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8章 更加开放 更加勇敢
总公司与分公司的关系及利润分配，白手早有规定，也一直实行至今。
首先，白手对分公司的帐目，实行双重管理，就是总公司和分公司共同管理。
这样一来，分公司做不了假帐。
分公司的银行帐户，也接受总公司财务部的监督管理。
各分公司的财务人员，为总公司所派，一到两年轮换一次。
总之，总公司能对各分公司实行有效的监督管理，确保不出问题。
另一方面就是利润分配制度，简称一二三四。
一，百分之十留作分公司的流动资金。
二，百分之二十上交总公司，作为全公司的积累。
三，百分之三十上交总公司，除了用作总公司的分红，多出的部分纳入公司积累。
四，百分之四十留作分公司的分红。
总公司职员不实行股权分红，但参照下面分公司的分红制度。
白手宣布，总公司高层的分红，不低于分公司总经理分红的一点五倍。
总公司各部门负责人，分红相当于分公司总经理分红的百分之七十五。
总公司其他职员，参照分公司职员的分红，制定相应的分红比例。
会议的最重磅决定，是白手宣布发展战略，未来三到五年内，公司将以开发商品房为主要业务。
白手还宣布，为了确保公平，六个建筑公司的规模将基本一样，年内都要达到六百人左右。
还有，每家建筑公司都要分出一半的人力，专门开发商品房业务。
白手还再次明确，各公司实行一正三副制度。就是三名副总经理，一名由总公司委派，一名由总经理提名，一名通过公开竞聘产生。
会议整整开了一个上午。
下午还有后续，就是董事长与总公司高层和分公司总经理签订聘用合同。
合同三年一签。
最后大家离开时，白手要求，各公司三天之内向总公司递交今年下半年的工作计划。
办公室只剩下白手与老李和老顾。
老顾有一事不明。
“小白，怎么搞出一个总务部了？”老顾问道。
白手咧嘴一乐，“老顾，你想想这个总务部主任是谁，你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老李也是噗嗤笑了。
老顾立即明白，“噢，是因人设岗啊。”
白手笑指老李，“这可是老李的意思。”
总务部主任陈云海，白手的老乡，外号水缸，体重两百以上的大胖子。
老李解释道：“老顾，水缸的肥胖是一种病，体重快两百三了。怎么办？让他回家？绝对不行。水缸是小白的老乡和朋友，是公司的元老，比你我的资历都深。要是让水缸回家，小白的其他上千个老乡怎么想？”
“嗯，水缸不能走。”老顾点着头道。
白手笑着说道：“老顾，我已经跟水缸聊过了。他这个总务部主任，就是一个不管部长。别人管不了的事都归他管，别人管得了的事不用他管。总之，你给他找点事做就行了。”
老顾笑了，“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白手问道。
老顾说道：“公司的宣传方略问题。”
老李点了点头，“这个很重要。小白，咱们大家在外面时，别人问起，咱们得有一个相对统一的口径。”
想了想，白手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明人不做暗事。如果别人问起来，就说商品房市场的春天就要来了，即使今年来不了，明年也应该会来的。”
老李和老顾都笑了。
以前有一大帮同行，总爱跟着白手学，现在白手名声臭了，跟风的人少了。
跟风不可怕，白手已经抢占了先机。
五一过后。
这天下班后，白手来到长风饭店。
白手请客。
白手已经很久没来长风饭店了。
今晚的请客对象，是白手的圈外朋友，也是白手认为的知识分子。
罗汉算一个，证交所的陈玮，棋社的陈明，《新申报》的陆明和周末端。
当然，还包括蒋长风。
陈明就是在劝业旅社教过白手下棋的陈明二段，现在已是职业八段。曾在中日围棋擂台赛出场两届，取得六胜两负的好战绩，也是上海滩的名人。
加上白手，共有七人。
但白手在自己身边空了一个座位。
罗汉问道：“小白，什么大人物？”
白手笑道：“反正比你们都厉害。”
陈玮问道：“厉害到什么程度？”
“别人动刀都是违法犯罪，但她动刀不仅合法，而且还要求着她动刀。”
大家都是聪明人，齐声道：“医生。”
蒋长风猜到是谁，“一定还是个美女医生。”
笑声充满包间。
果然是个医生，女医生肖秧。
肖秧款款而进。
白手起身迎接，大家也纷纷起身。
这是白手第一次带着肖秧公开亮相。
肖秧不认识陈玮和陈明，白手做了介绍，一个是他的炒股老师，一个是他的围棋老师。
大家不拘束，肖秧也不拘束。
在上海医学界，肖秧也是个名人。
肖秧问白手，“小白，他们是不是在说我？”
白手一本正经，“老蒋带头的。”
肖秧微笑道：“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在老蒋的肚子上多划几刀。”
蒋长风急忙讨饶，“姑奶奶，请刀下留情，请刀下留情。”
笑声里，服务员开始上菜上酒。
酒过三巡，罗汉问道：“小白，这次请大家吃饭的主题是什么？”
白手说道：“感谢大家在我落难的时候，对我的不离不弃，对我的尽力支持。”
陈玮说道：“题目有点大了。”
周末端说道：“小白，重新说一个。”
白手笑了笑，“好吧。那我就告诉大家，我，回来了。”
大家由衷的鼓掌。
蒋长风冲着陆明说道：“老陆，你最年长，请你简明扼要的说几句。”
陆明指了指白手，“我很高兴。小白不仅回来了，而且是以全新的面貌回来的。其中最大的变化，是比以前更加开放，更加勇敢。”
话里有话，大家起哄。
陆明又指了指肖秧，严肃的说道：“以前，小白只敢金屋藏娇，偷偷摸摸。现在，他敢把美女带出来了。”
大家轰然而笑。
蒋长风笑问，“诸位诸位，这是不是可喜可贺啊？”
第1189章 白手玩阳谋
大家拿白手寻开心，拿肖秧当笑点。
白手不生气，反而乐意接受。
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白手的心态太好了。
肖秧也很配合。
女的给男的敬酒，效果特好。菜没吃多少，那六个就都快五六分了。
周末端问，“小白，你现在算是卷土重来，你说说，想让我们怎么宣传你？”
“实事求是，一字不虚的宣传。”
陆明道：“现在商品房没人买，而你却大建特建商品房。小白，你这是反其道而行之啊。”
白手点了点头，伸出三根手指头，“最快一年，最迟三年，商品房必将迎来春天。”
陈玮一贯佩服白手，“这么说，下一个投资机会来了？”
白手嗯了一声，“只要你熬得了两三年，你一定有钱赚。”
陈明以前没参与过白手的经济活动，“小白，这钱怎么赚？”
“很简单，钱多的买地，钱少的买房。买不了好房，就买一般的房，然后耐心的等待。”
周末端道：“陈明，你那点奖金，也该拿出来动动了。”
罗汉比较冷静，“小白，你吃准了？”
白手再次郑重的点头。
吃这顿饭，白手也是有目的的。
第一个目的当然是感谢大家，巩固友谊。
第二个目的是感谢肖秧，也趁机塑造自己破罐子破摔的人设。
第三个目的，也是最大的目的，就是高调宣布商品房市场要由冷变热了。
白手这一次玩的是阳谋。
陆明和周末端的《新申报》，又要帮助白手推波助澜。
双方商定，《新申报》派出记者，为白手宣传，并大力宣传商品房市场。
至少这些朋友是相信白手的。
离开长风饭店，白手送肖秧回家。
肖秧跟白手坐在后排，发现前排多了个人，而且两张面孔都很陌生。
是白手的两个女保安，开车的是小刘，副驾座上是小安。
到了肖家，肖秧哪会放白手走。
白手吩咐小刘和小安回去，明天早上八点来接。
进了门，肖秧有点小激动。
“小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手装傻，“什么什么意思？”
肖秧伸手打了白手一下，“装蒜。以前咱俩还算遮遮掩掩，人家即使知道，至少当面不会议论。现在好了，你让我当众亮相了，我以后怎么办呀。”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顺其自然呗。”
肖秧担心道：“你是无所谓。但我不一样，我是有组织的人。”
“现在对私生活管得不很严吧？”
肖秧点了点头，“是比以前松多了。再说我是单身，议论得稍微少点。”
“别怕，我的姐。”白手说道：“一方面你单身，凭这一条你就能理直气壮。另一方面，你是医院的头把刀，业务能力太强，没人敢处理你。”
“还有呢？”
“还有，男女之事，重在证据。没被当场抓获，谁也奈何不了你。你我是朋友，是姐弟，来来往往，非常正常，别人就是想胡说八道，都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肖秧笑道：“你这么一说，我的心态就好多了。”
“姐，只要你注意两点，你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哪两点？”
白手坏坏一笑，“一，你不要乱交男朋友，男朋友多了，那就烂了。”
“去你的。”肖秧狠掐白手，“天地良心，天地良心。除了你，我就没有第二个男人。”
“很好，请继续保持现状。”
“那二呢？”
白手说道：“二，千万别犯经济上的错误。”
“嗯，这我知道。你帮我赚了不少，我现在不缺钱，不会傻到犯经济上的错误。”
“姐，你是一个让我放心的女人。”
肖秧笑道：“难怪。上次我们医院扩建，我想把项目交给你做，你眼皮都不抬一下。原来是为了避嫌，更是为了保护我。”
白手点着头道：“我不缺项目。就是缺项目，我也不能接你医院的项目。姐你也不想一想，以你我的关系，一旦我接了你们医院的项目，别人一定会认为其中有猫腻。”
“受教了。”肖秧的思路，又回到今晚的饭局上，“小白，你今晚说的事，我可以帮你宣传吗？”
“我要的就是你的宣传。但是，你要照我说的去做。”
“怎么做？”
白手说道：“你跟你的同事和病人说，现在买房子，三年内必定大赚特赚。但是，你自己不能买房子。”
肖秧一时转不过弯来，“这怎么讲？我还想多买几套，放在那里等着升值呢。”
白手笑了笑，“傻娘们，你买什么房子？我的商品房多得是，你买一百套我都给你。”
肖秧也笑了，“我明白了。你又是在玩鬼把戏，让我去动员别人买房，我自己却不买。小白，你这是让人家不相信啊。”
“呵呵，这就叫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白手使出阳谋，还同时摆出**阵。
对今晚吃饭的另外六个人，白手也是这样吩咐的。
六个朋友全面配合，反正他们要买房子，随时都可以去白手那里买。
白手的**阵，少不了圈内朋友的配合。
第二天晚上，白手再次请客。
这次请的是汤云平、魏国平、李玉宝、曾玉山、董培元和谢洪水。
加上白手自己和蒋长风，也正好凑成一桌。
