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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后的青葱岁月全文阅读

作者:无惧前行     70后的青葱岁月txt下载     70后的青葱岁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49)-(550)熟悉的一切

    “海超,先回家是吧?把东西放下,这个点估计家里没人吧?大叔大姨知道你回来吧?”
    晨哥转过头来问我。
    “对啊,晨哥。先回家吧,把行李放下,家里都还不知道我回来了。”
    “正好,放下行李,咱中午就去卫凯饭店吃吧,还近,给你接接风。”
    “你们今天不上班吗?,谢谢晨哥了,别耽误你和赵姐上班。”
    我跟晨哥客气到。
    “咱那个班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我让于晴今天值班,替我看看,你嫂子今天也请假了。”
    看样,晨哥提前都安排好了。
    “对啊,我请假了,海超,快一年没见了,还不得好好聊聊呀~”
    赵姐也笑呵呵地说。
    “好吧,那感谢晨哥和赵姐了,咱们就去卫凯那里吧,正好我也想打听一下美东的情况,不知他啥时候走的,我去了好几趟美国。”
    我满腹遗憾地说。
    “就是,如果有联系,说不定你们可以在美国见面聚一下,唉~那该多有意义呀!”
    赵姐听我这样说后,也很遗憾地感叹到。
    开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后,我们坐的车子从郊外靠近市区了。
    我透过车窗玻璃,贪婪地看着车外飞驰而过的街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我们的双排货车轰鸣着驶过城市的主干道,路过了城建技校,让我想起了那年跟美东、卫凯一起为了林娜打过的那场架。
    通向倩倩家的那条上坡小路,一闪而过。我极力地贴近玻璃扭头向后看去,想发现一点有关倩倩的蛛丝马迹。
    马路上的汽车明显比我走的时候多了,好多挂着外地牌照的车子。
    我疑惑地询问晨哥,晨哥说,那些挂着外地牌照的小车基本上都是南方走私过来的旧车。
    挂的牌照都是假的,或者是套牌的。还有些黑牌车,都挺新的。晨哥说,黑牌的都是进口的新车,是合资企业外商带进来的。
    现在外商独资或者合资企业越来越多了,根据投资额的多少,会有进口免税汽车的指标,统一挂黑牌。
    “哦,”我点点头说,“怪不得黑牌车都很新,而且档次都挺高的。还有奔驰和宝马,以前在烟海街头很少见到。”
    “对啊,改革开放嘛,新鲜事物越来越多了,人们的观念也在不断的改变,要适应新的社会发展形势对吧?”
    晨哥跟我侃侃而谈。
    看到熟悉的红旗电影院了,“到了,快到家了,”我喃喃地说。
    双排货车从红旗电影院路口转过了大花坛,向北驶去,路口高耸的国贸大厦映入我的眼帘。
    “哎呀,这么高,这个高楼建好了?真的跟深圳一样,也叫国贸大厦啊?”
    我看着高楼的大堂外边已经挂上的“国贸大厦”几个大字,惊讶地问。
    “对啊,盖好了,正在进行内部装修,听说是家三星级酒店,还有酒吧、夜总会,另外听说楼顶有个旋转餐厅,可以一边吃饭,一边转圈看烟海市的全景。”
    坐在副驾驶的晨哥一边指着国贸大厦,一边跟我说明着。
    出去这近一年,烟海的变化还是蛮大的,比以前三年五年的变化都大。看样子,改革开放的步伐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快了。
    双排车开到我家楼下,停住了。我打开车门跳下去,伸手从后车厢里把行李箱用力提了出来。
    “海超,一个人能提上去吧?我们在楼下等你啊,”晨哥也打开车门,从前边下了车。
    “能提上去,这点小重量,好的,晨哥,不然你们先去卫凯饭店吧,我还要留个纸条,反正也不远,回头我自己过去找你们。”
    我跟晨哥说。
    “那,也行,我们先去占个桌,点着菜,让卫凯也把手头的活安排一下,陪你坐坐,一起给你接风!”
    晨哥想了下,点点头同意了。
    我把行李箱提进了楼道口,回身看着晨哥上了车。
    司机摇下车窗,和晨哥一起跟我摆了摆手,车子轰隆一声启动了,车厢屁股后边冒出了几股烟,颤抖着开走了。
    我用力提着行李箱向楼上走去,走到二楼和三楼的转弯处,看到了我的爱车,不骑的时间太久,车胎已经撒气了,瘪了,还蒙上了厚厚一层灰尘。
    我放下行李箱,伸手拍了拍车座,顿时腾起了一片灰尘,瞬间就到了鼻孔,我赶紧用手捂住鼻子和嘴。
    一会儿下来再擦吧,再打打气,骑着自行车过去,边想着,提起行李箱赶紧又继续往楼上走去。
    我从腰包里找出了家门钥匙,打开了房门。
    一股熟悉的,家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把行李箱提进了走廊,反手关上了门。
    站在走廊里伸头向爸妈的房间看了眼,看了看表,上午十点多,正是阳光灿烂的时候。屋子里亮堂堂的,妈妈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东西归整得错落有致。
    继续往前走,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又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小窝,木头扶手的沙发,依然如旧地摆在那里。
    对面的大衣柜镜子擦得锃亮,床上的床单还是我喜欢的天蓝色格子的。一切都像我走之前一样。
    我感觉鼻子有点酸,久别重逢,突然间一下子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十个月之前的日子。
    我把行李箱提进了自己的房间。站在镜子前面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
    确实,感觉比走以前高了点,壮了许多,最重要的是下吧和上唇有了胡子,显得有点沧桑感和成熟了。
    头发这一路搞得有些乱,我低头看见了依旧放在写字台边上的排梳,拿起来,把自己的长中分自己梳理了一下。甩了甩头发,看起来蓬松多了。
    我赶紧拉开抽屉,找出了纸和笔,给爸妈留个纸条,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可是,怎么说呢?告诉他们我是被炒鱿鱼回来的?那回家免不了挨一顿训。唉~
    思前想后,也不能撒谎,还是先不具体说什么原因,反正是告诉家里我回来就好,反正也差不多该下船了,原因问到了,以后再说吧。
    我拿定主意,抓起笔来,写了个条子,告诉爸妈,我已经到家了,海员俱乐部的老同事去机场接的我,然后给我接风。晚上回家。
    最后写下了:海超,即日。
    (550)
    找了半天打气筒,没找到,算了,也不远,跑过去吧。
    我打开箱子,找出来两块花王香皂,两瓶小瓶的香水准备送给赵姐和唐晓红,又拿了一条总督烟准备送给晨哥和老四分分。
    国内没有卖总督烟的,况且是纯进口,绝对不是假烟,让晨哥和老四尝尝。自己也装了两盒总督。
    从行李箱找了个袋子把东西装起来。
    看了看外套,这几天坐飞机坐得有些皱了,又换上了一件夹克衫,在大立柜镜子前看了看,挺满意的。
    走到餐厅,把纸条用碗压住,提着袋子,出了家门。
    好久没跑下楼了,我尝试着往下跑了两步,还可以,节奏还能掌握,于是,一步三个台阶地跑了下去。
    一路小跑,朝大海边跑去。又看到了几天未见的大海,心中格外得舒畅,不知我们的船从横滨启航了没有。
    我下船后,二厨和三副都会孤独一些了。二厨没人一起对酌,三副没人一起谈天说地了。
    也感谢他们俩陪伴我,避免让我一个人在船上度过那许多的孤单的日子。
    我极目远眺,大海都是想通的,希望在那海天一线的天际,会隐约看到他们,看到我曾经一同跑过世界的船。
    又看到了卫凯的饭店,“蓬莱菜馆”地门头好像换了,换来一个更大的,门头上面还有几个射灯。
    看样子卫凯搞得不错,鸟枪换炮了。晨哥他们地双排货车停在路边,前后还有两辆外地牌照的轿车,看样也是来吃饭的。
    饭店门开了,晨哥走了出来抬头往我来的方向张望,正好看见了我。一边向我招手,一边回身向屋里说些什么。
    又走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正是老四和唐晓红。
    老四出门用手遮阳,眯着眼看着,一下子看到了我,马上叫着我的名字。跑了过来。唐晓红在一边也跟着叫着我,向我挥着手。
    “海超!我的三哥!你回来啦!哈哈~”老四跑过来,双手抓住我的肩膀。使劲上下打量着。
    “嗯,体格又足了!”说完,我俩拥抱在一起,互相用手拍着对方的后背,以表离别之情。
    “好啊,回来啦,三哥,想死我了,赶紧进去坐吧。凉菜都准备好了,今天咱们兄弟要好好哈一顿!”
    老四大笑着放开我,握着我的胳膊往屋里走去。
    “老四,生意看样子不错啊,门头好像换了一个是吧?”
    “嗯,生意还不错,都是大家捧场。门头换了,换了快半年了。原来那个太小了,不显眼,晚上也没有灯,不好找。”
    老四边走,边指着门头跟我说。
    “对了,老四,美东走了吗?什么时候走的?我一直没收到他的信。”
    我赶紧跟卫凯打听美东的消息。
    “老大走了,去美国了,也出去大概半年多了吧,我换门头之前就走了。哎呀,这几个兄弟都出国了。刘超也考上军校了,就剩我自己了。”
    老四边走,边跟我介绍着兄弟们的情况。
    “海超,回来啦?又壮了,又帅啦!”站在门口等着的唐晓红尖着嗓子说到。
    “哈哈~谢谢啦唐老板!买卖越干越大啦!”我也跟唐晓红笑着打着哈哈。
    一起进了屋,到了雅间,司机侯哥和赵姐正坐在雅间喝茶说着话。见我进去了,一起站起来,要让我坐主客的位置。
    我赶紧谦让,“侯哥辛苦,麻烦侯哥跑那么远去机场接我,让侯哥坐大客吧。”
    “不用客气兄弟,我给于晨做副陪,我开的车也不耽误,不过要少喝点。”
    “对啊,海超,你那么远从国外回来的,坐吧,不用客气啦,都是自己哥们儿,不用见外。”
    晨哥拉着我一起走到里边,按着我坐在主客位置上,然后晨哥自己坐在了主陪位置。
    大家分别落座。老四站在门口说,“三哥,我去厨房安排安排就过来陪你喝,你们先吃着凉菜。”
    桌上已经摆了四个小凉菜,看了看,都挺合我的胃口。黄瓜拌飞蛤、姜汁松花蛋、糖拌水萝卜丝、还有我的保留菜炸花生米。
    “天暖和了,喝点啤酒吧海超。多久没喝烟海大棒了?”
    晨哥笑着问我,一手从墙角拖过来一捆烟海大棒啤酒。刚打开火机要烧断了捆绑绳,坐在一边的唐晓红喊了起来。
    “晨哥,别烧啊,还得留着绳绑空瓶,我给你解开,”说着,唐晓红站起身来,走过来很熟练地把捆绑的啤酒打开了。把绳子抽出来,用手团了团,缠紧了,顺手放在窗台上了。
    晨哥拿起子砰砰地起开好几瓶,递给我一瓶,然后依次递给唐晓红、侯哥,给老四座位上也留了一瓶。
    最后跟赵姐商量说,“怎么样?你今天也喝点?快一年没见海超了。”
    “嗯,我也喝一瓶,跟海超干一杯。好久没见了,怪想的。”
    赵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敞亮地说。
    “谢谢,赵姐,对了给你和晓红带的香水和香皂,一点小心意,国内现在买不到的。”
    说完我从手提袋里把两个小瓶香水和花王香皂拿出来,给赵姐和唐晓红一人一份。
    “哎呀~谢谢啦,那么远还想着我们,”赵姐和唐晓红一起感谢到,伸手接了过去。
    “哎呀~真香呀~这味道真好闻~”两个人扭开瓶盖,问了下,赞到。
    “这条烟大家分分吧,海关也不让多带,应该都没抽过。总督烟,挺好抽的。”我把袋子里的一条总督香皂拿出来,递给晨哥。
    “好嘞,谢谢海超,出国回来还惦记着我,一会儿等卫凯过来打开尝尝。”
    晨哥接过那条总督烟,翻过去转过去的看着,然后读着上面的英文“viceroy”。
    “晨哥英语挺厉害的!”我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嗨,多少懂点,成天接触外国船员,这个牌子的烟不错,我曾经抽过,也是一个外国船员给我的。”
    这时,老四开门进来了。
    “来!卫凯,正好,海超给咱带的烟,一起分了尝尝。”
    晨哥说着,就找到了烟条的封口,拆开塑料纸外包装。
    “别别,别拆了晨哥,你自己留着抽吧,我抽个蓬莱阁挺好的。”老四赶紧伸手阻拦。
    “那哪能,这是海超的一番心意,一定要尝尝。”晨哥说着撕开了烟条的纸壳外包装。抽出来五盒,给了老四。
    “不用这么多晨哥,我拿一盒尝尝就行了,”老四留下一盒,推回去四盒。
    “侯哥,尝尝兄弟带回来的烟!”晨哥又抽出三盒递给了司机侯哥。
    “拿着卫凯!这是海超给你的!”晨哥很坚决地把香烟又递给老四。

(551)-(552)兄弟重逢

    “老四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不用炒菜吗?”我奇怪地问。
    “哈哈~我解放了,一个人忙不过来了,这不找明哥给找了个厨师,还不错,菜炒得挺好,一会都尝尝。”
    老四拆开一盒总督烟,递给侯哥一支,递给晨哥一支,又丢给我一支,边笑着说。
    “老四,给我讲讲美东啥时候走的,你去送了没,美东走后给你写过信没?他在那边怎么样知道吧?”
    我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
    “别着急,海超。这不是回来嘛,有的是时间聊,咱先吃饭,边吃边聊。”
    晨哥拍了我胳膊一下,让我别着急。
    “三哥,对,晨哥这不是专程来我这里给你接风嘛,咱边吃边聊。老大走的时候,我去送的他,也是坐的火车先去的北京。”
    老四也赞同晨哥的意思,然后断断续续跟我聊着美东的情况。
    “喝酒吧!海超,快一年没见了,不知道你想不想我们,但是我们这些哥们儿姐们儿都挺想你的,来,都举起杯来!回来你回来,欢迎回家!干一杯!”
    很少见晨哥这么慷慨激昂,这么激动,以往晨哥都是温文尔雅,轻声细语。
    “好嘞,晨哥,怎么能不想啊?天天都在想这帮好哥们儿好姐们儿。干杯!谢谢哥,谢谢姐,谢谢大家。”
    我举起酒杯站了起来,跟晨哥,赵姐,还有在座的每一位都碰了一下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海超,吃菜?吃菜!在船上生活怎么样?吃得怎么样?跟大家聊聊你船上地生活,大家都挺想听的,对吧?”
    晨哥喝完放下酒杯,拿起筷子照顾我吃菜的功夫,关心地询问我船上的情况。
    “在船上挺好的,吃的也不错,就是刚上船时不太适应,都是西餐,这肉排那肉排的。”
    “牛排不少吧?挺好吃的,牛肉贵啊,”赵姐笑着说。
    “呵呵,跟你嫂子旅行结婚去了趟上海,吃了一次西餐,对牛排大加赞赏,念念不忘了。”
    晨哥爱怜地看着赵姐说。
    “西餐多好吃呀?可以咱们烟海还没有西餐厅,”赵姐撇撇嘴,遗憾地说。
    “让晨哥下来开一家吧,晨哥懂西餐,懂洋酒咖啡,是专家啊!”
    老四接着赵姐的话头说。
    “自己开就算了吧,毕竟烟海城市太小了,思想又保守,估计接受西餐的也不会太多,你看,海超这么新潮的年轻人不也是吃不惯?”
    赵姐一听让晨哥下来自己开店,马上表示反对。
    “对呀,烟海这小地方,有几个跟赵姐这么时髦,能接受西餐的?别瞎给人家出主意!”
    看到赵姐的态度,唐晓红马上也说了老四几句。
    “对啊,我刚开始是不习惯,只能吃酱油泡米饭,带了些海带丝冲汤喝。时间长了也受不了。”
    我接着往下说。
    “哎呀~老吃酱油泡饭哪行呀?一点营养也没有。”赵姐担心起来。
    “对啊,后来,就接受了,不管什么西餐都开始吃了,其实就是思想在作祟,生活习惯可以改变的,一尝吧,感觉也还可以,不那么难吃,慢慢地就习惯了,我现在什么西餐都能吃了。哈哈~”
    “哈哈~哈哈~”我说完,大家也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就是毛病好改啊,对吧海超?出门在外没有惯着咱毛病的是吧?所以说还是家里好啊,赶紧尝尝卫凯做的菜。”
    晨哥说完,又用筷子朝几个小凉菜指了指。
    “哎,卫凯。你这热菜怎么回事?怎还不上啊?”晨哥一看桌子上还是四个小凉菜,热菜一个还没上呢,着急了。
    “哦,我去跟厨师说说,光说话了,忘了通知厨房上菜了。”
    老四站起来要走,被唐晓红拦住了,“卫凯,你陪海超喝酒吧,我去说。”
    唐晓红把老四拦下后,自己推门走出去了。
    不一会儿,就听见脚轻轻踢门的声音,唐晓红在外面叫着门。老四打开门,唐晓红一手一个盘子,一盘清蒸爬虾,一盘赤甲红螃蟹就先端上来了。
    “唐老板亲自上菜,谢谢啦,晓红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女人啦。”
    我赶紧夸了唐晓红几句。
    “啥意思海超?我啥时候还不女人了吗?”唐晓红放下盘子,一手掐着腰,一手往后梳理着自己的头发问我。
    “看吧,刚夸你两句,就骄傲了,原形毕露了。”我像以前一样故意逗着唐晓红。
    “你个臭海超,出国一大顿,怎么也没进步,说话还是这样!”
    唐晓红噘着嘴,作势要转过来打我,被老四拦下了,“别这样,海超刚回来,就开始闹,赶紧坐下吃吧。”
    “都是活的啊,三哥,赶紧!趁热吃!”老四安顿下唐晓红后,指着赤甲红螃蟹和爬虾跟我说。
    “嗯嗯,在吃了,好吃,真鲜还都挺肥的,”我边剥开螃蟹的壳吃着,边回着老四。
    “海超,你上的这船多大啊?”半天没说话的侯哥开口问了我一句。
    “哦,侯哥,我上的这艘船大概七万多吨,二百六十多米长。”
    “哇!这么大呢?这不比跑大连的天鹅轮还大啊?”侯哥惊讶地说。
    “那是,比天鹅**多了,得有它两个大吧。”我笑着说。
    “那船上得老多人了吧?那么大的船不得两三百人啊?”侯哥有些吃惊,但猜的却有些太离谱了。
    “没有那么多,侯哥,我们全船,加上船长,加上我,满打满算才二十九个船员。”
    我听到侯哥估的数也有些吃惊,不禁笑了起来。
    “哎呀,才那么几个人呢,这么大的船,还不到三十个人,难以想象呀!”
    赵姐和唐晓红听到我的介绍,都惊讶地叫了起来。
    “对啊,一艘船上多的也就三十多个人吧,我跟有些船员聊过,以前的船多点,现在的船都现代化了,自动化控制系统,越来越少。”
    晨哥在海员俱乐部,经常接触各国海员,还是比较了解海轮上的情况的。
    “对,晨哥说的对,也是三十左右的船员,人很少,还三班倒,所以平常船舱看不到几个人。”
    “哎呀,真是的,那么大的船就这么几个人。现在科技都这么发达了。”唐晓红也感慨地说了句。
    (552)
    “你们船长是哪国人啊,三哥?”老四问。
    “来,喝酒,别光问海超,边喝着吃着,边说。”
    晨哥又端起杯来招呼大家喝酒。
    大家又喝了一满杯,又上了两个新菜。
    “海超呀,这一年跑了不少国家吧?国外真比咱们这里好吗?”赵姐忍不住也问了我一句。
    “你看看,海超光回答大家的问题去了,连个螃蟹也没捞着吃完。”晨哥看到赵姐又问我,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晨哥,边吃边聊,赵姐怎么说呢,我从北京坐飞机到了东京上空的时候,真把我震惊了。”
    我赶紧接过来晨哥帮我扒好的螃蟹说,“谢谢晨哥。”
    “赵姐,才飞了三个半小时,变化就那么大了。”
    我放下手里的螃蟹,继续说,“飞机翅膀下边,灯火辉煌,在电视上也没见过的,无数高楼闪着五颜六色霓彩。”
    “哇,真这么厉害。”唐晓红张着嘴惊讶起来。
    “对啊,在不停地擦着飞机翅膀向后跑去。放眼望去,这样闪烁的高楼在四周还无边无际。”我点点头继续说。
    “日本确实比我们先进,这从播放的日本电视连续剧上也可以看到一些。”晨哥说到。
    “嗯,但日本吃的离我们差远了,哪有这么多好吃的菜,还不如老四这个饭店的菜。”
    “哈哈~真的假的,三哥?你这样说,我心里就舒服了,小日本这么先进怪生气的。”
    “对了,海超,我听说日本街头到处都有不要了的家用电器,真的假的?”侯哥向我端起了酒杯,问到。
    “侯哥,没那么夸张,但是确实有不要的,但没有到处都是那种。我们船上的船员就赶回来一辆踏板摩托。”
    我端起酒杯跟侯哥碰了下。然后侯哥又朝向大伙,“我敬杯酒吧,欢迎海超小兄弟回家,也祝这位兄弟生意兴隆!”
    “哎呀,谢谢侯哥,欢迎以后常来!”老四听了侯哥的话,看见侯哥举杯朝向了自己,赶紧举杯站了起来。
    “日本都这么发达,那美国不是发展得更好?看样,老大的选择是正确的。”
    老四喝完后,跟我说到。
    “其实,我看表面上是差不多,都很先进,反正咱们得加把油了。快马加鞭向前赶啊。”
    我朝老四点点头。
    “海超说得对啊,我上小学那会还是*****,那些年根本没有发展,落后就落后在那十年了。”
    “我们现在的生活也比前些年好多了,都住上新楼房了,也能自己做买卖当老板了,是吧?我相信咱们国家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超过他们。”
    我接着晨哥的话继续说着。
    “对!肯定会越来越好!大家一起喝一杯,祝我们的生活越来越美好,越来越甜蜜!”
    晨哥顺势举起杯号召大家喝了个痛快的。
    接下来,大家互相敬酒,我趁着晨哥和侯哥说话的机会,跑去老四旁边坐了下来,
    仔细询问了一下美东走的情况。
    老四说,我上船后,也就一个多星期吧,美东就把签证签下来了,签证是一次过的,很顺利。
    然后,美东把出租车卖了,前后忙活准备了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就买了从北京去美国的机票,好像还要从哪倒一下飞机,老四也说不清楚了。
    临走,美东来老四饭店吃了一顿,也没别人,就跟老四还有平时比较要好的几个哥们儿同学。
    听老四说,平常不大喝酒的美东,那天破天荒地要求不用酒瓶盖喝了,也要了个酒杯。
    第一杯酒美东还一口干了,那天美东很激动,也聊起了我,说一直还没收到我的信,很着急,也不知我上船后怎么样。
    听老四说,那顿酒一直喝到深夜,谁也不愿意走,大家从初中时一直聊,聊了很多难以忘怀的往事。
    也聊了好多互相都忘记的故事,但不知是谁一提起来个头,马上就会有人陆续接上尾,一人想一段,就把整个原来已经遗忘的往事又形象深刻起来了。
    最后,大家都喝多了,美东也喝吐了,说了不少动情的话,流了不少泪。
    “唉~分别的滋味是真难受啊,真不想再经历分别的聚会了,”老四说到最后,叹了口气,举起杯来。
    “来!三哥,咱哥俩喝一个兄弟感情酒,我不知道你还想不想走,反正在家的时候,没事就过来找我玩吧,咱兄弟俩喝杯酒,聊聊天,想念啊,天天想兄弟们。”
    老四真诚地看着我说,眼圈有些红了起来。
    “好的,老四,我在船上也是每天想你们大家,希望兄弟们都过得快快乐乐的。开开心心每一天。”
    说完,我和老四碰了杯,把杯中的酒当做了对彼此的祝福喝进了肚子里。
    “饭店生意不错吧?雇了个厨师,虽然自己轻快了,也增加了不少费用吧?”我问起了老四饭店的生意。
    “生意还不错,刚来的厨师也挺听话能干,明哥的小徒弟,也都算自己人。”
    “这就好,加油老四,我看做生意以后还是数你厉害!”
    “快别这么说,三哥,我是没办法,混了一阵社会,不是办法,不能老进监狱吧?”
    “对,还是正儿八经做个生意,打仗也不能当饭吃对吧?”我点点头很赞同老四刚才说的。
    “海超,卫凯,别光你俩在那说个没完啊,来,跟侯哥一起喝杯酒,侯哥去接的你啊。”
    晨哥跟侯哥说了半天话,想起我和老四了,举着杯叫我俩。
    “好嘞,晨哥,侯哥,我和我三哥谈了点私房话,聊了聊美东,我们的老大,不知道去了美国怎么样,也不来封信。”
    “看样真是兄弟情深啊,我们当初一块长大的那几个兄弟也是这样,聚到一起就说个没完,喝个没完。哈哈~”
    侯哥点点头,表示理解。
    “对啊,侯哥,一起经历的事太多了,以前天天在一起,现在天南海北,想起来心里就难受啊。”
    “侯哥,我敬你一杯,感谢今天跑那么远到机场接我,以后有用得着小兄弟的时候你说话,”我站起来举着杯向侯哥敬酒。
    “快别这么说,海超兄弟,咱俩尽管是第一次见面,但听你晨哥说了你好多次,你这个晨哥拿着你就跟自己的亲兄弟一样亲啊。”
    侯哥也站了起来,说些客气话。
    “当然,还是得感谢晨哥,谢谢晨哥去机场接我,让我一下飞机就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看看,海超出国一年就是不一样,这话说的,让人感动!”赵姐在旁边高兴地说。

