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8章 白手的一九九六
“老常，请给点评价。”
白手收回《工作计划》，搁回自己的包里。
常清扬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
“小白，我发现了你做事的另一面。除了细致周到，留条后路，还有一股狠劲。一句话，对对手狠，对自己更狠。”
“男人嘛。”白手笑了笑。
“去年春节期间，你为了摆脱困境，就对自己太狠。你损失了两三个亿，其实大可不必。但你就干得出来，全上海不会有第二个。不说后无来者，也是史无前例。”
“老常，不要捧我。”
“你这个年度工作计划，也是对自己太狠。全年大建特建商品房，还不对外出售，把宝押在政策改变上。你说说，全上海还有谁敢这么干的。”
白手说道：“老常，现在的商品房，如果卖出去的话，就是老百姓说的白菜价。我公司的人算过了，现在卖房的利润，还不如土地增值的利润。在这种局面下，我必须赌一把。”
常清扬问道：“你是有钱，但你的钱够吗？”
“我也算过一笔帐。现在上海商品房的成本，平均每平方米大约是八百块。我的地买得早，价格便宜，所以我的成本是每平方米六百左右。一套一百平方米的商品房，成本也就六万多点。”
常清扬又问，“你打算今年建造多少套商品房？”
“四万套，其中一万套今年竣工，两万套明年竣工，一万套后年竣工。”
常清扬说道：“你真是财大气粗啊。四万套商品房，你要先垫二十四亿的成本。”
白手笑道：“老常，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今年竣工的房子，才会全额投入。明年竣工的房子，今年只需投入一半的成本。”
常清扬也笑了，“我忘了这茬了。小白，看来你在资金方面，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白手点了点头，“我预计今年投资十五个亿。经过反复计算，十五个亿已经足够了。”
常清扬又提问题，“把商品房建好放在那里，你有没有考虑其他成本支出？”
白手呵呵一笑，“老常，我还算过一笔帐。现在商品房滞销，建材价格偏低。低到什么程度？低到它的差价部分，超过了资金投入的利息支出。”
常清扬又是一番感慨，“你小子，把什么都计算好了。”
白手微微一笑，“就是一样，我算不准。”
“哪样？”
“算不准允许异地采购政策什么时候实施。”
说着，白手看着常清扬。
常清扬苦笑道：“看着我也没有用。我这个住房委负责人，也不知道允许异地采购政策什么时候实施。”
“这么说，这个政策已经存在？”
“当然，三年前你提出来时，就有这个政策了。”
“那么，这个政策的阻碍到底是什么？”
“怎么说呢，反正争论很大。”
常清扬不说了。
白手也不再追问。
不该问的不能问，也是生存的法则之一。
反正白手相信，这个政策一定会到来。
春节即将到来。
白手没有回老家的打算。
三弟白面终于下山，和他老婆邱佳慧一起，带着一岁的儿子回家陪母亲郭彩娥过年。
白手与三弟不对付，见面不如不见。
李静自从有了宝贝女儿，一直住在老家天州路桥，明年天气转暖才回上海。
丁雅琼和小丁玎及萧老太太，原计划是春节前从瑞士回国。可计划没有变化快，在美国留学的丁丁，趁着放假跑去欧洲旅游，丁雅琼只好推迟回国的计划。
住在一起的那几个美女，也终于消停，都回家过年去了。
白手孤家寡人。
一九九六年的春节，既漫长，又匆忙。
才过了正月初五，在初六这天，公司高层们就回来上班了。
这也是公司的规矩，初八正式复工，而管理层要提前一到两天。
今年的工作紧锣密鼓，为了实现白手提出的计划，首先要把公司规模从三千人扩大到四千人以上。
人事部的招聘广告，春节前就做到了媒体上。
电话报名和信函报名，已经收到了三千个。
白手重新上班后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给总公司人事部的。要求元宵节前完成报名，一个月之内新员工能够上工。
这是白手的一九九六年，腾飞地产开发总公司对外宣布，全面开发新一代商品房。
六个建筑公司，六个新小区，在正月十一同时开工。
《新申报》报道，腾飞公司面对商品房市场的低迷，选择逆流而上，是对上海的发展充满信心。
白手干得轰轰烈烈，大张旗鼓。
阳历三月、四月、五月、六月，腾飞公司忙得热火朝天。
但商品房市场还是没有起色。
截止到六月底，整个商品房市场总成交量还不到九千套，其中一千七百套还是二手房。
白手早有准备，埋头苦干而不受外部环境的影响。
总公司所属的六家建筑公司，员工总数也达到了四千五百。
优胜劣汰，强食弱肉，有高歌猛进者，必有落后而被淘汰者。
不说别的同行，就连白手身边的同行，也有人扛不住了。
七月初，曾玉山把在建的商品房项目折价转让给白手，宣布注销建筑公司，正式退出建筑行业。
当然，曾玉山早就有了两条后路。
一条是海鲜冷冻批发业。他在家乡建了三座冰库，与七家渔业公司合作，海鲜批发生意做到了全国十七个省市身治区。仅在上海一地，就占了海鲜销量的五分之一。
另一条是公墓产业。曾玉山与蒋长风和汤云平合作，公墓生产已初具规模，一年能对外销售六千个墓穴。
这是个暴利的行业，也是个竞争性不强的行业。
人总是要死的，死了人烧成灰，也得有墓穴埋葬。
白手曾看不起这个行业，但后来他后悔过。他用利润率证明，商品房开发，利润率最高曾达百分之三十。而曾玉山他们的利润率，却能长期保持在百分之五十以上。
还有一个人，李玉宝，几乎与曾玉山同时，也要退出建筑行业。
这天，李玉宝来找白手。
找白手，也正是为了找后路。
第1219章 烂尾项目 不收不行
李玉宝告诉白手，他也扛不住了。
万宝公司现在有三个项目。一个是某市属国企的搬迁，年底就能完工。另一个是某个居民区的拆老建新，预计明年上半就能完成。
还有一个是商品房开发项目，共有约三千套，目前已投入八千万，约占总投资的百分之四十。
另外两个项目还好，甲方有资金保障，项目又临近完工，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这个商品房项目，成了李玉宝的沉重负担。
已投入八千万，其中向银行借贷五千万，另向白手借了一千万。
李玉宝的意思，把商品房项目转让给白手。
白手有点犹豫。
不是假犹豫。
“老李，你可要想清楚了。万一下半年政策放开了，后悔药可没地方买去。”
“不，我已经打定主意。”李玉宝说得很坚决。
“好吧，你打算怎么做？”
李玉宝道：“一，我把商品房项目转让给你，按行内规矩，折价为百分之八十。当然，我欠你的一千万，也顺便还给你。也就是说，我将从此退出商品房开发。”
“说二。”
“二，我退出了商品房开发，但不会退出建筑业。我的万宝公司还在，以后还要承接建筑工程项目。所以呢，以后还得请你多加关照，有项目分包时，别忘了我的三宝公司。”
“没问题。同样条件下，我会优先考虑万宝公司。”
“三，我以后的重点，会放在我的苗圃经营上。魏国平的苗圃，也已经转让给我。小白，以后我的苗圃生意好不好，就看你的了。”
白手笑了笑，“什么意思？你的苗圃生意好不好，怎么就看我的了？”
李玉宝笑道：“以后你所有的项目，绿化部分的树苗和花草，都要到我那里去买。”
“老李，你有没有搞错？你第一天出来干啊。”
“我承包，我还给你九折优惠。”
白手笑道：“我呸。你承包，你能承包吗？你敢承包吗？”
“不能。”
全市有上百个大大小小的苗圃，有的是各区园林管理所开的，有的背景很厉害，连白手也得罪不起。
同样条件下，白手不得不与这些苗圃做生意。
腾飞公司的供应链上，有五六十个类似的单位，白手都不敢轻易放弃。
李玉宝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他说的全部承包，只是一句玩笑话。
但白手也很明确，他在树苗和花草生意上，大头肯定会给李玉宝。
“老李，你如果打定主意了，咱们明天就签合同。”
“行，我今天下午让会计把帐本送过来。”
白手收了曾玉山和李玉宝的两个项目，足足花了一个亿。
还有三个烂尾项目，价值也是上亿，市住房委牵头，常清扬出面，白手也只好收下。
可建设局出面，又给白手介绍了三个烂尾项目，价值也是上亿。
建设局的面子不能不给，白手咬咬牙，也收了下来。
不能再收了。
老顾叫上老李，急忙来找白手。
“小白，不能再收了，有钱也不能再收了。”老顾焦急的说道。
老李也说道：“建好的房子，放个一二年问题不大。那些烂尾的项目，特别是没有结顶的商品房，放个一二年就废了。”
白手点了点头，笑道：“没办法，没办法。你俩知道的，这八个烂尾项目，我是非接不可，也只有我能接。一句话，不得不接啊。”
老顾说道：“我也一句话。小白，到此为止，不能再接了。”
白手嗯了一声，“我明确一下，到此为止，不再接烂尾项目了。”
老顾松了一口气。
老李问道：“小白，你打算如何处置这八个烂尾项目？”
思考了一下，白手说道：“老顾，你与老余研究研究，把这八个烂尾项目分配给六家公司。然后通知六家公司，派出八个班组进驻八个工地，每个班组不能少于一百人。我不限工期，但一定要让这八个项目动起来。”
老顾点了点头，“我下午召开个会，把八个项目落实下去。但是，小白，千万不能再接烂尾项目了。”
白手笑道：“放心吧，我说话算话。”
就在这时，大板台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老李走过去，拿起了电话。
听了一下，老李冲着白手说道：“找你的，市一建的贾总。”
老顾一听，估计又是推销烂尾项目的，便急忙冲着白手摇手。
白手走过去，从老李手中拿过话筒。
“老贾，找我什么事？”
“出来，我在你隔壁的铁路茶庄。”
“呵呵，铁公鸡请人喝茶，一定没安好心。”
“少废话，你要不来，我杀上门去，让你鸡飞狗跳。”
“我怕你了行不。说，还有谁？”
“你来了就知道了。”
咵的一声，电话挂了。
白手冲着老李和老顾笑了笑，“我去会会他狗日的。”
老李和老顾又是一阵吩吩。小老板心肠硬时像钢铁，可心肠软时像一坨豆腐。
铁路茶庄的一号包间里，不仅坐着市一建的贾明亮，还坐着市二建的魏国平，和市五建的新任老总陈耀辉。
陈耀辉四十一岁，是原市一建的副总经理，也是贾明亮的亲信。白手担任市一建代总经理时，他很配合白手。
余晨华倒霉了。炒地时他做了错误的判断，结果让市五建损失了两千万块，同时也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你们三个联袂而来，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白手坐下，笑着问道。
