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第二次约会
若要问我上学最讨厌什么,我非常肯定我最讨厌的就是晚自习!
白天都已经上了那么多节课了,晚上还要把我们栓在教室里干什么?我和区东一般都是看着班主任的行踪来决定要不要偷溜。因为班主任在别的班还有课,她不会一整晚上都待在班上。只要她一走,我们也就跟着溜,然后去小卖部或者台球厅瞎混。
今晚似乎我们班主任很坐得住,一直在讲台上批试卷。很明显,一时半会儿我们是走不了了。区东就趴在桌子上睡觉,我则偷偷拿出手机,藏在抽屉下面玩游戏。
游戏玩了一会儿,我自己也腻了,就坐在后面发呆,眼睛不由自主地又去看黄丽君的俏丽背影。自从上次约会之后,我们两个之间就没有机会再说过话。一方面是因为班里同学的眼睛都在盯着我们俩,就等着看言情剧、聊八卦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前段时间过清明,我实在忙得不可开交,确实也没空。不过现在忙完了,这追女仔的事业也要抓紧进行才是!
虽然没有说过话,但是后来我也和她隔空对过几次眼神。黄丽君每次一看见我在盯着她看,就害羞地低头。但我看得分明,她眼睛里有笑意,表示对我的好感应该还在。现在如何才能再接近她,跟她说话呢?
我考虑再三,决定用最直接的方法:加微信!
大家不要笑我,我老早之前就想加她微信了。但是以前我们俩还不熟,少年人又要面子,哪里敢随便加?万一她拒绝了,那得多尴尬?
其实上次看电影是最好的时机,如果当面向她提出这个请求,想必她肯定不会拒绝。但我那时一直很紧张,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嗯,说干就干,现在就加!我打开微信从班级群里找到了黄丽君的头像,点开,添加到通讯录。还要验证?
我想了想,写上“神秘帅哥”?不,都一起看过电影了,还神秘个鬼呀!还是老老实实地,“我是高二五班的翟自胜”,成功失败在此一举!
刚一发过去,我又犯了焦虑症。她会不会给我通过呢?她要是通过了我一会儿该说什么呢?我开始怨自己还没有计划周全就匆忙行动。
“叮!”
我马上拿起手机一看,我的请求居然马上就通过了!黄丽君的头像已经出现在我的微信里,“您已添加黄丽君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我赶紧抬头看前面,黄丽君也在低头看抽屉下面,似乎正在等我的回应!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傻傻地打了个“hi”过去。黄丽君也回了个“hi”。
“你也在玩手机呢?”
“嗯,我也在玩手机呢!”
“你作业做完了?”
“嗯,我作业做完了。”
“我作业还没做呢!”
“是吗?为什么没做?”
“因为我不懂做!”
“呵呵!”
呵呵,这一通尬聊,害得我尴尬症都快犯了!我好不好跟她聊什么做作业的事儿嘛?问题少年是从来不做作业的好吗?看来我也真的得感谢一下吴鸿德,不然就算当初是我自己上去先打了招呼,估计后面也得是这种尴尬局面。
“叮!”
正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黄丽君主动给我发了信息。“再次谢谢你!那晚的电影真的很好看!”
“是呀!我也觉得很好看!”
“剧情很吸引人。”
“是呀!我也觉得!”
“特效也很精彩。”
“是呀!我也觉得!”
......
我特么真想扇自己一个大耳刮子!难道又想把天聊死吗?我赶紧补救:“要不要下次再一起去看电影?”
“笃笃笃!”
这时,班主任在讲台上面敲起桌子。“谁在下面偷偷玩手机呢?叮叮咚咚的,当我是聋子吗?”
我赶紧把手机收起来,抬头观察前面的情况,紧张得跟做贼一样。唉,我虽然说平时胆子够大,可一碰到男女生之间这点破事儿,就弱鸡得很!
班主任敲完桌子,又继续低头改她的卷子了。她这一敲,反倒把我同桌正在睡觉的区东给吵醒了,猛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我又偷偷把手机拿出来,把提示音改成了震动。过了一会儿,黄丽君的信息来了。
“可以的。”后面还加了个笑脸!
我开心极了!我继续发信息跟她约好周末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黄丽君也同意了。这约妹子也不算很难嘛!
“你在那儿傻笑什么呢?”区东一脸鄙夷地看着我,问道。我正在暗自得意,便顺手把手机拿给他看,低声道:“哥们我又进一步了,厉害吧?”
区东看了一眼我和黄丽君的聊天记录,却似乎没什么兴趣,道:“哦!”然后他转过头去,换个姿势继续睡。
“什么态度嘛?”我做了个鬼脸,觉得区东这是赤果果的嫉妒,小气家家的!
既然要去跟心中的女神约会,就得做好充足的准备。
首先,人靠衣裳马靠鞍,一套时髦、帅气的新衣服是非常重要的战斗装备。上次因为是临时得到的机会,所以我身上就穿着套旧衣服进了电影院。当时还好,放映厅里很黑看不出来,只是后来我始终感觉很丢人。这次是看的白天场,还要一起吃午餐,不穿帅点是不行的。
我先去县城最大的商场里,找到阿迪达斯**店,买了套运动休闲装。年轻人不可能穿的太正式,显得青春活泼就行了,关键还是要上点档次的。转完阿迪达斯,出来隔壁就是耐克。我想了想,唉,算了,买两套吧!以后我们是要经常见面的,总不能老穿同一套衣服来约会吧?
买完耐克,售货员姐姐又给我介绍运动鞋。对啊,还要买双新鞋才行!于是我又买了双三百五的休闲鞋来搭配。前后一算,单单拾掇我自己就花了一千多块钱!我不由得感叹:泡妞真费钱啊!
还好前段时间我攒了不少,手里还剩下八百块钱,再怎么也应该够周末一天的花销了吧?
其实到了约会那天反而还好,见面的时候我就买了束花,二十块钱。黄丽君接过花,笑得很灿烂。午餐我们吃的是披萨,味道不错,才八十块。后面电影票两张,加爆米花、可乐的套餐一共是一百零八元。算一算,这次约会我才花了两百零八块。而且过程完美,两个人都很开心。这就叫做花小钱办大事儿!
看过两场电影后,我和黄丽君之间熟络多了,每天都会发微信聊天。我也放松了许多,开始敢跟她开玩笑了。我俩在聊微信的时候,我看见黄丽君在前面好像老拿手机给同桌的韩婕看。看来她俩的关系肯定很铁,连这种感情秘密也愿意拿出来分享。
区东和我的关系却走向了另一个极端。那天约会回来,我就找到区东和油炸鬼,跟他们说了我和黄丽君第二次约会的事情。油炸鬼很喜欢这种八卦,巴不得我多讲一些。区东却说他没兴趣听,就走了。
到了周一,区东看见我和黄丽君又在教室里偷偷地发微信,他居然直接跑去最里面一排换了座位,把另一个男生给赶到我这边来了!
我非常生气!区东这是什么意思?当初讲好的一起追黄丽君,谁追到算谁的本事。他还拍着胸脯说要挺我!这会儿他就开始吃起干醋来了!于是,我也开始不跟区东说话。油炸鬼也看出来我和区东闹别扭了,想从中调停。但没人听他的!
我在后面跟区东分开坐了,前面黄丽君的同桌也出了问题。韩婕连续几天请了假,位置空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好不容易回来上课了,眼圈却黑黑的。黄丽君在微信里说很担心韩婕。我问她怎么了?黄丽君说韩婕好像是家里出事了,但是什么事却不肯说。
唉,少年人呀!面子总是摆在第一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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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方伯的扳指
第二次约会让我的私房钱一下子减少了三分之二。况且我还想着后面有第三次、第四次呢!所以说,泡妞还是必须得经费充足的。
周日的时候,我拿着方伯卖给我的那个金扳指去到了步行街。那里有古玩一条街,但正儿八经有门面的古玩店就两家,其他大多数都是摆摊的。我一般很少来这儿,对古董也不太感兴趣。不过方伯那扳指看着很像是上了年头的物件,于是我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碰碰运气。
那一溜儿摆地摊的我看了两眼就走了。摊上那些东西要真是古董,能就那样摆在地上给人看?特么这谁信呀?这种低级的招数连我这中学生都忽悠不了好不好!但还真有人喜欢逛这些地摊,还跟摊主砍价砍得面红耳赤。
我径直进了第一家有门面的古玩店。这里面的摆设至少还像那么回事儿,东西都在柜台或者架子上摆着,有些还用绒布盒子装起,用玻璃罩子罩住,显得很上档次。但店里反倒顾客不多,偶有顾客走进来转一圈,连价都没问就出去了。这里面的行情我还真搞不懂!
我看见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就坐在柜台后面玩手机,似乎也不太在意他店里的生意是否有快倒闭的迹象。我走到他面前,咳嗽了一声,想引起他的注意。
那胖子抬头看了看我,问道:“你想干嘛?”
靠!这语气,明摆着就是不想做生意了嘛!我有些不爽,但还是问他:“你们这儿,收不收古董?”
“你有古董要卖?”胖子终于有点兴趣了。但他还是用很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我,真是狗眼看人低!
我压住火,直接把那金扳指掏出来,放在玻璃柜台上。胖子眯起眼睛,拿起那扳指,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但他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我看不出他的反应,也无法得知这扳指到底算不算古董,值不值钱。
“你这扳指哪来的?”胖子语气依然没有改善。这让我更加不爽!
“这你不用管!”我也没好气地回答,“你收不收嘛?”
胖子也不生气,把扳指放回玻璃柜台上,道:“来路不明的东西,我这店里从来不收!”
“什么叫来路不明的东西?我又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我开始发火了。
“就算不是你偷的、抢的,也可能是从家里老人那儿拿的!总之你不讲清楚,我是不敢收你这东西的。”胖子态度很坚决。很明显,他并不鸟我。
我这边也冷静下来。我明白了,就因为我太年轻了,反而让他觉得这事儿不正常。不过,这生意是肯定谈不下去了。我白了那胖子一眼,收起扳指走了。
我又转到隔壁另外一家古玩店,这家店的老板还算客气,没有瞧不起少年人的意思。不过,他还是问了跟那胖子一样的问题。我肯定不能说实话呀!可我也不想说假话,就跟他说是一个老人家送给我的。
那老板摇摇头,似乎还是不信,也不肯收。我泄气了,就问他这东西哪里有人肯收?老板指了指外面,道:“你可以去问问那些摆地摊的,他们或许愿意收。要不然,你就只能拿去卖给金铺,那里可以当杂金回收。”
我无奈只好又倒回到街面上。我观察了一下那些古玩摊位,考虑上哪个摊去**较好。每个摊上几乎都有顾客,我不想太引人注意。刚好在最边边一个墙角那儿有个小摊,摆的东西不多,还搁了块牌子:收购古玩。我决定就上那儿去,起码看起来像是专门做收购古董生意的。
那摊子的老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瘦高个男子,嘴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戴着个宽檐帽,有些刻意低调的意思。我走到他跟前时,他也抬头看我,还笑了笑。嗯,至少这态度还不错!
“年轻人想买点什么好玩的?”
我摇摇头道:“我不买,想卖点东西。”
小胡子做了个惊讶的夸张表情,然后笑着问:“你要卖什么?”
我拿出扳指,搁在他摊位上。小胡子用两个手指捻起来,看了看,还凑到鼻子前面闻了一下,似乎皱了皱眉头。
“哪来的?”
“我自家的!”我有点烦这个问题了今天,就不能痛痛快快地谈价钱吗?
小胡子又上下打量起我来,突然道:“这不像是你家的东西。”
靠!烦不烦,是不是我家的东西你怎么知道?我窝着火,准备问最后一次,他再跟我啰嗦就立马掉头走人!
“你到底收不收嘛?”
小胡子想了想,笑了,点头道:“我收!你打算多少钱肯卖?”
这一下反倒把我给问住了。前面两家店连价都没给我开过,我心里没底呀!
“你......说多少钱能收吧?”我反问道。
“如果按目前的金价来算,你这扳指大约有6克,能值2000块钱左右。”小胡子颠了颠扳指,道:“我就按这个价收吧!”
我迟疑了一下。我也不傻,来的时候看过金价的,也在家偷偷秤过了扳指,知道小胡子说的不差。但是我总觉得,既然是古董,似乎就应该比普通的纯金要贵一些吧?
“3000块我就卖了?这是古董哎!”我稍微抬了一下价,能多赚一点是一点嘛。
小胡子摇摇头,道:“你这玩意儿有些来历不明,我肯按金价收你的就不错了。别人未必就敢收!”
看来他还是打定了主意要抓住我这一软肋来压价,我还无可奈何。他说的也没错,我已经吃过两次闭门羹了。
就在我下决心要答应他成交的时候,小胡子突然又说道:“如果你肯告诉我这扳指真正的来历,我可以出3000块!”
他这句话让我一下子起了疑心。为什么他一定要知道扳指的来历呢?我摇摇头道:“我不想说。”
“或者你告诉我,是谁给了你这个扳指的也行。”小胡子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似乎还冲我抽了抽鼻子。
什么情况?我有什么好闻的?你是狗么?我顿时改了主意,赶紧伸手拿回了扳指放进口袋里,凶巴巴地对他道:“不收就算了!问那么多想干什么?”
我快步走开了。回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那小胡子并没有追上来,只是站在原地冲着我笑。尼玛还笑的那么猥琐,你个死变态!
看来这扳指想当古董卖是很难卖出去了。我也懒得再回头去一个一个问其他那些摆地摊的,直接拐了个弯,走到隔壁那条街去。那里一连有好几家金铺,卖的都是金银玉器首饰。既然小胡子肯按金价收我的扳指,这些金铺应该也没问题。
但是结果却让我很失望。金铺倒是不问来历,只要是金银他都收。可买价和卖价是差别很大的!店里挂出来的卖价是300多元一克,买价却只有200多元一克,差价超过了一百块钱!而且这200多元一克是收纯金饰品的价格,得有证书的。我手里这个扳指明显已经老旧了,也不可能有什么证书,只能按杂金来收,收购价就更低了!
我跟金铺老板讲了半天价,他才同意按两百块这个整数来收我的扳指。放在天平上秤了秤,净重6.3克,成交价1260元。
好吧,1260元对于我这个中学生来说也算是一笔巨款了,至少跟方伯这笔交易做得不亏,足够我下一步泡妞计划的开销了。
这几天的经历,让我的拜金主义思想更加严重了。目前来说,鬼市依然是我收入的最大来源。于是,我对于熬夜去摆摊不但没有抵触情绪,反而变得积极肯干起来。师父似乎也很鼓励我这种态度,只要营业收入良好,他塞给我的零花钱就很慷慨。
我跟那些鬼们的关系也有了很好的改善。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理念,我努力保持笑容,热情地招待每一位鬼顾客。就连老邢来收保护费,我也不再拿卖不动的东西打发他了。别人交多少,我也交多少。师父似乎对此也没有意见,他早就乐于当甩手掌柜的了。老邢很满意我的这种改变,甚至偶尔还帮我打打广告,说我的五毒粥、酱鼠仔有多么多么地好吃。
穷鬼老曾也跟我处的不错,他很识趣地每次都是要收摊了才过来。我也大方地把一些没卖完的又放不过夜的东西赏给他。搞得老曾每次都是一副感恩涕零的摸样。
这天晚上,一只穿得花里胡哨的鬼跑到我们的摊子上来,一下子点了一大堆菜色。我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愣了一下,却一时半会儿认不出是谁来。那鬼把脸上的大墨镜摘了,妈蛋,原来是老张呀!
老张嘿嘿地笑了,似乎很得意的样子。他原先跟穷鬼老曾混一起,也是穷得叮当响,见了人都不好意思说话。今天这是怎么了?
老张原来是只野鬼。因为他活着的时候赶上民国那会儿隔三差五地打仗,在一次兵匪暴乱中被开枪打死了。当时也没有人给他入坟立碑,遗体直接给堆一起烧掉了,剩下的魂魄就到处游游荡荡,最后跑到乱葬岗来。他的后人最终逃难去了南洋,几十年不曾回来。
今年清明的时候,老张的孙子辈终于回来祭祖了。但是找来找去也找不到他的坟头在哪儿,最后只得在公共墓地里设了一个空冢,立碑刻上他的名讳和生辰忌日。至此,老张便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墓,成了正经的墓鬼,不当野鬼了!
老张的孙子还给他烧了好多纸钱,包括他现在身上穿的花里胡哨的夹克、墨镜、棒球帽、金戒指和脖子那条大金链子,一整套玩意儿都是专程从南洋带回来烧给他的!老张还假假地“嫌弃”说,难看是难看了点,总好过没得穿吧!
我问他:“你那搭档老曾呢?”
老张摇摇头道:“我现在不跟穷鬼老曾住一块了!这些年来,我住他那儿也一块跟着捱穷,也没少照应他,并不欠他什么。以后就算是普通朋友罢!”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只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换谁谁都不想跟穷鬼住一块儿。我让老张先自己去找个位置坐下,然后开始张罗他点的那一大堆菜。老张终于脱贫致富了,憋了多年的食欲一下子大爆发,美美地吃了一顿!
