,而又久违的了。

    “倩倩,”这个名字既熟悉又感觉拗口了,我像是叫了她一声,又像是在心里轻轻地呼喊着。

    “嗯?什么事儿海超?”倩倩听到了,放下酒杯。眨了眨眼睛,把身子向我倾了一下,问我。

    “哦,我叫你了吗?哦,我是想问你现在回烟海工作了?”我有些语无伦次。

    “嗯嗯~,父亲病了后,我们就一起回烟海了,那套房子一直在,父亲想家了,所以一起回来了,正好有消息烟海开发区进出口公司需要公关部经理,要懂英语,我就过去应聘了。”

    倩倩跟我简单介绍了一下她目前的情况。

    “哦,开发区进出口公司我知道,公司挺大的,很有钱的公司,”我点点头说,记得听唐总和六哥都提起过这家公司。开发区的第一辆奔驰600sel就是开发区进出口公司买的。

    “海超,你家还在国贸后边住吗?”倩倩把身子又往我这边挪了挪,问。

    “是的,还在后边那条巷子里住,”我机械性地回答。

    “今天你们来了好多人,我看见晨哥了,还有那个有派头的男人,是不是二十六中那边住的你那位表哥?”

    倩倩刻意地以放松的语气,不停地找话题,想跟我多说几句。

    “嗯嗯,是,我跟晨哥还有六哥一起来的,六哥今天去机场接的我,他现在的公司就在国贸楼上。”

    我也尽量满足倩倩,让她多了解一点我现在的情况。

    “哦,你今天回来的?是从新加坡回来的吗?烟海好像还没有飞新加坡的飞机吧?”倩倩微笑地看着我,明知故问。

    “是没有,卧室从深圳飞过来的,先从新加坡飞的香港,在香港住了一晚,又过关到了深圳,在深圳见了几个朋友,住了一晚又回来的。”

    我像是跟领导汇报一样,详细地跟倩倩叙述着我的行程。

    “哦,香港,好棒的城市,我也想去,可惜还没有机会,”倩倩羡慕地说。

(941-942)那年,属于彼此的晚上

    “来,倩倩,好久不见,敬你一杯,很巧,在这里跟你相遇。”

    我端起酒杯,看着倩倩说。

    “谢谢你海超,真的很巧,今天在这里遇到你我很开心,”说到这里,倩倩声音有些颤抖,用牙轻轻咬住了嘴唇,停顿了一下。

    “喝吧,祝福你,”我冲倩倩笑了笑,把酒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这一口鸡尾酒喝下去就跟酒的颜色一样,也是五味杂陈,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看着眼前既陌生而又熟悉的人,内心波澜起伏,难以平静,过了那么久了,我以为我已经可以平淡地对待过去的感情了,但是,此刻,真正地面对了过去,还是有一种既美好而又痛苦的感觉。

    此刻酒吧里正回荡着陈慧娴的《千千阙歌》,

    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红红仍是你赠我的心中艳阳

    如流傻泪祈望可体恤兼见谅

    明晨离别你路也许孤单得漫长

    一瞬间太多东西要讲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这刻尽凝望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Ah因你今晚共我唱

    Ah……

    临行临别才顿感哀伤的漂亮

    原来全是你令我的思忆漫长

    何年何月才又可今宵一样

    停留凝望里让眼睛讲彼此立场

    当某天雨点轻敲你窗

    当风声吹乱你构想

    可否抽空想这张旧模样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Ah因你今晚共我唱

    Ah怎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因今宵的我可共你唱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Ah因你今晚共我唱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都洗不清今晚我所想

    因不知哪天再共你唱

    我和倩倩就端着酒杯,彼此对望着,都默然无语,听着这首我们以前也经常一起听过的歌。

    倩倩扬起头来,我又看到了熟悉的脖颈,白皙如初,大波浪状的发丝垂向地面,恍惚着让我想起了那年我第一次知道了倩倩的过去,心情复杂地在倩倩家喝酒的情景。

    那年,我们还在二十六中读书,倩倩的父母还在烟海大学那边开建材商店,一个礼拜天,在倩倩的前男友秦凯找我谈过后,倩倩又把我邀请到她家里,自己下厨做了几道菜。那是段甜蜜又难忘的时光……

    厨房里,倩倩已经摆好了两个高脚杯,正在拧着“味美思”的盖子,奈何劲太小,尽管已经呲牙咧嘴了,盖子还是纹丝不动。

    倩倩本来憋足的气力准备再跟瓶盖继续较劲,看见我出来了,就想被刺破的气球,噗嗤的一下瘫软了下来。

    “快,海超,还是你来吧,我的劲太小了。”

    我接过倩倩递给我的酒瓶子,一手握紧瓶身,一手握紧酒瓶盖子,稍一用力,瓶盖就松脱了。

    “哇,还是你厉害,劲这么大,这么轻松就拧开了。”倩倩朝我灿烂地笑着。

    “来,把杯子给我,我倒酒。我跟倩倩说。

    “不,还是我倒酒吧,我喜欢倒酒,看它流动的样子,浓浓的情感,那么醇厚,那么缠绵。”倩倩伸手过来。

    我把酒递回给倩倩。

    倩倩躬身给我倒了小半杯,然后给自己也添了同样多的。

    “坐吧,海超。咱们开始吧?”倩倩又恢复了她活泼可爱的一面,跟刚才害怕时判若两人。

    我坐了下来,顺手举起杯子,“来,倩倩,谢谢你的酒和菜,辛苦啦。”

    “第一杯酒,要我说才行。”倩倩嘟着嘴,假装不愿意的样子。

    “好吧,好吧,你说。”我放下杯子。

    倩倩低头想了一会,还喘了几口气,平复下心情,下午确实也吓得够呛。

    倩倩像是鼓舞完了自己,抬起头来,用手向后理了理头发,露出了美丽的脸,迷人的双眼。

    漂亮女孩儿这一生也很忙也很累,我心里想着。

    “来吧,海超,敬你一杯。给你添麻烦了。”倩倩说到这里头又垂下去,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听声音是满怀歉意而且很自责的。

    “倩倩,别提了。过去的事了,我不说了吗?过去的你跟我本来就无关,我都还不认识你。”

    我故意很轻松地说,希望能帮倩倩减轻一点心理负担。其实也在替自己减轻心理负担。

    我都不知道现在跟倩倩算是什么关系。外人都感觉我们在谈恋爱。美东、唐晓红、六哥,还有下午找我聊的秦凯。

    但我们自己心里都清楚我们的关系很微妙。倩倩也知道我心里有佳慧,我的心里也确实装着佳慧。

    “我们先干杯吧~”倩倩抬起头来,把杯子举过来,我也匆忙抬杯迎上,碰得有些惨烈。

    我们的力道都没掌握好,倩倩只是想赶紧碰杯,掩饰内心的不安和内疚。

    我也在忙着平衡倩倩在我心里的位置,所以今天我俩一点也谈不上默契,杯子重重地碰在一起,居然把我的杯子边碰掉了一块。酒也洒在桌子上。

    一小块玻璃“当啷”一声,掉落在盛炸花生米的盘子上,又滚到桌子上。

    躺在桌子上,还在向上展示着它锋利的边际,杯子壁很薄,本来那么脆弱,但破碎后,也可以露出可以伤人的一面。

    倩倩惊叫着,“哎呀,海超,你手没事吧?别动!我看看。”

    倩倩站起来,走到我身边,要伸手拿走我手里的杯子。

    “不用你了,我自己扔了吧,没事,没割到手,”我站起来找着,“垃圾桶在哪?”

    “在这儿,门旁边,千万小心。”倩倩还是很担心地样子。

    我看垃圾桶里有些葱叶,就把葱叶扒开,把破杯子轻轻放进去,又回身把桌子上那个张牙舞爪的碎片,小心捏起来也扔了进去,然后用葱叶盖上。

    “没关系,看,这不行了?没事的,别担心。”我站起身来对倩倩微笑着说。

    “去洗洗手吧。”倩倩赶紧帮我出去打开卫生间的灯。

    我再次洗罢了手,回到餐桌。倩倩已经把桌子上洒的酒擦干净了。

    刚把花生米盘子端起来,准备拿走。

    “拿哪儿去啊?我的炸花生米。”我喊道。

    “倒垃圾桶里呀,别再有玻璃碎片,再说也倒了点酒进去。”

    “别倒了啊,可惜了,还能吃的。”我把炸花生米盘子从倩倩手里拿回来,坐回到餐桌旁,把花生米放在我眼前桌子上。

    倩倩显得手足无措,可能刚才的突发事件把她原先设计好的台词和氛围都改变了。

    我站起来,又拿起红酒,看着桌子上剩的一个杯子,对还站着的倩倩说,“还有杯子吗?”

    “哦,哦,有!”倩倩这才反应过来,回过身去,从橱柜里又拿出一个高脚杯。

    我接过杯子添了半杯酒,放下酒瓶。抬起头来看到倩倩还在站着。

    “坐吧,咱们开始吧?”好像我变成了主人,而倩倩是我的客人,而且是对当下环境无所适从的客人。

    “哦,好。”正在愣神的倩倩坐了下来,手伸向酒杯,又缩了回来,感觉有些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了。

    我看着倩倩的样子,笑了起来。“来吧,别害怕了。我们轻轻碰杯,来~”

    我活跃了一下气氛,让倩倩轻松下来。

    我把酒杯伸向倩倩,并排放在她的酒杯旁边。

    倩倩苦笑了起来,端起酒杯,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洁白的脖颈又在向我开放,尽管酒已经喝了,倩倩依旧扬着,伸出舌尖,等待着酒杯中那最后一滴地滴落。

    我看到已成淡粉色的酒滴在划过杯壁,形成最后一滴,滴落到倩倩湿润的舌尖上。

    同时,我也看到了另一滴顺着她的眼角滴落下来。越来越多,直至成为一涓细流,再也止不住了。

    倩倩“哇”的一声哭出来了,从没见她哭得这么撕心裂肺。

    我刚要过去,把她手里的酒杯取下来。

    倩倩突然大叫着把酒杯向角落上摔了过去。酒杯砸在墙上,碎了一地。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倩倩嘶吼着,不停地摇着头,抓着自己的头发。

    迷人的大波浪,变成了鸡窝状。

    我站起身来,抓住了倩倩还要撕扯自己头发的手。

    “倩倩!你冷静点。这才刚一杯酒就醉了?”我还是想淡化这件事,故意往别的方向上引导倩倩。

    “我没喝多,我受够了!我不能容忍他这样羞辱我!”倩倩继续嘶吼着。

    我没想到倩倩还有这么大的能量,一直以为她柔柔弱弱、清清纯纯的,人畜无害。

    “冷静点,倩倩,坐下好好说,别这样。”我轻轻拍着倩倩的后背,安抚着她。

    倩倩不再喊叫,低着头不停地哭泣着。我尝试着拉她起来,但她就是不抬头,死死地坐在椅子上。

    今天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我所陌生的倩倩,也会暴力,也会倔强,也会嘶喊,甚至也会骂脏话。

    (942)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如今我们已成陌路人,尽管相邻而坐,但心已经离得很远了。

    现在回头想想,也许我和倩倩的命运早已注定,不否认我们彼此相爱过,倩倩的人生就是这样,漂亮的女孩也许就要经历复杂的人生,我们只是有个交汇点,并肩前行一段,注定不会伴随彼此一生。

    我把头低下了,转身过去,把酒杯放在吧台上,轻声叹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再回忆往事,不要再往深里想,尤其不要再回忆起那年在上海时的那一幕。

    “海超,”倩倩又在轻声呼唤我。

    “来,倩倩,咱们把酒干了吧,我那边还有客人,你也带客人来的,咱们各自先照顾好自己吧。”

    我转头看着眼神里流露着满怀期待的倩倩,想了想,说。

    说完,我率先仰脖把杯中的酒全部倒进了嘴里,倒得有些急,有酒漏了出来,顺着我的嘴角,流过了脖子,浸湿了我的梦特娇冰丝T恤衫,在酒吧空调冷气吹送下,感觉胸口冰凉的。

    我把空酒杯放在了吧台桌子上,用手随意抹了抹嘴边的残酒。

    “来,海超别喝那么急,我帮你擦一下,都撒衣服上了,”倩倩从自己的手包里取出了一小包纸巾,抽出来两张,靠近我,细心地帮我擦了起来。

    熟悉而又具有诱惑力的香味扑鼻而来,我想躲开,可是身体没有听我的,依旧呆坐着,任由倩倩从嘴边到脖颈,甚至揪起我的T恤衫,把手从领口伸进去擦拭着我的前胸。

    我控制着我的手,不去拥抱她,刻意地背向身后,两只手紧紧地握住,互相折磨着。

    这时,我看到王琳琳在酒吧四处张望着,因为我们处的位置比较僻静,又隔着吧台,所以没看到我们这边,我看着王琳琳边张望边走出酒吧,去了走廊。

    估计应该是找我,我坐的时间太长了,想到这里,我伸手挡住了倩倩继续帮我擦拭,“倩倩,我看见朋友在找我,我得过去了。”

    我摸到了倩倩的手,又赶紧像触电似的躲开了,看着倩倩的眼睛说。

    “哦,好吧,海超,你多保重,这是我的名片,上边有我的传呼号码,希望我们还能见面。”倩倩又打开手包,从里边取出一个精致的名片盒,打开扁扁的金色名片盒,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我。

    我借着风光看了一下,开发区进出口公司,公关部陈倩倩经理。

    “好的,倩倩,我没有名片,不好意思,”我犹豫着说。

    “我还能再联系到你吗?”倩倩又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充满期待地仰头看着我问。

    “我,我有个传呼,出国后没用,我看还能不能用,我把号码写给你。”嗅着倩倩身上诱人的香气,我终究是没狠下心来。

    跟酒吧服务员要了纸和笔,留下了传呼号码,递给了倩倩。

    倩倩把纸条细心地折好,握在手心里,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海超,打电话给我吧~,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943-944)划伤的心

    “海超?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刚走出吧台,就碰上了从走廊外面回来的王琳琳。

    “哦哦,我遇到个朋友,过去打了个招呼,走吧,回去吧,你们喝得怎么样?”我支支吾吾地回答,幸好灯光暗,掩饰了我不安的神情,也许还有些脸红,自己感觉脸有些热,有些涨。

    “走吧~,阿芳也在担心你,不知道你去哪儿了,这么久不见你回去,怕你喝多了~”王琳琳拍了一下我的胳膊,意味深长地朝我笑着。

    “你好像喝得不多啊?跟我六哥怎么样?”我也毫不示弱地把话题转到了王琳琳身上。

    “什么怎么样呀?”轮到王琳琳开始慌乱起来,不停地用手捋头发,左顾右盼地来掩饰。

    “到了,到了,不说了~”王琳琳老远就朝阿芳挥着手,“我帮你找到海超了~。”

    阿芳看到了我,朝我招了招手,六哥和晨哥都坐到我们这边了,看样子都在陪着阿芳喝酒聊天。

    我走过去后,晨哥主动往旁边挪了挪,给我让出来一个位置,我坐下的瞬间,无意识地朝吧台角落里,刚才跟倩倩坐的位置看了一眼。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隐约可见两个空杯还放在吧台上。

    往事不堪回首,自己内心哀叹了一声,继续融入到跟大家的推杯换盏,嘘寒问暖中了,毕竟也都大半年没见了。

    从酒吧出来,大家已经都喝兴奋了,感觉意犹未尽,又去唱歌。酒加上音乐更容易让人投入。

    我们几个都喝了不少,除了晨哥家里有老婆孩子着急回家,唱了首歌,喝了杯酒先走了之外,我和阿芳还有六哥、王琳琳都一直在KTV喝到尽兴,唱到激情。

    那天晚上六哥也开了一间房,他和王琳琳都没有回家,一起在国贸大厦睡的,而我在送阿芳回房后,也被阿芳留下了。

    也许是心照不宣,也许是晚上离家时就有预感,也许跟晚上遇到了倩倩有关。反正,本来心里想着回家,但终究没有走,跟阿芳久违地亲近了。

    阿芳告诉我,她离开原来那个男人后,认识了一个澳门的富商,于是去了珠海,富商只是来珠海的时候找她,平时她很自由。现在身边也有不少男人想一亲芳泽,她都拒绝的。

    她还说她还是感觉对我有一种特殊的感情,社会已经把她的心磨炼得够硬,够平静了,可是当接到我的电话,内心还是会起波澜,见到我后内心还是会有恋爱的感觉和冲动。她自己也感觉可笑,她说她已经离爱情很远了。

    阿芳蜷缩在我的怀里,趴在我的胸前,像只乖巧的小猫咪。我一只胳膊搂着她,一只手在捋弄着她的发丝,时而送到鼻口处嗅着。

    “喜欢我的味道吗?”阿芳轻声问到。

    “嗯,喜欢,”我回答。

    “喜欢我吗?海超?”阿芳又追问。

    “呃,嗯,喜欢,”我停顿了一下机械性地问答。

    阿芳伸出藕白的胳膊,用修长的手指抚弄着我的嘴唇,“我不相信~,但我知道你不讨厌我~。”

    “嗯嗯,”我没注意到阿芳话里的意思,还在继续机械性地回答。

    “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阿芳埋怨地捏了我一下鼻子。

    当我搂住阿芳时,脑海里想的却是跟倩倩的第一次,内心也是无比地冲动……

    那年的那天,我随着倩倩走进了她的卧室,书桌上摆了好几摞书,桌子中间有一本翻开的书用装订机压的,旁边是笔记本,还有摘了笔帽的钢笔躺在笔记本上。

    床上的被子随意的伸展开,看样是早上起来没叠被子。

    “别看了,我刚才午睡了一会,刚起来,没顾得上叠被子,反正我一个人在家,别笑话我呀~”

    倩倩看我盯着她的被子,不好意思地赶紧跟我解释。

    “哦哦,没事,好香啊,”我故意吸了吸鼻子。

    “天冷,我都没开窗户,坐下吧~”倩倩让我坐在沙发上,“吃桔子吧。”

    倩倩也挨着我坐下,伸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桔子,开始帮我扒皮。

    “复习的怎么样?有把握吧?”我随意问着倩倩,边继续环视着房间。

    “吃桔子吧,瞎看什么呢?”倩倩把扒好的,充满爱意地桔子送到我面前。

    “哦,谢谢,好久没来了,看看有啥变化没,”我接过了桔子,顺手扒开,往嘴里丢了两瓣,嚼了起来。

    “甜不甜?”倩倩挽着我的胳膊,探着头看着我的脸问到。

    “甜,你给我扒的,怎么能不甜?”我低头看了看倩倩充满期待的眼睛说。

    “想不想我?”倩倩看着我,眨着眼睛,继续满怀期待地问到。

    “嗯,想,想得都想不起来了,”我点点头。

    倩倩刚露出欣喜的样子,又听我后边说的,又嘟起嘴来,用手打了我胳膊一下。

    “想我不来看我?”倩倩双手揽住我的脖子,眼睛很坚决地看着我。

    被倩倩这样盯着我,我反而不自然了,赶紧把眼神挪开了,“这不是来了嘛。”

    “嗯~”倩倩这才满意地依偎到我的坏里,脸贴在我的胸膛上,不说话了。

    屋子里静了下来,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我俩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海超,你心跳的好快~”倩倩靠在我怀里呢喃着。

    我也不由自主地伸出胳膊搂住了倩倩,手正好搭在倩倩的后背上,抚摸着。

    我的心跳更加快了起来,感到浑身发热,不由自主地搂紧了倩倩。

    “海超~”倩倩柔声地呼唤着我,眼神迷离地看着我。

    理智又在拒绝着,“倩倩,不了吧,美好还是留到以后,我们能结婚那天吧。”

    倩倩把头放在我的胸脯上,继续听着我的心跳,“海超,你心跳得好快,真有力量~”

    “青春的力量,”我脱口而出。

    像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台词,闻着倩倩的发香,熟悉的味道,闭上了眼,我想起了那个深深印在我脑海里的寒夜。

    自己的心终究是过不去那道坎,一到这个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佳慧,佳慧就像是跟在倩倩身后的影子。

    而相对弱小的倩倩根本这遮挡不住在我心里已经根深蒂固,枝繁叶茂的佳慧。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海超?你怎么了?为什么叹气呀?”不明所以的倩倩从我怀里抬起头问着我。

    “哦,没事,想到可能快要上船走了,离开我熟悉的一切,独自一个人在海上漂泊,感觉有些不舍。”

    “嗯,我理解你的心情海超,尽管我也不想让你走,也不愿意离开你。但好男儿志在四方,男人总是要独步闯天涯的,你是我的男子汉!”

    “喜欢我这样吗,海超?”倩倩柔声问着我。

    “喜欢,喜欢,”我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喘着粗气说。

    事后,倩倩躺在我怀里,“海超,我是你第一个女人吧?”