酒喝到高兴时，魏国平道：“小白，有个事要掰扯明白。你把地卖给我们，我们想卖还给你，你为什么不要，却偏偏自己另买新地？”
曾玉山也道：“是啊，这个问题不说清楚，我们心里有疙瘩啊。”
白手笑笑，先端起酒杯，把一大杯红酒喝了个底儿朝天。
“诸位，你们低价买了我的地，是不是觉得占了我的便宜？是不是觉得欠了我的人情？”
魏国平、李玉宝、曾玉山、董培元和谢洪水五个人，都点了点头。
汤云平笑道：“小白，我不觉得，因为我没买你的地。”
蒋长风也笑道：“我也没有。”
白手说道：“同行朋友之间做生意，很容易伤到友情。我一直避免，这一次是万不得已。但是我告诫过自己，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李玉宝问道：“你一直买老汤的钢材和沙子，难道不也是朋友之间做生意吗？”
第1190章 此处应有掌声
白手解释，他与汤云平做生意，和卖地给同行朋友之间的根本区别。
“诸位，咱们与老汤做生意，那是公平交易，随行就市，是正常的市场行为。而我与你们，那是情非得已，是特殊的市场行为。你们想想，我能天天与老汤做生意，我能与你们天天做生意吗？”
几个人似懂非懂，都没有接话。
白手继续说道：“当时，我完全可以把地卖给别的同行，但我卖给了你们，其中就有人情的成分在里面。”
魏国平道：“是啊，所以我们要还你人情啊。”
白手笑着问道：“老魏，我要是买回你们买走的土地，是不是就翻过来，成了我欠你们的人情了？”
迟疑一下，魏国平点了点头。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当然要你们欠我的人情。”
“为什么啊？”李玉宝问道。
“因为我不想欠你们的人情。因为我的原则是，宁教我不欠天下人，决不让天下人不欠我。”
蒋长风道：“同志们，此处有掌声啊。”
大家果然鼓掌。
大家趁机合伙向白手敬酒。
白手来者不拒。
现在的白手，早已脱胎换骨，两三瓶红酒不在话下。
还是魏国平想起有事要说，及时把大家制止。
“小白，你到处买地，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买地还能干么，造商品房呗。”
“说说，是不是得了什么内幕消息？”
白手摇摇头，“是我对形势的估计，以及对未来的研判。”
“具体结论是什么？”
“一两年内，商品房将供不应求。”
李玉宝问，“小白，你肯定？”
白手严肃道：“我是认真的，老李。”
李玉宝点了点头，“这么说，咱们翻身的机会来了。”
白手冷冷一笑，“请问你怎么翻身？”
李玉宝愣了愣，居然没有吭声。
白手又问曾玉山，“老曾，你能不能翻身？”
曾玉山苦笑，“不能，因为我没钱。”
白手看向董培元和谢洪水，“老董，老谢，你俩呢？”
董培元和谢洪水同时摇头。
白手往椅子背上一靠，摊着双手说道：“看看，看看。你们手头没有闲钱，我说了也是白说。”
大家有点左顾右盼，因为白手点出了大家的担心，都不肯说心里话。
李玉宝又问道：“那你说说，我们该如何应对？”
魏国平道：“对啊，帮我们出出主意呗。”
白手思考了一会，“你们手头资金不足，只能先走一步，再看一步。就是集中资金买地，先把地攥在手中。等到政策放开，允许贷款了，再赶紧贷款造房子。这样做，只是后一步会迈得慢一点，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曾玉山问道：“好久没去国土局了，不知现在的地价涨没涨？”
魏国平指了指白手，“本来是风平浪静。就他这一**肆收购，让地价平均涨了百分之十。”
大家都是两眼发亮，看到了蕴藏的商机。
价格上涨，是赚钱的最好时机。
价格下跌，不是赚钱的最好时机。
魏国平和李玉宝先行告辞，匆匆离开。
曾玉山和汤云平，拉着蒋长风出去商量。因为这三个货，有一个共同的项目，就是在郊县的公墓。
只剩下白手与董培元和谢洪水。
董谢二人手头钱紧。
“小白，我们俩是囊中羞涩啊。”董培元道。
“变通，变通一下嘛。”白手启发道。
“怎么变通？”谢洪水忙问。
白手瞪了二人一眼，“上错花轿嫁对郎，会不会玩啊。”
经白手这么一提醒，二人就想到办法了。
二人的超市行业蒸蒸日上，市内十五家，郊县十家，超市收入去年就超越了建筑行业。
拿超市做抵押，以发展超市的名义去银行贷款，是一条找钱的好路子。
想明白了，董谢二人起身就走。
撇下白手一个人，独自面对一桌菜。
白手叫来服务员打包。
蒋长风去而复返，“哎，白老板，你也打包啊。”
“浪费是最大的犯罪。这一桌菜，我带回去起码能吃五天。”
蒋长风吩咐服务员，打好包后，送下去交给白手的司机，自己拽着白手去他的办公室。
“哎，我想把股票卖掉，全投到土地市场，你看行不行？”
白手摇头，“你这是不留后手啊。”
白手知道，刚散去的这帮家伙，实际上手头是有钱的，就是上次炒股赚的钱。
只不过这些钱，现在以股票的形式存在。
“什么后手？”
“你，还有老汤，是不是想与老曾一起，合作开发商品房？”
蒋长风点了点头，“是这个想法。不过，老曾冲在前面，老汤还卖他的钢材沙子，我还开我的饭店。”
“你们把家底都扔出去了，万一需要马上开发商品房，你去哪里找造房子的资金？”
“倒也是。”蒋长风点了点头，“小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管买多少地，手头也必须攥着一笔资金准备救急。”
白手起身就走，“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蒋长风冲着白手的背影笑骂，“去你的，你算哪门子师傅。”
白手掀起了上海土地市场的涨价潮，把价格推高了百分之十。
他的几个朋友推波助澜，几天之内购买了三千多亩土地，白手自己也再抢购两千多亩，联手把价格再往上推高了百分之十五。
接着是一部分有钱的同行，也收购了近万亩土地，价格再涨百分之十几。
这个五月，在人为因素的作用下，上海的土地市场重新热起来了。
仅仅一个月，土地总体价格上涨百分之七十以上，能卖的土地已全部告罄。
市里特别是基层政府乐见其成。
这正是白手期待出现的局面。
白手不是为了炒地赚钱，而是利用炒地形成一种局面，不得不全面放开房地产市场，从而让商品房成为主流。
本质上，不是白手撬动上海的土地市场，是资本在操纵一切。
白手也以实际行动证明，手下六家建筑公司，都热火朝天的开始建造商品房。
在这一轮地产热潮中，白手他们是得意者。
失意的是白手的对手，邹真义、邱德铭和姜超越等人……
第1191章 姓白的又捞了一把
白手掀起土地收购潮时，最先重视的是中原地产开发公司上海分公司的常务副总经理郑重好。
郑重好是腾飞公司的老人，虽然早已离开，但还是有人向他透露了消息。
郑重好反应迅速，立即把这个消息报告给远在中原的老板邱德铭。
邱德铭匆匆赶到上海，白手已完成第一轮抢购。
对白手的举动，邱德铭怀疑他别有用心。
邱德铭请来两个人，超越公司的姜超越三阳公司的女老板许丽英。
许丽英就是已故企业家许老黑的女儿。
邱、姜、许三人，现在已经抱团，被同行们誉为“沪西铁三角”。
与申风公司邹真义的单打独斗不同，铁三角讲究团结，互通有无。
除了邱德铭，姜超越和许丽英非常低调。
不过，铁三角与邹真义有个共同目标，那就是白手和他的腾飞公司。
邱姜许三人商量大计时，郑重好总是在场。
因为郑重好被三人戏称为“军师”。
“三位老总，据可靠消息，白手收购土地，只是他的即兴之作，实际并没有相关政策的突然变化。”
郑重好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许丽英道：“我听说，白手认定，在一二年内，上海将放开异地购房政策，上海的商品房市场将迎来井喷时期。”
郑重好道：“对，白手对外宣传的就是这个。”
姜超越道：“我也听到了类似的说法。不瞒大家，在现在的腾飞公司，也有我的人。据我的人讲，白手正全面动员，实施他的商品房开发计划。听说白手有个要求，从下半面开始，要确保有一半的施工能力投入到商品房开发。”
邱德铭哦了一声，“这么说来，白手并没有撒谎。”
郑重好点了点头，“现在大多数同行都认为，白手不是虚晃一枪，挖坑埋人，而是在真刀真枪的干。”
许丽英道：“不是说他把钱转到国外去了么，他哪来那么多的钱。”
姜超越道：“有人帮忙，他拿到了好几个亿的贷款。此外，他还偷偷的把部分资金从国外转回到国内。”
邱德铭笑了笑，“那你们说说，他这次的玩法，是针对咱们，还是为了对付邹真义？”
姜超越也笑了一下，“这一次，白手还真是为了对付邹真义。据我的人说，白手公开宣称，咱们资金不足，等咱们反应过来，他已经把活干完了。”
郑重好也说道：“我也收到这个消息。白手的原话是，只要邹真义不出手，别人就翻不起大浪。”
邱德铭问，“邹真义那边是什么反应？”
许丽英有人在申风公司卧底，“比咱们反应还慢。而且邹真义认为，这是白手的圈套。等他反应过来，白手他们已把大部分土地收走，价格也猛涨了百分之七八十。”
郑重好笑道：“我看这个邹真义，不如他老婆柳美岩厉害。”
姜超越也有同感，“柳美岩办事果断，邹真义优柔寡断，两口子正好相反。”
四个人正说着，邹真义给邱德铭打来了电话。
“邱老板，你在上海啊？”
“哈哈，刚到，刚到。邹总，你找我有事？”
“姓白的又捞了一把，不知邱老板有何感想？”
“感想？感想有啊。穷人看富人挣钱，只有干瞪眼。”
“邱老板要是没钱，那上海就没几个有钱人喽。”
“邹总，我有钱没钱，我自己知道，邹总你也肯定知道。”
“邱老板，你跟不跟？”
“不跟。一来手头资金有限，二来跟了万一砸手里，非被白手玩死不可。”
“怎么玩死？”
“他买的地每亩七八万，你买的地每亩十几万。大家都建商品房，他用他的销售价格，就能活活压死你，除非他听你的照你的价格销售。”
电话那头，邹真义问道：“万一他建商品房是假，炒地是真呢？”
这边的邱德铭笑道：“不会吧。上海有规定，严禁炒地，他要真的是炒地，那他不是在找死吗。”
“邱老板真的不跟？”
“不跟，百分之百。”
放下电话，邱德铭思忖起来。
过了一会，邱德铭拿起了电话。
邱德铭给白手打电话。
姜超越、许丽英和郑重好三个人，都猜到邱德铭是给谁打电话。
电话通了。
邱德铭微微一怔，因为他听到电话那头，响着香港电视剧《谢雕英雄传》的主题曲。
邱德铭心里骂道，这家伙，真他娘的惬意啊。
歌声停了，终于响起白手的声音。
“您好，我是腾飞公司白手，请问您是哪位？”
“老邱，邱德铭。”
“噢，老邱啊，你好你好。”
“怎么，在办公室里看香港武打片啊。”
“呵呵……是，是。我的工程队，帮金星电视机厂做了个防渗水工程。人家厂长客气，结帐以后，给我送了一台最新技术的金星牌彩色号视机，我就打开试放了。”
“小白，好惬意啊。”
