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8章 天旱又遇大火烧
郑太行掏出一把匕首，把白手吓了一跳。
白手正要开口，又看到郑太行摸出一瓶辣椒水，立即松了一口气。
郑太行应该懂得分寸，更何况现在是非常时期，他知道出手不能太狠。
郑太行拿着两样东西下车，走到那辆轿车边上。
突然，郑太行出手……
也就十几秒钟，郑太行已绕车一圈。
轿车的四个轮胎，已各留一个窟窿。
接着，郑太行站在车门边，右胳膊抬起，胳膊肘狠狠的磕在玻璃窗上。
呯的一声，车窗玻璃出现了一个窟窿。
郑太行拿着那瓶辣椒水，对着窟窿朝车里猛喷。
四扇轿车门开了三扇，三个人抱头鼠窜而出，掩面逃向边上的绿化带。
郑太行这才回到车上，发动车子朝铁路小区东大门驶去。
白手笑了，“太行，咱不缺钱，应该给人家留点修车钱。”
“嘿嘿，下次吧。”
车出小区东大门。
“老板，咱去哪里？”
“随便，后面干净了再回去。”
郑太行会意。
奔驰轿车在深夜的街道上瞎转悠。
二十多分钟后。
车停下，白手和郑太行换位。
白手开车，返回铁路小区。
再次确认，后面没有跟踪。
不过，白手没回一号楼，而是去了三十号楼。
李静家在三十号楼。
但是，李静两个月前生了个女儿，一直深居简出，足不出户。
白手过李家门不入，而是继续沿着楼梯而上。
原来，就在李静家的楼上的那套房子，也是白手的房子，只不过是暂记在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的名下。
房子平时没有人住，白手也没想着出租。
这个房子很保密，除了白手自己，只有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知道。
郑太行是第四个知道的人。
三个箱子藏好，白手和郑太行锁门下楼。
奔驰车回到白手家的楼下。
下车前，白手把那个藏钱的房子的两把钥匙，拿下一把递给郑太行。
郑太行不接。
白手下车，再把钥匙扔给郑太行。
“老板，这……”
“不就是七百万么。太行，要是连你都靠不住，别说七百万，七千万七个亿又有什么意义呢。”
郑太行这才收了钥匙。
已是下半夜一点钟左右。
白手回家，躺下就睡。
郑太行忠诚，留在车里，守在楼下。
下半夜两点四十分左右。
白家的门，被人嘭嘭的敲响。
睡得很沉的白手，被敲门声惊醒。
白手披衣下床，跑到门边。
“谁啊？”
“我，郑太行。”
白手开门，“太行，出什么事了？”
“值班保安报告，大厦，腾飞大厦发生火灾。”
白手啊的一声，跑回客厅，来到窗边，拉开窗帘往腾飞大厦方向望去。
七百米之外就是腾飞大厦。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白手的脸色变了。
郑太行帮白手拿来外衣外裤和手机。
两个人咚咚的跑下楼。
有几家邻居被惊扰，出门来问什么事。
白手一边跑，一边告知邻居，腾飞大厦起火了。
等白手和郑太行赶到腾飞大厦，消防队早已赶到。
可惜，整个腾飞大厦已被大火吞没。
白手和他的手下们，只能站在铁路广场上，望着腾飞大厦在大火中燃烧。
轰隆隆……大厦倾倒。
然后……没有然后，大厦没了。
白手瘫坐在地上。
天终于亮了……
白手被郑太行送回家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上午十点半。
白手终于睡醒。
客厅里，早已坐满了人。
除了公司高层，和各公司负责人，还有租用大厦西区的几个朋友。
白手的形象，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夜之间，娃娃脸没有了。
大家默默无言。
老李关心的问，“小白，你没事吧？”
白手摇摇头，在沙发上坐下，接过乔教授递来的一杯水，仰着脖子一口而尽。
汤云平、李玉宝、曾玉山、董培元和谢洪水，几个好朋友都在。
白手道：“几位，兄弟谢谢你们了。”
顿了顿，白手冲着老李吩咐道：“老李，你与老顾老刘他们一起，你们辛苦一下，先帮我解决一件事。大厦西区的五六十位租户，把他们的损失统计出来，包括该退的租金，要抓紧时间处理，不能拖到春节以后。”
老李点着头道：“我们这就去处理。”
老李带着一帮人走了。
自己公司的其他人，都被白手赶走。
客厅里除了主人，只剩汤李曾董谢五位朋友。
屋漏偏逢连夜雨，天旱又遇大火烧。
大家都不知怎么安慰白手。
同时，大家也有唇亡齿寒的感觉，因为白手虽然年少，但一直是大家的主心骨。
上海滩流传着这么一个说法，建筑业界分五大帮，浙帮、苏帮、散帮、集体帮、本地帮。
以老板的籍贯和出身划分。
浙帮指浙江老板，苏帮指江苏老板，散帮指来自其他省的老板，集体帮指的是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本地帮指的是老板来自本地，包括市郊几个县。
唯有白手，不属于哪一帮，他的同行朋友和经常合作的同行，来自五湖四海。
白手垮了，他的朋友肯定难过，但对其他同行来说，却是乐见其成的好事。
破鼓乱人捶。
看到白手颓丧、悲伤、懵圈，大家开始安慰。
但白手也怪，大家越劝，他反而越痛苦。
两个眼圈通红，就差掉眼泪了。
这就叫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大家见势不妙，互递眼色，赶紧撤退。
铁路局的领导来了。
来了不少人，对白手表示慰问，毕竟腾飞大厦地处铁路局的范围。
铁路局的领导走后，铁路公安局和消防大队的人来了。
慰问加调查，白手又是感谢，又是接受询问。
消防大队的人说，整个大厦几乎全被烧毁，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大厦的各个单位和企业，正集中在一起报损。
至于白手最关心的起火原因，警察和消防的人都没说，只说正在调查之中。
万幸的是，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因为火是从三楼开始烧起，三楼以上没有人上夜班。
保安和值班的都在一楼和二楼，起火后及时的撤了出来。
警察和消防的人走了。
白手站在浴室的长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竟露出一丝微笑。
第1159章 做行业领头羊最难
腾飞集团公司没了。
这是一九九五年一月，上海滩的头号新闻。
这个新闻不仅传遍大上海，更是传遍全国，特别是全国的建筑业界。
事实可以证明。
《某某某报》连续报道。
腾飞大厦于一月六日被一把大火烧尽。
一月九日，腾飞集团公司被注销。
一月十一日，腾飞集团公司董事长白手被警方拘留。
一月十二日，申城银行发布公告，白手辞去董事长一职，他拥有的股份被一位神秘的华侨收购。
一月十三日，腾飞网络开发公司发布公告，白手辞去董事长一职，他的股份被丁雅琼女士以一块钱收购。
白手终于栽了。
很多同行欢欣鼓舞，奔走相告。
更有甚者，甚至摆酒庆贺。
没办法，做人难，做名人更难，做行业领头羊最难。
羡慕、嫉妒和恨，总是恨的人最多。
有多少人喜欢你，就有多少人仇恨你。
白手躺在铁路公安局经侦大队的留置室里，正懊悔一件事。
被对手干进了公安局，竟然还不能明确对手是谁，这太窝囊，窝囊到姥姥家去了。
在这里，倒也没人为难白手。
毕竟身份摆在那里，树枯干立着，人倒架子在，警察叔叔们没拿白手当犯人对待。
留置室长两米宽两米，一张床一张桌一张椅子，有被褥有被子，还有一件军大衣。
白手不觉得局促和憋屈，反而乐呵呵的，像住旅馆的客人。
有香烟有茶叶有热水，一日三餐，每餐都送两个人的饭量，准时准点。
这日子，警察保护，警察侍候，夫复何求。
这里的警察，几乎都认识白手，白手也认识十之七八。
大家都挺客气。
负责看管的两个小警察，每隔一小时，到门口的小窗看一眼就走，笑吟吟的，一点也没有恶意。
白手也是好笑，见到男警察，不管年龄大小，一律喊警察叔叔。而见到女警察，一律喊警察姐姐。
只有两个不好，一是没酒，二是无聊。
还有一个不好，两天了，竟没人前来审问白手。
无聊问题，倒好解决，白手给自己安排了三项工作。
一是唱歌，白手把小时候听来的小曲小调，还有结婚用的“洞房经”，从脑海中搜出来，统统的哼唱一遍。
不，是一遍又一遍的循环。
唱时用的是家乡土话，警察叔叔和警察姐姐都听得如坠云里雾里。
高兴时，白手歌声嘹亮高亢，整个公安局都能听见。
好在现在是冬天，警察们办公时，门窗紧闭，不受歌唱家白手的干扰。
唱得不好听没关系，反正是自得其乐。
白手唱歌，除了不让自己有孤寂感，更主要是练肺活量。
这是健身之道，肺活量大的人长命。
第二项工作是读书。
白手向警察叔叔要了两本书。
《三国演义》和《水浒传》。
文言文，白手一知半解，但不妨碍他乱读。
只有生字太多，白手又向警察叔叔要了一本《新华字典》。
读得声情并茂，读得聚精会神，读得津津有味。
还别说，白手记忆力不错，几天读下来，竟能记得大半。
读过的喜爱处，白手还能背诵。
第三项工作是健身和练武。
每天俯卧撑五百下，仰卧起坐五百下，掌拍地五百下，拳打桌五百下，脚蹬墙五百下……
留置室太小，不能施展套路，白手只能以健身为主。
五天过去了。
还是没人前来问话。
白手琢磨，外面出事了。
后来，白手才知道，外面真的出事了。
这事倒与白手无关，而与警察叔叔们有关。
原来，对腾飞集团公司和白手立案是市里的指示。
拘留白手是市公安局经侦处下的命令。
也不是拘留，实际就是留置。
本来呢，执行者是闵行区公安分局经侦大队。
因为白手的户口落在闵行区，腾飞集团公司的业务遍及全市，按规定归闵行区公安分局管辖。
但是，不知怎么回事，铁路公安局抢在了前面。
铁路公安局的理由很充分，腾飞集团公司设在腾飞大厦，腾飞大厦位于铁路局辖区内。
就是白手本人，实际上也住在铁路小区。
双方互不隶属，互不相让，互相扯皮，一扯就扯了五天。
经过上级协调，好不容易才商定，双方联合办案。
接着又有问题，以破坏经济秩序罪立案调查，可这破坏经济秩序罪太过笼统，得找具体的罪名。
又过了几天，从举报信里找到了三条罪名。
关于十厂搬迁项目，一是诈骗罪，二是侵呑国有资产罪。
关于内部转移资金的避税行为，初步定为偷税漏税罪。
以当时的刑法，结合白手的行为，也只能找出这么三条。
涉及到偷税漏税，又联系市税务局稽查处，邀请他们加入专案组。
等三方专案组正式成立，已是一月二十日，离春节只有十天了。
这一年的日历很有意思。
阳历一月一日，正是农历腊月初一。阳历一月三十日，正是农历腊月的除夕。阳历一月三十一日，正是农历的大年初一。
一月二十日就是腊月二十。
快过年了，案子怎么办？是暂停还是继续。
对办案人员来说，这很好办，先暂停，过完春节后继续。
可在留置室里的那主儿怎么办？
那主儿越来越精神了，大有把留置室当家的架势。
留在这里，派几个人看着侍候着，倒是比较省事和安全。