    我犹豫了一下,说,“是,今天我是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我的思绪却飘远了。

    是的,倩倩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其实,有个女孩还会更早成为我的女人,不过失之交臂,对我而言,是遗憾,对她而言,可能是好事,是成全,是幸运。

    这就是缘分,这就是命运,今天以后,我可能会释怀一些了,以前不懂如何才是一个男人,倩倩教会了我。

    我对佳慧的那种歉意,那种心结,可能会好了很多,总之,我自己感觉轻松了许多,不光是得到了释放,也是一种解脱。

    我现在开始明白为何晨哥和赵姐会那么如胶似漆,老四和唐晓红为何能亲如一人了。

    这是人生路上一种很重要的成长,刻骨铭心的成长,这也使得倩倩成为我此生第二个忘不了的女孩。

    (944)

    我把头埋在阿芳的怀里……

    感觉后背有些疼,阿芳用指甲从背后划伤了我。

    醒来时,头还是感觉晕呼呼,歪头看了看身边阿芳,还在香甜地睡着,小巧的口鼻看起来也挺可爱的,尤其睫毛还是长长翻翘着的。

    我轻微地抽了抽胳膊,被阿芳压了一晚上,有些麻木。阿芳“嘤咛”了一声,微睁开了双眼,“海超,你醒了,几点了?”

    “不知道,我也刚醒,我看一下,”我伸手往床头柜摸去,摸到了我的精工表,看了看,“才刚刚十点,再睡会儿吧,昨晚跟六哥说了,睡到自然醒,起来再联系吃午饭。”

    说完,我把表放回床头柜,又摸到了香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支万宝路,点燃。在袅袅的烟雾中,回忆着昨晚的事。

    “海超~,好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阿芳又搂紧了我。可是我却有一种本能地抗拒了。

    “你再睡会儿吧,我去洗个热水澡,给我六哥打个电话,看看今天他有什么安排,”我把抽了一半的烟在烟灰缸里摁灭,半商量半强硬地把阿芳的手拿开,挣脱了阿芳的纠缠,从床上坐了起来。

    “嗯~,不要起来嘛~”阿芳还在娇声连连,可是我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跟她相拥了。我感觉还有好多正事等着我去办,可是一细想,除了留学的事,最大的事就是接待阿芳了。

    我开始后悔昨晚睡在阿芳这里了,阿芳毕竟还得在烟海住几天。我开了一个不好的头,也不能全怪昨晚的酒,酒只是媒介,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内心有想法,也许是昨晚看到倩倩后,被刺激的。

    “哎呀,不想了,”想到这些我就有些烦躁,我左右甩了甩脑袋,起身走向洗手间。

    站在洗手间的大镜子前,我看到了有些颓废的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微微凸起的肚子,昨晚喝得脸有些浮肿,还未剃刮的胡子茬,胸口有好几个红红的大草莓,应该是阿芳昨晚给我嘬的。

    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搓,想把它搓掉,可是无济于事。打开淋浴的水龙头,站在下边冲刷着自己,就当洗涤身心吧。

    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对感情专一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随意了,感觉有些无所谓了。社会在不经意中已经将我改变了,其实早已经过了纯真的年龄了,何必还自欺欺人,要求自己保持着年少的纯真。

    我仰起头,迎着水流,开导着自己,尽量自己说服自己,不要在内心跟自己较劲。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现在开始做点正事吧。

    眼下是要陪好阿芳,毕竟是我把她邀请过来的,阿芳对我不错,六哥也有意思跟她一起合作在烟海开一家夜总会。阿芳有这个实力,也有这方面的人脉和经营经验。我应该努力去促成这件事。

    “对呀,我不能太冷落她了,她是我的客人,”我洗漱完毕,用房间浴室里的一次性刮胡刀把胡子刮干净,梳理好了发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恢复了朝气蓬勃,神采奕奕的样子。

    给了自己一个微笑,刚围上大浴巾,就听到了房间里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吓了我一大跳,洗手间蹲厕的墙壁上也有一部电话,我伸手摘了下来。

    “喂?”我拿起来问。

    “谁啊?海超吧?睡起来了吗?走了,去天天渔港吃饭了,中午不喝酒了,下午陪阿芳去王裕公司地下大酒窖转转,晚上银行的哥们儿请客。”电话里传出了六哥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也许是昨晚唱歌吼的。

    我想起来,王琳琳跟六哥也没回去,估计昨晚六哥也挺疯狂的。

    “好的,六哥,我也刚想给你打电话呢,稍等半个小时吧,阿芳还没洗漱。”我在电话里告诉六哥。

    “好的,那我们一会儿在办公室见吧,我已经忙了半上午了,”六哥告诉我他在办公室,意思是已经不在客房里了。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六哥刻意这么跟我说,反正我是不会主动问六哥个王琳琳的事,除非他愿意跟我说。

(945-946)你是我欣赏的那种男人

    我带着阿芳坐电梯到了六哥公司的楼层。在走廊上,就闻到从六哥办公室传出来的万宝路香烟的味道。

    刚要敲门,门开了,走出来的是王琳琳,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她一开门低着头出来,看见有人,也吓了一跳,再跟我一对视,王琳琳的脸立马红了。

    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问她,“六哥在里边吧?”

    “嗯嗯~,初总在等你们呢,我去那边办公室有事,你们进去吧,”王琳琳看见了我背后的阿芳,露出了礼节性的微笑。

    办公室开的窗,也来不及疏散六哥办公室的烟味,六哥抽烟越来越厉害了,这也从另个方面反映出六哥的生意越做越大,内心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六哥也确实该有个归宿了,三十出头的人了,还在一个人打拼,是应该有个女人照顾他,与他分担一些东西了,最起码给他心灵一个港湾。

    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女人对一个奋斗中的男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个温柔乡,一个休养生息,疗伤的港湾。

    王琳琳从各方面都挺适合六哥的,除了原来谈过一个男朋友之外,不过六哥应该不太了解她的过去,尽管男人都想寻找一个纯情,没有过去的女孩,不过现在没有过感情经历的女孩越来越少了,观念也要改变一下了。

    王琳琳在工作上也能帮到六哥,样貌和身材都没得说,配得上六哥,现在的见识和谈吐也更加成熟、自信,在我看起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内心是挺期待他们能在一起的,尽管那次在飞机初初听到六哥和王琳琳的事,感觉是有些意外。

    吃了午饭后,跟六哥商量了一下,下午他和王琳琳陪着阿芳去王裕公司地下大酒窖参观,六哥跟王裕公司的管理层都熟,他去比较方便。

    我昨晚没睡好,抽空回家补补觉,再一个目的是想回家把传呼机带在身上,心里边隐隐有个感觉,倩倩还会找我。

    从抽屉里找出了传呼机,电池没电了,找了新电池放进去,居然“哔哔哔”地蹦出来好几个信息,看来还好用。

    看了一下,有去新加坡之前老四发过来的信息,问我走了没有。对了,等把阿芳回去了,要去老四那里一趟,别说,一看信息,还真的挺想他的。

    最后蹦出来的信息吸引了我,“海超,这两天有时间吗?可以请你吃个饭吗?”,后边的落款是倩倩。看了一下时间,是她今天上午发的。后边留了自己的座机电话。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去了父母的房间,用家里的电话给倩倩回了个电话。

    “喂,你好,公关部~”电话里传出来的正是那个我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让我想起了当年在学校走廊上跟倩倩初初相识的时候。

    “喂,是陈倩倩吗?”我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问到。

    “是我,你是海超?”电话那头的倩倩也马上听出了我的声音。

    “是我,我刚回来,不,我刚把传呼机找出来,换了电池,刚看到你的信息。”

    我意识到我的回答有点太诚实,尽管我和倩倩现在没什么关系了,但我还是下意识地不去说刺激到她的话。

    “哦哦,海超,昨天晚上我们见面太匆忙了,也没好好聊聊,你看这两天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说说话~”倩倩压低了嗓音,小声又询问我,估计办公室还有别人。

    “哦,我看到你的信息了,挺巧的昨晚,我这两天可能不行,有外地的朋友在考察项目,等她走了吧?”我没有拒绝倩倩的提议。

    “好的,那你看大约哪天?我也提前留出时间,”倩倩还在继续落实着。

    “那,我看一下,今天星期几?”

    “今天星期二~”倩倩马上回答。

    “哦,那,那我们礼拜六吧,怎么样?”我估计再有两三天阿芳也就回去了,来的时候阿芳也查过,正好礼拜六有到广州的飞机,于是我就问倩倩。

    “好的,那就礼拜六晚上吧,好吗?”倩倩马上同意了,“海超,还记得虹桥路公交站吗?”

    “当然记得,”我不知道倩倩问什么提起虹桥路公交站。

    “哦,是这样,虹桥路公交站马路对面开了一家餐厅,叫勿忘我,装修很不错,菜也是你喜欢的,还可以唱歌。怎么样?”倩倩热情地跟我介绍着。

    “哦,好吧,我刚回来,还没去过,以前应该没有,”我回答。

    “那就定好了,礼拜六晚上见吧,六点可以吗?”倩倩问。

    “好的,可以,”我回答。

    “好吧,那就这样海超,我这里手头上还有些工作,礼拜六见面咱们再聊。”倩倩小声跟我说。

    “好吧,礼拜六见,”我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有些埋怨自己,内心的两个小人又吵了起来,一个字正言辞地质问道,“倩倩当初伤了你那么深,为何还要跟她见面,还有什么可聊的?”

    另一个却说,“毕竟当初有过一段感情,有过许多美好的回忆,见个面也没什么吧?”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她跟别的男人上g,而且还是个老男人,你没看到吗?还有什么可聊的?!她背叛了你们的感情,你知道吗?忘性这么大?”

    “可是,已经过去好多年了,现在,我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也许可以做个朋友……”

    “你好自为之吧,不要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反对跟倩倩见面的那一方气势和道理上明显占了上风,但另一方还是没有放弃的意思。

    “唉~”我不禁叹了一口气,使劲晃了晃头,用手揉了揉两个太阳穴,制止了脑子里的两个小人的争吵。

    昨晚喝了不少酒,又跟阿芳缠绵了好久,没有睡好,还是什么也别想了,好好补一觉吧。晚上,还有酒场,还要应酬。

    感觉口很干,我想起了以前喝多时吃的水果罐头,去高低柜里找了找,运气还不错,找到了一瓶糖水阳梨罐头,迫不及待地打开,急三火四地连汤带水全部吃了下去。感觉好了许多。

    久违了,我的小窝,我一头扎进了那张我熟悉的床,很快进入了梦乡。

    (946)

    阿芳连来带走在烟海住了四天,坐星期六上午的飞机回了广州。我和六哥王琳琳分工合作,陪同阿芳。

    除了来的第二天下午去了王裕公司地下大酒窖以外,我还陪着阿芳去了我们烟海的象征地标——烟墩山,去了不远的蓬莱阁,还去了东边临近的城市威海刘公岛。

    除了观赏自然风光外,也跑了几家歌舞厅、酒吧和KTV,阿芳玩得很开心,不过她也看出了烟海夜生活的问题。

    阿芳说,烟海目前开夜总会还为时尚早。消费群体还没形成,对夜生活的观念还是很初级,人们思想还比较保守。尽管有一部分消费群体,但这一部分消费群体数量太少了,不足以支撑一个大型的夜总会,开一个小型的有没啥意思,不值当她那么远投资,还要调团队过来。

    尽管六哥和我都比较失望,但也不得不佩服阿芳的观察力,短短几天,把烟海的夜生活消费市场情况摸了个大致,还真不离谱。

    走之前,在机场阿芳跟我和六哥说,她来的这几天很好多人都聊过天,跟国贸地下粤菜餐厅的经理聊了很多,尽管她也比较想让阿芳来投资,说了烟海不少好话,但阿芳从她的话语中还是分析出了很多东西。

    另外这几天去酒吧、歌舞厅个KTV.时,阿芳都会借服务员上酒上果盘时聊上几句,说一些家常,询问一些工作情况,从中发现蛛丝马迹。

    去卫生间时,或者去吧台舞池跳舞时,也会注意观察,跟各个地方的带班经理也都有过沟通,阿芳在这个行当久了,几句话就会问出个大概。

    此外,从客人的穿着,和喝酒的档次,以及门口停放的车辆,阿芳都会分析出她想要的东西。

    阿芳跟六哥的建议是两年以后烟海可以开一家,她也可以来投资,但条件是我必须要有靠上参与管理,并且我也要投资,多少都可以,这样她才过来。

    阿芳说,情是情,财是财,一定要分清。说得六哥也是连连点头。六哥也表示,阿芳不投资管理,他自己是不会贸然去开夜总会的,尽管比较失望,但还是期待两年以后,阿芳还能再来看看,期待能和阿芳在烟海合作一个项目。

    阿芳也愉快地答应了,同时邀请六哥和我随时去广东找她玩,不管是广州、深圳还是珠海,都没有问题。她都全程陪同。这让六哥和我都很感动。

    六哥也是重感情讲义气之人,临走送给阿芳不少烟海的海产品,两斤野生干海参,还有大个的干贝丁,海米。

    虽然合作项目没确定下来,要说阿芳此行的成果也是有的,阿芳订购了一批王裕公司的白兰地和葡萄酒。说是很好喝,回去自己喝一部分,也会在夜总会尝试销售一部分。如果效果好,以后会长期购买。

    这些日子,王琳琳也基本上全程陪同的阿芳,甚至在国贸陪着阿芳睡了两晚,两个女孩也结下友谊,女人是感性动物,在机场分别时,两个人拥抱在一起,恋恋不舍,都流下了眼泪。这让我也很感动。

    大概是阿芳也听王琳琳说了她和六哥的事,阿芳临走前语义双关地告诉六哥如果以后还想跟她做朋友,就要对王琳琳好。把六哥搞得还红了脸,可能他一直感觉自己保密工作做得还不错吧。

    我也学着王琳琳的样子跟阿芳拥抱了一下,阿芳紧紧地抱着我,在我耳边说,“早点找个女朋友,男人只有有了心爱的女人,心才会安定下来,才会真正地干事业。”

    我尽管感到阿芳跟我说这番话很意外,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连连点头,答应着。

    阿芳说完,在松开我之前,在我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又拍了拍我的后背,在我耳边轻声说,“加油吧!海超,你是我欣赏的那种男人,一定行的!”

    这一句话,把我感动得也差点流下眼泪来,感觉很舍不得阿芳离开了。

    我们几个看着阿芳过了安检,进了候机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回去的路上,六哥感慨地说,“阿芳真是个人才啊,重情重义,尽管是个女人,但对经营确实是有一套,够理性。可惜离得太远,如果阿芳也在烟海,大家能合作做不少事情。”

    坐在前座的六哥还转过头来,看着我,也意味深长地提醒我,“海超,你交的这个朋友不错,一定要好好珍惜,好好处。”

    “哦哦,”我本能地答应着,却不知六哥说得是什么意思,权且答应着吧,我会珍惜这份情义,跟阿芳也肯定会是一辈子的朋友的。

    “对了,六哥,阿芳临走前不是也提醒过你,让你好好那什么,我也不懂什么意思……”

    我看着六哥,又看了眼坐在我旁边的王琳琳,也学着六哥刚才意味深长的语气说。

    这一句话不但解了我自己的围,而且让六哥也没话了,支支吾吾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随即回过头去了。

    王琳琳却红着脸,暗自掐了我一下,我忍住没叫出声来,还好从后视镜上看六哥也没往后看,正在忙着掏烟点烟。

    “对了,海超,这几天忙着接待阿芳,有几个朋友都在打听怎么给孩子办理新加坡留学,今天晚上咱们都休息休息,不聚了,明天吧,明天下午我召集一下,在公司里先跟大家讲解一下,看情况,晚上再一起吃个饭。”

    六哥点燃了香烟说,车开着冷气,尽管把车窗打开了一条小缝,抽了两口,还是让后座的也抽到了二手烟。

    “好的,六哥,谢谢,这事是咱们合作的,二一添作五。”我赶紧跟六哥表达谢意。

    “不用,我不差这点钱,你好好干着就行了,多赚两个钱,把书读个差不多,还是回来吧,我看,以后的发展还是咱们国家啊,不然,怎么那么多外资都往我们国家跑?”

    六哥笑着语重心长地说。

(947-948)“勿忘我”餐厅

    时间基本跟我预计得差不多,送走了阿芳,正好晚上有时间赴倩倩的约了。

    六点钟,正是夕阳西下,彩霞满天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但正在与地平线接近了,染红了西边的半个城市。让回家的人们也灿烂了起来。

    海边的城市,太阳一西下,马上就凉快起来了,虹桥路距离海边不远,隔着一条一马路,还属于海风的势力范围。

    路边的垂柳随着微风轻摇,拂着骑行人的脸,虹桥路也有了不小的变化,路北的平房依旧,路南却已经是改朝换代了,原来破旧的平房和胡同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新建的住宅楼房。

    据说这片住宅楼是烟海的第一个成规模的住宅小区,也是样板工程,城市未来的发展趋势。

    看到了久违的虹桥路公交场站,心里面也不禁泛起了波澜,太熟悉的地方,太熟悉的场景,很自然地就会回忆起当年跟倩倩一起坐五路车往返的那些美好时光。

    我不顾得先去找那家跟倩倩约好的酒店了,而是径直朝虹桥路公交场站走去。

    虹桥路公交场站也有了不小的变化,其实地盘没扩大,也没有什么新的建筑,变化最大的就是公交路线多了,公交车辆也多了,公交车看起来也比原来的新了许多。

    尤其是一路车换成了双层巴士,看起来还不错,有些许英伦气质,跑船时去过英国,英国的公交车都是双层的,新加坡作为英国前殖民地,也有不少巴士路线是双层的。

    一路车有了时尚的元素,但看起来不像是新车,感觉是破破旧旧的,一发动起来,后屁股冒出来一股股黑色的浓烟。后来了解到,这批双层一路车果然是旧车,是市公交公司从香港引进的一批退役的老旧公交车。

    我目送了一辆一路车冒着黑烟轰隆隆地离去,又转身寻线起那最熟悉的五路车。

    就在这时,一辆五路车鸣着喇叭,开进了虹桥路公交场站,五路车换成了长长的铰接长车,看着很熟悉,应该就是原来的一路车吧,公交车也是一路淘汰,香港的淘汰到烟海,一路的淘汰给五路。

    车子没停稳,车门就打开了,车上的乘客像沙丁鱼罐头一样被倒了出来,旁边等待的乘客还是你争我抢地蜂拥而上。

    这让我想起了以前掩护倩倩上车的场景。那是个大雪后的一天清晨,休过周天的我又要赶着五路车回都家镇二十六中。跟倩倩约好了周一早上在虹桥路公交场站碰头。

    走到楼下时,这才看到真的是挺大的雪,积雪已经随着风吹进了楼道,把半个楼道口都覆盖了。

    一楼的大叔正在清扫着积雪,问过早后,我开始半跑半滑,往虹桥路赶去。

    路上的自行车都放慢了速度,许多女人就推着自行车,已经不敢骑了。

    路上的汽车,像是蜗牛一样蠕动着,一边蠕动,一边纷纷按响了喇叭,喇叭声此起彼伏,惹人生厌。

    也有超车跑得快的,是四个轱辘都绑着防滑链的,有备无患,车有利器,不惧冰雪。

    任何恶劣环境下,都有创造条件下跑到前边的人。我一边想着,一边掌握着身体平衡,不至于摔跤,

    一路上已经看了无数花式摔屁股蹲表演了,还好身手还算敏捷,一路上没摔倒过。

    连跑带花的其实速度比平时不慢,到了虹桥路五路车终点站,还差五分钟到六点半。

    我左右看着,四周围找着倩倩。八成还没来,这么大的雪。倩倩肯定会晚来。

    晚了就晚了吧,迟到就迟到吧,反正这么大的雪,估计不少同学也会迟到。

    一路上跑着滑着,身上暖和和的,甚至微微出了点汗,感觉不出冷。

    但一停下来,不一会身上感觉就冻透了,尤其还出了点汗,没干呢,就冻透了,冰凉冰凉的。

    这要在夏天,得老舒服了。不过这数九寒天的,真是冰凉刺骨。

    脚上也开始冻的慌了,我不停的倒着脚,来回溜达着。

    进来一趟一路车,挤满了人,好多本来骑自行车上班的,今天都来挤公交车了。人格外的多。

    随着人群挤下来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戴着红色绒线帽子的女孩。

    捂的严严实实,被挤的已经双脚离地了,就这样在空中随着人流下了车。

    下车后,人群四散,女孩整理了一下帽子,我才看出来是倩倩。

    倩倩今天没穿高跟鞋,脚上是一双平底棉鞋。

    “倩倩?倩倩!”我大声地喊着她。

    倩倩可能也是被挤懵了,帽子捂的也严实。听到了我的喊声,四周围转着看。

    我赶紧走了过去,在她身后拍了一下。倩倩转过头,发现是我。

    打了我一拳,咯咯笑了起来,“我就听见了有人叫我,但这么多人,分辨不清。”

    “不错啊小鬼,这么大的雪,还按时赶到了。”我摸了摸倩倩的帽子。

    “哼!还说呢,我怕来晚了,有些人又不管我,自己跑了。”倩倩嘟着红红的嘴唇,脸蛋也是红红的,不过应该是冻得。

    “冷不冷?今天怎么不穿高跟鞋了?”我刻意问倩倩。

    “这么冷,又下这么大的雪,怎么穿高跟鞋呀?”说完,倩倩好像反应过来了,脸更加红了。又使劲用手打了我一下。

    “叫你欺负我!”