末了,他还对我说道:“哎,现在我也算是有钱了!我那孙子在坟前对我说,他在南洋也算是混出名堂来了。以后他每年都会回来祭祖,给我烧很多很多的纸钱!所以呢,我现在不单单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还想吃点有特色的,小胜你能不能办到?”
我当然乐意留住老张这个大主顾呀!我便回答他道:“在我们这个鬼市上,也就我师父这个摊子懂得弄一些真正的鬼餐。很多鬼,像是**、老谢、老朱和林姨这些有特殊口味的,都喜欢上我们这儿来定菜!说吧,你想吃点啥口味的?尽管说!”
老张拍拍大腿道:“好!我老早就想享受他们那种待遇了!我呢,活着的时候就喜欢吃酸的东西。这几十年没吃了,现在就特别惦记那种特酸特酸的味道!你就给我往酸了去整!越酸越好!”
“没问题哈!保证下次搞定!”我也拍了胸脯,师父的另类厨技我还是很清楚的,这点小要求想来不会有什么难度吧!
老张满意地付了帐走了,找零也不要了。鬼和人都一样,穷的时候总是抠抠缩缩的,各种压制自己的**。一旦暴富了之后呢,就会像洪水开闸了似的,他们内心深处的**全部迸发出来,然后开始大手大脚地花钱,想享受一下自己没有享受过的东西。说起来,老张还算克制的了,不就想吃点酸的么?小case啦!
收摊的时候,我把老张的要求跟师父说了。师父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
“你也跟了我这么久了,是时候要开始靠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些小问题了!你自己动动脑筋吧,捣腾一些新菜色出来。以后卖的火了,我就把这摊子生意交给你,赚多赚少都是你自己的!”师父很随意地说着这些话,似乎早就有要退休的想法了。
我一下子猜不透师父的意思,只好“哦”地应了一声。让我接班?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苦笑呢?我真的做好心理准备,这辈子就干这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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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韩婕的请托
今天的晚自习我没有偷溜。我耐心地等黄丽君写完了作业,才开始偷偷地在抽屉底下和她聊起了微信。但黄丽君坐在第一行,今晚她的同桌韩婕又没来帮她打掩护,似乎不太方便玩手机。最后黄丽君发了条微信给我说不聊了,让我一会儿放学的时候在自行车棚后面等她。
我心中一阵窃喜!这是黄丽君第一次主动约我见面,又是在自行车棚后面那种昏暗的角落里。难道,我们两个的关系今晚会有重大突破?
下了晚自习,我迅速收拾好书包跑下楼,躲到自行车棚后面。我心里十分紧张,不停地在整理衣服,还用手去梳头发,想保持帅帅的造型。哎呀,早知道应该去买包口香糖,万一我有口气怎么办?我伸手哈了哈气,又自己闻了闻,努力回想晚饭的时候自己都吃了什么。
车棚外面有很多学生都过来取自行车了。我站在暗处往外张望,却始终没看见黄丽君过来。一直等到自行车都快取完了的时候,黄丽君才从楼上下来。她先去取了自行车,然后推着车往我这边走来。
“你终于来了!我都等好久了!”我笑着对黄丽君道。她今晚穿了套黄色的运动装,扎起了马尾,显得非常的青春靓丽。
“对不起......”黄丽君有些害羞。在这种地方约会,我看得出她也有些紧张,不停地左顾右盼,好像生怕被人看见。
“没关系!没关系!”我故作大方地说道,“只要你人来了就好了!”
黄丽君看着我的眼睛,突然神色变得有些忧虑,道:“翟自胜,我喊你来,其实是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你尽管说吧!”我很高兴能有表现的机会了,还巴不得她多开口。
“其实不是帮我的忙,是帮韩婕的忙!是她托我来找你的。”黄丽君的回答却让我有些意外。
“韩婕?她怎么了?”我奇道。
“她跟我说......”黄丽君迟疑道:“她家里可能有了一些脏东西,搞得她一家人都不得安宁,所以希望拜托你去请你师父过去看一看!”
听完黄丽君的话,我顿时有点小失望。一来,我一直以来都尽量避免让黄丽君知道我有个师父是专门给人做法事的。我认为那会影响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二来,黄丽君现在不但已经知道了,还直接找的就是我师父,而我不过只是个传话的。三来,就算我这个忙帮成了,也是韩婕欠我的人情,博不到黄丽君的“欢心”。唉!
但美人有求,怎么能不答应呢?我拍了胸脯,答应今晚就去找师父当面说。黄丽君见我答应了,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就骑自行车走了。我期待了半天的“突破”并没有机会发生。
我有些失落地一路走去了排尾村找师父,但我师父并不在家,他最近的行踪有点飘忽不定。
“难道是改行半夜出去做贼了么?”我没大没小地冒出一个邪恶的猜想,同时拨打了师父的手机号码。
“喂!小胜,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师父接通了电话,却似乎在忙些什么,还有点小喘气。
我把韩婕家请他去驱邪的事说了,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师父好像有点不耐烦,回道:“我最近都没空,你让他们去找其他师傅吧!只要是正儿八经的道士或者和尚都行,不一定要来找我!”
师父不去可不行呀!我都答应黄丽君了,要连这点事儿都办不成,我以后还有脸去找她吗?我只好又跟师父说道:“那是我一个同班同学家里的事儿,专门托我来请您的。我都已经答应了,您要不去我会很没有面子的!”
师父在电话嗤笑了一声,问道:“你没有面子?你的面子几斤几两啊?很值钱吗?”
我一听师父还不肯去,便开始纠缠他,说师父我这也是给您介绍上门的生意呀!再说了,您看徒儿我最近表现这么好,我现在就求您帮这么一个小忙,您都不愿意吗?我都跟了您这么久了,也从来没求过您。您就帮我一次啦!
师父在电话那一头苦笑,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但他又说道:“今晚我要忙通宵,明天白天我要休息。既然你自己要揽这个事上身,那你就先去打个头阵。你到那人家看看,发现什么情况了再回来告诉我。等我这两天有空就去帮他们处理。”
“好吧,这样也行!”我谢过师父,便挂了电话,心里却嘀咕起来:“我师父最近到底在忙啥呢?有钱也不赚,真的连老本行都不想干了么!”
第二天早上,课间的时候我把黄丽君叫了出来,跟她说我师父答应了,但先让我去探探虚实。韩婕也来上学了,她跟着黄丽君一起出来见我。我近距离一看见韩婕,就感觉她脸上被一股黑气笼罩着,确实像是家里闹鬼的样子。
韩婕对我说,最近她全家人都感觉有点不舒服,却说不出是哪儿病了。去医院做全面检查,也没检查出什么问题来。当时医生只是说可能是因为休息不好,引起神经衰弱。但他们回去特意请假休息了几天也不见好。后来又看了中医,老中医说是内虚,需补一补。可他们一大堆补品炖品都吃过了,还是不见好。再后来韩婕的爸爸夜里起床时曾听到一些古怪的声音,于是便开始怀疑家里是不是有什么有脏东西在作祟。
我问韩婕:“你们家请过其他的师傅去看了没?”
韩婕道:“请过了一个道士,但好像也没什么用。后来我爸妈听人说,你师父名气很大应该是个有真本事的师傅,所以我们才想来请他帮忙。”
我点点头,对韩婕道:“一会儿中午的时候,我跟你回去,先到你家看看情况。如果发现什么了,我会告诉我师父的。”
中午放学后,我跟黄丽君借了自行车,随韩婕回家。她家住在县城西边的一个小区里。小区比较新,但楼都不高,绿化还不错。韩婕家在四楼,我上到门口一看,门框上贴了张符,房间里各处也贴了不少。不过那些符我一看就知道是乱画的,压根没有什么章法。很明显之前韩婕家请来的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假道士,比我师父还要假!
韩婕的父母都在家,应该是知道我要来才特意在家等的。我礼貌地问了伯父伯母好,他们对我都比较客气,但一看面相也是被阴气所侵。韩婕还有个弟弟才两岁,她妈妈说是前些年开放二胎后才生的,比韩婕小了十五岁。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的很可爱,但是脸上的阴气笼罩却最严重。
我在屋里仔细转了一圈,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古怪之处,心里疑惑:这鬼藏哪了?于是我对韩婕说,现在是白天,可能脏东西躲起来了,只能等晚上的时候我再过来看看。韩婕道,那我们晚上还在家等你们来。
下午放了学,我又去找师父。这回师父倒是在,但正拿着一个背包收拾东西,似乎准备出远门。
我问他:“师父你要去哪儿?”
师父道:“我不去哪儿!你问那么多干嘛?”
我道:“师父你不是已经答应我要去帮我同学驱邪吗?你这会儿出远门,又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师父有点不耐烦了,道:“我不是出远门,明天一早就回来!你小孩子也不要问那么多!”
这会儿就把我当小孩子了?那平时老是指使我干这干那儿的,算不算剥削童工啊?我不禁腹诽了一通。但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呀!
我将白天去韩婕家看到的情况详细地跟师父说了,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去处理。师父道:“我今晚也没空了。如果只有你所说的这些情况,那确实应该是有鬼在侵扰这家人,但不会是什么厉害的恶鬼。嗯,今天晚上还是你自己去看看吧!但是要小心,不可硬来!若是你自己没把握搞定,就等我回来再说。以防万一,你可以带上我的那些道具符咒,需要什么就自己拿。”说完,师父拎起背包就出门走了。
不是吧?我愣愣地听完师父交待的话,直到他的背影闪出门口才回过神来。我师父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之前说鬼市的摊子要交给我打理,现在连驱鬼也要交给我吗?
没办法,我已经答应了韩婕今晚要去她家的,尤其我也不想让黄丽君觉得我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唉,硬着头皮也得去了!我去车摊上拿了糯米和黑狗血,又去师父房里取了一些常用的符箓。师父懂画很多种符,但我认得的又懂用的并不多。其中也就相门符算是最管用的了,贴在身上可以防止被鬼上身。走之前我想了想,又倒回去拿了师父的道袍和桃木剑。这套行头其实没什么用,但拿过去摆摆样子也行吧。说不定碰到的是个胆小的鬼,我就直接把它吓走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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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甜蜜蜜和凶巴巴
昨天下晚自习的时候,黄丽君突然提出让我到自行车棚后面私下和她见面,搞得我一阵窃喜,以为会有“重大突破”。可到最后才弄明白了,原来是韩婕家进了脏东西,她又不好意思自己来找我,所以托黄丽君的面子,希望我能请到我师父过去她家驱邪。我师父却不知最近一直在忙些什么,连老本行都顾不上了,又把这事儿踢还给我,让我自己去搞定。不得已之下,我今晚只好赶鸭子上架,临时去客串一回捉鬼师傅了!
要驱鬼当然得晚上去。而且一般鬼都习惯子时过后才出来活动,也就是晚上11点钟后。所以韩婕家去太早了也没用,我还是先去了学校上晚自习。但晚自习的时候韩婕没来,黄丽君又是一个人坐在前面。我在后面想来想去思考待会儿的捉鬼计划,总觉得就我一个人怕搞不定,看来还得找两个帮手才行。
晚自习到一半休息的时候,我喊来了油炸鬼,把晚上我要去韩婕家帮忙的事跟他说了,问他敢不敢去?油炸鬼胆小却好事儿,犹豫了半天还是同意去了。我又让他去找区东,帮我问问区东愿不愿意一块去。我和区东还在冷战期间,不想主动去求他,就让油炸鬼去传话。油炸鬼跑去跟区东咬了一顿耳朵,区东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我放下心来,本来就没多大仇,看来他还认我这个哥们。
晚自习结束后,我们三个人聚集在一起,准备出发去韩婕家。这时黄丽君也跑了过来,说她也想跟去看看。我问她你不怕?她说怕!我说你都怕了还去干嘛?她说我就是想去看看嘛!
唉,女人呀就是这样!越害怕越想看!
韩婕家住的有点远,走路去太费时间。于是我和黄丽君就骑她那辆自行车去,区东和油炸鬼也去借了辆自行车。我骑着车,黄丽君坐在后座,还小心翼翼地搂着我的腰。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我虽说胆子大,可一靠近女生我的小心脏就不争气地乱跳!
我和黄丽君一路骑着车一路聊天,她吐气如兰,身上一阵特有的少女幽香不停地往我的鼻孔里钻,让我突然感觉特别温馨幸福!
有一首老歌不就是形容这种感觉的吗:
“甜蜜蜜,
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我估计我现在的脸上肯定就是笑开了花儿!我尽量把车骑得慢一些,若不是还有紧要的事情在前面等着我们,我巴不得再绕着县城骑上一圈!
一行四个人到了韩婕家,我按了门铃。韩婕自己出来开的门,一看是我们四个,就惊讶地问:“你们这么多人来干嘛?”
我告诉韩婕我们都是来帮忙的。我撒了个小谎,道:“我师父说你家只是进了只小鬼,用不着他老人家亲自出马。我师父还教了我一些方术,除些小鬼没问题,所以今晚就由我来处理好了!”
韩婕半信半疑。我也懒得再跟她解释那么多,直接安排她叫上父母,抱上弟弟先去楼下躲避。区东和油炸鬼留下来帮我。黄丽君想留下来看,我坚决不肯,打发她也下楼去陪韩婕了。
我让区东和油炸鬼拿着黑狗血在门外等,并给他们身上都贴好了相门符、敛阳符和阴眼符,交待他们一会儿若是听到我在屋里喊,就冲进来;我指向哪儿,就把黑狗血往哪儿泼!
交待完,我自己则穿上了道袍,拿起桃木剑。师父的道袍有点大,我戴上帽子后更显得滑稽了。区东和油炸鬼看到我的样子便开始笑我。我不好骂区东,就瞪油炸鬼,喊他不准笑!
把区东和油炸鬼赶到门外站好后,我自己一个人留在屋里把大灯都关掉,就开个小灯泡勉强够照明的。我在客厅的沙发后面找了个昏暗的角落躲起,默默地等待墙上的吊钟走到晚上11点。我从10点钟等到11点,不能出声也不能乱动,着实有些无聊。一直干熬到了11:30,还没有任何异常出现,我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就打算从沙发后面出来,到其他房间里看看。
这时,我突然看到对面的窗玻璃上出现一张苍白的面孔!那面孔颧骨突出、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如沟壑一般,两只眼珠子还瞪得老大!
艹,原来是个老太太!还好小爷我胆子够大,没有被吓出声来!不过,那个窗户外面是没有阳台的,也就是说那老太太是凭空飘在外面的,毫无疑问这应该就是我今晚要找的正主儿了。
我稳住气息,等着看那鬼老太太想干嘛。老太太往屋里瞅了一会儿,似乎认为屋里的人已经睡下了,便直接透过窗玻璃飘了进来。
老太太在客厅里东张西望的,也不知道想干什么。然后她又去到了卧室里,但很快又出来了。她每个房间都去看了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观察到这会儿,我也稍微放下心来。确实如师父所说,这不是什么厉害的恶鬼。
每个鬼的身上都带有怨气,怨气越浓、越暗就越厉害。这鬼老太太身上的怨气只是一般般,跟鬼市上的众鬼差不多。比老邢和小倩要淡一些,又比刘公刘婆的要暗一些,看起来跟穷鬼老曾的差不多吧。
我心里有底了,便从沙发后面现身出来,开口问道:“你在找什么呢?”那鬼老太太好像反被我吓了一跳,捂住胸口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心里暗笑,平时都说是鬼会吓人,这回倒是人吓鬼了!
老太太看清楚我的摸样后,黑起脸来反问道:“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谈谈。”我学着师父的语气,淡淡地说道。
“我跟你这么个毛头小子没什么好谈的!”老太太继续黑脸。
“不谈也行,”我保持镇静的语气,很随意地挥了挥手,道:“反正你要找的东西现在不在这里。你也赶紧走吧,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你凭什么敢这么跟我说话?不怕我掐死你?!!”鬼老太太又瞪起眼珠子,抬起两只手,指甲变得老长老长的。她裂开嘴,两侧的牙齿也开始变长变尖,喉间发出“嘶嘶”的低吼声!
艹!想吓唬我?你当小爷我第一次见鬼呀!
我把手伸进口袋里,抓起一把糯米粒防止她突然暴起。但我的语气还是尽量保持平和,笑着道:“呵呵,你掐不死我的!既然我能看得见你,又敢这么跟你说话,我也就有办法对付你!所以呢,我劝你还是好好说话,万事好商量!你有啥心愿未了的,我能帮就帮。你想早点去投胎的,我该送你一程就送一程,如何?”
鬼老太太听了我的话,凶巴巴的吓人摸样一下子愣住了。她迟疑了一会儿,或许知道它确实奈何不了我,便“呼”的一声转身飞出窗外,跑了!
我料不到她这么干脆,说走就走,赶紧跑到窗边看她的去向。我最后勉强看到那鬼老太太的身影隐隐约约地钻入正对面四楼的那户人家里不见了。嗯,看来那边才是她的老巢!
我回到大门口开了门,告诉区东和油炸鬼说没事了,进来吧。油炸鬼还在惊疑不定,颤声问我道:“怎么样了?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呢?”
我摇了摇头不想解释那么多,道:“这事儿还没完呢!你去叫他们上来吧!”
