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8章 土地置换
姜连生那边没有消息，白手不好主动询问。 作为一个生意人，这时候要拿捏得当，太主动了就会陷入被动。 但通过刘守谦，拐个弯是可以的。 电话打到了刘守谦那里。 “老刘，我小白啊。我派人送过去的酒，你喝过没有？还行吧？” “哈哈……不是行，是太行了。” “那就好，你喝着。你喝完了说一声，我家里还有好几箱，我再派人给你送去。” “好，好。对了，你上次送来四箱，其中两箱是给姜连生的吧？” “对，原来是这样安排的。” “真是的，你这个人。给姜连生送酒，还要我转交啊。” “老刘，是这样的。我与姜连生以前不熟，不好直接上门。再说了，现在正在谈合作。这个时候送酒，万一被人看见就尴尬了。” “嗯，倒也是。” 白手这才转入正题，“老刘，三天过去了，姜连生那里还没有消息。你有没有得到消息，上次在你家谈的合作事宜，是不是已经黄了？” 刘守谦说道：“不会吧。我了解姜连生，要是黄了，也会打电话告诉我的。” “我急啊，老刘。” 刘守谦沉吟了一下，“这样。你稍等，我帮你打电话问一问。”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刘守谦给白手打来了电话。 “小白，我问过了。” “情况怎么样？” “你放心，他们的厂务会议开过了，你提的方案已经得到通过，他们的上级也批准了。” “可是，为什么他不通知我呢？” “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就是那商品房怎么分配，干部职工的标准如何确定，等等。与你的方案无关，也不影响与你方的合作。” 白手松了一口气，“噢，虚惊一场，是我想多了。” “噢对了，姜连生让你明天过去，当面洽谈合作事宜。如果顺利，干脆先把协议草案先签下来。” “这样好。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小白，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谢了，老刘，改日我请你喝酒。” 第二天。 白手带着陈飞和老肖二人，让小梁开车，直奔华东重型工程机械厂。 在这之前，陈飞和老肖已去过华东重工。 姜连生礼数周到，率全厂领导，到厂门口迎接白手等三人。 大家在厂部会议室坐定。 姜连生说道：“白老板，咱们开始吧。首先，咱们从双方的土地的价格开始。” 白手点了点头，“好，先从地价开始。” 姜连生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你们先说。” 谷陈飞拿出几份材料，分递给姜连生等人，“姜总，这是我们聘请的第三方机构，对贵我双方置换的土地的价格评估，请贵方予以审核。” 姜连生伸手接过，再拿起自己面前的资料，“白老板、陈总、肖总，这是我们聘请的第三方机构，对贵我双方置换的土地的价格评估，请贵方予以审核。” 白手接过，再分发给陈飞和老肖。 看了看，白手微笑道：“姜总，咱们各自请的第三方机构，看来是英雄所见略同，评估的结果相差不大嘛。” “这差价还不大？”姜连生说道：“你的三千亩地，你方评估两百二十万一亩，我方评估一百八十五万一亩，双方差了每亩三十五万。我的五千亩老厂区，你方评估三百万一亩，我方评估五百万一亩，整整差了两百万一亩。白老板，你能说双方评估得差不多？” “姜总，你听我解释。咱们双方的土地置换，是以工业用地为标准的。你方那个评估，是以住宅用地评估的。性质不一样，价格当然不一样。” 姜连生问道：“照你这么说，你把我们的老厂区换去，是要搞工业开发吗？” 白手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换你的老厂区，是用来搞住宅开发和商务开发的。但那是我方自己的事，与贵方无关。贵方的五千亩，属于工业用地，我只能付给你工业用地的钱。不然的话，我方吃的亏就大了。” 白手说得有道理，姜连生他们心知肚明，也就不再争辩。 但价格还是要谈，该争的必须要争。 经过双方一个上午的洽谈，双方所持土地的价格终于商定。 腾飞公司这边，地价为每亩两百万块。 华东重工这边，地价为每亩三百四十万块。 腾飞公司的三千亩，总价六十亿。华东重工的五千亩老厂区，总价为一百七十亿。 按约定，腾飞公司要拿出一百一十亿付给华东重工。 华东重工方面提出，这一百一十亿，腾飞公司用商品房冲抵。 腾飞司求之不得，既换来了土地，又卖了房子，可谓一举两得。 下午，双方就商品房的价格，进行了激烈又不失友好的谈判。 最终，这一百一十亿的差价，全部变成了商品房。平均每平方米一点一万块，一百一十亿正好是一百万平方米。 双方签署了协议草案，只等华东重工方面的上级批准，再签署正式协议。 白手考虑事情比较周到。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期间横生枝节，他让陈飞当天就付出三十亿的定金。 协议有明确规定，如果华东重工方面违约，不仅要归还三十亿的定金，还要付出两倍于定金的补偿金。 就这一招，就把这个协议板上钉钉了。 晚上，在白手家，白手召集腾飞地产开发公司全体高管开会。 老顾、陈飞、蔡朝先、老肖、崔永远、梁兵和乔教授，无一缺席。 白手说道：“咱们还是老规矩。这个项目也一样，先定主管人，再商量其他问题。” 老顾笑道：“这还用说么，老肖啊。咱们公司以往那些大项目，开始时的主管人，都是咱们老肖同志，这一次也不能例外。” 大家都笑了，纷纷鼓掌，表示对老肖的认可。 老肖笑道：“没办法。你们都瞄上了我，我责无旁贷。” 白手点了点头，“老肖，你抓紧时间把班子搭起来，抓紧时间进驻华东重工，抓紧时间安排华东重工的职工入住商品房。” 白手连说三个抓紧时间。 老肖问道：“老白，在时间上你有什么具体要求？”