    “我怎么欺负你了?”

    “就欺负我了!哼!”

    “好吧,好吧。”我俩还在闹着,看见人群有些骚动,探头一看,远处开过来一辆五路车。

    “倩倩,拉住我的衣服。今天人多,咱们得往上挤。一定抓紧我。”

    “嗯嗯。”倩倩答应着,已经拽紧我的衣服了。

    我算好了五路车通常大概停的位置,再计算好车门位置,提前领着倩倩埋伏好了。

    人群随着车向这边移动着,都怕挤不上这趟车,都在往前冲。

    我把书包斜背着,网兜套在左胳膊上。张开双臂,挡着挤过来的人群。

    同时嘴里喊着,“小心,小心。有孕妇,有孕妇,别挤着老婆孩子!”

    还挺管用,人群挤的强度略有减弱。这时车停稳了,门开了。

    正好在我的面前,我张开双臂,拉住车门,一个箭步上了车,回头拽着倩倩的胳膊,也把她顺利拉了上来。

    还是赶紧坐到了老位置上,这时下边的人才一窝蜂地挤了上来。

    空空的车厢,一会就挤满了,像是沙丁鱼罐头。一个贴一个,没有一点空间了。

    有位大嫂已经都快坐到我腿上了。我看她岁数不小了,挤的那姿势确实也挺难受的。

    我拉了把倩倩,“来,坐我腿上吧。”

    倩倩也真听话,顺势就坐到了我的腿上。

    “坐这儿吧,大嫂。”我拍了下大嫂,让她坐到了倩倩的位置。

    “谢谢,谢谢大兄弟。”大嫂坐下后,一边整理着挤乱的头发,一边连声感谢。

    我把着倩倩的腿让她侧坐在我身上。我抬头看看她,正碰上倩倩羞红着的脸低着头来看我。

    深情的双眼,像是要照射进我的心底。

    “唉,”想到这里,我长叹了一口气,往事不堪回首,一切都过眼烟云,物是人非了,转身出了虹桥路公交场站。

    (94

    倩倩说的那家“勿忘我”酒店还是挺好找的,就在虹桥路公交场站的马路对面,往西不远,是在一栋新建住宅楼的一楼,一溜七八间门头,规模还不小。

    现在的新建住宅楼沿街的一面一楼都规划成了沿街门脸房,不需要再私下改造了,繁荣经济,有利于第三产业的发展。

    大红的门头,显得格外喜庆而又富有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的内涵。几个金色的大字珠光宝气,“勿忘我海鲜酒店”。

    看来倩倩选择这家酒店也是心有所思,也有念旧情怀。这也许是人的共性吧,都会不由自主地怀念从前的一些美好的东西。

    酒店生意应该不错,门口已经停了几辆轿车和双排货车,双排货车现在是一些厂长和工贸公司经理的标配。摩托车和自行车也是停了好几排,看起来还算有秩序。

    我在穿着大红色短袖旗袍的迎宾小姐热情引领下走进了酒店。酒店里飘荡着应景的歌曲《送你一朵勿忘我》,这应该是一首挺老的歌了,儿时听老院的哥哥姐姐们哼唱过,刚走录音机那会儿,马路上的播放率也是蛮高的,应该是中国台湾的著名歌星刘文正演唱的。

    歌曲的曲调还是比较欢快的,我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轻轻哼唱起来。酒店大厅是细长的,一边一张桌子,靠墙一边是几间包房,再往里是几张圆桌,靠近落地窗户一边是一排火车座,像是情侣座,当然也可以坐四五个人。顺着一溜门头过去的。

    一边吃饭,一边看着街景,也是不错的。客人已经不少了,大多都是一男一女,或是男男女女。不言而喻,来的客人都是往酒店名字上靠拢的吧。

    我抬腕看了看“精工表”,查五分钟六点,不知道倩倩来了没有,我一边往里走,一边翘着脚找倩倩。

    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在最里边的火车座位置站了起来,朝我挥舞着手臂,定睛一看,正是倩倩,人太多,倩倩没有喊我,我也没有高声回应,也默契地抬起手臂,朝倩倩挥舞了一下,算是回应。

    倩倩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我走了过去。这也让我得以一路上观察她。倩倩今天打扮得很漂亮,穿了一件天蓝色的牛仔布连衣裙,是我最喜欢的颜色。头发还是蓬松的大波浪,前边额头的头发翻翘向脑后,露出了整个清新亮丽的脸蛋。玫红色的口红更加突出了白领女性的魅力。

    走到跟前,我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多年没单独相处,一起吃个饭了,感觉出了尴尬。

    我搓着手,又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汗说,“你,你早来了?”

    “也没有,我也是刚到,坐吧~”倩倩伸手指着她对面的座位,示意我说。

    “哦,好的,”我一边掏出香烟和打火机,一边坐下了。抽出一支香烟,点燃,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和脸上的尴尬。

    也许时间真的会冲淡一切,但对于我而言,奇怪的是冲淡了我对倩倩的恨气愤,反而没冲淡多少好感,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感情上的无原则,或者说一种贱。

    “想吃什么?你点菜吧~”倩倩微笑着把桌子上的,大红色封面的菜谱推到了我面前。看起来,倩倩好像比我更淡定一些。但也许是现在干公关以后的职业素养吧,外表的淡定掩饰了内心的不安。

    因为,我发现我用目光直视她的时候,她的眼睛不敢跟我对视,总是慌乱地挪开,看来,倩倩的内心也不比我淡定多少。

    我也没客气,直接打开菜谱翻看起来,看着看着就翻到了最后一页,可是一个菜还没有点,这一路的菜也没有任何印象,也许这就是心不在焉吧。

    “怎么样?有特别想吃的吗?你好久没吃自己家乡的菜了吧,应该会有特别想吃的吧?”

    倩倩看我一直把菜谱漫无目的地翻来翻去的,也没点出一道菜,就问了我一句。

    “嗯嗯,确实没想起来吃什么,”我继续翻着菜谱,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记得你很喜欢吃海杂拌和炸花生米,现在还喜欢吃吗?”倩倩把身子向我前倾过来,温情地问。

    “嗯嗯,喜欢,那就点这两个吧,”我点点头同意了。

    “太少了,再点两个吧,我们点四个菜,慢慢吃~”倩倩说着从我手里把菜谱拿了过去,自己翻看起来。

    “两个人,四个菜也吃不了吧,对了,你也点两个你喜欢吃的吧,”我说完。意识到没有给倩倩点两个菜,又补了一句。

    “你喜欢吃的,我都喜欢~,咱们再来个辣炒波岛黑蛤吧?很鲜,记得你以前也经常点这道菜。”

    倩倩低着头,一边翻看着,一边小声跟我嘀咕着。

    “嗯嗯,好,我叫一下服务员,让她过来点菜,”我站起来回身抬起手臂,使劲挥舞,以期引起服务员的注意。

(949-950)恰似你的温柔

    我们点了四个菜,海杂拌、油炸花生米、辣炒波岛黑蛤、清炒土豆丝。清炒土豆丝是倩倩和我都喜欢吃的。

    互相聊了聊近况,又不咸不淡地回忆了一些我们共同的往事,尴尬依旧,毕竟有过了一次难以磨灭的伤害,也是绕不过去的一段往事。

    我们俩都比较默契地没有去触碰到那个伤疤,都装作没有发生过。

    倩倩从桌子下边拿出一瓶王裕葡萄酒,她说这是她自己带的,王裕公司的最新产品,是干红葡萄酒,有别于以前我们喝过的味美思,没有那么甜。

    我招手示意服务员过来帮我们把酒打开,倒了两杯。

    倩倩伸出葱白般的手指,捏住了酒杯的杯柄,轻轻地摇晃着杯体,里边的葡萄酒液在打着转,看起来比较醇厚,挺有感觉,我注意到跟口红搭配的同色玫红指甲。指甲的颜色跟摇晃着的酒液也是相得益彰。

    “海超,几年没见了,那天晚上在国贸地下酒吧遇到你后,这几天心里边一直不平静,回想起了好多往事,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我们都过了做梦的年龄了,不管怎么样,也要感恩当年跟你的遇见,感谢你给了我许多美好的时光。来~,咱们喝一杯吧?”

    倩倩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手指捏着杯柄摇晃着,说到最后时,才好像是下了决心一样,抬起了头,直视着我的眼睛,我看到里她红红的脸,和有些湿润的眼眶。

    “嗯,很巧,我刚下飞机回来,就看到了你,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来,倩倩,祝福你!”我捏着酒杯,跟倩倩的杯子碰在了一起,杯子里倒的酒不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率先干了,然后手持杯子看着倩倩,一如往昔,一如那年第一次跟倩倩喝酒时,倩倩扬起了头来,我又看到了她那白皙的脖颈,不知怎地,心里边又开始难受,一阵地隐痛。

    今天,倩倩好像有意想多喝点酒,频频举杯,一瓶干红不用多久就被我们俩喝光了。

    倩倩白皙的脸上已经泛出了红晕,把手伸到桌子下边,居然又拿上来一瓶。

    “还有呢?”我有些意外,笑着问。

    “嗯嗯~,海超,我,我了解你的酒量,今天,我也想陪你喝点~”醉酒佳人桃红面,倩倩顾盼流连地盯着我。

    好些年没感受到倩倩如此温柔的眼神了,虽然现在已没有了往日的关系和情感,但如今突然进入复习状态,还是感觉挺有杀伤力的。

    我赶紧尽量展示出淡定的样子,随意地把目光转向远处的服务员,并且适宜地把胳膊抬起来,挥舞着,一方面以期吸引到服务员的注意,另一方面缓解一下浑身的紧张感和内心的压力。

    搞不懂为什么要紧张,紧张的应该是倩倩才对,也许是内心两个小人的吵闹和争执导致的吧,我也许是在担心自己对自己的嘲笑,自己对自己的鞭挞,自己对自己的剖析。

    那才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无情,那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残酷。一丝不挂,完全曝光,毫不留情。所以,我紧张了。

    倩倩喝了酒以后,感觉越来越好了,关心地询问了我现在的情况,让我分享给她听,她很想知道这几年我都怎么过的,还有意识无意识地,开玩笑般地询问我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她说侧面也跟有些朋友打探过我的情况,都说我出国了,具体情况也不太知道。并且说,那天晚上看到我跟两个女孩在一起,问里边是不是有我的女朋友。

    我赶紧解释了一番,说明目前还是单身,暂时没有女朋友。倩倩听到后也是“唉~”地长叹了一口气,像是自责,又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然后开始说了一些自己的情况,尽管避及了那个令我们都难以启齿的日子,但还是不由自主地会聊到了那段时期,这让我俩都很尴尬。

    不过从倩倩断断续续,轻描淡写地叙述中,我也大概听出了一些情况。倩倩把那段时期归之为她年少无知,被那个老师所欺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也因此付出了一些代价。

    那个老师的老婆听到风声后,曾经去学校找过倩倩,当中羞辱了倩倩,这让倩倩也醒了脑子,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校方给了她警告,也遭受了同学们的不少冷眼,当然,没条件,也没有心情再留在上海了,于是,在磕磕绊绊地毕业后,加上父亲身体也不好,就一起回到了烟海。

    来倩倩自己的话说,就是又虚无缥缈之中又回到了现实,现在心里想的就是踏踏实实地工作,平平淡淡地生活。不再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了,就当从前是做了一个噩梦,自己也付出了不少代价,不管从学业上,工作上,还是感情上。

    让倩倩说的,本来还有些恨意,也渐渐地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遗憾了,只有感叹世事弄人,甚至想,如果有些事情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我们边聊边喝,好像是越来越融洽了。也好像是找到了一些过去的感觉,但那次在上海宾馆里的那个画面,就像是定时炸弹,又像是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稍微碰到一下,还是会彻骨铭心地刺痛。

    本来看着面前的倩倩有些动心,但那个画面就会突然转换到眼前,我的心就会刹那间变得冰凉,不禁打个寒颤。

    我有时候眼前出现这个场景,就会不断地摇着头,端着的酒杯就会不断地晃洒出来酒液。倩倩也许也正喝在兴头上,也没太注意到我的变化。

    不忘嫣语娇态羞温柔,倩倩在我俩又喝完第二瓶干红葡萄酒后,低着头靠近我,羞答答地提出了一个让我内心波澜起伏,而又无法答应的请求。

    “海超,我们俩,还能不能跟以前那样?忘掉那些不愉快,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说完,倩倩抬起头来,目光炽热而又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这,”我没想到倩倩会提出这个问题,坐直了身子,回头看着远处的小舞台,犹豫了一会儿,说,“倩倩,我给你唱首歌吧。”

    “什么歌?好呀~”看到我回应,倩倩像是感觉到希望,微笑起来。

    “服务员~”我又转身抬起了手臂示意着。

    “你好~”穿着旗袍的服务员体态也是可以称道的,唯一不足的是穿了一双绒面的系带黑布鞋,没有穿高跟鞋,显露不出那种婀娜多姿。

    “可以上去唱歌吗?”我借着酒劲问,这要平时,这么多客人,我也不好意思上去唱。

    “当然可以,我们这里可以唱歌的呀~”女服务员的声音也极好听。

    “那你帮我点一首《恰似你的温柔》吧!谢谢,现在上去唱,帮我选个效果好的麦克风。”

    “好的,请随我来吧,我们的舞台在最前边,我帮您先去安排一下。”服务员很礼貌地一躬身,伸出胳膊,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然后先往小舞台方向走去。

    我站起来,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仰头把杯子底剩的一点干红又喝了,看了眼倩倩,把酒杯放回到桌子上,回身也往进门处的小舞台走去。

    服务员已经安排好了音响师,选好了一支麦克风在等着我了,等我接过服务员手里的麦克风时,音乐恰好响了起来。我已经可以手持麦克风跟着音乐开始寻找感觉了。

    我往倩倩坐着的位置看了一眼,离得有些远,看不清倩倩的脸,但能看到她高举着胳膊,在朝我挥动着。

    “谢谢,”我举起麦克风说了一句,声音好像有些小,我又回头示意音响师把麦克风的声音调高一些。

    然后看着舞台一边的小电视屏幕上出现的画面和歌词,一边把麦克风凑近嘴边,吹了吹,感觉一下音响效果,别说,这回调过后的音响效果还真不错。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张破碎的脸

    难以开口道再见

    就让一切走远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们却都没有哭泣

    让它淡淡地来

    让它好好地去

    到如今年复一年

    我不能停止怀念

    怀念你,怀念从前

    但愿那海风再起

    只为那浪花的手

    恰似你的温柔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张破碎的脸

    难以开口道再见

    就让一切走远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们却都没有哭泣

    让它淡淡地来

    让它好好地去

    到如今年复一年

    我不能停止怀念

    怀念你,怀念从前

    但愿那海风再起

    只为那浪花的手

    恰似你的温柔

    到如今年复一年

    我不能停止怀念

    怀念你,怀念从前

    但愿那海风再起

    只为那浪花的手,

    恰似你的温柔

    一边唱着歌,我的眼前一边出现了好多过去日子的画面。在二十六中走廊第一次与倩倩相遇,一起坐着五路车回家,第一次去倩倩家里,一起看电影、去滑旱冰,一起在去上海的火车上。

    那些温馨的日子让我越唱越动情,一段歌曲唱完,在中间音乐过门的时候,迎来了下面食客和服务员们的热烈掌声。

    “谢谢,感谢各位的掌声,”我向大家挥了挥手,点头致谢。

    接下来的歌声中,更多的是回忆起了那段令我难忘,心酸而又伤心的经历。心如刀绞,越唱心里越难受,那种心里边的哀伤反而让我的歌声更具备了感染力,更契合了歌曲所要表达的内涵。

    一曲歌毕,我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回到了座位。

    (950)

    看到桌子上又多了几瓶烟海大棒啤酒,应该是倩倩趁着我唱歌的时候,又新要的酒。看来倩倩的酒兴正浓。

    “海超~,唱得太好了!来~,祝贺你演出成功,咱们再喝一杯吧~”

    倩倩举起她已经提前倒满的酒杯,伸向我,我看到自己面前的酒杯也已经是倒得满满的了,于是,也小心翼翼地端了起来,在端酒的过程中,也是有酒液顺着酒杯流了出来。

    我们也都喝了不少了,结实地碰了一下酒杯,酒又洒了出来,我们俩不顾酒液会流洒在身上,各自端杯仰脖,几口干了下去。

    这杯酒就像是心照不宣的高潮,把这杯酒干了之后,我们俩放下了酒杯,都不再说话,互相看了彼此的眼睛,应该是都没有寻找到以前那种感觉和答案,又不由自主地都低下了头,陷入了沉默。

    我也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于是,自顾自地添酒,自顾自地干杯,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喝了几杯,感觉酒劲也上来了,眼睛感觉也有些睁不开了。

    “海超~,你怎么样?别喝了吧?”倩倩可能也发现我动作有些走形,身子也来有些晃荡了。

    “喝,我还想再喝点,”我没有听倩倩的,还是坚持着又打开了一瓶啤酒,这一次给自己倒满后,也给倩倩倒满了。

    我感觉心里边有些话都快要蹦出来了,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倩倩,来,咱们再喝一杯!”我举起酒杯,胳膊摇摇晃晃地,酒不停地从酒杯里晃了出来,顺着杯子和我的手臂流淌到桌子上。

    “好~海超,喝完这杯,咱们不喝了吧?我有些害怕,担心你喝多了~”倩倩有些犹豫地举起杯子,怯怯地说。

    “嗯嗯~好,喝完这杯酒,就不喝了,不喝了,”我继续晃着酒杯说。

    “嗯嗯~”倩倩答应着。

    “倩倩,感谢你今天请我喝酒,也感谢你曾经带给我那些美好的日子,也许我们的缘分不够,但我知道的是,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记恨你了,也许我们还可以做朋友,我永远祝福你,希望你能找到你的幸福……”

    说完,我举杯一口干了。

    “海超~,对不起~,我做错了,我每天都在后悔~”倩倩在跟着我也把酒全喝掉了之后,开始了向我忏悔。

    我不想看到倩倩说话的样子,所以自己低着头,摸起来放在桌子一角的香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支香烟,点燃,狠劲地抽了两口。

    边抽着烟,边听着倩倩略带哭腔,声音颤抖地跟我说着那段我不想再听到的过去,倩倩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用锋利的刀子在割我的心。

    心中的怒气也是在不停地升腾起来。我开始不停地揉着耳朵。已经听不到倩倩在说什么了,只是感觉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

(951-952)钱越赚越多,心越离越远

    办理留学新加坡的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第一批大概七八个学生,基本都是熟人、朋友介绍的,其中六哥朋友的孩子就有四五个。唐总身边也有两个朋友帮孩子报了名。

    万事开头难,第一步迈得还算可以,有几位大哥的支持和推动,很快有了点眉目。我在这边把国内的学生资料传真给新加坡那边,新加坡那边陈讲师就协调学校发出入学通知书和邀请函,这边开始申请护照。

    等到邀请函正本寄过来的时候,护照也差不多出来了,这样,正好组织几批次分头去BJ新加坡大使馆签证,一切顺利的话,我可以带第一批次的几个学生一起飞新加坡了。

    学生质量来说呢,都是富二代和官二代吧。父母有权有钱,孩子学习基本一塌糊涂。

    当然也有个别例外的,有个孩子是已经高考成绩出来了,被烟海大学录取了,可是父母感觉学校水平一般,去美国又不太好办,所以就准备让他先去新加坡过渡一下,然后再找机会办去美国。

    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一家地方银行的行长,尽管说是地方银行,但也很有势力,刚改革开放,要与世界接轨,经济活跃度越来越高,很多人起步做生意,都没有什么钱,于是找银行贷款就成了一条走上成功的道路。