“好事，小白。”魏国平说道。
白手急忙摆手。“别，我不要事，好事比坏事更要命。”
贾明亮笑道：“放心，我们不给你找事。”
白手问陈耀辉，“老陈，他俩是不是在忽悠我？”
陈耀辉微笑道：“我保证不是。”
白手这才问起余晨华，“三位，余晨华调到哪儿去了？”
贾明亮哼了一声，“叛徒，能调哪儿去？你的提醒他不听，领导的招呼他也不听。这种家伙，扔到黄浦江里鱼都不会吃。”
魏国平告诉白手，“市建设局在崇明岛有一个苗圃，把他调到那里当负责人去了。”
白手为余晨华唏嘘，毕竟是个人才啊。
贾明亮说道：“说正事，小白，说正事。”
第1220章 决不跟你们合作
白手警觉起来。
贾明亮、魏国平和陈耀辉三人，不会无的放矢。
“老贾，什么正事？我与你没有正事。你别吓唬我，我胆小。”
“去你的。”贾明亮笑骂一句，“明人不做暗事，老魏，你告诉他。”
魏国平笑笑，装模作样的问白手，“可以吗？”
“呵呵……他娘的，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你们三个。老魏，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魏国平道：“市建设局有一个计划，专门针对全市的烂尾项目。就是拨出一笔资金，收购全市的烂尾项目。这笔资金虽然是临时的，但规模不小，高达六到七亿，甚至还会追加到十亿。”
白手默不作声，只喝茶抽烟。
“局里把这个计划交给了我们三家公司。限国庆节前，至少完成二十个烂尾项目的收购。可我们三家呢，还从没干过这种活。对烂尾项目，我们了解不多，不大会操作。所以，我们三个专门来向你请教。”
白手笑笑，“客气，客气。”
贾明亮有点不耐烦，“老魏，有必要婆婆妈妈么。小白，跟你明说吧。我们三个，想拉你入伙。”
白手笑了。
贾明亮瞪了白手一眼，“什么意思？”
“呵呵……单单商品房，全市少说也有七八十个烂尾项目。我刚收购了八个，还有六七十个。区区八个亿十个亿，恐怕还不够收购吧。”
陈耀辉说道：“局里没说全部收购，只要求收购那些愿意转让的烂尾项目。局里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帮助那些企业渡过难关。”
“那就收呗，你们找我干么。”
“合伙，合伙啊。”贾明亮道。
白手摇了摇头，“一，我可以与人合作，但从不与人合伙。二，即使合作，我也不愿意与你们国企合作。三，我已经收购了八个烂尾项目，我吃得太饱，已经吃不下去了。”
陈耀辉问道：“小白，你说的合作和合伙是两个概念吗？”
白手笑着解释道：“老陈，我给你打个比方。你们三家一起接受这个任务，这叫合作。在接下来的收购中，你们各收各的，收了后也各管各的，也叫合作。但如果你们先收购，收购之后再分配，这就叫合伙。如果你们收购后，不做分配，这也叫合伙。”
“受教了。”陈耀辉笑道。
魏国平笑道：“老陈，别理他。说一千道一万，他就是不愿意跟别人合伙。”
贾明亮问道：“小白，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警告你啊，不许看不起我们国企。”
白手笑着说道：“不瞒你们三个，我已经钱紧了。我这边收购了八个烂尾项目，那边六个小区全面动工。我剩下的钱，得用来养活这十四个项目，不可能再介入新的项目。”
贾明亮不高兴的说道：“你搞搞清楚。我们拉你入伙，是建设局出钱，又不是让你带着钱入伙。”
白手啐了贾明亮一口，“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还是你在装傻？老贾，我问你。你收购了那些烂尾项目后，是不是就得马上动工？请问你的后续资金呢？”
贾明亮忘了这个重要问题。
白手继续说道：“我的人已经算过了。我收购八个烂尾项目，花了整整三个亿。我要把这八个烂尾项目，变成完整的可以出售的商品房，我至少还得花三个亿。”
魏国平点了点头，“小白你说得对。如果局里给我们十个亿去收购烂尾项目，我们就还得花十个亿去整理这些烂尾项目。老贾，老陈，局里没说后十个亿给不给啊。”
贾魏陈三人如梦初醒。
局里的钱不是白给的，借给你一分，你得垫上一分，借给你十亿，你也得搭上八亿十亿。
白手说道：“这还是正常情况。你们收购了烂尾项目，再搭上公司的钱，把这些烂尾项目变成商品房。那然后呢？像现在这样卖不出去，变成库存，你们打算怎么办？”
陈耀辉说道：“那非把我们拖垮不可。”
三人才感到情况的严重性。
“小白，给我们出出主意。”贾明亮道。
白手想了想，“两个办法。”
“快说快说。”贾明亮催道。
“第一个办法。局里给你们五个亿，你们拿出一半收购烂尾项目，另一半用于建设这些烂尾项目。给你们十个亿，你们也照此办理。”
陈耀辉说道：“这样的话，只能完成局里交待的一半任务，怕通不过吧？”
魏国平说道：“我看够呛。”
贾明亮点了点头，“我们回去问问领导，小白，你说第二个办法。”
“第二个办法，跟银行合作。那些烂尾项目的主人，百分之百都欠着银行的贷款。所以，你们去找银行，一起收购那些烂尾项目。这么一来，局里给你们的钱，你们全部拿去收购烂尾项目。后续的建设费用，由银行负责兜底。我认为，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贾明亮赞道：“这个办法好。”
“银行会答应吗？”陈耀辉问道。
白手两手一摊，“我只说办法，至于这办法能不能实施，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说了老半天，贾明亮他们三个起身告辞。
白手只送到包间门口，还特意拍了拍魏国平的肩膀。
朋友就是朋友，魏国平会意。
十几分钟后，魏国平去而复返。
虽然与白手的关系，业内人都知道，但魏国平不想让贾明亮和陈耀辉二人知道他去而复返，所以让司机开车绕了一大圈。
“老魏，余晨华就这样完蛋了？”白手问道。
魏国平苦笑着点点头，“稍微惨了一点。不过，主要还是他自己不争气，怪不得别人。”
白手笑道：“我可听说，老贾落井下石了。而你老魏，采取的是明哲保身袖手旁观的策略。”
“我承认，我是明哲保身，袖手旁观。我这个人吧，既没有落井下石的魄力，也没有落井下石的底气，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白手轻轻一叹，“你们的事，我管不着。不过，余晨华给我打过电话，就炒地一事，向我做了道歉。我觉得他这个人不坏，所以才多嘴提起。”
“好吧，我给你说说我们的这点破事吧。”
第1221章 老魏说心事
魏国平告诉白手，他们这些人，对级别对待遇比对钱看得还重。
“小白，你没有在体制里待过，不知道体制里的事。你是从农村来的，不是我看不起你。我可以这样说，我们这些所谓的城市人，不得不追求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市建筑协会的肖长河，这次把副处待遇的副字去掉，你看看他，竟然比抱上大孙子还高兴。”
白手为魏国平倒茶，静静的听着。
“市一建、市二建和市五建，还有以前李玉宝的市三建，都归市建设局所属企业。以前还有个市四建，后来市四建划给了交通局，就是现在专门造桥造路的路桥工程公司。按照体制内的待遇，市一建、市二建和市五建，都是正处级别。我与贾明亮和余晨华三个，都享受正处级待遇，以前的李玉宝也是。”
白手嗯了一声，“这我知道，跟现在的肖长河一个级别。”
“也就是说，我们几个的级别，比副局长差一级，常清扬就是副局级。而在建设系统，建设局有三四个副局长，按不成文的规定，其中一个会在我们几个人当中提拨一个。现在的梁副局长，就是原市五建总经理，他上去了，才由余晨华接了班。”
“梁副局长快到年龄了吧？”
“对，快到退居二线的年龄了。本来呢，按资历应该是贾明亮接班，贾明亮也很自信。但后来强调年轻化，贾明亮泄气了。因为当时李玉宝和余晨华都四十不到，就是跟我比，我也比他年轻好几岁。所以，当时贾明亮看我们几个都不顺眼，认为我们几个挡了他的路。”
白手笑了，“老贾这人，只能说生不逢时。”
“我是最尴尬的。比资历，比不过贾明亮。比年龄，比不过李玉宝。比文化，比不过余晨华。比关系，他们三个比我强。以前我还有点念想，但这几年我心态平和了，也死心了。现在我不想这事了，因为属于我的机会已经过去了。”
白手说道：“拿得起，放得下。老魏，你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聪明？李玉宝比我聪明。后来的发展趋势，是李玉宝和余晨华竞争。所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余晨华是大专毕业，李玉宝也就一个高中生，肯定比不过余晨华。李玉宝知道自己仕途无望，便果断下海，让自己往钱眼里钻。所以说，李玉宝才是真正的明白人。”
白手笑了笑，“你与李玉宝都是聪明人，余晨华也是聪明人，只是聪明得过头了。”
“余晨华这次倒霉，贾明亮确有落井下石之举。不过，也不能全怪贾明亮，余晨华得意的时候，没少对贾明亮搞小动作。人么，总有点报仇情结。对余晨华来讲，离得远远的，待在崇明岛也挺好。他最早是学园林专业的，现在管理苗圃，也算专业对口么。”
“哎，现在，现在你们是什么情况？”
“现在么，陈耀辉是冉冉升起的人物，贾明亮和我一样，也彻底死心了。微妙的是，现在他俩很团结，想拉你入伙，正是他俩的共同想法。我是继续过平稳的日子，要不是他俩拉我来，我才懒得来呢。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肯定不会与我们国企合作的。”
白手笑着解释，“我不是对你们国企偏见，相反，我羡慕你们有靠山撑腰。但你们办事麻烦，手续繁多，这让我无法忍受。一百万，一百万都要向上打报告，要经过五道手续审批，这还怎么做事啊。”
魏国平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小白，我总觉得，这次让我们三家合作有问题，可就是想不明白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小白，你帮我想想。”
白手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皱着眉头想起来。