“老邱，什么意思？打电话就是为了讽刺我？”
“哈哈……说事说事。小白，你大动干戈，收购了五千多亩土地，你想干什么？”
“老邱，首先我要纠正一下。不是五千多亩，加上后来收购的，大概快八千亩了。”
“我的天，你想干什么？”
“建商品房啊。”
“哎，商品房都白菜价了，你还要建商品房？”
“老邱，我从下半年开始，要派一半人专门去建造商品房。”
“小白，你给句实话，你是不是得到了确切的内幕消息？”
“没有。”
“那你的依据是什么？”
“感觉，然后分析，然后判断。我的结论是，两三年内，商品房必定畅销。”
“小白，你说我跟不跟你？”
“呵呵……”
“哎，我是认真的。”
白手沉默了一会。
“老邱，你知不知道，我上次落难，是那个申风公司在背后捣鬼？”
“报上都登了，我怎么能不知道。”
“哼，你知道我与邹真义势不两立，却还与他勾勾搭搭，你让我怎么与你交往？老邱，你想两头通吃啊。”
说到这里，电话挂断了。
腾飞公司，白手办公室，白手看着电话乐得不行不行的。
第1192章 都是钱闹的
有关部门真的约谈了白手，提醒他不得炒地。
具体的说，就是不能转卖土地。
白手做出了承诺，反正他压根就没想把到手的土地转让出去。
但土地的价格还在往上涨，七七月中，比五月初时整整翻了一番。
这里有个重要的因素，成了土地价格上涨的助攻。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上海的供地有了统一规定，一律由市规划部门确定，再由各区组织落实。
以前买地，甚至找乡镇就行，现在不行了，不仅需要区里批准，还要得到市国土部门和规划部门的同意。
有计划的向市场供地，实际上是减少了供地的数量，市场上已有的土地，价格必定上扬。
白手歪打正着，他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个插曲。
至少这次买地，他是赌对了。
但不能囤地，这是政府的规定。
八千亩土地，五年内完成开发，平均一年一千六百亩。
均分给六个建筑公司，就是每个公司每年需要开发两百六十六亩。
容积率一点三，按这个标准计算，每个公司每年要建造至少两千套商品房。
白手索性把这个计划对外公开。
并且通过《新申报》对外宣布，以后的五年之内，腾飞地产开发总公司，每年向市场供应一万两千五百套商品房。
这不是让积压了大量商品房的市场雪上加霜么。
于是，七月的上海滩，出现了这么一个奇景。一边是土地价格坚挺，另一边是商品房的价格还在下跌。
白手很想收购商品房。
想了好久，白手没有出手。
有钱不赚是傻子，但有的钱就是不能赚。
市里的几个部门，正盯着土地市场和商品房市场，白手不把自己往枪口上撞。
这天上午，白手因为睡过了头，上班迟到了二十分钟。
到公司时，白手正要进电梯，在一楼办公的安全顾问刘端阳，赶紧向他招手。
白手走进老刘的办公室。
老刘急忙把门关上。
“老刘，你这是什么情况？”
老刘嘿嘿一笑，“楼上，你的接待室，有三拨要钱的人在等你。”
白手啊了一声，“不会吧，老刘。有三拨人上门要钱，我什么时候混到这个地步了。”
“不是因为生意来要债的。”
“噢，慈善协会？”
老刘看了看登记簿，“分别是市慈善协会和区慈善协会，还有一个叫……叫什么全市二十世纪优秀民营企业家评比委员会。”
“等等，什么评比委员会？”
老刘重复了一遍。
白手骂道：“他娘的，二十世纪不还有五年吗，评什么评，评个屁。”
“好像很正规的。”
“正规个屁。”白手好奇的问，“评比就是评比。老刘，你怎么看出人家是来要钱的？”
老刘又嘿嘿的笑起来，“我猜的，领头的是企业家协会的那个胖子，肥头油面的。肥头油面，肯定跟钱打交道的。”
白手也笑了，“那两个慈善协会呢？”
“表面上，他们是来请你重新加入协会的。但其实，一看就是来向你要钱的。因为往年这个时候，你都会带头掀起捐款活动。”
白手沉吟了一下，“老刘，你怎么看这件事？”
老刘想了想，“是他们主动把你除名，这一点要明确。现在又来拉拢你，你不能轻易答应。”
“可他们毕竟是在做善事啊。”
老刘有一番自己的道理。
“小白，做善事，不一定就要通过慈善协会。我看啊，咱们不如自己做，既直接，又透明，还不受协会的鸟气。咱们还可以与《新申报》合作，每做一件善事，就让《新申报》宣传一次。”
白手点了点头，“好主意。老刘，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我要求，每个月都要做一件善事。不过，宣传不宣传，到时候再说。”
老刘笑道：“好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你赶紧做个决定，见不见楼上的那三拨人。”
不见，白手起身走人。
刚到自己的车旁，白手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罗汉。
“小白，到铁路茶庄来。”
“去你的，大早上的喝什么茶。”
“你非来不可，老贾在这里。”
“哪个老贾？”
“市一建，贾明亮。”
“噢，我这就过来。”
铁路茶庄不是一般的茶馆，现在还有早餐供应，业务做得丰富多彩。
美丽的女经理也比以前更美丽了。
白手知道，那是罗汉的功劳。
女经理看到白手，俏脸红起来，不好意思的样子。
白手一边上楼，一边心骂，臭娘们，都被人家包了，还装什么清纯。
包间里，果然除了罗汉，还坐着市一建老总贾明亮。
贾罗二人颇有渊源，贾罗两家曾做过十几年的邻居。
贾明亮头发蓬乱，一脸憔悴，两眼红肿……
白手大吃一惊，“老贾，你这是怎么了？”
贾明亮长叹一声，瘫靠在沙发背上，嘴巴抽了抽说不出话来。
罗汉说道：“他的市一建，财务科长带着女会计外逃，把公司全部的现金席卷一空……一千一百多万啊，分管财务的王副总，昨天晚上在家吃安眠药自杀，没有抢救过来。”
原来是这样。
“老贾，你是当家人，首先你得挺住。”白手赶紧说道。
贾明亮痛苦的摆摆手，“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
对贾明亮来说，五十三岁了，离五十五岁退居二线的年龄杠子只剩一年半，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确实是晚节不保。
罗汉解释道：“小白，你对体制内的道道，可能不太了解。市一建归市建委管辖，比市建设局低半格。老贾要是顺利退居二线，那就是副局级待遇。现在出了这个事，如果处理严重一点，老贾可能提前退休，待遇也会降低两三级。”
白手不解道：“老罗，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吧。钱是下面人拿走的，又有王副总挡着，老贾能负多大责任啊。”
“你不懂。退一万步论，老贾也要负领导责任。王副总为什么自杀？他自杀了，就没办法追究责任了。王副总的一大半责任，得由老贾扛起来。唉，主要是损失的钱太多了。”
白手想了想，断然说道：“老贾，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自己救自己。”
第1193章 拯救市一建
白手迅速作出决定，帮贾明亮一把，从而进一步拉近与市属国企的关系。
现在的形势，白手是清楚的，邹真义要搞他，那是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邱德铭纠集姜超越和许丽英，组成所谓的铁三角，也是针对他的。
两面受敌，除了自身强大，还需友军帮忙。
白手更明白，偌大的上海滩，真正有能量的同行，还是那些市属国企和区属企业。
这方面，就以市一建、市二建和市五建为主要代表。
现在与市二建的魏国平成了朋友，与市五建的余晨华也是关系良好。只要帮了市一建，就是成功的团结了贾明亮。
背靠三家市属企业，再通过他们团结众多区属企业，白手就有希望重回行业龙头老大的位置。
罗汉问白手，“你打算怎么帮老贾？”
“正主子不吭声，你凑什么热闹。”白手笑道。
罗汉拿胳膊肘去推了一下贾明亮。
贾明亮打起精神，“小白，你真能帮我？”
白手哼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老贾，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贾明亮清醒过来，冲着白手双手作揖，“兄弟，老哥我这厢有礼了。”
白手这才露出笑脸。
“老贾，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们国企经营艰难，不是你个人的责任，而是大环境所致，是改革必需的阵痛。所以，出了任何问题，不可能所有责任都让你一个人扛。但这个事，你肯定要负大半的责任。”
贾明亮点着头不吭声。
“老贾，如果挽回这一千一百万的损失，你的责任是不是基本上就没有了？”
“不错。”贾明亮又点了点头。
白手站起身来，“走吧。”
“去哪儿？”贾明亮不解的问道。
“找你的直接领导，你能说得上话的直接领导。”
白手和贾明亮下楼，坐上贾明亮的别克轿车。
郑小平没见白手的示意，就开着奔驰轿车跟了上去。
路上，贾明亮给市建委的吴副主任打了电话。
白手这才知道，贾明亮能说上话的直接领导是吴副主任。
到了市建委，贾明亮带着白手进了吴副主任的办公室。
吴副主任看到白手，很是意外。
“白总，你怎么来了？”
“小白，我叫小白。”白手微笑道。
吴副主任握着白手的手，哈哈笑道：“小白，小白同志，请坐请坐。”
坐下后，白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兄弟单位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吴主任，我是主动请缨来了。”
吴副主任微微一笑，“怎么，你想并购老贾的一建？”
白手曾口出狂言，说他有能力有实力，能同时收购市一建、市二建和市五建。
“不，不不。吴主任别误会，我这次是要拯救老贾的市一建。”
“哦，你说说，你打算怎么拯救？”
白手先看了看贾明亮，“老贾，可以吗？”
“小白，你请说。”贾明亮点着头道。
白手说道：“一，市一建现在缺少流动资金。老贾说，只要一千万就已足够。我可以担保，帮助市一建贷款一千万。”
吴副主任道：“好，雪中送炭，危难之时显身手。”
“二，给老贾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他至少在现在的位置上待到年底。如果到年底达不到要求，再让老贾滚蛋。”
吴副主任笑了，“关于这个，我不能保证，因为我无权保证。不过，你倒是可以说说，到年底时，老贾能达到什么要求？”