    只要手里有了钱,别人做不了的生意,你就可以做,别人赚不到的钱,你就有能力去赚了。

    这个孩子的父亲也是仅有的两个不跟我讲价的家长之一,看起来就是财大气粗,不差钱的主儿。担心的就是新加坡的生活条件,

    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安排好他儿子的吃住行,不能住宿舍,要单独帮我租个房子,又得要求最好是有房东的,能帮助做饭就最好了,怕他儿子一个人住太孤单,又不安全。

    要想服务到位,就得费用到位,还好,这孩子的银行行长父亲对钱舍得,所有费用都不提出意义,只是再三叮嘱我,一定别让他的孩子受委屈,吃亏。

    这没问题,我跟这孩子的行长父亲也解释说明了,新加坡也是法治国家,社会治安也很不错,国民素质在法律的治理下也比较高,只要自己不闹乱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人会去伤害到他的孩子。

    再说还有我呢,在新加坡也那么久了,结交了不少朋友,各方面都会关照到他的孩子,可以帮他孩子铺路,包括以后在新加坡直接申请美国的签证。但未来的发展还是要靠自己。

    通过这件事,也算结交了这位地方银行的行长,为我日后的发展也埋下了伏笔,打了一个小基础。

    另一个通过办理新加坡学生签证的收获是,自己买了两套房子。房子很便宜,是两套阁楼,虽然是阁楼,但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厨房、卫生间、客厅、卧室都有,暖气、燃气俱全。

    位置算是比较偏一点,但环境很好,依山傍海。是新建的楼房,在二十一中往东出了东边山口,顺着通往都家镇的海边公路走不远就是。

    这个学生的父亲是这个新住宅小区的房地产开发商,这是个旧村改造项目。原来的都家镇连同周边的几个乡镇。合并后已经升格为区了。

    我买房子的这个村子,改造为居民住宅小区后,也都划为市区了,成了六哥原来一直羡慕的城里人,非农业户口了。

    阁楼大概七十多平方米,对面两套,本来是五万多一套,这样算我三万一套,一套省了两万多块钱。这样,我正好办理这批赴新加坡留学的学生也赚到了一些车马费,就一次买了两套。

    都是现房,已经盖好了,因为还要回新加坡,拿到钥匙后也没着急装修,就先放在那儿,不管了。我去看过了,其实不用装修也都可以搬进去住了。

    洁白的墙面,卫生间里的坐便器和洗手盆都已经安装好了。比我家十年前刚从大杂院搬上的新楼条件还好。时代在进步,城市在发展,相信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会越来越好的。

    我在烟海待了一个月后,又回到了新加坡,在跟陈讲师协调后,安排好了学校和宿舍,去机场迎接到了第一批赴新加坡留学的烟海学生。

    除了那个银行行长的儿子,剩下的学生都是住在学校的宿舍里。我帮那个行长的孩子租了一套公寓,在兀兰的学校附近。房东两口子是中国台湾人,也是中国人的生活习惯,自己在家煮饭吃。

    这样连吃带住,行长儿子就有人照顾了,公寓的生活条件比组屋要好,有游泳池和健身房,还是封闭管理,安全程度更高。

    学生很满意,我跟他的行长父亲也通了电话,说明了给孩子安排的情况,他的行长父亲也很满意。并说,尽快会安排,找个合适的时间和机会来新加坡看看孩子。

    并且跟我说,以后如果回烟海发展,需要资金支持的时候尽管找他,他会酌情考虑安排。

    第一批学生安排得不错,反馈到国内,反馈到烟海后,后续找我给孩子办理来新加坡的朋友更多了。这也使得我没有多少时间和精力继续读书了,会经常往返新加坡和烟海之间。

    在陈讲师的帮助之下,我断断续续地坚持了四年,拿到了一张工商管理硕士学位证书。在新加坡注册了一间公司后,就回到了烟海,开始从事起联通烟海和新加坡之间的桥梁工作。

    互通有无,协助人员往来,协助接待烟海的朋友赴新加坡学习、培训、考察。为烟海的企业赴新加坡开拓市场也做了不少工作。同时为烟海从新加坡招商引资也出谋划策,做了不少事。

    这样一来,影响力越来越大,朋友也越来越多。有些生意就顺理成章了。

    在阿芳那次来烟海考察三年后,我、六哥还有阿芳一起合作开了一家烟海最大、装修最豪华的夜总会。

    我和阿芳终于水到渠成,合作了一把。也正如阿芳三年前预言的,烟海的经济状况越来越好,外来投资者越来越多。高收入人群越来越壮大。来办豪华夜总会的条件也成熟了。

    (952)

    开业那天在烟海小有轰动,因为我是通过新加坡公司的名义投资的,而阿芳是通过香港公司投资的,这样就算是中外合资企业,享受到了许多优惠。也有不少当地领导和各方面的朋友过来剪彩支持。

    有官方的,也有社会上的朋友。六哥的许多都家镇的兄弟现在都是新设区的各行各业的大佬了,这些年在市区做生意,也认识了不少市里边的好朋友。

    我通过办理烟海与新加坡之间的许多事物,也认识了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就包括那位地方银行行长。这次开办夜总会,他也提供了资金支持。开业后也是经常带着各行各业的好朋友过来捧场。一消费就是大手笔。

    唐总看到自己的兄弟开办了一家烟海最豪华的夜总会,自然也是脸上很有面子,政界方面也替我引荐和处理了好多关系。彼时,唐总原来当财政局局长的哥哥已经升任了烟海市的副市长,主管外经外贸。

    唐总那几位秘书朋友也都高升了,书记的秘书王科长,去了新设的海都区当了副区长,齐科长去了政府驻首都办事处当主任,都成了副处级干部。

    唐总的两个孩子也都高中毕业了,因为成绩不太好,也都走了出国留学这条路,当然,是去了新加坡,我也做了不少工作,出了不少力。

    亲自陪同唐总和两个孩子去的BJ新加坡大使馆,办理的签证。而齐科长,现在的齐副秘书长兼驻京办主任也在BJ热情招待,各方面提供了便利条件。包括派车去BJ站接站。

    在烟海火车站接个站感觉无所谓,不是个大事,但能去BJ站接站可不是一般的关系了。包括当年初中刚毕业时,跟美东和刘超第一次去BJ那次,刘超的将军姨夫派的军车去接的我们。

    夜总会管理团队是阿芳从广州和珠海带过来的,服务团队是在本地招聘的,宫巧静和在芬兰浴时认识的青岛君红也都到我们的夜总会里当了带班经理。这都是自己的嫡系部队,做起事来,齐心合力,也就特别得顺。

    夜总会是在天时地利人和,各方面条件都具备的情况下开办的,所以一开业就持续火爆,不到两年我们的投资就全部回来了。而后续的利润还在源源不断。我体会到了赚钱其实就是个水到渠成的事,往往单纯为了赚钱去赚钱,反而不得其法,得不到好的预期。

    六哥年龄比我长几岁,社会经验也丰富,在我们收回投资,开始不断赚取利润的时候,六哥就适时提醒我,夜总会是夜场,情况比较复杂,也毕竟是捞偏门,不是个正规的行业。我们还是见好就收,不要长久在这一行里深耕了,尽量早一点回归正途。

    六哥的提醒也正与我不谋而合,我也有意转行干点别的,跟阿芳商量后,阿芳倒是不以为然。因为她一直在这个行业,不过阿芳说了,如果我和六哥退出,她也就不再烟海经营了,也要退出,回广东。

    这样我们决定再开一年,再赚一点,补贴一下回报率。然后适时把夜总会转出去,大家一起抽身而退。

    六哥通过我认识唐总后,对房地产发生了兴趣,加上海都区的设立,新区有许多城建项目有待于开发。唐总政府方面的关系很融洽,六哥在海都区地面上又很熟,于是,大家一合计,惺惺相惜,英雄所见略同,就一起合作成立了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

    唐总和六哥是前两位的大股东,我也入了股,阿芳一听也挺感兴趣,对我和我的朋友都很放心,她自己也说,反正在烟海投资也赚了钱,于是也投了一部分当了一个小股东。

    我们的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在结束夜总会生意的前一年成立了,算是事业又滑入了一个更大更宽阔的轨道。

    赚到了一些钱,朋友也多,应酬也多起来,为了应付场面,每天开始说着许多言不由衷的话。越来越感觉到了生活的无聊,越来越开始回想起以前在一起的兄弟和朋友。

    老四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了,有他自己的努力,也有我和六哥还有其他许多朋友的支持。除了保留并扩大了海边那个老店之外。老四也跟随着我和六哥去了新设的海都区开了一家新店。

    新店投资不少,位置也很好,守着海都区政府不远,在海都区的商业主干道旁边。装修也很豪华,一共三层,一层是厨房和大厅,二楼全是包房,三楼是歌舞厅和KTV包房。

    开业那天,老四把我和六哥还有唐总都请过去了,当做他的剪彩嘉宾。开业仪式结束后,盛宴接待。

    我看着桌子上的大龙虾,刚从海里捞上来的野生海参和大对虾,却没有什么胃口。还是感觉原来在河东镇上的小饭店时,跟老黑他们一起吃的油炸花生米、炒芹菜、热合菜好吃。

    酒是茅台酒和轩尼诗XO,感觉也不如原来喝的烟海大棒带劲。一桌子客人都是有头有脸,可是大家来都是带着各自的目的,给着不同人的面子。

    所以,如此盛宴也没得到应有的待遇,吃喝了没多一会儿,大家都借口各自有事,陆续离开,做鸟兽散了。

    唐总和六哥还不错,挺给我面子,坚持到了最后,其实酒都喝的不多,大家现在尽管都有钱了,但心都离得远了,也都很少喝那么多酒了,一是担心身体,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担心酒后失言,人多嘴杂。

    本来我也想一起走了,可是,老四拉住我,偷偷跟我说,还想跟我喝两杯,聊聊兄弟感情,这几年都各自忙,也很少在一起聚了。我答应了,确实自己心里也有许多话找不到地方诉说。

    在送走了唐总和六哥后,老四和我又回到了包房里,剩了满桌子的好菜,有些菜看起来都没动。酒也剩了不少。

    老四拿起茅台酒瓶晃了晃说,“茅台酒也剩了半瓶,咱们哥俩先分出来吧。”

(953-954)又是一年秋风起

    我和老四重新入座,一人倒了一杯茅台酒。确实跟老四有几年没好好坐下来,单独弟兄俩好好说说话,聊聊天了。

    老四今天新店开业,又进了腊月,又快迎来新的一年了,颇有感慨,很动情地跟我说了很多。

    我们聊起了当年一起在学校时的往事,聊起了一起去“大美舞厅”跳舞,一起去北华浴池洗澡,第一次在一起喝酒,一起在烟墩山下,撮沙为香,用香烟头在手脖子上烫烟疤,结拜兄弟的往事。

    聊起了美东,聊起了刘超和唐晓红,也聊起了我们这些年从创业到发展,一路走来的不容易。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我们俩尽管没到忧国忧民的高度,但也是经历了一些人生坎坷,风风雨雨的人了,也有了不少自己内心的感慨。

    老四已经结婚了,是选择了自己店里一个从农村出来的服务员,老四说,还是老家出来的女孩本分、踏实,能安心过日子,不会惦记他的钱。也不会跟他争权夺利。

    孩子已经两岁多了,很快,老四尽管岁数比我小,但也是当父亲的人了。所以他对人生的感悟可能比我还要深一些。

    我们的重点还是在美东和刘超身上,因为跟唐晓红有过一段不成功的过去,也许老四心里还有些芥蒂,或许还有些情感的成分埋在心底,不想再提了。

    美东出国已经近十年了,还从来没回来过,大家也都没收到过他的信。老四说,他的一个老客户最近要去美国,行程主要在纽约,他已经托这个老客户到了纽约后打听一下美东的消息。

    老四的这个老客户在美国也有亲戚,听他说,国人出国后基本上还都挺扎堆,尤其是老乡。他会让他的亲戚在烟海老乡堆里打听打听美东的行踪。

    这几年我也是国内国外跑,从刘超考上了军校,也没有再见过。按说,刘超早应该毕业参加工作了,也不知道分到哪个部队去了。

    当年的好哥们儿,没想到一别这么多年,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我们都是快往三十岁上数的人了。快要迈入中年的门槛了。

    这些年,除了老四经常见面,再就是跟唐晓红偶尔经过深圳时见个面,其他的哥们儿朋友都各自东西,许多年未见。但就算这么多年不见,心中依然有个想念,就像我们昨天刚刚分别一样。

    跟老四喝着,聊着,越聊感觉越好,像是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所有的烦心事都抛到了脑后。

    转眼又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又是一年秋风起,又是一年秋色雍容。

    秋天像是现阶段的人们,既有着每天喝鸡汤的激情和鼓励着自己正能量的一面,也有着挫折时疲惫不堪,劝说自己放弃的时候。秋天,也是这样,两个极端,是具有两面性的季节。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有晃动着无比丰腴身姿,展现着沉甸甸果穗的玉米秸。看着就有了那种金灿灿的温暖和收获的满足感。

    也有着秋风瑟瑟,枝头飘零,落叶昏黄,随秋风狂舞,转着圈地被扔进阴暗角落里的枯叶,那种无比清冷,萧瑟的场景。

    无论如何,秋天都是我最喜欢的季节。我喜欢那种沉甸甸的,到处热闹非凡的收获感,尽管有时是在看着别人收获,而自己内心是空落落的,但就算旁观,也是欢喜的。

    我甚至也很习惯了那种孤独冷清,甚至凄凉失落的情境。

    像是人间始终是日月交替,寒来暑往,心情也是有喜有忧,有热闹舒心的日子,就有散场时的冷清失落,甚至悲伤的时候。

    喜欢秋天,更是因为在秋天有着许多令我难以忘怀的日子和故事。

    每当忍受了一夏的酷暑,终于从热浪氤氲中逃出,欣喜地看到第一片落叶时,躁动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每当落叶飘零,秋高气爽,看到棉花糖般的云朵又漂浮在湛蓝的天空时,世故了好些年的心又纯真起来。

    看着满地落叶,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个秋天。想起那个比我大的老同学老黑,老黑有时大一岁,有时大两三岁,随他性子。不管怎么都是大,我尊称他为:黑哥。

    想起那个相隔已久的年代,想起了那些与黑哥还有班长的往事。1987年,因为期中考试前的一场打架,让我头缝了若干针,误过了考试。我窃喜,父亲暴怒。

    遂在那个秋天,被转学发配回老家,与黑哥成了高中同学。黑哥父亲原是武装部长,母亲是老师。在那个年代的农村,生活条件算好的。

    刚转学过去,一切皆陌生,唯有黑哥见面即有亲近感,多方关照于我,遂成好友。

    黑哥带我去学校旁的,在微风中摇曳着丰腴身姿的玉米地里偷摘苞米,遍访县内名校,夏店,一中,职业中专,所到学校,皆有校内名人接待,并安排下榻于宿舍之大通铺,去村子里的朋友家打尖。

    黑哥待人友善,谈吐风趣,尽管本事不大,但不妨碍他乐于助人,就算求遍拐着弯的几道关系,也不会磨灭他助人的热情。所以在学生时代即是县内著名的社会活动家。

    记得一个秋后的清爽日子,黑哥与我感到总在小县奔走,格局太小。决定去趟大城市旅旅游,小县南北长,东西短。南方一公社岞山有火车站,我俩准备到小站喝了一碗面条,坐七个小时的每站必停观光绿皮车,来了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后来,走之前,因为我挂念着佳慧晚自习后没人送她回家,于是作罢,取消了那次说走就走的旅行,说走了,但没走成。

    我们的班长是个学霸,家庭条件很差,母亲早已过世,跟着爷爷和父亲过。

    班长长得很白净,吃穿都很简单朴素,补丁衣服+咸菜疙瘩,性格内敛,看起来像是有些柔弱,我曾经很是怀疑班长看起来这么谨小慎微,柔柔弱弱的,是怎么管理好一个班,当班长的。

    起初,我跟班长是没有交集的,直到有一天我和老黑得知班长请假。班长从不请假的,而且听班里同学说,是哭着走的。所以老黑分析是家里出事了。

    果不其然,两天后的上午第二堂课后,我回宿舍拿东西。正要回教室,发现班长很憔悴地出现在宿舍门口。

    两天不见,班长脸更瘦了,面色暗淡,头发乱蓬蓬的,黑眼圈,衣服也不像以往那般整洁,腿上占满泥土,尤其膝盖处的裤子,已经破了。

    于是,在班长孤立无援的时候,我客串成了他的亲人,陪了他一节课时间,也看着他哭了一节课。

    我不知该怎么劝班长,只能静静地陪着他,手搂着班长的肩头,与他并坐在床边。等班长平静下来。

    在班长爷爷去世那段时间,是他心情最低落也是感情最脆弱的时候,但也只有我看到了班长流泪,坚强的班长没有再在别人面前掉过泪,包括老黑。

    那段时间,我和老黑给了班长无微不至的关心和鼓励。由此跟我和老黑成为好友。

    转眼,又到秋天,我到了转学回自己城市的日子,准备来年参加高考。

    头几天,宿舍窗外知了还在枝头彻夜鸣叫,不管不顾地进行着它们的狂欢。

    天说冷也真快,这才过了没多少日子,树叶已经快掉没了,剩了几片比较倔强的树叶仍挂在枝头承受着秋风的无情蹂躏。才发现知了也不知何时跟我们不辞而别了。

    地上已经一堆一堆枯黄的落叶了,在随着秋风不停地打转,与之进行着最后的狂欢。

    老黑帮朋友联系卖了不少肉火腿,发了点小财,口袋有了点钱就跟班长商量着要一起给我送送行,晚上去镇街的小饭店喝上几杯。

    镇街上没有路灯,只有电影院门前有两盏瓦数比较大的灯,充当了路灯的作用。电影院平常也是这个小镇的中心闹市区。

    尤其有电影上映的日子或是有草台班子表演歌舞的时候。小镇的电影院,不是每天都有电影上映,一个礼拜也就一两次。

    入夜,电影院前也没什么人了,在不演电影的日子了,小镇的闹市区也在享受孤独,最多就是几个小饭店和小商店门头前,会各自安装有一个电灯泡,起到现如今的霓虹灯广告牌的作用。

    有心的饭店老板,会用一盏红色灯泡营造出一个富有浪漫色彩的氛围。

    除了几个小饭店会传来一阵嘈杂声,镇街上其它地方静悄悄的,偶尔,从镇街后边的村子里会传来狗叫声。

    老黑说的那家请吃饭的炒鸡店,就在电影院东邻,应该说是小镇上的黄金地角。老板的眼光确实值得称道。

    “班长,我和海超可能都与大学无缘了,你一定努力考上大学,以后有个好的发展!”

    在班长敬我的送行酒喝过后,老黑又端起酒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班长,“这杯酒呢,算是我和海超的祝福酒,祝你顺利考上心目中的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

    “老黑说得好,也代表了我的心声,真切地盼望你的好消息,班长。”我也端起酒盅。

    “谢谢你们,我一定会努力争取的,我下了决心要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班长郑重地双手端杯,一饮而尽。

    这杯酒班长居然一点也没像喝第一杯酒时那样咳嗽,只是脸越来越红了,班长本来脸就白,这下显得格外红。

    老黑看着班长的脸大笑起来,“哎呀,班长,你这脸红的。”

    我也跟着笑起来,老黑对我说:“海超,你有文采,你形容一下班长的脸。”

    然后老黑又补充了一句:“不准用猴屁股形容啊。”

    我和班长都大笑起来,班长一边笑,一边找镜子,“我没喝过酒,脸真的那么红吗?摸起来是挺烫的。”

    “老板?有镜子没有?”我问到。

    “有,有。”老板娘从柜台里拿出一面小镜子递给我,我直接把镜子面亮给了班长。

    班长伸头一看,“哇,这么红。我不能再喝了。

    “没事,班长。喝酒不能小瞧喝酒脸红的人,可能更能喝。”老黑摆摆手,不同意班长的说法。

    “来,让一下,炒鸡好了!”老板娘过来把桌面帮我们收拾了一下,这时老板把满满一大碗炒鸡端了上来。

    “你尝尝怎么样,按你的办法做的。”老板跟老黑说。

    “不错!不错!就是这个味!”老黑尝了尝,啧啧称赞。

    “班长开始,上油水啦!狠劲吃,多补补。来海超!”老黑招呼班长和我吃鸡。

    鸡炒的确实不错,肉质鲜嫩,也入了味,酱油色也够,最重要,老板还放了点干辣椒,轻微的辣味,很开胃。

    我们三个顾不上说话了,头不抬眼不睁地吃了好半天。眼看一大碗炒鸡吃得快剩底了,才纷纷放下筷子,真是大快朵颐。

    “海超,真不舍得让你回去。”喝了酒的班长开始有点动情了。

    ““来,老黑,帮我们添点酒,我想再跟海超喝一杯。”班长抬起头来跟老黑说。

    “海超,回去后继续努力,尽管暂时成绩不太好,不过不要紧!对我来说,考大学就是选择命运,而对你来说,可能不是那么至关紧要,也就是锦上添花而已,所以在某个阶段松懈了,不要紧,你能行!就算上不了大学,我相信你以后也会是很优秀的!”班长端着添满的酒盅安慰着我。

    “谢谢班长,我会好好记得你的话,说实话我很感动,也很后悔在前边没用劲,没能跟你一起在不远的明天迈入大学的校门。”我低着头跟班长诉说着。

    “记住!海超,别放弃自己!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班长一字一句地说。

    “谢谢班长!我永远记得今天你说的话!”我俩一口喝尽,放下酒盅,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久久也没分开。

    “好!”老黑在旁边鼓起掌来。

    “我也是这个想法,也跟海超说过,千万别受打击,感觉没能考大学,这辈子就是灰暗的了,加油!海超!”老黑也在给我鼓劲。

    “人生的魅力就是不能重来,好在我们还有那么多的未来可以期待。虽然大学离我远去,但我在河东高中收获了很多,也交到了几个好朋友,班长你,还有老黑。也不算白来!”