过了一会，白手说道：“这种破事，还三家合作，不是好现象，很容易出问题的。所以我建议，首先你要想个办法单干，就是三家各干各的。”
魏国平点着头嗯了一声。
“其次，宁愿挨批评挨处分，也不要把弦绷紧了。”
“哎，这话怎么讲？”
“呵呵……给你自己给你的市二建留条后路啊。局里给你一个亿，你要预留五千万，给你两个亿，你要预留一个亿。总之，打死也不要全扔出去。”
“我明白了。小白，谢了。”
白手既拒绝了同行的诱惑，也抗住了有关部门的邀请。
市里有人提议，让白手继续出手，收购那些烂尾项目。
白手拒绝，拒绝的理由堂堂正正，就是没钱。
要么像上次炒地那样，你给我二十亿，三年不用还，我倒愿意试试。
那样的好事不会再有，白手明白，与有关部门打交道是很麻烦的。
上半年就这么过去了。
下半年也没好到哪里去。
房子照样没有人买，市场死气沉沉。
七月，市国土局供地一万亩，一半住宅用地，一半商业用地，试探市场反应。
价格是市场价。
市场反应冷淡，整整一个月，只有一半的地被买走。
申风公司以及那五个外商，连个动静都没有。
烂尾项目还是那么多，白手买走八个，三家市属国企买走十几个，但烂尾项目还有七八十个。
上半年倒闭的房企有十七家，占总数的五分之一。
好消息不是没有。
七月底的一天。
老李来找白手，递给他一张今天刚到的报纸。
报上有新华社的报道。
“小白，好消息。国家宣布，长达三年的宏观调控终于告一段落了。”
“好事。”白手看着报纸，一边说道：“这意味着金融政策的放宽，银行敢放贷了，资金的流动性又回来了。有了资金，经济又将充满活力。”
老李说道：“现在就一个问题，上级对房地产市场怎么看。如果允许资金向房地产行业流动，房地产行业就有救了。”
“有救了？”白手摇着头道：“我没这么乐观。老李，没人来买房子，那些烂尾楼建成了商品房也没有用，整个行业还是活不起来。”
老李提了一个建议，“小白，你该找个人打听打听，政策的下一步怎么走，咱们也好提前布局。”
第1222章 政策利好 开闸放水
不用白手找人打听，报上接二连三的有重磅消息报道。
银行准备金下调，贷款利息下降，有关部门召开经济工作会议……
够了，连初中生白手都能看明白。
更何况，腾飞公司的隔壁是申城银行，行长韦立是白手的姐姐。
韦立去北京开了五天的会议，昨晚刚刚回来。
白手今天刚上班，就接到韦立的电话。
“小白，我到了，你过来吧。”
白手放下电话，先把秘书管心怡叫进来。
吩咐她说，他有重要信息需要研究，两个小时内，不许任何人打扰，也不要接进任何电话。
管心怡应声而去。
白手先把办公室的门锁上，再来到他那间已经很久没用的“作战室”。
墙上还挂着那些曾经发挥过很大作用的地图。
东边那垛墙，挂着浦东新区的规划图。
白手走到墙角，掀起地图，再掀开墙纸，找到一个凹进去的地方。
白手在那个凹进去的地方摁了一下。
接着便响起了嗞嗞声。
墙上出现了一扇小暗门，仅容一人侧身而进。
暗门的另一边，是一个嵌在墙上的衣柜。
衣柜里挂了不少衣服。
白手撩开衣服，推开柜门走出柜子。
这是行长韦立的休息间。
出了休息间，就是韦立的办公室。
韦立正在办公桌边整理一个旅行包，从包里拿出不少东西搁在办公桌上。
“姐，你捣鼓什么呐？”
“两个丫头送给你的。”
韦立的两个女儿朱卉和朱妍，去年都考上了北京的大学，今年暑假没有回家，待在北京打工。
白手走过去一看，咧着嘴乐了。
俩丫头跟白手亲，送的东西也很逗，不仅有北京小吃和零食，还有不少小人书。
“俩丫头，把我当孩子了。”
韦立笑道：“想着你呢。你看你看，全是送给你的东西。”
白手笑道：“既然跟我这个干爸爸亲，就应该回来看看我。”
“别胡说八道。”韦立白了白手一眼，“是叔叔。不对，是舅舅，你是他们的舅舅。”
白手坏笑，“从另一方面看，应该是干爸爸。事实，事实胜于雄辩嘛。”
“去你的。”韦立笑嗔一句，“你呀，你现在的辈份已经降了。”
“什么情况？”白手好奇的问道。
韦立告诉白手，俩丫头已经与他的小妹白雪成了仨姐妹。
白雪去年已经大学毕业，正在读研究生，这个暑假也待在北京。
韦立这次去京开会，顺便带俩丫头去见白雪，结果仨丫头一见如故，还结拜成了仨姐妹。
“……这么一来，小白你说，你成了俩丫头的哥，你的辈份不降了一辈么。”
“我去，这叫什么事么，呵呵……”
韦立笑笑，从旅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扔到白手手中，“拿去好好看看，这是这次全国金融会议的全部材料。”
白手在沙发边坐下，打开文件袋，拿出资料认真的翻看起来。
韦立不打扰白手，离开办公室去忙自己的事。
韦立回来已是一个小时以后。
白手已初步看完。
“四个字，开闸放水。可是，姐，我没看到关于我们房地产业的利好。”
韦立点了点头，“问题就在这里。房地产业库存高筑，市场半死不活，你让银行怎么放水。要是对你们房地产业放水，我们银行就会增加一堆坏帐。”
“姐，我还能活。但我的同行们，你们要是不放点水，可能又要死一批了。”
“今年死了多少了？”韦立问道。
“加上上个月，已经有二十三家。如果下半年还这样，估计还要死这么多。”
韦立说道：“这就要看市里如何决策了。会议的精神，当然是全国一盘棋。但上海也是个例外，浦东新区开发正在加速和加码，不能跟其他地方一模一样。所以，你们的日子应该能好过一点。”
不愧是金融专家，韦立洞若观火，看事精准。
几天之后，市建委和市金融办联合发文，允许向房地产开发企业发放新的贷款。
房地产企业闻风而动，纷纷涌向银行。
白手有钱，无需借贷。
但白手还有两个好朋友，董培元和谢洪水，他俩还在坚持，急需资金支持。
两个人各有一个自主开发的小区，工期已经过半。库存商品房各有四百多套，在建的也各有四百多套，规划好了待建的也各有四百多套。
除了自己的钱全部砸进去，二人还各欠银行两千万，欠供应商的钱，也各有上千万。
五月中旬的时候，白手还借给二人各一千万。
二人坚持到八月，已经囊中羞涩，弹尽粮绝。
这次银行扩贷，成了董培元和谢洪水的救命稻草。
二人一起来找白手。
贷款需要担保，上海滩没有比白手更适合做担保的人。
白手二话不说，给韦立打电话，由他担保，给二人各贷款一千万。
董谢二人走后，老顾和余全宝来见白手。
老顾微笑着问道：“小白，终于做了担保人了？”
老顾是在提醒白手。
白手扎根上海滩时，有一些处事原则，比方说不借钱给朋友，不给朋友做担保，等等。
这些原则已经荡然无存。
白手笑着说道：“老顾，谢谢你的提醒，我这也叫与时俱进，面对现实吧。曾玉山改行了，李玉宝退出了，老董和老谢，是我硕果仅存的两个同行朋友，我不能不帮啊。”
老顾点着头道：“小白，我不是说不能帮。我的意思是说，这一千万，只够他们维持到年底。那么，如果困境不解，明年怎么办。”
余全宝微笑道：“老顾的意思，是让老板提醒他们一下。”
白手点了点头，笑道：“老顾，在一起快十年了，我岂能不知你的意思？坐坐，坐下说。”
顾余二人坐下。
白手拿过香烟，各分了一支，“你俩对下半年的形势有什么判断？”
老顾说道：“以我看，今年下半年，不可能实行异地购房政策。”
余全宝说道：“我同意老顾的判断。所以，老顾和我认为，未雨绸缪，咱们该为明年考虑了。”
“好，首先你俩说说，咱们的资金，能不能坚持到明年上半年？”
第1223章 资本总是贪婪的
老顾和余全宝二人相视一笑。
因为二人知道公司的帐户上有多少资金，但不知道老板的私人帐户有多少资金。
二人都很守规矩，不该知道的绝不瞎打听。
公司现在的资金流向是这样的，够用时自我循环，不够用时，就从白手的私人帐户上划拨。
问明顾余二人为什么笑后，白手自己也笑。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私人帐户上还有多少余额。
顾余二人再笑，老板当到这个程度，才算是真正的老板。
白手把米君楠和管心怡两个秘书叫进来，问她俩他的帐户上还有多少钱。
不料，米君楠和管心怡也笑着摇头。
原来，白手的两个私人银行帐户，交给米君楠和管心怡及郑小平三人保管。以前，她们能知道帐户上有多少钱。
但现在不行了，现在用卡而不是存折，现在要知道有多少钱，得拿卡去银行查，还得输入密码。
而卡上的密码，只有白手自己掌握。
米君楠建议白手，打电话问问隔壁的韦立行长。
白手一边挥手，让两个女秘书退出，一边拿起了电话。
其实白手有五个私人帐户，两个经常使用的，都在申城银行开户。
韦立通过电脑，查了白手的帐户余额，再告诉了白手。
白手搁了电话，把两个帐户上的余额告诉了老顾和余全宝。
二人心里都在想，老板真是有钱，除了钱还是钱。
“小白，只要咱们不接新的烂尾项目，也不收购别人的商品房，没有其他大笔开支，这些资金能支撑到明年上半年。”
听了老顾的话，白手转向余全宝。
“老余你说。”
余全宝说道：“我没有老顾这么乐观。精确一点的话，以现在的支出情况，这些资金只能支撑到明年三月底。”
白手思忖了一下。
“好吧，你们忙去吧。我只有一个要求，关于资金问题，你俩要提前一个月向我预警，以便我做出应对之策。”
顾余二人走后，白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白手坐不住了。
下楼，出门，上车。
郑小平紧跟，坐在副驾座上。
“老板，咱们去什么地方？”司机小安问道。
“去市建委。”
市建委。
白手对主任的秘书说，他想见主任。
秘书当然认识白手，他让白手先坐，并告诉白手，主任正在接见申风公司的邹真义和两位港商。
白手怔了怔，问秘书，能不能找个可以不让别人看到的地方。
秘书笑着点头，把白手领到对面的会客室，让他在这里等候。
白手有耐性，习惯于等待，还学会了等待时什么都不想，学会了打瞌睡。
半个小时以后。
秘书来叫白手，他可以去见主任了。
主任竟然站在门口迎接白手。
白手受宠若惊，一边与主任握手，一边诚惶诚恐的说道：“领导，实在对不起。我没预约，您却……”
主任哈哈大笑。
坐下后，秘书泡来一杯热茶。
主任冲着秘书做了一个手势。
秘书点着头，把空调的温度从二十六度下调到十八度，再冲白手点点头，退出去把门带上。
开空调，喝热水，也是别样体验。
盛情难却，白手拿起茶杯喝了几口。
主任微笑着说道：“小白同志，当秘书告诉我你要见我时，我的脑子里首先想到这样六个字。想曹操，曹操到。”
想曹操，曹操到，这是什么意思？
白手脑子一转，若有所悟，主任的话，一定与邹真义和两个港商有关。
“主任，您把我比作曹操？”
“嗯。”主任点点头，含笑问道：“知道曹操这个人么？”
白手点了点头，“我父亲是说书的，我小时候听他说过《三国演义》。好像，好像曹操不是正面人物，被称为枭雄。”