油炸鬼跑到楼下,把黄丽君和韩婕一家子都喊了上来。黄丽君和韩婕上来后一看到我的装束,也禁不住捂了嘴想笑。我感觉有些尴尬,便一边脱一边对韩婕的父母说道:“我刚才见到正主儿了,但被她跑了!”
韩婕的父母很紧张,追问道:“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她还会不会来?”
我想了想,道:“这个不好说。问题的根源可能不在你们这里,但是你们放心,我会把这事儿处理干净的。明天我还会过来一次,今晚你们就放心睡吧!”
韩婕的父母连连道谢。为了便于联系,我留了韩婕的手机号码,承诺明天下午放学后再来做一次调查。这鬼老太太不算难缠,但要彻底解决这事儿可能还得费一番工夫。
此时已经十二点多了,我和区东、油炸鬼决定先把黄丽君送回家,然后再一路散步回去。黄丽君今晚没能见着鬼,似乎有点小失望。她要我把刚才的过程告诉她,可我只讲到一半,她就捂着耳朵说不要讲了!不要讲了!哈哈!女人确实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
区东和油炸鬼知道我平时经常会跟着我师父去处理这些“涉鬼”事件,所以还不至于会大惊小怪。不过他们也是第一次听我讲述这种事情,散步回去的时候就开始问东问西的。我这人一向不是大嘴巴,讲来讲去都只是讲今晚发生的事情。以前的事因为涉及到我师父还有其他的人和鬼,我就不方便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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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我当起了“拐卖犯”
第三天是周五,下午放了学后我又随着韩婕去到她家。这次坐在我后座的女生换成了韩婕。因为是白天,她为了避嫌,连我的腰都没有搂,也不知道她在后面是咋坐的。浪漫的感觉完全就没有了,我也蹬得老快,十分钟就蹬到了。
韩婕的父母也早早在家等我了,显得很重视。虽然他们一开始想请的是我师父,可来来去去就我这么个毛头小伙子,他们没有说啥,我自己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跟他们说,这次不用那么多人,就让韩婕的母亲带我去对面楼里看看,当做平时邻居间串串门就行了。
韩母问我:“要去哪一家看?”
我道:“就去你们家正对面楼的那一家,也是四楼的。”
她道:“哦,那家人姓金!那小夫妻俩我认识,但不算很熟。他们家的老太太倒是经常在小区里活动。”
我一听韩母提到了那家里有个老太太,心里便想道:“嗯,应该没错了!”我又交待韩母,过去了就说我们是来找老太太聊天的。
韩母带着我去到了对面四楼,敲开了那户金姓人家的门。那小夫妻俩都在,我一打眼就看出他们两个人也都被阴气所侵蚀了,而且比韩家人的情况要更严重。小夫妻俩开门见到我们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请我们进去了。他们确实认识韩母,但没问我,说不定他们以为我是韩母的儿子呢。现在的市内小区都这样,平时关门闭户的,出来走动得少又不串门,很可能住一块儿几年了也不见得都熟。
我一进到门里,就看到有一张桌子上摆着一副遗像和一个骨灰坛。我注意看那遗像,可不就是昨晚我见到的那鬼老太太么!这下就可以完全确定了,这金老太太没有如期去阴间投胎,依旧还寄身于自己的骨灰坛里。灵位前没有焚香,而是摆着两个小花瓶,花瓶里的花还是新鲜的。
韩母没有心理准备,一看见遗像就吃惊地问道:“这......你们家老太太已经过世了么?什么时候走的?”
“她老人家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那金家的女主人还不清楚我们的来意,见韩母问起,更起了疑心。
韩母在心里暗暗算了算时间,记得自己差不多就是从那会儿开始感觉到不舒服的。这下,韩母的脸色都不对了,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我一看气氛不对劲,就赶紧圆场,对那女主人道:“哦,是这样的。上次我姨呢,跟你们家老太太在楼底下聊天的时候,说想请个保姆,却找不到合适的。当时老太太就说在老家那边亲戚多,可以帮忙问一下。我姨一直挂心这个事儿呢!但这么久了也不见回音,老太太也好久没下楼走动了,她就以为老太太是不是病了,今天就想上来问问。没想到......”
女主人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婆婆她有心脏病,那晚上是躺在床上半夜就发了病,过世得很突然。我们夫妻俩都是公务员,婆婆的葬礼也不好大操大办的。骨灰也还没来得及送走,准备下个月再送回老家去。”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道:“节哀顺变!老太太这也算是走得很安详了!”
几句客气话聊开了之后,主宾双方的脸色都好了一点。我便借机左右看了看屋里的情况。客厅收拾得很整洁,很干净,看起来就跟宾馆一样,却没有多少家庭气息。我总感觉这屋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对了!我笑着问道:“家里的小朋友呢?这会儿还没放学吗?”
可问完这句话,女主人的脸色又不对了。她很生硬地答道:“我们还没有生小孩!”男主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似乎很避讳这个问题。
我看那小夫妻俩已经有三十多岁了。墙上挂的结婚照都有些旧了,相片里的两个人明显比现在的他们要年轻许多。我这下心里有了数,便站起身道:“打扰了!不好意思!”然后拉着韩母走了。
回到韩婕家里,韩婕和韩父赶紧问怎么样了?韩母心结还没有解开,脸黑黑的不想说话。我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具体的你们也不必知道太多。今晚我还会再来,争取把这事儿彻底了结了!”
韩婕把我送出门口,还一个劲地说谢谢。我笑了笑,摆摆手走了。我先回了家,再骑上我妈的电动车去到排尾村找师父。可师父又不在,我便打电话给他。电话打了几次,他才接了。我将刚才去那户金姓人家调查看到的情况跟师父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遍,还跟他说了我自己对此事的猜测。
师父听完,道:“嗯,事情应该就是这样了!”然后他又直接问我有什么打算。看来我师父这次是真不打算亲自出手了!
我回答道:“我打算如此如此......然后再这样这样......最后还要借师父的瓷瓶一用!”
师父在电话那头儿听完,道:“嗯,这法子可以一试!不过那瓷瓶有点小,恐怕不够用。我屋里床底下有个箱子,你打开上面一层里面有个锦囊。那锦囊比瓷瓶好用。”
我答应了。但师父又道:“箱子里的东西你只可拿锦囊,其他的都不要拿。尤其是下面一层的东西你绝对不准乱动,明白吗?”
哼!看来师父还是有些压箱底的好东西藏着掖着!我跟他都这么久了却一直瞒着我,到现在还不肯给我露底。这防徒弟跟防贼似的!
我挂掉电话,心里抱怨着,自己跑到屋里去翻床底。床底下确实有个大箱子,我费了老大劲儿才把它拖出来。我很惊讶大箱子并没有上锁,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支毛笔、一盒朱砂、几沓符纸和一个绣花包。
毛笔、朱砂和符纸这些我都见师父用过,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个绣花包应该就是师父所说的锦囊了。我师父那一个糟老头子居然还藏着如此秀气的一个深闺香包,这下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变得更猥琐了。
“难道是师父的老相好送的?”我不禁有些促狭地想道,但同时又有些怀疑,“这玩意儿能装鬼?”锦囊的袋口穿着一根红绳,松开一看,锦囊里空空如也。再一拉,便可以把袋口系上。
“师父说还有下面一层,这下面一层在哪儿呢?”少年人的心性就是叛逆,你越不想让我看,我就越想看!我在箱子里摸来摸去,发现放锦囊、毛笔等物件的箱底很浅,下面那块板是可以拿出来的。我把上层的东西都搬出来,再把那块板拿开,露出底下的一层。
结果却让我大失所望。下面一层还是个箱子,大约只有套在外面这个大箱子的一半大,还上锁了。我再怎么也不敢私自乱开底下这个箱子的锁,只好又把上面的木板重新搁回去,原来的物件也都放回去,再盖上大箱子,推回床底下。
拿了锦囊,我又顺便把糯米、黑狗血和那些必备的符箓带走。道袍和桃木剑就不拿了,这些能唬人不能唬鬼的行头不但没用,还会惹人笑话。
当天周五已经算是周末,晚上没有晚自习。我干脆也不回家了,直接打电话告诉老妈我在师父这儿,不回去吃饭了。晚饭我就泡了碗方便面吃。吃完了面,我去到猪舍里抓了几十只壁虎和几只蟾蜍,像往常准备鬼市的食材一样剖净、串起。然后我又把烧烤架搬上小推车,其他桌凳什么的都不要了。
等到了九点钟左右,我自己推着轻装上阵的小车出门,到了排头村后的公共墓地。我没有再往乱葬岗里面走,而是拿出手机,借着屏幕的微光一块墓碑一块墓碑地找过去。最后我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块墓碑,上面写着:爱儿陈晓明之墓。
我在墓碑前摆好了烧烤架,开始生炉子烤起壁虎来。不一会儿烤肉的香味便向四周飘散,我虽然自己不会去吃,但也觉得这香味确实很诱人。这时,墓碑后的坟包上突然慢慢悠悠地钻出一只鬼来。
那是只小鬼,顶着一个大大的脑袋,正是大头鬼小明。小明倚靠在自己的墓碑上,吃力地托着脑袋伸长鼻子去闻那股烤肉的香气。
“这烤壁虎好香哦......”小明嗲嗲地道。
“香吧?那你想不想吃?”我故意问道,还拿扇子把香味往小明扇了扇。
“香!我想吃!”小明的口水都已经顺着下巴滴到地上去了。
“好的!要不要加辣椒?要不要加孜然?要不要加香灰?”我又问道。
“嗯,都加!可是......”小明怯生生地说道:“我没有钱......”
“没关系,拿去吃吧!”我把一串烤壁虎直接塞到小明嘴里,还照例帮他把签子抽了出来。
“嗯嗯,谢谢!嗯嗯,好吃!好吃!”小明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大嚼着烤壁虎。等他吃完了,我又拿了一根去喂他,小明一连吃了好几根,弄得满嘴是油。
就这会儿的工夫,住在公共墓地里的其他几只鬼也冒出来了。刘公刘婆问我:“小胜你干嘛呢?今天又不是鬼市的日子!”
我道:“你们不要问那么多,我是专程来找小明的。”
然后我等小明吃得差不多了,就哄他道:“小明,你跟我去一个地方玩好不好?等回来了,我再给你烤蟾蜍吃!”
小明3岁的时候就夭折了,他的心智就只维持在那个年龄阶段,完全不懂得提防别人。他很开心地回答:“好呀!”
于是我拿出了那个锦囊,松开袋口对小明道:“那你进来吧,我现在就带你去!”
还未等小明自己有何动作,他便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锦囊里。或者说,那更像是锦囊把小明给吸进去了!
我不及细想,系上袋口,把锦囊揣在口袋里匆匆忙忙就离开了公共墓地。那些车摊啊、烧烤架啊什么的,统统都留在了原地。正在围观的那些鬼十分惊讶,然后开始议论纷纷。林姨道:“我只听说过有拐卖活人小孩的,没见过还有拐卖小鬼的!现在这世道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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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四全其美
众鬼的大惊小怪且按下不表,我带着装了小明的锦囊一路小跑回了师父的院子,再骑上我妈的电动车去到了韩婕家。这会儿已经是十点半钟,我对韩婕道:“今晚你们还是要下楼回避一下。”
韩婕问道:“区东和柯景贵呢?”
我道:“不用他们了,我自己就能搞定!”
韩婕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带着父母弟弟一起下楼去了。我自己留着屋里,照样躲在沙发后面等到了11:30。那金家的鬼老太太还挺准时,果然又是在这个点上来了!
老太太进到屋里还是东张西望的,又去到每个房间去找。不过我这时已经知道她在找什么了。我悄悄地拿出锦囊,打开袋口放出大头鬼小明,然后指着客厅里的一个儿童木马玩具,示意他去骑木马玩。小明没想那么多,他也好久没有骑木马了,就高高兴兴地去骑上去,在上面晃悠晃悠地玩起来。那金老太太在卧室里听到了客厅的声音,很快就飘了过来。
“呀!真可爱!”老太太一看见小明,顿时露出了笑容,就蹲在他身边看他玩。看了一会儿,金老太太还摸了摸小明的脑袋,逗他玩,笑道:“你这小小的人儿,怎么会有这么大个脑袋呀?不过脑袋大的小孩聪明!我最喜欢虎头虎脑的小娃娃了!嘻嘻!”
看到这儿,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从沙发后面现出身来。那金老太太猛地一看到我,又被吓了一跳,紧紧地捂住心口,表情十分痛苦!
唉,忘了老太太有心脏病了!幸好鬼是吓不死的......
“你又想干嘛?”金老太太瞬间变了脸色,恶狠狠地问道。
“唉,我真不想干嘛!老太太你先不要紧张!”我连忙安慰她道:“老太太,我来也只是想帮忙而已!我知道你很喜欢小孩,但是你继续留在这里是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关你什么事!”金老太依旧还是凶巴巴的语气。
“你老是半夜过来摸韩家的小娃娃,他都被你的阴气给伤到了。所以他最近老是生病,这样长久下去反而会害了他,你明白吗?”
金老太沉默了,表情开始缓和。
我看她似乎被我说动了,又继续劝说道:“你还不光是害了他,还顺带害了他全家人......”
“我不管!他们又不是我家人!”金老太突然又情绪激动起来。“我就是喜欢小娃娃而已嘛!我又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没有受她的情绪影响,还是镇定自若地笑着道:“你看不出来你儿子和儿媳妇也是如此吗?他们最近的身体也变差了,而且情况更严重!因为他们和你共处的时间更长!阴阳相克,人与鬼是不能混居的。长此以往,不单单他们的身体受损,你自己的灵智也要受损。到最后,整个家都要被你自己这点小私心给毁了!”
金老太又沉默了,之前她不是没有发现这一点,只是没有把这种情况的出现联系到她自己身上去。
“你不是一直盼望着他们早点生孩子吗?”我趁热打铁,继续劝说道:“你这样滞留在他们家里,以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怎么要小孩呢?”
金老太太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颓然道:“我不就是一直想抱个孙子嘛!却一直抱不上!那韩家的小娃娃长得又可爱,每次我在楼下看见他,就想去抱他逗他玩!我死了以后白天出不来,就只能晚上跑过来这边看看他,我也没想着要害他呀!”她一边说一边疼爱地摸着小明的脑袋,这时却是一副慈祥的神态。
我问道:“那你喜不喜欢小明?”
“哦,他叫小明呀?我也很喜欢他呀!”金老太继续逗小明玩,看得出她很向往那种儿孙绕膝的幸福感觉。
“小明才3岁的时候就夭折了,他变成鬼了之后,就自己一个人住在在墓地里没人照顾。你要是喜欢他,可以跟他一起搬去那边住,以后你就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孙子来照顾,如何?”我抓准了时机,抛出了我的最终计划。
金老太显然心动了,吃惊地看看我,又看看小明,问道:“真的可以吗?你不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你去到那儿以后,还会经常见到我的!”我转向小明,问他:“小明就最喜欢吃我的烤壁虎了,对不对呀?”
小明一听我提起烤壁虎,顿时口水又流下来了。“烤壁虎好香的!我想吃!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吃烤蟾蜍呀?”
我故意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金老太,示意她可以做决定了。金老太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叹了气道:“唉,那就去吧!”
我点点头,又拿出了那个锦囊,把两只鬼都收进袋口里。此间的事情已了,我便下了楼跟韩婕说彻底搞定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脏东西来骚扰他们家了。韩婕一家听了都非常地感激我,韩父韩母拉住我,说一定要给我钱。我连连摆手说不用了,只是同学之间帮忙而已。韩母依然坚持,我最后不得已便道:“带着这鬼,我不能在这里久留,还要赶着去处理后续的事情!”韩母一听赶紧松了手。我才终于脱了身。
我回到了公共墓地,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大堆想看热闹的鬼。他们一看到我回来了,就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
“哎,你看小胜回来了!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哼!他这个鬼贩子还真敢回来呀?”
“小胜你把小明弄哪儿去了?”
我狠狠地瞪了穷鬼老曾一眼,道:“你说谁是鬼贩子呢?”
老曾嘻嘻贱笑着做了个抱歉的表情,躲到众鬼后面去了。哼!他要再敢胡说八道,以后就别想吃我的烧烤!
我也懒得再去一一解释,直接掏出锦囊,把金老太和小明都放了出来。众鬼看见我反而多带回来一只鬼,都觉得很惊讶,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金老太站在众鬼中间,似乎感觉有些拘束。我便对她道:“以后这些鬼都是你的街坊邻居了。你就在这儿跟他们好好相处,比你自己孤零零地窝在那骨灰坛里强!后面的乱葬岗每隔十天有一次鬼市,到时候我还会去那儿做生意。希望你以后多多来光顾!”
说完,我又生起炉子,把剩下的壁虎和蟾蜍都烤了,还请在场的鬼一起吃。众鬼一看有免费烧烤当宵夜,都高兴极了,顿时气氛变得欢乐起来。金老太吃着我的烤蟾蜍,也不禁竖起拇指赞好。她这时也终于放下了顾虑,跟其他的鬼们开始有说有笑,甚至还跟林姨攀起亲戚来。
我看着金老太和小明开心的样子,自己也会心地笑了。这一趟的任务总算是圆满完成了!我心中突然涌出一阵满足感,这是我第一次靠自己的本事帮到了人,同时也帮到了鬼。韩家、金家、金老太还有小明,他们都因为我的努力而解除了烦恼,这应该叫四全其美了!