(553)-(554)夕阳西下,巨轮启航

    “来,一起喝杯酒吧,说到这里了,大家都是好朋友,好兄弟,一样我们以后互帮互助,共同发展!干杯!”
    晨哥不愧是大哥,说的话就是让人提气。
    “海超,跟倩倩怎么样了?”赵姐悄悄地问我。
    “哦,赵姐,我这不刚回来,还没有见面,在船上一直通着信。倩倩考上大学了,去了上海。估计还没放假吧。”
    我小声跟赵姐说。
    “嗯,倩倩这女孩儿真不错,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学习也这么棒,还考上了上海的大学,不容易。”
    赵姐听完颔首啧啧称赞。
    “回来怎么打算的海超?还出不出去?”赵姐又小声地问我。
    “当然,再有机会还是想再跑一年。多跑几个国家,多长长见识。”
    “嗯嗯,趁着年轻,多出去跑跑,应该,好男儿志在四方,以后结婚了,就不自由了。”
    赵姐顽皮地看了一眼晨哥,跟我做了个鬼脸。
    “哈哈~明白赵姐,多谢教诲。”
    我笑着朝赵姐点点头。
    这时,侯哥和老四聊起了一个两个人都认识的熟人,互相有了话题。拽着晨哥当媒人似的,一起喝了好几杯。
    “赵姐,我敬你一杯酒吧,感谢你一直对我的帮助和支持。”
    我倒满了一杯酒,向赵姐伸过去。
    “哎呀~海超,咱俩就不用了吧?姐弟俩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很久不喝酒了,准备要个孩子。”
    赵姐小声偷偷地跟我说。
    “真的啊,怪不得你今天一口酒都没喝,好事,提前恭喜赵姐了,那你喝水吧,我以酒代水敬你。”
    “你看,海超,你这样我当姐的哪好意思?我今天真不能喝,以后补上。你那么老远从国外回来。姐也表示表示心情,来,我以水代酒,干一杯!”
    赵姐又拿出来了当初在外烟柜台那股强悍的劲头,倒满了一杯白水,又拿着晨哥的空碗,来回倒了几次,尝尝不烫了,跟我碰完,一口全干了。
    老四跟侯哥喝了不少,兴奋起来了,一手捏着酒杯,一手提着一个酒瓶子,过来我这边把酒瓶子往桌子上一放。
    “三哥,快一年没见了,耽误了不少酒,咱哥俩吹一瓶吧!”老四搂着我的脖子说。
    “卫凯,喝了不少了吧?喝一杯行了,别吹瓶了。”
    唐晓红一听赶紧制止老四。
    “对啊,这不是回来啦,有的是时间见面,细水长流。别把兄弟酒一天都喝了。”我也搂着老四的脖子,笑着说。
    “行!听你的三哥,咱俩喝两杯,不吹瓶了。”老四倒挺听劝。
    “别听我的啊,得听晓红的,她是真心心疼你,对吧?唐总?”说完,我朝唐晓红笑着挤了挤眼睛。
    “海超你前半句说得挺好的,后边这个唐总怎么听起来又开始阴阳怪气的了?”唐晓红笑着点了点我。
    “行,听你们俩的,你们都是对我最好的人!来,三哥,干一杯!兄弟我先干为敬了!”
    老四说完,自己一仰脖先干了一杯,连咕嘟都没咕嘟,感觉嗓子眼的喉结都没动,就那么倒进肚子里了。
    “怎么样?三哥,我干了,今天太开心了。”
    喝完了,老四把空空如也的酒杯口亮给我看。
    “谢谢老四,兄弟感情酒!”我也学着老四一口干了,把杯子展示给老四看。
    然后我俩抱在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海超,咱认识的晚,看你们这个兄弟感情,我也深受感动,来吧,当哥的也敬你一杯,别的不说,你侯哥开了辆破双排,有用得着的地方说话就行。”
    没想到数着侯哥岁数大,居然也举着杯跑过来敬我酒,让我大为感动。
    我赶紧把侯哥让回到自己的座位,然后我伸手把自己的杯子拿过了,倒满了。
    “侯哥,刚才也说了,晨哥是我的歌,你比晨哥还大,当然也是我的哥,感谢侯哥去机场接我,我敬侯哥!”
    我和侯哥也是越聊越投机,不免又多喝了几杯。
    “海超,这趟不太到一年,买不了四大件是吧?”晨哥问我,晨哥出过国了解.回国人员可以携带,购买免税电器的规定。
    “对啊晨哥,差两个月,能买三大件,三小件。”我点点头说。
    “那也不少呀,家里的主要电器基本上就买齐了。多好呀~”赵姐羡慕地说。
    “都想买什么呀?海超?”谈起来免税电器大家都挺感兴趣,唐晓红也问了句。
    “那会走之前咱们吃饭,我就说了,看好了华联商厦地下那台最大的组合音响。”
    “我知道,见过那台,很漂亮啊不过不便宜,好像一万四千多呢,免税的多少钱?”侯哥说。
    “对,日本先锋派的pioneer,免税的估计能便宜一半吧。差不多也得一千好几百美金,也不便宜。”我算了算说。
    “就是,一美金也顶不少咱们的钱呢。”侯哥点点头说。
    “还想买什么呀?”赵姐又追着问。
    “还想给家里买台大电视,把家里那台16寸的福日电视换了,剩下的钱看看买台冰箱。”
    “不错,这么大就能给家里置办东西,而且都是大件,真不错!”侯哥朝我竖了竖大拇指。
    “嗯,海超这个小兄弟一直以来有经济头脑,走之前就卖了一阵免税外烟。”晨哥转头跟侯哥说。
    “那去哪儿买免税的大件呀?咱们烟海好像没听说有卖的呀?”唐晓红疑惑地问。
    “对啊,咱烟海还没有卖免税电器的商店,需要去青岛,青岛远洋运输公司有个小卖部,专门卖给船员免税件。”
    “哦,还得去青岛呀,这么麻烦,烟海还是太小了,不方便。”赵姐摇摇头,撇着嘴说。
    “那不是还得往回拉?”侯哥问。
    “对啊,买了肯定还得往回拉。”我没多想,接着侯哥的话说。
    “那不赶紧外敬我两杯酒?”这时侯哥来了一句。
    我抬头看着侯哥,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海超,还愣什么?倒时这活侯哥就帮你办了。不是得去青岛买免税件吗?”旁边坐的晨哥明白,赶紧给我点了一句。
    “哦哦,那太好了,太感谢侯哥了,又要麻烦你,我再敬你两杯!”这会儿,我才反应过来,赶紧拿着酒瓶子又去了侯哥那边。
    (554)
    没想到接风酒喝出了意外收获,去青岛买免税件的车也落实了。
    开心之下,又敬了侯哥好几杯酒。侯哥也喝了不少,最后在大家的劝说下,没有开车走。跟晨哥和赵姐一起打车回去的。
    我跟老四又坐在饭店喝了会儿茶水,聊了点兄弟感情话。
    看了看表,三点半了,就说要回去了。
    老四看到我手腕的表了,“三哥,换表了,跟原来的不一样了。”
    “对啊,原来的上海牌是我那年回河东高中念书的时候,老爹留给我的,这次出去,在韩国换了一块。日本精工表。”
    “哦,精工的,看电视上做过广告。肯定是名表呀!”唐晓红在旁边尖叫着,然后走过来,捏着我的胳膊,看了半天表。
    “海超,回来后你该忙你的事忙你的事,忙完了就过来找我玩吧,咱哥俩没事喝喝水,喝喝酒都行,聊聊兄弟感情。”
    “好的,老四,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回去躺会儿,这几天也挺累的。等我去完青岛把大件买回来,就没什么事了,就过来找你玩。”
    我点点头,也是恋恋不舍地跟老四和唐晓红告别。
    “海超,来玩呀,谢谢你送我的香水还有花王香皂。”唐晓红跟老四一起把我送出门。
    “回去吧,回去吧,我走了……”
    我向他俩挥了挥手,转身往家的方向快步走了。
    这就算回来了,到家了。跟爸妈好说,他们跟外派公司也没什么联系。关键怎么跟六哥说呢?
    回家的路上,一边走,我一边在心里打鼓。
    不行,估计我回来的事,外派公司早就知道了,肯定会跟六哥说的,六哥知道我回来了,肯定会来家里找我的,到时候家里边就知道了。
    我得提前去跟六哥说一说,解释一下,让六哥给我保密才好。
    可是,六哥在哪呢现在?还是先去家里找他。
    在家楼下,我看了看表,来得及,赶紧跑上楼,拿了两条万宝路,包了包,下了楼,直接往一路车终点站虹桥路跑去。
    熟悉的虹桥路终点站,因为还不到下班时间,所以人不是太多。而且车次的密度好像增加了。
    不光一路车多了。五路车没等多一会儿,也来了。公交车也换了,原来那种老式的破烂不堪的公交车换成了比较新的。
    看样子是一路车淘汰下来的,因为一路车都是新车。那种新的大通道车。
    摸了摸口袋,还好,原来就在口袋还有几毛钱。上车买了票,然后不由自主地向我和倩倩当初一起坐的位置看过去。
    没有人坐,我赶紧快步走过去,坐在了原来我坐的位置,看着旁边空着的原来倩倩经常坐的位置,心里面顿时感慨起来。
    往事如烟云,又从眼前飘过。
    记得自从刚才我错叫了她佳慧后,她就开始不依不饶的,坐着五路车一路上开始追问佳慧的事。
    本来是不在乎的啊?我开始纳闷了,还是太不懂女孩儿了。
    傍晚往市里走的车人不多,我和陈倩倩去的又比较早。所以上车后可以从容地挑选位置。
    陈倩倩选了一个最后边靠窗的位置,我也跟着坐在她身边的位置。
    陈倩倩扭头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把头狠狠地扭向窗外。
    “轻点转,别把脖子扭断了。”我好心提醒着。
    “你坏死了!”她笑着来捶打我。
    “有人上车了!”我小声提醒她。
    “我不管!赶紧跟我说佳慧是谁?!”陈倩倩还是不依不饶。
    “唉,不就是叫错了吗,你至于这样啊。下次不叫错不就行了。”我傻乎乎地解释着。
    “哼!承认了吧?还是有个叫佳慧的,你还说没有的事。”陈倩倩显得好像更加生气了。
    上车的人越来越多,差不多应该到开车的时间了,司机从终点站旁的休息室出来,拉开司机门,上了车。
    回头往后看了眼,“把好了啊,开车了。”然后按下开关,把前后门关上。
    车启动了,跑起来,坐在最后面很颠屁股,以前的公交车都是比较破旧的了。
    颠的我两个嘴唇不停地碰合,感觉到麻麻痒痒的。我用手揉了一下嘴,又伸头看了看仍在看向窗外的陈倩倩。
    “哎,哎?还生气呢?不就叫错你名字吗?对不起,下次注意。”我轻声跟陈倩倩说着。
    “那你得跟我讲讲佳慧是谁,我就不生气了。”陈倩倩把头转了过来,又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好吧,我小声告诉你。”我向陈倩倩招了招手,示意贴着她耳边说。
    她把身子向我靠过来,头侧向我,耳朵贴近我的嘴。
    我感到香气扑鼻,像是第一次跟佳慧接近的时候,第一次闻到佳慧发香的气候,不禁又想起了佳慧。
    我把嘴也尽量贴近陈倩倩的耳边,“陈倩倩……”
    还没等我说完,陈倩倩转头看了我一眼,“叫我什么?”
    “陈倩倩啊,这次没叫错啊。”我冤枉地差点大声叫出来,但还是压低声音,轻声跟陈倩倩解释着。
    “看你那傻样!”陈倩倩却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然后愣愣地等着她笑完。
    陈倩倩捂着嘴笑了一大阵子,停了下来,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把耳朵贴过去。
    我照做了,她竟然揪着我的耳朵说:“以后不准叫我全名了!”
    我一愣,“为啥?那叫你什么?”
    “叫我倩倩吧~”这次倩倩很温柔,轻声对我耳边说着,一缕清香袭来。
    唉~想到这里,心里发紧,鼻子都有些酸酸的。
    不禁把视线投向车外的大海。夕阳下的海面波光粼粼,帆影点点,海鸥依然“欧欧”的叫着,展翅贴着海面飞行。
    远处的港口一片繁忙,熟悉的各种货轮停靠在码头,看来有艘巨轮正要启航,因为我看到两艘小个子的拖轮正在开足马力驶向巨轮的船头和船尾。
    夕阳西下,
    给海港撒下了一层金黄。
    瑰丽的晚霞,
    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悠悠地飘荡。
    小块头的拖轮,
    一前一后,已到船头船尾站岗。
    冲劲十足,大干快上。
    开足了马力,
    憋着劲拉动眼前的庞然大物,
    势不可挡。
    我们的巨轮又要远航,
    告别这个温馨的海港。
    巨轮的推进器也开动了,
    和着拖轮的轰鸣,
    把傍晚祥和的海港变成了战场。
    高耸的烟囱冒出了浓烟,
    像是冲杀前的大口呼吸,平复着紧张。
    年轻的新海员,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
    眼神已然飞翔。
    去到下一个未曾到过的国家,
    探访下一个未曾靠泊过的海港。
    高处站立着双鬓斑白的老船长,
    看着缓缓退后的码头,
    视线里的影影绰绰,华灯初上,
    含着许多不舍和隐隐的惆怅。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航次,
    也是老船长的最后一次远航。
    看着年轻船员雀跃在甲板上,
    老船长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赶紧转身回望岸上,
    想找回第一次送别自己的阿芳,
    那撩起了的长发,和清秀的脸庞。
    夕阳请出了月亮,海鸥伴着巨轮翱翔,
    巨轮越开越快,岸上的灯火越来越远,船尾泛起了波浪。
    远处的两艘拖轮像是代表过去,
    照射着灯光,目送巨轮远航,
    鸣起了的长长汽笛声中,
    老船长又握紧了望远镜,挺起了胸膛,
    巨轮拖曳着尾迹,驶向远方,
    继续劈波斩浪。

(555)-(556)家的温暖

    真是天助我也,到了六哥家门口,远远就看到了六哥的枣红色桑塔纳在门口停的。
    院子里好像人不少,闹哄哄的,大门没关,我走到院门口,伸头往里看。
    只见五六个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地嬉闹着,扔沙包,跳皮筋。
    自己一看都是大姨的孙子孙女,几个哥哥姐姐的孩子都在。
    我迈步走进去,二哥的孩子小名叫高兴,我在这念书的时候,他经常过来玩。跟我比较熟。
    看见我还认识,别的孩子还在看着我愣神的时候,高兴赶紧跑过来,“海超叔,你来啦?怎么这么晚,中午没来喝酒呀?”
    “哦,我有事耽误了,”我小声问,“高兴,你六叔在里边吧?”
    “在里边,六叔!海超叔来啦!”说着,高兴回头就朝屋里喊着。
    “今天干嘛这么热闹?”我赶紧又小声问。
    “我奶奶过生日呀,都回来啦。”高兴开心地说。
    “哦,”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大姨的生日,怪不得,孩子们都回来了。
    “高兴,你吆喝什么?”我在照壁后边听到了六哥的声音。
    “我海超叔来了。”高兴又说了一遍。
    听到这儿,我也别躲着了,赶紧从照壁后边走出来,“六哥,我回来了。”
    “哎呀,海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信儿也没有!赶快,快进来!”
    看样子六哥还不知道我的事,不知道我被炒了国际鱿鱼了,很开心地招呼我进屋。
    “妈!你看你这个生日过的,海超都回来给你祝寿啦!”
    六哥一边拉着我,一边朝屋子里喊。
    “是吗?海超不是出国啦?小六,净胡说!”大姨在屋里半信半疑地呵斥着六哥。
    “大姨!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我推开门,进去后,先不管满屋子的人,大声先来了句,边祝贺着,边寻找着大姨的身影。
    “哎呀,我的海超呀,可想死我了,一年多没见你!”大姨从人群中走出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拍打着我的手说。
    “对啊,一年多了,大姨你和我姨夫身体都挺好的吧?”
    “挺好!挺好!快进里屋坐,你姨夫在炕上。”
    大姨拉着我手,往里屋走。
    “海超啊,海超回来啦?”屋里炕上传来了姨夫着急地喊声。
    “你好吗姨夫,我回来了。来看看你和大姨。”我一进屋赶紧向炕上坐着的姨夫伸过去手。
    姨夫倚靠在被垛上,吃力地坐直身子,向我伸过手来。
    我跟姨夫的手握在一起。“海超啊,又壮了,也高了!”姨夫开心地说。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抹着眼泪。
    “你看你,海超回来看咱,是高兴事。”大姨跟姨夫说了句。
    然后转头跟我说,“你姨夫这是高兴的,上岁数了,夹不住泪了。”
    “我明白大姨,我明白。谢谢你和姨夫当初对我的照顾。”
    我赶紧又向大姨和姨夫表达了谢意。
    “别这么说,你在这的时候。我和你姨夫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大姨开心地又攥住我的手,不停地挺轻拍打着。
    “什么时候回来的海超?”站在我身后的六哥笑着问。
    “哦,六哥,我上午刚下飞机。”我赶紧回六哥的话。
    “今天上午刚回来?那不在家休息休息,还跑这么远过来,怎么过来的?”六哥关心地问。
    “我坐五路车过来的,六哥。”
    “唉~回来不跟我说一声,对了,以后联系我方便了。我买了个寻呼机,刚开通的烟海。我把号码给你,以后有事就呼我!”
    “呵呵,你六哥现在成天叫别人呼他呼他,呼你两巴掌!”大姨笑着说。
    “别说,妈。现在也就你能呼我两巴掌,别人可没有敢的。”六哥得意的笑笑了。
    “嗯,对呀,别人呼你两巴掌。你妈我也不愿意呀!”大姨爽朗地笑了起来。
    这时大姨家的几个哥哥姐姐,嫂子们都过来跟我打招呼,说话。
    我挨个问了好。并一一回答了他们的问话。
    大家都对我在船上的生活很关心。也对国外现在的发展情况很好奇。
    我也大体把船上和跑过的几个国家的所见所闻和自己了解到的,以及自己的看法跟大家都聊了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不一会儿时间就过去了。天已经擦黑了。
    “海超,晚上在这吃饭吧,”大姨看了看外面的天快黑了,跟我说。
    “大姨。我改天再来,今天是刚回来,先来报报到。我还没看见我爸我妈,晚上得回去。”
    “哦,还没看见你爸爸妈妈呢?那大姨不留你了,赶紧回去吧,改天一定再来,大姨和姨夫都怪想你的。”
    大姨有些不舍地说。
    “妈,我去送送海超。坐五路车到家还早着呢。”六哥跟大姨说。
    “去吧去吧,把海超送回去吧。”大姨点点头,边朝我们摆摆手。
    我想起来,手里提着的烟,大姨也抽烟,不知道大姨过生日,也没买东西。直接送给大姨吧。
    “大姨,在船上买的免税烟,你尝尝怎么样。”
    我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大姨。
    “哎呀,免税烟不都是外国烟?我哪能抽那么好的烟,谢谢你了海超,还想着你大姨,”大姨笑得合不拢嘴,接了过去。
    我跟大家道了别,跟着六哥出了门。六哥给我开了车门,我坐在了副驾驶座位。
    “挺快啊,海超,好像不太到一年吧?”
    六哥上了车,一边往里捅钥匙,一边问我。
    “对啊六哥,没人了,我跟你说说,要回来两个月,在船上出了点事。”
    我小声嘟哝着。
    (556)
    六哥发动了车,车子慢慢上了公路,六哥现在开车稳重多了,不像原来骑踏板摩托那会儿了。
    “说吧,怎么回事?”六哥淡定地问我。
    “是这样,我说了,你别生气啊六哥。”我先说了句,然后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后果都跟六哥说了一遍。
    “嗯,我觉得你做得没错啊海超,那个香港三车这么欺负我们大陆的船员,是欠收拾。”
    没想到六哥能站在我这边说话。我很意外。
    “不过,别人都能忍,你忍不了,说明你还是年轻啊,吃一堑长一智吧。外派公司那边,我明天去一趟,估计香港公司肯定找他们了。”六哥很果断地说。
    “对啊,六哥,我就感觉给你添麻烦了,你帮我找的人,这么炒鱿鱼回来了,确实不太好。”
    我低着头小声惭愧地说。
    “行了,我知道了,你不用管了海超,那边事我去处理。看看他们怎么说。”
    六哥双眼看向前方,握着方向盘,胸有成竹地说。
    “还有啊,六哥。你知道我爸我妈都要求挺严对我,我怎么回来的就别跟他们说了。他们知道了,也不知道得生多大的气。”
    我琢磨了好久,感觉还是要跟六哥说一下。
    “哦,好的,我知道了,不会跟大姨和姨夫说的,你放心吧。这事我给你办的,我负责处理。”
    六哥很痛快地答应了我。
    “谢谢你了六哥,你越来越有大将风度了,肚子里真能装事。”我高兴地拍了拍六哥的马屁。
    “嗯,少跟我来这一套,学着点吧,男人就得能忍,肚子里能装事才行。知道吧海超?”
    “嗯嗯,我懂了,明白。”我赶紧答应着。
    “怎么样?怎么打算的?还想不想出去了?”六哥笑着问。
    “想啊,当然还想出去,多长长见识。可是这次这么一弄,给你也掉了链子。”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
    “想就行,我有数了,我帮你办。等我的消息吧。回来后,好好休息,别到处跑,注意安全。什么时候有信了我通知你。”
    六哥很细心地嘱咐着我。
    “六哥,你对我太好了,以后我走了本事一定不忘了你。”我满心的感动。
    “海超,你六哥希望你赶紧长大,成熟起来,好好干,把自己的脾气收敛一下,一定要学会隐忍。男人就得能扛住事才行!”
    六哥对我坚定地说。
    “知道了六哥,我一定吸取这次的教训。再出去一定好好干!”我跟六哥也表着决心。
    “好的,海超,一会把你送到楼下我就不上去了,改天我不开车再来,跟姨夫喝一杯。”
    六哥看快到红旗电影院路口了,赶紧跟我说了一声。
    “好嘞六哥,我这两天要去趟青岛,有免税大件的指标,去买回来,给家里换换电视。”
    “对!该为家里做做贡献了,让老爹老妈都高兴高兴。去青岛有车吗?我给你找个车拉货。”六哥很细心地问我。
    “俱乐部的晨哥帮我找了一辆双排,说好了拉我去青岛。”
    “那好,有什么事自己解决不了的,就打传呼给我。126呼2937!”
    “哇,2937啊,这么巧,”我不禁叫了出来。
    “什么巧?”六哥不解地问。
    “哦,我跑船到广州黄埔新港的时候。认识一个朋友,他也有寻呼机,号码是2936。你说巧不巧六哥?你是2937。”
    “哦,是吗?是有点意思啊,传呼台烟海也是刚刚成立的,我是第一批机器。估计广州也差不多刚有,所以号码都接近。”
    “嗯,对。六哥你分析的对。到了,那我上去了六哥,你不上来了?”
    六哥在我家楼下停下了车,“我不上去了海超,听我的,别到处乱跑,好好陪陪家人,跟些好朋友在一起聚聚。等我的消息,一有消息,该上船上船!”
    “好嘞,六哥!感谢六哥,你慢点开,天黑了。我上去了。”
    我打开车门下了车,看着六哥的车亮着尾灯向胡同口开走了。
    “哥!你回来啦!”我刚打开门,小溪先冲出来了,抱着我开心地喊到。
    “回来啦,这两天就去青岛给你买电子琴!爸妈回来了吗?”我小声问小溪。
    “都回来啦!爸爸在厨房给你做好菜吃呢。”
    正说着,妈妈从厨房出来了。
    “妈!我回来了。”
    “回来又去哪儿了?回家光看见你留的纸条了,天黑了也不见人。”妈妈埋怨地说。尽管是埋怨的口气,但还是满脸带笑。
    “去了一趟都家镇大姨家,跟六哥说一声,六哥给我送回来的。”
    “哦,你六哥呢?那怎么不让你六哥一起上来?”妈妈往我身后看了看。
    “我六哥开的车,说今天就不上来了,改天不开车来,要跟我爸喝一杯。”
    “哦,也好,对,别开车,可以喝杯酒,上次你走的时候,你六哥送你也没捞着喝点酒。”
    妈妈点点头说。
    “赶紧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你爸听说你回来了,做了好几个好菜。”妈妈开心地笑着往厨房走去。
    “爸!我回来了。”我也跟着妈妈进了厨房,走到阳台门口跟正在灶前忙活着的父亲报到。
    “哦,好,洗洗手准备吃饭了,一会就好了。出去吧,这里净油烟。”
    父亲看了我一眼,微笑地说。
    “好的爸,不用忙活了,够吃的就行了。”我点点头说完出去洗手了。
    妈妈房间里的录音机放着歌曲,是于淑珍唱的《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家里充满着喜庆,欢快的气氛。
    “海超,你把你那边屋里的大桌面搬过来吧。”妈妈在往那边端菜,小桌子可能放不下了。
    “哦,好的吗。”我从我房间门后找到了大桌面,把它搬到屋子门口,竖起来滚动到爸妈的房间。
    看到妈妈把端过来的菜都先放在茶几子上,小方桌摆在屋子中间。
    我双手用力,把大桌面搬到小方桌上,低头找了找固定的位置,大桌面下面是个四方的卡口,可以把大桌面正好扣在小方桌上。
    小溪拿着抹布过来把大桌面的上灰尘仔细擦了擦。
    “哎呀,上次用这个大桌面还是你走的时候,上船那天的晚饭。这么快,一年过去了。”
    妈妈看着大桌面感慨地说。
    “可是我在船上过得感觉那么慢,过一天,我就在挂历上打一个叉,现在回想起来感觉是挺快的。”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呀,你和小溪都这么大了,小溪明年也要考大学了,你俩小的时候,还要抱着的时候,感觉就在眼前,转眼就都这么大了,多快呀。”妈妈继续地感慨到。
    “我可想不起来那会儿我什么样了。”小溪捂着嘴笑着说。
    “你们那会儿都不会懂事,根本不记事,哪能记住。”妈妈笑着说。
    “你们现在还是小,没有体会到光阴似箭,等你们以后结婚了,有自己的孩子,就感觉出快了。”
    妈妈一边往大桌子上端着菜,一边跟我和小溪轻声细语地说着。
    “所以说啊,一定要珍惜宝贵的光阴,加强学习,积极向上,不虚度自己美好的年华,等你们上了年纪,回想起来才不会后悔。”
    “好的,妈,知道了。”小溪懂事地回答到,一遍帮着妈妈往大桌子上端着菜。
    “我去拿筷子,”说完我又转身去了厨房。