“这就是我要说的三。我问过老贾了，去年的市一建，全年净利七百五十万，其中上交五百万。现在老贾保证，今年包括亏空的一千一百万在内，保证净利一千五百万，其中上交一千万。”
贾明亮急了，心说祖宗啊，我什么时做过这样的承诺。
吴副主任却是两眼亮了，“小白，你是说，不仅把一千一百万的意外亏空补上，还能创造一千五百万的净利？”
白手点了点头。
“军中无戏言？”吴副主任追问道。
“如果不能达成目标，由我白手全额填补。”
吴副主任激动的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急走。
忽然，吴副主任朝门外走去，“稍等，你俩稍等。”
吴副主任找主任去了。
贾明亮埋怨道：“小白啊小白，你这不是害我吗。”
“呵呵，我怎么害你了？”
“告诉你吧。今年上半年，我公司亏损了四百多万。加上被盗走的一千一百多万，我公司整整亏空一千六百万。今年已过去半年时间，你要我在剩下的半年时间里，既要填空一千六百万，又要赚到一千五百万的纯利。小白啊，我就是有孙悟空的本领，我也完不成啊。”
白手风轻云淡，成竹在胸，“老贾，如果达不成，我拿自己的钱顶上。你立于不败之地，你怕什么呢。”
贾明亮苦笑道：“如果是那样，只能说明你的慷慨，而我照样要卷铺盖滚蛋。”
“呵呵，梦想必须有，万一梦想实现了呢。”
主任和吴副主任一起来了。
建委的其他领导，以及一些工作人员，也都跟来看热闹。
还有同一大楼办公的住房委的常清扬，也是闻讯而来。
主任是个小老头，快到六十的年龄，与白手挺熟，眯着两只老眼，脸上笑吟吟的。
“小白，一建是你的竞争对手之一，你为什么还要帮一建？”
白手笑呵呵的问道：“我说我是为了讨好主任，主任相信吗？”
“哈哈……信你个头。”
众人都大笑起来。
白手却忽地不笑，一本正经的说道：“我郑重声明，我之所以帮市一建，就是为了讨好主任。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目的。”
主任收起了笑容，“为什么要讨好我。”
“因为在我落难的时候，主任帮我说过话。主任，我要感谢你。”
“好小子，敢不敢立军令状？”
“有何不敢。主任，请常主任为你我作证。”
常清扬道：“我肯定愿意作证。”
主任来回踱了几步，拍着办公桌的桌面说道：“好，成交。”
白手在办公桌边坐下，拿笔拿纸，埋头开写承诺书。
主任说道：“小白，你先等等，你说说你有什么要求。”
第1194章 临时总经理
白手只提了一个要求，让他当一个月的市一建总经理。
主任想也不想的同意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
当天下午，这个事就传遍了整个建筑业界。
民营企业老板到国企当总经理，绝对是天大的新闻。
第二天，这个新闻就上了《新申报》，而且还是头版头条。
白手也是正正经经，早上八点三十分，就从家里出发去市一建公司。
身边也是三个美女跟着，秘书米君楠、司机郑小平、保镖小安。
到了市一建，副总经理贾明亮率公司机关全体人员出迎。
足有三百人，那场面那阵势，还有雷鸣般的掌声，让白手既自豪又得意。
白手威严十足，摆着手让掌声停止。
掌声停止。
“员工同志们，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我今天第一天上任，就要做恶人，就要拿刀砍人。我的第一刀，就是砍向你们这些人的。”
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我了解过了，咱们公司机关有三百七十三人。而我的腾飞公司，规模与市一建基本相当，但我的总公司机关，加上我加上清洁工，也只有一百二十三人。”
“也就是说，我要砍掉你们中间的两百五十个人。我可是带着尚方宝剑而来，想砍谁就砍谁，砍人不眨眼睛。我把话撂在这里，我砍到谁，谁就得离开机关。谁要是有意见，我管不着，你可以去找建委主任反映。”
“你们看到我车的后备箱了吧？那是一台从国外进口的打卡机，是我从腾飞公司借来的。以后的一个月内，这台打卡机就摆在公司门口。上班打卡，下班打卡，临时外出也要打卡。一个月内，谁三次违反考勤制度的，请你自动滚蛋。”
说到这里，白手顿了顿，挥着手道：“十五分钟后，请公司副总经理和各部门负责人到会议室开会。”
十五分钟后。
一建公司会议室。
除了白手和秘书米君楠，会议室里还坐着二十个人。
包括贾明亮，副总经理整整有八个，这还不算已故的王副总经理。
部门十二个，比腾飞公司多五个，办公室、财务科、人事科、保卫科、开发科、采购科、销售科、总务科、技术科、计划科、行政科、监管科。
会议开始，贾明亮向白手介绍大家。
白手快刀斩乱麻。
先拿出市建委的一份任免文件，一口气免去了四位副总经理。
副总经理只剩下四个，除了贾明亮，还有三个都不到四十岁。
免去的四位副总经理，其实也无话可说。一个年底就到龄，现在不过是提前半年而已。两个是老病号，平时几乎不来上班，今天出现是个例外。还有一个，是建委派下来锻炼镀金的，直接被白手送回了建委。
接着，白手宣布进行部门合并。只保留办公室、财务科、人事科、保卫科、开发科、购销科、总务科。
不仅确定了一室六科，还确定了各科室的编制。办公室十人，财务科十人，人事科十人，保卫科十五人，总务科十人，购销科二十五人，开发科四十人。
白手昨晚做过功课，他拿出公司机关花名册，递到贾明亮的手里。
贾明亮一看就苦笑起来。
三百七十多人的名单，已被白手划去了两百一十多人。
这两百一十多人，全部是关系户，绝大部分是与会者的家属，包括贾明亮自己的五个亲戚。
白手宣布一刀切，这两百一十多人一个不留。
剩下的一百六十人，还要去掉四十个，白手决定，组织一次考核，排名后四十的统统下放到一线。
白手雷历风行，贾明亮积极配合，仅用两天时间，就完成了机关整顿工作。
反对的不少，阻力也挺大，但白手一概不管。
贾明亮也是高兴，因为这是他几年来一直想干的事，他干不成，白手帮他干成了。
两天后，白手又对公司的下层下手。
市一建的架构与白手的腾飞公司相比，最大的不同是在下层。
腾飞公司是总公司，下面有分公司，分公司下面设班组，班组相当于施工队。
但腾飞公司的班组规棋不大，最大的也不超过五十人。
而市一建不设分公司，下层直接就是施工队。
财务和人事都归公司管，公司的权力太大，也太集中。
市一建有三千三百多人，除了公司机关，下面有约三千人，共分为二十五支施工队。
每支施工队的人数，平均达到一百二十人。
施工队只管干活，人数又多，难免有偷奸耍滑之徒，所以效率不高，人年均产值，竟不到腾飞公司人年均产值的一半。
最大的问题是，二十五支施工队不是独立核算，而是公司核算。
说明白一点，就是大家干好干坏一个样，工资基本一样，也就是年终的奖金有点差距。
白手的工作方式还是开会。
不过，今天的参会人数有点多。
除了公司高层、部门正副负责人和机关代表等四十余人，还有二十五支施工队的队长、两名副队长和一名工程师，以及一线职工代表一百人。
总共两百四十多人，会议也移到公司礼堂进行。
下午一点半，白手宣布会议开始。
会议的第一个内容，是请腾飞公司总裁顾正纲，向与会者介绍腾飞公司的情况。
公司结构、运营机制、规章制度、项目管理、人人持股、分红制度，等等。
老顾整整介绍了半个小时，非常的详细。
与会者都听得入神，因为他们捧着的是铁饭碗，与腾飞公司的银饭碗是多么的不同。
老顾讲完，与会者报以长时间的热烈掌声。
接下来是白手讲话。
白手讲话，就是直接和犀利。
“同志们，你们听出什么了吧，你们肯定听出来了。我告诉你们，老顾说话还算客气的。有一个数据他没有说。他不说出来，是怕你们不好意思。这个数据就是，腾飞公司平均一个人一年创造的产值，比你们两个人的还多……怎么样，同样都是人，你们好意思吗？”
事实最能说服人，所以台下静得可怕。
“现在，我说说这是为什么……”
第1195章 市一建改制
白手继续说道：
“首先我承认，腾飞公司的一线员工，每天上班的时间是十个小时，比你们多两个小时。除了春节放假，既没有节假日，周六周日也不放假。但我还是要说，你们每天上班八个小时，恐怕不是真正的八个小时。”
“其次是机制不一样。你们也有奖励机制，但太平均主义，是名符其实的大锅饭，干好干坏一个样。而在腾飞公司那里，同样的两个普工，也就是民工，干得好的奖金，甚至比干得不好的要多三倍。”
“有一句名言，效率就是金钱。你们想一想，同样的一百个人，同样的一个项目。腾飞公司能做到半年干完，你们却一年也不一定能干完，你们还怎么与别人竞争？你们的工资还怎么涨得上去？一句话，不进行改革的话，市一建肯定死路一条。”
“腾飞公司已经实行人人持股制度，年终人人都有分红。咱们市一建还不具备实施的条件，所以，我准备推出利润分享的奖励方案。我有言在先，这个方案要让大家投票。三分之二以上赞成，咱们就定下来试一试，如果通不过，那就算我没有说过。”
“我的方案是这样的。二十五个施工队，合并成六到八个分公司，分公司有自己的人事权和财务权。人事方面，分公司经理，由员工们民主选举。分公司的副经理和其他管理人员，由分公司经理提名，由职工大会投票通过。对不合格的员工，分公司经理有权让他下岗。”
“关于财务方面，主要分两个部分。一是利润的分配，就是每年结算时，分公司上交给公司多少利润，分公司自己留多少利润。分公司自己留下来的利润，多少留作流动资金，多少作为奖金分配给个人。大方向就是这么定的，利润分配的具体方案，咱们以后再作商量。”
“二是奖金的分配，也就是分公司留下的利润，除了留作流动资金部分，应该当作奖金全部分给个人。具体怎么分配，各分公司可以自行决定，但一定要注意这么几点。一，方案要全体通过。二，要体现公平，也就是人人都有。三，也要突出先进，体现多劳多得。四，要拉开层次，管理层和技术人员必须多拿。”
“同志们，我的这个方案，目的是提高大家的积极性，从而提高劳动生产率。如果说还有什么其他目的，就是让大家长点工资多点奖金。在这里，我要提醒大家。你的分公司干得好，你们的收入就高。你的分公司干得不好，公司就有权换人。你的分公司要是乱七八糟，造成严重亏损，公司就有权解散你的分公司。”
“同志们，现在把这个方案的书面材料发给你们，你们就在这里看。等你们看了以后，咱们再进行无记名投票。”
说到这里，白手挥了挥手。
工作人员早在旁边等着，六个纸箱，装满了白手说的改制方案。
方案发下去后，与会者人手一份，认真的看起来。
半个小时后，贾明亮主持会议，宣布投票开始。
六个工作人员开始发票。
过了五分钟，工作人员收票。
计票时间用了约十五分钟。
结果出来了。
包括白手在内，共有两百四十五参加了投票。
弃权的十一票，反对的二十三票。
赞成的两百一十一票，远远超过三分之二。
