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3章 案子陷僵局 白手要反击
警察在一号楼发现了重要线索。
提供重要线索的人，正是白手的人。
除夕晚上，袁妙可、米君楠、管心怡、高山、小林和小安，六人分坐两辆轿车，守在一号楼下。
当时，六个女孩都没有睡着，都亲眼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进入一号楼。
时间和身形都能对上。
这就够了。
李副局长立即抽调警力，包围一号楼，进行入户排查。
整整两个小时，一号楼被查了个遍。
一百一十六套房子，一百一十一家住户，其中有八十六家在这里过年。
没有任何收获。
一号楼共有十五个一米七以上的女人，四个去了外地过年，两个在列车上上班，五个五六十岁，一个只有十七岁。
还有三个，都已结婚，当时都在家里，她们也没受过相关的训练。
这八个女的都可以排除。
李副局长又扩大侦查范围，把目标人的身高降到一米六五。
但也是没有收获。
临近中午，李副局长下令收兵。
就在这时，两个警察跑来报告，发现一个情况。
李副局长跟着来到二楼二零一室门边。
二零一室房门紧闭，但连一般人都看出，门已被撬过。
李副局长戴上手套，伸手抓住门把，试着推了推。
门没锁，是虚掩着的。
实际上，锁已被撬坏。
李副局长退后两步，问身边的警察，这家是什么情况。
警察报告，这家是一对老人，儿子和女儿都在外地工。老两口已经退休，半个月前就去了儿子家，现在家里没人。
李副局长当机立断。
警察们进入了二零一室。
重大发现。
一行足迹，女人皮鞋的足迹，虽然水迹已被风干，但仍然清晰可见。
技侦人员赶到，提取足迹。
这行足迹从门口开始，经过客厅，到达厨房。
厨房的窗户，有两扇没有插上插销。
李副局长察看一番，带人出门下楼，来到二零一室下的那片绿化带旁。
果然找到了足迹，其中两个很深，应该是跳下来时留的。
这行足迹通过绿化带，在水泥路上消失了。
李副局长想了想，命令集中警力，搜索铁路小区的围墙，以及紧挨围墙的绿化带。
下午一点半，在小区南大门附近的绿化带，发现了同样大小和形状的足迹。
接着，在围墙的墙头，发现了翻墙留下的痕迹。
女杀手在铁路小区虚晃一枪，金蝉脱壳，麻利的消失了。
线索就此中断。
但是，李副局长并不气馁，因为他心里有一连串的疑问。
女杀手为什么选择铁路小区？为什么选择铁路小区一号楼？她怎么知道二零一室没人？
她肯定了解铁路小区并熟悉一号楼。
那么，由此推断，女杀手即使不是一号楼里的人，也是与一号楼有关的人，或是与一号楼里的人有关的人。
李副局长看到了曙光……
大年初二就这样过去了。
按照白手老家的风俗，大年初一初二初三这三天，是不能走亲访友的。
白手做了修改，初三出门。
可还没出门，老赵又来了。
白手恼道：“老赵，你有完没完啊。”
老赵也是没好气的说道：“你当我愿意啊。我是来向你汇报的，你委托我的事，我给你办了。”
“我委托你办的事？什么事？”
“牛博士，牛德勋博士。”
“噢，对对，牛博士怎么样了？”
老赵说道：“恢复得很好，已经出院，现正在家休养。但是心结还没打开，你的诛心之战，把他的自尊击得粉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重建心理。”
白手感叹道：“这个牛博士，还算是有良心的。我的这个歪招，只对好人起作用。”
“所以你想帮他？”
“老赵，请说说他的具体情况。”
“出身农村，家境贫寒，父母务农，身体不好。妻子也是留美硕士，研究方向正是与你有关的商品房市场。三个孩子，一男两女。全家的户口已经落实，但住的是单位房，只有六十平方米……好像他在美国工作期间，并没留下多少积蓄。对了，听说他家的彩电，还是同学送他的。”
“还有吗？”
老赵噢了一声，“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听说两口子正在整理文章，准备出书。但因为学术性太强，两口子在国内又没名气，所以走了几家出版社，都被拒之门外，除非是自费出版。”
“知道了。老赵，谢谢，辛苦你了。”
送走老赵，白手决定帮牛博士一个大忙。
调整出门计划。
白手打电话给《新申报》副总编周末端。
“老周，新年好。”
“小白啊，你好你好，你也新年好。”
“我不好，很不好。”
“小白，你说笑了。自古英雄多磨难，是好汉总能归来。小白，我知道你已经归来了。”
“还当我是朋友？”
“废话，除非你白大老板不拿我当朋友。”
“出来喝杯清茶？”
“奉陪。但现在是上午，又是大年初三，有开门的茶馆吗？”
“老土了是不，现在是茶馆最赚钱的时候。你在家等着，我派车去接你。”
“好，我等着。”
“老陆在家吗？”
“在家，你派车过来，我去拉他出来。”
放下电话，白手出门。
白手先让郑太行把自己送到铁路茶庄，再让郑太行去接周末端。
一个小时以后。
《新申报》社长兼总编陆明，和副总编周末端，双双出现在铁路茶庄的包间里。
都是老朋友，此次白手变故中，又没有变节，见了面自然分外的亲切。
白手也不客套，他告诉陆明和周末端，他不仅还魂了，他还要展开反击了。
而第一个反击目标就是《某某某报》。
正好，《某某某报》是《新申报》的死对头。
陆明这个小老头，比年轻人还精神，拍着桌子说道：“小白，我们等你吹响战斗的号角，并必将全力以赴，赴汤蹈火。”
白手的话里，也透着十分杀气，“我就是要整死它。”
白手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三个人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密谋好久……
“老陆，老周，我还有一件事，没你俩的帮忙，我办不了。”
第1174章 白手的敬畏
陆明和周末端忙问是什么事？
白手提到牛德勋博士。
还没开始介绍情况，陆周二人就笑了起来。
原来，白手把牛博士说吐血的事，早已成为笑话传扬出去。
白手却很严肃，说了情况后，表示自己很内疚，要帮牛博士一把。
陆周二人看白手认真的样子，连忙收起戏谑之心。
“小白，你准备怎么帮他？”陆明问道。
白手说道：“别的我帮不了，我只能在经济上帮他一下，从而改善他一家的生活。所以，我想把他们两口子的书，也就是出版权买了。”
周末端点着头道：“好主意，好主意。”
“我听说，他们目前成书的是上中下三册，计划还有两本，一共是三本七册。”
“那让我们做什么呢？”陆明又问道。
白手笑了笑，“知识分子的臭德行，要是我出面买书的出版权，估计打死他也不会同意。”
陆周二人也都笑了。
“所以，我想委托你们《新申报》，代表我出面去买版权。但有一个前提，就是必须保密。”
陆明点了点头，“这没问题。小白，你和我们报社签订一个委托协议，以备将来正式出书时使用。”
白手问道：“这个买断价格有什么讲究？”
陆明指了指周末端，笑道：“这个他知道，他去年就帮一个教授办过这事。”
周末端道：“这里面门道深了。这个生意也是刚刚兴起，没有明确的价码。名人名家，和有政府扶持的，当然不愁出不了书。而其他人么，就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牛博士的书，肯定属于科技类的，与畅销类书籍比，肯定属于冷门了。”
“老周，你就直接说价码吧。”白手催道。
“嗯，质量好的话，每册的版权是五万块，一般的是三万，差的话，一万块也是有的。当然，如果真有学术价值，可以另外加价。”
白手想了想，“这样吧。他有三本七册，我不管好坏，每册版权费十万块，统统买下。”
陆周二人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什么叫财大气粗，这就是财大气粗。
“总费用一百万，牛博士的七十万是税后。另外的三十万，纳了税后，大概还剩十万。这十万就归你们《新申报》社，老陆，老周，别嫌少啊。”
“够多了，够多了。”陆明连声道。
事谈成了，继续喝茶。
“小白，值得这么做吗？”周末端问道。
白手说道：“能出国留学，能拿到博士学位，能在美国工作八年，还愿回来为国服务……这样的人，必定是一个人才。老周啊，他只是斗不过我这样的土包子。但在他的那个领域，他一定是优秀的和杰出的。”
“我理解了，小白。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好。”
在茶庄吃罢午饭，白手叫梁兵过来，送陆周二人回家，自己让郑太行开车去劝业旅社。
路上，白手打电话给袁妙可，让她准备一份委托协议，并详细的告知了协议内容。
打完电话，白手又吩咐郑太行，“太行，这事交给你办。明天去袁律师那里拿协议，再去那个地方拿一百万块。然后去找老李，陪着老李去找陆明和周末端，让老李替我签署协议。他们签好协议，你再把一百万交给陆明和周末端。”
郑太行点着头问道：“老板，那个牛博士值得救吗？”
白手哼了一声，“太行，这问题是你该问的吗？”
“对不起，老板。”郑太行知道自己失言了。
“太行，你记住，要敬畏有文化有知识的人。因为咱们这些人死了，顶多一辈人怀念。而他们的破书，最破也是会被记入历史的。”
郑太行想笑，但坚持憋着。
老板说话真逗，一方面是敬畏，另一方面却是破书，这让人没法理解。
劝业旅社。
看到白手，齐老爷子和老太太很高兴，吩咐两个保姆赶紧去和面包饺子。
齐老爷子始终不聊白手的事。
白手也很配合，只顾跟齐老爷子下棋，尽量让齐老爷子开心。
直到白手和郑太行二人吃完饺子，起身告辞，齐老爷子才说道：“对自己狠的人，才有资格成功。”
白手怔了一下，随即看了看郑太行。
郑太行会意，赶紧先行上车。
白手站在门口，望着齐老爷子。
齐老爷子伸手，向白手讨烟。
白手点上一支烟，吸几口，再递给齐老爷子。
齐老爷子只吸了几口，就把烟还给白手。
白手没再吸，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你这一次……小白啊，连我都差点认为你撑不过去了。”
白手笑了笑，风淡云轻的说道：“这也是最后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嗯，一个敢把自己往死里整的人，人家会感到害怕。人家感到害怕了，你起死回生的机会就来了。”
“可是，你老人家什么意思？今天与以往不一样了。”
齐老爷子眯着双眼说道：“你已经超越了人性，超越了自己。你这样的人，我除了欣赏，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老爷子，你永远是我的老师。”
“去吧，我想再看你十年的精彩。”
“我的十年？”
“我的十年，你的永远。”
白手伸手，拍拍齐老爷子的瘦脸，转身离开。
“老板，现在去哪里？”