放出去跑了怎么办？据说那主儿把钱转到了海外，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而且放出去了，那就得监视居住，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
再说那主儿得罪的人不少，放出去了，说不定会被人做掉。
但不放又不行。
当时通知上说是留置十天，现在已九天了，案子没有突破，按规定就得放人。
要是违反了规定，以后那主儿东山再起，被那主儿找茬，非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商量了一番，专案组做出一个超乎寻常的决定，派专案组副组长去“征求”那主儿的意见，是在这里过年，还是回家过年。
那主儿白手听罢，竟乐得在小木床上打滚。
白手乐，一是因为这太奇葩，二是因为专案组副组长是他的熟人。
第1160章 里面比外面安全
这位副组长不是别人，正是接替刘端阳出任火车站派出所所长的老赵。
只是现在的老赵，已经是铁路公安局的副局长。
白手与老赵常见面，偶尔一起吃饭喝茶，私交颇好。
二人的关系，局里领导知道。
老赵也主动汇报，想回避白手的案子，但领导用人不疑，偏偏定他为专案组副组长。
老赵只是有顾虑，但既然领导命令，他也就毫不犹豫的接受。
好在白手是个聪明人，待在留置室九天，麻烦这个麻烦那个，就是不找老赵。
老赵微笑着在小桌子对面坐下，把手里拿着的两瓶二锅头，嘭的放在小桌子上。
门口，一群小警察挤看，有男有女。
白手坐在小木床上，双腿盘着，如老僧入定。
老赵打开一瓶二锅头，再推到白手的面前。
白手鼻子动了动。
酒香扑鼻，难以抵挡。
白手拿起酒瓶，对嘴就喝，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干掉半瓶。
老赵伸出大拇指，赞道：“好酒量。”
白手不理老赵，继续喝酒。
老赵看愣了，门口的小警察们更是目瞪口呆。
一瓶二锅头，两口就能喝完，这酒量太惊人了。
白手喝完，一边抹着嘴，一边骂道：“他娘的，我都十天没喝酒了。”
老赵不生气，“白老板，我们招待不周，请多多理解。”
忽然，白手的鼻子又开始运动。
动着动着，白手俯身，把老赵拽住，竖着鼻子在老赵身上嗅了起来。
老赵见怪不怪，因为白手常有不寻常的举动，老赵相当了解。
白手嗅完，放开老赵，呵呵的笑起来。
“老赵，为了感谢你的酒，我给你算一卦。”
老赵只笑不说。
“老赵，你下午抓了一个小偷，一个漂亮的女小偷。”
老赵咦了一声，终于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小警察们更是好奇。
因为一个小时前，老赵有事路过火车站广场，确实抓住了一个漂亮的女小偷。
“呵呵……”
白手不说破，只是一个劲的笑。
其实他是从窗户上往外看到的，在老赵身上嗅来嗅去，那只是故弄玄虚。
老赵关心的不是这个。
与白手商量，老赵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白手看出来了，老赵有事，不是来看望他，也不是来唠家常的。
可以为难别人，不能为难老赵。
“老赵，说事吧。”白手主动开口。
老赵先扭头看了看门的方向。
几个小警察一哄而散。
老赵再起身去把门关上。
“你怎么办，小白？”
“什么怎么办？”
“不开玩笑。你回不回家的事，你拿个主意。”
白手这才明白，他真让警察叔叔们为难了。
白手知道，外面不安全。
至少里面比外面安全。
白手也不想为难警察，不想让自己的手下辛苦。
“老赵，我还是待在你这里吧。”
“你可要想好了，要待在这里的话，还包括待在这里过年的。”
“想好了。不过我有个请求，我得见我的人。”
老赵想了想，“可以，每天限两次，每次限两人，每次限一个小时。”
白手道声谢，“说好了，别在我房间里装什么窃听器。”
老赵笑了，“对你用不着。”
“电影电视里，经常这么干的。”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你的留置期到了，可你却不愿回家，你说该怎么办？”
白手俩眼珠子转了转，出了个好主意。
“这个好办，老赵。你先放我出去，算是上次留置结束。再马上把我请回来，算是下次留置的开始。这样，不就符合你们的章程了么。”
老赵哈哈笑道：“白总，我们遵命。”
还真照白手说的去做。
第一次留置结束，手续办好，白手出门。
白手刚出公安局大门，两个警察叫住，又把白手请回。
再办手续，第二次留置开始。
老赵离开前，小声问白手，想先见谁。
白手想了一下，提了两个人。
老李和陈飞。
晚饭前，老李和陈飞来了。
白手先让老李在外面等着。
先见陈飞，是因为白手念念不忘他与陈岚的三十岁之约。
再过十天，就是大年初一，白手的三十岁生日。
按照他与陈岚的约定，这个大年初一，他应该去南方的陈家，与陈岚见面。
他要失约了。
“手哥。”陈飞两眼红红的。
白手拍着桌子，“啧，啧啧。看你这个怂样，陈老板，陈老板。”
陈飞擦擦眼睛，不好意思的笑笑，“手哥，你还好吧。”
“我很好。”白手问道：“大家都好吗？”
“都好。前天开始放假，预计再过两天，大家都能回家了。”
“工资奖金福利，该发的都发了吗？”
“你放心，不欠一分钱。”
白手看了看陈飞，“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家？”
“手哥，我听你的安排。”
“呵呵……我安排个头。对了，你老婆周蓉快生了吧？”
“快了，十天前，我就把她送回家了。”
白手点点头，感慨道：“他娘的，光阴似流水，只能往前流。转眼几年，连你都是当爹的人了。”
陈飞笑道：“手哥，我不小了，我只比你小两岁。”
“嗯，不聊了。”白手说道：“两件事。一是你早点回家，马上回家。我没事，我就是有事，你也帮不上忙。过了年，等你老婆生了，过了月子再回来上班。”
“谢谢。手哥，还有呢？”
白手沉默了一会。
“还有，你回去告诉你姐，对不起，我失约了。让她等等我，等我这边没事了，我出去后立即去找她。”
“手哥，我记住了，我会告诉我姐的。”
白手挥挥手，“没话了，你走吧。”
陈飞起身，但不肯转身。
“滚。”白手拍着桌子吼道。
陈飞含泪而去。
老李进门。
“请坐请坐，老李，辛苦了。”
老李坐下，“你怎么样？”
“能吃能喝能睡，一切都好。”
“对不起，小白。来得匆忙，没带东西。”
白手摆了摆手，“外面怎么样？”
老李看了白手一眼，欲言又止。
白手会意，做了个手势。
再伸手到桌子底下，摸出一个窃听器。
窃听器早被白手刚才的拍桌子而震坏了。
白手和老李相视一笑。
第1161章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老李告诉白手，火灾调查还在继续，初步结论是电线老化所致。
火灾给租户造成的损失，已经赔偿完毕，没有发生纠纷。
但自家损失惨重，整个大楼没了。
最大的损失，是公司资料全部被烧毁。
包括总公司在内，所有分公司存放在腾飞大厦的帐本，旧帐本和新帐本，没有留下片纸。
当然还有技术资料和各种协议文本，也在此次火灾中全部付之一炬。
现在各分公司正加班加点，重建帐本，重建工作台帐，等等。
老李又告诉白手，总公司和所有分公司的银行帐户，包括白手的三个私人帐户，都受到了调查。
但没有被冻结，因为有领导打了招呼，调查可以，不能影响企业的正常运转。
不过，这些帐户上，剩下的钱已经不多。估计为放假的员工结清工资后，这些帐户都要倒挂。
十厂搬迁项目已被中止，十厂老厂长刘守谦也受到了调查。
但因为这个项目的帐本，也在这场大火中被烧掉，调查已难以进行。
老李还告诉白手，大家都很好，到目前为止平安无事，让白手不要挂念。
至于老刘、梁兵和郑太行他们在干什么，老李不太清楚，他让白手问老刘他们。
老李走时，白手吩咐他，下次希望能见到乔教授。
老李点着头离开。
老李年岁大，虽然伤感，但经得住，也让人看不出来。
对白手来说，能及时了解外面的情况，心里就更踏实了。
第二天下午，来看白手的人，除了乔教授，还有老刘刘端阳。
这里曾是老刘工作战斗的地方，一眼望去都是同事，他让乔教授先见白手，自己去与同事们叙旧。
乔教授给白手带来很多吃的喝的，一共两个网袋。
按照规定，警察检查后放行。
白手接过两个网袋，一边感谢乔教授，一边请她坐下。
“教授，这个袋子里的东西，是你和老李买的。这个袋子里的东西，一定是丁小洁送的。”
乔教授笑道：“你和丁小洁真是心灵相通。”
“教授，那叫卑鄙的爱情。”
乔教授轻轻一叹，“这话说得。小白，还是说点高兴的事吧。”
白手笑了笑，“我都这个德行了，还能有高兴的事吗？”
“全部是高兴的事。”
“好，我洗耳恭听。”
乔教授道：“第一件好事，就在刚才，丁小洁打来电话，已经安全到家。她让我告诉你，她很好。”
白手有点不信，“她到家了，这东西怎么来的？”
“咯咯……老李昨天回去后，我和小洁去街上买的。”
白手点了点头，低声道：“教授，我叫你过来，你肯定知道我的意思。我觉得，我觉得我很对不起丁小洁。”
乔教授也小声说道：“人家心甘情愿，你就别自责了。当初我也很反感你们在一起，但后来，我看到小洁过得很幸福，我就理解了，也就支持你们了。”
“嗯，谢谢理解。对了，我的安排告诉她没有？她接受了没有？”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她也同意了。让她休假半年，半年之后，视形势发展再做决定。”
“这我就放心了。”白手点着头道。
乔教授又接连说了五六件好事。
白手的心情更好了。
乔教授走，刘端阳进。
白手先陪着老刘，默默的抽了一支烟。
老警察就是老警察。
老刘指了指房间，用手势和目光向白手询问，房间里有没有安装技术设备。
“很干净。”白手轻轻的说了三个字。
老刘笑笑，加了仨字，“外面也很干净。”
这话出自老刘之口，白手更加放心。
“你怎么样？”白手关心老刘。
“正在清理腾飞大厦废墟，我自告奋勇，担任现场负责人。”
白手笑了，“老家伙，注意身体啊。”
“哈哈，放心吧，我还要为你再工作十年呢。”
二人又各自点上一支香烟。
“小白，小郑从你老家那边打来电话，那边的调查即将完成。我没让她详细汇报，等你出去了，让她当面向你汇报。她请示，她是不是该回来了。”
白手略作思忖，“让她在那边过了春节再回来。”
老刘点了点头，“那边扫清了外围，这边也没有闲着。现在有一个结论，中原地产的邱德铭，真没有参与此次事件。也基本上可以肯定，幕后的操作者，就是申风公司一家。”
白手感叹，“邹月义和柳美岩两口子的能量真大啊。”
老刘说道：“他们的能量多大，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在梁兵的努力下，我们正小心翼翼的接近对方。咱们考察过的那个人，正决定要不要为咱们服务。”
“老刘，告诉梁兵，小心小心再小心，宁愿放弃，也不要点破。”
“我亲自掌握，你就放心吧。”
白手笑问老刘，“我赖在这里，你觉得怎么样？”
“好招。”
“好在哪里？”