改制方案初步通过。
会议结束前，贾明亮又请白手讲话。
白手强调了三点。一，这个方案只是一个草案。二，这次投票只是一次民意测验。三，正式方案出台后，先要获得上级批准，再召开全体职工大会进行投票。
会议结束。
贾明亮请白手和老顾到长风饭店吃饭。
席间，贾明亮不关心公司改制的事，却问白手，他将如何实现他的诺言，为公司赚取三千一百万的计划。
白手不肯说，一个劲的吃喝。
贾明亮心里急。
“老顾，你也别只顾着吃啊。”
老顾笑道：“老贾，以我的判断，小白已经有办法了。”
贾明亮道：“可他藏着掖着啊。”
“哈哈，他不想说，你问一万遍都没有用。”
白手吃饱了，放下筷子，起身后走到沙发边坐下。
“老贾，从明天开始，你集中精力把改制方案拿出来。你要争取五天之内，让改制方案通过。再用十天时间，完成公司的改制。等你把改制工作完成后，我就告诉你到什么地方去赚那三千一百万。”
“现在不能说？”
“呵呵……现在说了，你会像卸磨杀驴那样把我杀了。我当临时经理，一定要当满三十天。总之，我会在第三十天，给你三千一百万的利润。”
贾明亮不再追问，他相信白手，也只能相信白手。
十几天过去了。
市一建改制顺利完成。
改制后的市一建，下设八个分公司，全公司人数从三千三百多人，减少到两千七百五十余人。
白手这个临时总经理，也已当了二十五天。
第二十六天和第二十七天，白手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第二十八天和第二十九天，白手没去市一建上班。
也没在腾飞公司，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第三十天，白手准时到市一建上班。
总经理办公室。
贾明亮比白手来得还早。
从明天开始，贾明亮将恢复总经理一职，至于他这个总经理能不能当好，以及能当多长时间，将取决于白手能不能帮他赚取三千一百万。
填补一千六百万的亏空，赚得一千五百万的利润，这是白手向建委主任立下的军令状。
“小白，你可以揭晓答案了吧？”
“不急，不急。我还有一个问题，要向你说明。”
“什么问题？”贾明亮问道。
白手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的秘书是男的，这让我很不舒服，严重的影响了我的思考能力。”
贾明亮哭笑不得，“就这个问题？”
“对啊，难道这问题不重要吗？”
“去你的吧，我要找女秘书，我早就完蛋了。”
“呵呵……”
“快说快说，你的锦囊妙计到底是什么？”
第1196章 白手的承诺
白手不慌不忙，拿出一张很大的白纸，摊放在办公桌上。
再拿过一支木工用的已经削好的铅笔。
接着，白手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老贾，公司有多少库存的商品房？”
“六百四十套。”
“在建的有多少？”
“五百二十套。”
“规划中的有多少？”
“规划中的……有八百多套吧。”
“公司储备的土地，大概能建多少商品房？”
“一千五百多套以上。”
白手一边问，一边拿着铅笔往白纸上记录。
四个数字，加在一起是三千四百六十。
“老贾，市建委正式职员多少？”
“五十几个。”
“住房委有多少？”
“四十多人。”
“建设局有多少人？”
“建设局啊，加规划设计院，得有两百人吧。”
“你们一建的正式职工有多少？”
“两千一百三，这你知道的啊。”
“退休职工呢？”
“单独立户的大约四百。”
五个数字，加在一起，四舍五十，是两千八百三十。
三千四百六十，减去两千八百三十，等于六百三十。
白手一边计算，一边记录，一边念叨。
“他娘的，你们市一建富得流油啊。”
贾明亮有点明白过来了。
“小白，你是想搞乾坤大挪移吗？”
“老贾，继续回答问题。你们市一建的宿舍区，还住着建委、住房委和建设局的干部和职员，那宿舍区的土地归哪家所有？”
“全部归我们市一建所有。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市一建是最早成立的，至今已有四十多年的历史。那时候市属建筑企业，就我们市一建一家。建设局给我们划了一块地，专门作为宿舍区的建设用地。”
白手有些不解，“可为什么建设局也把职工宿舍，放在你们的地盘上呢？”
贾明亮道：“我们的职工宿舍区是不断扩大的。五十年代时，只有百把十亩。六七十年代，扩大到三百多亩。八十年代初，我们向建设局要地，他们把自己的宿舍区安插到我们那里。于是，我们的宿舍区趁机扩大到现在的八百余亩。”
“具体有多少亩？”白手问道。
“八百一十三亩半。”
“老贾，你们的宿舍区处于什么位置？”
“市中心啊。”
“土地多少一亩？”
“住宅用地，那个地段现在值每亩三十万。”
白手又在纸上做了记录，“八百一十三亩，每亩三十万，总值二点四三九亿。”
贾明亮完全明白了白手的意思。
“小白，你的计划是，让我向你学习，学你拿商品房当拆迁安置房的办法。把宿舍区的干部职工，都安排到商品房里住，留下的老宿舍区的土地就腾出来了。”
白手说道：“老贾，你们现在的情况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揣着宝贝找宝贝。我的招数有点老，但现在有个新说法，叫做资产盘活。一是把库存商品房这个包袱卸掉了，二是让八百一十三亩土地活起来了。”
贾明亮点着头道：“两个问题。一，按你的办法，就相当于把公家的房子分给了个人。二，八百一十三亩土地的价值，是否抵得上那么多商品房的价值。”
白手摆着手道：“你的第一个问题不值一驳。你们市一建是市属国企，有福利分房制度。你的干部职工，你迟早要给他们解决住房问题。我的计划，不过是让你提前解决他们的住房。”
贾明亮嗯了一声，“这倒也是。改革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提高广大干部职工的生活水平。小白，我关心的是第二个问题。”
白手笑了笑。
“根据刚才的统计，你需要为你的干部职工，以及其他三个部门的干部职工，安排两千八百三十套房子。打个整数，就算三千套吧。”
“加上一些关系户，三千套足够了。”
白手笑着问道：“老贾，说句实话，你的商品房，一套的成本是多少？”
“这个……按建造时的成本计算，每套大概五万不到。至于现在，估计要按每套六万计算吧。”
“一套六万，三千套就是一点八亿。老贾，你的地值二点四三九亿。减去一点八亿，你还赚六千三百九十万啊。”
贾明亮两眼发亮，满面红光，“小白，你还别说，这真是一个好买卖啊。”
“呵呵……我承诺三千一百万，现在是六千三百九十万。老贾，我帮你多赚了三千两百九十万。”
贾明亮忽地摆手，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你说我公司的宿舍区，地价是每亩三十万块，这个我也承认。但土地在我们手里，只能算固定资产，不是现钱啊。”
“卖掉。”
“我去，卖给谁？谁来买？”
白手拿出一张报纸，“请注意第二版的第三条消息。香港头号富豪进军内地，有意投资上海，建一个商住两用中心。”
贾明亮边看边点头，“这倒是好机会啊。”
“老贾，在市中心搞个商住两用中心，你那八百一十三亩地是太合适不过了。位置合适，面积大小也正合适。人家来找地，先找的肯定是建设局。他娘的，你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他人田啊。”
想了想，贾明亮起身道：“走，和我见主任和吴副主任去。”
到了建委，秘书去向主任报告。
主任听说是白手和贾明亮，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并让秘书把常清扬和吴副主任请来。
白手让贾明亮说。
贾明亮详细的介绍了白手的计划。
三位领导听罢，开始交头接耳，小声商讨。
白手和贾明亮坐在旁边耐心等待。
终于，三位领导结束讨论。
主任指着白手说道：“小白，你可真会抓时机。我们刚接到通知，香港富豪后天抵沪，市接待办通知，由我们负责全程陪同。”
白手长松了一口气，“好了，我的计划可以实现了。”
主任点了点头，“不错，人家的代表，三天前就来过了。人家在图上画了一个圈，你说的八百一十三亩地，正好也在那个圈子里。而且他们的心里价位，是在每亩三十万块以上。”
白手呵呵笑道：“请问主任，我的承诺算实现了吗？”
第1197章 不辱使命
主任给出四字评价，“超额完成。”
白手笑问，“给我多少？”
主任也笑了，“你要多少？”
“一块钱。”
大家都笑了。
白手理由十足，“白干的话，传出去不好听。要多了，主任你又心疼。没办法，只好要一块了。”
主任也逗，真从兜里摸出一块钱，郑重其事的递给白手。
白手真的收下，装进包里，再认真的写了收条，把收条递给主任。
“主任，即使计划实现，剩下的六千三百九十万，恐怕也不全是纯利。”
“你说。”
白手说道：“你们给干部职工安商品房，这里涉及到公平的问题。有人先住，有人后住，后住的要给经济补偿。有的商品房位置好，有的商品房位置不好，有的商品房面积大，有的商品房面积小，等等。主任，我建议制定一个标准，给吃亏的经济补偿。”
主任点了点头，“想得周到。你们怎么看？”
常清扬、吴副主任和贾明亮都点了点头。
主任冲着白手笑道：“听你的。因为今天你还是市一建的代理总经理。”
白手起身，看了看手表，“主任，我提前十四个小时又三十二分钟，撤销我的代总经理一职。”
说罢，白手潇洒离开。
不辱使命。
白手没有回自己的公司，而是来到了住房委。
常清扬也回来了。
在常清扬的办公室里坐下，白手问常清扬，“老常，我这次干得怎么样？”
常清扬思忖了一下。
“巩固了你的形象，但又没有提升你的形象。”
白手笑道：“我最生气的是，你们领导说话总是绕圈子，你们领导也太欺负我了。”
“哈哈……”常清扬道：“人都有至少两个形象，一个是人品，一个是能力。你的能力无需证明，全上海人都知道。所以，你这次出手帮助国企，巩固了你是个大能人的形象。”
“后半句，说后半句。”
“还用说么。你的人品形象，实在是不怎么样。你的名声有点臭，做点好事是难以挽回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白手气得直翻白眼。
蹬蹬的走到门边，白手折回来，趴着办公桌，盯着常清扬问道：“老常，我关心一下。你那个当电影演员的不是正式女儿的女儿向雪，她还好吗？”
常清扬顿时语塞，在私德方面，他也没资格批评白手啊。
“不说了，不说了行不？”
白手点点头，重新坐下。
常清扬走过来，拍了拍白手的肩膀，“慈善协会有人找我，让我劝劝你，重新加入慈善协会，继续为慈善事业做出贡献。”