    “很好,海超,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我也会永远为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好同学而感到自豪。”班长依旧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又使劲晃了晃。

    “这顿酒没白喝,这顿鸡吃得好!”老黑大笑着又使劲鼓了两下掌。

    “来!以后这样的机会难找了,班长,再喝几杯!”

    “行!我感觉越来越好了,脸好像也不那么烫了。”班长说着摸了摸脸。

    “来吧,喝个痛快!”我把酒盅往老黑面前推了推。

    “热合菜!热合菜!”老板一边提醒着一边端上桌。

    “菜点多了。”班长皱着眉头说。

    “不怕,班长,吃不了,带回去,明天也不用再吃咸菜了。”看样老黑早有安排。

    “你这有饭盒吧老板?”老黑问。

    “有有有!吃不完都可以给你们装饭盒里。”老板娘说着从柜台里拿出一个钢精饭盒递给老板,“去厨房好好刷一下。”

    “放心了吧班长?尽情的吃,吃不完带回去,明天中午吃。现在这个天,一晚上坏不了。”老黑安排周到。

    “谢谢老黑,考虑的这么周到。”班长说着放开我的手,又把手伸向了老黑。

    老黑握住了班长伸过来的手,“咱先说好了班长,考上大学,以后当了大官,不准忘了我和海超。别到时去找你,你装着不认识!”

    “不会,不会,就算当了什么官,你俩也是我永远的朋友!”

    “你如果忘了,以后去找你,我就提着一饭盒炒鸡去找你!”老黑故作发狠的样子说。

    “行!一言为定!”班长哈哈大笑。

    在那个深秋的夜里,班长、我、老黑在那个等于包场的小饭店,喝了个痛快。

    (954)

    回想起跟班长黑哥相处的日子皆是快乐,人总要成长,大了以后就会有很多不快乐。黑哥去BJ当了几年兵,复员回县后,自己开过茶庄,也在镇街上开过饭店。我也曾经去过两次。

    后来生意不知怎么样了,但我知道老黑开饭店的主要工作是每天接待南来北往的兄弟和朋友。

    后来听说镇街的饭店入不敷出,关门大吉。回到了就业的事业单位,也混得个轻松闲散,每日主要业务还是迎来送往,有朋友笑称:老黑早上出门就开始举起手打招呼,到晚上回家才放下。

    黑哥是个开心果,每每都是给别人带来欢乐。有他在的酒桌都是笑声。黑哥比较贪酒,中年以后,从早喝到晚。

    几次住院,我去看他,病床旁的床头柜里都必有一小瓶二锅头。黑哥越来越瘦,但烟酒不离,他自己笑称会长命百岁,负责写我和班长等几个弟兄们每一个人的马票。

    成年以后,不在一个城市,后来我多次出国。多年未见,交往少了,但不耽误我们一见面还如学生时一样融洽,说起少年时,哈哈大笑,笑得彻底。

    黑哥给大家带来的都是欢笑和快乐。但我知道他自己内心并不快乐,他在借酒浇愁。黑哥是很有才的人,书法写得很好,通古博今,出口成章。

    黑哥是曹姓后人,总是笑称也是英雄之后。黑哥没什么钱,也没什么大本事,但他是我一辈子的好哥们儿。

    又是一年秋高气爽,又是一夜月朗风清。几十年的人间风景,黑哥率先看到了尽头,不再留恋,在那个秋天,拂衣远去。老黑走得很突然,在那个秋夜,心脏出了问题,没来得及给我们写马票。

    已经有些年没见过班长了,班长在那个山沟里的乡镇工作时,我跟老黑还有团支书去看过他一次。

    那次我们在食堂做的菜,在班长宿舍吃的,老黑掌勺,做的菜跟我们在学校那年聚会时差不多,也算重温了一遍学生时代的生活。

    从那以后,班长的官越当越大。在一个县级市当市长的时候还跟老黑去见过一面。

    前几年,老黑跟我商量着要去看看班长,本来想见一面就走。但班长提前给我俩订的酒店,说来了就要住一晚,好好喝喝,好好聊聊。

    在酒店客房里,班长和我们拥抱在一起,聊了片刻,班长说,“你们来了要去我家吃饭!”

    班长的家在政府边上一个安静的小区,房子很大,班长的夫人就是那年在山沟里见到的那个女孩,从大城市跟他回了小县城,又到了小山沟,陪着班长一直从基层做起。

    班长的儿子已经读大学了,是体育大学,看照片虎背熊腰的,跟班长年轻时不一样。老黑跟班长笑称,你是被咸菜疙瘩耽误了。

    那天,班长夫人亲自下厨,我们三人在班长家里,回忆着几十年前的那个镇街小饭店的秋夜,也回忆了在班长起步那个乡镇的夜晚,以友情作肴,那个秋夜,我们三个又喝了不少酒。

    老黑逗趣地说,“你现在当了这么大的官,是真没忘了我们兄弟们,还是怕我提着一饭盒炒鸡来找你?”

    我们三个哈哈大笑起来。

    聊起当初,看看眼下,班长也是感慨万千。班长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改变了自己的命运,甚至也已经有能力改变别人的命运了。

    那天吃完饭,班长夫人一边收拾,一边说,班长好些年没喝酒了。

    此后,班长工作越来越忙,官也越做越大,现在已经是一个地级城市的常务副市长了。从那次见面后,我和老黑再也没去打扰过他,老黑说,“忙得层次不一样了,心中有个想就行了。”

    于是,我们跟班长,只是在过年时发个信息,互致问候,互致新年祝福。君子之交淡如水。

    再见到班长的时候是去年在老黑的告别仪式上。跟班长一起给躺着的老黑鞠了躬,跟家属握了手,一起送了些钱,表达一下兄弟情义,也给家属致以慰问。

    老黑的儿子长得跟老黑年轻时差不多,黑黑瘦瘦的,班长抱着老黑儿子的肩膀和哭得跟泪人似的老黑妻子说了几句话,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了老黑妻子,说孩子以后有啥困难,就联系他。

    我送班长到他的车前,秘书早已把车门打开,班长驻足回首,跟我又紧握了手。左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想说什么,又有些无言。

    “我们都快到站了,多保重吧,老黑没来得及给我们写马票啊。”班长叹了口气说,“我想,我们终会那边相见,老黑这边不送,定是先去那边迎接了。”

    班长的车开走了,我看着班长车后喷出的青烟,越来越远。

    回头望去,湛蓝的天空中,漂浮着棉花糖般的云朵,前面不远处高高烟囱口上也在冒着青烟,许是老黑已驾鹤西行了。

    又是一年秋风起,又是一年落叶时……

(955-956)在美国的美东

    龙海超站在史丹佛瑞士酒店57层客房可以步出的阳台上,看着灯火辉煌的滨海湾,对面是号称当今世界上最昂贵的酒店,新加坡滨海湾金沙酒店。

    滨海湾金沙酒店由三座连成一串的酒店大楼组成,顶部建有景色壮观的空中花园。

    世界上最昂贵的酒店的无边室外泳池建在金沙酒店57层高的塔楼顶层,是奥运会泳池长度的三倍。

    1993年,龙海超第一次来新加坡时,还没有对面那家滨海湾金沙酒店。那时,新加坡最豪华最高的酒店就是史丹佛瑞士酒店。

    那年,龙海超在新加坡的第一晚就入住在现在这个楼层,现在站的这个房间。

    所以,这次跟美东约好了,先在新加坡见面,龙海超就安排助理预订了这间和隔壁的房间。

    跟美东又有五年没见了,现在龙海超的心情自然跟五年前不一样了。

    龙海超,低头看着楼下波光粼粼的泳池,倒映着这家豪华酒店披挂一身的霓虹,星光熠熠,五光十色。

    酒店外正是新加坡的CBD,这个全球一线城市最繁华的中心,而美东正从另一个全球一线城市纽约,向这里飞来。

    看着眼前的繁华,想起这么多年和美东经历的风风雨雨,龙海超叹了口气,转回房间,半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回想起跟美东相识的那些青葱岁月。

    这次来新加坡,是为了迎接美东,顺便在新加坡一起玩几天,再一起回烟海。

    五年前,美东回国一次,那是美东出国二十多年,第一次回国。美东在美国独自打拼了那么多年,很是不易。

    那次回来,我和美东走过一次单独的长谈。那也是一个秋天,我是在跟六哥和唐总一起开发的一个新楼盘开工典礼上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让我赶紧回家,说我的好朋友回来了。

    我问妈妈是谁,我在忙着,让他留个电话,我忙完了回头联系他。听到妈妈在电话里很高兴地告诉我,是美东,你赶紧回来吧,听说人家是从美国回来的。

    我听到妈妈的话,愣了一下,然后本能地反应是让妈妈告诉美东,我半个小时就到家,让他先喝点茶等着我。

    然后,跟唐总和六哥说明了情况,让开车的兄弟拉着我就往回赶。

    那年我已经自己搬出来住了,先是把那两套阁楼装修了,住了两年,然后,自己开发的第一个楼盘竣工,我和六哥都留了一套三室两厅两卫的,那是烟海第一批带有两个卫生间的楼盘。

    不过离老市区远了点,是在新设的海都区,具体位置就是从二十六中通往六哥家的老公路旁边。

    那条老公路早已经拓宽改造了,成了海都区的主干道,规划中显示,这里以后会是最繁华的市中心区。

    父母因为住在老市区习惯了,感觉原来的房子住得舒服,周边配套也都很好,不愿意离开,所以还是住在那栋老楼,近三十年前的新楼。

    赶回家,飞跑着上楼,好久没跑上楼了,一时体力不行,二来也没有那股冲劲了。今天却感觉浑身都充满着活力,像是回到了久违的青葱岁月。

    打开房门,冲了进去,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美东,缓缓地站了起来,冲我笑了笑,“还是那么冒失,”

    一句话,让我感觉没了距离感,几十年飞快地倒回去了,就像是我们昨晚刚分别一样。

    “美东!你可回来了!”我向前两步,想拥抱一下美东,却又在犹豫中伸出手去,跟美东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一边互相笑着对视,一边各自上下打量着对方,却都说不出话来了,心中虽有万语千言,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都傻站着了,快坐下,喝点水再好好说说话,当年那么好的朋友,这一眨眼多少年不见了吧?你们都长大了。”

    这时妈妈开口说话了,打破了我们的沉静场面。

    “大姨,不光长大了,还都是中年人了,我孩子都上大学了,”美东开口说话,还是一口烟海味,口音一点也没改。

    “哎呀,你孩子都那么大了,结婚早啊,海超这才刚结婚两年,孩子才一岁多。”妈妈听了美东的话,埋怨地看着我说。

    “是吗?海超,怎么结婚这么晚?耽误大姨稀罕孙子了,也耽误孩子上学了,呵呵,”

    美东接过妈妈倒的茶,喝了口说到。

    “唉~,一言难尽啊,可能是缘分吧,这不缘分到了,婚也结了,孩子也有了,”我轻描淡写地应付到。

    在家喝了会茶,因为老人在旁边,很多话说起来还是不方便,美东就提议我们出去走走,找个地方喝杯咖啡吧,并且笑问我,现在烟海有没有咖啡馆,不会还是跟我们当年喝过的那种速溶咖啡吧?

    我笑着说,“现在我们都老了,喜欢喝咖啡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了,街头巷尾各种品味的咖啡馆也越来越多了,走吧,我们出去边走边选一家。”

    美东还是跟以前一样,很有礼貌地跟我妈妈告辞,并留下了礼物,和我一起下楼来到了熟悉的小巷,这条巷子变化不大,往西走拐个弯,不远处就是美东家的巷子口了。当年每天放学后,这里也是我和美东经常玩耍的地方。

    我们边走边聊,听美东说这次回国也是处理一些家庭事务,美东的父母在经过多年艰苦持久的签证申请,终于在美东回国的几年前得到了签证,去往了美国,与美东和他的姐姐团聚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好不容易得到的家庭团聚和幸福。却在不久后遭受到了重大打击。美东的父母在到达美国不长时间,就都先后因病过世了。

    跟孩子分离了近二十年,好容易期盼到了团圆的那一天,可惜没有享受到多长时间的天伦之乐,就永久地分开了。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人这一辈子,真的很短,时间也过得真叫快。记得学生时代,吃过晚饭后跑去美东家玩,基本都是美东的母亲满面笑容地开门迎接我,嘘寒问暖,那时候美东的父母还都正值壮年。

    美东的妈妈还是一头乌发,美东的父亲还经常扛着好几根鱼竿去海边钓鱼。有时还会带着我们去海滩用特制的带网兜的筢子拉蛤,钓蛏子。

    往事还记忆犹新,老人们却已魂归天国。一辈子像看了一场电影一样,就这样过去了。

    美东告诉我,他谁也没通知,也没法通知,跟哥们儿兄弟都失去了联系。自己单枪匹马地回到了烟海,先是自己回到了当年的家,推开久违打开的房门,看着空无一人的家,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恍若隔世。

    人生有几个二十多年,一眨眼,几十年就过去了。美东说,他的房间跟原来他离开的时候一样,他的妈妈还是按照他当年离开时的摆设布置的,甚至连桌子上的录音机和磁带摆放的都是原来的样子。

    美东看到录音机磁带盒里面还有没有取出来的磁带,应该是当年喜欢听的。按了一下按键没有反应。走到厨房推上了电闸,又回来重新按下按键,久违的音乐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家。

    美东说到这里,掉下了眼泪,哽咽着告诉我,“海超,你知道吗?出来的音乐是齐秦的狼……”

    美东轻轻地哼唱了起来,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凄厉的北风吹过

    漫漫的黄沙掠过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凄厉的北风吹过

    漫漫的黄沙掠过

    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

    报以两声长啸

    不为别的

    只为那传说中美丽的草原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凄厉的北风吹过

    漫漫的黄沙掠过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凄厉的北风吹过

    漫漫的黄沙掠过

    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

    报以两声长啸

    不为别的

    只为那传说中美丽的草原……

    (956)

    我和美东走到离我家不远的一家咖啡馆,咖啡馆是在一片高楼大厦下边,其中的一栋高楼是烟海的第一高楼,也是全省最高的楼,是原来的一马路拆迁后,盖的。

    一马路保留了一些清末民国初的建筑,其余那些解放后盖的低矮的平房全部拆了,改造成了滨海广场,在广场的南边建起了一片代表烟海城市形象的高楼群,现在是烟海的CBD。

    服务员送上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我跟美东要的都是黑咖啡,也就是不加奶不加糖的美式咖啡。

    美东端起杯子,闻了闻说“别说,味道还真不错,现磨的咖啡,不是原来我们喝的速溶咖啡了。”

    美东告诉我他这趟回来主要是继承父母的房子,办理过户手续,可能会住上一个多月。问我现在做什么,别为了陪他,耽误工作。

    于是,我也跟美东聊起了我这些年来的经历,聊了很多,也说到我跑船时去了美国好几次,但因为不知道美东的具体地址和电话都没有办法联系他。

    说起失去联系的事,美东也是唉声叹气起来,说起了自己这些年来在美国奋斗的不易。

    美东说,去了美国,人的感情都会变得很淡,很次要了,排在第一位的是生存,每个人都在很努力地生存,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考虑感情。

    美东的姐姐是先去了美国,几年后才发邀请函帮美东办好了签证过去的。美东的姐姐原来在美国已经结婚了,也是国内烟海的老乡,后来因为种种原因离婚了,单身了好长时间后,又找了现在的老公,是个中国台湾人。

    美东刚去美国时,是住在美东姐姐帮他租的一个地下室里,开始美东姐姐还能照顾一下他,但在美东到了美国不久,美东的姐姐就跟随自己的丈夫移居到了美国西海岸那边的洛杉矶,跟纽约隔着整个美国。

    这样,美东就开始了二十几年的独立生活,先是在一家中餐馆打工,刷盘子,每天起早贪黑,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情写信,有点空就想赶紧填饱肚子,然后睡觉。

    美东说,其实他心里也挂念着我,挂念着其他兄弟,每次疲惫地回到自己那个小窝,也想坚持着给我们写封信,不过一想,自己刚到美国,条件又跟自己想象中差得那么远,感觉没什么好写,也不好意思写。

    就想,等自己在美国混得好一些了,在给我们写信,于是,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推,一年一年地推,这么多年不知不觉中就这么过来了。

    美东说到这里,不禁苦笑了一句,“哪知道日子过得这么快,人生如此艰难,我们年轻的时候,感觉外面的世界都很精彩,都很灿烂……”

    因为美东踏实肯干,在干了几年,赚到了一些钱后,正赶上老板要转行,就跟在纽约认识的一个福建的朋友一起合伙把他原来工作过的那个中餐馆盘了下来,自己当起了小老板。

    在美国的日子真是过得不易,一天一天跟上了发条似的,机械性地度过每一天,根本不记得什么中秋节、春节,加上头些年,中国的文化影响还比较弱,老外还没那么多人对中国的传统节日了解和感兴趣。

    美东跟我聊起过,最让他感到悲哀和残酷的是有一次过中秋节,他在店里边忙完了步行回家,在一栋高楼下,看到一个中国人喝了一地酒瓶子,跪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喊妈。

    其实,美东也想家,但是被紧张的工作和生存环境所逼,也就避免或者不顾得动情去想,但看到那一幕让美东也崩溃了,美东说自己也止不住地流泪,一边流泪一边看着天上的月亮,向着东方,也在心里不停地喊着妈妈。

    美东说,长这么大没流过那天晚上那么多的泪,感觉就止不住了一样,像是把到美国后受到的所有委屈都要宣泄出来。不善喝酒的美东,说他那晚也买了几瓶啤酒回到自己的小窝,喝了个酩酊大醉。

    听着美东的叙述,我也心潮澎湃,自己的眼眶也湿润起来,鼻子也酸酸的,感觉也想哭一场。

    但美东却叙述得相当平静,语气平缓,没有丝毫的心情波动,像是在说着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也许是那次美东已经把泪都流干了吧。

(957-958)万宝路的往事

    美东开中国餐馆开始赚了一些钱,不过交了损友,跟着朋友染上了赌博,去了拉斯维加斯没几天,就把开餐馆多年赚的钱输得一干二净。

    美东说,那段日子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感觉到都没有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尽管不善饮酒,但也是醉生梦死,甚至继续赌博,妄想翻本,还曾经吸食过大ma。

    美东说,还是母亲救了他,母亲的赴美签证经过那么多年的千辛万苦,终于申请下来了,母亲可以来美国了,美东看到了希望,感觉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和担子,唤起了内心强大的意志力,戒除了一切不良嗜好。

    又开始去中餐馆打工,从头再来,后来知道旅行社赚钱挺多,美东又转行去了旅行社。

    由于中国经济的崛起,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赴美考察,寻找商机,越来越多的中国先富起来的人去美国消费,把孩子送去美国读书,也有越来越多的中国游客开始到美国旅游。

    美东也正是赶上了这波中国改革开放带来的商机,因为离家日久,出国那么多年了,对国内的发展是有耳闻,但好像突然之间,在纽约发现来了许多中国人,而且越来越多,出手越来越阔绰,这也让美东疑惑,自己的国家真的发展得这么富裕强大了吗?