“一当然是安全了，你要在这里出事，那简直不可想像。现在你是个烫手山芋，你越烫，所有人就越沉不住气。”
“二？”
“二是舆论压力，著名民营企业家被羁押，还在里面过年，你变成了悲惨的受害者，这对你非常有利。”
“三？”
“三是考验人性，这话是老顾说的。老顾说，经过此番磨难，可以考验旁人，比方说众多下属。你的那些朋友，是不是真正的朋友。诸多同行，有多少人会落井下石。等你出去了，你会看得更加明白。”
“还有四吗？”
“四是对你个人最有好处。你在里面，外面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你无关。”
“还有吗？”
“哈哈，你有的是时间，你自己想去。”
白手看着老刘，“好吧。老家伙，你可以走了。”
“嗯，我就一个问题，你顶得住吗？”
“你何出此言，老刘？”
老刘说道：“我知道，我的这些昔日的同事都知道，待在这里，很少有不崩溃的人。”
“我例外。”白手笑道：“好吃好喝，我再住十年也不会崩溃。”
老刘起身告辞，“那你安心待着。外面的发展，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老刘走了，白手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1162章 把专家带到沟里
白手没有想到，第一个审问他的人，不是警察叔叔，更不是专案组的人。
是两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当然，有一男一女两位警察陪着，女警察负责记录，男警察正是老赵。
还有一个年轻人，戴着眼镜，斯欺文文。
他自我介绍，他是陪同两位专家来的。
白手依稀记得，曾在哪里见过。
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陪着来的两个专家。
老赵介绍两位专家的情况。
稍微年长叫牛徳勋，是留美博士，学经济的，美国某著名大学教授，前不久刚从美国回国。
牛德勋现在的身份，是某部门聘请的总经济师，负责国资和市资的管理、研究和改革。
不过，要到春节以后才能正式上任。
另一位四十出头，名叫伍家兴，是留日博士，学财务管理的，去年回国工作。
伍家兴自己创办了一家会计事务所，但受聘于税务部门。
白手懂这个道道，伍家兴的角色，就像他聘请袁妙可律师一样。
但白手很不明白，为什么派这两位来向他问话。
互相介绍并握过手后，白手没有坐下，而是直接向老赵开火。
“老赵，请你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情况？”
老赵笑着，不急不躁，把白手摁坐到小木床上。
“白总，牛博士和伍博士，都是我们专案组聘请的专家。今天呢，也不是审问，是讨论，是探讨。你和他们，是平等的。”
白手哼了一声，“平等个屁。老赵，你说话忒不厚道。”
老赵不生气，打着哈哈退到一边。
牛博士和伍博士互相看看，互相谦让。
谦让的结果，是牛博士面对白手。
“白总，你刚才说不平等，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白手白了牛博士一眼，“你们要找我讨论，请问，你们征得我同意了吗？你们事先有过预约吗？”
牛博士怔了一下，还别说，白手的问题把他问住了。
“白总，我们是奉命而为。你呢，是正在接受调查，所以你有配合的义务。”
白手摆了摆手，“两位博士是从国外回来的。我送你们一句话，你们有问我的权利，我也有不回答的权利。”
伍博士道：“白总，你大名鼎鼎，从成功学的角度说，一百个牛博士和伍博士加起来，也抵不上一个白总。总而言之，请你给一个面子。”
白手口气稍缓，“面子？什么叫面子？我还有面子吗？面子是相互的，我已颜面无存，何必又给你们面子。”
伍博士道：“说得好，面子是相互的。”
牛博士道：“白总，我再次声明，我们与你是平等的。”
“好吧，你说平等就平等吧。这该死的人类世界，就从来没有他娘的平等。平等这个玩意儿，是你们这些上位者，为了欺骗芸芸众生而瞎编出来的。”
两个博士都笑了，并且都同意白手的说法。
白手也不再纠结平等问题，“牛博士，你要跟我讨论什么？”
牛博士道：“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我的工作是管理国有资产，所以我想与你讨论国有资产。”
白手笑了笑，“牛博士，你一定会拿十厂搬迁项目当例子。”
牛博士也笑了，“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我是英雄，你不是，你是英雄的绊脚石。”
“哈哈……好吧，白总，你是英雄，我是英雄的绊脚石。”
“牛博士，能不能说说你在国外的留学经历？”
牛博士犹豫了一下，“白总，这与咱们的讨论有关吗？”
“我保证有关。”
“我么，是全国恢复高考后考上大学的。一九八一年我大学毕业，一九八三年硕士毕业，同年我被国家公派到美国留学。一九八六年，我在美国获得经济学博士，同年我留校任教。去年也就是一九九四年十二月，就是一个月前吧，我受邀回国工作。”
“噢，牛博士在美国工作了八年。”
“确切的说，是八年又五个月零三天。”
白手好奇的问道：“那现在的牛博士，到底是中国人也是美国人？”
牛博士一脸骄傲，“里里外外，百分之百，我是中国人。”
白手点了点头，“我想确认一下，当初是国家派你出去留学的？”
“没错。那时候留学，基本上没有自费的。要么是全额公费，要么是半额公费，但大部分是全额公费。”
白手径自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慢条斯理的问道：“牛博士，知识算不算是资产？”
“算？不是算，应该就是。”
“那掌握知识的人，应该叫人才，人才算不算是资产？”
“肯定是，必须是。”
白手又吸了几口烟，“那么，国家培养的人才，算不算是国有资产？”
“这个……是，是的。”牛博士明白过来了，他正被白手带向沟里。
白手步步进逼，图穷匕首见，“牛博士，请问你是不是国有资产。”
“这个……”
“请不要回避。牛博士，咱们是在讨论问题，你我是平等的。”
“是，我是国家出钱培养的，我是国有资产。”
白手用凛冽的目光盯着牛博士，“牛博士，那咱们来讨论一下。你这个国有资产，拿到博士学位以后，应该马上回国报效国家，可你却在美国停留八年又五个月零三天。我想问问你，这是不是国有资产流失？”
牛博士涨红了脸，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白手继续开炮，穷追猛打，“牛博士，现在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要么折回去重新讨论，什么叫资产，什么叫国有资产。要么继续讨论，你造成了你这个国有资产的严重流失，你该当何罪？你还有没有资格跟我讨论问题？”
牛博士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傻住了。
“牛博士，我再送你几句话。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你和我，都是卑鄙的人，绝对绝对都是卑鄙的人。你，没有资格坐在我的面前。”
牛博士一动不动，两只眼睛大张，死死的瞪着白手。
“老牛，你没事吧？”伍博士觉得不妙，急忙问道。
牛博士没有任何反应。
“噗……”
牛博士的嘴里，突然喷出一股鲜血……
第1163章 差点丢了小命
深夜，白手还没睡着。
把牛博士说进医院重症室，把伍博士吓得逃之夭夭，还有专案组的另外两个专家主动退出……
白手一战成名。
对白手的正面接触只好暂停。
白手内疚。
白手不内疚。
这就是矛盾。
一月二十三日，也就是腊月廿三。
中午，白手要求吃红烧鲫鱼。
局里的食堂没有这道菜，老赵吩咐食堂管理员，去对门的饭店订一条红烧鲫鱼。
十二点二十分。
管理员提着笼屉，从对门饭店回来。
大门口，白手的手下郑太行，带着两个手下，坐在车里守望。
白手进去后，郑太行就没离开过，吃住都在车里。
十几天，白手吃香的喝辣的，倒长了三四斤。
可把郑太行累的，面容憔悴，胡子拉碴，像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
刚才，管理员去对面买红烧鲫鱼，郑太行他们没有注意。
但管理员回来时，与门卫的对话，让郑太行心里一动。
门卫问管理员，这是给谁加菜。
公安局有自己的食堂，平时从不到外面临时订餐。
除非有重要的临时来客。
管理员告诉门卫，是留置室的那个主儿。
门卫又问管理员，谁是那个主儿。
管理员边走边说，除了白大老板，还能有谁。
望着管理员的背影消失，郑太行怔了一会。
突然，郑太行推开车门，疯也似的蹿进了公安局。
门卫捶足顿地，破口而骂，赶紧打电话报告。
留置室里，白手面对桌上的红烧鲫鱼，直咽口水。
老赵坐在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在食堂吃过了。白总，没人跟你抢，你慢慢的享用吧。”
“谢谢，谢谢。”
白手先闻了一遍，再拿起筷子，伸向面前的红烧鲫鱼。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刺耳的叫声。
“老板，那鱼不能吃。”
“不……能……吃……”
叫声穿透窗户，直达留置室。
白手脸色一变，手中的筷子掉到了桌子上。
老赵也是，呆了三秒钟，急喊道：“来人。”
门口出现一个警察。
“叫法医来。”老赵下了命令。
不到两分钟，穿着白大褂的法医出现。
老赵一言不发，指了指桌上的红烧鲫。
法医点点头，捧着整盆红烧鲫鱼离开。
老赵又叫来一位三十多岁的警察，在他耳边小声吩咐几句。
几分钟后，十几个警察，分散出门，直奔对面的饭店……
法医来向老赵报告。
红烧鲫鱼里有三氧化二砷，又名亚砷酸酐，也就是民间说的砒霜。
老赵额头冒汗，冲着白手说道：“侥幸，侥幸。小白，你捡回了一条命。”
白手点着头道：“是我的人。老赵，是我的人。”
老赵拍拍白手的肩膀，“我出去一下。”
约二十分钟后，局领导和专案组的人都来了。
警察对对面饭店的搜查有了结果，与饭店的人无关，是有人潜进饭店后厨做了手脚。
现正对嫌疑人进行画像，追捕人员正整装待发。
郑太行被请进留置室。
“老板，你没事吧？”
白手笑笑，“我这人贪吃，拿鱼当饭，吃得又快。你晚喊十五秒钟，我可能就没命了。”
“对不起，老板。”
郑太行真敢做，扑通一声，竟跪在了地上。
众人愕然。
什么叫忠诚，这就是忠诚。
白手急步上前，一把扶起郑太行，拿拳头捶着郑太行，“太行，是你救了我，明白不，是你救了我。”
郑太行居然流泪了。
白手为郑太行擦泪，“别让外人笑话咱们，嗯？”
“嗯。”郑太行擦泪抬头。