“瑞金医院，然后你回去。”
郑太行知道，老板是去找肖秧医生。
老板去找女人的时候，总是独来独往。
到了医院，郑太行下车就走。
安全是个问题，但有的时候，安全不能是问题。
白手来找肖秧不假，但他是要去看望肖秧的舅舅刘守谦。
此次事件，受影响最大的人就是刘守谦。
作为十厂厂长，离休前被带走调查十几天，全拜白手所赐。
白手和肖秧赶到刘家时，刘守谦和陈玉瑶老两口已在门口等候。
白手先冲着老两口鞠了一个九十度的礼。
刘守谦哈哈大笑。
陈玉瑶赶紧扶起白手。
刘守谦笑道：“小白，你这个礼白使了。因为我一点事都没有，因为你帮我出了一口恶气。告诉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老刘，怎么回事？你还高兴都来不及？”
第1175章 两个人需要感谢
刘守谦请白手喝酒，一边告诉白手，他为什么高兴。
原来，那个牛博士在去见白手前，先见了刘守谦。
刘守谦文化不高，哪说得过满腹经纶的牛博士。
一番道理，上纲上线，把刘守谦说得哑口无言，差点就承认十厂搬迁项目造成了严重的国有资产流失。
后来，刘守谦听说，白手把牛博士说得吐血住院，差点把命丧掉，刘守谦乐得差点背过气去。
原来是这样。
刘守谦问白手是如何把牛博士说得吐血的。
陈玉瑶和肖秧也在旁边非常期待。
白手说道：“讲道理，讲理论，一百个我，也说不过一个牛博士。所以，他找我谈话时，我就给他设计了一个圈套。我的圈套也很简单，就是把他本人说成是国有资产。”
“这怎么说？”刘守谦问道。
“他八十年代初出国留学，肯定是国家公派。国家出钱培养的，就是国有资产。可他这个国有资产，却留在美国为美国服务八年半。我说这也是国有资产流失。”
“噢，这招厉害。”
“呵呵……他当场就傻住了。因为开始谈话时，我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这些问题先把他套住，让他自己承认自己是国有资产。所以，他拿到博士学位后，应该马上回国。他傻住是因为他心里承认，他留在美国八年半，就是国有资产流失。”
刘守谦道：“杀心，你这是杀心，杀心比杀人狠十倍百倍。”
白手点了点头，“对，我最后对他说，既然你是国有资产流失，你有没有把损失赔给国家。如果没有，你就没有资格坐在我的对面。他说不出话来，当场就口吐鲜血。”
“哈哈……痛快，痛快。小白，喝酒喝酒，我敬你。”
一老一小，干掉了三瓶二锅头。
酒逢知己千杯少。
高兴时酒量大，老的喝了一瓶多，小的喝了快两瓶。
白手没把他帮助牛博士的事说出来。
刘守谦更欣赏白手，也坚持认为十厂搬迁项目没有问题。
“小白，这次损失了多少？”
“很多，十个十厂搬迁项目也赚不回来。”
“谁在背后捣鬼，查出来了没有？”
白手点着头嗯了一声，“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刘守谦慷慨激昂，老夫聊发少年狂，“小白，把他干掉。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但是，老刘，现在暂时还用不着你。”
刘守谦没事，十厂搬迁项目得以继续，白手放心了。
离开刘守谦家，是肖秧开车，直接把白手连人带车捎回了自己家。
初四，白手从肖家出来，没回自己家，而是来到申城银行。
从今天开始，申城银行大楼要进行内部结构调整，一分为二，腾出一半做腾飞地产开发公司的办公场所。
乔教授和余全宝二人亲抓这项工作。
公司在本地的员工，约有百人，召集起来参与。
白手在乔教授和余全宝的陪同下，从三楼到十二楼，一层一层的走过去。
申城银行大楼是原腾飞大厦的缩小版，设计时就做好了一分为二的准备。
但是有一个缺陷，当初只设计了两台电梯。
楼梯设计了东西两个，已经够用，但电梯两台，现在看是不够用了。
乔教授告诉白手，准备在大楼的东西两侧的外墙，各安装一台露天电梯。
这个设计不错，白手签字同意。但强调两点，一是安全，二是不怕花钱，用质量最好的进口电梯。
余全宝告诉白手，结构调整的施工需要一个月。
白手让乔教授安排，能搬进来办公的早点搬进来，不能马上搬进来的，就直接在家办公。
转了一遍，白手撇下乔教授和余全宝，穿过走廊，来到申城银行这边。
行长韦立的办公室，现在就设在十楼。
而且整个十楼的一半，都归韦立一个人使用。
韦立在楼下开会，行长办公室的门开着，白手走进去，坐在行长的椅子上，双脚翘在办公桌上。
不一会，白手就睡着了。
韦立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看到白手的睡姿，不禁笑着摇头。
去休息间拿来一条毛毯，韦立轻轻的给白手盖上。
但白手敏感，韦立还没把毛毯盖好，白手就被惊醒，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对不起，把你惊醒了。”韦立说道。
白手放下双腿，揉了揉双眼，“最近有一点点累。”
“心累加身累？”
白手嗯了一声，“姐，要说对不起，应该是我对你说对不起。”
这次韦立也受到了调查，因为原腾飞集团公司和所属各分公司的帐户，大多开在申城银行，三分之二以上的资金都通过申城银行进出。
这次白手将资金转向海外，也是韦立通过申城银行操作的。
韦立一心为了白手，不惜做了很多违规的动作。
“小白，说起来，我也得谢你。如果你不能反败为胜，我可能就进去而出不来了。”
“非也，非也，让你有惊无险的不是我，是另有其人。”
“谁呀？”
“董事长。”
韦立啊了一声，“李静？”
“对。”白手点了点头。
出事前，白手把自己在申城银行的股份，全部转到李静的名下，并推动李静接替他出任申城银行董事长。
李静很神秘，仅在股权转让签约时露面一次。
连韦立都不知道李静有什么背景。
韦立只知道，李静也是白手的“姐姐”，也是白手的老乡，现在定居上海。
“小白，李静这么有能耐，到底是什么背景，你得让我心里有底啊。”
“她没有背景。但她的亲舅舅，是海外著名的华侨领袖，也是一个财团的头头。他至今没有回国，也与李静的父亲不相往来，但唯独对李静好。李静接替我之前，她亲舅出面，通过国内驻港机构，向有关部门打了招呼。既让李静当上了董事长，又顺便帮你说了话。”
原来如此，韦立道：“怪不得你坚持让李静接替你，而不是丁雅琼。”
“不过。”白手叹了一声，“唉，这次我是侥幸过关啊。”
韦立问道：“重要的是以后，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呢？”
第1176章 起诉
白手公开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分别以个人名义和公司名义，起诉《某某某报》及其总编、副总编、两名责编和三名记者。
事发期间，《某某某报》共发表十七篇文章，赚足眼球，销量增加四倍。
白手蓄谋已久。
正月初八，向法院递交诉状。
同时，就在法院门前举行新闻发布会，发誓向《某某某报》追究到底，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这场新闻发布会，有整整十家媒体记者到场，其中包括一家香港媒体和一家外国媒体。
这是《新申报》的功劳，是陆明和周末端努力运作的结果。
这场新闻发布会，还首次有网络媒体到场，开创了网络直播的先河。
白手当众宣布，原来的腾飞集团公司不复存在，新的腾飞地产开发公司已经诞生，并以申城银行大楼为新公司的办公地。
白手还宣布，在起诉《某某某报》期间，每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在申城银行大楼三楼会议室，对外公布案子的进展情况。
白手就是要搞得轰轰烈烈，轰动上海滩，最好是家喻户晓。
反正《某某某报》已经把自己的老底全部曝光了，已经丢尽颜面，那就不妨再丢一次。
白手这是刑事自诉案件，依据是刑法中的三个条款。
“第二百四十三条，捏造事实诬告陷害他人，意图使他人受刑事追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第二百四十五条，非法搜查他人身体、住宅，或者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第二百四十六条，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正月初十，法院正式立案。
正月十三，法院通知白手，将在正月十六，在法院召开首次庭前调解会。
当天，白手的律师袁妙可告诉记者，她的当事人拒绝任何形式的庭前调解。
正月十六，法院派人面见白手，再次动员他参加庭前调解，并告知对方也就是《某某某报》希望调解此案。
当天，白手委托律师袁妙可，再次告诉记者，白手拒绝调解。
法院还没有确定开庭和开庭日期，但法院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
因为报纸天天报道白手起诉《某某某报》案。
更因为报道此案的媒体越来越多，国内增加到十九家，海外增加到十一家。
白手是箭在弦上，非发不可。
正月十七，为了给法院施加压力，白手授意袁妙可，逐步公布他的诉讼请求。
一，追究《某某某报》及其当事人的刑事责任。
二，追究《某某某报》及其当事人的民事责任。
三，要求《某某某报》当众赔礼道歉，在《某某某报》刊登道歉书一百天。
四，要求《某某某报》交代幕后指使人，并交代与幕后人的关系。
五，要求《某某某报》支付本案的全部诉讼费。
事情越闹越大。
正月十八，阳历二月十七日。
法院的上级约见白手。
白手婉言谢绝。
阳历二月十九日，法院的上级亲自登门拜访。
躲不过，那就见上一面。
申城银行大楼，十楼，白手办公室。
陈法官等三人，代表上级法院而来。
律师袁妙可到场。
白手客客气气。
陈法官劝说白手，接受调解。
白手尊重陈法官，问道：“陈法官，你打算怎么调解？”
陈法官道：“一方面，鉴于案子重大，我们中级法院决定提升案子的级别，由我们中院接手。”
“好，我同意。”
“另一方面，我们还是希望调解。当然，调解是非强制性的，你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
“陈法官，你不仅只找了我吧？”
“是的，我们找了被告人，被告人态度诚恳，愿意认错，希望调解。”
白手冷冷的说道：“我知道，他们无非是想逃脱刑事责任。”
陈法官道：“你们提的五条，第三条第五条，他们全部接受。第二条，你们提的赔偿要求太高，他们接受但只是部分接受。”
“陈法官，你认为我会同意吗？”白手淡淡的问道。
陈法官愣了一下。
“这个，这个怎么说呢？”
白手又使他的老招，不说话。