    美东对国家的认识和印象还停留在他出国的那个年代,越来越有钱的中国游客的到来,让他打工的旅行社生意也越来越好,于是,不甘人下的美东,又自己买了旅行车,注册了旅行社。又开始自己当老板了。

    美东这次赶的这波潮水正是时候,又比较勤快,出国之前也了解国内的体制情况,还做过一段时期出租车司机。拉着国内的客人到处玩的时候,也会讲些美国的故事,随时介绍路过的景点和地标建筑,这赢得了很多国内游客的好评,有了比较好的口碑。

    许多国内的游客回国后都会向朋友推荐美东的旅行社。这样美东的旅行社生意越来越好,越做越大,甚至在美东姐姐所在的加州也开了一家新旅游公司。

    这次回来,美东也很感慨,他听纽约的华人华侨朋友说,国内现在变化很大,尤其是深圳,回来去过的朋友都很惊叹国家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为祖国的进步和发展而感到自豪。

    美东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各种品牌的汽车说,“当年我去美国的时候,马路上没有几辆车,那时候我开出租车,都感觉很有档次,因为没几个人有自己的私家车。你看现在……”

    “对啊,这一晃都多少年了啊,变化太大了,烟海也不是原来那个小城市了,现在好几个区,好多商业中心,不再是原来只有百货大楼和兴华商厦的时候了。”

    我喝了一口咖啡,也随着美东把视线投向窗外。

    “美东,还记得这条街吗?那年,从你家骑自行车带着你去一马路找老四。”我看着窗外那些保留下来的行道树,其中有一棵歪脖法国梧桐树,勾起了我的回忆。

    “记得,当然记得,我看到那棵歪脖树了,每天放学回家骑车到这里,我们都会下来用手拽着歪脖树枝玩上一会儿。”美东点了点头,掏出烟来,如以前一样,弹出一支要递给我。

    我看了看美东手里的香烟,久违的万宝路,我接过来,放在唇边嗅了嗅,“好熟悉的味道啊,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倒腾外汇券,去友谊商店买万宝路,然后在火车站摆摊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一眨眼二十多年了,”美东说着把打火机伸过来,打着了火。

    我摇了摇头,朝美东摆了摆手,“不抽了,戒了。”

    “戒了?呵呵,不会吧?我记得你是抽烟挺晚的,但抽上以后,一直是万宝路不倒牌子,喜欢抽劲大的。”美东收回了打火机,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嗯嗯,已经戒了三年多了,真受罪了,好不容易戒了,抽了那么多年的万宝路,舍不得啊,”我冲美东笑了笑,耸了耸肩,摊开了双手,以比较美国的手势回答了他。

    “怎么舍得戒了的?”美东又重新打着火机,自己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马上从鼻孔里窜出了两股烟雾,袅袅地飘散,一股熟悉的万宝路味道扑鼻而来。

    “我现在暂时不想谈怎么戒烟,光想聊咱俩当年怎么接触万宝路的了,哈哈~,现在想想当年咱俩还挺能折腾的。”

    我看着美东吐出地烟圈,袅袅地飘散,不由得回想起了那年跟美东第一次倒腾万宝路的情形……

    那年,刚从老家的河东高中转学回来,到了二十六中,住在六哥家,那会儿六哥就开始做生意赚钱了,骑着进口的踏板摩托,抽着万宝路了。

    回来不久,我就接到了佳慧的来信,本来刚回来的那些日子,心里像是满天乌云,黑沉沉地压着,好像突然被太阳撕裂了一道缝,洒进来了和煦温暖的阳光,心情也感觉好了些。

    那天回家,接到了佳慧的信之后,就赶紧迫不及待地坐到写字台前,把信取出来,打开台灯,对着台灯照了下,看准了里面信纸的位置。

    然后揪住信封一角使劲向下甩了甩,顺着空出来的边,仔细撕开,把里面的信瓤取了出来。

    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像是马上要跟佳慧面对面一样。心跳的声音,我自己都能听到。

    就像是当初佳慧趴在我的胸前,一边感受,一边说的那样,心跳的很快,那么有力量。

    轻轻地打开信纸,怕一不小心碰碎了那感觉,铺开后,没看。

    先静了会儿心,深呼吸了几下。才看到了久违了的佳慧。

    想念的海超:你好。

    班长和王丽送来了你的信,才让我有了重新回到学校的动力。

    从你走后,我就感冒发烧,持续了好几天,也对学校有了抵触感,感觉一去就空落落的,后边座位没了你,我像是没了依靠。

    我发电报给我爸了,让他接我回西宁。我想远离这里。换个新的环境,没有你印记的环境。

    我受不了每天脑子里都是你,而又见不到你的感觉。

    昨天,王丽陪我聊了好长时间,现在心情感觉好多了,加上终于看到了你的信,就像是你陪在我的身边了。

    你的照片一直在我的枕头下面,陪着我度过你走后每一个难熬的夜晚。

    海超,我们本就不该认识对吗?更不该相恋,我的心都让你带走了。

    王丽劝我如果真的想见你,还是要回到教室好好复习,考到你身边。

    海超,你希望我考到你的身边吗?回青海往这边考好难的,不过我还是想努力试一下。

    你会祝福我吗海超?你最近怎么样?还在读书吗?不管你以后如何选择,都要做有责任感的男人。

    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因为我爱你。

    我已经回学校上课了,以后每天不上晚自习了,早点回家,免得你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王丽和班长都对我很好。

    我爸爸来电报说,春节回来过年,过完年给我办理回西宁。

    我回去西宁前,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希望你一切都好!

    想你的佳慧

    一九八八年一月十三日

    啊,佳慧身体好起来了,已经回学校了。看完信,我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

    而且知道佳慧还在河东高中,没有远离我回西宁,说明我们还有相见的可能,而且佳慧也很想念我,也在期待着回青海前能再见到我。

    我忍不住打开信,又重新看了一遍。然后把信纸贴在鼻子上,使劲嗅着佳慧的气息。

    啊,好熟悉,好想念的味道。

    怎么给佳慧回信,怎么答复她。我要好好想想,我当然恨不得现在就坐车去河东。

    我把信纸仔细地塞回信封里,然后放到抽屉最里端。我兴奋地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算计着自己啥时候能有机会去一趟河东高中。

    我要写信鼓励佳慧好好复习,一定考上大学。当然如果能考到烟海来,那最好不过了,我们还会有美好的未来。

    这样想着,心里豁然开朗,乌云散尽,迎来了明媚阳光。

    我已经在迫不及待想,假如家会考到烟海来,我可以为她做些什么,我要带她去哪里玩,如何让她熟悉了解烟海。

    学习上我已经给她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了,我自己都不想读了。只能精神上给予佳慧支持,剩下的就是物质了。

    我要积极地为物质积累做准备。我又想起六哥说的外汇券了,是时候找美东聊聊了,看看他的想法。

    单打独斗,总也比不上兄弟齐心吧?何况现在是一点经验和积累都没有的时候。

    看了看墙上的“北极星”,时间还早,不到八点。去美东家一趟吧。

    主意打定,我穿上羽绒服出了门。

    “妈,我去趟美东家,跟他商量点事,我早点回来,放心吧。”我跟妈妈大声打着招呼,然后提前把妈妈需要嘱咐的也都说了。

    “哦,早点回来!”妈妈在屋里看电视。

    “走了。”我带上房门,三个台阶一步地跑下楼。

    一路上都能听到鞭炮声,各家各户都在选日子过自己家多出来的一个年,求个吉利。

    那个年代,尽管没有网络,没有微信,但小道消息的传播速度丝毫也不亚于网络,有时传着传着就变种了,出来各种各样的说法。

    在不太统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感觉到年的脚步已经“咣咣”地迈近了。

    年是一道分水岭,年是一道分割线。不管以前如何不堪,不管以前多么艰难,也不管以前多么不顺。

    只要到了过年,中国人都会有一个新的祈愿,希望新的一年旧貌换新颜。好运多多,幸福陪伴。

    我也正有此意,也在积极地划着自己的分割线。新的起点,新的目标,新的彼岸。

    人的一生有无数条起跑线,

    只要敢于开始,此时就是你的起点。

    我已经从心里做好准备,从零开始,过了这个年,就是我的新起点。

    我一路想着心事,给自己打着气,不知不觉就到了美东家。

    我进去时,美东在聚精会神地看书,确切地说是一本杂志《健与美》。

    “改变策略了?开始看书了?能看进去吗?”我跟美东打趣。

    “嗯,刚开始是看不进去,比较专业。不过看着体型锻炼得真不错,也想尝试一下。”

    美东说着放下杂志,把右胳膊曲起,让我看看他的肱二头肌,肱三头肌和三角肌。

    “上个礼拜还没见你锻炼,啥时候开始的?”我疑惑地问。

    “已经三天了,你看怎么样?是不是大了?”美东还在展示着,自己怎么看怎么有变化。

    “你这也太快了吧?这才几天啊?最起码也得一个月才有明显变化吧?”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嗯,你不知道刚开始锻炼,就跟刚学会自行车似的,天天都想练练,每天都想有变化,有进步。”美东着急地说。

    “怎么想起来,要锻炼了呢?”

    “嗯,我觉得我太瘦了,太单薄了,唐晓红也成天说我跟杆儿似的,跟我在一起没有安全感。说现在女孩儿都喜欢大体格,高仓健那样的。”美东笑着说。

    (95

    “有个事想跟你商量。”我坐下说,脚边有个哑铃,我顺手握起来,举了几下,“哈哈,真挺沉呢!”

    “嗯,加点重量,容易出出成绩。啥事?说吧。”美东接过去哑铃,自己继续曲起胳膊锻炼着。

    “我六哥跟我说,现在倒点外烟比较来钱,对于我们刚开始做买卖的也简单些。”

    “对啊,现在抽外烟的越来越多,买不着都。万宝路我姐那边也快断货了,你看我这不开始抽良友了。”美东指了指桌子上的烟。

    我把那天六哥跟我说的有关于外烟的购买渠道和价格差,还有外汇券的作用都跟美东说了一遍。

    “对,确实是个路子,你六哥也能帮帮咱更好,外汇券我想想办法,跟我姐提提,看能不能帮我们搞点。”美东一听也很感兴趣。

    “我六哥说烟墩山下老邮局就有兑换外汇券的黑市,明天我们去看看?打听一下行情?”我跟美东提议,

    “行啊,先去看看多少钱,怎么个兑换法。我姐一般都是平价换的,客人都用外汇券。”美东也想多了解一下。

    “咱们这次寒假去上海,也可以看看上海有哪些烟咱这边没有的,带点回来。”在这一点上,美东也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对,我也想到了,反正也是去玩,一就带点什么回来把旅费赚回来。”我也赞成美东的想法。

    “明天,我们也去友谊商店看看,都有什么外烟卖,外汇券多少钱,了解一下。还有火车站那附近的小商店,也有很多卖外烟的,都去看看。”美东边思索着边说。

    “对啊,去火车站那里看看,那里人流量大,南来北往做生意的多,出门在外,不在乎钱。以后我们可以考虑去火车站附近卖。”我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对,海超,你说得对。应该去火车站那附近找机会。”美东点点头。

    “好久没去火车站了,小学的时候,经常跟同学礼拜天从暗河那边翻墙头进去火车站里边玩,看绿皮火车。”我还是很有火车情结的。

    “小的时候,火车就是代表着外面的世界,因为通往不同的城市,而那锃亮的向远方延伸出去的轨道就代表着我们对远方。对外面世界的向往。”我跟美东聊起了自己的火车情结。

    “对啊,我也一样,那年去BJ,两年前了吧,是我坐火车去过的最远的城市,真是开了眼界。”美东笑着说。

    “嗯,这次去上海,会比BJ更远一些。中国的两大城市,我们是应该先去看看,长长见识。”

    “对了,刘超明天能来不,还挺想他的。”说起了去BJ的事,我想起了刘超。

    “刘超跟咱俩不一样。他快考试了,还要抓紧复习明年考大学。我们是将要踏上社会的人了!”说着。美东直起了腰杆,挺起了胸脯。

    “是啊,不知道我们即将踏入的社会,来迎接我们的是绚丽多彩还是荆棘密布,是鲜花还是跟头。”

    “什么也不怕!我们有本钱啊,我们年轻啊。跌了跟头,再爬起来就是了,别怕。”美东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

    “对!年轻是我们最大的本钱,也是唯一的本钱。”我点点头。

    “什么事都没有一帆风顺的,反正得做好吃亏的准备。”

    美东拿起桌上的良友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火柴换成了一次性打火机。变化和发展无时无刻不在。

    “在二十六中怎么样?还习惯吧?我看不错,很快有了倩倩。”美东吐了口烟圈,笑着问我。

    “唉,今天就在考虑这个事,害愁啊,我想过了春节就不去上学了,下学了。”我把心里所想跟美东说了。

    “嗯,你不一样啊。大姨大叔都时本科大学生,你现在连高中也不念了,是挺麻烦。家里能通过吗?”美东在替我担心。

    “肯定不能那么容易。我就是犯愁怎么跟家里讲。但不讲,再上一年纯是耽误功夫,心思已经不在学校了。”我跟美东实话实说。

    “我也知道,就是也替你惋惜,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再说,干什么,不是位人民服务?开心点!”美东看我愁眉苦脸的,故意逗我。

    “嗯,我没事,我已经过了自己的心理关了。就是担心我爸。”我慢吞吞地看着美东说。

    “不过小溪学习挺好的,在学校是学霸,看来重点大学是问题不大。我爸妈心里还能舒服点,我也好说话点。”

    “对啊,一家出一个大学生就行了,你像我跟我姐,一个大学生也没有,不也这样了?我妈说,都能健健康康的,好好过日子是最好的。”

    “嗯,大姨说得对,不过我们这么年轻,该争取的还是要去努力争取。努力了,实在不行,老了也不后悔,尽力了。”

    “那当然,明天我们就开始筹备,准备大展宏图,大干一场!”看到美东心气十足,也鼓舞了我。

    “对了,我六哥答应我了,说他以后抽的烟全从我们这里拿,他一直抽万宝路。”

    “太好了,那刚开始我们的资金流动就会快一些。省了好多事。”美东听后很开心。

    “不止如此,我六哥还说他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个倒外烟的朋友,我们可以多一个渠道。而且他买烟先给我钱。”我笑着说。

    “你六哥真是帮你,有六哥相助,希望我们可以走得顺利一些。”美东搂着我的肩膀说。

    “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嘛。”我握起了拳头,准备跟美东相碰。

    “对!我们磕头的时候说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美东说着也握起拳头跟我轻轻碰在了一起。

    “来,我们听个歌吧。”美东走到桌子前,开始翻找磁带。

    “想听什么歌?海超。”美东回头问。

    “再听听齐秦的吧,《外面的世界》。”我随口说着。

    “好!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美东边哼唱着边找着齐秦。

(959-960)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陪着美东转了好些单位,办理房产继承。遇到了好些困难。

    首先,美东继承房产没有经过公正的遗嘱,有懂行的工作人员经过了解美东家的情况,知道美东只有一个姐姐,就推荐美东跟姐姐打官司,通过法院把房子判给美东。

    美东起初不理解,也感觉这有些荒唐,他姐姐生活不错,也有格局和胸怀,已经同意国内父母的房子都由美东继承,还怎么忍心再去告姐姐,跟姐姐打官司呢?

    后来经办事人员指点开导,才了解到这是最有效,最快速的解决办法,不然这房子继承会历尽千辛万苦,还不一定能办妥。

    美东这才勉强接受,又跟身在美国加州的姐姐通过电话后,得到了同意和认可,这才找律师起诉,开始跟姐姐打官司。

    虽然过程复杂一点,但一个月后,美东的房子总算是继承下来了,房产证也都办利索了。这一个月,我们也像二十多年前一样,基本上每天都在一起。

    尽管二十多年没见了,但一点也没妨碍我们兄弟俩的沟通,我们依旧如学生时代一样,无话不谈,互相谈了分别后各自的境遇和经历。也分享各自对于人生的理解,对于世界的看法。

    美东在烟海期间,我陪着他见了不少他想见的人,跑了不少他在美国时经常梦到过的地方。

    烟墩山,我们一起玩过的半山腰的碉堡,火车站,还有海水浴场。去华伦饭店吃饭,本来还想去泡泡澡,不过北华浴池在一马路区域改造时,已经拆了,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

    松竹楼也拆迁了,换了地方,口味也不如以前了。海员俱乐部也改造成了快捷酒店,酒吧已经撤了,晨哥去了海员俱乐部的上级单位总工会。

    友谊商店也在商海竞争中沉沦了,早已不复存在。赵姐去了一家台湾省来烟海开的大型商超“大润发”当了中层经理,再过几年就退休了。孩子已经上大学了,据说,成绩优秀,准备去新加坡的南洋理工大学深造,读硕士学位。

    可能是好兄弟心有感应,刘超也有了消息,刘超读完军医大学后,又持续读了硕士学位和博士学位,曾经在军内最著名的医院工作过,现在已经是北方一个大军区总医院的神经外科主任了,是神经外科医学领域的专家了。

    刘超听说了美东从美国回来了,立即从军区总医院所在的省会城市赶回烟海。

    老四本来想在他新开的旗舰店设宴隆重地邀请了美东、刘超和我,还有晨哥,但但是美东和大家都一致要求去海边,老四最初的那个老店聚聚。

    老四海边那个餐馆还有,不过说是老店,也已经不是原来的房子了。原来的店是个临时建筑,早已在城市改造中拆了,不过老四为了情怀,也为了老客户们能找到他的餐馆,就在最初原址的旁边买下了一栋老房子,是带着小院的二层回廊式建筑,据说也是清末民初的建筑。

    老四把小院也修旧如旧,朱红的木头栏杆,青砖铺地,房檐下挂起了一溜大红的灯笼。院子里设了鱼池、盆景,买来了一些仿古家具,布置在各个雅间里。

    房间里还布置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一些用具,如:竹子外壳和绿色铁皮外壳的暖水瓶,油布雨伞,军用雨衣,破旧的风箱,后边带着写着“冰棍”二字木箱子的破旧大金鹿自行车,双卡收录机和音乐磁带,用得坑坑洼洼的钢精饭盒和掉了白瓷的搪瓷茶缸,一下子让我们这帮70后的好哥们儿都找到了过去的感觉。

    那趟回国,对美东的触动很大,祖国和故乡烟海天翻地覆的变化,让美东感到震惊和难以置信,毕竟他离开才二十多年,这种变化也太过神速,当然更多的还是骄傲。

    美东说他在美国也注意到一些有关于中国的报道,知道国家在发生着变化,但没想到变化这么大。美东说,尽管现在我们国家跟美国还有差距,但他相信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用不了多少年,我们中国就会赶超美国。

    美东甚至开始考虑更改自己的养老计划了,说他也许以后回国安居也不一定,不过现在还不到养老的时候,还需要继续奋斗,还需要回美国继续自己的搏金生涯。

    美东孩子们都在美国出生长大,两个女儿都在上大学。美东说,会找机会带他的孩子们回中国看看,尽管孩子都是美国籍,美国人了,但自己来自哪里还是需要了解的,自发现己的根在哪里还是需要明白的。

    带她们回来看看自己当年生长的地方,让孩子们了解中华传统文化,建立自己内心的文化自信,加强孩子们对自己民族的认同感和自信。

    我感觉美东去了美国那么多年,不光烟海的口音没有改变,思想也一点也没有改变,做人做事,待人接物,都跟以前一个样子,感觉像是没有去过美国。

    不像有些从国外回来的人,先是从穿着打扮上就看出跟国内的不同,然后尽量在中国话里掺进去半生不熟的英语,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出过国。

    然后说起话来,也是盛气凌人,看什么都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张嘴闭嘴都是,“我们美国如何如何,我在美国时如何如何。”已经把自己划进美国人堆里了,但不知道美国佬们有没有接受他们。

    更有甚者,本身就是烟海人,出去也没多少年,回来却这个也看不惯,那个也看不惯,空气也不好,喝的自来水也有味。马路上有尾气,小巷子里不干净。好像美国马路上没有汽车跑,到处都是一尘不染似的。

    我跑船时也多次去过美国的多个城市,美国的城市确实有很干净很漂亮的地方,但也不乏有很多垃圾成堆,杂草丛生的地段。其实这种城市的死角旮旯在世界上每个城市都会有。只是看你的目光和注意力放在哪里了。

    你的眼中容得下阳光,看到的就是美好,眼中容不下阳光,看到的就到处都是阴暗。

    (960)

    世事难料,乐极生悲,也许是这些年来路走得有点顺,也许是这些年来迎来送往,交际应酬,娱乐熬夜,推杯换盏,透支身体太过严重,我在美东离开烟海前的几天病倒了。

    那天,正跟唐总和六哥开一个小会儿,讨论研究一个海都区看好的新地块,准备开发一个新的小区。

    听着听着,就感觉头疼得厉害,头天晚上,几个河东高中的老同学打听到了我的消息,来了烟海,尽管当年在学校时关系一般,但毕竟也是同窗过的,人家又打着班长和老黑的旗号,说跟老黑关系很铁。

    也确实,我在参加老黑葬礼时,也确实看到了他们,并留下了联系方式电。简单聊了几句,现在电话、手机都很方便了,网络也方兴未艾,QQ聊天也都很方便,好像把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但在QQ上天天见,聊起来反而感觉距离更远了。

    有时,心里也隐隐感觉,还不如以前没有电话、手机和QQ的时候,那时候见不着面,心中还有个思念,还有个好奇,还可以写信,等待收信的过程那种焦躁不安而又满怀期待的美好感觉,回味起来还是蛮有滋味的。

    头疼之下,我就跟唐总和六哥打了个招呼,想去走廊透透气,溜达溜达。可是刚站起来,想迈步的功夫就开始晃荡起来,有些站不稳了。

    唐总和六哥见状都开玩笑地笑着问,“没事吧?海超,是不是昨晚身边有人没睡好啊?”