(557)-(558)老成的老四

    晚餐在全家人开心地谈笑声中进行着。爸妈仔细询问了我在船上的生活和工作情况,我挑了正面的跟爸妈详细汇报了一下。
    说到了跟二厨交往的关系很好,二厨也对我很照顾。也谈到了三副,和与英国的二车夫妇的友谊。
    爸妈听说我在船上过得挺好,也就放心了,一晚上合不拢嘴,从来没有看到父亲笑得这么久,笑得这么开心,看得我心里酸酸的,忐忑不安。
    听说要去青岛买免税电器,父亲破天荒地第一次表示要支持我,说他有好多大学同学都在青岛,跟妈妈商量着,想趁此机会一起去,顺便看看几个要好的同学。
    这样商量着最好能定在星期五去,明天父亲上班把工作先安排一下,在办公室给青岛外贸的同学打个电话约一下。
    我一听爸妈都要去,也很开心,毕竟这是我第一次为家庭做贡献,一次性要买回好几个大件。心里也是有些洋洋得意。希望得到父母的肯定。
    父亲能提出跟妈妈与我一起去青岛,还能打电话给他的大学同学接待我们,就等于对我的认可和非常高的褒奖了。
    晚餐中,听父亲和妈妈说,单位准备给他安装电话了,方便联系工作。
    我一听,心里暗暗激动,家里终于要有电话了。有了电话就等于以后再出去跑船的话,拉近了我跟家里的距离。
    也等于拉近了我跟朋友们的距离,拨个电话就能找到我了,我如果有了倩倩的电话号码,也可以分分钟联系上我想要听到声音的她。
    心里顿时感觉生活充满了阳光,未来无比美好。
    这一夜睡得特别踏实,特别香甜。睡到自然醒,躺在久违的小床上,瞪着天花板。回想着近一年的海上生活。
    日子就是这样,在船上的时候感觉时间过得那么慢,可是现在安静地躺在家里,回想起来,这一年的船上生活又是过得那么快。转瞬即逝的光阴。
    再往前想,想到二十六中时,想到转学回到河东高中的日子,当时感觉过得那么艰难,那么得度日如年,但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恍若隔世,已经那么得久远。
    我意识到我的青春岁月正在不知不觉地流逝,原来感觉很遥远的长大成人,现在已经迫在眉睫,好像正在面前了。
    家里静悄悄地,大家应该是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去了。我该干点什么呢?躺在床上,突然感觉自己被世界抛弃了,不知道该做点什么,该去哪里。
    不行,不能躺在床上浪费青春的光阴了。我一下子坐了起来,穿好了衣服,拉开窗帘。
    外面阳光明媚,刺眼的光亮让我不得不暂时把眼睛眯了起来。
    打开阳台门,走到阳台上,外面的高楼像一座小山一样挡在面前。
    下面几年前的一片四合院真的成了历史,再也找不到老大爷在躺椅上摇晃着听收音机里京戏的慢时光了。
    替代的是一座现代化的国贸大厦,我抬头望去,楼顶真的有一座圆形的旋转大厅,像是不锈钢的外壳。在璀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洗漱完毕,站在大衣柜镜子前面审视着自己。摸着脸腮、上唇和下巴上星星点点窜出来的胡子拉碴。第一次感觉自己居然也有了些许沧桑。
    拿起排梳,梳理着自己心爱的中分长发。梳理完,左右摇着头蓬松着头发。镜子里的小伙子还挺令我满意。
    双眼炯炯有神,脸庞刚毅而有轮廓。长发蓬松添了不少清秀之气。身材魁梧强壮。
    我从行李箱里找出那身在美国买的,白色牛仔裤和一件带有万宝路商标的白色T恤衫,外面一件天蓝色带白格子的拉链夹克。脚上也是在美国买的“Reebok”白色运动鞋。
    自我感觉良好,青春荷尔蒙爆棚。去哪里呢?看了看表才不到九点,肚子有些咕咕叫了,想起来还没吃早饭。
    餐厅的桌子上有油条一只空碗下面压着妈妈留的纸条。
    “海超,厨房锅里有煮鸡蛋和买的豆浆,再吃点油条,好好休息,出去注意安全。晚上早回家,妈妈。即日。”
    好久没吃油条了,在船上快一年只吃过一次,二厨炸过一次,后来嫌麻烦,又费油,就再没做过。豆浆更是一次也没喝过。
    上次喝豆浆还是出国前的那个早上,我自己跑到新北国电影院对面的早餐店买的。真快,像是昨天的事。
    吃过了早饭,从阳台的苹果筐后边找到了打气管子,先提着下去把两个瘪了气的车胎打足了气。
    自行车一年没骑了,落满了灰尘。从车座下边抽出了擦车布,把车座、车把、车梁和轮圈都擦得干干净净。
    经过我的一番忙活,车子改头换面,浑身锃亮,精神了起来,可以配得上我这一身行头和青春气息了。
    又转身跑回楼上,放下气管子。装了两盒总督香烟,带上门,跑下楼来,搬着自行车下到一楼。
    把车子推到路边,跨坐上去。心里又是一片茫然,忙了这半天,去哪里啊?
    海员俱乐部不能去,晨哥肯定还没上班呢,还是先去老四饭店看看吧,不知老四忙不忙。去跟老四聊会儿天吧。
    我踩动了车蹬子,穿过小胡同向海边骑去。
    春夏之交了,和煦的春风吹拂着脸庞,柔柔暖暖的,很贴心,很舒服。
    海面风平浪静,阳光照射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地涌动着。海边有不少钓鱼者,面前摆着三两根鱼竿,自己坐在马扎上,抽着烟,眼却只盯着鱼竿和鱼线。
    静等着鱼儿上钩,旁边地上摆着一个小水桶,凑前一看,里面已经摆着了几条银光闪闪的小鱼,仍在不服输地蹦跶着。
    有游人探头看过后,羡慕地说,“哇,收获不少啊!”
    钓鱼者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丝不屑地微笑,心里的话估计会是,“这几条小鱼,这才哪到哪儿啊?”
    我重新跨上车子,往老四饭店骑去。远远地看见饭店门开着,老四领着几个人好像正从饭店里面往外搬着什么东西。
    骑近了看到是在从饭店里往外提空酒瓶子,也是一捆一捆的,摞在饭店门口。
    (558)
    “老四,这么多空酒瓶子?说明生意兴隆啊!”
    “噢,三哥来啦?这不趁着有空。把里边收拾一下,空酒瓶子退一退。在屋里占地方。”
    老四抬头一看是我,赶紧跟我打着招呼。
    “还有多少?我帮你一起吧。”我把车子停下锁好,走了过去。
    “不用了三哥,没有了,进去坐会儿,咱俩喝喝水聊聊天。中午没事的话就再喝上两杯。”
    老四放下手里各提的两捆空酒瓶子,直起腰来说。
    “早上都几点来店里?”我们边往屋里走着边聊着。
    “我早了,早晨起来先去市场,看看今天店里缺什么食材,先买了补齐。”老四掏出一盒蓬莱阁香烟,递给我一支。
    “哦,早上还这么忙活呢,抽根蓬莱阁吧,好久没抽了。”我接过老四递过来的烟。
    “就是,抽根家乡的烟吧,”老四掏出打火机,给我点燃,又自己点上。
    “买回食材,就在店里忙活杂七杂八,收拾收拾。哎呀,现在唯一轻快地就是不用上灶炒菜了,有厨师了,但我也帮着打个下手。”
    老四,吐出一口烟圈,继续跟我介绍着自己的日常工作程序。
    “卫凯,快月底了,不赶紧找时间去收收账呀?赚的钱都在空里,天天往里贴钱。”
    这时,唐晓红从外面喊着就进来了。
    “哎呀,海超来啦?不知道你在里边。”唐晓红进门看见了我,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哎呀,这不说到这里了,买卖是不错,就是签字欠账的太多了,有些转悠不过来,有些累。”
    老四叹了口气说。
    “那赶紧去要要账啊,”我笑着说,“欠你的钱,你有什么难为的?”
    “唉~三哥,你不明白啊,都是些老朋友,老客户,你去了吧,好茶好烟款待着,就是不提钱的事,你一提,他说暂时困难,过两天。”
    老四,又唉声叹气起来了。
    “你就说你转不开,着急买菜进货。”我给老四出主意。
    “要得急了,人家还给脸子看,以后不来吃了怎么办,也有些好哥们儿,抹不开面子,说这点小钱就成天来要,好像成了我的不是了。”
    老四低着头,开始闷头抽烟。
    “唉~这都是些什么好哥们儿啊?好哥们儿不是应该互相支持吗?你看我和美东还有晨哥,六哥来吃饭,从来都不签字,全是现金结账。”
    我有些不满地开始埋怨起老四的那些所谓的老客户和老朋友。
    “对呀!海超你说得对,我就成天说卫凯,你在社会上那都交往了些什么朋友呀?光来吃,不结账!”
    唐晓红说起来也是一肚子气,对老四有很多不满。
    “这个事是这样,现在的饭店都是这样,为了拉住客户,都是签字,咱要不让签字,肯定要走一大批客户。”
    老四也是很为难地说。
    “嗯,说的也是,卫凯说的也对,所以提起来真上火,但还火不得,人家来了,还得好酒好茶,好言好语地伺候着,临走还得让签字。真是上火。”
    唐晓红在柜台里一边擦着酒柜和柜台台面。一边不停地嘟哝着。
    “算了,晓红。别说了,三哥刚回来,过来找我玩玩,光听着咱俩发牢骚了。”
    老四制止了唐晓红继续唠叨,起身拿了把茶壶走到柜台,跟唐晓红要了茶叶。
    从柜台边拿了一把暖瓶,倒进了茶壶,泡上了茶。又拿了两个茶杯,走了回来,给我面前摆了一个茶杯,自己放了一个。
    “别上火了老四,挺住,坚持下去,慢慢会好起来的。”我安慰着老四。
    “嗯,知道三哥,现在已经不错了,不比在市场摆摊儿卖海货的时候强?那会儿更遭罪,风里来雨里去的,又累又脏。”
    老四看起来像是饱经风霜的样子。不容易,这么小,自己做了好几年生意了。
    我心里暗暗地想,像老四这样能吃苦能出力的人以后肯定能赚大钱,做买卖起步这么早。
    “加油!老四,你以后肯定是我们兄弟里面赚钱最多的,要吃苦受罪,早享福。”我继续安慰着老四,给老四打着气。
    “嗯,没事三哥,咱是谁,什么事没经历过是吧?不怕。我感觉现在挺满足的。”
    老四往自己茶杯里到了点茶水,又打开茶壶盖,把杯子里的茶水倒回茶壶里,如此三番。
    然后,说了句,“行了,可以喝了,喝杯尝尝吧三哥,这是一个常来吃饭的老板给我的,据说是台湾的乌龙茶,咱这边不常见。”
    我端起茶杯闻了闻,“真的挺香的,跟以前喝的茉莉花茶不一样。”
    “这个味不错吧?我也挺喜欢闻这个味的。可能是咱这边都是喝茉莉花茶的事,没见过好茶,一接触到别的茶,马上就感觉不一样。”
    我跟老四喝着茶,聊着以往,谈天说地,说古道今,天南海北。大写意地聊着。
    直到时至中午,开始有客人进门了,老四才站起来去招呼客户了。
    临走跟我说,“三哥,你先自己喝会儿茶,我招呼招呼客人,一会儿炒两个菜,咱哥俩喝一杯。”
    “我在这儿不耽误你的事吧?我还是走吧,。”我站起来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三哥,你坐着就行,也不用上灶炒菜了,我一会就过来了。”
    老四又回过身来,硬是把我又摁回到座位上,“三哥,咱可说好了,你一定等着我啊,你刚回来,咱哥俩还有好多话没聊透彻,没聊够,昨天人多,也没好好说话,一定等着我!”
    老四很认真地看着我说。
    “好!放心吧,老四,我不走,肯定不走,你也别着急,我也没啥事,在这等着你,你啥时候忙完了,咱哥俩儿啥时候再开始喝。”
    我点点头,也很认真地答应着老四。
    “好嘞,三哥,这还比不多,你有烟吧?这盒蓬莱阁留给你吧,”老四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蓬莱阁,放在桌子上。
    “我这有烟,不然你拿着这盒总督,也好给客户尝尝。”
    我掏出两盒从船上带回来的总督香烟,又给了老四一盒。
    “不用了三哥,昨天给我好几盒,还没抽呢。”老四摆摆手回身走了。
    我自己到了杯茶,点燃了一根总督烟,一边喝着茶,一边抽着烟,看着老四和唐晓红里出外进地忙活着,招呼客人们。
    看样子来的基本都是些熟客,都跟老四认识,进门就很不见外地跟老四开着玩笑,打着哈哈。

(559)-(560)时光如水

    老四大概忙了半个小时,把客人安顿的差不多了,又回到我坐的桌子坐下,舒了口气。
    饭店里的雅间满了,外面也坐了好几桌客人,今天生意不错。
    “今天买卖不错啊,老四。”我笑着给老四添了点热茶。
    “托你的福,三哥。今天中午人还真不少,想吃点啥?咱哥俩儿也开始吧?”
    老四坐下喝了口茶水后说。
    “就咱俩儿,随便弄两个菜就行了。多了吃不了,你看着办吧。”
    “行,咱俩炒个小蛤,再辣炒个八带行吧?”
    “行,挺隆重的了,对了,有现成的炸花生米来一碟,没有就算了。”
    我还是钟情于这个保留菜。
    “好嘞,早上刚炸的,基本每天都有,也是我这里的保留小菜,上菜之前先端一碟花生米,可以先喝点,有个酒肴就着吃,不着急催菜。”
    “你等会儿三哥,我去厨房安排一下,马上回来。”说完,老四转身去了厨房。
    很快,老四先端了一碟炸花生米出来了,把碟子往桌子上一放。从柜台里提出一捆烟海大棒啤酒。
    “三哥,多了不喝,咱俩分了这一捆。”老四一边解开捆着啤酒的绳子,一边说。
    “太多了老四,我下午还得去趟海员俱乐部,跟晨哥一起找侯哥定定明天去青岛的时间。”
    “哦哦,明天要去青岛买大件是吧?那看情况吧,喝得顺了,就多喝两瓶,喝足了就不喝了,咱哥俩儿好说。”
    老四砰砰,用起子干净利索地起开两瓶啤酒,顺手递给了我一瓶。
    “对了老四,那天晓红也在桌上,我没好意思问,刘超怎么样?上了军校了?”
    我看了看旁边,看见唐晓红在雅间门口那桌点菜,就小声地问了老四一句。
    “对,上军校了,也是去的上海,没事,我和晓红对以前的事都很看得开,刘超也不错,都是好哥们儿。”
    老四倒是很坦然地回答。
    “哦,好,刘超如愿以偿了,咱们这帮兄弟终于出了一个大学生。”我拿起酒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然后端起酒杯,对老四说,“为我们兄弟中的大学生干一杯吧!”
    “好的!干一杯!不过三哥,咱们兄弟圈里大学生可不止刘超一个人啊,”老四跟我碰了杯,笑着说。
    “那还有谁啊?”我端着杯想了想,摇摇头。
    “我三嫂啊,倩倩人家不也是考的上海的名牌大学?对吧?这样算是两个大学生。”
    老四说完一口干了。
    “嗯嗯,对,算是吧,”说起倩倩来,还真的挺想念她的。不知道她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我打算时间来得及的话,从青岛把大件买回来,想去上海一趟,看看倩倩。
    我这样想着,就端着酒杯有些愣神了。
    “喝啊三哥,想嫂子了吧?”老四喊了我一句。
    “哦,哦,喝。”我醒过神来,一口把酒喝了。
    天还不算太热,啤酒温度还有些凉嗖,喝进肚子里有点凉凉的,很舒服。
    “吃点炸花生米,这是我早上过来炸的,尝尝火候怎么样。”老四拿着筷子指着盛炸花生米的碟子说。
    “最近见刘强了没有?”我夹了两个花生米丢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看着老四说。
    “来吃过一次饭,还是跟别人来的,别人请客。感觉老二变了,跟原来不一样了。也可能上班以后见了世面了吧,感觉牛哄哄的。”
    老四不屑地摇摇头说。
    “哦,看样发展得不错啊,”我点点头,“行啊,兄弟一场,希望都发展得很好。”
    “你说得对啊三哥,咱都是一个心情,盼着别人好。”老四点点头,端杯朝我示意了一下,自己喝了口。
    “我上次上船前去外派公司开安全会议,往家走时在马路上看见过他一次,我也是感觉刘强自从上班以后,好像跟我们有了距离感,追求的不一样了。”
    “对啊,他现在是谁有实力跟谁交往,谁有钱和谁给在一起。”老四不咸不淡地说到。
    “老四,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也都是正常的,你看美东原来都死活不想出国的人,现在不都去了美国啦?”
    我看着老四笑着说。
    “对啊,三哥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原来老大姐姐想要去美国的时候,他一直说不去的。哈哈~”
    “所以说,人都是在随着周围环境和接触人的不同,不断地变化着。”
    “来,三哥,不管怎么变,咱哥们儿的感情不变就行了,不管他们了,喝一杯!”老四又举起了酒杯。
    “说得对,老四,我们兄弟几个好好珍惜就行了,可是美东去了美国,还不知哪一年才能再见面。太远了。”
    “对了,三哥,这次去了几趟美国?从咱这边去美国有多远?得跑几天?”
    老四端着杯认真地问着我。
    “去了三趟美国,大概跑了十几个城市的港口。”我把杯中的酒喝了。
    “一年跑了三趟,不少啊,看样人家美国的经济确实发达,都在跟他有买卖来往,对吧?三哥,有买卖,才有货物往那边拉,或者从美国往外拉是吧?”
    “嗯,老四,我就说你有做生意的头脑,考虑得就是挺深入的,就是这个道理。”
    “离着美国真的挺远的,从日本横滨跑美国太平洋东岸这边,你像洛杉矶,旧金山。得二十多天。”
    “哇,跑那么多天呢?真是不近便。”老四惊叹到。
    “这还不算远的呢,我最远的一次是从美国新奥尔良,就是密西西比河口大西洋那边了,得通过巴拿马运河到太平洋,然后到天津新港,跑了四十二天。”
    “四十二天?天天在船上?我可受不了。”老四有些咋舌地说。
    “对啊,天天睁开眼就是大海,在海上发了两次工资。那真是安静的生活,机械性的生活。”
    我喝了够口酒,继续说,“每天几点做什么,第二天还是,下礼拜还是。到了点去做就好了,毫无新意。连每天早上的出恭,都精确到分。”
    “哦哦,我这样憋着不行,不跟人打交道就憋坏了,你看我现在一天不知道要跟多少人打交道。晚上买菜,白天店里面。”
    老四又抬了抬杯跟我碰了一下。
    (560)
    来吃饭的不少客人跟老四都熟,不时地有人喊着老四,让老四过去喝一杯。
    “三哥,你先坐会儿,我过去打个招呼敬杯酒,一会儿就回来。”
    老四本来不想过去,但扛不住几桌都叫个不停,老四的人缘真不错。
    “去吧,我自己坐会儿,不用管我,”我跟老四摆了摆手。
    小饭店的气氛感觉其乐融融的。我想起了老黑,老黑也说过,当兵回来要开个小饭店。快三年了,估计老黑也快复员了。
    真是时光如水,岁月如梭,一眨眼,分别那么久了。
    想象不出老黑那么没正形的人,穿着军装,戴着军帽,立正打敬礼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人都会变吧,老黑到了部队可能就会被大熔炉锻造成钢了。也许再见到老黑时,老黑已不是以前的老黑了。
    不管怎样,还是挺想跟老黑早日再相见的。分别久了,很是想念。
    还记得那家炒鸡的小店,还记得跟班长和老黑喝酒的那晚。难以想象,恍如隔世的感觉。
    老黑当兵好几年了,班长一定也考上大学了,而我也已经跑遍了半个地球,转了好多个国家了。
    而我们原来都在那间掉墙皮,门窗玻璃破碎的教室里一起求学过,吃着馒头喝着凉水,就着咸菜疙瘩。
    一起在老鼠遍地,透风撒气的宿舍睡过一年。
    想起了那次在炒鸡店喝酒的晚上,就想起了佳慧,那天晚上是个契机。
    第二天班长因为要补上头一天喝酒耽误的功课,晚上让我去送佳慧回家,那是我第一次送佳慧,给了我们俩单独相处,拉近彼此距离的机会。
    现在我开始相信缘分了,人和人的相识,都是缘分。如果那天我不是临时起意邀请班长一起去炒鸡店喝酒,第二天就不会有跟佳慧独处的机会。
    也许我自己就想办法转学回烟海了,跟佳慧失之交臂,也就没有那么多痛苦的思念,当然也不会体味到那么多跟佳慧在一起时的甜蜜和幸福。
    也许我们的缘分就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两个月。但我们都足够珍惜,我和佳慧度过了那些非常开心的日子。
    虽然是在彼此都难以忘怀,不忍离别的时候分开了,但我想,这辈子我也不会忘记佳慧,在心里永远有一块最温暖的地方留给她。我想佳慧也许也会这样吧。
    这段缘分,让我每次回忆起来都充满着甜蜜和苦涩交织的滋味。但也像酒一样,越陈越醇,越陈越香。越久越难以忘怀。
    我自己想着心事,自斟自饮着,嚼着炸花生米,也更拉近了时空的距离,也更增添了对那段日子的思念。
    “海超,怎么自己在这喝起来了,卫凯呢?”
    正想着心事,吓了我一跳,我抬头一看,是唐晓红,唐晓红可能刚忙完了,出现在我旁边。
    “哦,晓红啊,你忙完了?老四进里边跟朋友敬杯酒就出来,我正好自己在这琢磨点事。”
    “这个卫凯,怎么把自己扔这里不管了,”唐晓红说着坐到了老四的位置上。
    “没事,老四朋友多人缘好,怎么样晓红,挺好的吧?”
    “挺好。唉~累是累点,也操心,不过自由啊,也挺开心的,毕竟是自己的买卖。”
    “对啊,跟老四好好干吧,我看咱们这帮兄弟,数着老四像做买卖的料,以后肯定能发财,挣大钱。”
    “哈哈~就他?算了吧,不过他算是个实在人,没有花花心眼,还挺让人放心的。”
    唐晓红也不无幸福地说。
    “美东走后没给你来过信?”我想起了美东,问了问唐晓红。
    “没有呀,这个死美东,一点也不讲义气,去了美国就把兄弟忘了,唉,你别说海超,还真挺想他的。”
    唐晓红声音由开始的尖嗓门也低沉了下来,说起美东,都感觉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原来天天在一起的哥们,一说分别,就跑了那么远,而且暂时处于失联的状态。也不知在美国过得怎么样。
    “对了,晓红,我明天得去青岛,等我从青岛回来,咱找个时间一起去美东家看看吧,看看美东家大叔大姨,也正好打听一下美东在哪个城市,过得怎么样。”
    “好呀,我也早想去了,可是每天早就到店里了,一忙就是一天,要找个礼拜天,美东家里能有人,别是饭点的时间都行。”
    唐晓红一听很愿意,也很高兴地答应了。
    “好的,晓红,那就等我从青岛回来,找个礼拜天,一起去看看美东的老人。”
    “你没陪着三哥喝一杯吗?”
    这时,老四回来了,看样喝了不少,脸已经有些红扑扑的了。也明显感觉话多了起来,开始兴奋了。
    “喝了多少?舌头都开始大了。”唐晓红赶紧站起来,把老四让到座位上。
    “没喝多少,都不让走,左一杯右一杯的,”老四说着伸手找茶杯,咕嘟咕嘟喝了一茶杯水。
    “看样,说了不少话,说得都缺水了,呵呵。”我拿起茶壶给老四又倒了一杯茶水。
    “来,三哥,不好意思啊,让你自己坐在这儿。我自罚一杯!”
    老四说着给自己倒了满杯酒,因为倒得比较急,啤酒泡沫都洋溢出来,撒在了桌子上。
    “别自罚了老四,我跟晓红聊得挺好的,少喝点吧,我一会儿也该走了,去晨哥那里定定车的事。”
    我拦住老四,不让他再喝了。
    “那不行三哥,没喝多少就让你走了,今天是我太怠慢你了,一定再喝点。”
    老四很坚决地要求再喝点。
    “少喝点吧,晚上可能还有朋友来。”唐晓红劝到。
    “没事,晓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今天高兴,跟三哥一年没喝酒了。”
    “那行,就再喝一瓶吧。”唐晓红松了口。
    “行,我和三哥一人一瓶,你帮我们起开。喝完三哥还得去海员俱乐部办事。”老四点点头,又多要求了一瓶。
    “对了,卫凯,刚才跟海超商量着,准备礼拜天找个时间去美东家看看大叔大姨,正好也问问美东在美国的情况,咱连美东在哪个城市都不知道。”
    “行啊,对啊,咱以前就想去,可能来店里后,一绑就是一天。耽误了,正好,这回趁着三哥回来,一起去看看老人。应该,应该!”
    老四一听也很赞成。
    “好,来,老四,为咱们的兄弟感情喝一杯。”
    我端起酒杯提议。
    “来,三哥!耽误跟你喝酒了,喝一杯!为了咱们的兄弟感情!”