白手摇了摇头，苦笑道：“老常，我之所以认为我是个好人，是因为我也有羞耻心。我觉得我要是待在慈善协会，会把慈善协会的道德水准降低。”
“哎，不加入，也可以捐点钱嘛。”
“慈善协会缺钱了？”
“不是人家缺钱。”常清扬道：“是你被踢以后，不少人有点寒心。据说啊，今年捐款的人数和捐款金额，分别比去年同期下降了百分之三十七和百分之四十九。他们分析，原因与你有关。”
白手乐了，“岂有此理，这怎么也与我挂上钩了？”
“你想啊。你捐款最多，但因为私生活暴露，就被一脚踢开，你让其他捐款的人怎么想？谁都有**，很多人都有阴暗的一面。我一暴露，你就落井下石，这叫什么事。得，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
“嗯，是这么个理。”
“所以，他们把你请回去，也是想改改他们的做法，至少把人心稳住。”
白手点着头道：“老常，如果还有人找你当说客，请你转告他们。我会继续支持慈善事业，不过，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
白手告辞离开。
关于慈善，白手也没有食言。
他拿出整整五十万，委托老李和老刘二人，分捐给五家敬老院和三家福利院。
白手的做法也很绝，不是直接捐钱，而是买了吃的穿的用的，直接分给敬老院的老人和福利院的儿童。
关键还在于宣传，《新申报》全程跟踪报道。
八月底和九月初，正是大中小学校开学的日子。
白手想试试，学校接受不接受他的捐款，就再拿出五十一万块，决定分捐给一个大学三个中学八个小学。
大学就是同济大学，腾飞公司的长期合作对象，白手以个人名义捐款二十万，人家热情的收下了。
三个中学，每个五万，也是以白手个人的名义，三个中学也都收下了。
八个小学，每个两万，同样的也都收下了。
老李和老刘来向白手汇报。
听完汇报，白手问道：“人家听说是我捐款，真的没有犹豫吗？”
老刘笑道：“我们还能骗你吗，是真的没有。”
老李也笑道：“自古以来，总是笑脸相迎送礼人。”
白手忍不住自言自语，“是我个人的形象有所修复？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老李和老刘知道，白手还在自卑，心结还没彻底解开。
二人也不劝，因为劝也没用，只能让白手自己从迷雾中走出来。
“小白，最近有个新动向，你注意到没有？”老李转移话题。
“什么新动向？”
“港资强势登陆上海，五家公司挂牌运营，注册资金十个亿，承诺投资五十亿。”
白手点头，“老李，对此你做何评价？”
“三个字，狼来了。”
“现在地价如何？”
“相比五月份，已经上涨两倍。”
白手笑了，“老李，对你的评价，我不敢苟同。”
“请老板批评指正。”
白手看了看老刘，“你先说说，老刘。”
老刘笑道：“为难我是不？让我一个开拖拉机的去开飞机，你说我开得了吗。”
白手又看向老李，“你说狼来了，我给你加三个字。狼来了，钱来了。”
老李思忖一下，连连点头。
“加得好，加得好。小白，你是对的，这既是挑战，又是机遇。”
不错，外资登陆上海土地市场，一下子就把土地价格抬高了百分之五十。
对白手来说，他手握八千亩土地，不正是钱来了么。
但是……
第1198章 狼来了 钱来了
市有关部门举行酒宴，招待五位港商。
说是港商，其实并不准确。只有两位土生土长，另三位来自东南亚一带，只不过为方便来内地发展，在香港开了公司分部。
但有一个共同点，都准备投资房地产。
白手不以为然，或者说，对港资入沪，他持反对态度。
因为上海的房地产市场已经热得不能再热，现在又突然进来几十亿资金，搞不好非烧糊了不可。
本来是一桌菜，一桌客人，已经不够吃了。现在又来了一桌客人，这饭菜怎么安排。
白手在应邀之列。
白手不去。
白手叫来老李、老顾和余全宝，把请柬放在茶几上。
“你们仨推一个人去参加欢迎港商的酒宴。对了，可以另带一个人。”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笑着摇头。
老李说，“小白，请柬上写着你的名字。”
白手笑着说，“我派出去的人就是我。”
老顾说，“我建议，这次让全宝去。”
“我也赞成。”老李忙着补充。
余全宝最怕社交，急忙摇手，“我不行，我不行。两位前辈，你们就别害我了。”
白手也有心让余全宝去。
在白手的心目中，余全宝是未来的总裁，不能没有社交能力。
“老余，就你了，带上你老婆。”
“老板。”余全宝很为难，“老板，你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去呢？”
老李帮白手解释，“全宝，你又不是不明白。老板现在是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尽量不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
余全宝推辞不了，决定拉上一个人，“老板，我想和小蔡一起去。”
“没问题。”白手爽快答应。
余全宝起身要走。
老顾笑了，“全宝，酒宴要六点开始，现在才三点半，你急什么嘛。”
余全宝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这头发有点乱。还有，我得回家一趟，找件好的衣服。”
这很重要，白手强调，“去吧。告诉小蔡，你俩代表的是腾飞公司，不能掉链子，不能丢面子。”
余全宝应声而去。
老李问白手，“小白，这几天，你一直在研究市场，能不能分享分享？”
白手笑了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想先听听二老的看法。”
老顾说，“老李的关注度比我高，让老李先说，我来补充。”
老李说，“现在可以说是风平浪静，我想原因有三。一是他们资金没有到位。二是土地价格正处高位，他们不轻易出手。三是等政府优惠，直接划地。”
白手打了一个比喻，“他们好比是躺在杨梅树下，等着杨梅自己掉下来。”
老李又说，“有两个现象，值得咱们注意。一是政府很为难，前期把计划内的地都卖光了，连明年上半年的地都卖掉了。现在要卖地给外商，恐怕上面不会批准。二也是政府很为难，另外拿出地来给外商，这价格怎么确定？定高了，外商不高兴，定低了，咱们不高兴，老百姓还会骂娘。”
老顾补充说，“关键是土地市场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了，万一引起混乱怎么办？谁来负这个责任？”
白手问最近的土地价格。
老李说，“市场在观望，几乎一动不动。”
点了点头，白手说，“最近，我研读了这五位港商的资料。”
白手总是这样，喜欢琢磨人。
老顾忙问，“有什么心得？”
“呵呵，资本家，就一个德行，决不会做没有收益的生意。”
老李哦了一声，“投机？”
白手点点头，“你们读读最近的报纸，报纸上有他们的讲话。全是大话套话空话鬼话，就没有一个说自己的投资计划的。他娘的，你好歹说几句实话也行啊。”
老顾说，“资本家是贪婪的，所以资本也是贪婪的。”
白手笑指自己，“我也是资本家。”
老顾笑着说，“你不一样。他们捞了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你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所以，你必须有情怀。”
白手大笑，“老顾，你说得我好不自在。”
老顾笑，老李也笑。
老李笑着说，“情怀也好，不情怀也罢，我反正坚持我的观点。狼来了，狼是肯定要吃肉的。”
老顾点着头说，“我深表同感。”
“好吧，我也同意。按照一般的情况，国庆节后是一重要节点。老李，老顾，你们要密切关注。”
可到了九月中旬，土地市场仍然波澜不惊。
有关部门那里，也没有新的消息传出。
白手很困惑，扔一颗石子到水里，也能听见水响。据说那五个外商已到位资金十五个亿，怎么一点响动都没有呢？
终于有响动了。
国庆节刚过，五个外商就开始拿地。
他们行动一致，出手不凡。
在浦东新区，他们以市场价的百分之八十，很优惠的拿走了六千亩土地。
这不算什么，浦东新区是全面开放的，你有钱你也能买，八折优惠也不算特殊，像腾飞公司这样的内地企业也能拿到。
白手关注的焦点，是他们在浦西市区的动向。
一个星期之内，他们以溢价百分之十的幅度，迅速收购了四千亩土地，四分之三是住宅用地，另有四分之一是商业用地。
他们的收购，又把土地价格推高百分之二十五。
白手办公室的隔壁，还有一间房子，东西两面墙上，各挂着一张占满整面墙壁的地图。
东墙挂浦东新区地图，西墙挂浦西市区地图。
浦西市区图上，贴了不少小红旗和小蓝旗，小红旗和小蓝旗犬牙交错，像是一张军事地图。
白手与老李和老顾三人站在地图前，像三位正在研究作战计划的将军。
老顾说，“这就是当前的形势。小红旗代表咱们的地，小蓝旗代表那五位的地。这态势正应了那句老话，我中有敌，敌中有我。”
白手指了指地图，对老李说，“老李，你说对了，狼来了，狼已经来了。”
老李笑着说，“你说得更对，狼来了，钱来了。咱们现在要是抛售土地，就能大赚一笔。”
不错，当初平均六万三千块一亩买的土地，现在已涨到了每亩二十万块以上。
是抛？还是不抛？
第1199章 涨崩也 跌崩也
正在这时，劝业旅社发生了一件大事。
劝业旅社有两个邻居，一个隔着弄堂就是市建筑协会。
另一个邻居是区供销社，实际上是老劝业旅社的另一半。
这是历史遗留问题。现在终于落实政策，把这另一半还给了齐再坤老爷子。
因为老爷子已经立了遗嘱，劝业旅社实际上已经归白手所有，所以白手花了两三天，跑前跑后的办妥了手续。
同时还给老爷子的房产，还有劝业旅社后面的一座小洋楼。
白手让小蔡派了一支工程队过来，干了两个星期，对劝业旅社内部和小洋楼内部做了一番修缮。
老爷子不愿住小洋楼，白手又一番劝说，老爷子才勉强同意，和老太太一起，还有两个保姆，搬到小洋楼里居住。
因为老爷子已经离不开轮椅，白手又叫工程队做了一条无障碍通道，让老爷子方便去劝业旅社。
调整以后，劝业旅社的一楼设置为左右两个大厅，分别租给市建设局和市国土局。
建设局租的大厅，专门发布工程项目的招标信息。
国土局租的大厅，专门发布土地行情和土地交易信息。
两个大厅，都由市建筑协会代为管理和运营，每天都有专人负责。
二楼也做了调整，低价租给附近的两个下岗工人，开了一个茶楼，专门供建筑行业的老板们在此交流信息和业务交易。
三楼还是棋牌室，从侧墙的边门进出，有专门的楼梯。也被白手出租，租金极低，租给他的好朋友陈明八段。
一楼两个大厅，被称为建筑行业的信息中心和交易中心。
两块牌子还有挂牌仪式。