后来的事情发展从各方面来讲,果然都有了一个很好的结局。我又在韩母的陪伴下去了金家,告诉那对小夫妻说我已经帮忙把老太太送走了。至于金老太的骨灰坛,我也建议他们不要放在家里,最好是请去墓地葬了,以后还要多烧纸钱,冥币要烧壹亿圆面值的等等等等。
那小夫妻俩半信半疑,不过最近几天他们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确是事实。再加上韩母的极力劝说,他们最终还是同意了我的建议,把金老太的骨灰就葬在了排头村的公共墓地里。这样,金老太在那里也算是有了一个真正的墓,不至于当野鬼了。
经过这次的事情,韩婕对我的观感大为改变。她不但不再反对黄丽君和我交往,还请我和黄丽君包括也来帮过忙的区东和油炸鬼一起出去吃了一顿大餐。是的,我这才知道她之前一直就不看好我,反对黄丽君和我交往,还劝黄丽君把我的微信删了......
不过,还未等我生气,韩婕自己就主动交代并道了歉。唉,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她计较了!
当然我也想在黄丽君面前表现得大度一些。嘿嘿,说起来我还得感谢韩婕给了我这次表现的机会,让我和黄丽君的关系又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那天我们几个一起吃完了饭,大伙儿兴致都很高,于是便又接着去ktv唱歌。趁着这个气氛融洽的时机,区东点了几瓶啤酒,主动要来跟我喝。我虽然平时不喝酒,但区东的示好我不能驳了他面子。我勉强喝了几杯,感觉味道苦苦的,说不出什么好来,也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就喜欢喝这玩意儿?
不过酒确实能助兴,那一晚在ktv里我们都唱得很嗨,我和区东还勾肩搭背地合唱了《朋友》、《真心英雄》、《兄弟干杯》等等好几首歌。第二天上学,区东又主动把座位换了回来跟我同桌坐一起,我们俩的关系又变得铁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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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酸死人不偿命的要求
师父最近越来越忙了。原来还只是偶尔晚上会出去,现在就连白天也经常不着家。而据我所知,他已经连续拒绝了好几单上门的生意。别人来找他做法事,他都直接说没空,还把生意都介绍给了周师傅。
周师傅是县城另外一位比较出名的专门给人做法事的师傅。他有没有真本事我不清楚,但我对我师父这种消极怠工的态度和帮竞争对手打广告的做法很有意见!要知道,平时除了去鬼市摆摊,做法事的红包也是我的另一大经济来源!
这下一来,虽然我在鬼市那边的生意搞得红红火火,但每个月的总收入反而还下降了。对于目前特别需要“恋爱资金”的我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今天晚上师父又推说有事,不打算去鬼市了。我逮住机会一通抱怨!师父想不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就问我是什么原因?我当然不能说是因为师父你害我赚不到钱,会影响我交女朋友的!我只好借口说道:“上次师父让我自己去鬼市,结果被人欺负了,还闹得很不愉快。这次你又不去,我担心又会有鬼来捣乱!”
师父听了很不以为然,摆摆手道:“放心吧!我已经交待过老邢了,这次绝对不会有鬼敢来捣乱你。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吧!我之前也跟你说过,鬼市这块的生意可能以后都会交给你打理,你从现在开始就要慢慢习惯自己去处理这些事情了。”
原来如此,师父上次果然还是直接找的老邢就摆平了那件事。老邢是乱葬岗里的鬼头儿,他虽然偶尔会来收点保护费,不过他的鬼品还不错。据那些鬼顾客们讲,老邢也调停了不少鬼与鬼之间的矛盾,算是乱葬岗实际上的管理者,一直在努力维持这个鬼社区的秩序。
师父和老邢之间是如何谈判的,或者说他们俩之间有没有什么交情我不清楚,师父似乎也不想多讲。他收拾了一些东西,包括还从床底下那个箱子里拿走了那个锦囊、毛笔和符纸等物品。师父从箱子里拿东西的时候也没有避讳我,但让我失望的是,他没有开底下一层的那个小箱子,也不打算把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告诉我,拿完东西就出门走了。
虽然有了师父的保证,我还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就没敢带太多东西,毕竟我自己一个人也推不动。李叔倒还是很热情,在半路遇见又主动来帮忙推车。看坟老头这次见到我一个人来,连问都没问,反正我和师父从来也不用找他买符。
事实证明,师父的保证确实还是很靠谱的。今晚的生意还不错,该来的熟客都来了,延续了之前的良好势头。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金老太。她现在已经很快就融入到这个鬼社区中,见到每只鬼、每个人都热情地打招呼,跟在韩家初见到她时的状态简直是天壤之别。金老太到哪儿都带着小明,真的把小明就当成是自己的孙子在照料着。她的儿子儿媳妇还算孝顺,也听了我的劝,给老太太烧了很多纸钱。过上了好日子的金老太一是出于感激,二是听小明天天吵着要吃我的烧烤,于是每次鬼市她都要到我这儿来光顾,便成为我的又一位模范顾客。
除了金老太之外,我似乎还看见鬼市上多来了几只新鬼。不单单是这一次,之前几次也这样。但这些鬼大多都是野鬼,也没什么钱来消费,有点像阳间的乞丐、流浪汉一样到处晃悠,有些胆子大的还伸手去向个别摊主要吃的。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嘀咕道:“怎么最近有很多人死么?还都是死无葬身之处的那种?”
“小胜呀!我的新菜整出来没有?”就在我无由来瞎操心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老张。
“好了!好了!这回我又找来了不少新东西,你来尝尝,看满不满意?”我赶紧招呼老张坐下,他现在也是我的一个大主顾了。
自从上次老张向我订制了新菜色,我就一直在想办法满足他的口味。其实老张的要求也不多,就是要酸,越酸越好!但我琢磨出来的新菜色老张总是不满意,他还是觉得不够酸!今晚已经是第三次试验了。
我做第一个方案时想的很简单,就炒了个醋溜土豆丝,里面放了三倍于常量的醋,出锅后都已经不能称之为醋溜了,应该叫“醋泡”。但这样子不费脑子的方案当然没那么容易就过关,老张吃得直摇头,很不满意。
第二次的方案我炒的是酸笋配酸菜,调味料里除了醋还加了陈皮,挤了柠檬汁。老张尝了之后,说有点进步了,但还是不够酸。他给了我一些建议:“小胜你不要老想着找些酸味的调味料来往里面加,醋放多了菜也咸了!我不一定要吃炒菜,你可以试试去找一些自然的食材,比如水果类。以前活着的时候,我曾吃过一个未熟的桔子,哎呀,那味道简直酸到掉牙!”
我正是接受了老张的建议,今天特意找来了两个百香果、几个青桔、一袋山杏、一盒青梅和一个酸杨桃,让老张自己都来试一试味道。这当中尤其是那酸杨桃,是我在山里找到一棵野生酸杨桃树,摘了一个还半生不熟的回来。这种酸杨桃跟我们平时吃的水果杨桃品种是不一样的,就算它成熟了,也还是酸的。更何况还是这么个半生不熟的果实。
老张拿着果盘,一个一个地试吃,再一个一个地点评。
“这青桔不行,还没我以前吃过的那个酸......”
“这山杏怎么还是甜的?差评!”
“嗯,这百香果还行吧,马马虎虎!”
“这几个青梅有点意思了,不过还达不到我的要求。”
我就站在一旁看老张吃。要知道这些水果我自己也是尝过一点的,绝对都是很酸很酸的。我看着老张把那些酸水果一个一个往嘴巴里塞,还嚼得津津有味,我感觉自己嘴巴里的唾液腺也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一直不停地在咽着口水。这老张也太能吃酸的了吧!莫非他其实是一个酸死鬼?
老张吃到了最后一个酸杨桃,刚咬一口,表情终于有所变化了。“啧啧啧,这个杨桃还不错!嗯,够酸!够酸!哎,你怎么只带了一个呀?干嘛不多带一些来?”
我见老张似乎满意了,便问他:“怎么样,这杨桃你觉得满意了吧?我这回只是实验嘛!你要是觉得这酸杨桃够酸了,下次我就再给你弄多点儿来!”
老张却又摇了摇头,道:“这杨桃,是很酸了......但要是说能让我满意嘛,嘿嘿,还不够哇!”
“不会吧!这你还嫌不够酸?那你到底要酸到什么程度才算满意嘛?”
老张道:“我知道你这次已经算是很用心了,给我找来这么多酸水果。但这些水果再怎么酸,也还只是人间的正常水平!你要明白,我现在是鬼耶!我要的就是能酸死人不偿命的那种感觉!”
我听了老张的解释,不禁目瞪口呆。老张又勉励了我几句,丢下一沓冥币走了。我心里嘀咕道:“酸死人不偿命......是不是成了鬼就有这点好处呀?可以为所欲为地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再担心什么饮食健康问题了!”
我把老张的那一沓纸钱扫进了收银筐里。抱怨归抱怨,但他订的这个新菜色我还是要用心弄的,毕竟最近泡妞花钱多啊!不知不觉中,我又从拜金主义者演变成了一个“拜妞主义者”。
送走了老张,我带来的食材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后面的顾客渐渐也少了一些。我开始收拾东西,桌凳只留下了两副,以防还有看完戏的鬼顾客们会过来吃宵夜。穷鬼老曾已经在坟头后面等着了。这家伙最鬼精了,每次一看到我开始收拾桌凳,就从坟堆里冒出来,等着我招手喊他过去收尾。
我的最后一个顾客却是方伯。他倒不能算是我的常客,只是偶尔来一次。方伯点的东西不多,就吃了盘血蒸蚊子。吃完蚊子结完账,方伯对我道:“小胜,上次我那扳指,你拿去卖掉了没?”
哦,对了!我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怪不得方伯今天会特意这么晚才来光顾我这摊子!
“卖掉了!卖给了金铺,得了一千来块钱!”我答道。然后我将收银筐里的纸钱全部倒了出来,用小棍开始数钱。之前跟方伯约定好的,等我自己再来摆摊的时候就把欠方伯的钱结清。
“你怎么卖给金铺了?哎呀,你个傻小子!我那扳指好歹也有上百年历史了,是古董!你把古董拿去当杂金卖,亏了!亏了!”
“不亏!”我数好了钱,把剩下不多的几捆纸钱又扫回筐里。“你那什么古董不古董的,我又不懂!我拿去古董店卖,人家也不爱收,还问东问西的烦死了!最后没办法我才卖给金铺的。”
“这样啊......”方伯挠了挠头,他过世也几十年了,不了解现在的市场行情。
“那这玉牌你要不要?这也是古董,挺值钱的!”方伯突然又从身上摸出来一块玉牌,拿给我看。
那玉牌之前我也看过了,就是因为我不懂玉,才选了那金扳指。我便摇摇头,道:“不要了吧!万一又卖出不了手呢?”
“没关系!你能卖出手了再把钱给我!”方伯似乎很着急,直接把玉牌就放在我摊位上,那意思是让我一定要买他的玉牌了。
我看着那块玉牌,不禁有些疑惑,便问方伯:“如果真按你说的,这玉牌是古董,老值钱了,那为什么其他摊主你不去找,就偏偏爱来找我卖呢?”
方伯有些尴尬,但还是解释道:“我最近急用钱。本来我已经跟寿衣摊的老板讲好了,他愿意帮我问问有没有人收这玉牌,然后再换成纸钱。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最近这两次鬼市都没来。所以我才来问你的。”
“那其他的摊主呢?还有看坟老头呢?他应该很乐意买你这玉牌吧!”
方伯连连摇头,道:“那老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雁过拔毛的主儿!正常做生意兑换纸钱,他都要狠宰我们一笔。我要把玉牌卖给他,那还不是跟白送他了一样!”
方伯又低下声来对我道:“这鬼市里,也不是每个摊主我们都信得过的!我们当人几十年,做鬼又几十年、上百年了,还不懂看人吗?你们这些摊主里面,最讲信用的就是你和你师父,还有那寿衣摊主。其他人反正我是信不过!”
被方伯这么暗地里表扬了一下,我确实觉得有点轻飘飘的了。我跟师父这么多年,啥有用的本事都没学到,但这讲信用,言出必行的好品质倒是培养对了!我也一向最讨厌那种说话不着调,喜欢忽悠人的家伙。真本事有便有,没有便没有,扯那么多没用的干嘛?
我拿起玉牌,前后翻来覆去又看了几遍,对方伯道:“我也不讹你。我先拿出去找人看看,问一下能卖多少钱。出了手,咱俩五五分账,如何?”
“行!我信你!就这么说定了!”方伯高兴地拍了一下手掌,走了。
我把那玉牌擦了擦,塞进口袋里,心想啥时候有空了再去古玩一条街给人看看。不过经过上次的遭遇,我对这事儿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嘻嘻!”穷鬼老曾等得焦急了,这会儿看见方伯终于走了,便自己跑了过来。“小胜呀,今晚的生意还不错吧?”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道:“生意还行吧,不过我剩的东西也不多了。这儿还有半盘子椒盐蟑螂,你拿去吃吧!”
老曾连忙接过盘子,笑道:“嘿嘿!我不挑,我不挑,有的吃就好哈!”
我也不去管他了,自己开始收拾摊子准备回家。今晚赚的大部分纸钱都给了方伯,剩下的恐怕刚刚好够付场地费的,并没有新的收入。唉,钱呀钱,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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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第一次感情危机
我把小车推回到师父的小院的时候,师父还没有回来。我独自一个人收拾完东西,已经凌晨六点半了。这时候再回家,估计是没的睡了,老爸老妈肯定打发我吃完早餐就会赶我去上学。
我独自一个人忙了一整晚,实在是太困了。于是,我干脆就不打算回了,分别发了信息给老妈和班主任,借口说帮师父在外面忙了一宿,太累了赶不及上学了,想请假一个上午。
我承认这也是我的一个小毛病,会时常撒一些小谎。没办法,我一个未成年人,早早地就被夹在校园与社会、阴与阳、人与鬼之间来回切换,不变成一个问题少年才怪了!不过我还是尽量避免直接说假话,一般都是打个擦边球啥的。就比如这次:“帮师父在外面忙了一宿,太累了赶不及上学”,哪个字假了?我自己感觉没毛病啊!
好吧,说“赶不及”是有点勉强......不过“太累了”确实是事实。我也不客气,洗完澡就直接躺在师父的床上,用不到两分钟,我就呼呼地进入了梦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现在满脑子里都是黄丽君和赚钱。每次做梦要么梦见黄丽君,要么梦见赚钱,又或者两者一起出现。今天这个梦是属于黄丽君的。但要按时间严格来算,我现在是在做“白日梦”,所以梦的内容就有点“不可描述”了:
“她倚在我肩,呼吸响耳边,
高温已产生,色相令人乱。
君子在扑火,吹不走暖烟,
她加上嘴巴,给我做磨炼......”
我突然被一阵手机铃声从梦中惊醒。我拿起手机一看,正是黄丽君打过来的。我赶紧接通了,顺便瞄了一眼时间:11:55。都已经快中午了呀!
“喂!”
“翟自胜你在哪儿?”
“我......我在家呢。”
“为什么我发那么多信息给你都不回?”
“我刚在睡觉......”
“你这个点儿了还在睡觉?你为什么今天不来学校,也不给我发个信息?”黄丽君的语气似乎有些生气,好像还有些焦急。
“我昨晚上出去帮我师父处理一些事了,搞了一通宵,所以今天早上跟班主任请假了。对不起,忘了告诉你了!”我有点莫名其妙的,但还是连忙道歉。
“我就想问你个事儿。”黄丽君语气变得更严肃起来,“我放学的时候去取自行车,在车棚外面遇见了高三四班的吴鸿德。他拦住我不让我走,还说什么,他曾经给我送过手链,还买了《xxxx》的首映电影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手链和电影票不是你送的吗?”
卧槽!吴鸿德这倒霉蛋!这不是要拆我台,坏我大事吗?我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借口,只好硬着头皮撒谎道:“他乱讲的!如果他买的电影票,那为什么他不去?你别信他!你也知道,我因为你的缘故还跟他打过架的!”
黄丽君听了我的解释,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道:“本来我也不想理他的,但他一直纠缠我,不让我离开。幸亏区东刚才正好经过,才帮忙把他赶跑了!不过,他们俩动了手。吴鸿德扬言要找人来报复区东,现在他们几个人就堵在校门口那儿,不给我们走!”