白手这才问道：“怎么回事？太行，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在鱼里下毒？”
郑太行不肯说。
站在郑太行后面的老赵，冲着白手摊手，再指指郑太行，无奈的点了点头。
原来，警察们询问郑太行，郑太行就是不肯说。
白手笑道：“说说吧。太行，你永远记住，警察叔叔和警察姐姐都是好人。”
郑太行憨憨的笑了笑。
“老板，你到这里来以后，我一直守在大门外，本意是你什么时候出来，我就什么时候把你接走。有一天，我去对面饭店吃饭。吃饭时，我无意中发现，有两个人眼神不对。因为他们吃饭不看饭菜，却老盯着这边。”
“嗯，你继续说。”
“我怀疑这俩人是盯你的，所以我就派人暗中盯住这两个人。我的人发现，这两个人连着三天都出现在饭店里。于是我重新布置，兵分两路，一路跟踪这两个人，另一路盯着饭店。终于，我的人发现了这两个人的地址，还知道了他们的姓名。”
“等等，别说出来。”
白手向老赵要笔要纸，让郑太行背着众多警察，写下那两个人的地址和姓名。
待郑太行写好，白手把纸折叠起来，郑重其事的递给老赵。
老赵看了看两位局领导。
两位局领导都点了点头。
老赵把折叠的纸递给身边的警察，命令道：“马上布控，确定目标，等待抓捕命令。”
那警察应声是，转身离开。
“太行，你继续。”白手说道。
“我的另一路人，始终盯着饭店。他们发现，饭店的五楼，也就是顶楼是空着的，平时就没人上去。也就是说，那上面可以成为固定的观察点。我的人发现，有人果然躲在上面，他们甚至配备了红外望远镜。但我的人发现，他们没带武器，所以我决定暂时不动他们。”
白手笑骂道：“你他娘的，还真是沉得住气。”
郑太行继续说道：“今天中午，那食堂管理员去对面饭店订餐，去时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只是他回来时，与门卫的对话，才引起了我的警觉。管理员说，是为老板订的餐。我就想，万一对方猜中，并在鱼里下毒，那就太危险了。我反应过来，于是不管是真是假，先阻止再说。于是，于是我就冲进来就喊了起来。”
大家听罢，都松了一口气。
白手冲着郑太行说道：“我命令你，现在去做笔录，把你掌握的情况，毫不保留的告诉警察。”
“是。”郑太行立正，昂首挺胸。
终于，留置室里只剩下了老赵和白手。
白手这才问道：“老赵，牛博士怎么样了？”
第1164章 让方方面面都过得去
老赵告诉白手，牛博士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但精神打击太大，心病难除，估计没有三五个月难以恢复，就是恢复了也难以胜任重要的岗位。
这就让白手有点不屑了，这样的博士，怎能经得起改革开放的浪潮。
这也充分证明，书堆里出来的所谓天之骄子，从国外回来的所谓人才，是骡子是马，都得拉出来溜溜。
老赵倒不关心牛博士，因为人家在医院里，正享受着高干待遇。
老赵担心的是白手这个烫手山芋。
老赵问白手，接下来怎么办？
白手又乐得倒在小木床上，不行不行的。
警察问嫌疑人怎么办好，真是奇葩新闻。
白手当然不说，因为说了也没有用。
命运这个东西，人自己很难掌握。
这是僵局，需要有人站出来。
一月二十四日，腊月廿四。
打破僵局的人回来了。
他就是常清扬。
市里委托常清扬参与处理白手的案子。
这里和解的信号。
市公安局也派出了杨副局长。
常和杨都了解白手。
市建筑协会会长肖长河，本来被人有意支走，滞留北京，现在也赶了回来。
肖长河也被邀参与处置白手的案子。
这是常清扬提出来的。
肖长河没有实权，但他的位置，却适合稳定建筑业界。
常清扬很明白，处理一个白手，就得处理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白手的同行。
白手的所作所为，他的同行都在干，处理一个，难以了事。
常清扬向市里汇报了他在国外期间，海外舆论对白手一案的反应。
人家几乎一致的认为，处理白手就是倒退。
市里指示常清扬，尽快的妥善的处理白手一案，将影响减少到最低程度。
常清扬有了尚方宝剑，心里也有了数，也基于对白手的了解，和对白手的知遇之恩，才敢出来担当重任。
白手也不是软柿子。
白手会装，有时候装得像个孙子。
可白手狠起来对自己也狠，狠得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别人不知道，常清扬却知道，白手也有后手，他还有能救他的人，只是他不肯使用。
什么叫高手？高手就是不肯欠别人人情，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使最后的那招。
常清扬上午回国，下午就来看望白手。
白手看到常清扬，他就知道，他在黑暗中的隧道向前走，已看到了尽头的一丝光亮。
“老常，给我带礼物了没有？”
“你行，大楼都烧没了，还有心思惦记我给你带礼物。”
常清扬说着，从呢大衣的里兜摸出两个盒子，啪的扔到了桌子上。
雪茄烟，正宗的古巴雪茄烟，一盒六根。
白手抽过雪茄，那是在广州的时候。
白手拆开一盒，赶紧拿出一根，剪去封口，点上火吸起来。
吸一口，闭上眼，再慢慢的吐出，那享受模样，像八百年没抽过烟似的。
“你不打算出去了？”常清扬笑着问道。
白手笑道：“我出去干什么？在这里都险些被人干掉，以为我傻啊。”
“你在这里被人干掉，你就翻不了身了。你在外面，说明你已经没事了，人家再干掉你，反而没多大意义了。”
“这个道理倒是新鲜。老常，出国一趟，你长见识了。”
常清扬淡淡一笑，“总之，你在这里，你是反面人物。你在外面，你就是正面人物。”
白手苦笑不已，“老常啊老常，我现在臭名远扬，光辉形象荡然无存，我出去怎么见人啊。”
“这个以后再说。”常清扬道：“让我出面，是要解决你的问题，让方方面面都过得去。当然，也给你一个体面。”
“老常你说，我洗耳恭听。”
常清扬道：“我说个解决方案。只是一个方案，征求你的意见。你同意了，我再带回去向上面汇报。”
白手不吭声，只做了个请你手势。
“第一，我们对外宣布，撤销案子。第二，案子撤销后，不对外做任何解释，让其自然而然的过去。第三，案子撤销后，你也不要到处喊冤，只一心一意的做你的生意赚你的钱。第四，十厂搬迁项目，你赚得太黑，总得表示一下，罚你五千万，项目你继续做。第五，关于偷税漏税，连补带罚五千万。第六，市里做个书面承诺，对第四和第五，只要你交了罚款，以后永不再追究。”
“没了？”
“我没了，你有，你提。”
“第一，公开恢复我的名誉。第二，追究有关人员和单位的责任。第三，追查写举报信的人。第四，追究《某某某报》的法律责任。第五，赔偿我的经济损失。第六，赔偿我腾飞大厦的损失。第七，取消你的第四和第五。”
常清扬瞪大了眼睛，“你这是反攻倒算，我没听错吧？”
白手点了点头，“我的名誉已经败坏了，十年二十年都难以恢复，说不定一辈子都恢复不了。所以还想罚我的钱，门都没有。要命不给，要钱也是不给。”
常清扬沉默片刻，“你不能提不切实际的要求，比如说大厦被烧造成的损失。”
白手道：“我的腾飞大厦，肯定是被人有意烧掉的，你们不仅要一查到底，还要帮我把损失追回来。”
常清扬道：“有人还说是你自己烧的呢。”
“胡说八道。老常，请你注意你的言辞，小心我告你诽谤诬陷。”
“事实胜于雄辩。大厦被毁，你公司所有的帐本全部烧掉。等于是销毁了全部证据，让我们查不了你。所以就连我都认为，大厦是你自己烧掉的。”
白手摊了摊双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没法谈下去了。老常，谢谢你来看我，你请回吧。”
常清扬起身道：“好吧，我把你的意见带回去，我们商量了再找你说。”
常清扬走了。
腊月廿五。
上午，肖长河来看白手。
白手对肖长河比对常清扬热情。
“老肖，因为我，把你给连累了。对不起，等我出去，我请你吃大餐。”
“哈哈，你说错了。让我免费在北京旅游那么多天，还有人保护陪同，我幸福着呢。”
白手含笑问道：“今天是让你来当说客的吧？”
第1165章 退一步海阔天空
肖长河对白手不隐瞒，坦率承认，他就是来当说客的。
白手这才知道事件的严重性，以及自己的重要性。
事件出来后，很多外商通过不同的渠道询问，内地的政策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因为十厂搬迁项目的运作，完全符合市场经济的客观规律。
因为腾飞集团公司及其分公司的资金内部流动，在国外是合规合法的。
只是白手做得太直接。国外通过关联公司进行合理避税，不同公司是不同的法人，白手图省事，把所有分公司都搁在一个锅里。
肖长河告诉白手，在京期间，他曾去拜访一位老上级。这位老上级，十年以前就离休了。离休前就在上海工作，而且工作了二十多年，对上海很了解，对上海的现在也不陌生。
肖长河把白手的遭遇告诉老上级，老上级说，这小子正好站在浪头上，不被折腾一下就过不去。
老上级告诉肖长河，改革没有一定之规，只能走着看着，走对了继续走，走错了改了再走。但有个前提，不能不让人走。
老上级还说，白手的行为，分为三种情况。搁以前，肯定有罪。搁现在，对错难说，但肯定不是罪。至于以后，大概率是对的。
肖长河临离京前，又去向老上级请教，像白手这事该如何解决。
老上级不说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看破而不说破。
肖长河还告诉白手，昨天常清扬回去后，与他深谈了三个半小时。
肖长河当然劝白手退让，因为这个世界上，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退一步海阔天空。
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但丢掉的面子却找不回来了。
肖长河与白手谈了一个上午，达成一个共识。
不罚，不赔，先从经济上解决了分歧。
下午，杨副局长在老赵的陪同下前来看望白手。
首先是老赵通报，因为有郑太行提供的线索，专案组全面出击，已经破获对白手下毒的犯罪团伙。
共有十三人，两人被击毙，九人被抓获，只有两人在逃。
在逃的两人，其中一个是为首的，只有他知道，是谁出钱雇了他们。
这个结局，白手能预计到，为首的跑了，线索断了，幕后的指使人暂时可以逍遥法外。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
老赵宣布，案子正式撤销，白手可以回家了。
同时，老赵还宣布，白手安全了。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将对白手进行二级保护。
白手也懒得问，什么是二级保护。
反正白手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
老赵说完，主动回避。
杨副局长接过白手递来的雪茄烟，没有叼在嘴上，而是搁进了自己的包里。
“小白，我警告你，你别太过分了啊。”
“我过分了吗？”