主任说道：“你说的《三国演义》是一本小说，被作家改了。《三国演义》里的曹操，不是历史上真正的曹操。”
“噢，是这样啊。”白手惊叹，其实他知道，真正的曹操与《三国演义》里的曹操大不相同。
“小白，听说你爱读书。我给你一个建议，有空去读一读《三国志》。读熟以后，再与《三国演义》对比着读。”
白手积极表态，“主任，我回去就读，认真的读。读熟以后，再向主任汇报心得体会。”
“哈哈……一个建议，一个建议而已。”主任摆着手笑道。
白手很有分寸的陪着笑。
笑过之后，主任问道：“小白，找我有什么事？”
“主任，我最近一直在思考。我忽然想到，接下来的上海，很可能要发生一件大事。”
主任哦了一声，“你说，什么大事？”
白手说道：“外资，外资很有可能要展开行动，低价收购上海的商品房。从而以资本的优势，在极短的时间内，形成对商品房市场的垄断。”
主任看着白手，有一点愣怔，甚至忘了手指间夹着的烟头。
白手怕烟头烫手，急忙伸手，拿下主任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小白，你说说，你的判断从何而来。”
“从何而来？”
“就是你有什么根据做出这样的判断？”
白手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是这样，主任。我胡乱读了几本经济学方面的书，对资本的贪婪这个说法印象深刻。从本质上讲，资本是贪婪的，资本家也是贪婪的。上一次的土地市场，他们的表现就是贪婪的，但咱们早有准备，他们没有达到目的。”
主任微微颌首：“所以你判断，他们不甘于上一次的失败，一定会逮着机会卷土重来？”
“是的，这就是我的判断。”
主任沉吟起来。
一会，主任起身，走到办公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再走到保险柜边，插入钥匙输入密码打开了保险柜。
主任拿来一份类似于杂志但没有封面的材料。
白手眼前一亮，这是传说中的《内参》。
“小白，翻到第十七页。”
白手翻到第十七页。
第十七页，是一篇文章的题目。
《国内资本对海外资本的成功阻击》
还有一个副标题：
此次上海土地市场两种资本较量带来的思考……
第1224章 料敌先机 抢先布局
白手看得认真仔细，因为这篇文章写的内容，正是他拿着巨额资金，在土地市场阻击外来资本的英雄事迹。
主任在旁边提醒，“注意文章结尾处那几行批语。”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了。
“老领导表扬我了。”
“哈哈……怎么样，我们没有食言，没抢你的功劳吧？”
“主任，你们想抢，也不好意思啊。”
主任慈善的笑，但目光深遽，眉宇间显出了威严。
“给你一个机会，小白。你猜猜，邹真义来找我干什么？”
白手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他想大规模的低价收购商品房，然后等待政策调整后，再把商品房以一倍甚至几倍的价格投放市场，从中获取巨额利润。”
“说对了。”
“主任……”
主任摆了摆手，站起身来，背着双手，在办公室里踱起来。
“小白，邹真义他们，是来咨询有关政策的。主要内容，就是询问房地产市场的投资，有哪些许可和哪些限制。说白了，就是收购大量的商品房，低价收高价卖，是不是合法的。”
白手忙问，“主任，可以说说您是怎么回答的吗？”
主任笑了笑，“我说，理论上宏观上，这是允许的。但作为政府部门，并不希望看到一家独大的局面出现。我告诉他们，我要向有关领导汇报请示后，才能明确的告诉他们。”
白手点了点头，“在土地市场，他们黯然退场。收购商品房，成规模的收购商品房，是他们的又一次投机的机会。”
主任笑看着白手，“小白啊，你有想法了？”
“没有，没有。”白手忙道。
主任眯起双眼，若有所思。
白手及时的起身告辞。
已经达到了目的，就不能不知趣，还赖着不走。
领导的高度，是一般人望尘莫及的。
仅过了一天。
白手决定，先走一步。重新注册一家投资公司，抢先收购商品房。
白手把重新注册腾飞投资公司的任务，交给自己的妹夫蔡朝先。
小蔡领了任务，仅用几天就完成了。
新的腾飞投资公司，董事长和总经理都是白手自己，小蔡担任副总经理。
白手把自己的另三个私人帐户上的三个亿，全部划到投资公司。
本来，白手想把投资公司交给荆玉和苏兰馨两个女人，可两个女人还在国外，乐不思蜀，不愿回来吃苦受累。
白手只好自己亲自上阵。
这样也好，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光明正大，真刀真枪。
白手还把水缸陈云海调过来，也担任副总经理，给小蔡做助手。
陈云海这个总公司总务部主任，整天无所事事，胖却又胖出了新高度，已经超越了传统磅秤的极限。
白手办公室。
除了白手，还坐着老李、老顾和余全宝。
小蔡和陈云海站着。
小蔡瘦，陈云海胖，站在一起，相映成趣。
白手咧嘴直乐。
“呵呵……我说云海哥，你知道吗，在大上海，你比我的名气还大，你水缸的外号，比上海滩的名气还响。”
大家都跟着笑。
陈云海自己也笑，“小白，我知道我胖。但说我名气比你还大，这你也太谦虚了。你这样说，我会骄傲的。”
白手笑骂道：“他娘的，老板给员工配磅秤，你是唯一的一个。磅秤最多能秤两百六十斤，你超过了这个极限，你太了不起了。”
陈云海嘿嘿的笑着，“我知道，我知道在咱们腾飞公司，我他娘的就是一个笑话。可是，小白，我也没有办法啊。”
大家又笑。
因为陈云海的胖是种病，走遍上海全部的医院，也搞不清是什么病因。
奇怪的是，数十次的体检，都说陈云海身体健康，什么毛病都没有。
更奇怪的是，陈云海每天吃馒头啃咸菜，身上的肉也照样长。
有一段日子，天天喝白开水，体重也硬是一斤不减。
所以陈云海是腾飞公司的第一奇人。
白手也把陈云海命名为公司的吉祥物，舍不得让他回家。
全公司的中高级管理层，都是公司配车，唯有陈云海坐越野车，因为只有那种车的车门能让陈云海坐进去。
“小蔡，云海哥，我把投资公司交给你们两个。你们就做一件事，给我购买商品房。限你俩一个星期之内，把公司的架子搭起来。就五十个人，包括你们两个。一个星期以后，公司要开始运营。”
白手将自己制定的公司运作计划书交给小蔡。
其中还有一份名单，约三十人，都是白手点名调到投资公司的。
投资公司设在四楼，三个大办公室，两个小办公室。
小蔡和陈云海走后，白手才把投资公司的事告诉李顾余三人。
老板直接拍板的事，李顾余三人当然不能反对。
三人也隐约感到，历史又要重演一次。
去年炒地，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
是老板与政府合作，大家心照不宣。
“你们三个说说，这事还有什么问题？”
余全宝笑着说道：“小白，投资公司已经交给小蔡负责，我们不好说什么吧。”
白手笑笑，“老余啊老余，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老顾，你说说。”
老顾微笑了一下，“小白的意思是，让小蔡和小陈冲锋在前。关键的时候，我们三个要顶上去。”
白手又看向老李，“老李，你也说说。”
老李笑道：“我支持小白的安排。”
“三位，我是这样考虑的。”白手说道：“小蔡呢，主要的任务是管理买下来的商品房。陈云海呢，主要的任务是当吉祥物。”
李顾余三人又笑了起来。
“真正谈买卖的时候，由你们三个负责，你们要轮流上阵。咱们买商品房，不是一套一套的买，是整幢整幢的买，是一个小区一个小区的买。所以，这个买卖的工作量不大，不会占用你们大量的时间，不会影响你们其他的工作。”
余全宝点了点头，“老板，我明白了。”
白手笑着问道：“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余全宝说道：“老板，说句实话，我就怕你把资金调过去买商品房，而耽误公司的正常运营。”
白手笑了。
第1225章 第一次收购
白手给余全宝一颗定心丸。
当天，白手将另外两个帐户上的资金，全部划拨到公司的帐户上。
投资公司，三亿起步。
白手不担心投资公司的资金，他相信只要投资公司开张，市里就会有所行动。
可白手没有想到，投资公司挂牌后，刚在《新申报》上登了广告，就有生意找上门来了。
是白手的两位朋友，鸿飞地产开发公司的高兰成和李滨。
这几年，高兰成和李滨是真正的不显山不露水。
高调和张扬需要实力，也需要能力。
也不能有太厉害的死对头。
高李二人恰恰有一个死对头，中原地产开发公司的邱德铭。
还好，这几年邱德铭没有什么动作，高李二人过得还算稳当。
但经营上出了问题，公司正岌岌可危。
一个小区的商品房，一千两百多套，砸在手上卖不出去。
另外一个小区的商品房，因为资金短缺处于半停工状态。
白手的投资公司要收购商品房，给了高兰成和李滨希望。
二人先去腾飞投资公司。
副总经理陈云海负责接待，他认识高李二人，不敢怠慢，派人送高李二人去十楼董事长办公室。
白手热情接待。
知根知底，不用拐弯抹角，高李二人茶都不喝，直接开口说事。
“小白，我俩甩盘来了，希望你能接盘。”
说着，高兰成将一张小区规划图拿出来。
白手看了看图，再走到墙边。
墙上挂着放大了的上海市区图。
李滨在图上找到了小区的位置，“在这里。小白，离你们正在开发的沁园小区，仅隔着两条街。”
白手点了点头，走到大板台边，拿起内部电话，打到老顾那里，请老顾叫上老李一起过来一趟。
“老高老李，你俩打定主意了？”
李滨点点头，苦笑道：“这对我们来说，是起死回生的唯一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
高兰成说道：“小白，你知道我们的实力。已竣工的商品房卖不出去，资金没法回笼，在建的商品房就得停工。停工后成了烂尾项目，员工就留不住。员工散了是最可怕的，特别是管理层和技术人员。要把新架子搭起来，没有半年时间，根本就搞不定。”
白手知道，建筑企业不能正常经营，那就只能惨淡经营。
所谓惨淡经营，是业内的一句行话，就是无利润经营，先把队伍稳住再说。
停工就是死，这是建筑行业的标志。
停工几天还好说，停工一个月以上，就没有再活过来的。
迄今为止，停工后还能活过来的最长记录是二十七天。
白手知道高李二人的自救计划。
老李和老顾二人来了。
大家寒暄几句，重回正题。
老李和老顾很好奇，一千两百多套商品房，已经竣工七个半月了，为什么一套都没卖出去。