那天，白手也来捧场。
白手面子挺大，还请来了市建委主任，及其他七个部门的负责人，其中包括住房委的常清扬。
电视台和报社也派来了记者。
至于白手的同行，更是一下子来了三四百人，把个劝业旅社内外挤得水泄不通。
建委主任与常清扬和建设局长及国土局长四人剪彩，并亲手揭牌。
主任高兴，即席讲话五分钟。
二十分钟，仪式结束。
众人散去。
主任没走，让白手陪着，去后面的小洋楼看望老爷子老太太。
白手这才知道，主任也是老爷子的学生。
主任与老爷子说悄悄话，让白手在院子里待着。
也不知道师生二人说了些什么，反正主任是半个小时后走的。
老爷子也挺高兴，把白手叫进去下棋，下了三局，都被杀得片甲不留，但还是乐得不行不行的。
白手出来，看到常清扬的车还在，就知道他应该在肖长河那里。
果然，常清扬和肖长河正在抽烟喝茶。
“主任走了？”肖长河问道。
“走了。”
“他和齐老爷子聊了什么？”肖长河又问。
白手摇头，“把我赶出来，两个人关起门来聊。他们聊些什么，我一个字也不知道。主任走后，老爷子挺高兴，但就是不透露一个字。”
常清扬叹道：“齐老爷子高人，我等凡人，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肖长河也道：“我在这里工作，至少是邻居吧。可连齐老爷子的面，也是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
白手笑了笑，“我说两位，没必要为这种事纠结吧。”
肖长河指指常清扬，“小白，老常有话跟你说。”
说着，肖长河还走到门边，开门往外面瞅了瞅，再关门上锁。
这是有重要的事要说，白手心道。
常清扬问，“小白，你手头囤了那么多地，到底有没有打算？”
“什么打算？”
“抛地赚钱，还是扔钱收地？”
白手微微一笑，“还在观望之中。”
“真的？”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老常，你和老肖都是我能说心里话的人。”
常清扬点了点头，“几个外商进来，把地价又炒到一个新高度，市里担心崩盘啊。”
白手又是摇头，“崩盘？不至于。老常，说崩盘危言耸听了。”
“那你有什么判断？”
“只要关门打狗，绝对不会崩盘。”
“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让那五位的资金进得来，出不去，就叫关门打狗。”
肖长河在旁边听笑了。
常清扬斥道：“什么话，什么话。白手同志，请你说话注意点”
白手急忙陪笑，“说正事，说正事。”
常清扬道：“外商资金来去自由，不存在关门打狗一说。你继续说，地价为什么不会崩盘。”
“崩者，两说也。涨至不能再涨时，涨崩也。跌至不能再跌时，跌崩也。”
常清扬笑骂道：“去你的。你一个农村初中生，你装什么知识分子啊。”
白手得意的说道：“就凭这几句话，妥妥的大学专科水平。老肖，你说是不是？”
肖长河笑道：“岂止是大学专科，我看起码是硕士水平。”
“慧眼识珠，老肖，你慧眼识珠啊。”
常清扬哭笑不得，“我看老肖不是慧眼识珠，而是慧眼识猪，猪头肉的猪。”
“哎，哎。”白手嚷道：“老肖，你给我作证，常领导说我是猪，我要告他去。”
“哈哈，我没听见，我没听见。”
“唉，官、官相护，一丘之貉，一丘之貉啊。”
常清扬摆了摆手，“说正事。小白，你快点说，如何才能确保不会崩盘？”
白手说道：“很简单，只要大户不参与，地价就不会崩盘。或者，只要一半以上的土地不炒，地价也不会崩盘。”
常清扬道：“你的这两个判断，倒是与市里的专家如出一辙。”
“老常，现在到底有多少土地在开发商的手里？”白手趁机问道。
白手对这个数据特感兴趣，无奈这属于机密，他这个老百姓不知道。
“浦东新区十八万亩，浦西市区三万两千亩，浦西近郊五万六千亩，浦西市郊三万五千亩。哎，对外保密啊。”
白手道了声谢，点着头道：“浦东新区敞开供地，炒不起来。浦西郊区三万五千亩地，难以发挥炒地作用。浦西市区的三万两千亩，和浦西近郊的五万六千亩，加起来是八万八千亩，才是炒地的主力军。”
常清扬冲着白手笑道：“这八万八千亩土地，你就占了十分之一哦，”
第1200章 兵者 诡道也
白手知道常清扬的意思。
他是大户，还是第一大户，他要是想把地炒起来，可以说轻而易举。
现在的地价绷得太紧，只要他把手中的地抛向市场，地价必定大跌。
要知道，有很多同行盯着白手，等着出手呢。
白手还能把地价往上拱，只要他继续收购，甘当接盘侠，那些想抛售的人就会紧密配合。
因为白手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以他的号召力，他能撬动全上海一半的土地。
白手心里明镜似的，他知道他该怎么做。
都是聪明人，常清扬也是点到为止，起身走人。
要是明确要求白手，那就不是朋友了。
但白手叫住了常清扬，“老常，你急什么。你说完了事，我的事还没说呢。”
常清扬坐回到沙发上，“姓白的，你可真会抓机会。”
“老常，我想把存在国外的钱，拿出一部分转回国内。可现在有了新规定，不能直接转回来。需要市金融办同意，央行上海分行经办。我呢，央行上海分行已经同意了。但市金融办那边，我说不上话。”
常清扬问道：“你改主意了？你不是公开宣扬，从此以后搞负债经营吗？干吗又把钱转回国内？”
白手呵呵一笑，“我那是骗人的假话，谁信谁是傻子。”
常清扬又是一阵笑骂。
白手脸皮厚得很，“兵者，诡道也。老常，我要是都说真话，我在上海滩就混不下去喽。”
肖长河哈哈大笑，“小白，你这话我赞成。”
常清扬临走时，答应帮白手向市金融办打招呼，“不过，你别指望百分之百啊。”
白手耸了耸双肩，“那我也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证，我要是没钱了，说不定会把地卖掉的。”
“你敢。”常清扬狠瞪白手一眼。
“我敢。”白手笑道。
常清扬走了。
肖长河意犹未尽，留白手多坐一会。
“哎，你真的不会抛地？”肖长河问道。
“老肖，我不傻，我也是个能顾大局的人。我要是搅动土地市场，让地价崩盘，非被秋后算帐不可。恐怕到那时，上海滩就没我的立足之地了。”
“聪明。”肖长河冲着白手竖起大拇指，“我还替你担心呢。小白，地价不能崩。但你一个人，不一定稳得住。”
“你有什么建议，老肖？”
肖长河说道：“你找找你那帮朋友，我也利用我的身份，找一些老板聊聊。你我双管齐下，应该能达到一定的规模，从而把地价稳住。”
白手有点意外，肖长河这次有点积极。
“老肖，有人给你布置任务了？是老常吗？”
肖长河不隐瞒，“是主任，我归建委管。”
肖长河告诉白手，主任找他谈过话，今年底或明年初，把他副处级的副字去掉。
白手理解，老肖不容易，“老肖，我这边，你尽可放心。”
“小白，我先谢谢你。”
“哎，你要再说谢，我就不干了啊。”
“朋友，朋友。”肖长河急忙改口。
白手回到公司。
刚在办公室坐下，大板台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是哪位？”
“听你的话，把整个办公室翻了个个的那个人。”
是市五建老总余晨华。
余晨华的办公室，因为白手的那个“风水”学说，而做了全面的改变。
还别说，因为心理作用，也因为运气，最近的余晨华活得有滋有味。
“小白，出来一起吃午饭。”
“什么地方？”
“你挑。”
“近水楼台，到我隔壁的铁路茶庄来，我请你。”
“哎，茶庄有饭有菜有酒吗？”
白手笑道：“我的余大总经理，如果你认为茶庄里只能喝茶，那你就太落后了。”
“好，我马上过来。”
等余晨华赶到，白手都快喝了半壶茶了。
余晨华连声抱歉，说路上耽搁了。
“老余，看你精神饱满，满脸红光，就知道你最近过得不赖。”
“哈哈，这全拜你所赐。”
“你少来。”
余晨华道：“真的，你在市一建搞的企业改制，我们市五建也搞了。效果很好，人均劳动生产率，比改制前增长了百分之七十几。”
白手道：“这算什么。老余，你一定有喜事，比较大喜的事。”
余晨华有点吃惊，“哎，你看出来了？”
“呵呵……喜不自禁，挂在眉梢。”
“你真神了。”余晨华压低嗓音说道：“组织部门找我谈话了。过了今年最后两个月，我可能要离开市五建了。”
“好事啊。去什么地方？去什么地方？”白手替余晨华高兴。
“不离本行。建设局，副的。”
“恭喜恭喜。老余，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喝过茶，白手问道：“老余，你调走了，谁接替你当市五建的总经理？”
“这得由局里定。”余晨华道：“不过，我推荐了我的副手，估计问题不大。”
“老余，我希望与市五建的愉快合作继续保持。”
“一定，一定的。”
二人说到这里，还郑重其事的握手。
余晨华也以茶代酒，回敬了白手一杯。
“小白，今天约你，还有一件事。”
“哦，你说。”
余晨华沉吟着说道：“就是关于最近的土地行情，我有点吃不准，想听听你的看法。”
果然是这个事。
白手踌躇了，因为这是生意，对面的余晨华，现在的身份是同行。
“老余，你有市里的关系，消息灵通。我想先知道，市里是什么意思。”
余晨华说道：“市里有两个动向。一是担心土地价格崩盘，二是想出手干涉，又怕被人指责是在干涉市场。”
白手点了点头，“那么，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说实话，没有想好，所以想听听你的看法。”
白手笑了笑，“你们市五建，现在手头有多少地？”
“你有多少？”余晨华反问道。
“我不瞒你。不包括浦东新区，八千五百多亩，这个多多少，我不清楚。”
余晨华这才说出实话，“今年五月前，我手头只有两百多亩。六月七月八月，我们收了九百多亩。现在算了一下，大概一千两百亩。”
“老余，你们市五建发财了。”
“哎，现在该说你的看法了吧。”
第1201章 说真话反而被疑
白手还是不肯说实话，因为余晨华的内心想法，他还没搞清楚。
余晨华是知识分子的底子，不像市一建的贾明亮和市二建的魏国平，是从普通工人成长起来的。
贾明亮和魏国平，肠子比较直，有心眼但不多。
余晨华有知识分子的臭德行，肠子弯弯绕，还有疑心病。
“老余，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就得先说出你是怎么想的。”
“嗯，这样公平。”
白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白，我很纠结。土地价格不崩盘，我什么事都没有。如果土地价格崩盘，买的地造成严重亏损，我的罪过就大了。但是，如果我现在把地卖了，引发土地价格崩盘，我的罪过就更大。”