杨副局长哼了一声，“你是腾飞大厦纵火案的嫌疑人之一，你从这里出去了，但对你的调查不会结束。”
“咦，不是说电线老化么。”
杨副局长再哼一声，“你以为呢。你以为警察和消防都是傻子？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你以为那些专家都是吃稀饭的？大厦烧毁了，你固然损失巨大，但同时烧毁了你公司所有的资料，从此你将高枕无忧。”
白手笑了笑，“杨副局长，你这是诬陷，我可以告你去。”
“行，你敢告，我就敢奉陪。”
“得，又来个胡说八道的领导，成心气我啊。”
白手往床上一躺，双手枕头，一条腿翘得老高。
“说吧，小白。除了经济上的要求，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要求？”
白手想了想。
“我出去时，必须做到以下几点。第一，要允许报社记者到场。第二，要允许当成新闻上报。第三，允许我的人在外面迎接。第四，你们要派领导送我，并与我亲切握手。”
杨副局长哭笑不得，“要不要大红花？要不要八抬大轿？要不要红地毯铺地？要不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白手摆了摆手，“不用这些，不用这些。老杨，你了解我的，我不讲究这些。”
杨副局长走了，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过了一天，杨副局长通过老赵转告白手，同意白手的四点要求。
并且主动加码，不仅请报社记者，还要请电视台的记者，进行现场直播。
白手明白了，这是要宣传，而且要宣传到海外去。
腊月廿六下午。
白手终于走出铁路公安局的大门。
七家报社，三家电视台，五家杂志社，都派出了记者。
常清扬、杨副局长、肖长河、老赵，以及其他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和几十名警察，都在这时这里出现。
当然，白手在上海本地的员工，把大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说好的是一百人，来的却至少有两千人。
白手始终面无表情。
装无辜，装委屈，装不高兴。
不管记者如何追问，白手一言不发。
奔驰轿车开过来。
白手上车，他的手下梁兵也坐进后排。
白手拍了拍驾驶座的座背，吩咐郑太行，“走，直接出城。”
奔驰轿车穿出人群，加速而跑。
“老板，哪个方向？”郑太行问道。
“向南，杭州市。”
奔驰轿车出城后，上了沪杭高速公路。
梁兵扭头回望，“老板，有车跟着咱们。”
“甩了。”
郑太行应了一声，加大油门，把车速飚到一百五。
十几分钟后。
梁兵喊道：“太行，可以了。”
郑太行让车速回落到一百。
这时，白手闻到车里有怪怪的味道。
“老梁，你闻到了没有？”
“闻到了，怪难闻的。”
白手埋怨道：“老梁，这车让你保管几天，让你整出毛病来了？”
梁兵笑道：“老板，是郑太行同志，十几天没有洗澡，怪味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狗日的，怎么这么不讲卫生啊。”
郑太行嘿嘿笑道：“老板，你也十几天没洗过澡吧。”
白手这才想起来，转而对老赵破口大骂，在那里整整待了半个月，竟没让他洗过一次澡。
到了杭州，买了新衣服，找了家宾馆，洗了澡换上新衣服，又去美发店拾掇一番。
在一家饭店吃过饭后，已是晚上十点。
回到车上，换梁兵开车，“老板，咱去你老家吗？”
“不，去陈飞家。”
第1166章 相见不如不见
梁兵和郑太行这才知道，老板要去江西省宜春市，去找陈飞的姐姐陈岚。
二人不敢开口，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这是老板的痛点，没人敢在老板面前提起。
车在浙江省的金华市加油时，梁兵借口上厕所，偷偷打电话告诉了陈飞。
深夜奔驰，从江西金华进入江西上饶，再从上饶向西。
这条线上还没有高速公路，路况不好，车速快不起来。
抵达江西省会南昌时，天已蒙蒙亮。
梁兵和郑太行轮着开车，二人都累。
白手也累，坐在车上一路颠簸，只能打打瞌睡，不能抵消坐车的疲劳。
白手决定找个宾馆歇歇。
梁兵和郑太行倒头便睡。
白手反而睡不着，辗转反侧。
上午九点，白手叫醒梁兵和郑太行。
三人刷牙洗脸退房，吃过饭后继续上路。
出了南昌市向南，中午时分，已进入宜春市区。
宜春是个地级市，但市区面积不大。
这是陈岚的家乡。
白手让梁兵给陈飞打电话。
梁兵期期艾艾的告诉白手，他在路上已两次给陈飞打电话。
第一次在浙江金华加油时。
第二次在南昌，陈飞在电话里告诉梁兵，他在市人民广场等着他们。
白手没说什么，也好像不生气，梁兵这才松了口气。
梁兵下车，向路人打听人民广场的方向。
回到车上，梁兵开车，只几分钟时间，就看到了人民广场。
白手看到了陈飞。
车停下。
“飞儿，上车带路。”
可是，梁兵和郑太行下了车。
陈飞也没进驾驶座，而是拉开后车门坐到白手身边。
“手哥，我……”
“怎么回事？”
“我姐，我姐……”
“说，我经得住。”
“我姐她，我姐她不在城里。”
“在什么地方？”
“城外，郊区，山上。”
“走，带我去。”
陈飞不动，“可是，可是我姐交待过，她不见任何熟人，包括手哥你。”
白手黑着脸吼道：“带我去。”
陈飞不敢再说，下车绕过车头，一边坐到驾驶座上，一边向梁兵和郑太行招手。
车出宜春市区，在城郊行驶了半个小时，来到一座山的山脚下。
眼前是盘山公路，弯弯曲曲。
陈飞小心翼翼的把着方向盘，车速慢如蜗牛。
终于，二十多分钟后，眼前出现一片空地。
车也停了下来。
向手愣住了，梁兵和郑太行也愣住了。
碧云寺。
陈岚出家了。
白手痛苦，溢于言表。
碧云寺大门紧闭，庄严肃穆。
钟声，经声。
白手坐在台阶上，把头埋于双膝之间。
“手哥，对不起。一年半了，我姐不让我告诉你……”
白手不说话。
陈飞陪着白手而坐。
梁兵和郑太行在旁边肃立。
太阳西斜，残阳如血。
寺里又响起了钟声。
太阳下山了。
白手起身，头也不回，走到车边，开门、上车、关门。
相见不如不见，相见不如怀念。
奔驰轿车下山而去，身后尘土飞扬。
车回宜春市区。
“手哥，住一晚再走吧。”
白手让郑太行停车，让陈飞下车。
“飞儿，等你老婆生了，坐了月子，你再回上海。”
“嗯。”陈飞流着眼泪点头。
“走。”白手喊道。
郑太行犹豫了一下。
“走。”白手又喊。
奔驰轿车掉头，飞奔起来。
从江西回到上海，白手再没说过一句话。
回到家，白手把自己关在屋里。
家里还有陈岚的东西，衣服、书籍、照片、手稿、毕业证书……还有她为他买的衣服和鞋子。
白手一一看过去，再收起来，装进两个柜子里，再把两个柜子上锁。
难过吗？难过。
不难过吗？不难过。
白手心硬，可能为情所迷，但不会被情所困。
无情未必真豪杰，无情却能成豪杰。
梁兵和郑太行守在楼下，不敢离开。
二人又不敢敲门。
老板把自己关起来，直到大年三十。
梁兵和郑太行不敢再等，分别打电话给老李和老刘。
老李和老刘赶来，问明情况，顿足而骂，骂梁兵和郑太行不早点报告。
几天前，老李和老刘来白手家，帮忙搞了一次大扫除，知道白手家没有任何吃的东西。
白手有两个人的饭量，饿一天就等于饿两天。
现在白手把自己关了两天，相当于饿了四天。
“砸门。”老刘当机立断。
四个人走到门边敲门。
没有回应。
“小白，小白。”
“老板，老板。”
屋里还是没有动静。
老刘挥了挥手。
梁兵和郑太行并肩后退，蓄势待发。
“等等。”老李突然喊道。
老李指了指门缝。
老刘与梁兵和郑太行三人，都凑到门缝边，学着老李的样子，用鼻子使劲的闻起来。
大家会心一笑。
原来，大家闻到了酒香和菜香。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回到楼下的车里。
想了老半天，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屋里没菜，又哪来的菜香。
梁兵和郑太行没离开过一号楼的出入处，根本就没有看到白手出入，他是怎么把菜运进家里的。
老板神奇，大家都知道，但这也太神奇了。
梁兵的手机响了起来。
“梁兵，我是白手。”
“老板，我是梁兵，你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吩咐。从现在开始，你和太行，赶紧回家过年去，这是命令。”
“可是……老板，我们不放心，我们要保护你。”
“去你的保护吧。我出门买菜，就在你眼皮底下进口，你看出来了吗？”
“啊，老板？”
“不听我命令，明年就不用回来上班了。对了，你把手机交给老李。”
梁兵把手机递给老李。
“小白，是我，你看见我和老刘了？”
“看见了。我没事，你俩也回家去吧。”
老李问道：“你真的没事？”
“放心吧。你和老刘，你们安心过年。大年初三，再到我家来，咱们商讨新一年的工作。”
“那好吧。我们回去了，有事的话，给我们打电话啊。”
老李把手机还给梁兵，“咱们各回各家吧。”
梁兵和郑太行还是有点不放心。
老刘也道：“听老板的。我相信他，他装神弄鬼的时候，鬼神都比不上。”
四个人各回各家。
白手站在窗边，看着四人离去，孩子般的笑了。
第1167章 除夕夜的谋杀案
除夕夜。
零下十度，雨雪交加。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穿着雨衣，在深夜的大街上匆匆走着。
看步伐，像最近很流行的模特走路。
她走到路边的电话亭里打电话。
一口流利的上海话。
打完电话，女人从电话亭里出来，继续在雨雪中前行。
十一点半，临近午夜。
女人来到宏远路附近。
宏远路与中山中路交界处，停着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
轿车里，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腾飞集团公司下辖的腾飞房地产开发公司副总经理胡三友。
女人走过来，拉开副驾座的门。
胡三友嘿嘿笑道：“宝贝，你终于来……”
了字还没出口，胡三友就见一道寒光闪过，脖子一凉，鲜血喷发而出。
女人戴着皮手套，不慌不忙的收起刀。
胡三友歪倒在驾驶座上，鲜血直冒，两只眼睛和嘴巴都睁得大大的。
女人把胡三友身上的钱全部拿走，再在车上搜了一遍，把车上的钱也全部拿走。
所有的钱都放进一个布袋里。
女人将胡三友放倒，再下车关门，拿着布袋，迎着雨雪往回走。
女人走得很快。
中山中路与兴业路的交界处，有一家小卖店，小卖店还在营业。
小卖店的门边，有一个塑料布搭起的雨篷。
雨篷下，停着一辆自行车。
自行车是锁着的。
女人在自行车边蹲下，撬锁拆锁，一气呵成，声音却被雨声盖住。
店主正看春节文娱晚会，对着电视机，无暇看一眼门外。
女人从布袋里拿出一把钱，用废锁压住放在地上。
估计有十张左右，一千块上下。