高兰成道：“不瞒几位，我和李滨当时有两个想法。一个是当时价格太低，我们想等行情回暖后再对外销售。另一个就是现在正在走的路，整体转让，目的不是赚钱，只是回笼资金。”
李滨道：“现在看来，没有对外销售，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要是卖了一二百套或几百套，剩下的就没法整体转让了。”
老李问李滨，“小李，有关资料带来了吗？”
李滨拿出一个公文袋，递到老李手里。
老顾说道：“高总，李总，这种生意我们大家都没做过。我们不仅要看资料，还要去现场察看，还要与有关部门对接。所以，你们至少要给我们三五天的时间。”
高兰成点着头道：“这没问题。顾总，我们等你们的答复。”
老李微微一笑，“不过，我们白总制订了几条基本要求。”
高兰成道：“小白，大家都是朋友，你就说出来吧。”
“第一条，不符合质量标准的不要。第二条，没有取得预售证的不要。第三条，债务和民工工资没有结清的不要。第四条，竣工一年以上的不要。第五条，已经开始出售的不要。第六条，交易完成后，先支付百分之九十的款项，剩下的百分之十，一年内分两次付清。”
白手说时，老顾和李滨都拿出钢笔和笔记本记录。
老顾记录，是因为白手的“六条”是第一次公布，连他也是第一次听到。
李滨记录，是因为他要对照一下，自己的已竣工小区，符合不符合白手的要求。
高兰成笑着问道：“小白，你知道的，我们最关心交易价格和付款方式，这方面你是怎么考虑的？”
白手也笑了笑，“付款方式，就是刚说的第六条，百分之九十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至于交易价格，我可以给你透个底。最低不低于成本，最高不超过成本加成本的百分之十。到于具体怎么定价，我们要审计和检查以后再定。”
一系列的问题商谈以后，双方先签订了意向书。
根据鸿飞公司的要求，白手同意先付五百万款的预付金。
老顾陪着李滨去隔壁的申城银行转帐。
白手也是把高兰成送到位于四楼的投资公司。
“老高，对不起，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
“小白，应该是我说对不起，你是在救我的公司，我应该谢谢你。”
白手把高兰成交给小蔡和陈云海。
握手道别，白手回到十楼。
老李还在，老顾也回来了。
“小白，接下来要怎么做？”老顾问道。
白手两手一摊，笑道：“头一回做这种生意，我也不知道怎么做。”
老顾冲着老李说道：“老李，你快说说你的想法吧。”
老李点了点头，“小白说得对，这个生意从没做过，第一次做，一定要摸索出一套办法来。这样吧，我要亲自带队，请两位批准。”
求之不得，白手当场拍板，由老李全权负责这次收购。
腾飞公司与鸿飞公司之间的交易，成为这个八月的重磅消息。
同行知道了，对手知道了，有关部门也知道了。
事儿忒大，以前有类似交易，那只是局部。
现在是整个小区易手。
市里很重视，有关部门紧急约见白手。
第1226章 再来一次三方合作？
出面约见白手的有关部门负责人，都是白手的熟人，主任、常清扬和肖长河。
地点在主任办公室。
经常清扬指出，白手才知道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同行之间上千万的交易，要预先向有关部门申报并登记。
去年的炒地，之所以无需这么做，是因为土地的交易，一直在国土部门的监管之下。
腾飞公司与鸿飞公司的交易，远超一千万的下限。
问题不大，常清扬告诉白手，到他的住房委补办申报手续，但下不为例。
不过，常清扬还有疑问。
“小白，你是怎么想的？搞得大张旗鼓，还上报纸宣传，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手看了主任一眼。
主任很淡定，什么表示也没有。
“三位领导，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稳定商品房市场。与此同时，顺手帮帮我那些身陷困境的同行们。”
主任微笑道：“不错，听说你公开宣布，不会趁机杀价，把收购价定在成本价之上。”
“主任，我这样做，至少能让同行不亏本，而且能坚持熬下去。”
“很好。老常，你告诉小白，市里最新的规定。”
常清扬道：“市里有四条规定。第一条，商品房的非消费交易，必须以现金的形式进行。第二条，商品房的非消费交易，不得低于成本价。第三条，商品房的非消费交易，一年内不能对同一标的进行第二次非消费交易。第四条，商品房的非消费交易，不允许非地产企业参与。”
白手一边点头，一边心里偷乐。
因为这四条，是他向主任提出的，是他的发明，是为了制止和防止市场投机，也是为了保护广大从业者。
“主任，我公司正在与鸿飞公司进行的交易，基本上遵守了这四条。”
“嗯，这就好。”主任点着头道。
常清扬继续说道：“还有，上次炒地，有人说你垄断。小白，这次你要注意这个问题啊。”
白手笑道：“老常，这次你大可放心。有两方面的因素，能保证不会发生一家独大的情况。”
常清扬不接话。
主任哦了一声，“你怎么肯定？小白你说说，是哪两方面的因素？”
“一方面。据我掌握的信息，除了我，中原地产公司、北方地产公司和申风地产公司，以及若干个外资企业，都准备学我这样做。所以，很难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
常清扬问，“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是广大房企的坚守。大家看到有人收购，就看到了坚持下去的希望。据我所知，至少有五十家房企，不准备转让他们的楼盘。准备转让的，也是实在坚持不下去，才万不得已而为之。所以我判断，不会出现大规模的转让现象。”
肖长河也做了补充，“主任，小白的分析很有道理。再加上四条限制，其他行业的资金难以介入，局面还是能稳住的。”
主任嗯嗯两声，“好吧，先观察一二个月再说吧。”
主任一边说，一边起身。
这是结束谈话走人的意思，常清扬和肖长河及白手，都站起来告辞。
主任却手指白手，“你留一下。”
白手说了声“是”，待常清扬和肖长河出去后，主动把门关上。
主任示意白手坐到自己身边。
再含笑问道：“怎么样，再来一次三方合作？”
白手怔了一下，“怎么个三方合作？”
“别装傻。”主任笑着说道：“上次，是你与建委还有财政局，不就是三方合作嘛。”
白手噢了一声，笑道：“我以为，只是你我两家。”
“想得美，财政的钱白借给你啊？那帮家伙，天天跟钱打交道的，能发善心放过钱吗？”
“呵呵，你们两家怎么分的？”
“你拿了三分之一的利润，剩下的利润，我们与他们各拿一半。”
白手笑个不停，“主任，人家出了本钱，拿三分之一不多。倒是我，我后来算了一下，我最吃亏了。”
主任瞪了白手一眼，“你怎么吃亏了？你怎么吃亏了？”
“我有两个方面的吃亏。一是背了黑锅，这您老知道。二是炒地时，除了财政的钱，我自己也出了本钱。您老说，我是不是该多分一点。”
“倒也是。”主任说道：“过去了的事，你就别再嚷嚷。重要的是面向未来，面向未来你懂吗？”
“我懂。”白手笑着点头。
“怎么样？再来一次？”
白手笑笑，“主任，你为什么不让市一建市二建市五建他们去干呢，再怎么说，那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你以为我没这么想啊。”主任实话实说，“是财政局的人，对他们不放心，而对你很放心。财政局的人说了，只愿意跟你合作。”
白手心里大喜，但秉承一个原则，丑话要说在前头。
“主任，这一次是炒房，上一次是炒地。上一次我有把握，这一次我没把握。上一次能赚钱，这一次说不定就会亏本。”
主任爽快的说道：“还像上次那样约定，赚了你拿三分之一，亏了不用你垫本。”
“主任，问题不在这里。”
“问题在什么地方？”
白手说道：“咱们收购大量的商品房，是帮了那些开发商，他们有了资金，会再开发下一批商品房。这么一来，商品房越来越多，商品房的价值就越来越低。这等于咱们手中的商品房，是在不断的贬值的。”
主任微微一笑，“小白，我知道你的意思。”
“主任，咱们收购商品房后，唯一能赚钱的方式，就是允许外地人来上海买房。”
“你保证这一招有用？”
“绝对有用。给买房者蓝印户口，允许常住，买房的人必定蜂涌而来。”
主任嗯了一声，“小白，江浙一带的有钱人多吗？”
白手说道：“主任，我不了解实际情况，我就以我老家温林市为例。温林市民营经济发达，小老板和个体户，没有三十万个，也至少有二十万个。上海的一套商品房，也就十几万块，我敢保证，我们温林市至少有十万人买得起。”
主任思忖着说道：“这可是个大工程啊。”
第1227章 拯救商品房市场
主任告诉白手，允许外地户籍的人来上海买房，这个政策一直存在，也一直在讨论。
连他这个主任，都没有参与决策的权利，可见这个问题的高级程度。
他还告诉白手，这个政策一定会实施，但谁也不能说出一个明确的时间表。
白手问主任，阻碍这个政策的问题是什么。
主任说是三个怕。一是怕推高房价，让本地人买不起房子。二是怕外地人大规模涌入，城市难以承受。三是怕放开容易，想收回来却做不到。
这三个怕，白手不能回答，也回答不了。
但三方合作，白手是非常感兴趣的。
过了一天，白手再与主任见面。
财政局长也来了。
三方合作正式形成。
有了上一次的合作，这次不用深谈。白手只强调一点，他不能保证这次合作很快会有结果。
说不定就在明天，也说不定在一年之后或几年之后。
一切取决于允许异地购房政策的实施。
市财政出二十个亿，市建委出五个亿，腾飞公司出五个亿。一共三十个亿，投入商品房市场。
三天以后，资金到位，除了白手还差两个亿。
这时，腾飞公司对鸿飞公司的沁园小区的收购也已进入尾声。
收购整个小区，成本核算是最大关键。
公司顾问老李亲自上阵，率领公司的五十几名会计，用了三天时间，对整个沁园小区的建设成本进行了全面的严格的核算。
结果出来了。
一千两百二十四套商品房，实际总建筑面积十一万三千五百平方米。
建设成本包括公场场所、绿化和配套设施，以及土地成本，每平方米是七百二十二块五角。
抹去零头，整个小区总投入八千两百万块。
经过几轮谈判，加价四百万，以八千六百万成交。
其中的六百万，延后一年分两次支付。
这个成本，并不包括利息支出。
这是白手精明的地方，如果加上利息支出，他可能还要再加一千万。
对鸿飞公司来说，以八千六百万成交，实际亏损额至少在百分之五以上。