    开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是起来得太快,我把住座椅的靠背,定了定神,想说句话,感觉舌头也有些不听使唤,于是,就勉强想抬起左胳膊摆摆手示意一下。

    可是,刚举起手来,就感觉胳膊不是我的似的,又自己耷拉下去了,我又开始抬胳膊,可是,抬到一半,却举不起来了。

    我开始意识到可能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就想走两步看看,可是刚抬脚走了两步,还没走到门口,身子就像被什么力量牵引着倒向左侧去了。

    我赶紧又努力把身姿调整,可是站直后,还没等抬步走,就感觉左侧有些不听使唤了。舌头也更加麻木。

    “海超!你没事吧?怎么感觉走路不对劲啊?”坐得离我比较近的六哥走过来问我。

    “六,六哥,我,我也不知道,”我感觉舌头也已经不听我使唤了,同时感觉脸也有些变形,嘴都合不拢了。

    “不行!海超不对劲!赶紧送医院,打120快!”我听着唐总在着急地安排人,要送我去医院。

    我心里也慌了起来,又想摆手说没事,同时像抬脚再试着走两步,但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嘴也张不开了,舌头也不听使唤了,脚更是抬不动了。

    迷迷糊糊中被人抬上了车,隐约听着救护车响着警笛“唉~~哟~~唉~~哟~~”。

    迷迷糊糊中被送进来一个屋子里,隐约中听见有人在指挥,“别动他了,不能起来,躺好,把衣服剪开!”

    感觉外套和里边的T恤衫都用剪子给我剪开了,勉强睁开眼,看见眼前周围都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感觉不一会儿,自己身体上就布满了各种仪器的探头。

    “血压怎么这么高?!这么年轻不注意血压,不注意身体!”听到有医生责备的口气说,“赶紧推去做CT!”

    迷迷糊糊中感觉被人推进了一条黑黑的巷道,感觉像是要推进火化炉,心里没有害怕,很奇妙的感觉,好像与我无关,好像不是我自己,我也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感觉是在病房里了,我半睁着眼,感觉光亮还有些刺眼,像是白天。

    “你可醒了,感觉怎么样?”耳边传来熟悉而温柔的声音,我又睁大了些眼睛,把头歪向传来声音的一边,是妻子在我身边,正俯身看着我,着急而热切地眼神,让我找到了温暖和家的感觉。

    “在,在哪?”感觉舌头还是发麻发硬,不太听使唤,我勉强呜呜噜噜地问到。

    “在病房了,你已经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三天了,今天医生感觉你血压和各方面的指标还不错,让你出来了。”

    妻子轻声细语地跟我说。

    “我,我怎么了?”我费劲地指挥着舌头发音。

    “你脑出血了,幸亏出血量不大,不过也正在开颅的边界线上,出了30毫升,还要感谢你的那位当军医的老同学,他正好是神经外科专家,他来看过你。”

    妻子尝试着跟我娓娓道来我昏迷的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哦哦,是,是刘超吧?”我费劲地问到。

    “对!对!是叫刘超,他用钥匙在你脚心划了几下,又翻开你眼皮,用小手电筒照射你的眼球,看你的反应,最后看了看片子说没问题,不需要开颅手术,保守治疗就可以,慢慢恢复。”

    妻子满怀愁绪中带着一丝丝的幸运的口气。

    “哦,脑出血?跟脑溢血是一回事吗?”我对脑出血是没有什么认识,但对脑溢血还是久闻大名,脑溢血就意味着死亡,死神的降临,顿时内心一紧。

    记得小学时候的一位老师就是因为脑溢血过世的。这些年也陆陆续续听到有些熟悉的人有好几位都是脑溢血去世的。

    “一回事,听大夫说,脑出血就是脑溢血,不过你属于出血量少的,你别担心,医生说要让你保持情绪稳定,不要激动,以免影响血压,现在你还是在危险期,”妻子小声告诉我。

    “哦,”我感觉有些累,闭上了眼睛,又昏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换成了小义,好像是晚上了,看见了灯光。

    “海超哥,你醒了?饿不饿?喝不喝水?”小义小声而急切地问着我。

    “小,小义,你,怎么来了?”我费劲地摆弄着舌头问到。

    “海超哥,你少说话,大夫不让你多说话,我说你听就行,”小义俯下身子,小声跟我说,一股浓浓的烟草味扑鼻而来。

    “嗯~嗯~,”我想点点头,才感觉是躺在枕头上,而且头和脖子也不太听使唤。

    “我那天打你手机,没人接,又打家里的电话,我大爷跟我说的,我听了就赶紧赶过来了。”

(961-962)病床上对人生的反思

    “哦,你嫂子呢?”我勉强用目光扫了一圈,没发现妻子,于是问小义。

    “海超哥,我嫂子这几天太累了,从你病了,就一直守在你身边,你在重症监护室那几天,她就在门口守着,太辛苦了,今晚我替她,让她回家睡一觉,嫂子又不放心,没办法,我就让她去我车上睡了,我的车大,车上也有被,放心吧海超哥。”

    “哦,那辛苦你了兄弟,”听了小义的话,我心里涌动出既感动又心酸的感觉,感动于在我病倒的时候,在我人生最至暗、最困难的时候,妻子在我身边,尽心尽力地陪伴着我,照顾着我。心酸的是,我才刚到中年就病倒了,孩子还小,刚一岁多,妻子还年轻,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现在,躺在病床上,脑子刚刚感觉有些清醒,有些找到思路了,我在回想我比病倒的时候,刚开始能回想起一些,后来进了医院,就迷迷糊糊地记不住了。

    如今的地步,倒在病床上了,我回想我的过往,回想这一路走来的青葱岁月,回想自己的踏上社会后的点点滴滴,开始反省了。

    第一个让我后悔,值得反省的事就是结婚太晚了,三十九周岁那年,我才下决心结了婚。

    两年前,我三十九周岁,终于踏进了婚姻的殿堂。我是有底线的人,也给自己定下一个结婚的底线,就是四十岁前一定结婚,而且是放宽至四十周岁。

    我没有食言,没有践踏自己的底线,我在三十九周岁那年结婚了。记得那天的天气也比较配合我,可能老天知道我快四十了,结次婚也挺不容易的,特别理解与我。

    结婚那天阳光明媚,不能仅仅说是春色烂漫了,而是已经有了夏日的激情,许多人已经穿起了短袖和裙子。一天下来,特别顺利。老天爷给面,朋友们也给面。许久不见的朋友都赶来了,看看我坚持到快四十,到底娶了个何方神仙。

    打电话约请婚宴时,很多朋友就很诧异。甚至有直接了断问我:“你怎么想起结婚了?”我尴尬至极,仓促组织语言应对。

    也有朋友“好心”劝道:“已经快四十了,还差自己再过个四十?”

    我对婚姻的态度也相当积极浪漫,结婚当晚还带着新娘去了我这些年经常光顾的酒吧,让她了解并进入我的生活。其实是以前的单身生活。

    我把婚姻考虑得过于简单和理想化了,以为婚姻大多是灿烂阳光,诗和远方。但婚姻事实是茶米油盐占主流,风雨坎坷常陪伴。

    就像我们婚后第二天的天气,急转直下。头天还是阳光灿烂的日子,第二天陡然开始降雪,四月末的降雪,三十九岁的我都没见过,不可想象。是在预示着神马?

    我特别崇拜那些相伴度过了银婚、金婚、甚至钻石婚的老夫妻。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年,是怀着怎样的诗和远方的心,才熬过了那么多柴米油盐酱醋茶。

    我和妻子也是一样,这两年经过了很多坎坎坷坷,吵吵闹闹。也有过无数次想用枪干掉对方的心思。

    虽然我们这两年的磨合期过得疙疙瘩瘩,但现在我感觉是越来越融洽了,我们在争争吵吵中迎来了一个男孩,又在孩子的每天哇哇大哭和吵闹中平静下来。也许有了孩子的每天吵闹,我们忘却了自己也有这个功能。

    妻子是那年去鸢亭市出差认识的,我们公司有意去周边经济比较好,但房价还比较低的城市寻找一下未来的发展机会,唐总和六哥知道我老家是在鸢亭市的昌河县,就让我负责鸢亭市的项目调研和考察。

    昌河县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县级市了,还是归属鸢亭市代管。因为鸢亭距离昌河县比较近,也就三十多公里,开车半个多小时就过去了。我又有很浓重的故乡情结,加上青葱少年时代在昌河老家的河东高中读过书,所以会经常回昌河看看。

    一是顺带考察一下鸢亭周边经济发展比较好的县级市场,另一方面,也还有些念想,譬如回河东高中看看,河东高中已经取消了,现在原址改建成了初中,又盖起了很漂亮的新校舍,都是高大整洁,各种教学和生活设施齐全的楼房了。

    我在一个周日,学生放假的时候,去参观过,真是天上地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宽敞高大的校门,门口还有了保安值班。

    我在跟保安聊天过程中,告诉他我曾经在河东高中读过书,想故地重游,进去看看。

    保安也年轻化,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看起来比我还要年轻。聊天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了那年跟老黑去昌河一中的时候,老黑也有一个比较偏执的情怀,总是想打听人家是哪个村的,他爹是谁。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啊。

    因为周末放假。校园里没有多少学生,只有十几个孩子在打篮球,篮球场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都是崭新的篮板,而且一溜八块场地。不像我们当年只有两块场地。

    记得当年教室外就是一块操场,有两个篮球场,四个篮球架子也是年久失修。

    篮板露着几条很大的缝隙,篮筐统统没有篮网,每当篮球打到篮板,我都担心会掉下来一块。

    如今除了篮球场,还有一个标准的草坪足球场,和一个设施齐全的运动场,包括塑胶跑道。现在的孩子们真是享福了。

    校园比原来扩大了不少,看起来整体是向北扩建了,学校的大门已经开在了原来的公路边。

    我尝试着往里走,想找到我们原来的宿舍和教室,可惜都已经改变面貌了,应该是早已经拆了,重新改建了。找不到一丝一毫以前的影子了。

    原来的平房都没有了,我凭借记忆找到原来宿舍的方位,眼前是一栋三层的校舍,打听了一下,这里是住校同学的宿舍楼,而且不止这一栋,一直到最南边,好几栋楼依次排开,据说有食堂和餐厅,有教学楼,还有实验楼,还有一个会议大礼堂。

    (962)

    记得我当年转学过来时,学校不成个样子,我们那个教室有个年数了,没有顶棚,直接可以看到已经成黑色的房梁和铺在房顶的草,看着就年头久远了。

    脚底是土地,连红砖也没有铺,感觉潮乎乎的。我坐的位置靠墙,课桌下边已经掉了一大块墙皮,露出砖土,没有水泥。

    木头窗框,有一两块玻璃已经没了,用塑料布钉的,不知谁的权宜之计。

    课桌也都是破旧不堪,四条腿好像怎么也找不准平衡的位置。

    桌面上刻的乱七八糟,初来乍到,还没来得及研究。

    讲台上的黑板,被历代老师同学写完擦,擦完了写,已经快成白板了,如果粉笔字不用力写,会模糊不清。

    教室门也是透风撒气的,一脚就能踹碎。也是前后两个门,后门半掩着,往里透着风,坐在门口的同学紧捂着棉袄,打着哆嗦。墙角堆了几把没了毛的扫帚和破铁锨。

    眼前这一片簇新的教学楼和宿舍楼,眼前这一片欣欣向荣跟我脑海里那个年代久远的学校已经衔接不起来了,也找不到过去的感觉了。我为现在的孩子开心的同时也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曾经魂牵梦绕的校园,洒满了我青葱岁月足迹的这片土地。

    开车往鸢亭市返回的途中,路过了以前的昌河县城,现在的昌河城区。现在的城区道路宽敞,新楼林立,小县城也改变了以往的土气,与时俱进,时尚起来了。

    在一个红灯路口停车等绿灯的时候,不经意中往路旁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家新开业的酒店,看起来规模不小,挺上档次的。

    恰巧在这时,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是小义打来的。

    “喂?兄弟,”我接起了电话。

    “海超哥,你在昌河吧?怎么回来也不跟兄弟打个招呼啊?”电话里传来了小义开心又有些急切的声音。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我有些好奇地问。

    “我不光知道,还知道你现在在昌河大道上,嘿嘿~,”小义在电话里笑了起来。

    “啊?你在哪儿?哈哈,还真让你说准了,”我不禁笑了起来,然后开始左右看了起来。

    “海超哥,你往后看,”小义在电话里说。

    我一边从后视镜看回去,一边就听到了后边传来急促的汽车喇叭声。

    我后边是一辆黑色的新款别克君威,正在向我鸣喇叭,看见小义从驾驶座位伸出脑袋来,朝我招了招手。

    “呵呵,这么巧,你去哪儿?”我在电话里笑了笑。

    “海超哥,停车说话吧,绿灯了哥,过了路口跟我走,”小义在电话里迅速说到。

    “好吧,我慢点开,先挂了,”我把电话挂了,轻踩油门,过了路口。

    还好昌河城区车还不算太多,我慢慢开着,等着小义超过了我的车,跟着他的车在下一个路口掉个头。

    小义这两年来往的比较多,因为有很大一部分业务在东三省,所以也经常路过烟海,我们也会经常见面。

    小义现在接了二叔的班,做蔬菜种子生意,而且做得很不错,在东三省的业务量很大,有许多老客户是二叔那一代的人,他们或者他们的后辈也都继续跟小义做生意。

    二叔做了一辈子种子生意,为人处世方面口碑很好,为小义攒下了许多福气。小义自己也很争气,在为人处世方面继承了二叔的优秀,把市场越做越大。

    不光东三省的市场,现在小义也在积极开拓南方市场和西北市场,这是二叔这些年没有涉足过的。

    现在,小义尽管年轻,但已经是昌河市蔬菜种子协会的副会长了。会长是官方兼任的。

    小义把车停到了我刚才看到的那家新开的酒店门口,酒店门口停车场够大,空余的车位还挺多。

    我把车停在了小义的车旁边,小义已经下了车,在车旁边笑嘻嘻地等着我了。

    “海超哥,回来一趟也不跟兄弟打个招呼,是不是瞧不起小兄弟啊?”小义看到我下了车,赶紧上前一步伸出手来。

    我握着小义的手,笑了起来,“哪能啊,龙副会长,你现在公务繁忙,不好打扰你了,哈哈~。”

    “海超哥,看你说的,笑话兄弟呢,什么时候过来的?”小义想要拉着我往酒店大门走去。

    “我最近这段时间都在鸢亭,考察一下这边的市场,公司有意向往周边发展发展,烟海拿地越来越贵了。”

    我示意了一下小义,回身打开车门,把副驾驶座位上手机和手提包拿了下来,锁好了车子。

    “海超哥,这车开起来还是威风,我们昌河还没有这么大排量的,”小义看着我开的奔驰S600羡慕地说。

    “这也不是新车,我原来想买一台越野的,正好六哥要换车,把这车就折价给我了,还挺新的,开着挺舒服,安全性也高,就是太费油。”我笑着说。

    “海超哥,你这段时间都住在鸢亭?那就别回去了,我以为你是刚来,晚上住下吧,就住这里吧,这家酒店刚开的,算是按四星级标准装修的,还不错,晚上咱哥俩好好喝点,喝足了就在这睡吧。”

    小义伸手接过我的手提包,引领着我边介绍着,边往酒店大门走去。

    这酒店装修得还真不错,高雅气派,虽然谈不上是富丽堂皇吧,但也是挺有气势的,大堂高大宽敞,以金色格调为主,凸显富贵气息。这酒店论层次和规模在北方的县级城市也算顶级水平了。

    旋转门进去后,迎着大门就是一长溜花岗岩装饰的酒店总服务台,没有客人,一溜四个女孩身材高挑,身材窈窕,站姿优雅,连同大门口的迎宾员一起向我们鞠躬齐声喊道:“欢迎光临~”

    “怎么样?海超哥,还不错吧?这家酒店刚开业的,现在是昌河县最上档次的酒店了!”

    小义自豪地跟我介绍说,尽管昌河早已经撤县设市了,但在小义嘴里还是昌河县。

(963-964)熟悉的身影

    “龙会长过来了?欢迎欢迎~”我们正说着话在总服务台办理入住登记手续,有位一身黑色西装,胸佩工牌的女孩笑嘻嘻地走过来,跟小义打招呼,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呵呵,妹子,又来埋汰哥哥了,别这么客气,都是兄弟姊妹,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自家的大哥!”

    小义回身看到来的女孩,也笑着打趣到。

    然后小义往后退了一步,把我让了出来,指着我说,“妹子,这是烟海我大爷家的海超哥,小时候也在咱昌河读过书,来,认识一下。”

    “海超表哥好,欢迎欢迎,欢迎回老家~”女孩面相富态,笑容可掬,很热情地向我伸出手,跟我打着招呼。

    “你好,这位是?”我一边握住了女孩的手,一边不解地问小义。

    “海超哥,这是酒店餐饮部的孔经理,孔令雅,也是咱表妹,夏叔你还记得吧?夏叔的外甥女。”小义赶紧跟我介绍。

    “记得记得,哦,那咱们是正经亲戚,挺近的亲戚,你好,孔经理!”我轻轻握着孔经理的手说。

    “海超表哥从烟海过来的?叫我令雅吧,咱们虽然没见过,但是我听我娘经常说起过大舅的事。从小就知道在烟海有个有本事的大舅。今天跟表哥得以相见,也知道了大舅当年的风采。怪不得我娘那么骄傲!”

    令雅很会说话,看起来很和善,性格很好,估计跟职业也有关系,这工作很适合她。

    “海超表哥准备住几天?回家里吃顿饭吧?”令雅很热情地邀请我。

    “估计够呛啊妹子,咱海超哥过来办事,这也是被我看到了,才拦下来了,不然就去鸢亭了。”小义帮我解释了一下。

    “哦,那海超哥今晚在酒店吃饭吧,算我的,我请,我们酒店刚试营业,都是新的。”令雅大气地说。

    “别,不用,来就是捧妹子场的,你在这里工作,我们才来住,来吃饭的,你要不在这里,我们就去县招待所了。”

    小义也难掩自己的义气,大咧咧地说。

    “嗯嗯~,我知道,小义表哥没少来捧我的场,谢谢啦~,那好,上去吃饭时候,我给你打个折,这个权利还是有的,不省白不省!”

    令雅笑嘻嘻地看着我们俩说,然后转过身去招呼服务员,“张主管,你就说了算了,不用找别人了,这位客人是我表哥,给个折扣价吧。”

    令雅的面子给我打了个八折,尽管省了没几个钱,但让我感觉到很朴实,很温暖,确实有种到家的感觉。

    小义已经不是原来赶驴车的小义了,长大了,也早已成家立业,比我结婚早多了,现在孩子都已经读初中了,如果单论孩子,也许不知道的朋友会以为小义是我的大哥。

    小义原来想找几个兄弟来陪陪我,被我拒绝了,我想单独跟小义喝杯酒聊聊天,聊点过去的事情。今天去河东高中,令我很有感慨,内心波澜起伏,想安静一下。

    酒店餐厅很大,雅间也很多,但是因为地处县城,又是刚开始试营业,客人不是太多。

    我跟小义选了一个靠近出口的僻静角落,一来图安静,二来喝啤酒时去卫生间比较方便。

    小义点了四个菜,令雅还送了两个菜,这样我们两个人桌上摆了满满当当六个菜,很是排场。这与当年在河东高中时是天壤之别了。

    那会儿,五块钱四个菜,一瓶白酒,够我们五六个同学,好哥们儿结结实实吃一顿,喝一顿的。

    一般青菜炒肉都是一块钱一盘,如炒芹菜、炒豆芽、炒土豆丝,黄瓜炒辣椒,炸花生米五毛钱一盘。一瓶醉八仙白酒七八毛钱。

    今天的下酒菜和保留菜还是炸花生米,可惜老黑已经不在了,跟小义聊起老黑也是唏嘘不已。

    老黑住院的时候,我去看过他多次,老黑喝了一辈子酒,抽了一辈子烟,直到病倒在床,也没有放弃这两样爱好。

    记得我有一次去看他,还见他从枕头下边掏出香烟点上,一个人一个病房,也都跟护士很熟了,医院也不是太正规。

    聊着聊着,又从床头柜里找出一个小瓶二锅头,对着嘴抿了一口。我劝老黑把烟酒戒了吧,都住院了,还不舍得放弃。

    老黑却豁达地说,“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想干点啥干点啥吧。”

    烟酒可以给他带来快乐。

    那晚,我和小义边喝边聊,令雅忙完后也过来敬了我们几杯酒。也就在那晚,我认识了我的妻子,陆晓楠。

    令雅来敬酒的时候,有一位跟她一样,穿着黑色西装,脚踩着黑色高跟鞋的女孩从外面走进餐厅,令雅很亲近地跟那位女孩打了招呼,还邀请她过来喝一杯。

    女孩看起来举止优雅,很礼貌地冲我们欠身笑了笑,朝里指了指说,“老总在里边有官方的客人,让她过去认识一下,等会出来再聊。”

    令雅大大咧咧地说,“好!一言为定哦~,一会儿过来介绍我两位表哥给你认识一下~”

    等女孩冲我们点头笑笑,摆手示意转身走后,我看着女孩亭亭玉立的背影。看着她昂首挺胸,扭着屁股“哒哒哒的走姿,怎么看这位女孩都感觉很面熟,可是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海超哥~,喝酒了,妹妹单独敬你两杯酒~,”耳边传来令雅的声音,我恋恋不舍地把目光收了回来,感觉思想已经跟着那位女孩走了,一直在想着到底在哪见过。

    “走神了海超哥?”令雅狡黠地朝我笑着。

    “哦哦,没事,我看刚才那个女孩挺面熟,好像以前在哪见过,”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下意识回答。

    “是吗?这是我们酒店刚来不久的营销部经理陆晓楠,人家是大学本科生呢,以前在省城的大酒店工作过,不过老家也是我们昌河的,还是河东老乡。你们不会是在省城见过吧?”