“白总，我们是这样考虑的。从你的起诉书上看，《某某某报》对你和你的家人，造成了严重的伤害。我们之所以考虑调解，是为了保护你和你的家人，不至于造成第二次伤害。”
点了点头，白手说道：“谢谢陈法官，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是这么想的。我现在已经体无完肤，全上海乃至全国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和我家人的事情。可以知道的和不可以知道的，都被大家知道了。你说，我还会怕第二次伤害吗？”
“请你确认，你不接受调解？”
“就是太阳从西边上山，我也不接受调解。”
陈法官走了。
白手问袁妙可，“接下来总该开庭了吧？”
袁妙可点着头道：“对，庭前调解结束，或直接跳过后，接下来就是开庭。”
“对方通过关系拖延开庭怎么办？”
袁妙可道：“舆论造起来了，社会上都知道了。作为法院，不仅不敢拖延，反而会加快，因为早结束早解脱。”
“如果开庭，咱们还要做些什么准备工作？”
袁妙可想了想，“要紧紧依靠舆论，要时不时的透露一些信息，保持案子的热度，让媒体保持关注度。另外，我一个人担任你的辩论律师，我怕我忙不过来。”
“你有什么建议？”
“给我增加人手呀。”
梁伟杰律师和顾小北新婚，正在蜜月，还没上班。
袁妙可手下还有两名助理，郭兴涵和巩俐俐，但一直没有在一线工作过。
白手知道袁妙可的意思，“好吧，通知小郭和小巩，做好准备参与这个案子。”
二月二十三日，白手诉《某某某报》案开庭。
但是，仅仅三分钟，第一次庭审就匆匆结束。
第1177章 一波三折
第一次开庭，主审正是那位陈法官。
白手亲自出庭，并携袁妙可、郭兴涵和巩俐俐三位律师。
被告方《某某某报》只有五名律师到场，当事人一个都没现身。
旁听席也是空无一人。
袁妙可当机立断，代表原告白手，向法庭提出质疑，并以退出作为抗议。
庭外，二三十名记者在场，还有一百多名来自腾飞公司的员工，和两百多名路人。
袁妙可当众解释了抗议的缘由。
一，这是刑事自诉案件，因为涉及刑事，法庭应该强制被告出席，但法庭并没有这么做，有偏袒被告方之嫌。
二，原告方申请公开审理，允许旁听，因为此案已无任何**可言，法庭应该允许旁听。
袁妙可还以略带威胁的口气说，法庭有三天可以改正的机会。三天以后还不改正，她的当事人将向更高一级法院申诉。
二月二十七日，此案重新开庭。
而且允许旁听，旁听席上至少坐了三百人。
被告席上，《某某某报》的总编、副总编、两名责编和三名记者，悉数出席。
但是，陈法官刚刚宣布开庭，原告方律师袁妙可就提出质疑。
这次袁妙可盯上的是书记员。
袁妙可确认书记员的姓名后，质问她是不是在《某某某报》工作过。
书记员不回答。
陈法官命令书记员回答。
书记员承认，她一年前就在《某某某报》工作过，而且在《某某某报》工作过一年半。
袁妙可微笑着对陈法官说道：“关于书记员，我没有什么可问的了。”
旁听席上议论纷纷。
陈法官与两位审判员商量了一下，宣布休庭，下午一点半继续开庭。
中午，陈法官紧急约见白手。
下午一点差十分，白手提前来到法院。
陈法官把白手请到自己的办公室。
“白总，拜托，你还掌握着什么，请你全部说出来吧。”
白手笑而不语。
“白总，我告诉你。像上午那种情况，你是有提前告知义务的。”
白手问道：“上午的事怎么处理？”
“换人，而且对她记过处分，批评教育。”
白手道：“我听说，是听说啊。上午，你左边那个审判员，曾在三天前的晚上，与《某某某报》那个副总编一起，在国际饭店三楼三一七包间吃饭。”
陈法官脸色不好看了，“真的吗？”
“听说，是听说的。”
“白总，你确定吗？”
白手笑道：“陈法官，接下来，你该去问他本人了。”
白手起身离开。
陈法官不敢怠慢，立即找来自己的搭挡。
严词询问下，搭档承认了事实，但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说是偶遇。
立即换人，就是偶遇的偶遇也不行。
下午的开庭推迟到两点半。
除了书记员换了，两名审判员也全部换了。
起诉书宣读之后，双方陈述。
原告方让被告方先做陈述。
被告方对起诉书所提的指控，全部予以否认，还强调这些都是正常采访，和正常采访得到的内容，是合情合理合法的报道。
被告方否认有幕后指使，并对原告的这一指控进行反诉。
被告方请求法庭，驳回原告方的诉讼请求，并判原告方支付本案的全部诉讼费用。
被告方陈述结束，陈法官再让原告方做陈述。
就在这时，有人给陈法官送来一张纸条。
陈法官宣布，休庭十分钟。
过了一会，陈法官回到法庭，把被告席上的两名记者叫走。
再过五六分钟，陈法官回到庭审现场。
但是，那两名记者却没有回来。
陈法官宣布，两名记者曾在浙省温林县采访时，犯了私闯民宅、侵犯他人人身权利、行贿等罪，已被浙省温林县检察院批准逮捕。
现在，二人已被浙省警方带回浙省。
旁听席一片哗然。
被告席上更是乱了阵脚。
一二分钟后，被告律师提出休庭。
陈法官慢慢悠悠的，走过去征询原告方和原告律师的意见。
也不知怎么的，陈法官有点变了。
明摆着的，七个被告人，其中两个被逮捕，他完全可以直接宣布休庭，却偏偏搞什么征求意见。
白手和袁妙可都表示同意。
陈法官宣布，本案无限期暂停。
庭散。
被告方匆匆而走。
袁妙可受白手委托，宣布原告白手，将择机向中外记者说明此案的详情。
当天晚上，案情有了重大转折。
《某某某报》的总编、副总编、两名责编和一名记者，向有关部门投案自首。
第二天，《某某某报》宣布停发。
变化太快，眼花缭乱。
又过一天，陈法官带人来见白手。
“白总，对不起。你的自诉案，恐怕不能进行了。”
“为什么？”白手知道，但装作不知道。
陈法官道：“你针对的七名被告，两名被浙省警方带走，五名投案自首。在这种情况下，你的自诉案，将会变成公诉案。你知道的，自诉案应该让位于公诉案。”
“我要求的民事诉讼请求呢？”
“这个可以有，也必须有。”
白手不满意，白手不高兴，“唉，他们玩投案自首，你们怕是要从轻发落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陈法官说道：“白总，我能说的就只能说到这里了。”
白手起身送客。
没有必要责怪陈法官，也不能责怪陈法官。
白手相信，当那几个被告再坐到被告席上的时候，审判长肯定不会是陈法官。
下午又来了一拨人，检察院的。
为首的姓李，四十来岁，区检察院的副检察长，人称铁面李检。
白手居然认识，因为白手是区政协常委的时候，李检是区政协委员。
开会时，李检身着制服，有点显眼。
白手开会时发过言，也参与过小组讨论，李检当然记得他这个大老板。
“李检，你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李检笑了笑，摇了摇头，“你知道我来干什么。你起诉那几个家伙，怕是早已准备了几卡车的证据。现在他们自首了，你攥着的那些证据，也应该主动交给我们。”
“然后呢？”
“什么然后？”
白手微笑着说道：“我想要的东西。”
第1178章 人无压力轻飘飘
李检问白手想知道什么。
白手说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某某某报》与我无仇无怨，犯不着用十七篇报道把我搞臭。很显然，一是一定有幕后指使者，二是《某某某报》及那七个人得到了巨大的好处。”
李检沉吟了一下，“我不否认，这两条你都说对了。”
白手伸出一根手指头，“我只要一条，请告诉我幕后指使者是谁。”
李检瞪了白手一眼，“你要是说你不知道，我就不姓李。”
“我想听到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李检倒也果断，因为他肯定白手早已掌握，瞒着并没多大意义。
“申风公司，邹真义和柳美岩两口子。那几个家伙，进去后什么都说了，交代的速度比刮台风还快。”
白手信守诺言，叫来袁妙可，把他这些日子以来，对《某某某报》的调查材料，全部交给了李检的人。
足有五个公文袋，满满当当的。
当然，白手也明确告诉李检，“这些都是复印件。”
李检笑了笑，“怎么，不相信我们啊。”
白手不接话。
沉默就是默认。
李检让手下收起白手的材料，一边起身，一边说道：“白总，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考虑一下，最好不要做。”
“什么事？”
“关于你要召开新闻发布会介绍情况的事。”
白手问道：“违法吗？”
“不违法。”
“那我就不能接受你的劝告了。”
李检沉吟着说道：“也许，也许有人会认为，你的这个举动，是有意给我们施加压力。”
点了点头，白手说道：“不是也许，而是肯定。人无压力轻飘飘。李检，压力也是动力啊。”
“谢谢。”
白手与李检握手，然后把他们送至电梯口。
案件已由检察院接管，白手能做的事情不多。
但有些事情，作为当事人，作为受害者，白手必须要说。
白手很想与常清扬商量，顺便向他请教。
可又怕常清扬为难。
好在常清扬很了解白手，他让肖长河联系白手，说是找一个地方坐坐。
想什么，来什么，白手大喜，急忙吩咐梁兵和郑太行安排。
晚上七点。
梁兵和郑太行精心安排，把常清扬和肖长河接到铁路茶庄，从后门进去，走小楼梯直达三楼。
三楼本有六个包间，梁兵和郑太行干脆全包了下来。
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不仅楼门紧闭，还由郑太行亲自把关。
白手已在包间里恭候多时。
常清扬一边坐下，一边笑道：“小白，你搞得像地下党接头啊。”
白手笑道：“我倒是无所谓。我这样做，不是怕影响两位前辈嘛。”
肖长河指指常清扬，也笑道：“我也无所谓。老常，人家是怕影响你的进步。”
常清扬感慨，“五十出头的人了，哪还有进步哦。”
三人坐下喝茶抽烟。
常清扬道：“小白，你坐稳了，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白手耸了耸双肩，“我现在哪还有好消息啊。”
“你建议的放开异地购房，已经引起了部里的兴趣和讨论。还有你尝试的商品房直接置换拆迁房的做法，更是受到部领导的直接肯定。因为不仅是咱们上海，其他的大中城市，也都面临着商品房积压的困境。如果你的两个建议成为现实，解决了商品房的积压问题，那就是大功一件。”
肖长河赞道：“小白，你行啊。”
“行什么行。”白手有点不高兴，“老常，我说过的，那些做法和建议，不要以我的名义。老常，你违反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常清扬摆了摆手，“小白，我也说过的。你的建议有问题，我承担责任。你的建议是对的，就得记在你的名下。”
肖长河道：“两位，两位，这事就此打住吧。”