艹!吴鸿德这厮就是故意来找茬儿的!他已经高三了,马上就要毕业。我知道他平时也不怎么来学校上课了,天天都在外面瞎混、到处泡妞,就等着他老爸花钱给他买个大学录取通知书。上次他被穷鬼老曾捉弄过后,本以为他再没脸来找黄丽君了,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
“校警呢?校门口那儿不是有校警吗?”我问道。
“校警就过来说了一句:不准打架。然后他就去吃饭了!我们觉得他是不想管这个事!你现在要不要过来嘛?”黄丽君问道。
“我马上就过去!”兄弟和美人都有难,我怎么可能不去?我挂完电话,赶紧起床穿衣服。不知道师父是怎么回事,到这会儿了也没回来?不过我实在没时间去想这些了,穿好了衣服就直接跑出门去。
昨晚我没有骑老妈的电动车来,只能是用两只脚跑过去。从排尾村到县城二中差不多距离三公里,我全速奔过去也得要十几分钟。待我喘着粗气跑到了校门外那条路时,远远就看见区东正独自一个人在和吴鸿德等人对峙。吴鸿德旁边还站着另外两个马仔,其中一个马仔手里还亮出一把弹簧刀来。
艹!都动起刀子来了!我犹豫了一下,便开始到处找家伙,赤手空拳上去可不行!我这边正找着呢,区东那边突然就动起手来了!那个拿刀的马仔首先一刀朝区东的肚子捅去,完全就是不顾后果的打法!区东手里是空的,只能用手一把抓住刀子,剩下一只手对付另外的两个人。吴鸿德和另外一个马仔就冲上去猛捶狠踢区东,瞄准的都是区东的要害部位,下手真他妈狠!
我匆忙在墙根下找到了半块砖头,大喊一声也冲了上去!我对准扔那个拿刀的马仔,狠狠地扔过去砸他的脑袋。那人本来是双手握刀,他力气比区东小,不然早就被区东将刀抢过去了。他看见我扔砖头过来,就赶紧松手去挡。那半块砖头砸在他胳膊肘上,让他痛叫一声躲开了。区东也终于解除了对他最大的一个威胁。
我又一脚将冲过来的吴鸿德踹倒,让他捂着肚子在地上滚了两圈。这会儿形势已经逆转,我和区东是两个对三个,区东手里还握着抢过来的刀。吴鸿德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见占不到便宜了,就喊了一声:“走!”那两个马仔见讨不着好,便也跟着跑掉了。
区东见对方跑了,这才把手里的弹簧刀扔掉,摇摇晃晃好像要摔倒。我赶紧跑过去扶住他。区东刚才抓住刀刃的右手流血很严重,手掌上的虎口处被割开了两个大口子。还好他手劲大,要不然刀子直接捅到身上就不单单只是这点儿皮肉伤了!但是区东的脸上也被打的不轻,鼻青脸肿的。他肚子上还挨了几脚,估计挺严重的。
我急问他道:“你还行不行,要不要叫救护车?”
区东摇摇头,但他的意识好像不是很清楚了。我便喊着要赶紧送他去医院,区**然推了我一把,说不用了。我怒了,道:“那怎么行?你现在这种情况必须去医院!”
这时,油炸鬼、黄丽君和韩婕也从远处跑了过来查看区东的情况。我瞪了油炸鬼一眼,怪他刚才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就叫他赶紧去校门外拦出租车。然后我把区东硬拉过去坐上出租车,把他送到了县医院的急诊科去包扎。
医生给区东做了初步检查,说手上的伤势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没有伤到筋骨。头部、腹部也送他去做了ct,结果显示没有骨折,胸腹里的脏器也没有明显受损。我们几个这才放下心来。
在急诊科外等区东缝合伤口的时候,黄丽君又责怪我,说“你怎么这么慢才来?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又连忙哄她,连说了几次“对不起!是我不好!”。但黄丽君还是没有消气,嘟起嘴来不理我了。
区东的右手上最后一共缝了十二针。他手上虽然打了麻针,但头脑此时却清醒了一些。我很内疚,区东是为了替我出头才受的伤,于是就自己出钱付了六百多的医药费,还跟区东说要请他吃饭。
区东摆摆手说道:“不必了,我想回家休息。”我要帮他叫出租车回去,他也不愿意。我只好让油炸鬼一路陪着他走回家,我则送黄丽君回家。
我骑着黄丽君的自行车,让她坐在后面。一路上我主动要跟她说话,但她却一直不愿意答话,后面两个人便一路无语。接下来的几天里,黄丽君都在生我的闷气。我知道自己有错,又撒了谎骗她,也不晓得她到底有没有识破,只好不停地哄她,每天发微信、发搞笑视频逗她开心。甚至我还表示五一放假的时候,要带她去新开发的海滨度假区游玩以作弥补。但黄丽君却迟迟不答应。
我无计可施了,便去托韩婕帮忙从中调停。韩婕因为欠我的人情,立马就答应了。后来黄丽君生了几天闷气,感觉也差不多够了,终于消了气肯和我说话。五一节那天,我买了车票和门票,带着黄丽君一起去海滨度假区好好地玩了一整天。这下我们俩的感情不降反升,两个人还拉手了!
我的心里美滋滋的。心想女人果然还是得靠哄,靠陪吃陪喝陪玩陪笑!不过这些里面除了陪笑不用花钱之外,其他统统都要烧钱!
加上区东的医药费,过完这个五一,我的零花钱基本上也用光了。下一步回去以后,我又得为赚钱的事情发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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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天下无牙
五一过后的第一个鬼市,师父又说不去了,让我自己一个人去摆摊。好吧,也许我真的要开始适应这种一个人“战斗”的局面了。
今晚老张来得倒是挺早的。看来他对我的新菜色实验同样非常期待。我让他先坐下,自己从车摊底下拿出了一个泡沫箱。泡沫箱里铺着冰块,我又从冰块堆里翻出一个可乐瓶子,里面装着一种神秘的黑绿色的液体。瓶子被冰块冻了好久,一打开出来,便丝丝地往外冒着凉气。
这次的实验品,灵感来源于我和黄丽君相约一起去海滨度假村游玩的当天。那天非常的热,我们俩正逛在度假村的小吃街上。我看见一堆人正排队买鲜榨的饮料喝,便也拉着黄丽君去买。我在看店小二调制饮料的的过程中突然得到了启发。回去之后,我把自己之前收集到的各种酸味水果:青桔、李子、山杏、柠檬、酸枣、青梅、百香果和那种最酸的酸杨桃,全部用榨汁机榨成汁,过滤后再调到一块制成一杯饮品。冰冻的饮料喝了本身就会让人感觉牙齿麻麻的,可以增强酸味,于是我又把这杯饮品倒进空可乐瓶里,再塞到装满冰块的泡沫箱带到鬼市来。
我拿出一个杯子,往杯子里倒了半杯让老张先尝一尝。老张看见我如此郑重处之的态度,他也显得很兴奋,搓了搓手,还没尝呢就先叫了几声“好”!他端起杯子先嗅了嗅。其实酸味并不怎么会挥发,闻是闻不出来的。老张抿了一小口,吧嗒吧嗒嘴,忽然之间眼睛就亮了!
“不错!不错!这味够了!这味够了!”老张这回终于满意了。他将那半杯特调的酸果汁一饮而尽!
哎呀!真酸呀!
这句话不是老张说的,而是我在心里替他说的。那老张已经酸抽了,五官都快挤一块儿去了,根本就讲不出话来!我光站在一旁看他喝,就已经觉得受不了了!
“爽!真他娘的爽!”老张缓了许久才缓过劲来,大叫一声,几乎把整个鬼市的鬼和人们都吓了一跳!
“来来来!再给我来一杯!”老张迫不及待地敲起桌子,催促我再给他倒。
我直接把那瓶剩下的酸果汁递给他,道:“你直接拿着喝吧。”
老张却摆手道:“不!酸的、辣的味道跟甜的、苦的味道不一样。甜的苦的可以一饮而尽,但酸的辣的味道太冲了,就必须一点一点地尝。而且我就是要喝的慢一点,才能充分享受这个过程!”
我想想也确实是如此,便随了他的意,端着瓶子一小杯一小杯地给他倒。老张也一杯一杯地喝,每喝完一杯,他那脸上的表情就总能扭曲出新花样来!但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不但不是难受,反而是一种极端的享受!
“呀!我牙掉了!妈的真的酸掉牙了!”老张喝完最后一杯,大吃了一惊,赶紧趴在地上到处摸,好不容易才找回了那几颗牙。他裂开嘴,一颗一颗地试,看看哪颗牙原来镶的是哪个槽。又弄了半天,才把牙都装了回去。这一通操作看得我是目瞪口呆!
“哎,小胜啊!你今天这杯果汁我是非常满意了!好!”老张对我竖起来大拇指。他接着又问道:“对了,你这道新菜品有没有个菜名呀?”
我点点头,得意道:“之前我还没想好。现在嘛,呵呵,我决定就将它命名为《天下无牙》!”
“《天下无牙》?好!好!好!”老张高兴地鼓起掌来,又大叫了几声好。
最后老张起身结账的时候,趁着他的好心情,我把原先盘算好的价格又翻了一倍报给他。老张也不还价,直接扔了一堆金元宝在我的收银筐里,心满意足地走了。嘿嘿,就这一瓶玩意儿,换算成人民币,我就小赚了一百块钱!看来我以后就每次都给他弄一瓶来,这又是一笔稳定的收入了!
伺候完老张,接下来我摊子上的生意也是顺顺利利,今晚又是提前卖完,提前收摊。穷鬼老曾不知道是干嘛去了,今天就来得晚了一些,我只能摊开手跟他说啥都卖光光了,一点儿都不剩!老曾也只好悻悻地离去。
我收拾完摊子,推着车准备离开。我问对面的李叔要不要一块儿走。李叔其实信任的是我师父,平时才喜欢跟着我们一起进进出出这个鬼市。但他今晚看见又是就我一个人来,他摊子上的东西也还没有卖完,便摇了摇头说他晚点再自己走了。我本也无所谓,问一声只是出于礼貌,于是就自己一人推车往鬼市出口走去。
走到靠近出口的地方,我似乎听到一个哭泣的声音,便好奇地四处查看。结果我看见方伯正躲在一块墓碑后的阴暗角落里“呜呜”地抹着眼泪。
“方伯!”我喊了他一声,问道:“你在那儿干嘛呢?”
方伯本来一个人躲起来正哭着呢,这下被我撞见了,尴尬得赶紧抓起衣摆把鼻涕眼泪都擦了擦。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道:“哦,是小胜呀!我那玉牌卖出去了?”
我道:“哪里有那么快?最近我也不是很有空,等过几天周末的时候我再去找人看看。”方伯的玉牌不太好出手,我上次去古玩街就被人给问怕了。不到实在没钱万不得已的时候,我确实不想再去碰那些钉子,免得惹上什么麻烦。
“方伯,你怎么了?干嘛一个人躲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说。”最近我的服务理念非常的正确,一直在努力保持与顾客间的良好关系。即使方伯还算不上是我的常客,但多培养几个新顾客也是市场开发的一部分嘛!
“唉!”方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默默地摇了几下头,甚至我都有点儿担心他会把自己的头给摇断了。
“小胜呀!一个家,对于一个人来说也罢,对于一个鬼来说也罢,都比那金窝银窝还要好得多得多!可我现在都多少年了?老是有家不能回!你说我能不痛心落泪吗?”
我明白方伯的意思了。“还是因为小倩吗?”
“不是她还能是谁?”方伯摊开双手,无奈地抱怨道:“你说她当年死在我坟头上,当然也不能算是她的错。可冤有头债有主!她这三十几年来,一直就霸着我的坟,不给我回自己的墓里。这是什么道理嘛?”
“你有没有跟她好好谈过这事?”我问道。
“那当然谈过了!”方伯道:“刚开始的时候,我是天天说夜夜说,好说歹说。但她就是不理睬!我想硬闯,却每次都被她一脚踢了出来!你也知道,她是含冤而死,怨气很浓烈,我根本就打不过她!唉!”
“那你有没有去找过老邢或者其他的鬼一起去帮你说理?”
“找过呀!都没用呀!”
“老邢不管这事?”我有点儿惊讶,老邢不是这乱葬岗的鬼头儿吗?
“他不管!”方伯愤愤道:“这事儿我还是先去找的他。但他始终就当没看见没听见一样,从来都不肯出手相助!就连我给他钱求他,他都不肯收下!”
“这样呀?”其实我心里隐约明白这是为什么。恐怕是老邢也未必能打得过小倩呀!
“乱葬岗里的鬼都知道小倩的厉害,也没有鬼愿意帮我了。我本也打算死了这条心。”方伯继续诉苦,“直到前段时间,清明过后又来了几只新鬼。那些新鬼看着怨气还不错,也不晓得小倩的能耐,又缺钱。于是我就动了心思,想雇他们几个去找小倩的麻烦,看能不能把她赶走,或者能逼迫她答应让我偶尔回趟家也行呀!”
“所以你才着急地卖扳指卖玉牌,对吧?”我恍然大悟。就说嘛,方伯好不好突然舍得把自己的陪葬品拿出来卖掉。
“是呀!我以为人多势众地,再怎么也不至于输给她!结果呢,唉!”方伯指了指自己的脸,让我看。鬼脸本来就是发白发青的,实在没啥好看的。不过为了表现出“同情弱者”的姿态,我还是勉为其难地看了两眼。刚才方伯躲在暗处我看不出来,但现在在鬼火的映衬下,我看见方伯的脸上被打凹了几处,鼻子也给打歪了!
方伯又撩起衣服给我看胸口,胸口也断了两根肋骨。别问我是怎么看出来,他的肋骨已经断了......特么那两根断掉的肋骨都已经从肉里穿出来了好不好!
“还有这里!她在我屁股上踢的那一脚最狠了!估计我半边屁股都被她踢烂了!”方伯转过身去,作势欲脱裤子给我看伤处。
“好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用看我也相信你了!方伯!小倩确实是太过分了!”我连忙制止他,及时表达我的“愤慨”。
方伯重新系好裤腰带,哭丧着脸,又禁不住“呜呜”地哭起来。“这鬼日子我都没办法再过下去了!呜呜!我这张老脸都不敢再出来见鬼了!呜呜!我干脆去死了算了!呜呜!”
方伯哭着说完这几句,我反倒放心下来。鬼还能寻死吗?再死几遍你也还是鬼呀!看来这方伯也就是哭哭啼啼发泄一下情绪,过一阵子可能就没事了。要真想不开,就应该讲:“我干脆去投胎算了!”反正鬼市角落里那个和尚一直都在,他的生意是免费的!
我也不敢去招惹小倩。除了表示一下同情,这事儿我也没办法。于是我又劝了方伯几句,借口要回家就走了。我找看坟老头兑换了纸钱,拿到了今晚的收入。临走时不可避免地要经过方伯的坟头,我下意识地又转头去看了一眼小倩。小倩也正在幽怨地盯着我看,四目对视。她看过来的眼神里仿佛恨意更甚了!
我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赶紧把目光收回来,心里暗暗悸道:“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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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第二次感情危机
我回到师父家小院的时候,屋里的灯是亮着的。师父今晚回来的倒挺早呀!我把小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师父还没有睡,听到外面的声响也出来帮忙收拾。他问我今晚的生意如何?我道还行吧!他“哦”了一声,也不再问其他的了。
我洗完了澡换上衣服,去到师父房里拿出了我的手机,开机,然后准备回家。我的手机一般都不会带去鬼市上。之前我说过,我师父不让在灵堂或者鬼市这种地方玩手机,所以走之前我都会关了机放在师父房间里。
结果这会儿一开机,又是叮铃叮铃的响个不停!这大半夜的谁呀?我仔细一看,却吓了一跳!八个未接来电信息!二十五条未读微信!都是来自于黄丽君!
我先急忙把微信记录看了一下。黄丽君发的信息基本上都是这样的:
“睡了吗?”
“我睡不着,想找人聊会儿天。(郁闷的表情)”
“?”
“???”
“你睡得这么早吗?干嘛不回我信息?(疑问的表情)”
(各种猪的表情)......
“你晚上都是关机睡觉的吗?”
“赶紧开机!(愤怒的表情)”
“回我电话!(愤怒的表情)”
(各种打人的表情)......
“算了,你开机后也不用回电话了!”
这是在搞什么?我有些惊疑不定。黄丽君怎么突然大半夜的想找我聊天了?我再一细看,发微信的时间是从昨晚十一点零五分开始的,那时候我已经在鬼市里摆摊了。打电话的时间是从凌晨一点多开始到两点,不到半小时内给我打了八次电话!到底有什么事呢?这么急?
我犹豫着要不要马上回电话给黄丽君。但这会儿已经凌晨六点了,是不是太早了点?或者说太晚了?再者,她最后那条信息是什么意思?是正话还是反话?到底是不需要我回电话了,还是不想再接我电话了?那她是不是又生我气了?莫名其妙的,这女生怎么就这么爱生气呢?
我一头雾水,想回电话又不敢回,开始纠结起来。然后我发现微信朋友圈的图标上面有个红点,还显示了黄丽君的小头像。我赶紧翻看朋友圈,看看她到底发了啥动态。
“某人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缺席!”
我心里明白,这个某人指的绝对就是我了!
再看下面,她还发了个链接:《夫妻吵架切莫轻易提离婚,伤了对方更伤了儿女!》。我点开看了,是一篇鸡汤文,大概讲的就是父母吵架时不应该轻易讲闹离婚的话,可能会让躲在一旁偷听的子女产生心理阴影,导致出现自卑、逆反、离家出走等等,诸如此类的话题。
这下我大概明白了。看来是黄丽君的父母在家里吵架了,闹得她心情很不开心,所以才三更半夜地想找我聊天解闷。她会在这种时候想到要找我倾诉这种事情,其实是表明她真的把我当男朋友看待了!