这个女人既凶狠又有心计。
钱放少了，说不定店主人要为他的自行车失窃而报警。
钱不多不少，几百块或千把块，店主人不大可能会报警。
把整个布袋放下，钱太多，店主人怕汤手，应该会去报警。
接着，女人起身，推着自行车跑几步，整个人噌的跳上自行车飞驰而去。
女人骑得飞快，转眼就来到高架路旁。
高架路有辅道。
辅道下，住着捡垃圾的流浪汉。
女人没有停车，而是把手里的布袋扔出。
布袋没有封口，在空中飞舞时，袋里的钱倒出，散飞在雨雪之中。
一个流浪汉先看见，接着全部流浪汉跑出来，飞抢在空中飘荡的钞票。
女人头也没完，继续骑行。
这时，女人已来到苏州河边。
女人嗖的跳到地上。
自行车还在前行，撞到河边的护拦下，翻了个跟斗，哗的一声跌落水中。
女人沿街步行，来到拐弯处，正好路灯照不到的地方。
女人脱掉雨衣，先整了整风衣，理了理一头披肩长发。再从雨衣里翻出雨伞和小包，小包挎肩上，雨伞拿手里，把雨衣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忙完这些活，女人拐弯往前走，再拐个弯，来到了大江宾馆。
大江宾馆门前停着几辆出租车。
女人扭着腰，走到一辆出租车边，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细声细语的说道：
“师傅，侬好，拉阿拉去火车站。”
“好嘞。”
二十几分钟后，出租车把女人送到了火车站。
女人进了火车站，站在玻璃窗前，拿出口红描唇。
那辆出租车载客离开。
女人立即出门，步行穿过广场，拐入一条小巷。
女人在小巷里七拐八弯。
走出小巷，前面就是铁路小区的东大门。
这时已是下半夜一点半了。
雪停了，细雨还在刷刷的下。
大门紧闭，门卫室里，老门卫裏着大衣，靠坐在煤球炉旁睡得正香。
女人放慢脚步，来到门卫室后边的墙边。
女人先左看右看，再往后看看。
这个时间点，又冷又黑，还下着雨，哪会有人出现。
只见女人原地起跳，双手上伸，攀住了两米高的墙头。
女人动作敏捷，身体弯起就翻过了墙头。
落地无声。
女人往小区里走。
离东门最近的是三号楼。
女人绕过三号楼，再绕过二号楼，来到一号楼前。
女人打着伞，慢步消失了一号楼的出入口。
可是，女人没有想到，有整整六个人，看到她进入了一号楼。
这六个人也是女的，是腾飞集团公司的人，她们分别是律师袁妙可，董事长的秘书米君楠、管心怡和高山，以及保安部的女保安小林和小安。
这六个女孩怎么会凑到一起，还来到白手住的一号楼前？
原来，这六个女孩都住在六号楼，还是邻居，还把房子打通搭伙过日子。
这次春节，因为各种原因，六个女孩都在加班，就一起在这里过春节。
吃了年夜饭后，梁兵打电话给小林和小安，让她俩去一号楼蹲班，保护老板的安全。
听说老板回来了，袁妙可和米君楠她们也要去看看，六个人便开了两辆轿车，来到一号楼前。
白手家亮着灯。
袁妙可打白手家电话，电话不通，打白手手机，三个手机号，全都关机。
大家不放心，袁妙可打电话给梁兵。
梁兵在电话里出主意，趴着门缝闻，有酒香菜香，应该是老板还在喝酒。
小林和米君楠摸到楼上查看，趴着门缝拿鼻子闻，果然闻到酒香菜香。
不敢敲门，小林和米君楠回到车上。
梁兵又来电话说，注意老板家的灯。他关灯，表示他睡觉。他开灯，表示他醒了。
老板家的灯是十一点多关的。
下半夜两点半左右，老板家的灯亮了。
灯亮人醒。
先看到的是小林，其他五个女孩正睡得香呢。
小林叫醒同车的袁妙可和米君楠，再敲车窗，把另一辆车里的管心怡、高山和小安叫醒。
大家怂恿袁妙可和米君楠，带头去敲老板家的门。
袁妙可年长，米君楠是秘书组组长，她俩平时被老板高看一眼。
袁妙可犹豫。
米君楠说，要去就都去。
结果是六个女孩一齐下车上楼。
到了门前，袁妙可刚把手伸出，米君楠和管心怡就双双动手，拿袁妙可的手去敲门。
袁妙可只好一边敲门，一边喊道：“老板，是我，袁妙可。请你开开门，我们一起看你来了。”
屋里有动静。
过了大约一分钟，白手开门，酒气直扑六个女孩的粉脸。
第1168章 新年快乐 生日快乐
六个女孩进门后，站成一排，一齐喊道：“老板，新年快乐。”
白手也回了一声。
六个女孩又喊，“老板，三十岁生日快乐。”
白手挺高兴，“谢谢。请问，你们的生日礼物呢？”
六个女孩伸出六只玉手，“新年好，红包到。”
白手变戏法似的，拿出六个信封递给袁妙可。
袁妙可把信封分给大家，再领着大家冲白手鞠了一躬，“谢谢老板。”
白手眉开眼笑。
袁妙可她们又喊道：“老板，生日快乐。”
六个女孩一齐将红包递到白手面前。
白手笑着接过六个信封，一边说谢，一边把六个信封卷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
六个女孩齐笑。
原来，六个信封就是空信封，里面一毛钱也没有。
客厅里一片狼藉，酒瓶扔得到处都是。
袁妙可一声令下，大家一阵忙碌，很快把客厅收拾干净。
米君楠烧好了水，管心怡把茶具摆好，高山拿来了茶叶。
小林和小安负责泡茶。
袁妙可斟茶，先给白手一杯。
白手喝着茶，正要开口询问，六个女孩怎么凑到了一起。
米君楠看着电视机柜，忽然咦了一声。
管心怡忙问，“君楠，你看见什么了？”
袁妙可直使眼色，让米君楠不要开口。
可米君楠脱口而出，“老板，陈岚姐的照片哪去了？”
一说出口，米君楠就后悔了。
在电视机柜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张陈岚的照片，刚刚被白手拿下了。
袁妙可和米君楠来过几次，看得出这个变化。
大家都沉默了。
白手与陈岚的三十岁之约，全公司的女孩都知道。
今天是白手的三十岁生日，也是三十岁之约的最后一天。
白手刚去了一趟陈岚家，六个女孩也都已经知道了。
但看情况，结果不是很好。
气氛有点凝重。
还是白手自己揭晓答案，“好吧，你们不敢问，那就由我自己来说，我和陈岚，我们结束了。”
管心怡忙问，“真的？”
大家也都盯着白手看。
点了点头，白手认真的说道：“是的。也就是说，从理论上讲，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有机会做我的老婆了。”
女孩们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六个女孩，袁妙可年纪最大，比白手还大两岁，因为暗恋白手，至今还是单着。
米君楠和管心怡都是二十五岁，都没有男朋友，原因也都与白手有点那个。
高山二十三，小林二十一，小安二十，全没有男朋友。
所以，白手的“理论上说”没有说错。
不过，今天聊这个话题好像不太合适。
“对了，你们怎么凑到了一起，又怎么跑到我家楼下来了？”
袁妙可说了说情况。
白手摇摇头，又点点头，“大过年的，辛苦你们了。”
管心怡问道：“老板，春节以后，咱们的公司能恢复吗？”
白手手指管心怡，“现在不提工作。”
管心怡吐了吐舌头。
今天正月初一，白手既没有心思谈情说爱，也没有心思考虑事业。
袁妙可和米君楠最懂白手，也体贴人，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大家一齐起身要走。
白手顺水推舟，“也好，你们回去休息吧。”
六个女孩走了。
但都没有回家，仍旧在楼下坚守。
白手却是睡得香，直睡到上午九点。
起床后，白手先看楼下。
楼下已换成郑太行的车，六个女孩回去休息了。
白手把电话线重新接上，三个手机全部重新开机，电脑也重新连线。
不管怎么说，生活总要继续。
还有狗日的事业，不能就这样沉沦。
下了一碗面条，煎了两个鸡蛋，白手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吃面条，一边看电视上重播的春节文艺晚会。
刚吃半碗，就有人敲门。
是郑太行，身后还有三个警察，为首的是闵行区分局的李副局长。
白手急忙起身让座。
李副局长坐下，郑太行和另两位警察站着。
“白总，过年还打扰你，实在对不起。”
“李局，不能这么说，你们大年初一还开工，你们辛苦了。”
白手递烟，李副局长不接。
“白总，你们腾飞集团公司下属的腾飞房地产开发公司，有没有一个名叫胡三友的副总经理？”
白手点着头着：“有啊，房地产公司有三名副总经理，胡三友是其中之一。李局，他怎么了？”
“胡三友昨天晚上被人杀了。”
“杀了？有没有搞错？”
李副局长道：“已经确定了。你的电话手机关机停机，我们联系不上。我们先联系你们公司的李江和顾正纲，他俩已到医院看过了。”
“李局，能不能说说，胡三友是怎么死的？”
李副局长沉吟了一下，“白总，对不起。这个暂时不能说，等我请示领导后再说。”
白手点了点头，“理解理解。李局，那你找我是？”
“白总，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请你配合一下。”
“没问题。”
李副局长看了看郑太行。
郑太行退出。
李副局长问道：“白总，你最后一次见到胡三友是什么时候？”
白手想了想，“忘了。但是，至少这一个月没有见过。”
“你肯定？”
“肯定。”
“你们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
“什么叫不怎么样？”
白手笑了笑，“李局，我手下有十多个分公司，一般情况下，我只管分公司的一把手。下面的副总经理，少说也有四五十个，我平时不太关注。”
“可是，你说不怎么样。”
“对，是不怎么样。下面分公司的副总经理，共分三类。一类是通过竞聘上来的，一类是总经理推荐的，一类是我和总公司推荐的。胡三友属于第一类，在房地产公司排位老末，连当面向我汇报工作的资格都没有。”
李副局长又问，“昨天晚上，白总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家里，就在这里。”
“在干什么？”
“喝酒。”
“和谁一起喝酒？”
“就我自己一个人。”
李副局长哦了一声，“这么说，是没有人证明了？”
“不，有人也许能证明……”
李副局长起身，与白手握手，“白总，对不起，打扰了。”
“不客气。”
李副局长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对门外的郑太行展开了一番盘问。
第1169章 生活继续 事业继续
大年初一也不得闲，这就是当老板的悲哀。
临近中午，白家客厅，人满为患。
老李和乔教授两口子，老顾和邹月芳两口子，老刘和余全宝，梁兵和郑太行，还有昨晚出现的过的袁妙可和米君楠。
人多嘴杂。
老李提了个建议，中午就在老板家吃饭。
大家一齐叫好。
但是，白手家几乎没有吃的东西，这还怎么吃。
今天没有菜场开门，有也不知道哪家菜场开门。
白手给蒋长风打了电话。
长风饭店，应有尽有。
于是，乔教授、邹月芳、袁妙可和米君楠四个女人，开车去长风饭店，在长风饭店烧好后再拿过来。
女人们走后，大家才开始说事。
老李道：“我和老顾去医院看了，一刀致命。听警察说，颈动脉被割，车里全是血。被人发现是凌晨三点十分，他身上的血已全部流干了。”