常清扬点了点头，“说眼前的事吧。小白，就现在的情况判断，你已经过关了，我想先给你一个建议。”
“老常你说，我洗耳恭听。”
常清扬道：“这次折腾，你的那些头衔纷纷落地。接下来，人家会邀请你重新加入。你也不要抻着端着，人家邀请了，你就重新加入。”
肖长河道：“关于这方面，小白，我也是这个意思。协会没有用，但一定条件下也是有用的，加入总比不加入好。”
白手又是苦笑，“人家把我开除了，我现在申请加入，打死我我也干不出来。”
“小白，我们建筑协会可没有开除你，是你自己主动提出的。”
白手道：“老肖，市建筑协会是个例外，你的面子，我无论如何都得给。”
肖长河松了口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白手笑了笑，“但我有个条件。协会向我发出邀请，并且三分之二以上会员同意，我才会重新加入。”
“好，就包在我身上了。”肖长河拍着胸脯保证。
常清扬又道：“小白，建筑协会你必须回去。有你加入，老肖说话都有底气。至于其他协会，你自己看着办，不想加入，也不要把关系搞僵。”
白手点了点头。
常清扬看了看白手，含笑道：“关于市政协和区政协么……你小子的私生活有点乱，又置于光天化日之下，我看你暂时就别想了。”
白手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常清扬继续说道：“还有两个单位的负责人，曾找到我向我说明，让我代表他们向你解释一下。”
“哪两个单位？”
“一个是慈善总会，一个是企业家协会。”
白手笑了，“他娘的，两个白眼狼啊。”
肖长河劝道：“小白，这话不要到外面说。”
白手道：“慈善协会那边，我前前后后捐了五百多万。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他娘的，说开就开了。市企业家协会，我交了三十万的会费，全市最多。他娘的，副会长一职我还没当一天，就被他们给踢了。”
“翻过去，这一页翻过去。”肖长河道。
常清扬道：“我也不能强迫你。小白，这两个单位，你自己看着办吧。”
“谢谢两位前辈的理解。”白手说道：“老常，老肖，请你们两位来，我是有问题请教。”
第1179章 白手的坦诚
白手告诉常清扬和肖长河，他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回应《某某某报》对他的诽谤和诬陷。
肖长河表示支持。
常清扬表示有限支持，他提醒白手，可以针对《某某某报》和申风公司，不可以针对其他方面，以免树敌太多。
两位前辈支持，白手心里更有底了。
还有一事。
“老常，老肖，我能提出民事诉讼吗？我的经济损失能找回来吗？”
常清扬冲着肖长河问道：“老肖，你怎么看？”
肖长河思忖了一下，“索赔么，首先要确定索赔的对象。我估计《某某某报》够呛，这次说不定连根都要被拨了，哪还有钱赔你。所以我建议，你直接对邹真义和柳美岩两口子索赔。针对人，而不是针对公司，这样能提高索赔的成功率。”
常清扬点头赞同，“老肖说得是。对人不对公司，公司可以改头换面。但人改不了，改了名还是你这个人。你不赔钱，我可以追诉你一辈子，除非你不在内地。”
肖长河道：“现在，小白，你得算出你的损失是多少，每一笔损失与对方的关联。要做到有理有据，能让法庭接受你的说法。”
白手道：“我的直接损失高达两亿，至于间接损失，少说也有八亿。”
常清扬摆着手道：“你别扯淡。间接损失索赔，法庭大概率不会支持。直接损失赔偿，你也得一项一项的列出来。”
“小白，你具体的说说。”肖长河道。
白手说出了他的各项具体损失。
听罢，肖长河道：“你可以提出索赔一亿，但估计法院能支持一半。”
常清扬点了点头，“老肖说得比较实际。小白，你的腾飞大厦被烧，也要人家赔偿，这就有点过分了。提了没用，不如不提。”
“好吧，我听两位前辈的指点。”
常清扬又问起白手今年的打算。
白手也简单的说了说。
听白手说到要走负债经营的路子，常清扬和肖长河都笑了。
常肖二人不再追问。
因为说到做生意赚钱，十个常清扬加十个肖长河，也抵不上一个白手。
与常肖二人见面，让白手得到了信心。
那边的案情进一步发酵。
《某某某报》那帮人，毫无保留的交待了申风公司策划的阴谋。
申风公司企图先压垮上海的商品房市场，再以白菜价大肆收购房子和烂尾项目，接着再重新炒热市场，抛出手中存货从而谋取暴利。
是白手识破了阴谋并扼杀了阴谋，才让白手招来了一场横祸。
为了拉《某某某报》下水，邹真义花了整整一百五十万。其中五十万归《某某某报》，一百万归总编等七个人。
不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邹真义留了一手。
自始至终，邹真义都没有现身，而是由他的夫人柳美岩一个人出面。
事发后，柳美岩也选择投案自首。
柳美岩一个人扛下了全部。
而邹真义和申风公司安然无恙。
柳美岩的国籍是东南亚某国，法律对她的惩罚，效果顶多只有一半。
再说柳美岩选择了认赔，法庭判她赔偿腾飞集团公司七千两百万元，她也没有上诉。
有期待刑三年，实际上只服刑半年，柳美岩就被驱逐出境。
三年后的一九九八年，柳美岩就又杀回到了上海滩。
这是后话。
惨的是《某某某报》社，终被有关部门取缔。
当然，最惨的是报社那几个货，总编和副总编被判十五年和十二年，两个责编各判十年。
至于三个记者，留在上海的这个被判五年。被带到浙省审判的那两个，各判了七年，上诉也被驳回，还得异地服刑。
白手大仇得报。
三月的一天，就在案子即将尘埃落定之前，白手在公司的会议室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共有三十七家媒体与会，国内二十一家，海外十六家，其中网络媒体五家。
公司总裁老顾主持新闻发布会。
老顾简单介绍了公司现状，和公司接下来的一年计划、三年计划、五年规划和十年规划。
接着，老顾请老板白手上台。
白手说道：“女士们，先生们，诸位记者朋友，我叫白手，白手起家的白，白手起家的手。”
席间有些笑声。
“诸位，我来自浙省温林县的农村，生于贫穷，长于贫穷，没有文化，只有志向。今年也就是一九九五年，是我闯荡上海的第十一个年头。应该说，乘着改革开发的时代大潮，我的事业小有成就。伟大的时代，帮我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今天把大家请来，主要是介绍我这个人。我不知道大家喜欢不喜欢听，但我保证，我说的都是事实。在这里，我要告诉诸位，《某某某报》上说的，关于我的童年和我的少年，基本上都是事实。关于我父亲、母亲、二弟和三弟的情况，也都是事实。”
“说我不是好人，我不承认。说我是个做过不少坏事的好人，这我承认。我三十岁了，还没结婚。说我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我承认，我也因此接受了相应的处罚。所以说，我不是绝对的好人，我的生活有点乱。”
“但是，《某某某报》上说的两件事，我要予以澄清。一是说我走私，我既承认又不承认。我参与过，但我不是为首的。我参与了，但我很快迷途知返，改邪归正。所以说，把这种往事挖出来攻击我，既无聊也没用。”
“二是说我挑动两村械斗致人死亡，却能逍遥法外，我绝对不承认。那时我才十八岁，是村民委员会主任。在我们那里，在冬天的时候，往往会发生干旱。这时会有一件重要的工作，就是各乡各村的护水行动。”
“这个习惯自古有之，非做不可。因争水发生械斗并导致伤亡，也是自古有之。当时发生械斗时，我并不在现场。事发之后，我引咎辞职，并从此离开了家乡。这事早有定论，有案可查，是县一级政府做出的。说我逍遥法外，那是在污辱法律。拿这个事整我，实在是幼稚可笑。”
说到这里，白手顿了顿。
第1180章 破脸容易修脸难
白手继续说道：“以上，是我对《某某某报》前八篇文章的回应。这八篇文章的目的，是把我塑造成一个卑贱的人，想用出身论来说明，我不应该成功，我也不能成功。但事实是，我不仅成功了，而且还曾站在行业的浪头。”
“现在，请大家跟着我，把注意力转移到《某某某报》的后九篇文章上。如果说前八篇文章是说我的出身的话，那么后九篇文章，是要把我塑造成一个闯进大上海的坏人。我不评判自己，我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个问题应该交给你们，交给我的同行们，交给我的员工们。”
“那九篇文章说，我到上海以后，在经营方面做过不少违规违法的事。我承认，我是做过不少，我的屁股并不干净。但我是个知错能改的人，也很少两次掉在同一个坑里。我是个农民，初中文化程度，我几乎什么都不懂。我想，我犯的错误，是可以改正的，改正后也应该得到原谅。”
“我要说句犯忌的话，说到犯错或违法，在我所处的行业，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一句话，没有人的屁股是干净的。谁也别埋汰谁，不干净的人，不干净的事，我见得多了。我还算有勇气，承认自己的错误。我想正告个别同行，有胆量别在暗中放枪，跳出来和我干，我将乐意奉陪。”
“说到这里，就要说到竞争。哪个行业都有竞争，这也是市场经济下的常态。在我们建筑行业，竞争才是核心，竞争更是家常便饭。什么叫竞争？竞争就是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你我一起赛跑，我跑在了你的前面。不是我把你灭了，而只是拉下了你，下一次你也可以把我拉下。”
“文章说我打压同行，我不承认是打压。不错，文章列举了几个人的名字，他们曾经是我的同行。他们曾经与我竞争过，也确实都败了。但我可以保证，我几乎都不是主动的一方。因为我的底线是共赢，并不是为了所谓的打压。说我打压，请拿出证据来，否则就是造谣和诬陷。”
说到这里，白手又顿了一下。
接着，白手解释了两个问题。
一个是关于他设立众多分公司，所谓通过这些分公司进行逃税的问题。
白手用事实和规章及国外的惯例，为自己的行为做了辩护。
一个是十厂搬迁项目，所谓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
白手也为自己做了辩护，为此他还拿公派出国留学人员举例。
当然，牛博土吐血的事，白手只字不提。
白手结束讲话。
接下来，白手回答了二十几个问题。
记者招待会整整开了一个下午。
白手对自己的讲话和答记者问做了录音。
晚饭后请老李和老顾等人，一起听了三遍录音，对其中的一些错识和存疑之处，进行了讨论和修改。
然后白手派郑太行，把修改稿送到《新申报》副总编周末端那里。
明天的《新申报》，一般都是今晚上半夜定稿，下半夜排版印刷。