白手听罢，缓缓的分析道：“市里不希望土地价格崩盘，所以，你千万不能随便把地抛掉。”
“嗯。”余晨华点了点头。
“你守着你的地，就算土地价格崩了，也怪罪不到你的头上。”
“是的。但是，土地价格崩了，我给市五建造成了经济损失，我也有责任啊。”
白手笑着问道：“老余，你书比我读得多，我向你请教一个问题。有一门学科，叫政治经济学。请问为什么叫政治经济学，而不是叫经济政治学？”
余晨华一怔，随即明白白手的意思，“惭愧惭愧。小白，你的意思我明白。哪怕把地捂着造成经济损失，也不能轻易把地抛向市场。”
“就是这个道理。”白手说道：“老余，这可事关你个人的前途啊。你和我不一样，我可以天马行空，充分利用市场。但你不行，你是有组织的人。”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白，谢了。”
“呵呵，你得敬我一杯。”
“敬敬，敬。”
二人又各喝了一杯茶。
白手来得早，喝得多，硬是没上过厕所，快把肚子撑满了。
“小白，现在可以说你的想法了吧？”
白手实话实说，“我早就定了，我决不抛地。最近有领导向我暗示，让我更加巩固了我的决定。”
“真的？”
“真的。老余，我得讲大局。虽然我是民营企业的老板，但我也要顾及整个市场，不能只顾自己发财。”
余晨华沉思起来。
白手叫来服务员，点菜点饭。
不点酒，中午喝酒不好，再说肚子也已被茶水装满了。
余晨华突然话少了。
吃过午饭，余晨华告辞。
白手心里有一点点不痛快。
因为他已经确定，余晨华并不相信他的话。
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无奈，明明你说的是直话，人家就是偏偏不信。
白手特能吃喝，上了趟厕所，回到包间又狼吞虎咽。
刚吃完，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市一建的贾明亮。
这事闹得，白手好笑，没想到先沉不住气的，居然都是市属国企。
“喂，你在哪里？我和老魏正在你的办公室呢。”
“呵呵……就在隔壁，铁路茶庄。”
贾明亮骂骂咧咧的挂了电话。
不到十分钟，市一建的贾明亮和市二建的魏国平，双双出现在白手所在的包间里。
贾明亮道：“好啊，吃独食啊。快点快点，快请我俩吃饭。”
白手叫服务员，赶紧收拾桌子，赶紧上菜。
魏国平却盯着桌子看，一句话也不说。
贾明亮扯了一下魏国平，让他也坐下来。
服务员出去后，白手问道：“老魏，你发现什么了？”
魏国平道：“你刚才跟一个人吃饭了，这个人是余晨华。”
白手吃了一惊，“咦，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看到他离开了？”
“刚才我看到了桌子上的情况。筷子、碟子和饭碗摆得那么整齐，一定是爱穷讲究的余晨华摆的。”
“老魏，你厉害。”白手冲着魏国平竖起大拇指。
贾明亮笑道：“小白，老魏他家的老爷子，当了一辈子的刑事警察。老魏就是一条狗，也肯定被魏老爷子给熏陶出来了。”
魏国平冲着贾明亮一顿臭骂。
“小白，你知道老贾他爹是干什么的吗？”
“我还真不知道。”
“环境保护的老专家，特长是研究各种气味，尤其是厕所里的各种味道，号称沪西第一嗅。”
贾明亮忙道：“老魏，你别狗嘴里不吐象牙。”
白手趁机凑趣，“老魏，照你这么一说，按遗传的理论，老贾也很厉害了？”
“厉害，厉害。”魏国平坏笑道：“在没有风的时候，老魏的鼻子，至少能嗅到三十米以外的气味。”
白手哇的一声，“他娘的，比我妈养的大黄狗还厉害啊。”
白手和魏国平都在爆笑，搞得贾明亮只好跟笑。
三个人笑闹一阵，服务员也已送上饭菜。
贾明亮道：“小白，我俩吃饭你坦白，交代你与余晨华密谋了什么。”
白手咧嘴一乐，他知道，这两位还有余晨华，对外还算团结，但总的来说，是互相竞争，勾心斗角。
余晨华有文化，又年轻，起点高，贾明亮和魏国平早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白手只说卖地不卖地的事。
关于余晨华升迁的事，白手只字不漏。
魏国平边吃边道：“我和老贾找你，就是土地的事。”
“先吃先吃，等你俩吃饱了再说。”
贾魏二人很快吃饱，大概心里有事，装不下太多的饭菜。
二人先透露了各自的存货。
市一建有地九百亩，按收购价算，平均每亩十三点五万块。
市二建有地一千两百五十亩，按收购价算，平均每亩十四点七万块。
而现在的土地行情，平均价格维持在每亩二十一万块上下。
这个帐谁都会算，卖出去就有得赚。
关键现在还有资金进场收购。
贾魏二人找白手商量，一是拿他当朋友，二是相信他，三是白手掌握的土地最多。
贾明亮道：“小白，痛快点，你卖不卖？”
“坚决不卖。”
“价格涨了或跌了都不卖？”
“刀架脖子上也不卖。”
贾明亮冲着魏国平道：“我问完了。”
轮到魏国平问，“你为什么不卖？”
“我不想让地价崩盘。”
“除此之外，你一定还有其他目的。”
白手笑道：“老魏，你他娘的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第1202章 稳地价同盟
“我有一个阴谋诡计。”
贾明亮和魏国平二人急忙追问。
白手说道：“现在的市场形势是这样的。土地价格疯涨到高位，快到见顶的程度。而商品房卖不出去，有价无市，白菜价也没人买。你俩承认不承认，这是不是矛盾，是不是太过诡异。”
贾魏二人一齐点头。
确实诡异。按市场的基本规律，土地价格上涨，商品房价格必定水涨船高。
“什么原因？因为买房的人不多，因为想买房的人没钱。”
贾魏二人又是点头。
“所以，只要土地价格维持在高位，就将倒逼政策做出改变，允许外地人来咱们上海买房子。到那个时候，商品房市场就会大火特火。两位，商品房供不应求时，咱们不仅有钱可赚，最重要的是咱们有活干了。”
魏国平思忖着说道：“小白，如果真如你所说，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段内，土地价格能维持在高位，那商品房肯定能火。可问题是，现在的土地价格能维持多久呢？”
白手问道：“你俩交个底，会不会坚持不抛地？”
贾明亮道：“我俩没有问题，资金紧张了，大不了向组织求助。我俩就是担心，怕你顶不住。”
白手笑了笑。
“你真能顶住？”贾明亮追问。
“我有钱。”白手淡淡的说道。
魏国平点点头，“我相信。”
贾明白也点头，“我也相信。”
白手指了指贾魏二人，“说好了，咱仨组建一个临时同盟。谁要是反悔了，我就把谁整垮。”
这话说得很重，贾魏二人居然毫不犹豫的点头。
贾魏二人还答应，发动兄弟单位，确保再有三千亩土地加入稳价格同盟。
送走贾魏二人，白手还是不走。
想了好久，白手打电话，约汤云平、李玉宝、曾玉山、董培元和谢洪水。
这五位，手头握着约四千亩地，还不包括正在开发的土地。
下午一点多，汤李曾董谢五人陆续赶到。
对这五位，白手开门见山，死也不许抛售土地。
白手一番道理，李曾谢三人听懂，汤董二人听个半懂。
反正大家统一了认识，决定共同进退。
白手还有承诺，在此期间，谁缺钱谁找他，他最多支持每人流动资金一千万块。
五人大喜，五人都各有一帮同行朋友，互相凑了凑，发现同行朋友们也掌握着四千多亩土地。
下午四点十分，大家才离开铁路茶庄。
白手也终于回到公司。
白手算了算，三家市属企业加他们的兄弟单位，大概有六千亩。
汤李曾董谢五人及其同行，大约有七千亩。
自己有八千五百亩。
加起来共两万一千五百亩，还不到总数的四分之一。
白手打电话给肖长河。
肖长河与白手有分工，他主攻那些区属企业和郊县的县属企业。
肖长河报了一个企业名单，共有二十一家，加在一起有八千余亩，初步答应，不把手中的土地推向市场。
白手又开始算帐，加上肖长河的八千亩，还不到三万亩。
白手也知道，承诺并不靠谱。
要打八折，就是两万三千多亩。
白手很清楚，如果有人想让土地价格崩盘，凭两万三千亩是稳不住的。
白手陷入沉思。
正在这时，大板台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打来电话的人，是北方地产公司的老总陆和生。
自从收购了白手的建筑学院项目，陆和生与白手的关系日益加深。
这次收购土地，陆和生是进地大户，前前后后吃进了三千多亩。
但陆和生吃进的土地，价格都比较高，平均每亩在十七万五千块左右。
这样的价格，最怕崩盘，一旦崩盘，必将首当其冲。
陆和生也知道白手的号召力。
“小白，你有什么打算？”
对陆和生，白手说得更直接。
“老陆啊，我提醒你一下。市里有相当级别的领导找我谈过话，希望我带头把地价稳住。所以我明确的说，我不会抛售土地。因为谁搅乱市场，谁就是出头鸟，出头鸟必将被枪击中。”
“明白了，小白。”
“老陆，你我都是朋友，我说点朋友的话。”
“小白你说。”
“老陆，你想逃顶，恐怕也来不及逃。你知道，我手里有八千五百多亩土地，大部分是半年前收购的，价格不到你的一半。如果你逃顶，我能在一天之内把你压垮。”
“哈哈，明白，明白。尽管你有点威胁的味道，但我还是乐意接受。小白，我向你承诺。你不逃顶，我绝不逃顶。”
“谢谢，老陆，我表示衷心的感谢。”
搁下电话，白手继续思索。
快下班时，白手打电话，请老李和老顾二人过来一下。
几分钟后，老李和老顾二人赶到。
“小白，你找我们有什么事？”老顾问道。
白手反问道：“老顾，那个市国土局新成立的土地交易中心，指定的是哪家银行？”
“建设银行，是市行。现在统一规定，凡是土地交易，都要在市建设银行转帐。”
“咱们公司在市建行有帐户了，可以再开一个专用帐户吗？”
老顾点点头，“当然可以。小白，你开新帐户干什么？”
白手说道：“我想开一个公司专用帐户。先从我的私人帐户划两个亿过来，再派人专门去土地市场上盯着，凡有卖地的，咱们择机吃进。”
老李和老顾都吓了一跳。
老李说道：“小白，这是包赔不赚的生意啊。”
老顾说道：“小白，以现在的价格，两个亿连一千亩都买不了。”
白手笑了笑，“两个亿够了。如果不够，我会继续打钱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老顾问道。
“稳定地价。”
老李问道：“小白，是不是，是不是上面有这个意思？”
白手点了点头，“这么说吧，我也希望这一仗打不起来。但一旦打起来，咱们必须义无反顾，不惜一切代价。”
“明白了。”老顾点着头道。
白手布置任务，“老李，你去市金融办一趟，看看我海外的钱什么时候能转回来。老顾，你去一趟市建行，对了，让小蔡负责这个事。”
白手掐得真准，他这边刚准备好，那边就有人开始抛售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