(561)-(562)慢生活年代

    我又跟老四一人喝了一瓶啤酒,这时,店里的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两个服务员在收拾着桌子,打扫着地面卫生。
    我站起来跟老四说,“我得走了老四,去晨哥那里看看,你也休息会吧,中午喝了不少,晚上还有朋友来。”
    “好吧,三哥,我不留你了,反正还是那句话,我这个店也就是你的,有空就过来咱哥俩聊聊天,说说话,喝喝酒。”
    “好嘞,老四,好好干吧,我没事就过来看看你,我走了,你休息一下吧。”
    老四和唐晓红一起把我送出饭店门外,我开了车锁,跨坐上去,跟他俩挥手道别,顺着海边,骑行了一段,往南走了。
    柳树叶子已经很长了,翠翠绿绿的,伴随着春风拂动。阳光洒在我的头上,暖暖的,让人感觉懒洋洋的。
    因为不是礼拜天,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马路上没有多少车子和行人。显得城市很安宁,真是慢生活的年代。
    走到一马路的路口,我顺着马路向西骑去,好久没在城市里骑行了,很多熟悉的地标一一向自己扑来,让我应接不暇。
    每个地标物,都能想起一段往事,留存在自己的记忆里,也融入了城市的文化和历史。
    路过新北国电影院,向北看去,一条老街直通烟墩山下,老街两边的清末民初的二层小楼还都在安详地站立着,默默地看着城市的日新月异,城市的每一步发展。
    那些二层小楼经历了多少雨打风吹,见证过多少你侬我侬,目睹过多少悲欢离合?
    我路过时,转头瞥了一眼,无从考究老街的历程,但想起了那次骑车带着倩倩去烟墩山开二人茶话会。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倩倩的呢喃。
    “这两边的小洋楼很漂亮,相信每一栋里面都会有些动人的故事。”
    坐在后座上的倩倩看着通往正阳街两边的小洋楼,感慨着。
    “你怎么知道会有动人的故事?”我回头问。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爱情,浪漫的地方就会产生浪漫的爱情。”
    “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是很难产生浪漫的爱情的。你看这些小洋楼,以前住在这里的人家肯定不一般的……”
    “资本家,土财主呗。”我不屑地说。
    “住在这里的可不是土财主,一定会是当年的时尚先锋。”倩倩肯定地说。
    “倩倩,我看你就适合住这些二层小洋楼。”我笑着说。
    “嗯,那要看跟谁住了~”倩倩捂着嘴咯咯笑着。
    “对啊,不知道会是谁那么幸运。”我随口来了一句,基本没走心。
    紧接着,就感觉到腰又被倩倩在抓着,肯定是想拧,穿的太厚,拧不到。
    “哎呀!疼死我了,别动我,车子要摔倒了。”说着,我故意晃了一下车把,把倩倩吓得哇哇叫。
    想到这里,我自己感觉到嘴角上扬。不由得也露出了微笑。长舒了口气,心里想着过往的美好,继续向海员俱乐部骑去。
    到了海员俱乐部的路口,感觉明显热闹嘈杂起来。因为是火车站和船站的汇合之处,周围又有一家兴华商厦,所以有很多旅客在这附近闲逛。
    各种喊声、叫卖声、店门口放的音乐声掺和在一起,气氛热闹起来,节奏马上也快了起来。
    我把自行车停在俱乐部门口的车棚里,锁好。推门走进了大厅。
    一进门看到服务台里面站的眼镜女孩王琳琳,女大十八变,好像又漂亮了,多了许多女人味。
    “你好~欢迎光临,哎呀,好久没见你来啦!”
    听见大门的响声,王琳琳例行公事般地一边低着头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一边致了欢迎词。
    抬起头来的时候,一看是我,惊讶地捂住嘴叫了起来。
    “哈哈~没想到是我吧?想我没?”我故意跟王琳琳调侃着。
    “想呀~怎么不想?你怎么好久没来了?”王琳琳红着脸回答。
    “哦,最近出去有公干,组织上要求保密,所以不方便说。”我贴近王琳琳的耳边悄悄地说。
    “哦,还这么神秘呢?”王琳琳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嗯嗯,晨哥在不在里边?来没来?”我问王琳琳。
    “在,在酒吧呢,”王琳琳朝里边指了指。
    “那好,我先进去找晨哥,回头跟晨哥找你一起吃饭吧?”我边走,边笑着问王琳琳。
    “嗯~好呀。”王琳琳这次很痛快地答应了。
    “好的,跟晨哥约好了跟你说啊。”我回身朝王琳琳做了个OK的手势。挤了挤眼睛,进去了。
    大厅里已经有几个年轻人在打台球了,都穿着灰色斜纹西服套装,衬衣,打着领带。
    听说话口音像是大连的,应该是烟海到大连船上的。旁边沙发上还坐了两个女孩,打扮得也挺时髦。跟打台球的几个男的说笑着。应该也是大连的。
    再往里边看去,晨哥正在收拾吧台,拿着抹布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地擦着。
    “晨哥!”我举起手来跟晨哥挥了挥。
    “哦,是海超啊,快来坐吧。”晨哥抬头看见是我,马上笑了起来。
    “晨哥,我过来想让你再找找侯哥。定一下明天去青岛的事,看看早上几点走。”
    我一屁股坐在吧台外面的吧椅上。说完,用脚使劲往地上一蹬,然后迅速抬起双脚。身体随着椅子旋转了起来。
    “哦,好的,等会儿我给办公室打个电话,看看老侯在不在,叫他过来一趟。”
    晨哥语气沉稳地说,“等从青岛回来,请人家老侯吃个饭。”
    “明白,晨哥,明天回来,晚上咱们一起啊,你得帮我做主陪啊,对了,还有王琳琳,叫着王琳琳吧。我刚才跟她说好了。”
    “王琳琳?她可真没跟谁出去吃过饭,你还真行,面子挺大。”晨哥听了一怔,然后笑着说了句。
    “也没啥事,我告诉她了,是跟晨哥一起出去吃饭,她才答应的,还是你晨哥面子大啊。”
    我赶紧加了一句。
    “行,也没啥事,不就吃个饭嘛。”晨哥又笑了起来。
    “对了,晨哥,你说明天晚上去哪里请侯哥吃饭?”
    “哪都行,就去卫凯那里吧,菜做得不错,在哪儿吃不是吃?有钱还是消费到自己兄弟那里为好。”
    “晨哥说得好!老四知道了准得感动坏了。”
    (562)
    “喂?办公室吗?贵姓啊?”晨哥拨通了办公室的电话。
    “哦,赵主任啊,你好你好,我是小于啊,酒吧于晨。”
    “老侯在不在?”
    “哦,好的谢谢”
    “侯哥,我于晨,你来我这里一趟吧,海超过来了,跟你商量下,好嘞,等着你啊。”
    晨哥放下电话,“侯哥一会儿过来。”
    “好的,谢谢晨哥。”我放心地点点头。
    “喝杯咖啡吧,雀巢的,前几天一个船员给我的,”晨哥端给我一个碟子,上面一杯咖啡。
    碟子上放着两块方糖,一个咖啡匙。
    “晨哥,我现在喝咖啡什么也不放,专门喝苦咖啡。”
    “对啊,好多老外都喜欢这么喝,能喝到咖啡的香味,我有时候也这么喝。”
    “于晨,海超来了?”我和晨哥正聊着天,侯哥过来了。
    “坐,侯哥,”我回头看看是侯哥,赶紧站起来,给侯哥让座。
    “坐吧,坐吧,海超,别客气。”侯哥在我旁边的座位坐下了。
    “侯哥,喝不喝杯咖啡?”晨哥问。
    “我可不喝那玩意儿,喝不习惯,那么苦,我不喝了,在办公室也喝了一上午茶水了。”
    侯哥摆摆手推辞了。
    “喝杯水吧,”晨哥端了一个玻璃杯给侯哥。
    “海超,明天几个人去?”侯哥坐下后喝了口水问到。
    “加我三个,我爸我妈也去,买完了后,中午在青岛,我爸的老同学请客吃饭。吃完饭要往回赶,你看行不行侯哥?”
    “行,坐开了,你坐前边,让大叔大姨坐后边。货车就是稍微颠点,不如坐轿车舒服。”
    侯哥笑着说。
    “咱几点走合适?路上跑多长时间?”我又问到。
    “咱这个车跑得慢点,得三个小时吧,咱早点走,六点?争取九点半前到,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买东西差不多吧?”
    “行,侯哥,就六点走吧,到了时间宽裕点,可以选选。”我高兴地点着头。
    “那就这样,明天早上六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们,反正我也认识你家的楼。”
    “好的,侯哥谢谢啦。明天晚上回来,咱们一起再喝一杯,我已经跟晨哥说好了,请他当主陪,明天晚上好好喝一杯!”
    “咱们兄弟,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举手之劳,不过别跟别人说啊,明天也是上班时间,我得回去跟主任找个理由请个假。”
    “好的侯哥,放心吧。”
    “今晚都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来,我先回去了,跟主任打个招呼。”侯哥说完,站起来要走。
    “哎,侯哥,今晚不先喝一杯了。”晨哥问到。
    “明天跑长途,今晚上谁叫也不出去了,我是当兵出身,干事都有原则。”
    侯哥斩钉截铁地说。
    “好嘞,侯哥办事是稳沉,让人放心!”晨哥朝侯哥竖了竖大拇指。
    “走了,”侯哥朝我和晨哥拱拱手,转身走了。
    “晨哥,这个侯哥办事是干脆利索啊,性格真好。”
    “对啊,老侯人真不错,那天我跟主任说,找车去机场接你,主任说轿车都定好了事了,他一听,这么好的兄弟回来,我去帮你接。就这么说定了。”
    “谢谢你了晨哥,怎么你自己在?于晴呢?”
    “哦,于晴今天有事,晚点过来,好结婚了,最近忙活着准备。”
    “呵呵,也有男朋友了?都要结婚了啊,这么快。”我记得于晴一直崇拜的眼神看着晨哥,没男朋友的。
    “也不快了,谈了快一年了,小伙不错,长得个挺高,也是事业单位的。”晨哥有些欣慰地说。
    “晨哥,他可能看你结婚了,没机会了吧?我记得他一直是崇拜的眼神看你吧?”我小声问晨哥。
    “别这么说啊,人家是女孩,都快结婚了。”晨哥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小声制止我。
    “嗯,好的,知道。主要是赵姐魅力太足了,是吧?”
    我笑着问晨哥。
    “呵呵,嗯嗯,”晨哥也笑了起来。
    “晨哥,我出去跟王琳琳说一声,明天晚上一起吃饭,”我站起身来,转身要出去。
    “好,提前说一声吧,让她明天下班过来找我就行,我跟她一起走。”晨哥点点头说。
    我走出酒吧大厅,看到服务台有好几个客人在,就没过去。走到俱乐部大门口,站着往外看。
    顺手从口袋里掏出总督烟,点燃了一根。
    这时从马路对面走过来几个人,看起来像是菲律宾船员。他们过了马路,朝海员俱乐部走来,到了大门口,四处打量着。
    其中一个有些迟疑地问我,这是不是海员俱乐部。
    “Yes,Yes!”我点点头,示意他们进去即可。我带着他们进了大门,往里边的酒吧大厅一指,他们几个伸头看见了酒吧和台球桌。
    回头高兴地朝我竖大拇指,连声谢谢。
    等菲律宾船员进去后,我转过身来,看着服务台已经没有客人了。
    王琳琳正戴着眼镜,盯着我微笑着,“你英语还挺棒的嘛,说得挺熟练。”
    “熟练什么,也就是简单的,能说几句。”我客气地说。
    “真看不出来,看你成天光知道玩。”王琳琳笑着说,
    “我用功的时候,你没看见,”我小声说。
    “嗯嗯,今天我信了。”王琳琳朝我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对了,琳琳,能叫你琳琳吧?”
    “可以啊,晨哥也是这么叫的。”
    “好吧,琳琳,我跟晨哥说好了,明天晚上一起吃饭,你下班后过去酒吧找晨哥,他跟你一起走。”
    “嗯,好吧,那你呢?”王琳琳问。
    “我明天要去趟青岛,晚上赶回来跟你吃饭,专门赶回来的,怎么样?没你。我就不回来了。”
    我故意逗王琳琳。
    “那多不好意思呀。那么远让你为了我赶回来。那我明天不去了吧。”
    王琳琳也很鬼头,又反过来故意将了我一军。
    “别呀,都定好的事了,一定去,我明天去,当天就办完事了,说好了啊,明天晚上见。”
    “嘻嘻~好吧,你还没说呢,这么久没见你,干嘛去了?”王琳琳继续追问着我。
    “我呀,跟他们一样,”我努努嘴,朝酒吧的方向。
    “他们是谁呀?”王琳琳朝酒吧方向看了看,不解地问。
    “跟刚才那几个菲律宾人啊。”
    “跟他们怎么一样了?”王琳琳还是瞪着两只大眼睛天真地问。
    “菲律宾人是干嘛的?”
    “船员呀~”
    “对啊,就是跟他们一样。”
    “呀~你也当船员去了?也是远洋的吗?国际海员?”王琳琳惊讶地问。
    “对呀~也是远洋的呀,也是国际海员~”我学着王琳琳的腔调回答到。
    “哼!讨厌~”王琳琳伸手做出要打我的样子。