白手已与周末端约好，时间上来得及。
一边是案子尘埃落定，一边是媒体为白手“说话”，白手那跌到拉垃圾堆里的形象，总算恢复了一点。
可惜，树要皮，人要脸，破脸容易修脸难。
哪个人前不说人，哪个人后不被说。
市建筑协会召开大会，决定重新吸纳腾飞地产开发公司为会员。
白手和老顾一起参会。
到会会员超过四分之三，投赞成票的占到会会员的三分之二以上，腾飞地产重新成为大家庭的一员。
根据会长肖长河的提议，接下来要再次投票，选举腾飞地产为理事单位。
如果重新当选理事单位，肖长河还会在理事会议上，提议白手担任副会长一职。
白手尿急，肖长河还在讲话，他起身溜去了厕所。
正舒服时，白手听到了大便槽那边，隔着木门传来了两个人的说话声。
“哎，老宝，你说这个姓白的，到底有几个孩子啊。”
“狗日的，老秋，我又不是姓白的他爹，我怎么知道呢。”
“他娘的，这个世道，他以为他是谁啊。”
“老秋，你这话啥意思？”
“老子不服，要不是肖长河的面子，我才懒得来呢。姓白的算个啥，一堆狗屎。”
“哈哈，我也是。凭啥啊，把两千多人叫来开会，就为姓白的一个人。他娘的，我操他八辈祖宗。”
白手黑着脸出了厕所。
白手没有回礼堂，而是直接回到自己的车里。
驾驶座上的郑太行不解，会还没完啊。
白手吸了半根香烟。
“太行，去告诉老顾，让老顾告诉肖长河。我当会员就行了，不当理事，更不当副会长。”
郑太行迟疑了一下，还是下车而去。
过了一会，老顾跟着郑太行匆匆而来。
上车后，老顾忙问，“出什么事了，小白？”
白手的脸色不好看，“回去再说。”
郑太行发动了车子。
这一幕，被另一辆停在不远处的轿车上的两个人看见了。
这两个人，白手都熟得不能再熟。
一个是中原地产开发公司的邱德铭。
一个是超越建筑工程公司的姜超越。
邱德铭有一半时间待在老家，在上海时，也不大会抛头露面。
姜超越蛰伏多时，很少现身，今天来到会场也没有进去。
生存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姜超越多次波折磨难，但还是顽强的活过来了。
在与白手的惨烈竞争中侥幸存在的，姜超越当排第一。
不过，姜超越的公司能够生存，邱德铭功不可没。
“老姜，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好像会还没开完吧。”
白手匆匆离开，邱德铭和姜超越都莫名其妙。
两个人都很了解白手，知道白手骨子里自卑，自尊心强，道貌岸然，更爱沽名钓誉。
今天这样的机会，一般情况下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一定是发生了意外情况。”姜超越道。
“上趟厕所，就出现意外情况了？”邱德铭大惑不解。
姜超越叹了一声，“这一次，邹真义没把他干趴下，以后就难喽。”
邱德铭也感慨，“老姜，邹真义说得对，咱们就是合起伙来，也很难干得过他啊。”
第1181章 老板心事自己扛
姜超越问邱德铭，邹真义怎么评价白手。
这一次邹真义搞白手，事先拉拢邱德铭加入。
邱德铭选择不加入，虽然他也很想。
有人搞白手，邱德铭当旁观者，何乐而不为。
邱德铭是对的，邹真义没有搞掉白手，反落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邹真义说，一个人对自己狠，敢把自己置于死地，实在是可怕，实在是不可战胜的。”
姜超越问道：“邹真义这话，是有所指吧？”
“邹真义说，腾飞大厦是白手自己烧的，那个胡三友是白手自己杀的。”
姜超越吓了一大跳，“不会，不会吧？”
邱德铭道：“开始我也以为不会，我甚至怀疑是邹真义派人干的。但后来想想，还是白手自己最有可能。”
“为什么？”
“杀胡三友是为了清除内鬼，达到了杀一儆百的效果。烧大楼谁最有好处？还是白手，因为他的偷税漏税的证据全没了。总而言之，这两件事只对他有好处。”
“这倒也是。邹真义聪明得很，没有好处，他绝对不会烧别人的大楼，更不会杀一个为自己服务的人。”
“而且这两件事，公安方面一直把白手列在嫌疑名单上。”
姜超越喃喃自语，“可怕，这个人太可怕了。”
“只能说，你我对他了解得不够深刻。”
“是啊。敢把自己储存的土地低价卖掉，敢把自己的项目亏本卖掉，敢把自己的股份零元转让……反正，反正我是干不出来的。”
邱德铭道：“我还听说，他把手头的股票全部抛掉，把能转移的资金，全部转移到国外……他这是破釜沉舟。他这是在向政府叫板，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是在逼着政府让步啊。”
“老邱，我们怎么办？”
邱德铭阴险的笑了，“你我坐山观虎斗不好吗？”
姜超越愣了一下，也笑了，“也是，咱们看他俩斗法，其实也挺好的。”
再说白手。
一路上，白手就没开过口。
老顾和郑太行都不敢问。
回到公司，白手把自己关起来，谁敲门都不开，谁打电话都不接。
老顾越想越觉得不对，老板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啊。
赶紧去找老李和老刘，这二老也想不明白。
老刘打电话问郑太行，当时是什么情况。
郑太行也不知道，他告诉老刘，当时他坐在车里，只看到老板进厕所和出厕所。
老刘主张直接去问。
老李说不可，说这一次不同以往。以前遇到这种情况，老板不会不见人，老李去了一问，他一般都会说出来。
这一次是把门从里面锁了，明确说了，不见任何人。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时，肖长河赶过来了。
白手说不当理事，不当副会长，肖长河只好把会议掐断。
可他不明白，白手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这事不大，但这事也挺大的，市建委领导都给肖长河打了电话，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肖长河也叫不开白手的门。
就这样，从上午直到下午，直到晚上七点半。
这也与以前不一样。
白手好吃能吃，再怎么忙碌，也没耽误过吃饭。
这回一饿就是中午和晚饭两餐，绝对的创记录了。
七点半，白手终于开门。
外间是接待室，秘书工作的地方。
除了米君楠、管心怡和高山三位女秘书，还坐着老李、老刘和老顾三人。
门口，还站着梁兵和郑太行。
白手面色如常，略带惊讶。
“你们怎么还不下班，都待在这里干什么？”
老李问道：“小白，你没事吧？”
白手一脸讶异，“我什么事？我没什么事啊。”
“那你……”
白手笑道：“我啊，我想到了一个发财的机会。于是把自己关起来，一直琢磨到现在，还没琢磨出什么名堂来。”
“你真的没事？”
“老李，除非你盼着我有事。”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突然，三个美女秘书欢呼起来。
白手瞪了三个女秘书一眼，笑着拂袖而去。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上午，白手让郑太行开车，去十厂的新宿舍区工地。
路上，白手问起郑太行妹妹郑小平的事。
郑小平和女保安小刘一起，在温林县执行白手指派的任务。
可任务完成了，春节过去这么久了，二人还滞留温林，老板的话都不听了。
郑太行嘿嘿的憨笑着，“老板，这事跟我无关，跟你家老太太有关。”
你家老太太，指的是白手的母亲。
“怎么回事？”
“我给我妹打过一次电话。她说你家老太太，认她和小刘两个当干女儿。女儿么，总得听娘亲的话。你家老太太让她俩多待一些时日，她俩不敢不听啊。”
白手嗯了一声，笑了笑，突然换了话题。
“太行，昨天的事，要烂在肚子里。”
“明白。可是，可是……”
“也不许问。”
“是。”
车到工地，白手下车。
郑太行赶紧下车，找施工员要来两个安全帽，给白手戴一个，另一个套在自己脑袋上。
白手在工地上瞎转，假装内行，其实他屁都不懂。
白手是来找崔永远的。
施工员早给崔永远打了电话，白手转一圈出来，崔永远也到了。
崔永远把白手请进他在这里的办公室，先屏退手下，再关上了门。
“老板，你找我有事？”崔永远一边问，一边为白手点烟。
“老崔啊，你叫我老板，我总觉得别扭。”
“为什么？我惹老板不高兴了？”
白手笑道：“不是。是因为你年纪比我大，你叫我老板，我就觉得自己老了似的。”
崔永远严肃道：“老板，这是我父亲的教导。他说我叫你老板，是吃水不忘挖井人，是怕我忘恩负义。”
白手感叹了一声，再摆了摆手。
崔永远拿出一本银行存折，“老板，这是你去年的分红，请你过目。”
“坐下，坐下。”
崔永远坐了下来。
白手看也不看银行存折，直接推还给崔永远，“老崔，你替我保管。同时，这个钱作为你的机动资金，必要时拿出来周转。”
“谢谢老板。”崔永远收起银行存折，“老板，有事你就吩咐吧。”
白手却说道：“我想知道，你对另外一半股份是怎么处理的。”
第1182章 包工头不一定是老板，
白手用心良苦，把崔永远的瑞恒公司当成一块企业改革的试验田。
这就是人人持股，把全年奖金改为一年一奖，把一年一奖改为年终分红。
崔永远搞得不错。
老板占百分之五十，他占百分之二十。另外的百分之三十，管理层占百分之二十，普通民工和临时工占百分之十。
去年就是按这个方案进行分红的。
当然，白手有令，崔永远会在分红之前先拿走一部分作为工资。
崔永远告诉白手，这个方案深得人心，没有一个不欢迎的。
今年春节以后，不仅全体员工没有一个跳槽的，反而有很多公司的员工要求加入。
“老崔，我总觉得有两个问题。一是管理层分红不够，二是普通员工分红不够。”
崔永远也是爽快，“老板，从我的股份里拿出百分之五……”
白手笑着摆手，“老崔，你的百分之二十，是绝对不能动的。”
“那老板的意思是？”
“从我的百分之五十里，拿出百分之十。其中百分之五，发给普通员工。另外的百分之五，作为奖金，每年一次，奖给优秀的管理人员和优秀的普通员工。”
崔永远忙道：“这不行，这不行。老板，这样一来，你就太亏了。”
“老崔，就照我说的去做吧。”
崔永远只好点头。
白手笑了笑，“老崔，你要知道，在赚钱所需的各个因素中，老板是排在最后的。过几年你就会明白，对员工好，就是对自己好。”
“老板，谢谢你又给我上了一课。”
“这个新方案，你起草好后，拿去让老李和老顾看看。他们同意后，你就公布出去，从今年开始实行。”
“明白。”
白手点点头，这才问起业务上的事。
“老崔，活够不够干？”
崔永远道：“现在看没问题。这边至少能干到年底，建筑学院项目那边，至少能干上三年。”
白手笑着问道：“甲方的罗汉，和总承包商陆和生，对你都不错吧？”
崔永远也笑了，“非常不错，他们都知道我与你的关系么。罗汉拿我当哥们，陆和生也对我另眼相看。对了，陆和生给别人都是一家一个教学楼，但给了我两个。还私下告诉我，准备把绿化项目分三分之一给我。”