想通了这一点,我才终于放下心来。再一看,朋友圈发布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多,估计她也是一夜无眠。我决定回电话吧!电话拨过去,“嘟!嘟!嘟!”,响了好几下黄丽君才接了。
“喂。”黄丽君的语气淡淡的。但是据我的经验,这可能是爆发前的隐忍!
“对不起!我晚上手机关机了!刚刚才看到你的信息,你没事吧?”我不敢怠慢,开头就道个歉先。
“哦,你昨晚睡的好吗?”黄丽君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异常淡定地反问了一个充满怨念的问句。这绝对是个误会!我得赶紧解释呀!
我道:“我昨晚上也是一宿没睡!我帮我师父办事去了......”
“师父!师父!又是师父!”黄丽君的怒气终于上来了,大声诘问道:“每次一找不到你人,都说是去找师父了!在你心里到底是师父重要?还是我重要?”
“师父怎么能跟你比呢?不不不!我怎么能拿你来跟师父比较呢?哎呀,也不对!这话你让我怎么回答呢?你们两个对我都重要!好不好?”打电话的这会儿我还没离开师父家的院子呢!我师父就站在房门口,有些“疑惑”地盯着我。
“花言巧语!说漏嘴了吧!”
“你等等!”我赶紧跑出院子,一边往家走,一边继续打电话,“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我们晚上出去办事的时候是不能带手机的......”
“那我也不勉强你了,以后你也不用再打我电话了!”黄丽君说完这一句,直接把电话挂了。
“喂......”我无奈地放下了手机,感觉非常郁闷。什么嘛?话都不肯让我说完,总得要给我解释的机会嘛!再说这事儿怎么能怪我呢?你的父母吵架闹离婚,也不是因为我关机不接电话才闹的吧?哼!每次发脾气都要我哄着你!但有时候,你是不是也应该理解理解我呀?
我越想越烦恼,感觉自己得不到理解,情绪反反复复地波动。不知道自己也应该反过来生黄丽君的气呢?还是应该继续认错,给她当出气筒呢?
带着纠结的心理,我回到了家。老妈又拉住我,让我先吃完早餐再去补觉。我这会儿一点胃口都没有,虽然一晚上都没吃东西了。上楼补觉也根本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煎熬到了七点十五。不用老爸来催,我今天时间一到就跳了起来,急急忙忙便提早去了学校,也不等区东、油炸鬼他们了。
我到教室的时候,班里同学才来了一半。他们都有些奇怪,问我今天是不是太阳从北边出来了,居然来这么早?我懒得搭理他们,就站在后门口那儿,等着黄丽君来。到这会儿,我也明白自己在心里终究是认怂了,觉得自己毕竟理亏了些,还是想找机会解释清楚。
七点三十五,早操铃响的时候黄丽君才出现在楼梯口。我等着她走过来,想开口跟她说话,她却别过头去不理睬我,径直从前门走进教室。黄丽君放下书包,又跟其他几个女生一起扎堆往楼下走,准备去做早操。再一次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又不好意思当着一堆人的面跟她解释这种事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过去。
“哼!既然你不想理我,那我也不理你好了!看谁先认输!”我独自一人呆坐在教室里面,也开始生起闷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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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寿衣摊老板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和黄丽君陷入一场“冷战”。两个人都在互相怄气,说吵架了吧,我们俩之间也没有过语言上的交锋;说分手了吧,更没有哪一方表示过这个打算,连丝毫的暗示都没有,就是互相之间不理睬对方,不说话,不发微信。而这种“不理睬”偏偏还带有一些“故意”的成分在里头。
比如说我吧,最近每天都是早早便去了教室,但并不是为了早读,更不会去做早操,就是为了在黄丽君来之前跑到后门口站着,等着她过来,从我身边走过。我这种反常的表现,全班人都看得出来,黄丽君更不可能看不出来。但她就是不想跟我说话,每次都别着头过去了。
而黄丽君呢,平日里她很少自己跑到男生堆里来,最近却经常往教室后面走,好像故意就为了在我面前晃一圈。体育课或者放学的时候,她还找借口去找区东说话,甚至找油炸鬼说话,可偏偏就对站在区东、油炸鬼旁边的我视而不见!搞得我每次都很没面子,恨得牙痒痒的!
我们俩的死党和闺蜜:区东、油炸鬼和韩婕,对于我们俩之间突然爆发的“冷战”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也都来劝过几句。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至少我自己是希望早点结束这种尴尬的局面,但谁都认为自己没有错,都在等对方先开口道歉。少年人的心气高过天,这层窗户纸就一直捅不破。
就这样又过了十天,今晚又是一个鬼市的日子,我照例去到师父家。往常师父就算不去鬼市了,也会先帮我把食材准备好再走,不然我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可今天晚上才七点,天都还没黑完呢,他就说要走了!
本来我连续这几天心情就特别不好,一看师父又想撂摊子,我顿时脾气就上来了。把手里剥到一半的死蛇丢到地上,说那我今晚也不想去鬼市了!
我师父有些惊讶,问为什么?我不肯说,就干坐在那里生闷气。
师父问了几句,见我都不答,也拿我没办法,便道:“好吧,那今晚的鬼市你不想去就不去了吧!”
就在我悻悻地开始收拾东西时,师父刚跨出门口的脚却停了下来,转头又问道:“你不去鬼市,有打算要去哪儿吗?”
我道:“哪都不去!回家睡觉!”
“既然如此,”师父道:“你今晚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给我搭把手,顺便学点东西。”
“去哪儿?”
“你跟我去到地方就知道了。”
“去干什么?”
“到地方了我再告诉你。”
师父是故意的!他知道我这人好奇心最强,啥都不说,我才越想去。但是我还能去哪儿呢?我也不可能真的就回家睡觉吧?回到家躺在床上,我肯定又是满脑子都在想自己最近的那一点点烦心事。
“有没有红包拿的?”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妥协了。
“没有!”师父很干脆。
我无奈地摇摇头,院子里的东西也不收了,摘下身上的围兜就跟师父出门去了。
师父是个很老派的人,没有电动车,也很少骑自行车,一般在附近活动都习惯走路去。我跟在他后面一直往东边走,穿过了整个排尾村,便到了岭前村。岭前村靠近通往县城方向的一条村道上,有一排平房铺面,做的都是比较冷门的行业。比如第一家做的是竹编,专门编制竹筐、竹匾、竹椅、竹凳等等。我平时用的收银筐和师父的躺椅就是在这儿买的。
第二家则专做陶缸。现在的农村家家都通了自来水,但人们还是习惯蓄点雨水在大陶缸里,用以洗衣、冲厕所。所以这陶缸的需求量不大,却是家家必备的,勉强还可以维持生意。
第三家也是传统的老手艺,比之前两家更冷门,是做木屐的。不过现在即使在农村,也就只剩下一些老人还会保留穿木屐的习惯,早听说这家店快做不下去了。但这家老板的儿子很有想法,他不但继承了父亲的手艺,还开始顺应潮流,设计了不少新款式。他在传统的木屐上加了一些时尚的花纹和鲜艳的颜色,希望把木屐的功能从实用性转向观赏性,增加销路。
除此之外,最后的两家店面就是寿衣店和棺材铺了。一般人没事都不会来光顾这两家的生意,但千百年来,这两个行业却始终不会消亡。
在这个点,不论哪家店面都已经歇业上了门板。师父绕到铺面后头,走到第四家店的后门,伸手在门上敲了四下。我算了算,这家应该是寿衣店。果不其然,门开了,寿衣店老板探出头来看了看,冲师父点了点头。他看见我也在,并不吃惊,反而笑着对我师父道:“怎么?终于舍得把你徒弟也带来了?”
师父只微微点点头,没有解释什么,问道:“准备好了没?”
寿衣店老板道:“今晚出发得太早,来不及吃饭了。我刚蒸好几个包子,带着路上吃吧。”他又回到屋内,摸索了一小会儿,背着一个背包出来。他先递给我和师父一人两个用塑料袋包好的包子,再转身去锁门。包子还有点烫,我只能先拎在手里,师父却直接开吃了。
寿衣店老板锁好了门,又掏出一把车钥匙,走到后门外停着的一辆小面包车处,打开车门上了车,师父也很有默契地坐上了副驾驶位。我这才意识到要去的地方似乎还挺远,还需要开车去,我也赶紧上了车,独自坐在后面。
寿衣店老板启动了车,上了公路便往进山的方向开去。虽然每次去鬼市我都能见到寿衣店老板,但这还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他。他岁数不算大,可能刚刚才四十吧,但已经开始谢顶,还有了点小肚子,长相普普通通,属于丢到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寿衣店老板在鬼市上摆的也是寿衣摊,卖的就是用纸折胶水糊的衣服,包括还有首饰、鞋帽、纸人纸马等等。鬼顾客看上了哪件衣服,老板就烧给他,但不是在现场烧,鬼市上是禁止暴露性明火的,我的烧烤摊和炉子也必须有围挡,避免有人以为半夜起了山火。所以鬼顾客们挑了中意的寿衣,先给钱,名讳、生辰八字也给了,就相当于是订了货给了邮寄地址,寿衣店老板回去之后再给顾客们烧过去。阴曹地府有没有快递行业我不知道,但是寿衣店老板在鬼市上的信誉也是非常不错的,没有听说过他收了钱不发货的。上次方伯想卖玉牌,也是先找了寿衣店老板,结果这老板估计也是跟师父一样,最近一直忙着某件神神秘秘的事情,顾不上去鬼市摆摊了。
“你拎着那两个包子干什么?还不赶紧吃了,一会儿还要忙一晚上呢!”寿衣店老板从后视镜里瞄见我一直在背后打量他,便随口问道。我这才感觉到饿了,拿起两个包子三口两口就吃完了。因为吃得太快,喉咙里干的慌,我咳嗽了两声。
“最后面那一排座位下面有水,你自己去拿,给你师父也拿一瓶。”寿衣店老板笑了笑,又自我介绍道:“我姓苏,叫我苏老板就好了。”
我点点头,走到后面找到半箱矿泉水,拿了三瓶水回来。我递给师父一瓶,递给苏老板一瓶。苏老板人真的很随和,自己的水接过来还跟我道了声谢。我喝着矿泉水,润润喉,这才开始观察窗外的景色。
苏老板的车一直往百花岭的方向行驶,正在盘山公路上绕来绕去,经常会遇到超过90度的大弯。山路比较窄,一般就只有双向两车道,所以在很多地方就会设置一个应急停车点,给路上出现故障的车有个临时停车的地方,避免堵塞交通。我正想问我们是不是要去百花岭的时候,苏老板突然就在山路上一个应急停车点停了下来,并直接熄了火。
我下了车,四处望了望,认得出这里应该是风谷岭,离百花岭还有二十公里呢。风谷岭在我们这儿的方言里,音同“疯狗岭”。我初中的时候曾经跟着地理老师来这里上过室外课,当时地理老师解释过:由于地势原因,岭下的山谷内空气对流频繁,加上山洞又多,风穿过洞口吹出诡异的响声,听起来就像是疯狗乱叫,当地人便把这里叫做疯狗岭,解放后才改为了风谷岭。
我师父和苏老板背起背包也下了车。他们走到公路边上,翻过靠山崖一侧的护栏,并招手让我也跟着下去。我走近一看,那处并不是直上直下的悬崖,而是一片陡坡,坡上没有植被,遍布着大小不一的巨石,确实是可以顺着往下爬到谷底。
爬的过程中,苏老板走在最前面探路,师父不断地提醒我下脚的地方,要求我尽量跟着他们的足迹往下爬。有些石头并不是很稳当,摇摇晃晃地,又是在黑漆漆的晚上,确实很不安全,我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他们要选择从这里下到谷底去。
还好那段陡坡不算高,大约往下爬了七八十米就到底了。谷底是一条断断续续的小溪流,在巨石堆里钻来钻去。我回头望了一下,如果师父他们要去的地方就在这里,那从坡上下来确实是最快速的办法,否则要是沿着谷底走到这儿来,没有几个钟头是走不过来的。
我们沿着谷底又走了一百米左右,到达一片浅滩。浅滩上长着几棵成不了气候的杂树,似乎只是为了掩盖树丛中的那一个山洞。洞口不大,却装了一扇上了锁的木门,门板看起来还挺新,锁链和锁头却是生锈的。木门上用墨水写了几个大毛笔字:矿洞坍塌,入内危险。
这附近确实有一个小的铜矿场,但是好像还隔着有十公里远吧,难道矿脉一直延伸到这里了?又难道师父真的如我之前所瞎想的那样,就是半夜去做贼,去偷矿的?我不禁有些鄙夷地偷看了一眼我师父,还有那位苏老板。他们俩却好似真有那么一点做贼心虚的样子,神情显得紧张起来,还周围打探了几下,才摸到木门边。
不过又令我疑惑不解的是,苏老板居然从身上摸出一把钥匙来,直接将木门上的大锁头打开了。而且我再细看了一下,门上那几个大毛笔字,似乎也是我师父的笔迹,莫非这木门还是他们两个装上去的?神神秘秘的,这洞里到底藏了啥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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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探洞
就在我一直胡思乱想的时候,苏老板和师父已经进到山洞里了,又招呼我别磨蹭,赶紧进去!进了洞,苏老板随手将木门关好,还上了门闩,洞里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光源,伸手不见五指。
“嘭!”
突然一团幽绿色的火光亮起,是师父掏出了鬼火符,燃起照明。那边苏老板也点燃一张鬼火符,用树枝挑起。洞里的景象在鬼火的照耀下,也慢慢显现出来。乍看起来,这里面就是天然的山洞,洞壁、地面到处都有突兀的岩石,并没有看见什么人为的凿痕。
还是苏老板在前头探路,师父却把我推到中间,自己留在后面断后。我们三个人就着鬼火的绿光,摸索着向洞内走去。正常人初见鬼火时可能还会感觉有些诡异,但我们是经常在鬼市上摆摊的,早已习惯了在鬼火照明下做事。昏暗的光源并不会对我们的行进产生太大的影响。
走了很长一段路后,我心里笃定这儿绝对不可能是正儿八经开采过的矿洞了。尤其是途经一段狭窄通道时,我们还需要弯腰爬过去,如果是矿洞的话早就应该把这里扩宽了,否则怎么运输矿石?难道是师父他们发现的私矿?那到底是什么矿?金矿吗?一想到这儿,我开始兴奋起来,如果能挖到几块狗头金,我立马就发财了!
“师父,这里面是什么矿?”我憋不住问道。
“这里面不是矿洞,我们来也不是挖矿的。”师父直接浇灭了我的幻想,低声道:“外面门上那几个字,只是为了防止一些无聊好奇心重的人进来。”
“那里面有什么?”
“嘘!”
我还想再问,突然听到洞里深处隐约传来一阵野兽般的低吼声。我师父示意我不要再乱讲话了,指了指前面让我继续往里走。我犹豫了一下,看见前面的苏老板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步伐。那是熊的声音吗?难道我们是进了熊洞里,师父他们是来捕野熊收熊掌的?可我也没听说过我们这附近有熊出没呀?前面的苏老板手里就举着根树枝,啥武器都没拿,根本也不像是要去捕熊的样子。
我又是一头雾水,只好闷着头一路走。走到洞穴深处,莫名起了微风,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空气对流,一阵有一阵无的。越往里走,风就越飘忽,而且越阴冷,到最后成了持续不断的阴风,却没有固定的风向。原先一路爬下走来我身上已经起的微汗,到这会儿全变成了冷汗。
约莫在洞里走了一公里左右,前面开始出现岔道。低吼声又再次响起,是从左方传来的。苏老板没有犹豫,直接往左边岔道走去,师父在后面也催促我快点跟上,好像丝毫没有担心会有什么安全性问题,到最后我们仨是小跑着过去的。两百米后前面的苏老板停了下来,喘着气,把鬼火举高在观察着什么。师父从后面跟上去,将手里的鬼火贴在了洞壁上。我夹在中间也伸头去看前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地面上有几根红绳利用石头的布局,缠绕出一个八卦的形状,中间还挂了一只小小的铃铛。红绳绊住了一只鬼,那鬼赤身露体,皮包骨头,没有头发,手指细长留着指甲,嘴里咧出两颗尖利的獠牙,已经看不出原本的人样。它身上粘着两张符纸,但符纸贴得很随意,好像随时会被风吹掉的样子。
“这是个缚鬼陷阱,红绳上的铃铛只要响了,我就算在家里也能知道。还好我们来的够快,如果来得慢些,它可能就会挣脱去了,再想抓它又是一件麻烦事!”苏老板舒了一口气,对我解释道。
我师父打开自己的背包,掏出了一张新符纸,贴到那鬼的身上,这下它就彻底没有反抗能力了。那鬼咧开嘴,几乎咧到脸的一半大,尖锐的獠牙锋利无比。它依然在冲我们无力地吼着,眼神里充满怨恨和疯狂,明明没有了抵抗之力也对我们毫无畏惧。
师父道:“它原本只是只野鬼,在阴间独自晃荡久了,已经失去了心智,跟野兽无异了!”他又从背包里取出那个锦囊,打开袋口往前一收,那鬼“嗖”的一下就进去了。苏老板蹲下来,将有些凌乱的红绳重新设置好,看样子是想让这缚鬼陷阱可以再次发挥作用。
处理完那只鬼,我们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往回走。现在换成了我师父走在前面探路,不一会儿又来到了岔路口。我这时才看清楚,那是一个三岔路口。师父让我和苏老板先在路口处等一下,自己走到左边岔道里,但很快地,用不到五分钟他就回来了。他对苏老板道,那边的陷阱还是好的,然后便转头走进中间的岔道里。
后面我们又路过了两处岔道口,师父还是独自过去查看,回来均表示没有问题。又走了约莫500米,我们终于到达一处巨大而空旷的洞穴里。洞穴对面已无去路,两侧也都是坚硬的石壁,洞穴的正中间是一个黝黑的垂直深坑。我们没有带探照灯,靠鬼火的那一点点光亮是看不到下面有多深的。不过即使有探照灯,我估计也是照不见坑底。因为到了这儿,我明显感觉呼呼刮来的阴风不是从深坑里面吹出来的,反而是在往下钻,仿佛这无底洞是怪物的一张嘴,一刻不停地吸吮着外界的空气!