    令雅如数家珍地介绍着女孩的情况。

    “哦?陆晓楠?听名字应该是没见过,不过确实感觉太面熟了,不知道在哪儿见过。”我点点头,举起酒杯,若有所思地摸着头说。

    (964)

    跟令雅一杯酒下肚,我心思还在刚才那个女孩身上,放下杯子,习惯性地伸向口袋摸出香烟,抽出一支万宝路,点燃,深深地抽了两口,吐出一口烟雾,看着烟雾袅袅地飘散,眼前出现了一个场景,一个女孩在我眼前缓缓地走过。

    女孩长得很漂亮,瓜子脸,长发披肩,高挑身材,尤其穿着紧身的牛仔裤格外展示身材,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的,特别引人眼球。

    “佳慧!是佳慧?”我脑海里闪现出来这个久违的名字。也不禁回想起了当年跟佳慧分别的那一幕……

    “海超,海超。你没事吧?”佳慧看见我就哭了,不管不顾地一头扎在我怀里。

    我赶紧搂搂她,拍拍她,“我没事,好了,起来,大白天,好多人呢。”

    “我不管!就要这样,不想失去你。”佳慧开始撒娇。

    “佳慧,这样对你不好,听话!快起来。”我赶紧左右看看,还好。刚下课没什么人,就小义一个人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我。

    佳慧安静下来,“怎么样你没事了吧海超?学校都传开了,你把镇长打了。”

    “不是镇长,是他小舅子。这些人怎么瞎传啊?”我赶紧解释,“也不是我打他,是他先打的老黑,又拔刀捅我,我才拿椅子砸他的。”

    “嗯嗯,我明白,你是见义勇为,好样的!不过,怎么处理你的?我看上午你被警察带走了。担心死了。”佳慧双手拽着我的衣服晃着说。

    “派出所那边是镇长找的,现在没事了,刘校长去领的我。”

    “太好了,太好了!”佳慧高兴地蹦起来。

    “不过,佳慧你听我说,学校要给我处分,刘校长找我父亲了,说让我转学,就不给我处分了。”

    佳慧脸上的笑容凝结了,眼泪马上出来了,眼泪汪汪地说:“海超,你要回烟海了吗?”

    我点点头,“现在看只能这样了,我爸明天过来,可能当天或者后天就带我回去。”

    我用手疼惜地擦了擦佳慧眼角挂的泪珠,“佳慧,我怕我走前再见不到你了,所以赶紧找个机会跑过来见见你。我也舍不得你。”

    说完,我一把把佳慧抱进怀里。紧紧地拥着。

    佳慧趴在我的肩头“嘤嘤”地哭了起来。我的鼻子也酸酸的,眼泪也在打转。

    “我们还能见面吗?”佳慧柔声问。

    “肯定会的,我回去会给你写信,找机会也会来看你!”我肯定地说。

    “佳慧,听我说,我很担心你晚上回家,没人送你。听我的,别上晚自习了。下课了就回家,知道吗?答应我!别让我担心!”

    “嗯嗯!”佳慧点着头,“我,我听你的!放心吧海超。”

    “佳慧,我会永远珍惜跟你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加油!考个好大学!我们可以写信。”我安慰佳慧。

    “嗯嗯,你走了,我也不想在这里了,我要回青海。今晚就给爸爸写信。”佳慧擦了擦眼泪,直起身子说。

    “记住,佳慧,不管我们各自去了哪里,不要断了联系。把新地址第一时间通知对方,好吗?”我看着佳慧红红的眼睛说。

    “嗯嗯,我知道。”佳慧哽咽着回答我。

    “回去吧,不少别的班的同学路过。”

    “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吗?”佳慧泪汪汪地仰头看着我,我永远也忘不了她那无助的眼神,痛彻心扉。

    这是男人最无能,最失败的一刻。多少年以后我还是刻意回避这一段在我眼前闪现。

    每当回忆到此,脑子里赶紧按快进,但思绪有时就是故意跟你缠绵。

    你越是不愿意回想的,它越会不时地来刺痛你,只是间隔时间越来越久,直到慢慢封尘。

    眼睁睁看着佳慧转身哭着跑走,再没有回头,我期望她再回头看我一眼,但直到转过远处我们教室的墙角,佳慧也没再回头。

    “海超哥,一起喝一杯吧?”

    “海超哥~,你没事吧?”耳边传来小义和令雅的声音,把我从往事的回忆中拽了回来。

    “哦哦,我没事,来!小义我们一起喝两杯,令雅,你刚才说你那同事叫什么名字?”

    我一边跟令雅碰着杯,一边装作无意地又问到。

    “你说晓楠呀?她叫陆晓楠,海超哥对她有意思?”令雅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嗯嗯,令雅一会儿让陆经理过来喝两杯吧,介绍给海超哥认识认识,咱大哥可是天南地北地跑,国内国外跑了不少地方,见多识广啊。最近又在鸢亭这边负责开发新项目,认识一下,不是营销部的吗?拉个客户不容易,对吧?哈哈~”

    小义在旁边跟靖雅介绍着我的情况。

    “哦,好的,表哥,晓楠一会儿再不出来,我给她打电话~,”令雅举杯跟我碰了一下,昂了昂头说到。

    接下来,我像掉了魂似的,坐不住了,一会儿站去洗手间,一会儿不停地抽烟,一边抽着烟,一边不停地往陆晓楠刚才去的的方向张望着。

    “令雅,快点,打个电话吧,把陆经理叫过来陪咱海超哥喝一杯,”小义还是很长眼力见,看到我有些焦躁不安,赶紧又催促令雅赶紧打电话。

    “晓楠,怎么还没出来?别在那喝了,出来吧,有个大客户介绍给你认识认识,我烟海的表哥。这也是工作嘛,赶紧找理由出来,跟那帮人有什么共同语言。好!好的,等你呀~”

    令雅拨通了陆晓楠的手机,干脆利索地催促着她赶紧出来,看令雅的性格跟唐晓红比较相似,说话办事也是有些男孩子的做派。

    听到令雅已经跟陆晓楠通过电话了,陆晓楠应该是也答应过来了,我算是安下心来,不那么焦躁了。有机会可以介绍她们认识一下,我心里边想着。

    “来,令雅,我看你的性格跟我一个女朋友很相似,这女朋友不是那种女朋友,是像哥们儿一样那种朋友,”我跟令雅解释着。

    “嗯嗯~,明白明白,别解释了,表哥,你这么帅,又事业有成,身边肯定不前女朋友~”令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965-966)投资昌河县城

    “你别误会啊令雅,你哥我可不是那种人,”我感觉我越解释好像有些越多余了,令雅已经往别处理解了,赶紧又说了一句。

    “令雅~”我正在叼着烟,跟小义碰着杯,以掩饰自己焦灼不安时,有个非常解压,温温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把放在嘴边喝了一半的酒杯,赶紧一口干了,顾不得酒流出了嘴角,转头看去。

    刚才看见的那个女孩已经亭亭玉立在我的眼前了。好像活脱脱的一个佳慧站在我面,瓜子脸,长发披肩,高挑身材,尽管穿着工装,也难掩她那曼妙的身姿。

    看着她望着我们微笑的样子,眼睛一眨一眨的样子,也流露出了佳慧的影子。

    “晓楠,来,坐会儿吧没事,领导在里边喝酒,没人查岗了,坐吧,这里我说了算!”令雅大大咧咧的性格真是有些像唐晓红。

    看到令雅起身让位置小义赶紧起身从旁边拿了一把椅子,把令雅坐的椅子往他那边挪了挪,放在了我的旁边。

    这个兄弟一如既往地长眼力见,还是那个我很满意的小兄弟。

    “好吧~,令雅,你说有你表哥?哪位是表哥?”看来晓楠跟令雅关系不错,听令雅这样子说,也就坐了下来,坐下前往身后还防备地看了一眼。

    “这两位都是我的表哥,一位是烟海来的大表哥,海超哥,这位,你以前应该见过,小义表哥,咱们昌河市蔬菜种子协会的会长!”

    令雅很自豪地伸手跟晓楠介绍着。

    “副的,副会长,”小义还挺谦虚,马上笑着纠正了一下令雅的说法。

    “这位小义哥以前见过,经常来吧?我见过你,”晓楠微笑着跟小义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我,目光迅速上下搜索验证了我一遍,伸出修长白皙的手,热情地说,“这位大表哥以前没见过,欢迎欢迎。”

    “谢谢,你好,晓楠,很高兴认识你,”看到晓楠伸过手来,我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握住了她。

    晓楠的手如柔荑,温温软软的,而且声音也是甜美动听,普通话说得很标准,柔中带刚,有种似曾相识,久违的感觉。

    那一刻,龙海超感觉心动起来,慌乱起来了,很多年没有看见女孩有这种感觉了,从跟倩倩分手后,这么多年,龙海超结识过不少女孩,也有不少女孩对龙海超有好感。

    龙海超似是而非地也谈了几个,但也是那种若即若离,应该说,龙海超从来也没动过心,但今天看到陆晓楠后,龙海超多年平静的心泛起了涟漪。

    那天晚上,龙海超失眠了,躺在宽敞安静的客房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小县城的夜晚异常安静,外面马路上没有什么车,能清楚地听到远处城区周边村子里的狗叫声。

    龙海超回想起了当年跟佳慧那段往事,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把佳慧和晓楠放在了一起。感觉两个身影重合度越来越高,晓楠的言谈举止中,随时都可以发现佳慧的影子。

    难道这就是缘分?老天冥冥中的安排?龙海超在心里想着,“自己已经不年轻了,明年马上就要四十岁了。”

    龙海超自己也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底线,就是四十岁以前一定要结婚。龙海超的父母年龄都大了,前几年都相继退休了。忙碌了大半辈子的父亲离开了工作岗位,感觉也慈祥和蔼了很多,脸上多了笑脸。

    多少年来,父子俩没了什么沟通,从龙海超多年前自作主张,退了学,龙海超的父亲就知道,孩子已经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和主意,已经管不了了。

    加上工作性质决定,在家里时间少,跟龙海超的沟通越来越少。随着工作退休,龙海超的父亲有了时间在家,可是龙海超又开始忙于生意,成天东奔西跑。前些年陆续在国外待了也很长时间。

    表面上父子交流得少,但心里都挂念着彼此,只是父子俩见了面不知如何沟通,从何说起。也许这就是代沟,也是很多父子之间存在的问题现状。

    看着别人的孩子都已经陆续结婚,生儿育女,在小区里看到别的老同事退休后,又重新上岗,带着孙子、孙女玩得不亦乐乎,享受着天伦之乐。龙海超的父亲也确实开始着急了。

    龙海超马上要四十岁了,可是未来的儿媳妇还八字没有一撇,龙海超父亲别在肚子里多年的话,终于也在去年大年三十的家宴上说了出来。

    龙海超的父亲也一改多年的严肃,温情地跟龙海超商量起了他的婚姻大事,这是父亲都一次过问,催促龙海超,龙海超也感受到了来自父亲的那种热切的期盼。于是也收起了半辈子的叛逆之心,认真地回应了父亲,并答应父亲和母亲在四十岁以前一定有个结果,给他们带回来个儿媳妇,生儿育女。

    如今,机缘来了,尽管只是今晚偶然见了一面,但龙海超已经认定这个陆晓楠也许会是自己一辈子的归宿。

    龙海超急切地想知道,陆晓楠有没有男朋友,已经急不可耐地要盼到天亮,好让小义去打听一下令雅。

    想到这里,龙海超翻了个身,又感觉如此做有些太突兀,只是见了一面,就要打听对方有没有男朋友,好像确实有些太冒失。可是心里的那种急切的感觉促使着龙海超不能自已。

    缘分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妙不可言。龙海超的第一次爱情发生在昌河老家,自己的初恋是留在了河东高中,二十多年都难以忘怀当年跟佳慧在一起的那些快乐的时光。

    自从被迫转学回了烟海,因为种种原因也就无奈之下跟佳慧失去了联系。但佳慧依旧是这些年来经常会出现在龙海超脑海里的那位女孩,不时的散发出光亮,难以磨灭。

    佳慧是躺在龙海超心底最深处的那个沉睡着的女孩,陪伴着龙海超这么多年闯荡江湖,尽管龙海超跑过了许多国家,认识过不少女孩。但再没有出现过当年跟佳慧在一起时碰撞出的那种火花。

    眼下,也许就是心底沉睡着的那个女孩苏醒过来的时候了。

    辗转反侧到了大半夜,难以入眠,在听到外面远处村子里传出来的鸡叫声音的时候,龙海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966)

    第二天,龙海超没有按照原来的计划回鸢亭市,而是在昌河常驻了下来。龙海超一方面住在这家酒店,这样可以经常性地跟陆晓楠见面。一方面跟小义合计,让小义带着他转遍了昌河城区,龙海超准备在昌河投资个项目,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昌河常驻了。也就有了进一步跟陆晓楠了解和发展的机会。

    龙海超有意无意地经常在酒店里跟晓楠相遇,彼此的熟悉,也让龙海超有了机会经常进到了晓楠的办公室,两个人的沟通交流越来越多。

    起初龙海超和陆晓楠两个人都把彼此当做是能谈得来的朋友,龙海超尽管感觉陆晓楠身上有些佳慧的影子,算是有意识地接近陆晓楠,但也没有想到,有一天陆晓楠真的会成为自己的妻子。

    因为这太戏剧化了,龙海超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人,跑过远洋货轮,到国几十个国家,说起身边的女孩,尽管没有几个正儿八经谈过恋爱的,但确实也不少。

    尽管心里有好感,但怎么也不会想到转了大半个地球,经历了二十多个春夏秋冬,又回到了原点,在昌河县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龙海超这艘满世界乱窜的轮船终于找到了停泊的港湾。

    龙海超也通过小义和令雅打听到了,陆晓楠大学毕业后,在省城和鸢亭市的酒店都工作过,这家酒店筹备期间,应聘来了昌河,老家是鸢亭的,但也是农村出来的孩子。

    目前还是单身,因为比较追求上进,每天忙于工作,对工作认真负责,至今还没有男朋友,但不乏许多追求者。

    听令雅说,有好几个昌河县城比较有头脸的老总,经常会来酒店吃饭,其实是为了找陆晓楠。还有几个体制内工作的小科长,小局长也是经常会找陆晓楠订餐,订房间。

    陆晓楠工作的部门就是负责酒店的宣传和推广的。

    陆晓楠本人比较纯洁单纯,对人热情,胸无城府,跟谁都能谈得来,这让见惯了社会黑暗面,阅历丰富的龙海超很担心。有意无意中也会提醒陆晓楠,很有些居心不良的人保持距离,不要太天真。

    同时,龙海超也开始从各方面关心陆晓楠,照顾陆晓楠。知道陆晓楠喜欢喝奶茶,吃糖葫芦。

    龙海超就会跑到昌河县城唯一的一家大型超市去给陆晓楠买“飘飘香”纸杯装奶茶,在超市门口的小摊上购买糖葫芦。

    基本上每天龙海超都会带着一大堆陆晓楠喜欢吃的零食,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陆晓楠的办公室里。

    陆晓楠的公关部基本上都是些女孩儿,龙海超每次去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上午十点多或者下午四点左右,正是大家忙了一段时间,休息的时候,也正是肚子比较饿的时候。

    龙海超的适时出现,让肚子咕噜咕噜叫的姑娘们都开心雀跃起来。龙海超买东西都是比较大手笔。除了单独给陆晓楠准备的零食之外,还买了许多其它零食,以方便陆晓楠送给给她的同事们。

    所以,一来二去,龙海超也得到了陆晓楠身边同事们的喜欢。大家也都开始开起陆晓楠和龙海超的玩笑。说这么好的男人,让陆晓楠别错过了。

    龙海超尽管年近四十,但穿衣打扮,行为举止,都很年轻,也依然充满着青春活力,跟这帮年轻女孩们也都能谈得来。

    陆晓楠也动了心思,对龙海超也是很满意,但跟令雅聊天中知道了龙海超已经快四十岁了,就感觉到了很失落。在她的思想中,这个年龄的男人应该是早已结婚了,不然就是离婚的。而陆晓楠自己还是想找个未婚的男人。

    令雅其实对龙海超也是不够太了解,只是以前听自己母亲和舅舅说起过,这次通过小义才得以见面,算是刚刚认识。

    陆晓楠问她的许多问题,令雅也回答不上来,甚至连龙海超到底有没有结过婚,令雅心里都没底。

    为了这个事,令雅还很认真严肃地找小义打听过。小义当然对龙海超很了解,自己的亲叔伯哥哥,打小也经常见面。

    小义就把龙海超的经历,包括出国当海员,多年后又从新加坡回国做生意,还有在老家河东高中读书时的一些经历都讲给令雅听了。

    令雅一边听一边咋舌,口里不停地念叨着,“原来海超哥哥经历这么丰富,太厉害了,如果陆晓楠能跟了海超哥哥,那还真是她的福气。我得赶紧跟晓楠说说,我海超哥哥一直是单身,从来没结过婚!”

    令雅把自己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陆晓楠说了,晓楠心中开心,但也很奇怪,“他那么优秀,为什么一直不结婚呢?”

    “我听说城市有些优秀的人都不愿意早结婚,忙于工作,忙于事业,哪像咱们这里,刚二十出头就赶紧嫁人的嫁人,娶妻的娶妻,没几年生完孩子,看起来都跟四十多了似的。”

    令雅的话让陆晓楠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可是心里边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毕竟快四十岁的男人了,又那么优秀,怎么会没结婚呢?

    陆晓楠心里的疑惑一直在敲打着她的心,像是一直在提醒着她,对龙海超尽管很有好感,说心里话,也是很满意,但还是跟龙海超保持着距离,避免太亲近,以免自己受到伤害。

    这期间,龙海超在小义的陪同下,也考察了昌河城区,这个县级城市的房地产开发还处于萌芽状态,暂时还没有外来的实力雄厚的房地产开发公司。

    目前只是当地的几家房地产公司,在开发改造着城区内的旧村居。项目楼盘也都不大,几本都是三两座楼,还没有形成真正的现代化管理的住宅小区。

    但龙海超知道,整体的住宅小区改造是未来的趋势,当在一线城市竞争激烈和市场饱和后,资本就会往二找和三线城市倾斜和转移。像昌河县城这样的四五线小城应该是还有几年的时间和空间,不过这也是很好的商机和练兵场。

    龙海超准备回去跟六哥和唐总商量一下,来昌河县城投资。

    (965-966)投资昌河县城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226/ 第一时间欣赏70后的青葱岁月最新章节! 作者:无惧前行所写的《70后的青葱岁月》为转载作品,70后的青葱岁月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70后的青葱岁月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70后的青葱岁月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70后的青葱岁月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70后的青葱岁月介绍:
过去了的美好年代,忘不了的悠悠岁月,学校小哥变身美籍大佬,穷苦学生成长为一方领导,回顾几个70后兄弟的青春和成长历程。70后的青葱岁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70后的青葱岁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70后的青葱岁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