绿化比造房赚钱，也赚得很快。
白手吩咐道：“老崔，今年就这样了。明年你要做好准备，要准备自己开发楼盘。”
“要搞商品房？”
崔永远惊喜，能自己独立开发楼盘，那才是堂堂正正的建筑公司，档次一下子就上去了。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
“老板，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崔永远看白手高兴，便趁机说事。
“说，直接说。”
“李春风想学我，以同样的模式，加入咱们腾飞公司。”
白手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我都这德行了，他还要加入？”
崔永远道：“你出事那会，他反而更加强烈。不瞒老板，他自己没有开拓业务的能力，却又认准了你。前前后后，跟我说了不下十次。对了，昨天在他妹妹的茶楼里喝茶，他又提到这事。”
“嗯，你跟他说没说分配模式？”
“说了。我说我的瑞恒公司，赚一百块，我只能拿二十。他还是不改初心，说只要你同意，就是赚一百块他拿十块，他都愿意。”
白手笑了笑，“老崔，你觉得怎么样？”
崔永远沉吟着说道：“老板，别的同行，我不敢担保。就李春风，太老实太老实了，我敢为他担保。”
白手想了想，“好吧，过几天咱们去春风茶楼，找李春风谈谈。”
“谢谢老板。”
白手又点上一支烟，慢慢吞吞的吸了几口。
“老崔，在咱们这一行里，有没有两个叫老秋和老宝的老板？”
“老秋？老宝？”崔永远凝眉思索。
一会，崔永远摇着头道：“没有，没有。不过，倒是有叫老秋的和老宝的，但他俩不是老板，而是包工头。”
白手又笑了，“这包工头难道不属于老板吗？”
崔永远笑道：“现在的称呼也有进步了。要想被同行称为老板，有三个硬杠子，三个达到两个，才会被承认是老板。”
“哪三个硬杠子？”
“一，能自己揽到项目，项目单个金额五百万以上。二，员工总数固定在一百五十人上下。三，有一辆十万块以上的轿车。”
白手咧嘴大乐，“呵呵……前两条还算靠谱，这第三条有什么道理啊。”
崔永远笑道：“养得起轿车，说明有钱。没有轿车，或者只开破摩托车，说明钱紧。”
白手大笑，“有道理，有道理。”
“老板，你知道xx帮吗？”
“知道，是咱们这行里的一个小团体，都来自xx一个地方。他们很抱团，但个个都是小打小闹，规模不大。好像他们虽然来上海打拚的时间很早，但至今没出一个比较有实力的人物。现在的上海建筑界，他们已经被边缘化，可以说微不足道。”
崔永远点了点头，“老板说得一点都没错。老秋和老宝，就是xx帮中的两个小成员，老秋叫姚大秋，老宝叫方宝山。都是四十来岁，从业时间都在二十年以上。但现在都是小打小闹，各有七八十号人。他们现在干活，都是从二级承包商那里分点剩饭残羹，是典型的包工头。”
白手嗯了一声。
崔永远立即明白，老板突然问起两个素无来往的小人物，一定是这两个货惹了老板。
“老板，有什么要我办的，你吩咐吧。”
白手道：“这样，你先找点他俩的把柄，实打实的把柄。然后你去告诉他们，如果再像昨天开会时，在厕所里那样口吐狂言，有人会让他们把自己拉出来的屎吃掉。”
崔永远思忖着问道：“就这样吗？”
白手又嗯了一声，“一，要彬彬有礼，绝对不能动手。二，不要说是我说的。三，让李春风参与。”
“明白了。”
白手起身，拍拍崔永远的肩膀，笑道：“老崔，辛苦你了。”
白手走了。
崔永远不敢怠慢，立即打电话给李春风……
两天以后，崔永远和李春风约见姚大秋和方宝山。
第1183章 请把嘴封严一点
崔永远和李春风与姚大秋和方宝山见面的地方，正是李春风和妹妹李春芽开的春风茶楼。
崔永远与姚方二人没有来往，但李春风与他俩却有点交情，是牌桌上的麻友。
包间里，茶桌旁，姚大秋大大咧咧的问道：“小崔，小李，你俩找我俩有什么事？”
倚老卖老。李春风三十出头，崔永远三十六岁，姚大秋自己不过才四十一岁，竟敢叫人家小崔小李。
崔永远不生气，反而笑吟吟的，“老姚，是有人委托我俩，给你俩带一点东西。”
方宝山问，“什么东西？”
崔永远道：“我们也不知道。”
姚大秋恼了，“耍我们啊，老崔。”
崔永远一点也不恼，笑道：“人家不许我们看。”
方宝山拍拍姚大秋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发火，“老崔，东西在哪里？”
崔永远看了看李春风。
李春风拿出两个信封。
信封的封口封着，封面上各写着一个姚字和一个方字，信封鼓鼓的，显然是里面有内容。
姚方二人，一个拿着一个信封拆看。
姚大秋的信封里，装着几张照片，照片上都是一男一女，关系亲昵。
男的正是姚大秋，而这个女的，是姚大秋秘密包养的情人。
姚大秋的脸，迅速的黑了起来。
方宝山的信里，同样是几张照片，照片上同样是一男一女。
不用说，男的正是方宝山。
姚方二人，一丘之貉，一路货色。
有意思的是，信封里不仅有照片，还有底片。
方宝山涵养再好，脸上也是阴云密布了。
姚大秋火气大，冲到崔永远面前，一把抓住崔永远胸前的衣服，把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姓崔的，你想干什么？”
李春风抢上一步，一手搭在了姚大秋的肩膀上，“老秋，放手。”
崔永远面不改色，笑着推开李春风，“春风，你让开。”
还是方宝山冷静，急忙过来，一边劝说，一边把姚大秋的手掰开，“老秋，冷静点，冷静点。”
崔永远整整衣服，笑着坐了回去。
气鼓鼓的姚大秋，也被方宝山摁到椅子上。
“老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宝山问道。
“老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是受人之托。”
“谁？谁委托你？”
“这个不能说。”
方宝山看向李春风。
李春风道：“老宝，你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崔把我捎上，只是找个见证人而已。”
方宝山也是精明人，知道自己得罪人了，“老崔，你既然是受人之托，我也不好为难你。你说说，对方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
崔永远道：“对方好像也没什么恶意。我的理解是，无非是你们得罪了人家，人家只是警告一下。”
“他留下什么话没有？”
“有。他说，老秋和老宝也不容易，我也不想毁了他们。他说，老崔你告诉他们，以后别在厕所里口吐狂言，下一次要是让我听到，我就让他俩把自己拉的屎吃掉。”
“没了？”
“没了。”
这时，姚大秋冷静了下来。
姚大秋也不傻，知道不该发火，他和方宝山加一块，连个崔永远都对付不了。
此人能驱使崔永远干跑腿的活，那实力不知有多大。
“老崔，刚才我没搂住，对不起啊。”
姚大秋冲着崔永远抱拳行礼。
“老秋，说什么呐，大家都在同一个行业混饭吃，低头不见抬头见嘛。”
崔永远越发的客气。
方宝山收起信，也冲崔永远作揖行礼，“老崔，春风，改日我和老秋请两位喝茶。”
姚大秋和方宝山一起走了。
李春风意犹未尽，“就这样结束了？”
崔永远笑道：“你还想干啥？打一架啊。”
“嘿嘿……老崔，委托你的那个人是谁？”
崔永远瞪了李春风一眼，恶狠狠的说道：“记住了，不该知道的，你别想着去知道，不然你会吃不下睡不着的。”
李春风心里一凛，“记住了，老崔，我记住了。”
崔永远办事滴水不漏，连李春风都不知道，委托他的人是白手。
倒是姚大秋和方宝山两个货，离开春风茶楼后，躲在车里想了老半天，终于想到了白手。
因为两个货平时形影不离，但很少同时上厕所的，左想右想，就想到两天前开会，曾一起上过厕所。
上厕所时说过什么，两个货也慢慢的想了起来。
倒霉，原来是把白手给得罪了。
又商量了老半天，二人决定不声不响，什么也不做，反正接受教训，以后把自己的嘴巴封严一点就是了。
白手，现在是有点蔫，但也不是姚大秋和方宝山能得罪的。
这件事，白手做得过分了一点。
不过做就做了，崔永远向他汇报后，他也高兴了一阵子。
不过，白手很快又高兴不起来了。
郑小平带着小刘，终于从温林回到了上海。
原《某某某报》的那两个记者，之所以能在温林通行无阻，什么事都能挖到，竟然是因为白手的二弟白当在全程帮忙。
特别是白手和方玉兰有个儿子，虽然知道的人不少，但一般没人敢说。
就是白手的二弟白当，把这个秘密告诉了那两个记者。
白当得到了十万块的酬劳。
拿到钱后，白当跑到温林市的隔壁六清市躲了起来。
郑小平和小刘追到六清市，把白当抓回到温林市。
白当被两个女孩暴揍了一顿。
但白手的母亲求情，方玉兰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是放过了白当。
但方玉兰给白当提了一个要求，从此之后，不许再回温林市。
白当哪敢不答应，他庆幸没落在大哥的手里，要是被大哥抓住，非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不可。
从此以后，白当定居六清市，与他的父亲一样，再也没有回过温林市。
家丑不可外扬。
白手听完郑小平和小刘的汇报后，给二人发了奖励，又给二人放假一个月。
当然，白手再三吩咐，不许把发生在温林市的事情说出去。
家事暂告一个段落。
回过头来，白手发现，他的事业正处在瓶颈期。
钱不是问题，比钱更重要的业务却成了问题，两千多人的建筑公司快要没活干了。
第1184章 老板的心思难猜了
白手的四个建筑公司，鼎盛时期曾有三千三百五十多人。
此番折腾后，管理层和技术人员走了四五百，普工（民工）减少了六七百，现在还剩两千两百多人。
四建约六百人，扎根浦东新区，借浦东开发的热潮，应该不愁没有活干。
三建四百余人，在新洼村自主开发楼盘，现在已到三期。到今年年底，应该能全部完成，接下来就要寻找新的项目。
二建三百五十多人，正在进行两个项目。一个是警察学院项目三期，另一个是老居民区的拆旧建新。后者可以干到明年年底，前者到今年年底就能完工，现在就该去找新的项目。
一建四百五十余人，一半在建造自主开发的商品房，另一半在搞拆旧建新项目。这个拆旧建新项目，眼看着就要竣工，不找新项目，这另一半人就得歇着。
还有四百人，在为十厂搬迁项目服务。四分之一在拆旧厂房，四分之三在浦东新区建设新厂房。按照计划，十厂搬迁项目还需两年才能完成，这部分人不愁没有活干。
白手总结了一下，需要从现在开始，到年底为止，要为至少八百人找到明年的活。
原来根本不用发愁。
因为原来有土地储备，足足有一千五百亩，共七块，分布于市区。
因为原来有充足的资金。