我站在旁边不禁有些心悸,总担心自己太靠近了也会被那洞口给吸进去。洞口上方拉着无数根红绳,每根红绳上都系着铜钱,在阴风的作用下不停地颤动。那些红绳明显是很多年前就拉好的,褪色得很厉害,有一部分已经断了。洞口边上插着阵旗,石头上还贴满了符,和红绳一起组成了一个比刚才的缚鬼陷阱要大得多也复杂得多的阵图。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变态的鬼物,才需要这样子大费周章地去防范。
还没等我开口问,师父就指着洞口解释道:“这里是阴间的一个通道。前段时间因为外面老旧的大门被雨水泡坏倒了,风猛灌进来吹走了符纸,刮断了红绳,就开始有些鬼物通过这个洞口进进出出。我和苏老板最近一直在忙着更换新的木门,还补上了一部分断掉的红绳。但清明时鬼气大盛,这个洞口的符阵又被冲开。我们怕有恶鬼闯入阳间伤人,所以准备将这洞口重新封住,把原来的红绳、符纸全部更换成新的。而且这活儿只能晚上来干,万一碰见已经闯出来的鬼物就要收,能超度的超度,无害的就安置到乱葬岗去。”
我终于知道了师父这段时间老是不在家的原因了,还错怪了他。我为之前心里对他的埋怨和编排感到羞愧,原来我师父还是一个很有公德心的人嘛!
“这洞一直通到黄泉地府吗?”我又试着往洞口探了探,问道。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这回是苏老板出声回答了,脸上还带着坏笑。
“啥意思?”
“黄泉地府离这儿还远着呢!”苏老板笑着道,“不过这底下确实有一条阴脉,一路与地府相连。鬼可以进去,但人是进不去的!”
“什么叫阴脉?”
“阴脉就是阴气充沛的地脉,跟铁矿、铜矿、金矿的矿脉是差不多一个意思。不过阴脉藏在地底下很深的地方,人一般是接触不到的,只有极个别像这样的通道才可以直接连接到地底的阴脉。有些厉害的鬼物还可以通过阴脉到处流窜。”苏老板道。
“排头村的乱葬岗和附近百花岭公墓的地底下也有阴脉,和这一条都是连着的,只是没有这样的出口。”我师父补充道,“底下有阴脉的地方叫阴地,鬼可以从阴地进入阴脉中吸取阴气,靠自身的鬼气凝成阴元,也就是你看见鬼市上老谭收的那些阴元。”
“那阴元又有什么用处?还有,师父你们为什么懂得这些事?”师父的解释不但没有解除我的疑惑,反而让我更迷糊了。我觉得师父就应该从他和苏老板的真实身份开始解释起。
苏老板望了望我师父,那意思好像是“要不要告诉他?”
我师父却摇了摇头,道:“你先不用问这么多,该让你知道的时候我就会告诉你。我们是来干活的,不是来闲聊的!”说完,他放下背包,开始往外面取工具。那边苏老板也拿出一捆一捆崭新的红绳来。
“又是这样!”我大失所望。他们俩刚把我的好奇心挑起来,说到一半又不说了,我最讨厌这样!
师父可不管我的抗议,立马指挥我干这干那的。今晚的工作主要就是修复洞口的阵图,其中拉红绳最麻烦。那些红绳的正式名称叫缚鬼绳,我要扯着一根长长的红绳沿着窄窄的洞口边走到对面,再绑在铁钉上。长长的铁钉是之前就钉在石头上的,只留了几公分在外面,可以想象最初时费的工程量应该是现在的数倍。而哪一根缚鬼绳要绑在哪一根铁钉上都是有讲究的,一根都不能错。我估摸着算了一下,全部至少该有四百根缚鬼绳吧!光是这一项,就够我们三个人忙几个晚上的了。
一直干到了凌晨四点多,缚鬼绳大概修复了三分之一,师父说今晚就这样吧,剩下的活留到下次再来干了。干完活休息喝水的时候,师父还说他和苏老板之前主要还是忙着在其他岔洞里寻找落单的鬼物,到今天基本上是清理干净了,要不然今晚上也不会这么顺利。
我问他,有没有遇见过厉害的恶鬼?他说有过。我又问:“那这些恶鬼要是超度不了,怎么办?会不会把它们灭掉?”
我之前问过师父类似的问题,他当时说他不懂超度鬼魂,更没有本事灭鬼,但是现在肯定是忽悠不过去了。师父沉默了一小下,苏老板便代他答道:“我们一般不到迫不得已,不会把鬼打到魂飞魄散的。”这个回答也算是直接承认了我师父和他自己都有这样的本事。
但再多的事情师父也不肯透露了。我们收拾好工具,又沿着来路走出山洞。苏老板仔细地将新木门关好,上锁,确保无虞。随后三人再次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通往盘山公路的陡坡,回到了停车的地方。
师父交待苏老板把我直接送回了家,让我回去好好补觉。但我回到家时,老妈已经起床干活,我狼吞虎咽地吃完两碗牛腩饭,又勉强睡了一个钟头,老爸便来将我踢醒。我又恢复日常的苦闷日子,在课堂上打着瞌睡,和黄丽君继续“冷战”。关键还有一点:我昨晚上忙了一宿,累得半死,却没有一分钱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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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我又被抓了现行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又跟着师父和苏老板去了几次风谷岭。而且每次都是半夜去的,摸着黑爬上爬下,将岭下那个假矿洞里的缚鬼绳全部修复好了。接下来的工作便是更换阵旗、符纸,不过工程量就稍微小了一些。
但是连续几天都是通宵,我早上又要爬起来去上学,年轻人的身体再棒也吃不消啊!后面师父看出来了,就让我休息,不用再跟他们晚上去干活了。他还交待我,要用心在学业上。我心里不禁呵呵笑了,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学业?能把高中毕业证混到手就不错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这几天太累了,确实也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刚好接下来是周末,周六我几乎睡了一整天,周日早上又睡懒觉到十一点才醒来。早餐已经错过了,午餐还需等老妈“呼”我下楼去吃,于是我便斜躺在床头玩手机。翻看微信基本上是我起床第一件事,虽然不会有什么重要通知等着我去接收。
但今天不同,一条朋友圈让我懒洋洋的心情突然变得专注起来。黄丽君在朋友圈里发布了一条动态,配图是一张背景黯淡的生日蛋糕图,上面只插了一支孤零零的蜡烛。此刻的心情写着:“祝自己生日快乐!”后面是几个扁嘴的表情。
我心里感觉特别不是滋味。黄丽君的生日本应该是我表现的大好日子,可最近的“冷战”却让我们俩的关系降到了冰点。怎么办?是视而不见吗?还是留言祝福?她虽然没有我,但作为“准男朋友”的我,不可能没有表示。
视而不见,那便是意味着“冷战”继续,甚至很可能我们俩的关系会就此结束。虽然我不是女生,我也明白一个漠视自己“准女朋友”的生日的家伙,是绝对要注定孤独一生的!
留言祝福,也不见得会让目前的形势得到改观。或许她会认为这是“破冰”的示好,但更可能认为我是在敷衍,而导致我从“准男朋友”变成“准单身汉”!
我思前想后,犹豫不决。这时,我瞄见床头柜上凌乱的物品中夹着一张电影票,那正是我和黄丽君第一次约会时的电影票。这张票对于我来说有很特殊的意义,已经变成了我的私人收藏品。
“就用你做决定吧!”我抽出那张电影票,很花痴地亲了一口,自言自语道:“正面朝上就留言!背面朝上就干脆不理她!”
我将电影票高高抛起。那张小纸片在空中做了几下优美的翻滚和滑行姿态后,慢慢地飘落下来。
“艹!”我恼火地暗骂道,“这是什么意思?你夹在枕头缝里算什么?连你也下不了决心么?那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我一怒之下抓起那张电影票,准备撕成两半。但最后我还是泄气了,又把票丢在了床头柜上。
我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那条朋友圈,这次的注意力从图片到文字最后转移到了那三个扁嘴的表情上。自己的生日为什么是这种表情,不高兴吗?为什么不高兴?还是因为我吗?
是了!就是我让她不高兴的!或许她心里也是希望能有个男朋友,或者“准男朋友”也行,能陪着她一起过生日的!
那她这算不算是给我的暗示呢?我又转头去看了看那张拒绝做出“选择”的电影票,它是不是也觉得我刚才的那两个选项都是错误的?
“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跟个女生斤斤计较,还怄了十天八天的气!你羞不羞啊你,翟自胜?”我懊恼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喜欢她就应该全力去追她!追到一半就放弃,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下定了决心要结束这场无谓的冷战!我从床上“噌”地跳起来,从门后面取下自己的裤子,掏出裤兜里所有的钱数了数。“不行!这么点钱,能干嘛?”
我在屋里绕着圈,思索着能紧急筹钱的办法。跟老爸老妈借是不可能的了,或许撒个小谎说学校要买复习资料是可以的,但也拿不到多少钱。这个方法不行!
跟师父借?我还没有跟师父借过钱呢,他要是追问起来怎么办?不行!
问区东借?算了吧!他更没钱,他不来找我借钱就不错了!
于是我的选择最后就剩下了一个。我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油炸鬼的电话。
“喂,牛腩胜!”
“阿贵,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啥事?”
“你那里存了多少零花钱?”
“......”
打完电话,我不禁给油炸鬼竖起了两个大拇哥。这家伙,看不出来还挺能存钱的嘛!我翘起嘴角,露出了谜之微笑。下面就应该是考虑如何准备惊喜的时候了!
下午五点左右,一切都准备妥当。我借了老妈的电动车,径直去到了黄丽君家的楼下。我送她回家过几次,知道她住在哪栋楼的哪个单元。我也不下车,就停在楼梯口外面,拿手机给黄丽君发了一条微信说,“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你下来一下”。
她很快就回了信息,问“你干嘛”?
“你下来就知道了!”
“我不下!”
“你不下我可就在楼下喊你名字了!”
“你敢!”
黄丽君猛发了几个愤怒的表情给我,其中一个猛抽猪耳光的表情是她最喜欢用的。
“我爸我妈都在家呢!”她又紧接着发信息道。
“那我不喊可以,你自己下来!”我回道。
又是一堆愤怒的表情,一排猪齐齐被人抽耳光。我不怒反笑,心里知道她会妥协的。
磨蹭了半天,黄丽君终于从楼上下来了。她板着脸,狠狠地盯着我问:“你到底想干嘛?”
我从身后变出一捧花来,装出很可怜的模样道:“对不起啦!请你原谅我好不好?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啦!”
黄丽君紧绷住的脸失去了控制,想笑又不能笑,看着那捧花想接又不敢接。
我从车上下来,作势要蹲,对她道:“难道还要我跪下来才行吗?”
“好啦!好啦!”黄丽君赶紧一把抢过花,白了我一眼,脸上却露出了笑容。见她终于肯接过花去,我也开心地傻笑起来。“冷战”到此结束!
黄丽君嗅了嗅花,又假装板起脸来,道:“你的花我接受了,那你可以回去了吧?”
“别呀!”我赶紧摆摆手,道:“花只是道歉的表示,真正的生日礼物是这个!”我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块运动手表来。
那可我花了一千块钱买的!黄丽君之前就一直希望买一块运动手表,说那样就可以时刻关注自己的心律和当天所走的步数等等,还说能督促自己多锻炼什么的。这块手表虽然不是什么进口的高端品牌,但已经是我借(勒索)了油炸鬼全部的零花钱才买来的礼物!
“祝你生日快乐!”我将装有手表的盒子递到黄丽君面前。
黄丽君的眼睛里闪烁着惊喜,已经忘了要保持矜持。她很开心地拿起手表套在手上试戴,又按开了电源看里面的功能,简直爱不释手!好似全然忘记了之前的所有不愉快!
我道:“这下你没有借口不坚持天天跑步了吧?”
黄丽君娇嗔道:“你这是嫌我胖么?”
“我哪里敢?”我又骑上了电动车,往后座一扬头,道:“上来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黄丽君犹豫了一下,可能觉得自己不应该沦陷得这么快,便又嘟起嘴说不去,道:“我还要考虑一下下!”
这时,楼道外有几个邻居大妈散步走过,还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们。黄丽君有些尴尬,脸红红的。她小声对我道:“她们都认识我妈,你快走吧!不然我就完蛋了!”
“我不走!”我断然拒绝,反正她们又不认识我。再说小爷我连鬼大妈都不怕,还怕人大妈?“要走一起走,不然我就赖这儿了!”
黄丽君皱起鼻子假装要发怒,还挥起了拳头,却显得更可爱了。我把电动车掉了个头,再次冲她道:“别磨蹭了,赶紧上来吧!生日大餐我都订好了!”
黄丽君咬咬牙,终于也跳上了电动车的后座,还顺势捶了我肩膀两拳。我哈哈大笑,手里一扭油门,电动车开得飞起,朝市中心驶去。此刻正所谓:春风得意电驴疾,破冰载得美人归!
我带着黄丽君直接杀到了县城里最高档的一家西餐厅,点上了最浪漫的烛光晚餐,吃了一顿超贵的牛排。环境很优雅,气氛很融洽,美食很可口,一切似乎都很完美......除了放在桌子边上的那张账单。
我学起电视里的绅士风度,左叉右刀,将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但那餐刀割在牛肉上,犹如割在自己心头,我的脸上还得保持好甜蜜的笑容。当然甜蜜的笑容并不是装出来的,现在正是我想要的幸福时刻,这正如那句用滥了的话:痛,并快乐着!
吃完了西餐还早,我肯定不能就这么放她回去呀!于是我又拉着黄丽君去看电影。那天的电影其实真不好看,但无所谓了,正因为不好看,我才得以有机会鼓起勇气偷袭,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黄丽君吃了一惊,又气又笑,狠掐了我几下做为报复。但后面我再去拉她手的时候,她也不再挣开了,就这样一直握着到电影结束。
最后我们俩还手拉手一起走出了放映厅,结果面对面地撞见了两个准备来看下一场的同班女同学!黄丽君赶紧把手松开,脸特别的通红。那两个女生都冲我们指指点点地笑。我胆气上来了,也不躲不闪,还故意把黄丽君的手又拉上,冲她们炫耀。黄丽君挣脱不掉我的手,只好把头埋在我肩膀后逼羞。
这次不用等第二天了,我刚把黄丽君送回家,班级群里我俩牵手的照片就发上来了!油炸鬼在群里面喊道:“翟自胜,你又被抓现行,这下实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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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方伯的玉牌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自从我与黄丽君重新和好后,我俩的关系是如胶如漆!现在我们天天都在私聊微信,隔三差五就要出去约会。当然约会总是免不了要花钱的,我的私房钱早就见底了,此外还欠着油炸鬼一千块钱呢!
钱!钱!钱!真的烦死了!
我最近挠头的次数越来越多,如何快速地挣到钱又成为我的头号烦恼。
很快又到了再一次鬼市的日子,师父跟我说,他和苏老板那边还差一点就可以将阵图修复完成,这次鬼市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去吧。我对于这个建议没有任何意见,反而动力十足,用心经营起来。
上次老张对我的“天下无牙”非常的满意,我这次又特意准备了一大瓶带过去。同时,我还锦上添花,又自创了一个新菜色,叫做“酸甜苦辣”!
“酸甜苦辣”其实就是四个蒸包子,皮薄馅大,卖点完全就在这馅上。四个包子的馅分别用了酸汁泡酸菜、蜂蜜拌豆沙,鸡胆掺莲心,油浸辣椒米,一共四种截然不同的极端口味,正对应了“酸甜苦辣”四个字的意!