(563)-(564)像是被命运击打的台球

    “别别,有人啊,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赶紧故意小声提醒王琳琳。
    王琳琳放下了举起来的手,“真没想到。你也是船员。也跑国外了吗?都去了哪些国家?”
    “全球航线,跑了好多国家,”我故作神秘地说。
    “快跟我说说,都去了哪些国家。”王琳琳着急地问。
    “嗯,说来话长,这样吧,明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好好跟你聊聊,好吧?”
    “那,好吧~”王琳琳有些意犹未尽,失望的眼神流露出来。
    “那就说好了啊,我先进去了,跟晨哥说一下,你明天下班找晨哥就行。”
    我有些得意地笑着说。
    “嗯嗯,那就明天再说吧。”这时正好有客人进来,王琳琳匆匆跟我打了招呼,也去招呼客人了。
    “都想好了,明天去了要买什么了吧?”晨哥把吧台里面已经收拾妥当,也走出来,跟我坐在一起,问到。
    “嗯,想好了晨哥,一年前就想好了,定好了目标,就等着明天去实现了。”
    “通过自己的努力,就要达成目标了,这种内心的喜悦是无以言表的。我也曾经有过。”
    晨哥点点头看着我说。
    “对啊晨哥,现在真的挺兴奋的,一方面是,自己定下的目标,通过努力就要实现了。”
    我喝了口水,平静了一下心情,“再一个是,我第一次通过的劳动所得为家庭添置了大件,感觉自己真正的成为了家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了。”
    “哈哈~感觉自己长大了是吧?不是以前成天给父母添堵的时候了对吧?”
    晨哥听了我说的,也深有同感地笑着点点头。
    “对了,晨哥,明天晚上叫着明哥吧,回来还没看见他呢,我在船上还遇到他的一个熟人。明天见面跟他聊聊。”
    我想起了二厨,二厨上船前是明哥的经理,而且还是他的大师兄。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哦,好啊,我也有段时间没见庞明了,我打个电话看他在单位不,”
    晨哥又走到吧台电话那边,拿起听筒,开始拨号。
    “喂?松竹楼吗?麻烦找一下庞厨师长,对,我?我免贵姓于,海员俱乐部的。”
    晨哥说罢,捂住电话的话筒,小声跟我说,“在厨房开会,去叫了,一会出来接电话。”
    “好的晨哥。”
    “喂?庞厨师长吗?我是于晨,对,哈哈~越是兄弟越应该客气一点。”看样子是明哥接电话了,晨哥在电话里笑谈起来。
    “哦哦,是啊,有段时间没见了,明天晚上有什么应酬?没啥事是吧?上班?也不用你上灶炒菜,安排个得力干将帮你看着,出来吃饭吧。”
    晨哥,一边跟电话那头的明哥聊着,一边用手揉搓缠绕着电话听筒连接电话机的软线。
    “明天一定过来啊,去海边卫凯的饭店,不是我请你啊,是有个兄弟非得请你吃饭。”
    明哥拿着电话继续聊着。
    “谁啊?你猜猜。不是,不是,哎~不是,哈哈,猜不出来了吧?是海超啊,改变请你喝酒。”
    明哥在电话里逗了明哥半天,他也没猜出来。他肯定想不到我回来了,因为还不到一年呢。
    “对啊,海超回来了,昨天回来的,今天就来我这里了,约着我不行,还非得请你,你看你这人缘。”
    “嗯,海超提前回来了,不太到一年。今天?我问问啊。”
    明哥又捂住了话筒,“你明哥今晚要给你接风,叫你过去松竹楼吃饭。”
    “今天不行啊,明哥,明天要早起,人家侯哥都不出去了。你跟明哥说明天吧,明天好好喝一顿。”
    我听着晨哥说明哥要今晚请我吃饭,马上拒绝了。明天要去青岛办大事,别耽误了,要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
    “嗯嗯,好的,那就这样定好了,明天晚上海边卫凯的饭店见,几点?六点吧,要不六点半,海超明天去青岛,当天赶回来,咱稍晚点吃。”
    晨哥边说边看向我,意思在征求我的意见。我赶紧点了点头,朝晨哥竖了竖大拇指。
    “好了,那就这样吧,不说了。扣电话了啊。好,明晚见。”晨哥把电话扣了。
    “说好了,明天晚上他过去。”晨哥跟我说。
    “好的,晨哥,那明天你、我、侯哥、明哥、到时再加上老四,对了还有王琳琳,叫着赵姐一起吧?”
    “不叫你嫂子了,你嫂子肚子里有了,在家看看电视挺好的。”晨哥无意中泄露了秘密。
    “真的啊?几个月了?晨哥你这不是要当爹了?明天得多喝几杯,庆祝庆祝啊!”
    “嗯,刚检查出来,两个多月吧,正是需要安心养胎的时候,我丈母娘这段时间每天过来给她做饭。我正好可以出去放松放松,喝一杯。”
    “对啊,不然,你得回家伺候我赵姐是吧?有个好丈母娘真不错。”
    “对啊,这段时间我丈母娘出力了,不过也是伺候自己的亲闺女,一点怨言也没有。”
    “男孩还是女孩啊?晨哥。”我有些着急地打听着。
    “现在还太小了,看不出来,等再大大去看看。其实看不看得也无所谓,男孩女孩不都是自己的孩子啊?还能不要吗?”
    晨哥尽管嘴上这么说着,但我还是能看出来他内心的渴望,肯定还是想要个男孩。
    “对啊,男孩女孩都一样,”我也提前帮着给晨哥解压。
    “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只让生一个,这就是碰运气,碰着男孩是男孩,碰着女孩也就这么样了。都是自己的孩子。”
    晨哥眼盯着大厅的远端,像是在望向远方。嘴里喃喃地说。
    “一个孩子是少点,最起码应该可以生两个,给个机会对吧?一男一女最好了。”我也赶紧加了一句。
    “对啊,海超。你要是****就好了,可是,现在的政策很严肃,只能生一个,计划生育啊,国家的基本国策。”
    晨哥叹了口气说。
    “我赵姐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你赵姐喜欢女孩,说要是生个女孩,她从小就要把孩子打扮得像个小公主一样,说女孩省心,听话,妈妈的小棉袄。”
    (564)
    正在这时,于晴进来了,老远就听着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于晴个子不太高,所以不管春夏秋冬,常年穿着高跟鞋,以增加身高。
    “哎呀~大帅哥海超回来啦~”于晴看见我就开始甜甜地喊了起来。
    “回来啦?听说要当新娘子了?哪个小伙运气这么好,能入了美女你的法眼?”
    我也跟于晴调侃起来。
    “哼~又是你说的吧?”于晴听着我的话,马上开始朝晨哥撒娇埋怨起来。
    “没有,不是我说的,不知海超从哪里听说的,他也是海员俱乐部出去的,都认识。”
    晨哥赶紧解释,撇清自己的责任。
    “哼!好吧,信你了。”于晴通过了晨哥的解释,又笑了起来,露出了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于晴,结婚准备去哪旅行啊?”我问到。
    “叫姐,小屁孩,还直呼我的名字。”于晴故作生气地朝我叫着。
    于晴比我大个四五岁,但看起来跟个小女孩似的,一点不显大。说起话来,又是娇滴滴的样子,所以确实不太像个姐姐样。
    “可是你看起来比我都小,这姐怎么能叫得出口啊?”
    “嗯,好吧,算你会说话。我想去上海,再去趟广州和深圳。”于晴进了吧台,拿起柜子上放的小圆镜,可以打量起自己来。
    “挺漂亮的了,不用照了。”晨哥坐在吧台外面的吧椅上,趴在酒吧台上说。
    “哼!漂亮有什么用?你也不,……”说到这里,于晴意识到我在旁边,看了我一眼,把后边的话咽回去了。
    但是,于晴向晨哥招了招手,晨哥站起来把身子朝吧台里探过去,于晴跷起脚尖把嘴凑近了晨哥的耳朵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晨哥尴尬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看着于晴,又转头看了看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于晴则一甩头,转回身去,拿起小圆镜,继续照了起来,而且还哼唱了起来。听起来很熟悉的歌曲,但一时想不起来。
    我虽然没听到于晴对着晨哥耳朵边说了句什么话,但看着晨哥尴尬的样子和于晴的得意劲儿,也能猜出**不离十。
    于晴还在哼唱着,一边哼唱一边打开了酒吧地音响,放出来的歌跟于晴刚才哼唱的一样。原来是潘美辰的《我想有个家》。
    我想要有个家
    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
    在我疲倦的时候
    我会想到它
    我想要有个家
    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在我受惊吓的时候
    我才不会害怕
    谁不会想要家
    可是就有人没有它
    脸上流着眼泪
    只能自己轻轻擦
    我好羡慕他
    受伤后可以回家
    而我只能孤单的
    孤单的寻找我的家
    虽然我不曾有温暖的家
    但是我一样渐渐的长大
    只要心中充满爱
    就会被关怀
    无法埋怨谁
    一切只能靠自己
    虽然你有家什么也不缺
    为何看不见你露出笑脸
    永远都说没有爱
    整天不回家
    相同的年纪
    不同的心灵
    让我拥有一个家……
    歌声在大厅里幽怨地飘荡着,晨哥听了一会儿,坐不住了,正好于晴来之前,那帮打球的大连船员也走了,台子空着,没人玩。
    晨哥走到我身边来,拉了我一把,朝台球桌努了努嘴,拉了我一把,我心领神会地站起来,跟着晨哥去墙边的球杆架上,挑了一根杆子。
    “打斯诺克还是十六球的?”于晨一边选杆一边问。
    “快一年没大玩过了,就玩简单的吧。”我不好意思地说。
    “那就十六球的吧。”
    于晨用手把台球赶到台球案子一头,收拾到一起,然后用一个三角形的木框套住台球。
    把八号黑球放到最中间,然后挑了挑色球和花球,让它们尽量间隔开。
    放定后,把三角框从上边撤走。原来东跑西窜的台球都安安稳稳地停在台子上了。
    于晨拿着白球走到大台子的另一头,把白球放到台子中间的一个白点上,白点周围因为常年放白球,把绿色毛呢的台面都磨破了。
    然后,于晨取了一支台球杆,看样是他经常玩得顺手的,用一个四方的粉擦往台球杆的皮头上蹭了几下。
    于晨笑笑说,“一年没玩退步不少吧?”
    “嗯,对啊,就在美国的时候,去一个海员俱乐部跟几个菲律宾船长打过一次,他们水平太差,打了两局我就不玩了。”
    我点点头,也在台球桌旁边的台子上,拿起粉擦擦了擦球杆的杆头。
    看着晨哥趴在台子上整理台球的样子,脑子里又想起了跟美东初次来海员俱乐部打球时,晨哥教我们击球的情景。
    “击打的时候,左手当支架,拇指伸开,食指与其它三指略微分开,与拇指相靠,形成一个三角支撑。其它三指尽量向各个方向分散,形成牢固的支撑。”
    于晨一边比划着做示范,一边详细地讲给我们听。
    我跟美东在旁边一边看着于晨的动作,一边笨拙地自己做着动作。
    “第一次打台球,动作都不到位,不要紧,以后打得多了,自然而然就找到窍门了,也找到适合自己的动作了。”
    于晨看我和美东忙得手忙脚乱的,也拿捏不到好处,就安慰着我俩。
    “来吧,于哥,打起来吧。边打边学,实战中求进步。”我性子比较急,跟于哥要求。
    “那好,我开球了,什么颜色的球先进,我就是什么色的,其余是你俩的。”
    于晨把左手熟练地支撑好,右手持杆放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之间,弯下身子,用眼打量着白球和那一堆各种颜色的球,使劲一击。
    白球快速冲向颜色球,本来摆得整整齐齐,呈三角形的各种颜色的球,受到击打后,开始快速地向四面八方散去。
    “海超,开球吧,愣什么神啊?”晨哥一句话把我拉了回来,这时,看到晨哥也摆好了球。
    “哦,还是你开球吧晨哥,我刚才想起了跟美东第一次来俱乐部,跟你学打球的时候,唉~,日子过得真快,挺想美东的。”
    “哦,对啊,都是好兄弟,以前成天在一起,现在天各一方,都不在一个国家了,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肯定是想啊,别说你了,我都挺想美东的,挺稳沉的小兄弟,从来不多说话。”
    听了我说的,晨哥也感慨起来。
    晨哥又把左手熟练地支撑好,右手持杆放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之间,弯下身子,用眼打量着白球和那一堆各种颜色的球,把杆子向后抽起,然后使劲一击。
    受到强力击打的白球快速冲向那些颜色球,本来摆得整整齐齐,呈三角形的,挤在一起的各种颜色的球,受到击打后,开始快速地向四面八方散去……

(565)-(566)寻觅过去的旧时光

    “我们都像是被命运击打过的台球啊,也是四散而走。”我一边说着,一边持杆站在一边,等着台球桌上到处逃窜的台球静止下来。
    “说的有道理啊海超,有时候我们自己的命运不一定会把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唉~这是个沉重的话题。”
    晨哥挺赞同我说的话,然后叹了口气,看样子,晨哥心里也有些被命运击打的台球故事。
    等桌上的台球都静止下来,我走到白球前方。居高临下,看了看各个颜色球所处的位置。
    又低下头,各自瞄了一下,找到一个自己感觉最容易干掉的,离进洞口路线最顺的颜色球。
    我伸出左手,分开手指,支在台子上,形成支架,把台球杆放到大拇指和食指之间,弓下身子,前后抽动着球杆,瞄准那个颜色球。
    在我找到最佳感觉那一刻,迅速出杆,把白球用力击打出去。白球像离弦之箭,径直向那个颜色球撞去。
    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颜色球向底袋逃去,这个球拿下,应该是手拿把掐了。我直起身子,手扶球杆,露出了笑容。
    意外发生了,就在那个颜色球就要掉入底袋那刻,洞口有一个别的颜色球轻轻蹭了那个颜色球一点,于是两个颜色球各自改变运行轨迹。
    看起来是各自散而逃之,但是都得到了大把的生机。将要掉入底袋的颜色球得救了,看起来是洞口那个颜色球,蹭了它一下,成了它的救命恩球。
    但其实洞口的球,蹭了将要掉入底袋的那个颜色球后,也改变了自己的处境,远离了洞口,远离了危险。赢得了新的生存时空。
    我有些目瞪口呆了,惋惜地挠了挠头。
    “这个球挺可惜的啊,不过意思到了,跟进了一样。”晨哥走过来,拍拍我的肩头,安慰着我。
    继续打下去,越看满桌弹来弹去的台球,感觉越像我们兄弟的人生。
    里边有我和美东,有老四,有倩倩,也有老黑和班长,还有佳慧……
    打着打着,感觉心情不是太好,于是跟晨哥说,还是回吧台坐会儿,抽根烟吧。
    晨哥本来打台球也没啥瘾,主要是陪我玩,也顺便躲避一下于晴的唠叨。
    于晴刚才接了一下电话,跟晨哥说要出去看看家具,背着包,哒哒哒地走了。
    跟晨哥一遍聊着天,一边喝着晨哥泡的雀巢咖啡。脑子还在联想着刚才的台球和我的兄弟们。
    于是,脑子里有了这么一首小诗。
    《?命被?运击?的打?台球》
    我?像们?是受到命运击?的打?颜色台球,
    在台?桌球?上四散,逃个不休。
    那?可个?恶的白球,在?休无?止的进攻,
    ?找寻?着最容?拿易?下的对手。
    ?们我?起初排得整整齐齐,?得挤?紧紧的,
    谁?不也?想把谁丢。
    ?命生?的开?就始?是一?台场?球,
    ?球开?之后,就不会?收再?手。
    在?球白?的强力击打下,
    我们滑?各入?自的轨道,?转旋?不停,像?喝是?多了酒。
    最好的保护,?互是?相挤压,阻挡住洞口。
    最大?感的?恩,就?在是?洞口?我将?碰走。
    我?的们?配合可以让白?变球?得犯愁,
    ?们我?是有颜色?台的?球,
    化成?丽美?的图形和?道一?道彩虹,
    在?转旋?滚动的时候。
    ?观乐?无谓的气势,?让也?白球?频频?摇头。
    我们?一是?组有颜色的彩球,
    我们?起一?碰撞出?丽美?的风景,
    碰撞出?神精?抖擞。
    说着说着天就暗了,太阳快落山,阳光没那么强烈了。
    晨哥说,“明天你要早起,咱今天晚上不喝酒了,我请你去吃个摔面吧,火车站前边那家摔面馆你也好久没去吃了吧?”
    “对啊,晨哥,不喝酒了,攒着明天晚上喝个痛快,是老董那家吗?还干的?”
    “干的,买卖挺好的,走,再去尝尝老口味吧,趁着现在吃饭点,酒吧没人。咱早点去,吃完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晨哥起身招呼我向外走去。
    “琳琳,我去吃点饭,有客人来,让他们等会,吃个摔面马上回来,”晨哥走到外面大厅,看见王琳琳正好在服务台值班,正在拿着一个钢精饭盒吃着。
    “好的,晨哥,放心吧,有我呢。”王琳琳天天的声音真好听。
    “去不去一起吃摔面?”我跟王琳琳说。
    “值班呢今天,不去了,明天,”王琳琳小声跟我说。
    尽管刚到饭点,老董的摔面馆也已经坐满客人了。但好处是老董的摔面馆不卖酒,翻台周转很快。
    “咱俩稍等会吧,”晨哥在外面看了看,就停下了脚步。
    “好的,我先进去跟老董打个招呼,让他给咱留两个位置。”
    我跟晨哥说完,推开门进去了。
    “董老板,董哥,”我进门喊到。
    “哎呀,稀客啊,海超来啦,得有一年多,两年没见你了,挺好吧。”
    正在揉着面,忙得不可开交的老董听见我的声音,抬起头来。
    “对啊,这不是想你的面了,过来看看你,生意越来越好了。”
    “哎呀,这都是托大家的福,暂时没地方了,不过马上就有吃完的了,你几个人?”老董一边开始摔面,一边问我。
    “我就两个人,我们在外面稍等会,没事,就是先进来看看你,跟你打个招呼。”
    “好嘞海超,谢谢还记得我,那一会有地方了,我喊你。”老董一边狠劲地摔着面,一边跟我说着。
    我推门走出去,晨哥正在掐着腰看向天边的晚霞。
    “真漂亮啊,今天的晚霞似火。”晨哥感叹着。
    “我还是喜欢朝霞,喷薄欲出,万道光芒,照亮大地。有激情,有动感,有期待。”
    我随口说到。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总督烟,抽出一支递给晨哥。
    “回来这两天,也抽得差不多了吧?”晨哥把总督烟接过去,看了看,烟卷上印的商标说。
    “嗯嗯,还有一条,我带回来四条,基本抽得差不多了,等去赵姐那里用外汇券买点。”
    我拿出火机帮晨哥把烟点上,晨哥抽了一口,吐出来的烟圈,悠悠地飘向晚霞,在晚霞的映照下也有了绚丽的色彩。
    (566)
    吃完了摔面,我跟晨哥往回溜达,到了海员俱乐部门口,我跟晨哥说,就不进去了,骑车回家了,明天晚上六点半在老四饭店见。
    还嘱咐晨哥别忘了叫着王琳琳一起,晨哥笑着点点头,说,“放心吧,明天晚上我们一起过去,明天路上注意安全,不过老侯开车很稳,在部队养成的习惯。”
    我骑上车子,朝晨哥摆摆手,直接朝南骑去了。
    是有点鬼使神差,本来回家应该直接往东走,可是我也不知咋想的,却往南骑去了。
    等骑到松竹楼门口,快到跃进路的路口了,才反应过来,“咦?怎么往这边骑过来了?”
    自己心里嘀咕着,还是往南骑去。快到路口的时候,心里又犯了嘀咕,往西骑就离倩倩家不远了,已经到这儿了,不然就骑过去看看吧。
    一路向西,又往南推着车子上去了那一段上坡路,往东一转,就能看到倩倩家住的楼了。
    我骑上车子到了楼下,伸出一只脚支住地面,然后仰头向楼上倩倩家的窗户看去。
    此时,天早已经完全黑了,马路边的路灯都亮了许久了。
    倩倩家的窗户没有灯光,黑黑的,我失望地低下头,叹了口气,调转车头,放着闸,往下坡一路溜了下去。
    一边骑着,一边回想着第一次来倩倩家时候的情形。
    记得那次是在旱冰场,倩倩扭了脚,一瘸一拐的不方便走路。是我推着车子驮着她回到了她家楼下……
    “海超,你能陪我上去吗?”倩倩终于开口了。我无法拒绝,点了点头,“好吧,我把车子停好。”
    车子靠在墙根放好,用链子锁锁好。回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倩倩,撇着嘴,泪汪汪地正用委屈的眼神看着我,像是要哭出来的感觉。
    我也没敢安慰她,怕她哇的一声哭出来,还是大下午的,阳光灿烂,来来往往的有不少退休了没事,到处转悠的大爷大妈。
    “走吧,倩倩,上去吧。”我扶着倩倩一只胳膊,而倩倩立刻用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生怕我跑了似的。
    被我扶着的胳膊,很快转换为挽着我的状态。就这样半依偎着我,走进楼道。
    倩倩的高跟鞋走在楼道里,格外的清脆。“哒哒哒”地伴随着我走向倩倩家门口。
    倩倩挺直了腰身,高昂起了头颅,在高跟鞋声响的伴奏下,又恢复了自信。
    房门打开,倩倩让我先进去,她随后进来,顺手把房门带上锁死。
    记得那天,是我烧的开水帮倩倩泡的脚。
    我直接去了厨房,也是跟我家一样的煤气罐。厨房很干净,看样子好久没开火了。
    炉灶旁边有个烧水壶,又找到了放在窗台上的火柴。我把水龙头拧开,放了一会水,然后把烧水壶盛满水,放在液化气灶上。
    伸手下去,拧开煤气罐的总阀,然后划着火柴,一手拧煤气灶的开关,一手持火柴进去灶底点燃煤气。
    火腾的一声烧着了,我回头出去看倩倩,倩倩坐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躺倚在靠背上,很疲惫的样子。
    我看倩倩床边有她的粉红色棉拖鞋,走过去伸手拿过来,放到她的脚边。
    “还疼吗?倩倩?”我伸手握住她的脚踝,轻轻捏了下,又轻轻晃动了一下。
    “呀,好多了,不过还是有点酸疼。”倩倩坐起身来弓腰自己伸手也捏了捏脚腕和脚面。
    “换上脱鞋吧,一会水开了,做做热敷,会好很多,唐晓红说的,她应该有经验。”
    “嗯,好吧。”倩倩拉开皮靴内侧的拉锁,自己却无力去拽下靴子。
    “我来吧”,我抓住倩倩的脚腕,另一只手抓住鞋跟处,很轻松地让倩倩把脚退了出来。
    我这才看到,这么冷的冬天,倩倩居然穿的是肉色丝袜,纤细小巧。跟她的身材个头不是很相符。
    “倩倩,这么冷的天……”我看着倩倩的穿着薄丝袜的脚不解地问。
    倩倩看到我在盯着她的脚,赶紧调皮地藏进棉拖鞋里,我抬起头来,正看见她脸羞得通红。
    现在,想起来那天倩倩被我看到脚那刻羞涩的样子,心里还是跟过电了一样的感觉,酥酥麻麻的。
    越想以前的事,越想尽快见到倩倩。我顺着跃进路一路往东骑行,前面看到华联商厦了。
    对了,再进去看看那台先锋音响,明天去青岛要买个一模一样的。
    主意打定,我把车子骑到了华联商厦的停车场,正是刚下班吃过饭的时候,好多拖家带口来逛的,华联商厦灯火通明,还挺热闹。
    进了大门,我直奔地下层的家电商场,老远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音乐声,仔细一听是在播放着谭咏麟的《半梦半醒之间》,音响效果真棒。
    估计是那台先锋音响在唱,我赶紧加快脚步,跑下楼梯。就看到一群人在围着音响指指划划的说着什么。
    凑过去一看,不是那台先锋音响唱的,是另一台小一点的建伍音响在欢快地亮着指示灯,放送着音乐。
    我转头一看,那台先锋音响正在装箱,我的心沉了一下,大声问,“你们怎么把那台先锋音响装起来了?”
    几个正在装箱的工人,瞥了我一眼没说话。
    旁边一个戴着眼镜,像是管事的人说,“怎么?你有什么事?”
    “我,我还想听听呢。”我大声喊着。
    “哦,对不起,这台先锋音响已经卖了,这位老板已经买下了,不能再放给你听了。”
    说完,那个戴眼镜的人冲我打量了几眼。
    “哦,卖了啊?还有这么大的先锋音响吗?”我着急地问。
    “这种先锋音响我们就有一台,你要买吗?买的话留个电话,到货了我通知你,一万四千多呢。”
    戴眼镜的管事人最后把价钱刻意加重了语气。旁边几个跟着看眼儿的适时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哦?一万四啊,太贵了,我得去买免税的,免税的便宜一半。”
    我一听,跟我来这套,我也没惯着毛病。直接吐槽他的价格。
    “呵呵,免税电器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买的,是要出过国的,有指标的人才可以买的。还得有美元或者其它外汇才行。”
    “对啊,你还挺明白的,我是既有指标,也有美元,”我脱口而出。
    “哎,小兄弟,”这时那个胖胖的穿着西装挺着肚子的买家凑过来说话了,“你买免税的多少钱?加点钱卖给我吧?”
    “哦,对不起,那可不行,我的自己留着,你还是买他们的吧,”说完,我很解气地抬腿跑向楼梯。