找不到项目了，就拿出自己的地，自主开发商品房，卖得出去就卖，卖不出去就囤着。
现在不行了，资金有点紧，更要命的是，白手已把一千五百亩土地全卖掉了。
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囡。
白手有个优点，内心绝不计较过往，而总是立足现在，面向未来。
朋友们一再邀请白手，说要设宴为他压惊。
白手不去。
因为他们知道白手的窘境，想把低价买走的土地，卖还给白手，即使不是全部的卖还。
魏国平、李玉宝、曾玉山、董培元和谢洪水，五个同行朋友，都买了白手的地。
白手不去喝酒，难免让五个朋友嘀咕，觉得自己当初买地，是在趁人之危。
五个人打电话给老李或老顾，打听白手的心态或动态，是不是白手对他们有什么看法。
老李和老顾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因为现在的白手，与过去的白手大不相同了。
以前的白手是坦诚，对朋友和对老李老顾他们来说，嬉笑怒骂，爱憎分明，几乎是透明的。
他的想法，你可以猜中，因为他并不隐藏。
现在刚好相反，他变得高深莫测了，城府高筑了。
老李和老顾私下商量了一下，觉得职责所在，应该去找白手谈谈。
白手正在办公室里研究地图，办公桌上和茶几上还有地上，至少散落着十张地图。
全是上海的，而且是市区的。
“老李，老顾，你们坐。”
白手趴在地图上，拿着个放大镜，像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正研究他的作战计划。
要是搁以前，老李和老顾能猜个十之七八。
但现在，二人根本不知道白手的脑子里在琢磨什么。
足足十分钟，白手才爬起来。
“老李，老顾，你俩有事吗？”
老顾说道：“三个事。一是申风公司赔偿的七千两百万，已经通过法院执行局，全部转入咱们公司帐户上。二是腾飞大厦的废墟清理，现已全部完成。三是出走的员工，不包括民工，约有两百人请求回来上班。”
老李说道：“我补充两个事。一是魏国平和李玉宝他们，说跟咱们商量一下，希望咱们能把卖给他们的土地买回来。二是下半年的工作计划，咱们到下半年，如果没有新的项目，明年的活就接不上了。”
白手点了点头，“一个一个来。老顾，你说。”
老顾笑了笑，“这七千二百万的分配问题，我与老李有点分歧。老李认为，应该由总公司掌握，各分公司申请时，咱们再拨给他们。我的主张是全部下拨，具体的分配方案，根据他们的实际情况确定。”
略作思忖，白手笑道：“我折中一下。一半照老顾的办，一半照老李说的做。下面要用钱，总公司也要留点机动资金嘛。”
老李和老顾相视一笑，这个折中办法，他俩猜到了。
老板处理事情的办法和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
老顾继续说道：“腾飞大厦怎么办，是咱们自己重建？还是先放在闲着？或者是把地卖给别人？关于这件事，我与老李也有不同的想法。”
白手咦了一声，大感好奇，“不会吧？你俩怎么了，乾坤倒转，牛头不对马嘴了？”
老李笑着说道：“我认为，先闲在那里，等等再作决定。老顾主张，要么卖掉，要么自己重建。卖掉的话，有损公司的形象。重建的话，咱们现在没有足够的资金。”
“老顾，你说说。”
“卖掉，就相当于甩掉包袱，同时能获得一大笔资金。我算过了，加上周边的土地，一共有三百亩。现在火车站这片的地价，最次也在每亩三十万以上，咱们一下子能获得九千万的资金。”
“那重建呢？”
“重建的好处，就比较简单了。咱们急需新项目，好让员工们有活干。如果重建腾飞大厦，能一下子让五百人在三年内都有活干。”
白手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决定。
“老顾，这事我同意老李的意见。先放在那里，等过一段时间再说。但是，通知乔教授，派几个人成立一个小组，给我重新设计新的大楼。”
既要搁置，又要设计，不说重建，又摆出重建的架势，老板的心思越发捉摸不透了。
老顾点了点头，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打了三个问号。
“小白，有两百人要求回来，这事怎么办？”
白手又先问老李，“老李，你什么想法？”
老李微微一笑，“这人啊，比事复杂，比事更难处理。”
白手嚷道：“哎，让你发表意见，不是让你发表感慨的。”
“请老板拍板。”老李笑道。
白手思忖了一下，“老顾，现在的人才市场和劳动力市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第1185章 宁欠他人钱 莫欠朋友情
老顾告诉白手，现在的就业情况，是一头热一头冷。
热的是普通劳动力市场，通称“用工荒”，是严重的求大于供。
原因是一方面民工的流动性不够，像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方方面面的限制还有不少。
另一方面，南方经济特区蓬勃发展，民工大部分都跑南方去了。
冷的是人才市场，也就是有文凭有专业技能的就业者，却是严重的供过于求。
原因很简单，国企和地方国企大批改制，正掀起一场大规模的下海潮。
下海的方式多种多样，有自己创业，也有另找工作，更有很多下岗待业。
老顾告诉白手，就建筑行业来说，在现在的上海，至少有上千名中高级人员，其中四分之三来自全国各地。
至于技术工包括熟练工，没有两万也有上万。
当初主动离开腾飞公司的那些人，本意也不是另攀高枝，而是认为腾飞公司不行了，只不过是跳船逃命而已。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是，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主动选择退出的人，百分之九十以上是上海本地人。
他们发现，那边扔了饭碗，这边找不到饭辙了。
关键是白手活得很好，腾飞公司没死。
还有，腾飞公司的薪资水平，一直比同行高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就凭这一条，跳槽者们追悔莫及。
按一般道理，好马不吃回头草。
对白手来说，应该是铁腕刹歪风，无情大丈夫。
老李和老顾二人一致猜测，白手肯定一个不要。
可白手给出了一个奇怪的说法。
“老顾，你告诉公司办公室和人事部，统一向这些人员解释。公司现在业务不足，现有人员已经足够，暂不对外招聘，以后有机会再说。”
这叫婉拒。
白手这么做，也有自己的考虑。
那些离开公司的人，至少有五十个，是那些关系户介绍来的，白手不想得罪那些关系户。
我可以拒收，但我并没有拒收，问题是现在没有活干啊。
这个问题就这么处理了。
还剩老李说的两件事。
后一件事是寻找新项目。
但是，白手风轻云淡，胸有成竹。
“老李，老顾，这事不用谈了。关于新项目，我自有安排，你俩不用担心，也不用操心。”
老李和老顾又互相看了看。
既然老板说已有安排，二人当然放心。
老李说道：“小白，现在还有一件事。就是魏国平和李玉宝他们，愿意以原来的价格，把从咱们手里买去的土地卖还给咱们。可他们说，联系你好几次了，你都没有回应。”
老顾也说道：“小白，大家毕竟是朋友啊。”
白手沉吟起来。
过了一会，白手问道：“老李，老顾，在去年那种情况下，我卖地，他们买地，是不是正常的生意行为？”
“基本上是。”老李说道。
“其中牵涉到人情吗？”
老顾说道：“没有。你愿卖我愿买，很正常啊。”
白手又问道：“那么，如果现在他们卖还给我，我接受了，我是不是就欠下人情了？”
老李和老顾一齐点头。
“宁欠他人钱，莫欠朋友情。”
白手说了这么两句话。
老李和老顾都在琢磨白手的话。
“老李，老顾，卖地的时候，我可以卖给别人，但我卖给了朋友。以当时的价格，他们是得了便宜的。说得不好听一点，是我在送人情给他们。”
“这话没错。”老李说道。
“现在买回来，不管以多少价格，都相当于把送出去的人情收回来。一旦我这样做了，可能朋友就没得做了。本来是他们欠我的人情，却变成我欠他们人情，或向他们要回人情。这样的事，打死我我也不会去做。因为如果这样，我以后在同行里就没有朋友了。”
老顾叹道：“小白，你说的道理好深奥啊。”
白手笑道：“老顾，你拍马屁的水平也很深奥么。”
“我确实不懂。”老顾也笑起来。
“老顾啊，你和老李，是以打工人的心态面对这事。但如果你们以我的立场去想一想，你们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的。”
老顾点了点头，“那请允许我回去慢慢领会。”
老李问道：“那么，小白，你如何回应魏国平和李玉宝他们呢？”
“不回应。”
“为什么？”老李也不明白了。
白手又笑道：“如果他们不明白我的意思，那他们就不配做我的朋友了。”
老李点了点头。
老顾没有点头。
“老顾，你还有什么想法？”白手问道。
老顾笑着说道：“小白，你还是要操心。你不给我透点底，我心里没底啊。”
老李也说道：“小白，我也是。”
白手呵呵的笑了，“你们两个老家伙啊，你们是捧着金饭碗要饭吃啊。”
“金饭碗在哪里？”老顾问道。
“咱们有两个金饭碗。”
老李和老顾都愣了一下，但马上又醒悟过来，立即同时啊了一声。
老顾说道：“一个金饭碗是腾飞大厦旧址。当时签约的是商住两用楼，咱们万不得已时，可以将其建成商住两用楼。按一个项目计算，可供五百人干上三年。”
白手笑着点头。
老李说道：“另一个金饭碗，是十厂搬迁后的旧厂址。按照规定，十厂搬迁项目完成后，旧厂址的土地归咱们所有。虽然协议规定，咱们要到明年年底才能开发。但万不得已时，咱们可以申请，提前到今年年底开始开发。”
白手也是笑着点头，
老顾有点不好意思，“惭愧惭愧，小白，我是真的忘了咱们这两个金饭碗了。”
白手笑着摆了摆手，“忘了是对的。老李，老顾，请你俩暂时忘了这两个金饭碗。你们说得对，这是咱们的预备队，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的亮相。”
顿了顿，白手眯起双眼，神秘的说道：“钱，有时候会从天上掉下来的。而与钱一样，项目也是会从天上掉来的。”
老李和老顾又糊涂了。
天上会掉钱，还会掉项目？
真的。
不久以后，天下不但掉下了项目，而且还掉下项目所需的资金。
这得从白手的两位忘年交的关心说起。
第1186章 天上真的会掉项目
白手的两个忘年交，就是常清扬和肖长河。
白手重新加入市建筑协会，但只当会员，坚决不当理事和副会长，肖长河的目的只达成了一半。
肖长河有点郁闷，白手的心思，他也跟不上节奏。
三月底，肖长河去市建委汇报工作，出来后拐个弯，去找市住房委的常清扬。
常清扬正在会客，肖长河在外面等。
等了半小时，常清扬的秘书才通知肖长河进去。