但因此而摆脱了包袱，可以轻装上阵了。欠银行的钱，欠供应商的钱，欠民工的工资，都能一下子解决。
最重要的是，在建的商品房不用停工，员工们不用迁散，还可以设计规划新的楼盘。
总而言之，白手收购了你的楼盘，你亏了钱，还得对白手感恩戴德。
有了第一次的收购，如法炮制，腾飞投资公司全面展开行动。
八月和九月，腾飞投资公司的帐户告罄，三十个亿全投了出去。
收购成果是整整四百万平方米，三十二个小区，五万套商品房。
后续的投入也是巨大的，每天的利息支出不是一个小数目。
白手还派出了三百二十人，每个小区十个人，日夜看守三十二个小区。
这些付出是值得的。再说了，白手只需承担三分之一，另外的三分之二有人埋单。
白手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北方地产公司、中原地产公司和申风地产公司，以及三家外资企业，也参与了这次商品房的收购。
他们总共收购了约三百万平方米的商品房，大约四万套。
现有的商品房，三分之二转到了上述七家公司手中。
对出售了商品房的企业来说，他们的库存变成了零。
还有两个可喜现象。
一是非消费交易的价格，从平均七百多块，猛涨到八百五十块左右。
二是消费者购买商品房的价格，涨到了平均每平方米一千块左右，尽管购买商品房的人还是不多。
市里乐见其成，因为至少商品房市场被拯救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白手也恢复了常态，该吃吃，该喝喝，该上班就上班，该出去玩就出去玩。
不过，隔壁的申城银行，在此期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副行长金丽姿被解聘，行长秘书宋小慧被解聘。
宋小慧还好说。金丽姿是副行长，解聘她是需要董事会批准的。
这事白手不能回避，因为他已恢复了申城银行董事长的身份。
而且，金丽姿把银行告到了法院，以聘用合同未到期和解聘理由不足为由，向银行索赔五万块。
钱倒是不多，关键是人家不愿意调解，一定要通过诉讼解决。
事情早已发生，韦立没有马上告诉白手，直到金丽姿向法院起诉，韦立看瞒不住了，才把事情告诉白手。
这天下午两点，韦立打来电话，说她在铁路茶庄，请白手去喝茶。
白手出门下楼。
电梯里，正好乔教授也下楼。
“教授，你忙什么？”
“不忙什么，想去广场对面咱们新大厦的工地上看看。”
“哎呀，那有什么好看的。教授，我请你去隔壁喝茶。”
乔教授笑了，“不会吧，难道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上来的？”
出了电梯，白手挽住乔教授的胳膊。
“教授，不瞒你说。要不是怕老李他吃醋，我早就请你了。”
“哈哈……小白，你有那么多姐姐，请都请不过来，哪还会想到我这个老太太呀。”
二人边说边笑边走，来到隔壁的铁路茶庄。
进入包间，乔教授又笑了，“我说呢，小白怎么会请我喝茶呢。”
原来，包间里早已坐着三个女人。
除了行长韦立，还有腾飞公司的法律顾问袁妙可，和申城银行的副行长陈丹凤。
大家起身齐迎，乔教授德高望重，在她面前都是晚辈。
坐下后，乔教授说，“诸位诸位，有必要解释一下。不知道某人哪根神经搭错了，把我硬生生的拉了过来。”
大家齐笑。
韦立笑着说，“乔教授，是我请客，我正式邀请你。”
乔教授也笑着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行长妹子，以后也得邀请我哦。”
笑了一会，茶也喝了半杯，白手问乔教授，“教授，知道银行这边发生的事吗？”
乔教授点了点头，“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小韦，你应该早点把这个事捅破。”
韦立连说两声惭愧，“我也是想家丑不可外扬啊。”
白手点着头说，“姐，你把事情详细的说说。”
第1228章 节外生枝 有人找碴
原来，金丽姿和宋小慧二人，分别被人收买，企图查明腾飞投资公司的资金来源。
此次商品房非消费交易，每一笔都是公示的，腾飞投资公司也不例外。
三十亿，整整三十亿，内行人都能算出，这是腾飞投资公司的总交易额。
白手有钱，天下皆知。
他有钱还向银行贷款，一贷就是三四亿。
上次炒地，他也赚了一些钱。
但是，他的摊子铺得太大，二三十亿的资金，大半年下来，也该耗去一半。
他的六个建筑公司需要维持，他的六个小区开发和八个烂尾项目，需要大量资金往里砸。
收购商品房的三十个亿从什么地方来的？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有心人想搞明白，搞得好再搞个大事出来。
想知道白手的钱从哪里来的，最容易的办法，就是从银行方面查。
行长韦立，白手的人，打不了她的主意。
于是，就冲其他人下手。
秘书宋小慧被当场抓获。
韦立不想家丑外扬，把宋小慧匆匆的打发走，企图把事情遮掩过去。
金丽姿也几乎是当场抓获。
韦立与金丽姿是朋友，也是心软，让金丽姿解聘离开，保证不追究她的责任。
可金丽姿反悔了。
现在很被动，因为没有证据，金丽姿赢定了。
幸运的是，金丽姿也好，宋小慧也罢，都没有得逞，还没掌握腾飞投资公司的资金来源。
韦立介绍完了情况，问白手，“怎么办？现在金丽姿一定要起诉，一定要法庭上见。”
白手不说话。
乔教授问，“金丽姿提出五万块赔偿，咱们愿意赔偿五万块，她为什么还不答应庭外调解？”
袁妙可说，“她还要求登报道歉，连着七天。但是，咱们只答应当面道歉。”
乔教授说，“这有点过分呀。”
陈丹凤说，“金丽姿的姑夫在市金融办工作，所以她有恃无恐，料定咱们拿她没有办法。”
韦立又问白手，“你说，怎么办呀？”
白手思忖好久。
“照单全收。”
“什么意思么。”韦立忍不住，当众伸手推了白手一下。
白手语重心长的说，“姐，请你顾全大局。对方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下来。”
“这口气我咽不下。”
“咽不下也得咽，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你太心软，开始放过了她们。如果当时你不放过她们，而是联系警方，你不但能占据主动，而且还能搞清是谁雇用了她们。总而言之，你是开始被动，步步被动，你是咎由自取。”
韦立被白手批评，不敢吭声了。
袁妙可问，“老板，那我怎么辩护，总不能在法庭上直接认输吧？”
“你该怎么辩护，就怎么辩，反正气势上不能输。至于结果，就交给法庭来决定。”
乔教授心里一动，“小白，你是不是要借题发挥？”
点了点头，白手笑着说，“我是想借题发挥，打草惊蛇，引蛇出洞，搞清楚是谁雇用了她们。”
韦立明白了白手的用意，“好，我听你的。我出庭，把气氛搞上去。”
白手笑着说，“姐，还有陈副行长，袁律师，你们不要有什么顾虑。当被告不一定就被动，输了官司并不是输了一切。要明白这么一个道理，有的时候，赢了不一定就是赢了，输了却可能是赢的开始。”
白手这么煽乎，大家的眉头也舒展了。
袁妙可和陈丹凤一起，去法院递交有关材料去了。
白手笑问韦立，“姐，你的秘书当了别人的卧底，最信任的金丽姿也当了别人的卧底，这脸丢得有点大啊。”
韦立哭笑不得，只能承认，“这个教训，够我记一辈子的。”
乔教授说，“话不能这么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白手问韦立，“姐，这个陈丹凤怎么样？靠得住吗？”
韦立忙说，“小白，不要无端的怀疑别人。”
“对，不能乱怀疑人。”乔教授说。
“好，我收回我的问题。”
韦立问白手，“是谁收买了金丽姿和宋小慧，你有大概的目标了吗？”
白手还没有思考这个问题，“教授，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乔教授思忖着说，“有两个怀疑方向。一是小白的竞争对手，包括申风公司、中原公司、北方公司和那三家外资企业。二是与小白积怨的同行，包括申风公司、中原公司和那三家外资企业，以及其他企业，比方说超越公司和三阳公司。”
韦立点着头说，“对手也太不聪明了。小白的资金来源，是一个开在市人民银行的神秘帐号，连我都没有权限知道，金丽姿和宋小慧怎么可能知道呢。”
乔教授笑了笑，“对方不知道啊，对方以为在你们银行能查到啊。”
白手问韦立，“金丽姿和宋小慧查到了什么程度？”
韦立说，“放心吧。你的钱到帐后，我亲自动手，在电脑上删除了转帐号码。也就是说，金丽姿和宋小慧虽然用我的帐号和密码登陆了，但她们只能看到转帐记录，却看不到对方的帐号。”
白手说，“这我就放心了。”
韦立问乔教授，“教授，资金的来源很重要吗？”
乔教授指了指白手，笑着说，“你问他，连我都不知道资金的来源。我也不敢知道，因为我怕有人收买我。”
白手和韦立也都笑了。
的确，乔教授也不知道。
不仅乔教授不知道，就连老李和老顾都不知道。
老李和老顾能猜到资金来自哪里，但他们不会主动询问，因为他们知道这个秘密的重大意义。
一旦这个秘密暴露，就会被指责是政府在操纵市场。
你可以猜测，但只要你没有证据，你就不敢指责。
秘密，就藏在白手的脑袋里。
申城银行的官司打输了。
输就输了，反正早有准备，韦立一点也不觉得丢脸。
白手却又要忙碌，因为他要搞清楚，到底是谁想知道这个秘密。
十月一日，国庆节。
白手出门。
小安开车，郑小来陪着。
车出市区，直奔西郊。
白手今天要见一个人，正是他安插在超越公司的线人包玉庭。
第1229章 你找我碴 我抄后路
包玉庭的公开身份有两个，除了超越公司的公关部负责人，还是锦江茶楼的老板。
另外，还是一个钓鱼爱好者，是静安区钓鱼爱好者协会的会长。
万宝公司的李玉宝，在西郊有个大型苗圃，苗圃里有个面积上百亩的水塘，养了很多鱼，但不对外开放。
白手当然进出自由，所以才选这个地方与包玉庭见面。
白手让小安直接把车开到水塘边的树林里。
这片树林也有几十亩，白手让郑小平和小安四处转转。
白手戴着一顶草帽，自己拿着一张折叠椅，和一套渔具，来到水塘边，像模像样的开始钓鱼。
渔具是昨天临时抱佛脚买来的。
白手生在农村，长在农村，还是平原水网地带，对鱼并不陌生。
他会捕鱼，也会抓鱼，甚至用鱼叉叉鱼，但就是不会钓鱼。
坐下刚不久，白手就开始打瞌睡。
鱼咬钩。
白手却睡得香。
鱼跑了，差点把渔杆也拽到了水塘里。
包玉庭走过来，看到这一幕笑了。
包玉庭正要帮忙，白手却已迅速的伸出双脚，夹住渔杆，不仅将渔杆拉了回来，还把渔线甩向空中。
渔线的尽头，钓着一条差不多一斤重的鲫鱼。