(567)-(568)先锋音响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就醒了,昨晚回家后不到九点就睡了,养足了精神,今天准备去实现自己的目标。
    吃过了早餐,我跟爸妈说了声,让他们在家等着,别着急下去,我先小跑着下楼去看看侯哥的车来了没。车来了,再上来请他们。
    一步三个台阶地跑下去,看看表还不到六点。楼下的小街还挺清静的,除了几个晨起锻炼和提着油条豆浆的人外。
    这个时间段,大部分人们还没出门,或者有些都还没起床。
    早上的空气真是新鲜,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互相追逐着,一起落在了小街旁的柳树上,拽着柳树的枝条在来回晃荡。
    像是商量一番后,又一起展翅向远处飞翔,叽叽喳喳着飞向远方。
    街口拐进了一台双排货车,天蓝色的,应该就是侯哥的车。我从楼道口的自行车座上站了起来,站在路边仔细端详着。
    车灯闪了两下,应该是侯哥在向我打招呼。果然,双排货车开到我眼前停下了。
    侯哥敞开司机座位的门子,跳了下来,“海超,早下来了?走吧?”
    “早啊,侯哥,谢谢你这么早,耽误你休息了。”我赶紧跟侯哥问着好,客气了一句。
    “嗨,这叫什么早啊,平常这个时间也都起来了,在部队养成的习惯,睡不了懒觉。”侯哥笑着说。
    “那麻烦你稍等一会儿,我上去告诉我爸妈,他们在上边等信呢。”
    “好的,不着急,我正好先抽根烟。”侯哥说着要伸手从自己口袋里掏烟。
    “对了,侯哥,我给你准备了两盒烟,路上抽。”我赶紧把手里捏着的两盒总督烟递给侯哥。
    “哎呀,那天已经给我了,这又来两盒。行吧,烟我就不客气了。”
    侯哥笑着说了句,挺痛快地接了过去。
    “那我先上去了,”说完,我转身往楼上跑去。
    爸妈都穿戴妥当,在家坐等了。所以也没耽误时间,妈妈跟小溪打了招呼,厨房给她留的饭,自己吃了上学去就行了。
    我们下了楼,侯哥没在车上坐着,已经打开后车门,在车旁边等着了。
    “大叔,大姨,后边坐吧,两个人在后边挺宽敞的,我慢点开,去青岛都是一级路,路也挺好走,不会颠的。”
    侯哥很有礼貌地跟我爸妈打着招呼。
    “爸妈,这是侯师傅,海员俱乐部的。”
    “哦,你好啊侯师傅,今天给你添麻烦了。让你跑那么远,帮我们拉东西。”
    父亲跟侯哥笑着客气了几句。
    “别客气了大叔,海超跟我都是兄弟,自己人不必见外,大姨也上车吧。”
    因为货车的门踏板有些高,侯哥还很细心地搀着我妈上了车,看妈妈坐好后,才轻轻地带上了车门。
    侯哥上了车,我也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带好了车门。
    “走吧大叔?”侯哥很礼貌地转身跟父亲请示着。
    “走吧,你说了算侯师傅,你掌握的方向盘,我们今天都听你的。”
    父亲微笑着跟侯哥说。
    “好的,坐好了大叔大姨,咱们要走了,”侯哥说着,把车发动起来了,车徐徐开动了。
    去青岛的路都是一级公路,确实要比去鸢亭的公路强多了。笔直宽敞,中间还有花坛作为隔离带。开往的车辆是分开的,这样感觉安全多了。
    公路上的车也不多,大部分都是解放牌和东风货车,还有些长途客车。小轿车很少。
    虽然是有隔离带的,但也没有完全封闭,间或就会有一辆驴车或者拖拉机从路边的村头土路上窜了出来,所以路况也是挺复杂的。
    侯哥开车很稳,车开得也不快,这样前方遇到情况,可以及时地酌情处理安排。
    知道侯哥是刚从部队上志愿兵转业不久,一路上父亲不时地跟侯哥聊着天。
    很多警察原来都当过兵,父亲说,他的好多同事都是部队上下来的,所以对部队还是比较了解,也有共同语言。
    三个小时的车程说快也快,就这样聊着天,就到了。进青岛市区前,侯哥找了个没人的路边把车停了下来。
    路边的树木郁郁葱葱,大家在路边休息了一会,我伸了伸懒腰,真舒服啊。
    这时,侯哥掏出烟来,递给我一根。然后一起点燃,我这才发觉我们一路上都没抽烟。尤其侯哥好像烟瘾还挺大的。
    “大姨大叔在车上,不方便抽烟,老人都不抽烟,我们年轻的也得注意点。”侯哥跟我说着。
    我不禁对侯哥肃然起敬了,尽管这是件小事,但已经充分体现出了侯哥做人的素质,和对我以及我父母的尊重。
    我心里默默地想着,这样的朋友值得深交,也值得我去好好学习。
    大家重新上了车,继续往青岛室内开,在船上时我打听了青岛三副,青岛远洋公司的小卖部就在公司门口,说是在大连路上。
    “我原来就在青岛当兵,青岛市里我熟,那咱们就直奔大连路了,”原来侯哥是在青岛当兵,真巧,今天都不用找当地的向导了。
    原来父亲考虑的是,想先去省外贸找他的同学,然后由他同学带路再去青岛远洋公司的小卖部。这样就省了一个流程,节约了时间。
    “那这样的话,既然侯师傅熟悉路,咱们就直接去买东西,买完了,去找我同学,让他请咱们吃个饭,吃完饭,侯师傅休息会,咱们再往回走。”
    坐在后排的父亲附过身来,对我和侯哥说。
    “放心吧大叔,肯定不耽误事,安全地把大家送到目的地,不用休息,现在这年龄精神头没问题。”
    侯哥一边盯着前边的路,小心平稳地开着车,一边跟父亲说。
    青岛市内建筑跟烟海也差不多,但感觉地方要比烟海大了不少,马路上的车子和行人也要多了不少。
    尤其是公交车,青岛明显比烟海的要多出来不少。
    进入市内后,感觉青岛的马路都比较窄,而且上坡下坡很多,很少有直来直去的马路。
    跟烟海一样,青岛市内也有不少小山,郁郁葱葱的,还有不少跟烟墩山上和山下正阳街的那种清末民初的小洋楼。
    分散在山海之间,红瓦绿树的真的是很漂亮,很不错的城市。
    (568)
    “海超,快到了,准备买什么大件都打算好了吧?”
    侯哥转头看了我一眼笑着问了我一句,又马上正过头去继续开车。
    “早考虑好了,想了一年了,就等着今天来实现了,说实话,现在心里面很兴奋,很激动啊,”
    我一边跟侯哥说着,一边侧过身。用眼角偷偷瞅了父亲一眼。
    只见父亲双眼目视前方,嘴角也露出了微笑。
    “看见前边那个大院没有?门口挂着木牌子那个?”侯哥问我。
    我赶忙往前看去。只见在个岔路口上,有一个大门,门口一个小上坡,门口的水泥抹的柱子上挂着一个竖着的木头牌子“青岛远洋运输公司”。
    侯哥把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大门口的路边,我和侯哥各自拉开车门下了车。
    侯哥又赶紧退后一步,帮着父亲把车门打开,伸手扶着父亲下了车。
    我在这边也帮着妈妈打开了车门,扶着妈妈下了车。
    抬头打量了一下,大门口有个传达室,“我进去打听一下,在哪买大件。”我跟爸妈说了声,又跟侯哥打了个招呼。
    “我跟你一起过去问问,”侯哥说着也跟我一起向大门口的传达室走去。
    一边走,一边激动地回想。
    我脑子里又出现了一年前华联商厦最底层的家电柜台,依次摆着的七八台各种型号的组合音响,基本都是日本品牌,先锋或是建伍。
    记得那会儿每次去华联商厦,都要停留好一阵子,听组合音响里飘出的动听音乐,趋于完美的音质效果,还有音响自带的,随着音乐节奏不停跳跃着的,各种五颜六色的指示灯。
    灯光闪烁得最漂亮,最丰富的是一台先锋音响,看块头也数它大,看价格在那个年代也是惊人得高。记得是14000多人民币。
    那时候在海员俱乐部当临时工,每个月31块钱基本工资,加上乱七八糟收入才60多块钱。
    但如果想买这台组合音响,不吃不喝也要二十年。那会儿,梦想很朴素,这台先锋音响就是我的一个梦想,因为几乎不可实现,只能想想。
    终于有了可以实现梦想的机会,出国当海员可以有机会赚到钱,而且有购买免税电器的指标,最重要的是可以看世界。
    我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年后回国,第一件电器就是先锋音响抱回家。人有了目标,就像充满了动力。
    一年后的今天,我终于有了可以实现梦想的资本和通行证。
    我们打听了传达室的人,青岛远洋确实是有个专门为船员服务的小卖部,说小卖部真是小卖部,就在大门口旁边那个高台上的旧平房里,需要上去高高的台阶。
    我们一行人上去了高台,敲了敲平房的门,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真的不像是个海员商品服务部。
    里边有人喊了句进来吧,进了屋。
    看到屋内有三四间办公室,靠门口摆了几张陈旧的办公桌,其中一间办公室充当了商品展示间。
    有工作人员带着我们过去看了看免税商品,里面仅仅陈列着几台电视、冰箱、和几种常用的小电器。
    看完我就有些着急,就问没有音响吗?
    没想到有人回答有啊,不过比较少人关注,一般没人买,就放在另一间。说话间,那人带我过去,我心中的音响就安静地待在那儿,大小是跟华联商厦那台一样,看上边也是“Pioneer”,正是我梦中所想的先锋音响。
    1140美元,想都没想,就数出去了。
    我一年才赚了2400美元,又给家里一台买了25寸松下彩电,更换了看了十年的16寸的福日彩电。给妹妹买了她喜欢的雅马哈电子琴,记得还买了台微波炉。也算满载而归。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找到那天所感受到喜悦心情,再也没有重温过那种获得成功的满足。
    也许现在想得多了,也许胃口大了,也许不那么努力了。
    也许,不那么纯真了。
    侯哥帮着我把组合音响和电视机抬到了后车厢里,父亲和妈妈抱着微波炉和电子琴。
    侯哥又把后车厢里厚厚的防雨布打开,细心地盖住了组合音响和电视机箱子。然后用粗粗的大绳捆扎结实。
    最后把绳子在车厢扶手上绑紧,把箱子牢牢地绑定在车厢里。
    “好了,放心吧,路上下雨也不怕,淋不着,也丢不了。”绑好了后,侯哥拽了拽绳子,满意地说。
    “谢谢侯哥,你受累了。”我跟侯哥点了点头,递过去一根烟。
    “行,抽根烟咱就走,去省外贸是吗大叔?”侯哥点燃了香烟,抽了口问父亲。
    “对,在第一海水浴场旁边,侯师傅你知道不?”父亲问。
    “放心吧大叔,知道,以前在部队开车经常走那边。我抽根烟,咱就过去,才不到十一点,来得及。”
    “嗯嗯,好的。”父亲笑着点点头。
    “大叔,你不抽烟吧?”侯哥问。
    “嗯,现在一点也不抽了,以前抽过一段耍烟,在海员俱乐部的时候,那会儿有招待烟。”父亲说到,没想到父亲原来也抽过烟。
    “哎呀,大叔,你原来也在海员俱乐部工作过?”侯哥惊讶地问。
    “具体地说是派驻在海员俱乐部吧。公安局派驻在那里,特殊工作,以前都是保密的,现在也都不保密了。”父亲笑了笑说。
    “哦哦,明白了,大叔,我也是当过兵的人,懂得保密纪律。”
    “嗯好的,部队培养锻炼过的就是不一样啊。”父亲点点头说。
    “好了,大叔大姨,咱上车走吧?”侯哥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拉开车门说。
    “走,我们不知道路,跟着你走就行,到了办公楼我就知道了。”父亲拉着妈妈一起上了车。
    我在下边帮妈妈把车门带好,也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侯哥开着车,拉着我们往海边走去。我坐在车里。随着车厢晃悠着,心里想着后车厢里的战利品。有了无限的感慨。
    不由得又回想起一年前那个离家的夜晚。
    去年第一次出国时,我刚刚18岁。父母送我到的火车站,坐火车去北京。去火车站的路上还有说有笑,丝毫没有感觉即将远离父母,远离家。
    火车开动了,记得是夜里十点多的火车,开车不久,车厢里热闹的喧哗声就安静下来,大家进入了迷糊状态。
    我这时听着车轮咣当,咣当的声音,才感觉到离家越来越远了,心里感觉酸酸的,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那是我唯一一次离家流泪,也是唯一一次父母送我。自那之后,多少次离家都是拉起箱子就走。我已经适应了闯社会的残酷,心也变得硬了起来,也忘记如何流泪了。

(569)-(570)panasonic松下电视

    开了没多久,就到了海边了,又看见了大海。
    “对,海边那座楼就是省外贸,开进院子里边去吧。”父亲找到了省外贸的大楼,指挥着。
    “好的,大叔。那就开进大院里了,”侯哥答应着。
    我们的车子走到了门口,有个传达人员走了出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父亲赶紧打开车门,跳下去,走到传达人员旁边,很客气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看到传达人员也马上换了笑脸,很热情地用手往里指了指,跟父亲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看到父亲跟传达人员也礼貌地挥手致意,往回走来。
    “侯师傅,咱们进去吧,停在大楼门口的停车场就行,然后你们在车上稍等一会,我跟你妈上去找找你李叔叔。”
    父亲上车后,跟我侯哥说了句,然后安排我说。
    “好嘞大叔,”侯哥重新发动了车,踩下了油门,徐徐开向办公楼门前的停车场。
    停车场已经停靠了不少小轿车和中巴车,“看样外贸单位是有钱啊,看这些车。”
    侯哥感慨到。
    父亲和妈妈下了车,进去办公大楼找父亲的同学李叔叔了。听妈妈说,李叔叔是父亲的大学同学,也是高中的校友。老家也是昌河县的。
    我和侯哥在车上坐着等,闲着没事干,侯哥就跟我讲起了他在部队的故事,说他的部队就在海边,顺着海边这条路一直往东走。
    说起在部队的往事,部队的战友,侯哥满怀深情,能感觉得出来,那段军旅生涯对侯哥是魂牵梦绕的。
    现在说起来,还是两眼放光,无限神往。
    当兵也曾经是我的理想,可是种种原因,失之交臂,没能如愿进入军营。没能有机会去感受火热的军营生活,这也是我的一个终生遗憾。
    不过我也有不少进入了军营里的朋友。老黑,李强,还有刚考上军校的刘超。
    不知道他们会有多大的变化,尤其是老黑有没有在部队被锻炼成钢。是否还能以前一样,晃晃荡荡,站没站相。
    我帮侯哥点燃一根烟,侯哥抽着烟,眼望着前方,继续回忆着在部队的趣事,继续地感叹。
    这时,我看到爸妈从办公楼里出来了,一起走出来的还有一位瘦瘦高高的叔叔,我看着面熟,应该是以前来过我家。
    我赶紧打开车门跳下去,走了几步,迎了过去。
    “哎呀,这就是海超吧?”叔叔看到我走向他们,就侧过头去问了父亲一句,然后笑着跟我打招呼。
    “叔叔好,”我赶紧鞠躬问好。
    “好好,长这么高了,这时间过得真快啊,咱们让孩子就比老了,是吧天远?”
    叔叔一边拍着我,一边回头笑着跟父亲感叹。
    “对啊,咱们都毕业工作二十多年了,还不该老了吗?人生的好时候都过去了。”父亲看着我微笑地说。
    “海超,听说出国了?去了不少国家?”李叔叔笑着问我。
    “报告李叔叔,是的,出去了一年,大小加起来跑了七八个国家吧。”
    我认真地汇报着。
    “好啊,年轻有为,好男儿志在四方,多出去跑跑,多长点见识,是个大好事。好好干!”
    李叔叔笑着勉励我,重重地拍了我一下肩膀。
    中午,李叔叔和他的爱人杜阿姨在中山路的一家挺大的饭店宴请了我们。吃的正宗鲁菜。据说这家饭店解放前就有,有近百年的历史了。
    杜阿姨跟妈妈也是大学同班同学,当年的闺蜜。席间,父亲和李叔叔喝了一点酒,我和侯哥都不能喝酒,哥哥是开车,我主要是保留实力准备晚上回去大战一场。
    所以,当李叔叔问我喝不喝酒的时候,我说不会喝,还得到了表扬。
    李叔叔和父亲主要聊当今社会大事以及国际形势。妈妈跟杜阿姨主要聊这些年分别后的家庭发展和孩子们的状况。
    李叔叔和父亲都不抽烟,于是我跟侯哥快去吃完了,找了个理由都先出去了,跑到走廊抽烟去了。
    透过沿街窗户,看到中山路的人来人往,想起了那年跟老黑商量着要来青岛一趟。
    差一点成行,因为心里惦记着送佳慧回家,所以在最后临走的时候决定取消了。
    那年如果来青岛玩,也会打算着来投奔李叔叔和杜阿姨,最起码去家里看看,吃顿饭,因为很早就知道青岛有父母的老同学和好友。
    “我出去看看车子还有货怎么样。”侯哥抽完烟跟我说了句,就往门外走去。
    我也跟着侯哥出了饭店大门,我们的双排车就停在饭店门口,吃饭前跟门口服务台说了,让他们照看一下。
    侯哥走到车子跟前,伸手拉了一下绳子,还好,依然紧绷结实。侯哥也满意地又拽了拽防雨布,回身朝我笑着点点头。
    “中午简单吃点,没法让你喝酒了,侯哥,等回去,晚上咱们喝个痛快!”
    我心有歉意地跟侯哥说着。
    “就是,中午不能喝酒,开着车,那么远的路,安全第一。”侯哥点点头。
    “累不累侯哥?你上车迷糊一会吧,下午好有精神头继续开车。”我跟侯哥建议。
    “哈哈,不用了,昨晚睡得挺好的,再说现在这岁数还不到三十岁,中午根本睡不着,不过我看单位那些一上岁数的老人,中午都必须打个盹,要不然下午就哈欠连天。”
    侯哥摇了摇头,跟我笑着说。
    我抬腕低头看了看表,“还不到两点,不着急吧侯哥?”
    “不着急,慢慢吃吧,老同学见面,肯定有不少往事回忆,有不少旧情熟人要提起。咱们慢慢开,六点也到家了。”
    “嗯嗯,好的。回去后,你得把车先送回去吧?不然喝完酒咋办?”
    “嗯,我把车送回单位,骑自行车过去。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侯哥,你家在哪住?”
    “我家离吃饭的地方近了,就在烟墩山下,老海关边上,吃完饭,推着车子溜溜达达就回去了。”
    “哦,那真的挺近的,我原来也住在烟墩山下,正阳街上,小时候经常跟着院里边的大孩子们到烟墩山上晨练,跑步。”
    “对对,我以前就经常上烟墩山锻炼,那会儿咱不认识,也许见过面。”侯哥笑着说。
    (570)
    父亲和李叔叔他们说说笑笑着从房间里出来了,在饭店门口寒暄道别。我和侯哥分别把两边车门打开,等着我爸妈上车。
    李叔叔谢绝了父亲要让侯哥开车送他回去的提议,说要跟杜阿姨去海边走一走,然后坐公交车回去。
    让父亲不要担心他们了,赶紧往烟海赶吧。
    这样,父亲在邀请李叔叔和杜阿姨有空时去烟海玩后,跟李叔叔握手告别了。
    侯哥等父亲和妈妈都上车后,摁了摁喇叭跟李叔叔示意后,调转车头往南驶去。
    我们的车顺着小白干路一路向北,出了青岛市区,又重新驶上了烟青一级路,回返烟海。
    满载而归,往回走的心情就不一样了,心目中的组合音响买了,给家里换的大电视也买了,答应给小溪的电子琴也买回来了。
    心里的这种舒畅就无以言表了。父亲和母亲也很开心,都见到了自己的老同学,好朋友。聊了很多旧日情感。
    往回走的路上,父母在车后座上基本就是谈论他们的同学,谈论同学们的发展。说起往事,让他们唏嘘不已。
    侯哥闷头开车,而我的思绪已经去了老四的饭店。盘算着这酒晚上怎么喝。
    晚霞满天,我们在太阳落山前赶回了烟海。侯哥的双排货车经过一天的奔波又停在了我家楼下。
    我让爸妈抱着微波炉和电子琴先上去,剩下的侯哥帮我一起抬上了楼。
    “爸妈,电视你们今晚就可以看上了,把那台小的替换了吧。组合音响比较麻烦,需要接线组装,我有个同学比较懂,明天我找他过来帮忙。”
    “嗯嗯,组合音响你自己想办法吧,我们不管了,我们光把电视先插上看看,这个简单,海超,这也算你为家庭做出了贡献。”
    妈妈乐得合不拢嘴,边抚摸着我和父亲刚从大箱子里抬出来的电视边夸着我。
    “侯师傅呢?没让人坐坐喝杯水。”父亲看到侯师傅不在了,细心地问我。
    “他着急回去送车,让我跟你们道个别,没事,我晚上找的海员俱乐部的于晨一起陪着请他吃个饭,感谢感谢侯师傅。”
    我跟父亲解释着。
    “哦,好吧,海超,你现在大了,爸爸不说你了,但自己心里要有数,少喝酒少抽烟,都不是好习惯。”
    父亲边调着电视天线,边跟我说着。
    “好的,爸,我知道,一定少喝少抽。”我赶紧点头答应。
    父亲调出了电视信号,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着欣慰地说,“这大电视看着就是清楚,就是舒服。”
    听着妈妈这样说,我心里也美滋滋的。
    “panasonic,松下电器~”我不禁哼起了电视上的松下广告歌。
    “原来的电视套小了,等我再去定做一个大的,套上。”妈妈看着已经退位摆在门口地上的十六寸福日彩电。
    “这台是二十五寸的,这里还有遥控器,调台的时候再也不用跑到电视机跟前调了。”
    我拿着遥控器跟妈妈说。
    “哦,这样好啊,尤其冬天,坐沙发上暖暖和和的,还真不愿意动弹,”妈妈笑着说。
    我有看了眼,已经被发配到门口地面上的老电视。它显得那么老迈孤独,孤零零地待在角落里,看着满屋子的人都在赞美刚来的新彩电。
    这台电视曾经的辉煌已经过去了,我看着仍然套在电视上的绣着两只熊猫的电视机套,心里想着。
    我抬腕看了看表,已经六点十五了。
    “爸妈,你们自己调调电视吧,我先走了,约的六点半,到点了。”
    “好好,走吧,少喝酒,早回来。”妈妈答应着。
    我回了自己房间,又拆开了最后一条总督烟,抽出来两盒,装进口袋。
    我拿起桌子上放着的自行车钥匙,打开房门,跟爸妈说了声,带上房门,就向楼下冲去。
    跨上自行车,吹着口哨向老四饭店骑去。这时,路灯亮了起来。刚亮的时候感觉没啥亮度。
    但骑了一会儿后,又看了眼,就感觉路灯开始刺眼了,越来越亮了。
    老四饭店门口已经停了不少自行车,路边还有辆小轿车。看样老四今晚生意不错。
    老四饭店门口的射灯也亮了,照射在招牌上,显得“蓬莱菜馆”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我把自行车停靠在饭店门口,锁好了车子,进了饭店,唐晓红和两个服务员正忙着在大厅招呼客人,点菜的点菜,倒茶的倒茶。
    我径直往厨房走去,估计老四在厨房里忙活着。掀开厨房的门帘,就看到老四拿着菜刀,正在菜板上熟练地切着肉丝。
    “老四,忙着呢,我们在哪个房间?”我吆喝了一嗓子。
    “来了,三哥,在那个老房间,就上次吃饭那个屋。”老四停下了刀,抬起头来看见是我,赶紧回了句。
    “哦,他们来了没?”
    “我不知道啊,今天客人不少,我一直在厨房忙活,还没看见。”
    “哦那我先过去了,赶紧忙活,晚上你得进来帮我喝啊,侯哥能喝,今天帮我跑了趟青岛来回,很辛苦,帮我陪陪。”
    “好嘞,三哥,你先进去吧,我忙完就过去,需要什么跟晓红说。”
    老四一边又开始忙着,一边回着我。
    我从厨房退了出来,正赶上唐晓红点菜回来,“海超来啦,晨哥和个女孩刚才也进来了,去房间了。对了,还有明哥。”
    “哦,好,我赶紧过去,我就不点菜了,晓红你看着给安排六个菜吧。先来两个小凉菜,我们先喝着。”
    我赶紧一边安排唐晓红上菜,一边往雅间走去。
    进了雅间,看到晨哥,明哥还有王琳琳已经坐下了,明哥正在倒茶水。
    “哎呀,海超,一年不见啦,又帅了。”明哥看到我就开始打着哈哈。
    “笑话我啊,明哥,挺好的吧?我是挺想你的啊,不知明哥想没想过我,”
    明哥放下茶壶,伸手跟我握了握手。
    “想啊,怎么不想?这不,一听晨哥说,你回来了,我赶紧就过来啦。”
    “这位美女贵姓啊?握个手认识一下吧?”我转身看到了王琳琳,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伸手过去。
    王琳琳被我说的,下意识地也要伸手出来,伸到了一半,嗖的一下,又把手收了回去,笑着瞪了我一眼。
    “差点让你把我的思想搞乱了~”王琳琳埋怨到。
    “呵呵,欢迎你啊,我这是尽地主之谊,表示热情。”我也把手收回来,笑着说。