白手道：“我想知道，胡三友为什么被杀。”
老刘道：“小白，胡三友就是内鬼。梁兵和郑太行他们，已基本上查清，咱们公司的内情，都是胡三友弄出去的。”
“哦，确定吗？”白手问道。
“绝对确定。”老刘点着头道。
梁兵和郑太行也都点了点头。
白手又问，“内鬼这个事，你们告诉警方了吗？”
老刘道：“我们统一口径，已经告诉了警方。”
“为什么？”白手装蒜，明知故问。
老李道：“这是老顾的建议。”
老顾道：“不不，这是全宝的建议。”
白手冲着余全宝道：“老余你说说。”
余全宝道：“我是这样想的。警方知道胡三友是内鬼了，侦破方向就是两个，一是收买胡三友的人，对胡三友进行杀人灭口。另一个方向，就是咱们出手，清除内鬼。”
白手嗯了一声。
“而咱们还不知道，收买胡三友的人是谁。所以，咱们即使要清除胡三友，也不急在这时，起码要等收买胡三友的人水落石出以后。由此推断，咱们不可能杀了胡三友。”
老顾道：“我认为全宝这个思路是对的。”
老刘道：“我也赞成这个思路。”
老李道：“只是可惜了，胡三友死了，咱们查不下去了。现在警方介入，咱们更查不下去了。”
白手皱起了眉头。
“我有一个疑问。我听说胡三友好赌也好色，但昨晚是除夕夜啊。他又是与家人在一起的，他怎么会跑到外面来呢？”
老刘指了指梁兵和郑太行。
“他俩知道。”
郑太行道：“老梁负责查胡三友，他比我知道得多。”
梁兵道：“这个胡三友，在一个酒吧鬼混时，认识了一个赌友，这赌友是个广东人。这个赌友有一个女朋友，是上海本地人，大学毕业，还出过国。最关键的是，这个女的当过模特，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胡三友被她给迷住了。”
白手哼了一声，“这不找死吗。”
“胡三友多次约这个女模特，人家就是不答应。但是，人家又给了胡三友希望。胡三友多次送钱送东西，人家都收下了。这让胡三友更加着迷，更加锲而不舍。甚至那个赌友知道了，把胡三友揍了一顿，胡三友都不放弃。就这样，除夕夜约他，他都会出来，就轻而易举的丢了小命。”
白手嗯了一声，“对了，这也是一条线索啊。”
梁兵点着头道：“我已经告诉警方了。实际上，警方现在有三个方向。除了对方杀人灭口和咱们清除内鬼，第三个方向就是情杀。”
白手沉吟不语，目光落到梁兵和郑太行的身上。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们，或者是你们派人干的？”
“不是。”梁郑二人噌的站起身来。
“保证？”
“绝对保证。”
白手伸手示意，梁郑二人这才重又坐下。
“胡三友这个事，咱们要做这么几件事。一，老梁，太行，既然警方已经介入，你们就不要继续了。你们要全面配合警方，把所有掌握的情况，毫无保留的告诉警方。”
梁郑二人点了点头。
“二，老刘，全宝，由你们二人负责，用什么形式，由你们掌握。在节后恢复上班以后，把胡三友被杀事件告诉全体员工。胡三友是内鬼，这一点要说明白。”
老刘和余全宝也点了点头。
“三，老李，老顾，辛苦你们二位。下午或明天，还是明天吧。代表公司代表我，去胡三友家慰问一下，带十万块钱去。”
老李点着头道：“我们明天去。”
白手舒了一口气。
“老梁，太行，你们去长风饭店看看，帮帮乔教授她们。”
梁兵和郑太行应了一声，开门离开。
白手冲着老李说道：“咱们谈谈工作吧。”
老李笑了笑，“还是老规矩，老板定大局，定方向，我们做参谋。”
老顾和余全宝都点着头。
老刘不管业务，他也不懂，他也点头，只是跟风。
“经过此番打击，让我明白了一道理。老二老三不好当，老大最最不好当。吃了个大亏，我甘愿接受，但不能不接受教训。教训有三，一是老大，二是高调，三是钱多。”
“说得深刻。”老李赞道。
“承蒙政府高抬贵手，我的钱转了出去。我决定，生意要继续做，但转出去的钱暂不回来。也就是说，大家要有思想准备，那些钱就当没有。以后的经营方式，就是负债经营。”
老顾道：“负债经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以咱们建筑行业来说，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企业，实际都是负债经营的。”
余全宝道：“老板说得对。咱们资金充足，让某些同行羡慕嫉妒恨，这也是咱们这次受到打击的原因之一。”
老李点着头道：“我也支持这个思路。”
“现在，谈谈这次咱们损失了多少钱。”白手点上一支香烟吸起来。
余全宝道：“咱们的直接经济损失，主要有三大块。建筑学院项目，至少三千万。降价转让土地，大约五千万。腾飞大厦被毁，至少五千万。”
白手心疼，“老余，把所有的损失加起来，一共是多少？”
第1170章 重新谋划 重新腾飞
余全宝非常沉痛的告诉白手，总的直接经济损失，大概是两亿左右。
如果算上项目完成后的收益，比如建筑学院项目完工以后，那损失就更大。
还有腾飞大厦，如果重建，至少需要五千万。
更别说转让给别人的土地，即使按市价计算，恐怕还得损失五千万。
总而言之，间接损失至少是直接损失的三倍以上。
讽刺而又可笑的是，现在全公司的负债率，不用努力，就已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
白手的负债经营的思路，已经变成了现实。
老顾看着白手说道：“小白，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钱吧？”
“老顾你说。”
“我认为当务之急，是重新架构公司的组织，和确定公司的办公场所，并进行适当的人事调整。”
“说着了。”白手点了点头，问道：“老余，有多少人提出离职？”
余全宝拿出笔记本，翻开后说道：“报到我这里来的，都是建筑系统的。三名副总经理，三名总经理助理，十一名部门经理，二十七名部门副经理，十三名工程师，二十二名技术员。此外，还有五十三名班组长，六十二名副班组长，一百二十一名无合同技工，一百七十三名有合同技工。”
老顾说道：“不算普工，提出离职和已经离职的，大概占三分之一了。”
“这有点多啊。”老李说道。
白手摆了摆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们去吧。”
老顾说道：“可恨的是，这些人都是拿到了去年的奖金后才提出走的。”
老刘插了一句，“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对咱们的工作有影响吗？”
余全宝道：“肯定有影响，以咱们现有的项目计算，至少需要补招两百名技工和五十名管理人员。”
白手笑了，“放心吧。缺什么也不会缺人，这是咱们国家的优势，也是咱们这个行业的优势。”
老顾点了点头，“这方面的问题，由我和全宝负责解决。春节过后，我们尽快解决问题。”
白手说道：“关于架构问题，我是这样想的。一，原来的股权分配计划不变，并进一步确定下来，要做到班组长以上人人持股。老顾，老余，这个工作要抓紧落实，一定要有书面协议。”
老顾和余全宝都点了点头。
“二，我想不再恢复腾飞集团公司，把通讯公司和网络公司彻底剥离出去，单独成立腾飞地产开发总公司。新成立的腾飞地产开发总公司，老顾担任总裁，老余和乔教授担任副总裁，老李和老刘继续担任顾问。”
老顾问道：“下面的结构呢？”
“与原来的一样。”
“我支持。”老李说道。
老顾和余全宝也表示支持。
老李问道：“老余离开四建，四建交给谁？”
白手道：“四建交给杨进明吧。”
老顾道：“这又有两个问题。小蔡回来怎么安排？他可是四建创始人。杨进明去了四建，十厂搬迁项目交给谁管？”
“没了建筑学院项目，江小东闲着，让他去管十厂搬迁项目。呵呵，至于小蔡，恐怕一时半会的回不来。我大妹又怀上了，小蔡决心很大，这回一定要整个儿子出来。”
大家都笑了。
白手又对余全宝说道：“老余，把你从四建调走，你在四建的股份，就转给杨进明。我保证，你在总公司任职获得的收益，比在四建时只高不低。”
余全宝不好意思道：“老板，你这么说，好像我这个人觉悟很低似的。”
大家又笑。
笑过之后，白手又道：“关于办公地点，我有个初步方案，拿出来听听大家的意见。通讯公司和网络公司，都要搬到浦东新区去。那里有咱们的一个新大厦即将竣工，不用白不用。而新成立的腾飞地产开发公司，我个人的意见是先不搬，还是留在这里。”
老顾笑道：“这方面，主要是听老板的意见。”
“铁路方面待咱们不薄，咱们不能一走了之。就这个铁路广场来说，一半多的人气，就靠咱们撑着。现在腾飞大厦没了，咱们再拍拍屁股走人，这个铁路广场很可能从此衰落。”
老李点着头道：“小白，我支持你。”
“申城银行大楼，是咱们的产权，现在由申城银行使用，实际上有一半闲着，等于是浪费。所以我决定，咱们的新公司搬到申城银行大楼里去。一楼二楼归申城银行使用，三楼到十楼，咱们与申城银行一家一半，十一楼和十二楼归咱们使用。”
“这样挺好。”老顾说道。
“不过，这样一来，办公场所肯定不够。所以我想了一个解决办法，一建二建三建四建，以后的办公一分为二，只在总公司挂个牌安排几个人，大部分人员，直接安排到一线去。”
老顾说道：“这个好办，咱们可以设立大办公室，减少人均办公面积。以前有点大手大脚，铺张浪费。以后能省则省，一切以节约为主。”
老刘说道：“小白，我对业务一窍不通。老李当顾问，那是名正言顺。我当顾问，就是一个摆设。所以，所以我请求离职。”
白手笑了，“老李，老顾，老余，你们三个同意吗？”
“不同意。”
好一个不同意，是三个人异口同声。
白手笑道：“老刘啊，我给你定个离职时间。等老顾当了顾问，老余当了总裁的时候，你再找我说离职的事。”
大家又都笑了。
“再说了。老刘，你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完成，你好意思离开吗？”
“什么大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老刘问道。
白手指了指窗外，认真的说道：“腾飞大厦不在了，但那块地还是咱们的。是把地卖掉，还是重建腾飞大厦，这个事还没有着落，你说你舍得离开吗？”
老刘恍然大悟，点着头道：“我不走了，诸位，我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正说着，前去长风饭店的乔教授他们回来了。
还多了管心怡、高山、小林和小安四个姑娘。
菜有十六个，点心有四样，还有四个汤。
酒就不用提了。
还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生日蛋糕。
第1171章 生日愿望 三十而立
点蜡烛，唱生日歌，吃蛋糕……这样的生日，白手还是第一次过。
还有生日许愿。
大家起哄，让白手说说他许的是什么愿。