“老肖，你有什么事？”
“你我粘在一起的事。”
常清扬笑道：“你少来。我这是住房委，而你的建筑协会，是归市建委管辖的。”
“小白。”肖长河只是轻轻的说了两个字。
“什么情况？他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说到白手，常清扬果然重视起来。
“他蔫了。”
“不会吧？蔫了？怎么个蔫了？”
“足不出户，断了一切社交。听说生意上也是得过且过，没了雄心壮志。”
“这小子。”常清扬道：“这小子爱折腾，老实一点也挺好的。”
“老常。”肖长河问道：“老老实实，循规蹈矩，不出幺蛾子，还是那个傲视上海滩的白手吗？”
“这倒也是。老肖，帮帮他，让他从低迷状态中走出来。”
肖长河摇了摇头，“老常，你搞搞清楚，我无职无权。能帮他重新振作的人，只能是你。”
“老肖，别净我身上推啊。”
肖长河指着常清扬笑道：“老常，你可别忘了，小白和他的公司，是你树起来的先进典型。要是砸了牌子，打的可是你老常的脸。”
是啊，一语点醒梦中人。
常清扬醒悟过来，白手是一面旗，这面旗确实是他竖起来的。
“老肖，你说说，怎么能让这小子重新振作起来？”
肖长河道：“小白的名声受损，一时半会的难以恢复。现在最好最快的办法，是帮他搞几个好项目。”
“这不难吧。”常清扬道：“老肖，辛苦你一下，你帮他找，我帮他搞。”
肖长河点了点头，“还得帮他搞钱。”
“什么什么，还要帮他搞钱？”
肖长河笑道：“这家伙，把他的好多钱转到国外去了。听说现在提出一个口号，叫什么负债经营。你只给他找项目，不给他找资金，他还是振作不起来啊。”
常清扬笑骂起来，“这小子，简直是你我的活祖宗啊。”
既然是活祖宗，那就不仅要供着，还得侍候着。
得了常清扬的许可，肖长河就师出有名了。
协会会长，权力不大，但消息灵通，凡建筑行业的信息，特别是各种项目的立项和招标，几乎都要通过协会汇总并对外公布。
肖长河忙了几天，筛选出一些项目后，再去腾飞公司找白手。
肖长河屁颠屁颠的，因为有常清扬撑着，他不用担心出问题。
白手对项目的要求是很高的。
投资额小于一千万的不要，利润率低于百分之十五的不要，资金到位率不到一半的不要，不是政府牵头的不要……
眼界高喽。
果然，肖长河精心准备了七个项目，都被白手一一枪毙。
肖长河泄气，旁边的老李和老顾也是困惑。
肖长河道：“小白，这些项目都符合你的要求。更重要的是，只要老常替你打个招呼，分分钟就能拿下。”
白手笑而不语。
这些项目，虽然规模不大，但都是国企的项目，资金有保障，利润也挺高的。
关键都是为单位职工建造住房，技术要求不高，放在别人眼里堪比上等项目。
老李说道：“小白，这都是好项目啊。”
老顾说道：“小白，老肖的一番好意啊。”
“你俩的意思是？”白手是装的，其实他心里早就决定收下。
老顾精于算计，早就算出，这七个项目加起来，能供一千人干三年。
所以，老顾坚决要求拿下。
老李也是，他已经看出白手的真实想法。
“老肖，你确保这些项目能顺利拿下？”白手问道。
“老常已经打过招呼了。只要你点头，明天就让老顾带着公章去签协议。”
白手这才冲着老顾说道：“老顾，那就交给你了。”
老顾一边点头，一边与老李会心而笑。
原来，这天上真的会掉项目啊。
事不宜迟，老李和老顾忙着去准备资料和协议去了。
白手陪着肖长河喝茶抽烟。
“小白，你心里好像还有一个更大的计划。”
白手一怔，笑道：“老肖，你他娘的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哈哈……去你的，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笑过之后，肖长河问道：“说说，你想干什么？”
“我想造商品房，很多很多的商品房。”
肖长河大吃一惊，“哎，哎，小白，你在说胡话吧？”
现在的上海，商品房滞销严重，形成了大量的库存，白手这时候要造商品房，还是大量的，这不找死么。
“老肖，我不是在说胡话，也不是开玩笑，我是万分认真的在跟你说话，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肖长河呆了好一会，“小白，你是在押宝，是在押政策的宝啊。”
“知我者，老肖也。”
“让我帮你做什么？”
“要地，要钱。”
肖长河苦笑起来，“净给我出难题。”
白手摊着双手笑道：“容易的题，我自己就解决了，何必要麻烦你老人家呢。”
“小白，我实在不明白。”肖长河说道：“前天碰到魏国平，他说他们几个，想把你卖给他们的土地卖还给你，说被你拒绝了。那边有地不要，到我这边却伸手要地，你都把我搞糊涂了。”
白手笑了笑，“因为我不好意思欠他们的人情。”
肖长河瞪了白手一眼，“噢，我和老常的人情可以欠？或者，我和老常的人情不算人情？”
“老肖，他们是我的同行朋友，在一个行业混饭吃，不能随便欠人情。而你和老常不一样，你们是我的朋友，但若干年后，你们就是公园里遛鸟晨练的老家伙。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我要充分的利用你们。”
“哈哈……白手啊白手，你终于说出了你的心里话。”
“呵呵……”白手望着肖长河笑问，“帮不帮我？”
第1187章 不要脸的人最可怕
当然要帮。
肖长河倒不是想在白手这里得到什么，他是想在常清扬那里得到什么。
奋斗了大半辈子，虽说在建筑协会任一闲职，也达到了副处级的待遇。
但肖长河的终极目标，是在退休的那一天，能把这个副字去掉。
为了这个目标，肖长河认准了常清扬。
肖长河悟出了一个道理，人总得有所依靠，可惜为时已晚。
现在他想抓住这个岁月的尾巴。
帮白手，就是在帮常清扬，某种意义上就是在帮自己。
白手的心很大，肖长河难以满足，只能尽力而为。
肖长河还看出，现在的白手，比以前的白手更加厉害。
不对，应该说是更加可怕。
以前的白手，既要票子，又要面子，到处沽名钓誉。
现在的白手，只要票子，不要面子，一心只是向钱看。
不要脸的生意人是最可怕的。
肖长河开始为白手保媒拉纤。
这几年，上海诞生了五六家商业银行，其中有一家，行长是肖长河的多年好友。
说到贷款，人家热情漾溢，一拍即合。
政策有规定，暂停房地产业的贷款。
但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
白手用腾飞通讯公司三分之一的股份做抵押，向这家银行贷款两个亿。
白手自己也没有闲着，几家国有银行的头头，都是他的老熟人。
知道白手的经济实力，大家乐意锦上添花。
贷款的理由也不是建造商品房，成功的避开了政策雷区。
各国有银行答应的也是两个亿。
钱有了，接下来是地。
对于拿地，白手也有自己的策略。
不要市区的地，专挑市区和市郊的结合部。
不要贵的，只要便宜的。
买别人看不上的地。
还有一个要求，尽量避开拆迁，专买那些空地、荒地和废地，实在没有才买农用地。
整个四月，疯狂买地，共买了三十二块五千多亩，平均每亩价格六点三万块。
白手的四亿贷款，只剩下了六千万。
没人不说白手是疯了。
白手拿地，也不是全靠银行贷款，他在海外的资金，有三个亿转回国内，存在自己的私人帐户上。
这叫有备无患，一旦公司的资金链吃紧，他会及时进行注资。
四月的最后一天，白手召开公司中高层会议。
与会的高层有总裁老顾、常务副总裁余全宝、副总裁乔教授、总裁助理蔡朝先，公司顾问老李和老刘。
公司办公室主任白米、财务部主任周小英、人事部主任陆水龙、保安部主任梁兵、开发部主任丁小洁、销售部主任邹月芳、总务部主任陈云海。
一建总经理杨春庭、二建总经理高风、三建总经理陈飞、四建总经理杨进明、设备工程公司总经理沈北平。
此外，与会的还有十厂搬迁项目的项目经理江小东，和瑞恒建筑工程公司的总经理崔永远。
白手的三个女秘书，米君楠、管心怡和高山也参加会议，分别担任文字记录和电子记录。
与会者都很认真严肃，因为事先知道老板有重磅决定宣布，也因为这是腾飞地产开发总公司挂牌以来的第一次会议。
首先，白手宣布崔永远及其公司正式加入腾飞公司。
崔永远起身向大家行礼。
大家热烈鼓掌。
接着，白手宣布总公司高层人员组成。
白手着重介绍总裁助理蔡朝先，因为他是高层里的唯一“新人”。
新人不新，老板妹夫，大家都熟。
蔡朝先也站起身来向大家行礼，大家也报以热烈的掌声。
白手说道：“诸位，在这里，我要强调一个问题。蔡朝先是我妹夫，总公司办公室主任白米是我妹妹。此外，还有一帮我的老乡。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有点任人唯亲了。”
“所以，我要给大家打打预防针。以后在公司里，在工作中，要把他们的这个身份忘掉。我定一条铁规矩。他犯了错，或耍名头，你要是放任他，我会同时处理两个人，既处理他，也处理你。”
老李带头鼓掌。
大家全都跟着鼓掌。
随后，白手宣布了总公司一室六部的负责人。
白手说完，七个负责人起身。
大家也是报以掌声。
白手继续宣布。
“诸位，我决定，成立五建和六建。以江小东的项目部为基础，成立腾飞第五建筑公司，江小东为五建总经理。以崔永远的瑞恒公司为基础，成立腾飞第六建筑公司，崔永远为六建总经理。”
这个决定事先只有二三个人知道，一经宣布，会议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江小东和崔永远也起身行礼。
接下来又是一个重磅消息。
“各位，我现在宣布，在各个公司正式实行人人持股和按股分红制度。这个制度，已在崔永远的公司全面推行。现在，由崔永远向大家介绍这个制度的内容和实施情况。”
掌声中，崔永远再次起身。
用了十多分钟，崔永远做了全面的介绍。
一建总经理杨春庭向白手建议，让大家先就这个分红制度进行讨论。
白手同意。
讨论进行了半个小时，实际是大家提问，让崔永远回答。
白手作为老板，主动把自己的股份降到百分之四十，足见他的诚意和决心。
崔永远对白手原来做出的决定，做了一个重大修改。
原来是各公司总经理占百分之二十，崔永远改为百分之十五。
另外的百分之四十五，管理层占百分之十五，技术人员和技工占百分之十五，普工占百分之十。
还有百分之五，作为奖金，用评比的办法，奖给每年的先进工作者。
白手发扬民主，让大家举手通过这个方案。
这是典型的形式主义，老板的决定，谁敢反对。
白手宣布，这个方案今年开始试行，如果没有问题，以后就将固定下来，每年只做局部微调。
工程设备公司也参照这个方案执行。
不过，接下来的问题就比较敏感了。
各建筑公司的分红制度是确定了，那总公司怎么办？特别是总公司的管理层，和各个部门的负责人，每年能获得多少比例的分红？
白手终于端出了他的总公司分红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