(571)-(572)无巧不成书

    “海超,侯哥还没过来?”晨哥问我。
    “哦,侯哥说,先回单位把车送回去,然后骑自行车过来,也快了,这个时间应该到了。”我抬腕看了看表说。
    “海超,那咱俩再出去等等老侯吧,以示咱们的诚意个尊重。”
    说着,晨哥站了起来,拍了拍我,拉着我一起出了雅间。晨哥身上有好多优秀之处,尤其是待人接物真是值得我好好学习。
    我和晨哥走到了饭店大门口,各自掏出烟来,互相让了让,一看,都是总督,于是,笑了笑,各自点燃。
    老四饭店门口两个小音箱也在歌唱着《亚洲雄风》,刘欢和韦唯高亢的声音向大海传送着,也像是在为国家邀约朋友。
    第十一届亚洲运动会几个月后就要在首都北京举行了,这是中国第一次举办如此大型的洲际综合运动会。
    国家从上到下都很重视,老百姓也欢天喜地,吐气扬眉的感觉。
    我随着歌声吹着口哨,晨哥抽着烟在门前来回踱着步。
    眼瞅着一辆自行车快速冲到路边,一提把,上了路沿石,往饭店门口骑来。
    “是老侯,这岁数了还这么猛。”晨哥喊了声,随手把烟头丢了,迎了上去。
    “侯哥,你不光车开得好,自行车骑得也挺溜啊。”我也跟着晨哥迎上去,笑着跟侯哥打招呼。
    “哈哈~来晚了着急,不好意思。”侯哥说着刹住车,下来锁好车子。
    “你们怎么还在外边?不进去先吃着。”侯哥满脸歉意地笑着问。
    “进去吧老侯,海超非得出来等着你,我陪着他一起出来了。”晨哥拍了拍我,跟侯哥解释着。”
    “不用这么客气,海超,都是兄弟,以后别这样了,太见外了,”侯哥搂着我的肩膀,真诚地说。
    “海超这小兄弟不错吧?知道大小,挺懂事是吧?”晨哥跟侯哥继续夸着我。
    “对啊,小兄弟真不错,可交!走吧,一起进去吧。”
    侯哥豪爽地笑着。
    我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随着侯哥往里走,心里想其实都是晨哥安排的,功劳却给了我。
    “点菜了吗海超?”路过吧台的时候,晨哥问我。
    “放心吧,晨哥,都安排好了,我让唐晓红给安排的,都是他们店的拿手菜。”
    “那好,那咱直接进去吧,让他们上菜吧。”晨哥跟我说。
    “嗯嗯,晨哥,你先跟侯哥进去吧,我去厨房跟老四说一声,让他快点上菜。”
    我跟晨哥说完,往厨房走去。
    刚走到厨房门口,唐晓红一掀门帘出来了,“怎么了海超?”
    “我们人都到齐了,赶紧上菜吧。”我赶紧安排唐晓红。
    “好嘞,马上上热菜,小凉菜这就给你端过去了。”唐晓红说完,回身朝厨房吆喝了一声,让老四安排厨师赶紧开始给我们桌炒菜。
    “我看你也挺忙的,把凉菜给我吧,我端进去就行了。”我跟唐晓红说。
    “让你自己上菜,这不好吧?”唐晓红眼角一挑,笑着说。
    “弟妹,瞎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我笑着说。
    “呵呵,谁是你弟妹呀?”唐晓红咯咯笑着,伸手打了我一下。
    “什么凉菜?给我吧,”我躲开,又回头问唐晓红。
    “卫凯说,你喜欢吃炸花生米,还有一个黄瓜丝拌蛏子,”唐晓红回身一掀门帘,从厨房的台子上端出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两盘凉菜。
    “好嘞,还是老四懂我,那我先端过去了,热菜也赶紧的,做完了,让老四进来帮我陪酒啊。”
    “好好,别让他喝多了,”唐晓红嘱咐着我。
    我端着两盘凉菜回了雅间,“菜来啦,咱们先喝起来吧?”
    “你怎么自己端着菜就进来了?”王琳琳有些不解地问。
    “这是海超哥们的店,他都熟,”晨哥赶紧跟王琳琳解释了一下。
    我看到晨哥已经坐在主陪位置了,侯哥坐在主宾位置,明哥副宾,王琳琳坐在三客,靠近副陪,也就是我的位置右边。还剩了左边两个位置,给老四和唐晓红留的。
    “海超,这么安排满不满意?”晨哥笑着问我。
    “满意满意,晨哥英明,咱们先开始吧,老四还得等会儿,上完了热菜才能过来。”我坐在了副陪位置。
    “王琳琳喝的什么呀?”我看了看王琳琳面前的酒杯,好像颜色不对,像是茶水。
    “我喝的水,”王琳琳不好意思地说。
    “第一次,喝杯酒,加强印象。”我伸手把王琳琳的杯子就抓了过来,顺手把水倒进了门口的痰盂里。
    看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几瓶打开的啤酒。拿过一瓶,咚咚咚给王琳琳添满了一杯,重新放回到王琳琳面前。
    “哼!没发现你还这么霸道呀?”王琳琳噘着嘴嘟哝着。
    “海超这叫干净利索,不拖拉,喝点吧琳琳,都是熟人,老同事,这是庞明,我的朋友,离我们单位不远,往南走的那家饭店松竹楼的厨师长。”
    晨哥帮我说了话,然后把庞明跟王琳琳介绍了一下。
    “王琳琳,是我们海员俱乐部的大美女,负责总服务台。”晨哥又跟庞明介绍。
    “你好,庞厨师长,”王琳琳礼貌地欠欠身,问候的声音悦耳动听。
    “你好,很荣幸啊,认识海员俱乐部的大美女。”庞明乐呵呵地说。
    “别听晨哥乱讲,我们俱乐部漂亮的美女好多呢,我算不上,”王琳琳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微笑着。
    “都倒上吧?人家女孩都已经满上了,”我看明哥他们几个还都没倒酒,于是,提醒着。
    “嗯嗯,开始,都是哥们儿,就不用客气了,手把瓶吧?一人发一瓶,统一收瓶。”
    晨哥抓起两瓶酒,分别递给了侯哥和明哥。又递了一瓶给我,然后才拿了一瓶酒,开始给自己倒酒。
    “今天,我是受海超委托,坐在这个主陪位置,三个目的,第一,感谢侯哥对海超的帮助,又是去机场接,又是跑青岛买大件,海超跟我说了,非常感激!”
    晨哥看了大家一圈,把视线停留在侯哥面前,诚心诚意地说明着。
    “哎呀,我说了啊,不要再跟我这么客气了,都是兄弟,我是哥哥,应该做的。”
    侯哥听了明哥的话,赶紧摆摆手。
    “第二,好久没见庞厨师长了,海超和我都甚是想念,而且我听海超说,这次上船,还遇到一个朋友跟庞厨师长很有渊源。”
    晨哥继续说着。
    “哦?是吗?难道是?我知道了,这么巧吗?”明哥听晨哥这样一说,起初皱着眉头比较迷糊,不过后来,稍加思索,好像明白了。
    一边惊讶地看着我,一边问。
    “嗯嗯,哈哈~”我笑着朝明哥不停地点着头。
    (572)
    “这第三个目的,邀请一下王琳琳,我们海员俱乐部的大美女,这是海超和我共同的心愿,琳琳平时没少帮我看看吧台,对海超也帮助不少,今天一起表达一下感激之情,行吧?琳琳。”
    晨哥继续着他的祝酒词。
    “晨哥,别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跟晨哥海超还有几位坐在一起,是我的荣幸。”王琳琳很优雅地点点头跟大家示意,客气地说到。
    “好,那咱们开始吧?先一起喝一杯,为了我们的友谊。”晨哥站了起来,向大家举杯示意。
    “好!支持主陪,支持于晨!”侯哥先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晨哥,海超,谢谢啦。”明哥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并主动跟晨哥,侯哥碰杯。
    我看了眼坐在我旁边的王琳琳,王琳琳轻轻地咬着嘴唇在犹豫着。
    “琳琳,来呀,一起喝一杯吧。”我也端着杯站了起来,一边邀请着王琳琳。
    “好吧,我少喝点吧,平时都不喝酒,今天晨哥这么热情,还有海超这么有诚意,我也挺感动的。”
    王琳琳像是痛下决心一样,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大家一起碰了杯,纷纷干了。
    我看了眼王琳琳,喝了一口,自己感觉了一下,看样子也不那么难喝,加上看到晨哥、侯哥他们都干了,于是也又喝了口,慢慢干了。
    喝完了,看到我在看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脸红着问,“干嘛这样看着我?”
    “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喝酒,看样大有潜力可挖。”我笑着说。
    “别灌我酒呀?我可不能喝,咱们是一帮的。”王琳琳吓得赶紧拉了我一把。
    “嗯嗯,我明白,我不会的,放心吧,”王琳琳的表现让我油然而生了一种护花的感觉。
    “吃菜吧大家,侯哥,庞厨师长,尝尝你徒弟的手艺怎么样,来,琳琳,海超,琳琳交给你了,好好照顾照顾啊。”
    晨哥在酒桌上说起话来,招呼起客人来,滴水不漏。
    “放心吧晨哥,琳琳交给我了,”说完,我用筷子给王琳琳夹了好多黄瓜丝拌蛏子,又用小勺挖了几勺炸花生米。
    “够了够了,海超,谢谢,你自己吃吧。别光照顾我,”王琳琳赶紧客气地说。
    “琳琳,这筷子,我还没用呢,别嫌弃啊,呵呵。”我夹完菜,跟王琳琳认真地说。
    “嗯嗯,知道了,没事没事的呀~”王琳琳笑着开始吃菜了。
    “海超,赶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明哥一边夹着菜,一边已经急不可耐了。
    “哎呀,哈哈~明哥,这事也真是巧,原来我也不知道,在北京那天,我们在聊天,有个人听见我说话,就问我,听你的口音应该是灵芝区吧?”
    我放下酒杯,开始跟明哥聊起来我跟二厨认识的过程,那天……
    “龙海超,你好,听口音你是烟海市里的吧?”这时,一位三十多岁,白白胖胖。留着大背头,跟姚经理差不多年纪的人站起来,笑眯眯的问我。
    “对啊,我是市里的家。”我也礼貌地点点头,笑着说。
    “哎呀,真巧,咱俩握握手,可能咱们这条船就咱俩是烟海市里。”
    大背头男人很热情地伸出手来跟我握手。
    我也赶紧伸出手配合地握住他的手,一边求助地转头看向姚经理。
    姚经理看出我的意思了,“对啊,你俩认识一下吧,龙海超,这位是你们船上的二厨,负责初级船员灶,给你们搞好服务的,徐月升。”
    “哦,你好二厨。”我赶紧打了个招呼。
    “你看老徐上船干的是二厨,但人家在下边可是大饭店的经理,特一级厨师啊。”
    姚经理竖着大拇指跟我介绍着。
    “哇,是吗?这么厉害!徐大厨,久仰久仰!”我赶紧又朝徐月升拱了拱手,作了作揖。
    “别客气,海超,出去就是兄弟,互相照应,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十年修得同船渡,咱们是有这个缘分的人啊。”
    二厨岁数大,又当过大饭店经理,有阅历,说话水平是不一样。
    “对!上船后就是一家人,而且是一个公司出去的,大家一定要互相照顾,互帮互助!”
    越说越近乎,越开心,二厨拉我坐下了,要好好聊聊。
    “姚经理说了,你是咱这批船员最小的一个,今年多大了?”
    二厨眼睛也不大,看着我笑眯眯地问。
    “我今年十八了,下个月过生日。”我不好意思地说。
    “哎呀,好岁数啊,年轻真好啊,下月过生日,就得在船上过了,下月几号?我到时炒两个菜,咱们兄弟俩喝一杯,给你庆祝庆祝!”
    二厨也是个豪爽之人,场面人,一句话就引起了我的好感。
    “多谢徐大哥!给你添麻烦了。”我赶紧拱拱手道谢。
    “不要这么客气,我虚长你几岁,不多,也就大一轮,今年三十。叫月升,叫徐哥都行。”
    “好的徐哥,你上船前在哪个饭店?”我好奇地问。
    “饭店不算多好,但在烟海也算是不错的了吧,松竹楼。”
    徐哥很轻松地说。
    “啊?松竹楼?”我闻听很惊讶,有些意外。
    “对啊,松竹楼,去吃过饭吗?”徐哥很得意,他听出我的意思是挺惊讶的,一定知道松竹楼在烟海也算挺有知名度的大饭店。
    “去过啊,何止去过,还去过不少次呢,那你一定认识庞明吧?”我笑着问徐哥。
    “当然认识啊,我的厨师长,我的小师弟,怎么?你认识他?”徐哥也有些挺意外地问我。
    “嗯,认识,我叫他明哥。也是通过我一个朋友认识的。去吃过几次饭,都是找的他。”
    “真的是我师兄,我们经理啊,这么巧!”说到这里,明哥惊讶地叫了起来。
    “对啊,你说巧不巧?就这样,我跟徐哥成了好朋友,在船上互相照应,徐哥包个包子,包个饺子都会特意给我留一份,徐哥有了困难,也是先跟我说,我想办法找人给她协调解决。”

(573)-(574)大师兄

    “海超,你还提你能耐的,还能帮我们经理解决问题,真的假的?”明哥有些不相信地问。
    “什么真的假的,当然是真的,帮你师兄找回来快二百美金呢,”我扬了扬头,跟明哥自豪地说。
    “哇,海超在船上还这么棒呢?没想到你跟我大师兄成了朋友。”
    明哥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不是朋友,明哥,”我故意顿了一下,又说,“是兄弟,正儿八经同船共渡的兄弟,当然,还是你大师兄对我的帮助要多,跟他沾了不少光,哈哈。”
    “缘分啊,兄弟套兄弟,亲戚挂亲戚,越说越近,越论越亲,大家再喝一杯吧?”晨哥适时又举起了酒杯。
    “对啊,如果我不说跟明哥是好哥们儿,可能也不能跟徐哥这么快成了好朋友好兄弟,也得感谢明哥,来,干一杯!”
    我听出了晨哥的意思,为了避免明哥心里不舒服,我特意又补了一句,强调了明哥的作用。
    “别别,不能这么说,是你和我大师兄有缘分,那么远跑到国外,在一条船上的老乡,不容易,来,干杯!大家都是兄弟。”
    果然,我补了这一句,明哥的情绪明显调整好了,也很开心地举起杯来。
    “也别说,这海超啊,尽管年龄小,但很懂事,知道大小,对些哥哥们都非常尊重,不错,来,再喝一杯。”
    侯哥不失时机地夸了我两句,我赶紧回了句,“很感谢老大哥的帮助,这几天辛苦侯哥了,今天好好喝几杯。”
    “琳琳,跟上节奏啊。都是自己人,都是你的哥哥,放心喝吧。”晨哥看气氛不错,单单王琳琳没说话,于是,关照了她一句。
    “谁说都是哥哥呀?”王琳琳不服气地说完,看着我。
    “看我干嘛?我不也比你大呀?”我有些心虚地说。
    “不可能吧?我听于晴说,你才刚十九,我都二十一啦!”果然,我又被人点中穴位了,年龄小成了我的软肋,我目前还是弱势群体。
    “其实,怎么看我都是二十多了吧?是吧?晨哥?侯哥。明哥?”我赶紧向各位哥哥求证。
    “嗯嗯,海超很成熟,不像小孩,不过人家琳琳确实比你大两岁,以后你得叫姐了。”晨哥笑着说。
    “那,好吧,琳琳姐,喝一杯吧你别怕,放心大胆地喝,我小点,也能保护你可以吧?”
    “去你的,我有什么怕的呀?”王琳琳听到我低头叫姐了,满意地笑了,酒也很顺溜地喝了。
    “海超,帮我开下门。”外面传来唐晓红的声音,我赶紧回身把房间门打开。
    唐晓红一手端着一个盘子进来了,“快点,躲开。”
    一边提醒着我,一边把一个菜盘子放到了桌子上。我赶紧伸手接过了另一盘,也放下了。
    “看看什么菜,不错啊,挺香,炸蛎黄一盘,熘肝尖一盘。”
    放下后,我又伸头看了看,给大家报了一下菜名。
    “晓红啊,让卫凯过来吧,一起热闹热闹。”晨哥叫住要出门的唐晓红。
    “好的晨哥,他把你们这桌的菜做完就过来,非得自己做,让明哥给指点指点,估计是想让明哥夸他两句。”
    唐晓红停下脚步,跟晨哥和明哥笑着说。
    “嗯嗯,确实有进步,尽管还没尝,但是看着闻着,色香味都很好,吃起来肯定也不能差了,菜很满意,主要是一会儿看酒上的表现。”
    明哥听了唐晓红的话,赶紧夸了几句,又留了个话把,还是想让老四赶紧过来喝酒,才是主要的,吃菜对我们都是次要的。
    “好的各位哥,你们慢慢喝,我让卫凯尽快,菜上多提宝贵意见,一定别光表扬。谢谢哥。”
    大气的唐晓红说了几句,带上门走了。
    “卫凯这个对象确实厉害,里里外外都能停住了腰杆,卫凯的福气啊。来,继续喝咱们的吧。”
    晨哥看着唐晓红带上门后,又小声夸了唐晓红几句。
    “海超,我大师兄在船上做什么?怎么样?一年能赚多少钱?不行,我也出去干上两年。听说挺发财的。”
    趁着晨哥和侯哥在低着头说事,明哥又问起了二厨徐哥在船上的情况。
    “哦,明哥,具体我不知道到底二厨能赚多少,我对伙食费这块怎么把握也没数,单轮工资和伙食费加起来一年两万多块钱吧。”
    我在心里大概算了下,感觉这个数差不多。
    “哇,确实不少,这还不算外快是吧?那我也得想办法走,等我大师兄回来,让他给我想办法,出去跑两年,又能满世界转着玩,又能赚那么多钱,多好!”
    明哥一听,精神头来了,一个劲地打算也要出去跑船。
    “明哥,你别光看到好的一面啊,也得考虑失去的。你在饭店是厨师长,松竹楼又是大饭店,一人之下,众人之上,有头有脸的,都听你的。也不用自己动手干活,对吧?”
    我帮明哥分析着,明哥一边听,一边得意地笑着点头。
    “但出去了就不一样了,那是伺候别人。尽管不跟服务生似的,有时还受欺负,但毕竟是给别人服务,看别人的脸色对吧?最起码得听水手长的。”
    “嗯嗯,海超说得对啊,明子。你别看到好的一面,你那个性格出去后能伺候别人?能听别人管?”
    晨哥听我说完,也拍了拍明哥,说着询问他。明哥听我和晨哥这么一说,明显没有心气儿了,尴尬地笑了笑,边点头,边找酒瓶子开始倒酒了。
    “嗯嗯,再考虑考虑,等我大师兄回来,跟他商量商量,听听他的意见再说。来,继续喝酒!”
    明哥添满了酒,举起了酒杯,开始满桌子张罗。
    “来吧,老侯,你多喝点,别光听他们聊,今天你是大客,”晨哥举杯向着侯哥,提醒着他,也提醒着明哥。
    “唉~,什么大不大客的,都是兄弟,怎么开心怎么来,怎么开心怎么喝,来!”
    侯哥性格豪爽,不愧是部队里出来的,不太注重小节。
    “来,侯哥,碰一下,感谢侯哥这几天光帮着我忙活了。”
    我站起来,伸着胳膊过去,跟侯哥碰了一下酒杯,先一饮而尽了。
    (574)
    老四带着厨师一起过来了,一人端着两个菜,看样是忙活得差不多了,老四饭店的厨师是明哥的徒弟,也是明哥推荐给老四的。
    一进门,厨师就冲着明哥鞠躬,叫师傅。明哥赶紧介绍晨哥和侯哥给小徒弟认识,并让徒弟挨个叫哥。
    大家一一还礼,并都夸奖了厨师几句,一个是给明哥面子。再一个也是给老四面子,实在来说,厨师菜炒得也确实不错,也值得表扬。
    老四让厨师敬了杯酒,就让他先出去了,厨房还有活没干完,回去抓紧忙活去了,老四没再走,坐在了我左手边的一个空椅子上了。
    “倒上酒吧卫凯,今天是海超请客,请侯哥,还有庞厨师长,我们俱乐部大美女王琳琳,我是给海超做主陪,你是海超的兄弟,不赶紧冲上来?”
    晨哥看到老四坐下了,吩咐老四赶紧敬酒,然后把王琳琳也给老四介绍了一下。
    “来,不好意思各位哥哥,我来晚了,自罚两杯再敬酒。”老四话不多说,起开一瓶啤酒,咚咚咚添满,连喝了两杯。
    又再倒满,这才举起杯来,又说话,“各位哥哥,对了,还有大美女,欢迎大家光临小店,多提宝贵意见,我先敬大家一杯,欢迎常来指导工作。”
    说完,老四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还说什么?人家卫凯意思到了,一进门先干了三杯,咱也喝一杯吧?”晨哥见状赶紧招呼大家喝酒,并让老四先坐下吃口菜,休息一会儿。
    等大家都喝了,老四举着空杯,向大家拱了拱手。坐下了。
    “怎么样三哥?把该置办的东西都拉回来了?”老四坐下后,小声问我。
    “嗯嗯,都弄利索了,多亏了侯哥,又跑了趟青岛,当天来回,给我把东西都拉回来了。”我高兴地跟老四说。
    “好啊,家里边大叔大姨都挺高兴的是吧?升级换代了,没白出去跑一年对吧?有成就感吧三哥,来,咱哥俩喝点。”
    老四说着拿起酒瓶子给我添满,又把自己的杯子倒满,话不多说,结拜兄弟,做事干净利索,我们举杯碰了碰,一饮而尽。
    “呀~你们这么能喝,”坐在我右手边的王琳琳看得直咂舌。
    “这是我们海员俱乐部第一大美女,怎么样?敬一杯吧?”我跟老四介绍着王琳琳。
    “别这样说人家,不好意思了,哪里是什么第一?比我漂亮的多了去了。”王琳琳在桌子下边偷偷拽了我一下,小声说。
    “别谦虚,晨哥刚才也介绍了,我三哥也说了,肯定错不了,美女多提宝贵意见啊,以后跟朋友吃饭尽管往我这里来。”
    老四现在开饭店开的嘴皮子功夫越来越溜了。说得王琳琳红着脸,羞得低下了头。
    老四又甜言蜜语地说服了王琳琳,给她又倒满了一杯,而且跟老四碰杯干了,把我看得挺惊讶的。
    老四跟王琳琳喝完,又端着杯去了侯哥身边,先给侯哥添满了酒,又把自己的杯子倒满了,然后恭恭敬敬地端着杯向着侯哥。
    “侯哥,我是海超的拜把子兄弟老四,我叫杨卫凯,我三哥回来那天咱见过面,也喝过酒,但不正式。”
    看到老四如此恭敬,侯哥也坐不住了,也端着杯子站了起来,但被老四又劝着坐下了。
    老四继续说到,“侯哥,我三哥回来是你亲自开车去机场接的,买大件也是你亲自开车去的青岛帮着拉回来的,我当兄弟打心眼里感激,谢谢侯哥,你以后也是我老四的哥了,我敬你一杯酒!”
    说完,老四,双手举起酒杯,朝侯哥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把侯哥感动得,也赶紧又站了起来,握着酒杯也一口干了,紧紧地跟老四握着手。
    “好兄弟,够敞亮,我啥也不说了,心里舒服,出点力认识了两个好兄弟,开心!当然,咱都得感谢于晨,没有他,我们不能认识,对吧?”
    侯哥把话题重新扯回到晨哥身上,也确实,晨哥虽然不是岁数最大的,但好像就是大家伙的太阳,把每个人都照耀着,让身边的朋友都感觉很温暖。
    晨哥也是大家伙的桥梁,把大家连接在一起。让彼此间都成为了朋友。
    看来,大家都有这种感觉,所以侯哥一提议,都热烈响应,别说明哥赶紧自己倒满了酒,端着站了起来。
    连一直推脱不能喝酒的王琳琳都主动端着杯站了起来,左看右看的,找酒瓶子。
    还是老四长眼力劲儿,拿起酒瓶子顺手就帮王琳琳添满了。
    这样,大家伙都诚心诚意,各自说了几句话,表达了对晨哥的感激之情,大家一起喝了两杯酒。
    晨哥也很激动,跟大家也表达了谢意,说到激动处,也是不由自主地找酒瓶子,又是老四,及时递上去起开的啤酒。
    大家又各自倒满手里的酒杯,又愉快地一起干了一杯酒。掀起了晚餐的**。
    至此,大家喝得都有些兴奋了,各自也都开始互相表达自己的心情了。不像刚开始时那么矜持了。
    尤其是王琳琳,实力看来不能小觑,酒量也不错,不光来者不拒,侯哥明哥敬的酒都喝了,而且自己主动端杯走到晨哥身边,单独敬了晨哥一杯酒。
    而且跟晨哥聊了很长时间。趁此机会,我和老四也各自跟侯哥还有明哥喝了两杯酒。
    明哥又拉住我,继续追问着船上的情况,问得很细致,看样子,明哥还真有打算准备出去跑船。
    而且说,最好能跟二厨徐哥,也就是他大师兄在一条船上就好了。
    我一听就说不可能,因为一天船上只有一个二厨,明哥一听不乐意了,“别说我大师兄,我上去还不得干个大厨啊,我在下边都是厨师长了。”
    看来,明哥的心态离二厨徐哥还有很大的距离,就是上了船也不一定能摆正心态。
    于是,我跟明哥简单解释了一下,船上的大厨主要是为高级船员餐厅服务,以西餐和广东菜为主。而且得懂英语。
    因为好多高级船员都是英语国家出来的,不懂英语无法沟通,不会西餐,也肯定达不到他们的要求,尽管我觉得西餐的烹调技术离中餐差远了。
    “唉~那就是说,我没有可能跟我大师兄一起上一条船上干了是吧?”明哥好像明白了些,叹了口气。
    “对啊,最好等徐哥回来,让他再好好跟你说一下,徐哥也快回来了。”我笑着安慰明哥。
    “行,等我大师兄回来,我摆一桌给他接风洗尘,大家都来啊。”明哥又端起来酒杯,满桌转了起来,邀请大家干杯。