恰到好处，鲫鱼就甩在包玉庭的脚下。
包玉庭帮忙，把鲫鱼摘下，放进渔篓里，再整好渔线渔钩和鱼饵，帮着把渔线甩回水塘里，把渔杆重新架在白手的脚边。
“老包，咱俩比一比，看谁钓的鱼多。”
包玉庭放下他的渔具，一边展开，一边笑道：“我不跟新手比赛。”
白手咧嘴一乐，“输不起啊。”
“你不懂。打麻奖的老手，一般不跟新手打牌。因为新手出牌不讲究，因为新手的手气旺。钓鱼也是一个道理，新手的运气好。”
“他娘的，什么歪道理。”
包玉庭笑笑，展开小木凳，在离白手两米处坐了下来。
与白手不同，为了安全，包玉庭的打扮几乎掩盖了自己的真面目。
“老包，茶楼生意怎么样？”
“很火爆。现在茶楼除了喝茶，还能喝酒，还有炒菜，生意好得不得了。”
“你少来。恐怕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有了那些漂亮的服务员，以及服务员陪吃陪喝吧。”
“嘿嘿，老板明见，洞若观火。”
“小心点，不要被警察叔叔盯上。”
“知道，知道。”
这时，白手和包玉庭同时有了收获。
白手又钓上一条鲫鱼，包玉庭钓了一条鲤鱼。
“老板，我拿到了姜超越收买宋小慧的证据。”
说着，包玉庭递给白手一份材料。
这是银行的转帐记录。
白手说道：“看不懂。”
“前不久，超越公司通过公司帐户，向一个私人的匿名帐号，分两次转了一共十万块。一天后，匿名帐号把十万块转到另一个匿名帐号上。再过了两天，这十万块到了一个姓崔的帐户上。这个姓崔的，正是宋小慧的舅舅。后来，姓崔的帐户上的十万块，被宋小慧分三次提走了。”
白手点着头，一边把材料搁进衣兜里。
“老包，姜超越还对我耿耿于怀啊？”
“对，你过得越好，他越耿耿于怀。”
白手呵呵一笑，“狗日的，亡我之心不死。对了，他的经营怎么样？”
“还行，不错。他有他的路子，别人还学不了。他与非本行企业合作，资金有保障，项目也不缺。所以，他不搞房地产开发，他的人也不缺活干。”
“嗯，超越公司与三阳公司的关系怎么样？”
包玉庭笑了，“姜超越都和许丽英都搞到床上去了，你说关系好不好？”
“我的天。”白手笑了。
包玉庭从他的手提包里拿出三盒录像带，“他俩的真实关系，都在这三盒带子里。”
“嗯，我拿回去慢慢欣赏。姜超越与邱德铭的关系呢？”
包玉庭又拿出三盒录音磁带，“表面上不错，实际关系不怎么样。姜超越是本地人，向来看不起邱德铭。现在是互相利用，姜超越甘当小弟。但我认为，只要有机会，姜超越会反过来针对邱德铭的。”
包玉庭是个称职的卧底。
但白手又想到一个问题。
“老包，你要注意安全啊。什么工作不工作的，都比不上安全重要。”
包玉庭嘿嘿的笑起来，“放心，我又不是亲自干活。”
“你别大意。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包玉庭笑道：“这些战利品，是别人搞的，我不过是顺手牵羊而已。”
“哦，怎么回事？另有别人在搞姜超越？”
“嘿嘿，老板，你应该认识姜超越的老婆吧？”
白手点了点头，“当然认识。白方圆，外科医生，现在在瑞金医院工作。”
包玉庭道：“白方圆在公司里安插了不少人，一直在找姜超越的不是。她的目的，是吃掉公司，把老公姜超越一脚踢开。”
“这个女人不简单。”
“现在，白方圆的人，已经掌握了公司的财务部和人事部及保安部。姜超越现在被许丽英迷得神魂颠倒，却不知道，他老婆正全力抄他的后路。”
白手笑道：“后院起火，离死不远了。”
忽然，白手想到了什么。
“老包，我现在非常好奇。姜超越老婆的东西，为什么会到了你的手上。”
“嘿嘿……”
“他娘的，我一定猜得不错。”
包玉庭笑道：“老板，有一个情况，我没向你报告。”
白手哼了一声，“姜超越把别人的老婆搞到了床上，你把他的老婆搞到了床上。”
“老板…老板，我这也是为了工作嘛。”
“我看你不仅仅是为了工作。”
包玉庭一脸讶异，“老板，你在超越公司还有其他线人？”
白手笑了笑，“不是我的人，是李玉宝安排的。老包，你小心点。”
“明白，明白。老板，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包玉庭问道。
“等我的命令吧。”
包玉庭只待了一个小时，收拾渔具走了。
只过了几分钟，水塘的主人李玉宝，从树林里走出来。
“小白，该收拾姜超越了。”
“嗯，老李你说说，是彻底收拾吗？”
第1230章 瓦解对手
李玉宝的意见是，白手已多次放过姜超越，现在姜超越还不领情，白手不能再心慈手软。
白手与李玉宝达成共识。
怨仇是难以忘怀的。当年李玉宝也吃过姜超越的亏，十几年了都还藏在心里。
“老李，搞姜超越，需要你的帮忙。”
“见外了不是？搞别人我不一定参与。搞姜超越，你不让我参与，我跟你急。”
说着，李玉宝席地而坐。
“老李，你先说说，用什么办法搞姜超越。”
李玉宝想了想。
“直接干，找个人下黑手，让他躺一年半载。等他回来，公司早被他老婆吃掉了。”
“哎，这违法的。”
“要么，把他干过的违法乱纪的事，全给他抖搂出去。我掌握着所有材料，应该能沉重的打击他。但是，不一定能打垮他，因为保他的人不少。”
“这个办法，确实打不垮他。”
“第三个办法，就是从长计议，掐断他与那些支持他的人的联系。据我所知，有七家市属企业和集体企业，一直在背后支持着他。支持方式是资金加项目。”
白手摇了摇头，“这个办法既难实现，也打不垮姜超越。”
李玉宝沉吟了一下。
“还有一个办法。你我出面，支持白方圆，通过她，把姜超越赶出他的公司，再由她的人全面接管。”
白手思忖起来。
李玉宝知道，白手这个朋友，不仅心狠，也很心重。
他心里说道，这家伙，是要把我拖下水呢。
拍拍白手的肩膀，李玉宝说道：“你我约法三章。我来开头，但残局由你收拾。”
“一言为定。”
白手终于点头。
国庆节放假的第三天。
深夜。
姜超越和许丽英从酒吧出来。
二人都喝得有点高。
但姜超越仍然自己开车。
车刚跑起来，就发现刹车失灵。
才跑了几百米，车撞到了行道树上。
幸亏车速不快。
但二人都没系安全带，双双重伤昏迷，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醉驾出车祸，注意力都在这个方面，二人又昏迷不醒，刹车失灵这个情况暂时被放过去了。
白手得到这个消息时，已是凌晨三点半。
李玉宝干的太没技术含量。
但李玉宝也够狠，这种手段都使得出来，充分证明他也不是善茬。
但也算干得漂亮。
不仅姜超越，还捎带着把许丽英也干进了医院，一石二鸟，战果辉煌。
有李玉宝出手，白手乐得做个旁观者。
至于收拾残局，也不用白手出面，因为他有一个包玉庭。
白手用一个新手机号码，与包玉庭通电话。
电话从凌晨三点半打到天亮。
打完这个电话，这个手机卡也被白手扔进了抽水马桶。
包玉庭按照白手的吩咐，迅速的行动起来……
上午，白方圆以姜超越妻子的身份，以姜超越受伤昏迷不能视事为由，宣布接管超越建筑工程公司。
接着，白方圆以公司代理董事长兼代理总经理的身份，联系合作者、银行、供应商和项目方，表示继续合作加强合作的意向。
下午，白方圆召开公司高层和中层会议，宣布了一系列人事调整的决定。
白方圆早有准备，姜超越的亲信都一网打尽，全部出局，全部换上了她的人。
最轰动的决定，是任命公关部代理主任包玉庭，担任公司常务副总经理。
这谁也没有想到，因为包玉庭以前太低调了。
包玉庭也显示了他厉害的一面。
上任仅两天，就撕毁了与中原地产公司和三阳公司的合作协议。
一切都在预设的轨道上进行，白手相当满意。
但白手也有失算的时候。
三阳公司的新掌门人，居然是许丽英的母亲、许老黑的前妻方玉玲。
白手真是大跌眼镜。
但仔细想想，这也毫不意外。
方玉玲在牢里只待了一年半，出来已有两年，一直在老家待着。
许家出事以来，许老黑病故，三个儿子残的残、坐牢的坐牢，已经人才凋零。
现在许丽英又出了事，眼看三阳公司已后继无人。
方玉玲重新出山，既水到渠成，也是无奈的选择。
对白手来说，方玉玲的出现，好坏难分，祸福难料。
好在在三阳公司，也有白手的人，他能随时掌握三阳公司的情况。
一个星期多，方玉玲已完全掌控了三阳公司。
其他都很正常，只有一个变化，就是三阳公司不再与同行结盟。
同行五种关系，除了做对手，和井水不犯河水，还有结盟、合伙和合作。
方玉玲取消了结盟的战略，意味着中原地产开发公司的巨大失败。
中原地产有两大盟友，超越公司和三阳公司。
失去两个盟友，邱德铭几乎成了孤家寡人。
十月底的一天，邱德铭在铁路茶庄约请白手。
二人面对面坐着，一边抽烟，一边品茗。
“小白，我查过了，那事不是你干的。”
白手微微一笑，“虱子多了不怕痒，姜超越和许丽英的事，记在我头上也行。”
邱德铭道：“这事算过去了。姜超越废了，医生说，他下半生只能坐在轮椅上。白方圆跟他离婚了，公司也被白方圆拿走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有点惨。”白手给了三字评价。
“许丽英的下场也差不多。截肢了，也只能坐在轮椅上。老公和孩子都离开了，孑然一身。至于三阳公司，她更回不去了。”
“女人啊。”白手一声叹息。
“姜超越收买了申城银行的宋小慧，企图搞清你收购商品房的资金的来源。这事我知道，姜超越找我谈过，我拒绝了，我不想与你开战。”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这我知道。老邱，我知道你与此事无关。”
邱德铭继续说道：“我还有一事说明。小白，收买申城银行副行长金丽姿，也与我无关。不过，我知道是谁干的。”
“申风公司的邹真义。”白手说道。
邱德铭咦了一声，“你已经知道了？”
白手笑道：“我猜的。我结怨不少，但敢对我报复的不多。既然不是你老邱，那就是邹真义了。”
这话说得有点那个。
邱德铭道：“小白，你我现在是在一条船上。”
第1231章 两盘黄花菜
“一条船上？”白手知道邱德铭的意思，但故作糊涂。
“我收购了不少商品房，你更收购了大量的商品房，你我不正是在同一条船上吗？”邱德铭问道。
“呵呵……老邱，你说错了。”
“我说错了？”
“恰恰相反。”白手笑着说道：“你我同在一条船上，这不假。但这条船已严重超载，岌岌可危。所以，根据大难来时各自逃的生存法则，我正想把你扔到海里。老邱，你也应该这样想才对。”
“哈哈……小白，我不得不同意你的看法。”
“老邱，我随时都会提防你的。”
“我也是，我也是。”
笑过之后，又继续惺惺作态。
“小白，你对上海商品房市场的政策走向，到底是怎么判断的？”
白手稍作沉吟。