白手感慨道：“人生啊，三十而立，三十年前的今天，这个世界有了我。可能你们都不知道，我是凌晨生的，生在家里的破木床上。但有一个悬案，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成了一个永久的谜。”
乔教授道：“小白，给我们说说呗。”
“大家都知道，每个人都有生辰八字，就是出生的年、月、日、时。可我呢，只知道自己出生的年、月、日，却不知道我出在于哪个时辰。”
“为什么呀？”米君楠问道。
“因为我家穷，当时连个闹钟都没有。我出生时正好又是凌晨，也就是下半夜，据我母亲说，大概是三点钟左右。等接生婆忙着把我接生下来后，所有人都忘了具体的时间。”
“三点左右，不是个时间吗？”袁妙可问道。
“生辰八字的时，是按古人的算法，把一天的二十四个小时，分为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从每天晚上的二十三点开算。二十三点到凌晨一点叫子时，一点到三点叫丑时，三点到五点叫寅时。你们想想，我生于三点左右，我是生于丑时还是生于寅时？”
老李点着头道：“还别说，正卡于两个时辰之间，还真是个悬案啊。”
袁妙可问道：“两个时辰有什么不一样？这里面有什么请究？”
白手笑而不语。
毕竟是迷信的东西，白手不好意思说。
邹月芳道：“小白，给我们说说呗。”
乔教授也催道：“说说，小白，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
“好吧，我说说，先说子时。子时生的人，就是午夜十一点起上午一点止，叫鼠时辰。说这个时辰生的人，性急刚而富于勤俭，有谋欠勇，是非多端，父母得力，妻子相助，能早年发运，白手成家。但每逢十一岁、十八岁、三十六岁，、四十五岁、五十八岁和八十八岁，都是凶年，需要小心。古人说，子时头生，时头生人克母命，十成九败多进退，医术僧道终皆吉，诸事难招六亲冷。子时中生，时中生人无克破，一生作事硬占强，七倒八起后兴旺，离祖成家得清闲。子时未生，时未生人先克父，六亲无靠劳禄夫，有财无库宜积蓄，子息两硬逢过房。”
“再说丑时生的人，也就是上午一点起上午三点止，也叫牛时辰。说这个时辰生的人，家族缘薄，离乡成功，上官近贵，性情暴躁，二十运开，四五兴旺，晚年齐福。但每逢十八岁、二十三岁、三十一岁、四十六岁和六十二岁，都是凶年。古人说，丑时头生，时头生人无克破，一身衣禄多有馀，荣华富贵兼安闲，子孙繁荣得显见。丑时中生，时中生人克父命，为人诚实进田庄，夫妻和命于得力，老景财帛庆馀丰。丑时末生，时末生人先克母，为人孤独心中善，先苦后甘终得福，晚年交来贵人扶。”
“寅时生的人，也就是上午三点起上午五点止，又叫虎时辰。说这个时辰生的人，六亲相克，多劳受苦，难守祖业，流浪异乡，十八财害，四十发福，晚景逢贵。但二十六岁、二十九岁、三十三岁、三十九岁、四十九岁和六十六岁都是凶年。古人说，寅时头生，时头生人先克义，为人聪明兼伶俐，一生良禄自可求，时常变动心未休。寅时中生，时中生人父母全，为人作事有权柄，六亲有分衣禄全，离祖扬名进宅田。寅时末生，时末生人先克母，六亲无力诸事难，兄弟不和多苦劳，卅六岁运宜发财。”
说到这里，白手笑道：“你们都听到了，我的出生时间，大概是丑时末寅时头生的。我这人什么命什么运，我已经说明白了。”
米君楠不愧是当秘书的，转身去拿来了纸和笔，“老板，你把丑时的和寅时的再说一遍。”
白手坦然的重复了一遍。
米君楠记下，当场和几个小姑娘一起，交头接耳的研究起来。
乔教授笑道：“丫头们，你们回去再研究，别忘了今天是老板的生日。”
邹月芳也笑道：“丫头们，快听听老板许的愿吧。”
大家这才重新集中视线，齐刷刷的投向白手。
“怎么说呢。同志们，你们的老板有一个优点，就是会赚点臭钱，也确实赚了点臭钱。除此之外，我一身毛病。《某某某报》上揭发的那些事，都是真的，我也认了。所以，我也许不是坏人，但也绝对不是好人。”
老李说道：“小白，我们认为你是好人。”
大家纷纷点头。
“不瞒你们，我从小就被认为是灾星，是克妻的命，说我这辈子注定没有老婆。谁要想当我的老婆，是要作出牺牲准备的。我的生日愿望，就是娶一个正儿八经的老婆，真正的老婆。”
老李带头鼓掌。
大家全都热烈鼓掌。
白手有点懵，“这，这什么意思？”
乔教授做了个手势，“一，二三。”
大家一齐喊起来。
“祝老板心想事成。”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我发誓，我要是真的娶了老婆，我保证跳到黄浦江里游一万米。”
笑声里，大家开始猛吃海喝。
这顿午饭，也是生日宴，从中午吃到了晚上。
男的喝得东倒西歪，女的喝得烂泥瘫倒。
就连梁兵和郑太行，这两位老板的保镖，也喝得扶墙而走。
白手打电话，叫来住在附近的四名保安，分成两组，用两辆轿车，分头把大家送回家去。
大年初一就这样过去了。
正月初二。
早早的，分局的李副局长和铁路的老赵二人联袂而来。
二人都穿着便衣，开车的也不着警服，连车都不是警车。
这是照顾白手的感受。
毕竟是大老板，又是春节，老是有警察出没，对白手的影响不好。
李赵二人前来，是通报胡三友被杀案的。
坐下后，白手主动发问，“李局，案子有眉目了吗？”
第1172章 发现了女杀手的踪迹
李副局长先简要的介绍了案情。
与白手他们的判断差不多，案子侦破有三个方向。
一是白手他们清除内鬼。但经查案发时，白手在家喝酒，梁兵在与邻居打牌，郑太行在家看电视……白手手下的其他保安，也都没有作案时间。
二是杀人灭口。经过调查，收买胡三友的人，正是申风公司的邹真义和柳美岩夫妇。但邹柳两口子只承认与胡三友的合作关系，却坚决否认是他们杀人灭口。
进一步的调查，确实没有证据证明是邹柳两口子杀人灭口。再说胡三友对他们还有利用价值，他们不会这时候抛弃胡三友，更没必要要人家的小命。
三是情杀。
“白总，我们不想瞒你。第一个方向和第二个方向，都还没有彻底否定。也就是说，你和你的人还有嫌疑，因为你有钱，你完全可以拿钱雇人。”
白手点了点头，“李局，谢谢你的坦诚。我表个态，我和我的人，随时接受你们的调查，我们保证无条件的配合。”
“好，好。既然这样，白总，现在还真有一条线索，需要你的配合。”
“李局你请说。”
李副局长说道：“我们还有第三个侦破方向，就是情杀，现在也有所突破。可问题有两个，一是胡三友的那个赌友，死不承认他派人杀的胡三友。除夕晚上，他和他的模特女友，在模特女友家吃的年夜饭。并且他喝醉了，醉到大年初上中午才起来。”
白手问道：“李局，既然如此，这线索不是断了吗。”
“你别急，你听我慢慢说下去。胡三友前天晚上出门前，曾接到一个电话。现在证实，这个电话来自一个公用电话亭。这个电话筒，离胡家不太远。经过我们调查，在那个时间段，有一个开车经过的人反映，曾看到一个女人在电话亭里打电话。”
“与此同时，我们在胡三友的车里，提取到口红的成分。经化验，这种口红来自香港，在广东一带有销售，但还没有在上海上市。经过我们调查和判断，杀死胡三友的是个女人。当然，这个女人一定训练有素，可能是职业女杀手。”
“于是，我们以此为线索，对那个时段的周边展开调查。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家小卖店的老板反映，他的自行车被盗，盗车者竟然留下了八百块钱。接着，我们从高架桥下那帮流浪汉那里，又找到了进一步的线索，从而找到了那个女杀手的逃跑路径。”
“女杀手在苏州河边扔掉自行车，该自行车已被打捞上岸，也经店主辩认确定。此外，我们还在附近的垃圾桶里，找到一件草绿色的塑料雨衣，推测是女杀手留下的。接着，我们又在附近的大江宾馆，找到了这个女杀手的踪迹。”
“据一个出租车司机反映，有一个女的，说一口上海话，说话细声细语，悦耳动听。她拿着一顶粉色折叠伞，背一个粉色的小包。她身高一米七以上，长一头披肩长发，戴一付眼镜，涂着口红，穿一件粉色风衣，打的前往火车站。到火车站后，这个女的下车进入了火车站。”
“我们怀疑，这个女的就是那个女杀手。于是，我们就此展开继续侦查。火车站证实，除夕晚上那个时段，火车站根本就没有列车发出和经过。我们推测，女杀手进入火车站，只是一个障眼法。待出租车司机离开后，她也离开了火车站。”
“我们以火车站为中心，对周围的居民展开访问调查。有四个铁路职工，在一起打麻将，看到铁路小区东门，门卫室后面有人翻墙。据那几个职工反映，像个女的，穿粉色衣服，与我们追查中的女杀手很像。但是，因为隔着五六十米远，又是晚上，那几个职工也不能肯定。”
“为此，我们请痕迹专家到现场。经专家鉴定，门卫室后面的墙上，确实有翻墙的痕迹，并且不超过二十四小时。由此我们推断，那个女杀手从那里翻墙进入小区。于是，我们于昨天下午，也就是大年初一下午三点到六点，发动上百警力和两百民兵及联防队员，对铁路小区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
“我们有了收获，在一片绿化带，我们找到了一件粉色风衣和粉色雨伞。经目击者辨认，那就是女杀手留下的东西。可惜没有找到指纹，因为雨水的冲刷，也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周边也没有找到脚印。”
“现在，我们正在铁路小区进行入户排查，找这么一个女人。身高一米七以上，长头发，讲上海话，会武术，那段时间不能证明自己在家的……”
李副局长终于说完。
白手也听得耐心和认真。
老赵也在旁边静静的听着。
“你们两位听了，有什么看法？”
老赵微微一笑，“我不能随便评价同行的工作。”
白手干脆摇头不吭声。
李副局长一边看手表，一边起身，一边说道：“两位歇着，我要去参加排查了。”
不等白手和老赵起身，李副局长就出门而去。
白手苦笑，“大年三十，我手下被杀，大年初一，我过生日，今天又是警察上门。老赵，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老赵安慰白手，“同志哥，理解万岁吧。过年过节，我们警察没日没夜的工作，我们容易吗？”
“理解理解。”白手问道：“你怎么不去帮忙，老赵？”
“哈哈，我不正在配合么。”
白手听出，老赵有点那个，便好奇的讨教，“老赵，是你这个副局长大，还是李副局长这个副局长大？”
老赵警觉起来，“小白，别挑拨离间啊。”
“不懂就问，老赵，我这是不懂就问。”
老赵说道：“我们铁路公安局，比市公安局低半级，但比区分局高半级。至于我和李副局长，你自己算去。”
“噢，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你比李副局长高半级，但你还是要听他的指挥。”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躁动。
白手和老赵来到窗前往楼下张望。
只见无数警察和联防队员，已经把一号楼给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