(575)-(576)第一次打传呼

    那天晚上,大家喝得都很痛快。说了很多肝胆相照的话,包括王琳琳都跟我说了不少心里话,原来他也一直在心里喜欢晨哥,但她跟晨哥的年龄相差有点大。
    王琳琳一再叮嘱我给她保密,她说,是看在我叫她姐姐的面子上,才跟我说的。
    其实,我感觉应该是酒的问题,不喝这么多酒,她肯定不会跟我说的。
    临走前跟王琳琳约好了,一早去她那里发个传呼信息。王琳琳偷偷地跟我说,“你送我吧?”
    “好的,放心吧,走到楼道口,看着你上楼,听见关门声,我再走,怎么样?”
    “嗯嗯,谢谢啦~”王琳琳放心地笑了起来。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今天兄弟们聚会,对了还有琳琳,好妹妹,大家喝得都很开心。大家喝的都很痛快,还有没有没表达清楚心情的?”
    晨哥问了大家一句,开始总结了。
    “好了好了!”
    “不喝了!”
    “留点酒量,下次……”
    大家纷纷表示不再喝了,也确实都喝了不少了,再喝估计明哥又回不了家了。
    “那好,俗话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有一万个心情,不能喝一万杯酒,那咱们就最后一杯酒,祝愿各位工作顺利,越来越漂亮,越来越精神!”
    晨哥先把自己的瓶中酒倒满杯子,看到瓶子里还剩了点底儿,握着酒瓶,一仰头,对着瓶吹了。
    有晨哥做榜样,我们各自都想办法把自己的酒瓶子清干净了,我看王琳琳剩的有点多。就把杯子伸过去,她顺手偷偷地倒给了我,然后感激地看着我。
    我朝她挤了挤眼睛,笑了笑。
    “来,干杯啦!”大家一起举杯畅饮了最后一杯酒。结束了这晚愉快的聚会。
    我让王琳琳稍等我一会儿,我先去吧台找唐晓红结了账。
    还好。王琳琳家也不算远,住在新世界商场附近。从美东家再往西不远过了两个胡同就是。
    王琳琳家周边还都是平房区就她家孤零零的一座住宅楼。
    王琳琳家在三楼,我们骑到楼下,我停好了车子,在楼下就看到三楼楼道有灯光。
    我帮着王琳琳把自行车搬到了二楼,然后小声跟她说,“你上去吧,我等着你家门关上再走。”
    “嗯嗯,谢谢啦,明天上午见~”王琳琳小声跟我道别后,蹑手蹑脚地上了三楼。
    听着王琳琳找钥匙,插进锁眼,吱呀一声开了门,又轻轻地咣了一声带上了。
    我这才转身轻手轻脚地下了楼,骑上车子回家了。
    九点多了,街上的行人很少了。能隐隐约约听到路边不同的住家里传出来的相同的电视对白和音乐。
    百姓们的娱乐项目高度统一,应该都在看同一部电视连续剧。
    路过煤场时,想起了那年跟刘强一起帮着美东家买煤的情景,也想起了跟老四和唐晓红约的,想一起去美东家看看他的父母。
    我在煤场外停下车子,透过煤场的大铁门空隙向里面看去,里面黑乎乎的,好像也没有人值班了,大概现在的社会也不担心有人会偷煤了吧。
    脑子里回忆起了那年买煤的情景。
    里面不大的一个院子,堆放着七八堆面煤,或者块煤。每一堆上都插有一个小黑板牌子,上面用粉笔写着产地哪里。
    进去院子靠北墙有三间小房,一间收款,一间办公,一间应该是宿舍。办公室开单,收款处交钱。
    收款处也如红旗电影院的售票口,一个小小的巴掌大的洞口。
    里面的人警惕而傲娇地看着外面的人,外面交款的人低着头弯着腰,以一种最不舒服的姿势跟里面的人一边递单子一边汇报买了多少煤,什么煤。
    负责铲煤的,一般五大三粗,哪怕个头不高的,也是很敦实的,有肌肉,有力量。
    刘强比较会办事,早早地等在要买的阳泉煤堆边上。已经给铲煤的工人递上了烟。
    “抽根烟,哥。”刘强面脸堆笑。
    工人拿过烟来,看了看烟卷身上的品牌,塞到耳朵后边夹住。
    然后往手里吐了两口唾沫,“拿麻袋来!”
    我和美东赶紧过去把麻袋撑好,刘强小声跟工人说道着,“多装点,多装点,多给点称。”
    工人“嗯”了一声不再说话,麻袋装到一半,抬到称上,工人开始看称。
    把秤砣挂好,把带刻度的尺杆上的游砣,拨到我们购买的位置,考虑了一会,又多拨了一块。
    工人还是啥也不说,回头又开始往麻袋里铲,直至把挂秤砣那头翘得高高的。
    又换其它麻袋,这样我们的麻袋每袋都是高高的称了。
    工人这才把铁锨放下,靠着铁锨把,一只手把耳朵后边的烟拿下来。
    “来来来,抽我的,再抽一根。”刘强适时又递上一根,这次顺手把烟点上。
    “谢了哥!”刘强喊着。
    工人跟走程序似的点点头,开始吞烟吐雾,并不言语。
    我和美东开始用细麻绳扎紧口,刘强又跟工人要了车,我们合力把麻袋抬上拉车。
    “谁拉?”李强跟有预感似的,先开始防守。我和美东相视一笑,“你体格最猛,你说谁拉?”
    “你俩就是来设计我,海超使劲推啊!”刘强无奈走到拉车前头,握住两个拉杆,我和美东一边一个在车尾推。
    刘强喊道:“一,二!三!走啦!”我和美东一起使劲推,刘强躬着身子用力拉着。
    车子缓慢地启动了,越来越快,向美东家走去。
    想到这里,我不禁自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路过煤场也让我感觉应该帮着美东尽点义务,冬天前跟老四一起帮着美东父母把煤买回去。
    晚上到了家,就先把在飞机上唐总给的名片找了出来,放进了第二天要穿的夹克衫内兜里。以免早上起来再忘了。
    跟唐总约好的联系他,大件也买回来了,暂时没啥事了,明天一早去海员俱乐部,用总台的服务电话给唐总打个传呼。
    对了,明天还要给六哥打个传呼,问问六哥我的事处理的怎么样,有没有可能再出去跑一趟。
    说实话,尽管在船上时非常想家,很想回来。但回来后,感觉还是想上船,想跟着轮船继续跑世界,多增长点见识。这事还得继续麻烦六哥。
    (576)
    外面日上三竿,阳光灿烂的一天,昨晚喝的有点多,睡得沉了,被尿憋醒了,满世界找厕所,最后找到了一个,是在河东高中时的那个大粪坑。
    我见状还是咬牙憋着,继续找,然后就醒了,睁开眼掀开被就跑去了厕所。尿了好几瓶子出来。
    人就是挺矫情,刚尿完就感觉口渴,就找水喝。还好家里长期杯子里有凉白开。“咕嘟咕嘟”连喝了两杯,这才感觉舒服多了。
    看看表,已经块八点半了,赶紧急三火四地洗漱,胡乱吃了几口,临走想想,找出来了在船上去美国时买的香水,往耳后和胸口点了几下。
    外边感觉太阳光越来越强烈了,温度一天比一天高,夏天就要来了。
    小巷子里还栽种有不少刺槐,洁白的槐花挂满树枝,一串一串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素雅的清香。
    我深深地吸了两口,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昨晚的酒意一扫而空。又是好汉一条了。
    等我骑着车子到达海员俱乐部时,都已经九点了。我风风火火地跑进大厅,看到王琳琳正在总台给住宿的客人登记。
    看见我进来了,王琳琳往旁边座位上使了个眼神,示意我先等一会儿。
    我在总台旁边的长沙发上坐了下来,顺手把前边茶几上的烟灰缸拖了过来。
    拿出总督烟,点燃。吐着烟圈,等王琳琳把手头的工作先干完。
    看着王琳琳忙碌着的干练劲儿,一点没受昨晚的酒影响,看样还真是挺能喝的。
    一坐下就又感觉懒散了,我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不禁靠到了沙发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迷糊了多长时间,就感觉耳朵被人揪着了。我赶紧睁开眼一看,是王琳琳笑眯眯地站在我旁边。
    “怎么?昨晚的精神头都哪去了?”王琳琳低着头,揪着我的耳朵问。
    “哦哦,昨晚喝的有点多,还帮你喝了好几杯,你忘了?”我伸手把王琳琳的手轻轻打开。
    “嗯嗯,是的,我还得感谢你,你不是叫我姐吗?哈哈~”王琳琳又想起了昨晚叫她姐的事。
    “对了,快点,帮我打个传呼,我没打过,你会不会?”我想起了正事,一下子坐直了,伸手从夹克衫内口袋里掏印着传呼号码的名片。
    “当然会,把传呼台和寻呼机号码给我吧,”王琳琳向我伸出了手。
    我这才发现王琳琳的手也是白皙而细长,把名片递给她的时候,不禁伸手握了一下。
    “干嘛?”王琳琳感受到了,红着脸笑着问我。
    “没啥,感受一下手如柔荑的感觉,”我装作很镇定地又倚靠到沙发后背上。
    “去你的,哼~”王琳琳接过去名片,一边小声怨着我,一边走到总台里边。
    看见她左手抓起了话筒,右手在下边拨了几个号码,然后就听见了她柔柔动听的声音,“你好,请呼2215,请回电话223383,好的谢谢。”
    王琳琳把电话放下了。
    “就这么简单?”我坐直了身子问。
    “对呀,你还感觉得有多复杂?”王琳琳得意地笑着说。
    “那这不是显得我跟个傻子似的?这么简单都不会。”我不好意思地用手摩挲着脸,低着头嘟哝着。
    “你不是以前没打过传呼嘛,以后会了,不就可以自己打了?这有什么呀~”王琳琳无所谓地说。
    “嗯,好吧,谢谢你不笑话我,幸亏这里也没别人看见。”我伸头左右看了看。
    服务台里面应该还有个女孩跟王琳琳一起值班,不知道干嘛去了。
    这时,电话铃响了,王琳琳等着电话响完第二遍后拿起了电话听筒。
    “喂,你好,”
    “我这里是海员俱乐部总台,您哪里呀?”
    “哦,知道了,您稍等,”然后王琳琳捂住话筒,用手招呼我说,“赶紧的,回电话了,传呼!”
    “哦,来了。”我这才反应过来,会有电话回来,赶紧站起来,小跑两步过去了总台,接过王琳琳手里地电话听筒。
    “喂?是唐总吗?我是龙海超,飞机上坐你旁边的,对对,是我。”我接过电话,听着那边在问,“你哪位找我?”
    我一听就是唐总的声音,于是先赶紧自报家门。
    “哦,哈哈~海超啊,你在海员俱乐部?来我这里吧,来我办公室吧,我中午正好没事,咱们一起吃个饭。”
    电话里传来唐总豪爽的笑声,我的面前马上出现了唐总的大肚子随着他的笑声一鼓一鼓的画面。
    “好的,谢谢唐总,不耽误您的工作吧?”我客气地问。
    “不耽误不耽误,过来吧。烟墩山宾馆三号楼3316房间,赶紧的,我等着你啊,不说了,见面再聊。”
    唐总性格也是干脆利索的那种,电话里说话就一点多余的废话也没有。
    “好的,唐总,我马上过去,半个小时吧,”我把电话听筒换了个手,抬起左手,看了看表,“十点前到。”
    “好,挂了。”那边唐总把电话挂断了,我也把电话递回给了王琳琳。
    “这是谁呀?看名片挺厉害的呀?”王琳琳拿着名片又看了眼递回给我。
    “哦,我在从北京回烟海的飞机上认识的,坐在我旁边座位上,肚子挺大的。”
    “哦哦,那应该是挺有钱的,做生意的是吧?”王琳琳小声问我。
    “嗯嗯,唐总他在海南海口有公司,还是跟香港合资的,应该是做大生意的。”
    我点了点头,跟王琳琳简单说明着。
    “那你赶紧去吧,跟人家都约好了,”王琳琳催着我。
    “好的,那不说了琳琳,谢谢你,我得走了,跟唐总约好了,改天再过来找你玩。”
    说完,我跟王琳琳伸出手去,作势要跟她握手,王琳琳不知所以然,也随着向我伸过手来,于是,我又握紧了王琳琳的手,感受了一下手若柔荑。
    王琳琳感到我握住她的手了,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摆脱了我,笑着追出来要打我。
    我哈哈大笑着,拉开大门跑出去了,一边跑朝王琳琳身后指,一边说“来人了,琳琳,来人了!”
    王琳琳听到后,停住了脚步,赶紧扭头往后看,看到空无一人时,知道我又在逗她玩。
    我已经跨坐在自行车上了,回头就看见王琳琳在大厅里不停地跺着脚,透过大门玻璃向外看着,嘴里念念有词,朝我指画着。

(577)-(578)烟墩山宾馆三号楼

    我骑着车子,顺着马路一路向东,烟墩山宾馆就在烟墩山下,是烟海市的高级宾馆,档次跟华伦饭店差不多,但历史要比华伦饭店长久很多。
    烟墩山宾馆是烟海市交际处所在地。里面有好几座楼,分别编号。最著名的就是一号楼。一号楼的历史最久远,曾经是灵芝俱乐部旧址。
    灵芝俱乐部旧址,位于烟海市海岸路西端。现在的烟墩山宾馆内,面北朝南,木石结构,呈三层楼阁式,建筑面积3100平方米。
    始建于清同治四年(1865年),历经扩建,终成现有规模。1865年英国人建立“灵芝俱乐部”(亦称烟海外国总会),系外国侨民的公共娱乐场所。
    1867年烟海外国商会成立,在此办公,由英国人操纵。外国商会是外国资本在烟海的垄断组织,从事外商在烟海工业品和其他货物交易及税收减免。
    1941年12月8日被日军查封。1945年10月美军要求在烟海登陆,为我方与美军谈判地址。
    灵芝俱乐部以前还有一个保龄球馆,有亚洲最古老的保龄球道。现在保存得很好,但是只能看看,不能玩了,已经成文物了。
    另外还有四座解放后不同时期建的楼,也分布在院子里不同的角落,唐总所在的三号楼是除了一号楼之外,装修最考究、最高级的一个楼。
    因为前两年舅舅来烟海的时候,就住过烟墩山宾馆三号楼,舅舅解放前的南下干部,在贵州省政府,所以有资格住进三号楼。
    我骑着自行车刚要往院子里面进,被门口传达室出来的一位大爷叫住了。
    “哎?干嘛的,下来,这里不能随便进。”
    我停下了车子,一只脚踩在脚蹬子上,一只脚支在地上,“我进去找人,约好了。”
    “找谁啊?去几号楼?”传达大爷很认真负责。
    “三号楼,3316,找唐总。”
    “哦,唐总啊,进去吧,早上看到他的车进去了,就前边左拐第一个楼,四层的。”
    看样子,唐总在烟墩山宾馆挺出名的,一提起来传达老大爷都知道。
    “好的,谢谢大爷了,”我骑着车子继续往里走。
    我把车子停在楼门口大树下,锁好车锁,大门没关,敞开的,天暖和了。
    上了几节台阶,走进楼内,一进大门,地面上铺的全是大红的,厚厚的地毯,跟华伦饭店的差不多,踩上去软软的,像是小时候炕上叠好的棉被。
    “你好,去哪个房间?”左边服务台一位穿着粉红色制服的服务员站起来,问我。
    “哦,我去3316,找唐总,”我停下脚步,跟服务员说了一下。
    “那您请进吧,”服务员给了我标准的微笑,而且伸出手来向楼梯方向示意了一下。
    其实那么宽的楼梯,一进门就看见了。楼梯正对着大门,我小跑着上了楼,年轻时基本上不会安静地走路,不是跑,就是跳。
    三楼很安静,我走在厚厚的地毯上,也一点声音都没有。
    每个房间门上,都有一个牌子,写的房间号码。我来回找着,最后在国一个拐角后,僻静的走廊处,有一个宽大的门,门上标注的3316。
    而且门口墙上还挂着一个木头牌子,上面写着“海南华洋经贸有限公司烟海办事处”。
    应该是这里了,我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刚才跑的心跳有些快。
    伸手开始敲门,“咚咚咚”。
    “请进!”屋里传出了一个好听的女声。
    我扭开门把手,把门推开,走了进去。里边挺大的一个房间,也是全部铺着地毯,只是旧了一些,摆了五六张办公桌,还有两个很敦实的那种木头沙发。卡其色的迪卡布做的沙发套。
    两扇大窗户,窗外进来了足够的阳光,让屋里看起来更加宽敞明亮。
    靠窗位置有两张办公桌,对着放的,各坐了一个女孩,年龄看起来差不多,也不知哪位喊的进来。
    不过看到了我,两个女孩都一起站了起来,笑着问你好。个头一高一矮,长得都挺漂亮。其中一个妆化得还挺浓。
    “你好,请问唐总在吗?”我欠了下身体,客气地问到。
    “你好,你是哪位?”可能看到我年龄不大,那个化着浓妆的女孩先张嘴问了我,您也改成你了。
    “哦,我跟唐总约好了,我叫龙海超。”我赶紧自报了一下家门。
    “哦,那你稍等会儿,”浓妆女孩笑着跟我说了句,踩着高跟鞋朝我走了过来路过了我,去了里屋。
    地毯那么厚,穿着那么高的高跟鞋,我很担心她的脚会不会扭到。
    我看着她的脚快速地迈到了里边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唐总,有人找。”
    我这才发现,原来里边还有房间。
    “进来吧,”屋里传来了唐总熟悉的声音,依旧是大嗓门儿。
    “好的,你进去吧,”浓妆女孩后退一步,让开了门口,朝我继续微笑着说,
    “哦,好的,谢谢你了,”我朝它客气地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浓妆女孩已经替我把房间门打开了,我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哎呀,是海超啊,来!进来坐!”正在里边屋沙发里边陷着的唐总,费事地坐了起来,又一运劲站了起来。
    哈哈大笑着朝我走来,一边走,一边伸出了手,我也赶紧把手伸过去,于是,我们的手热烈地握在了一起。
    “唐总好,过来打扰你了,”我一边跟唐总握着手,一边笑着点头说。
    “客气什么?不打扰,今天正好没事,坐吧,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魏总,也是跟着我时间最长的好兄弟!”
    唐总指了指坐在另一张沙发上一个瘦瘦的,跟晨哥岁数差不多,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说。
    “这就是龙海超,我跟你说过的,在飞机跟我坐在一起的那个小伙子。”
    唐总又指了指我,向站起来的魏总介绍说。
    “哦,听唐总说过,对你挺看好的,欢迎欢迎,”瘦瘦的魏总,咧着嘴笑着,也把手伸了过来,我也伸手出去握住了一只干瘦干瘦,像是鸡爪子一样的手。
    (578)
    “唐总,需不需要换一壶茶?”这时,另一个女孩进来了,个子高高的,长得很白皙,但是给你感觉柔柔弱弱的。
    “哦,小雪,换一壶吧,”唐总在跟我说话,没等唐总安排,瘦瘦的魏总就做了决定。
    “好的,魏总。”那个叫小雪的女孩儿弯下腰,把茶几上的茶壶拿起来,出去了。
    “回来这几天,都忙什么了?家里父母都挺好的是吧?”唐总还在跟我寒暄着。
    “父母都挺好的,谢谢唐总。也没忙什么,办的最大的事就是昨天去了趟青岛。”
    “哦,去青岛干什么了?”唐总感兴趣地问。
    “我不是出国差不多一年了嘛,可以买几个大,小件电器,烟海没有卖的,需要去青岛远洋公司的小卖部买。”
    我跟唐总详细解释着。
    “哦,出国跑船还有这好事呢?”唐总显然以前不知道,看得出来很惊讶。
    “都买的什么呀?”唐总接着问到。
    “买了一台先锋组合音响,一台松下电视机,还有微波炉和电子琴。”
    我跟唐总一一作答。
    “嗯,还真不错,这么点岁数。就给家里开始做贡献了,哈哈,不错!”唐总大笑着点点头。
    这是小雪把茶壶端进来了,从茶盘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干净的杯子,放到了我的面前,然后帮我倒了一杯茶水,又给魏总添上了新茶。
    “谢谢,”我赶紧点头致意,表示感谢。
    “别客气,”小雪声音也柔柔的。
    “唐总,把您的杯子,也添点水吧?”小雪站起来问唐总。
    “哦,还满着呢,不用了小雪,你去忙吧。”唐总打开杯盖,看了看说。
    唐总用的是一个大杯子,跟我们用的不一样,看样是专用的。
    “对了,小魏,咱香港那批货什么时候过来?”
    “还得两个多星期吧,”今天刚收到传真,魏总从沙发旁边的办公桌上拿起来一张薄薄的,接近透明的纸,递给了唐总。
    趁着唐总看传真的功夫,我打量着房间。里屋有外边房间一半大,也有一个宽敞透亮的大玻璃窗,靠着玻璃窗,摆着两张办公桌。
    办公桌上两部电话,一部是比较先进的,可以按键的,另一部是那种老式的黑黑的四方敦实的拨号电话。
    让我想起了父亲的办公室,那年送郝超在泰北火车站派出所,还有转学前河东高中的校长办公室。
    都有这么一台黑黑的,四四方方,敦敦实实的电话机,这种电话机,在那个年代就代表着权力和威严。
    “林总什么时候回来?”唐总又问。
    “差不多该回来了吧,一早就走了,今天有批饮料从海南那边发过来,林总去仓库安排了。”
    瘦瘦的魏总汇报着。
    “打传呼给他,问他几点回来,让他中午回来一起吃饭,”唐总安排着。
    “好,”魏总答应着要站起来。
    “哦,不用你了,我忘了,你现在也是魏总了,不能随便安排你,呵呵,我让小雪打。”
    唐总伸出手去,向下按了按,示意魏总坐下。
    “哎呀,唐总,跟我还用这么客气,我没做错什么事吧。”魏总也笑着跟唐总打趣着。
    “小雪?给林总打个传呼,让他中午回来,唐总叫他一起吃饭。”魏总站起来走到房间门口,打开门向外喊着。
    “好的,魏总,”外面传来了小雪柔柔的声音。
    不一会儿,听到里边和外边都有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但是唐总和魏总都坐得稳如泰山,没有去接电话的意思。
    响第二遍的时候,听到小雪在外边接电话的声音,“喂?林总啊,你在哪里呀?哦,你赶紧回来吧,唐总找你有事,让你回来吃饭。哦,好的,快点呀~”
    听到小雪放下电话的声音,一会儿,小雪敲了下门,推开了。
    “唐总,魏总,林总回电话了,他在仓库,马上往回赶。”小雪站在门口说。
    “哦,好的,中午你跟雪艳怎么吃?”唐总关心地问。
    “哦唐总,我在楼下食堂吃,陶会计,你呢?唐总问你怎么吃。”小雪站在门口回身问浓妆女孩。
    “哦,那那我也在食堂吃吧,”外面传来浓妆女孩的声音。
    “她们下午都还有事,也得有人看门,叫她们在食堂吃吧,”魏总小声跟唐总建议着。
    “哦,哦,行。”唐总考虑了一下,点点头。
    然后,唐总把脸转向我,笑着问,“海超,中午想吃什么?请你吃饭。”
    “不用这么客气,唐总,过来看看,能跟你说说话,长长见识就很好了。”
    我赶紧摆摆手。
    “有没有地方?没有我定了,小魏,就定下边二号楼吧,找个看海的房间。”
    唐总回头又在安排魏总。
    “好的,唐总,”魏总又站了起来,拉开门出去了。
    “小雪,在下边二号楼定个房间,要个能看海的。”听见魏总在外边大间安排小雪。
    “好的,魏总,几个人?”小雪很专业地问。
    “哦,一个两个,”听着魏总在数着,不一会儿又出现在门口,伸着头问,“唐总,几个人?还有没别人?”
    “没有别人了,今天就是请海超吃饭,老林,你、我、海超,对了,还有司机,向东,一共五个人,叫着小雪吧,正好六个人,让小陶值班。”
    唐总最后小声安排魏总。
    “好,”魏总点点头,神秘地笑了笑,出去了。
    “一共六个人,加你小雪,赶紧定吧,小陶值班吧。”听见魏总在外屋安排着工作。
    “好的,魏总,我马上订房间。”听见小雪柔柔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刚硬了。
    “魏总,下午曹科长回来还得报销,我一个人没法弄呀,”听见浓妆女孩好像有些不满,发牢骚的声音。
    “你先处理着,需要小雪办的等她回来,不用多长时间,也不是下午不回来了,就在旁边二号楼吃,你先盯着吧。”
    魏总在外边耐心地做思想工作。
    “那,好吧,”听见浓妆女孩很不乐意地,但是勉强地答应着。
    “来,海超,喝茶,一会中午咱们好好喝一杯,酒量怎么样?”
    唐总像是根本没听见外面的声音,笑着拿起了茶壶,给我倒了点茶水,又拿起了自己的大茶杯,揭开盖子,吹了吹,喝了一大口。
    “好的,谢谢唐总,我小酒量,能喝两瓶啤酒,”我笑着回答。
    “在船上都喝什么酒?”唐总又很感兴趣地问。
    “在船上很少喝酒,喝过啤酒,也喝过洋酒,跟船上的英国二车,”
    我跟唐总简单介绍说。
    “二车是干什么的?还是英国的?”
    看来,提起船上的事,唐总是一无所知,既然他这么感兴趣,需要详细跟唐总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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