“哎，小白，不会连这个都不能说吧？”
“老邱，你不要误会。我不想说，是因为我说不好。”
邱德铭不相信，“说不好，但你做得好，你买了五万套商品房啊。”
白手说道：“我说出来，你可能也不会相信。我就是一个字，赌。”
“赌？”
“对，赌上海市的商品房政策的重大调整，允许外地人来上海购房。”
邱德铭赞叹道：“三十个亿啊。赌都能赌得这么大，也只有你白手赌得出来。”
白手笑了笑，“老邱，说是赌，其实我也不是没有一点自信。”
“哦，你自信什么？”
“以这么便宜的价格，把这些商品房收下，哪怕放上两年三年，也是很难亏本的。”
“亏不了？”
“绝对亏不了。”
白手侃侃而谈，用他那点经济学知识，认真的做了一番分析。
邱德铭被说得心悦诚服，“小白，你现在已经文武全才了。你的理论水平，可以当大学教授了。”
“呵呵，我正在朝这个方向努力。”
二人开始东拉西扯，海阔天空。
临走时，邱德铭说，“我能见到邹真义，你有什么话，我可以帮你转达。”
白手瞅着邱德铭沉默。
邱德铭躲开了白手的目光，眉头扬了扬。
白手心里一动，邱德铭的两只眼睛，依稀掠过一道寒意。
“小白，算我多嘴。”
白手心里哼了一声，拿邹真义压我，当我是谁啊。
“老邱，你等等，我差点忘了一件大事。”
白手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
“老邱，我听说你拿到了上海户口，要和小嫂子及宝贝女儿定居上海。恭喜，恭喜啊。你知道的，我这人不喜欢凑热闹。我这里先送红包，就当是提前道喜了。”
邱德铭怔了怔。
白手呵呵笑着，把红包塞到邱德铭的手里。
邱德铭心里微微一颤。
回去的路上，邱德铭脸色极其难看。白手在威胁他，他知道，白手的狠劲比他狠一百倍。
这个事件暂告一个段落。
深秋的日子，寒意来袭，出门有种冷嗖嗖的体验。
白手的日子过得充实而又匆忙。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物是人非，唯有岁月沉淀。
老李因为身体的原因，正式退居幕后。
以前是顾问，既顾又问，停不下来。
现在还是顾问，但不再顾问，主动撤去了办公室和专车待遇，不再每天按时上班。
刘端阳也是。
老刘也不再来上班，尽管也还挂着顾问的头衔。
老李和老刘殊途同归，二人加入了白手赞助的铁路局老人协会。
白手为二人举办了隆重的离职仪式，并正式宣布，二老成为公司的终身顾问。他们的养老，由公司负责到底。
身边还有两个变化。
郑小平和管心怡二人，都有了男朋友。
二人都找了公司的同事当男朋友。
郑小平的男朋友，是第一建筑公司的工程师，还是她的同乡。
管心怡的男朋友，是总公司财务部的会计师，也是个上海人。
白手遵守诺言，把二人从身边调开。郑小平担任保安部副主任，专门负责总公司的安保工作。管心怡调到总公司办公室，担任办公室副主任。
还有，为了感谢和表彰二人，白手个人出资，送给二人各一套商品房和一辆夏利轿车。
白手还给二人举行了一个欢送仪式。
有走的，就有来的。
女保安小刘和小林正式调过来，和小安组成一个组，三个人既是司机，又是保镖，随时听候调遣。
至于秘书，还有米君楠和高山两个，白手不想再增。
可乔教授作主，从总公司办公室，把一个今年才入职的大学生陶美玉调过来当秘书。
白手后来才知道，陶美玉是乔教授朋友的女儿。
陶美玉也很漂亮，小刘和小林也长得娇美，确保了白手的一惯风格。
只是白手还是烦恼。
这六位和袁妙可一起，坚持与白手混住，蹭住蹭吃，还在白手面前不断的斗艳争妍，搞得白手老是心神不宁。
袁妙可和米君楠共住一间，两个大龄美女与白手一墙之隔。
高山和陶美玉一间，小安、小刘和小林一间，她们都很积极，正常去白手的房间搞卫生。
白手最为袁妙可和米君楠担心。
其他六个，年龄最大的高山也只有二十四岁，按晚婚晚育的要求，他们还早得很。
袁妙可和米君楠不行，过了今年，一个三十五，一个二十八，都成老姑娘了。
吃晚饭时，一男七女坐成一桌。
白手吃得快，放下碗和筷子，看了看袁妙可和米君楠，忍不住说了一句话。
“两盘黄花菜啊。”
这话让袁妙可和米君楠生气。
其他六个小美女想笑，但只能忍着，绝对不敢笑出声来。
白手起身去了书房。
袁妙可和米君楠跟了进来。
米君楠还把门关上。
“别生气，别生气。”白手笑着说道：“我是真替你们俩发愁。岁月是把杀猪刀，美女也会变苍老。就你们这个年龄，要在我的老家，孩子都要读初中了。”
米君楠没生气，指指袁妙可，笑嘻嘻的说道：“老板，我知道你说的是妙可姐。”
袁妙可是真生气，“小米，老板都不嫌我老，你算老几啊。”
白手一碗水端平，“小米，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离三十岁只剩下两年零一个月。”
白手想把袁妙可和米君楠赶走。
第1232章 一道天大的难题
用白手的话讲，袁妙可是泡了水的花草，烂在田里了。
而米君楠也不怎么样，扔了二十奔三十的人，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
白手也知道，这俩位是被他给耽误的。
这俩位也是较劲，白手赶都赶不走。
白手只好进行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
谈话无效。
两盘黄花菜都无意撤出。
白手只好摁下这个话题。
都是身边的菜，哪棵都能拱，可哪棵都不能拱。
古人云，兔子不吃窝边草。
不吃还好，吃了就要上套，再也难以解套。
这条底线守得好，但也守得辛苦。
还不能得罪。
公司的事情，或多或少有见不得阳光的地方，袁妙可知道，米君楠更知道。
这天晚上，白手去李家看望老李。
正好，老刘和老顾也来了。
乔教授允许大家喝酒，只是规定，老李顶多只能喝二到三两。
酒是白手带来的，五粮液。
下酒菜是猪头肉和猪脚，乔教授拿去重炒加热，端回来放在茶几上时，四个男人早已开喝了。
酒过三巡。
白手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
乔教授坐在旁边，冲着自己的老公使了个眼色。
老李问道：“小白，你心里装了什么事？可不可以说出来？”
其实，大家都看出了白手心情不好。
白手叹了一声，“我的事，你们都了解。什么事能让我不高兴，你们能不知道吗？”
知道，太知道了。
大家都面露微笑，互相看看，谁都不想开口。
清官难断家务事，老板破事管不得。
白手拿酒杯磕着茶几，“诸位，诸位，请发表意见啊。”
老刘道：“我先说。”
白手大喜，“你快说，老刘。”
“我啊，六十多岁了。我娶老婆，是我们单位一个老大姐介绍的。什么爱情，没这个概念。所以，我是没有发言权。小白，我不懂啊。”
气得白手直翻白眼，“老刘，我的好酒白让你糟蹋了。”
老刘笑笑，继续喝酒。
老顾道：“我也没发言权。我们两口子，那是七十年代的婚姻。二十多年了，早已落伍了。小白，对不起啊。”
白手气道：“老顾，你这个总裁，我看你是越当越回去了。”
老顾陪着笑，把问题往老李那边推，“小白，我听说，老李年轻时，与乔教授是认真地谈过恋爱的。我郑重建议，让老李和乔教授给你启发启发。”
老李的老脸红了起来，“没什么好说的，没什么好说的。”
倒是乔教授爽快，“小白，说说也可以。问题是说了也没有用，对你没有一点启发作用。”
白手苦着脸道：“教授，我今晚主要是找你。你是教授，你肯定有办法帮我。”
乔教授摇摇头，笑道：“谁也帮不了你，你是为情所困，陷在其中而不能自拨。老实讲，我们都看在眼里，但束手无策。”
“教授，你就说一说，哪怕是最不靠谱的办法。”
“最不靠谱的办法？”
“对啊，最不靠谱的办法，也是一种办法嘛。”
乔教授微微一笑，“对不起，我连最不靠谱的办法都没有。”
白手愁眉苦脸。
老李道：“小白，你是病急乱投医，烧香找错门了。你的这种困惑，在我们这些老家伙这里，是永远找不到答案的。”
“唉，我的酒白送喽。”
这是白手的悲哀。
他惊恐的发现，自己没有同龄的同性朋友。
公司里的同龄同性人，和老板做不了朋友。
社会上的同龄同性人，白手没有机会接触。
蒋长风和罗汉，都是朋友，但不是同龄人。
汤云平、董培元和谢洪水，也是朋友，但算不上是同龄人。再说这三个货，对爱情屁都不懂。
白手想到陈玮，还有周末端和陈明、贺鲁生、田野。
这天晚上，白手把这几位请到蒋长风的饭店里吃饭。
包间里，白手与陈玮、周末端、陈明、贺鲁生和田野六人都到齐了。
蒋长风进来，因为他不认识贺鲁生和田野，习惯性的想套套近乎。
白手毫不客气的赶走蒋长风。
然后，白手为大家做了介绍。
陈玮，财经大学教授，上海证券交易所首席运行技术官。
周末端，著名记者、作家，《新申报》总副总编。
陈明，围棋国手，职业八段。
贺鲁生，公务员，市档案局科长。
田野，市质量监督局技术研究所材料检验主任，（老李和乔教授的外甥）。
酒菜上齐，门前酒喝光。
白手敬酒，自己干三杯，大家各干一杯。
“各位，首先我定义一下。一，大家都是我的朋友。二，大家都是我的非本行朋友。三，大家都是我的同龄朋友。四，除了你们五位，我在上海已找不出第六位符合前面三条的朋友。”
说得不错，在座五人，年龄最大的陈玮也只有三十八岁。贺鲁生和田野只比白手大一二岁，还都没结婚。
基本上都能算是白手的同龄人。
陈玮笑道：“有问题，今晚这顿饭有问题。”
周末端也笑道：“小白，我觉得你现在有点如临大敌的样子。”
“唉……”白手一声长叹。
陈明说道：“小白，你就说吧。”
白手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五人听罢，先面面相觑，继而爆笑起来。
“各位哥哥，各位哥哥，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帮我出出主意，我怎么办，我怎样做才能娶一个老婆。”
大家还笑，在笑声中思考。
这是一道天大的难题，没有人能说出一个好办法。
贺鲁生微笑道：“小白，我还没结婚，没有经验，没有教训，我建议让过来人先说。”
田野也微笑了一下，“我也是，我刚找到女朋友，尚示明确关系。”
陈玮说道：“小白遇到的困境，与股市有点相像。有很多只股票摆在面前，该选哪一只，又不该选哪几只。这是一道选择题，但待选答案太多了。”
陈明说道：“小白遇到的困境，与棋局有点相像。中局阶段，是取势，还是取地。身处敌方包围圈内，是就地做活，还是突围而出。难，难啊。”
白手苦笑，敲着桌子说道：“两位两位，说点有用的，说点有用的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