结果这个新菜色在鬼市上一经推出便大受欢迎,不单单老张爱吃,好多鬼也慕名而来。我把蒸好的包子给他们端上桌时,是不会告诉他们那四个包子里哪个是什么馅的,就让他们自己去尝,尝到啥味便是啥味。这更吊起了那些鬼顾客们的胃口,让他们有种买彩票即时开奖的感觉。
然后的场面就很精彩了。吃到酸包子的顾客开始挤眉弄眼,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直接酸掉了牙的也不少。要知道,那馅里的酸汁原本就是专供给老张的超级浓缩酸汁。连老张都受不了,其他的鬼更受不了。
吃到甜包子的鬼顾客还好,算是给他们缓冲一下。不过没想到金老太就特别喜欢吃甜食,连滴到衣服上的一滴蜂蜜都舍不得放过,愣是舔了半天。末了,她问我还有没有这甜包子了。我也不傻,卖一个包子才赚多少钱?那肯定是四个包子一块儿捆绑销售才赚得多嘛!我告诉金老太,“酸甜苦辣”便是“酸甜苦辣”,缺一不可。你要吃呢,就得连着吃四个,单吃一种我可不卖。金老太没有办法,只好又买了一整份来吃。
苦包子就让大部分的鬼顾客们叫苦不迭了!甚至有好几个鬼都跟我抱怨,这苦包子一点儿也不好吃嘛!我又解释道:“正所谓:苦尽甘来!其他三个包子的味道都太偏激了,你若先吃了苦包子,再去吃其他包子就会觉得味道刚刚好。若是先吃了其他包子,再来吃苦包子,就可以缓和一下。所以这苦包子在四个包子里面起到一个中和的作用!明白了吗?”那些抱怨的鬼顾客被我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似乎觉得还挺有道理的嘛!
最够劲的还是那个辣包子!我用了南方产的辣椒米,辣度够辣又不贵,搭配少部分灯笼椒和北方野山椒,用小火在油锅里翻煮,再装在罐子里浸泡几天几夜。有些鬼顾客一上来就吃到了辣包子,被辣得上蹿下跳,嘴巴通红,眼泪直流。但是辣劲一过,他们又大叫过瘾!
得益于我的创新意识,最近我摊子上的营业额是节节高涨。今晚,当我拎着收银筐去找看坟老头兑换纸钱时,计算器上显示出的数字已经超过我和师父两个人一起出摊时的平均水平了。看坟老头把一叠人民币递给我,还难得地说了句:“你最近生意挺不错呀!”
“还行!还行哈!”我喜笑颜开。我现在知道看坟老头姓谭了,但是管他姓什么呢?我接过钱时就觉得这老头其实挺顺眼的嘛!
我数了数钱,盘算了一下,却皱起了眉头。不是因为看坟老头少给了,而是这点收入还是远远不够还油炸鬼的钱的。这时,我又瞅见了小倩看向我那“脉脉”的眼神,突然想起了方伯,然后接着想到了方伯的玉牌。
“唉,我真傻!最缺钱那天居然把它给忘了!如果能及时卖掉那块玉牌,或许就不用跟油炸鬼借钱了!”但是没关系,明天拿去卖掉再还钱也一样。我想到这里,心情又变得舒畅起来。
第二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我趁着体育老师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学校。我最近逃课的次数有所增加,主要还是太累了。不过班主任的课我不敢逃,她盯得可紧了。数学老师也是,他每节课必点名,有缺课的就告到班主任那儿去,还不准我上课时打瞌睡。唉,真是的!多一个学生上课也不见得他能多领一份奖金!
我离开学校后,直接去到了县城的步行街。这次我依然没有先找金铺,而是去古玩街逛一逛。有了上次的教训,我也没有再往铺面里去问,就专门找摆地摊的问。不过摆地摊的也不靠谱,一个个精得跟猴似的,又是先拿玉牌的来历说事儿,然后便使劲地压价。我一个摊位一个摊位耐心地问过去,出价最低的才两百块钱,搞得我都有想打人的冲动了。出价最高的也才一千两百块,比之前当杂金卖掉的金扳指还不如。
我从街头问到街尾,已经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又遇见了躲在角落里的那位小胡子。他上次给我的印象好坏参半。他出价倒是挺高,但人品嘛,好像有些古怪。就在我犹豫不前的时候,那小胡子也看见我了,还冲我招手,依然笑得那么猥琐......
我厚着头皮走了过去。小胡子笑着问我道:“小帅哥这次又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卖呀?”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卖东西,不是来买东西的?”我起了疑心,反问道。
小胡子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继续笑道:“你一路从街头那边问过来,我若是还看不出来你是买还是卖,那我也不用在这条街上混下去了。”
我想想也是,刚才自己确实是太招摇了,估计整条街的人都已经盯上我这个傻小子了!唉,没办法,少年人还没出过社会,不懂得察言观色,不知道深浅。
但既然来都来了,暴露也暴露了,那块玉牌我终究还是要卖掉的。我也不废话了,直接掏出玉牌放在小胡子的摊位上,道:“那你就看看我这块玉牌子,能值多少钱?”
小胡子拿起玉牌,很随意地看了两眼,又放在鼻子下嗅了一嗅,便把玉牌还给了我。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你这次还是不肯说这玉牌的来历吗?”他问道。
“没什么可说的!你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就拉倒!”我不客气地回答。
小胡子也不生气,还是微笑。他冲街头那边怒了努嘴,又问我:“他们给你出价最高的是多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一千二!”
“那你打算多少钱才愿意卖?”小胡子越问越直接。
“两千!”我伸出两个手指头。这个数是我自己在内心里不断妥协后的心理价位。方伯说这玉牌比原先那个金扳指还要值钱,而两千除掉给方伯的一半,剩下的一千刚好够我还油炸鬼的钱。
小胡子又笑了,道:“这么说,你也不算太贪心嘛!两千就两千,这玉牌我收了!”
我愣了一下,料不到他这么干脆,连价都不砍,不禁又有些懊恼自己应该把价再开高一点儿。不过两千块已经是到目前为止我收到的最高报价了。
“行!成交!”我把玉牌又递给他。
小胡子却没有接,而是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我道:“我现在身上没有足够的现金,你等我去银行机子上取。”说完,丢下摊子和我,径直走开了。
我苦笑地摇了摇头,心想:“这人也是怪人!就这么走了,也不怕我偷偷拿他摊子上的东西。”当然我也不是那种人,只好不尴不尬地站在摊子旁边帮小胡子临时守了个摊。
小胡子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叠崭新的百元大钞,还工工整整地用一根黄色纸条扎了起来。他把钱递给我,让我再数一遍。我数了,没错,是二十张。我把现金收起来,把玉牌给他。小胡子这次没有再磨叽,把玉牌直接揣兜里了。
我冲他点点头,表示交易成功,我要走了。小胡子也很客气地道:“小心财物,下次有好东西再来找我!”
还行!卖这玉牌也算是个无本买卖,帮方伯跑跑腿而已就净赚了一千块钱!明天我就有钱还油炸鬼了,嘿嘿,无债一身轻的感觉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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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意外出现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相当惬意,债还清了,和黄丽君的感情也在逐步升温。师父那边的事情终于忙完了,又拉上我进山去抓蛇虫。我憋着劲,利用周末的时间,猛抓了几麻袋回来,打算下次鬼市时再大赚一笔。
马上也要到端午了,我自己又琢磨了一下,想整出点应景的菜色来。往年端午节的时候鬼市上也有人卖粽子的,但那都是正儿八经的传统粽子,在鬼顾客看来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所以我就想着改变改变,弄出几种“特殊”口味的粽子来。
我把这个想法跟师父一说,师父也表示赞同,他对我现在的这种“积极上进”的态度感到很满意。于是,师徒俩折腾了几天,便实验出了这么几种新品种的粽子。
首先是龙凤粽。龙凤只是个形象比喻,实际上就是蛇和鸡。我们将蛇肉和鸡肉混搭,用油盐腌过后做馅,制成肉粽。龙凤棕的做法其实跟普通的猪肉粽没有太大的区别,取这么个名字只不过是图个噱头而已。甚至不单单鬼能吃,人也能吃,我和师父就先尝了两个。你还别说,味道真挺不错的!
有肉粽肯定也要有甜棕吧!我模仿豆沙粽的做法,造出了香灰粽。香点燃时便可起到沟通阴阳,愉悦人鬼的作用。燃尽的香留下的香灰有些神汉就用来忽悠人,洒到一碗水里说是神水,能治百病,那当然是骗人的玩意儿。但鬼却喜欢这么喝,跟喝茶没什么两样,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我把香灰加糖加水揉成一团,塞到粽子里当馅,便是香灰粽了。
然后是稍微再重口味一点的糖蛆粽。一开始我只是想找些陈年糯米来包粽子,因为有些鬼就喜欢吃陈年、隔夜的东西,要的就是那种馊馊的味道。结果我到菜市场上淘了一天,才收到半袋子陈糯米,里面还长了虫。当时那个米店老板一看,就说这吃不了了,要丢掉不能卖。我便赶紧说既然要丢就给我吧,我拿回去喂鸡。那老板没有怀疑什么,就答应了,也没有收我钱。
人不能吃,鬼却能吃呀!我拿回去把长了虫的陈年糯米倒出来挑虫子的时候,突然又有个灵感。虫子保留不丢,就直接包到粽子里面。甚至我还嫌米虫太少太小了,又跑到xx里捞出不少肥嘟嘟的大白蛆。当然这个还是要过水洗一洗的,不然我自己都受不了!洗干净后我将白蛆和米虫都刷上糖浆,再包到粽子里头,煮熟便成了甜味的糖蛆棕,是绝对的高蛋白营养食品。
现在的人都时兴吃点养生餐、滋补汤什么的。我就问师父,鬼有没有滋补、养颜、壮阳之类的需求?师父道:“鬼属阴,壮阳就不必了,但滋补养颜还是有些道理的。”我又问哪些东西对鬼能起滋补的作用?师父便列举了一大堆属性为阴的东西,但我盘算来盘算去,能加到粽子里面当馅的,又容易获取的,大概就只有阴木了。
阴木就是常年晒不到太阳的木头,尤其是埋到土里腐烂了的那种。乱葬岗里的野鬼有时候找不到栖身的野坟头,就会附身到阴木上,暂时过一夜。包括墓里面埋的年头久了的棺材,其实就属于阴木的一种。
我和师父进到山里,专挑那些被雷劈倒,被风刮断,被人砍翻的陈年朽木或者树根,挖出来背回家再用木杵捣烂。最后我们将被捣成烂泥一般的木屑包入粽子里头煮熟,然后放到冰块里冰着,让它更凉一些。到时候就把装着冰块和阴木棕的泡沫箱整个运到鬼市上去,绝对保凉!我连招呼生意的广告词都想好了:冰爽粘牙、滋阴养虚!
到了五月初五这一天,端午节刚好放假,我早早就去到了师父家,又忙活了一整天,到晚上终于把所有的食材都准备妥当。为了在今晚大赚一笔,我甚至已经提前跟黄丽君告了假,答应这个周末再陪她去逛街,到时候我应该钱包里也有钱了,吃喝玩乐都不怕!
黄丽君其实还是有些不乐意的。因为上个周末我就进山去了没有陪她,端午节刚好是周三又说没空,还要等到周六才有时间约会。不过她抱怨了两句也就罢了,只是叫我今晚上不要关机。她说最近她爸妈吵架越来越凶了,而且几乎是天天晚上都吵,让她烦的有时候一刻都不想在家里待,我不能陪在她身边也要随时做好陪聊的准备。我有些为难,毕竟在鬼市上师父是肯定不给我玩手机的,就跟她说,我手机随身带着保持震动,有急事就打我电话。但从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五点,我不太方便聊微信。黄丽君勉强点了点头,答应了。
到了晚上十点钟,我跟师父就提前出门了。因为今天要带的东西实在太多,一辆车是装不完的,师父劝我少带一点儿,我哪里肯,就说我们早点去,一会儿我自己再回来一趟拉剩下的。师父无奈地摇摇头,也就由得我了。
师徒二人推着小车从排尾村走到了排头村。今晚我师父的表现有些奇怪,总是莫名其妙地转头去看左看右看身后。我也随着转头去看,却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农村人一般都睡得早,这会儿不是睡觉了,就是在家看电视,很少有人会在十点之后出来溜达。我问师父怎么了,他却摇摇头不说,只皱起了眉头。
走到排头村祠堂的时候,这下连我也看出来不对劲了。一对穿着土得冒泡的中年大叔大妈就坐在祠堂对面的戏台边上乘凉,还各自摇着一把扇子。大晚上的拿把扇子不是太大的问题,问题是那大叔大妈我们却从来没见过,而且穿得也土了一点儿吧!看起来有点很刻意的感觉。要知道我外婆家就在隔壁的排尾村,我师父也在排尾村住了快二十年了,又是隔三差五地路过排头村,这村里的老人我们都认识,去哪儿来这对陌生的大叔大妈?
我看看师父,看他是什么反应。师父示意我不要说话,暗地里改变了小车的推行方向,没有再往祠堂后的小坡上推,而是直接推到祠堂门口。师父停下小车,走上前去敲祠堂的大门,大声喊:“老谭!开门了!开门了!”
很快,看坟老头就来开了门,探出个光溜溜的脑袋看着我们,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来做什么?”
师父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后面的视线,悄悄用手指比了比身后,小声道:“今晚,开不了了。”
看坟老头立马就明白了师父的意思,点点头道:“知道了!”他顺势将祠堂的大门全部打开,又从里面拿出香烛来开始烧,还让我帮他插到香炉里面去。做完了这些,看坟老头搬出两张长凳来,就坐在门口抽旱烟。师父和我也陪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起来。对面那大叔大妈也没有什么动静,还在扇扇子闲聊。
这时,李叔也一个人推着车摊来了。李叔一般都来得比较早,就等着我们一起进乱葬岗去。他看到我和师父今晚也来得这么早,倒有些意外,但还是笑嘻嘻地打招呼。当他开口要问看坟老头啥时候去开市的时候,师父及时打断了他。
“你回去吧,今晚有我们仨就行了,不需要你了。”师父对李叔道。
李叔有点搞不明白,又问:“为什么?我这车上还装着满满的,都是刚出炉的,今晚卖不掉我可就要亏本了!”
“叫你回去就回去!别问那么多!也别乱说话!”看坟老头不耐烦了,开始赶人。
“你那些包子馒头啥的,赶紧推到县城步行街那里去,或许还能卖掉一些。走吧,下次再说!”师父语气稍微好一点儿,也是劝他赶紧离开。
李叔还是一头雾水,但又不敢反对,只能是嘀嘀咕咕地推着小车往回走。就当他推车走到对面戏台拐角处,突然从暗处冲出来几个人,将他团团围住。
李叔吓了一大跳,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那几个人中的一个掏出一本证件,对李叔道:“我们是警察!要对你进行盘查!”
“警察?”李叔愣了,更感觉有点莫名其妙。我师父和看坟老头这边也互相之间对了一下眼,感到有些吃惊。我心想,现在的警察怎么啥都管了?
那几个便衣警察也不再客气,直接掀开李叔车摊上的纱布、蒸笼,检查里面的东西。可李叔在鬼市上卖的就是正儿八经的面点,也没什么好查的。亮证件的那位问道:“你大半夜的推着这些东西来这里做什么?”
李叔胆子小,有点被吓住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照师父刚教他的,回答道:“我......是准备推去步行街那边......卖夜宵的。”
那几个便衣见查不出什么古怪来,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就只好把李叔放走了。可随后,他们却径直朝祠堂这边走来。那两个“乘凉”的大叔大妈这时候也装不下去了,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你们呢?在这儿干嘛的?”那大妈开口问道。原来她才是头儿,这倒让我想不到。
“祭祖!”我师父很自然地答道。
“一大晚上的来祭祖?”那大妈肯定不相信师父的话,又看向看坟老头。老头反瞪了她一眼,道:“关你什么事?我就住这儿!”然后继续抽他的旱烟,根本不鸟那几个警察。
大妈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去检查我们的推车。一个年轻的便衣刚打开我车摊下面的一个麻袋,就被吓了一跳,往后倒退了几步,脸都白了!
“蛇!”
这下那几个便衣警察开始有点紧张了,那大叔看起来胆子大一些,拿扇子柄又去撩那麻袋口,仔细瞧了瞧,才松了一口气:“都是死蛇!皮都剥了的!”
我坐在一旁暗自偷笑,除了死蛇,我那摊子里还有不少好玩意儿呢!
果不其然,后面那几个便衣又被吓了几回。他们搜出来的东西都是些死蛇、死蟾蜍、死壁虎,还有蝎子、蜈蚣和蟑螂啥的。其中一个最倒霉,摸出了一窝老鼠仔,还是活的!他大叫一声,把鼠仔扔掉,跑到墙角吐去了。
那带队的大妈脸色不太好了,很严肃地盯着我师父问道:“你们装着这些鼠蝎蛇虫是干什么用的?”
我师父还是不为所动,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家老祖宗的口味比较独特。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特地准备的,带过来当供品,给老祖宗们尝尝!”
那大妈拿我师父也没什么办法,干脆点了点我和师父两个人,道:“把这两个先传唤回去,这车上的东西都扣了,带回去查一查那些蛇呀虫呀什么的是不是国家保护动物!”
那几个便衣听了大妈的命令,又开始把刚才翻出来的东西都塞回去。其中两个人还走过来搜我和师父的身,把我的手机和钱包都搜走了,放在一个透明塑料袋里装着。这时,我看见我的手机屏幕亮了,是黄丽君在给我发微信,但是发了什么我没看清楚。我跟那个便衣说给我看一下,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叫我少废话!这是证物!随后他们便把我们师徒二人连同那辆推车都拉回了县城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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