第1699章 始作俑者
白手对老肖提出不少要求。 最主要的一条，就是尽快让华东重工的职工和退体职工，尽快的入住商品房，把职工宿舍区腾出来。 华东重工的职工宿舍区，面积超过一平方公里，即一千五百亩。 对这一千五百亩，白手要求最晚在明年国庆节以前，拿过来进行住宅开发。 这样一来，就不至于让腾飞公司没有活干。 另外，到明年年底，还用腾出一千亩的旧厂区，用于商务开发。 至于其他方面，白手没有说明，因为他相信眼前这些高管会比他做得更好。 缺地问题终于解决，白手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回过头来，白手把注意力转到对付扬帆公司方面。 就在这时，市二建的牛贵清，给白手打来电话，说是要请白手和董培元二人喝茶。 这个邀请比较有意思。 董培元的公司规模不大，十个加起来，也比不过牛贵清的市二建。 牛贵清与董培元也算不上密友。 把董培元也请上，一定有特别的意思。 这天下午，白手赶到铁路茶庄时，牛贵清还没有到。 主人没到，客人先到，白手也不计较。 董培元也比白手先到了。 “老白，这个老牛什么情况？怎么咱们按时到了，他自己反倒迟到了？” “我估计，要么堵车了，要么车坏了，要么被什么急事给拖住了。” 果然，牛贵清打来了电话。 “老白，实在对不起，也请你向老董说一声。我刚出门，就接到市建委的通知，要我去市建委参加一个临时紧急会议。” “没关系，没关系。老牛，你安心参会，我们喝我们的茶。” “老白，能不能等等我。我掌握了一个情况，你和老董一定感兴趣。” “好的，我们等你，不见不散。” 白手挂了电话，把手机搁回包里，“老董，最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消息？” “没有啊。”董培元问道：“你指的是哪个方面的消息？与你有关？还是与老牛有关？” “都算吧。” “我倒是听到一些与老牛有关的消息。” “哦，你赶紧说来听听。” 董培元卖关子，瞅着白手笑了起来。 “狗日的，你笑个球。你不说，待会老牛来也会说的。” “老牛遇到难题了。最近一个时期，老牛的市二建，与陈乌木的市一建和方仁文的市五建，双方斗得非常厉害。起因是什么呢？是市里的国资整合计划。根据这个计划，三家企业要合并成两家。这问题就出来了，是撤掉市二建，还是撤掉市一建或市五建。所以，这是生死存亡的问题。” 白手笑了，“这倒是一个好消息啊。” “不见得吧。”董培元笑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被撤掉的是老牛的市二建，留下市一建和市五建两个。这两个现在是你的对头，你怕是笑不出来了。” 白手想了想，“以我看，撤掉谁都有可能，但撤掉市二建的可能性最小。” “凭什么？” 白手笑笑，也卖了个关子，“等老牛来了，我再告诉你。” “去你的。”董培元骂了一声，咧嘴笑道：“老白，你骗了大家，也骗了我。” “这话怎么讲？” “你宣布退休，可你真退休了吗？你像个退休的样子吗？你是不是比退休前还要忙？” 白手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还真是啊。去他娘的，我还真的比退休前还要忙。” “老白，回来吧。你再开一次新闻发布会，就说你胡汉三又回来了。” 白手摇了摇头，“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囡，收是收不回来了。” “老白，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在彻底退休前，把扬帆公司干掉，给腾飞公司的稳定发展，扫清这个最大的障碍。” “知我者，老董你也。但是，扬帆公司是吃不掉的。我的愿望是，把它干趴下，至少在三五年内爬不起来，对我腾飞公司构不成威胁。” “老白，我支持你。与扬帆公司斗，请把我也捎上。” “老董，你是我的战友。我与别人斗，肯定需要战友，你想跑也跑不了。” “我荣幸啊。” 两个人喝茶抽烟，一直等到牛贵清出现。 牛贵清连声道歉。 董培元让牛贵清坐下，再忙着倒茶递烟，“老牛，开什么紧急的临时会议啊？” “唉，搞不好，我的市二建就要没了。” “老牛，你慢慢讲，天塌不下来。”白手说道。 “不，不。”牛贵清说道：“这次市属国企和区属国企合并和调整，我以为就是冲着我市二建来的，就像是陈乌木和方仁文两个混蛋搞的阴谋。” 白手笑了，“老牛，你太高看你的市二建了。” “你说说，你了解什么情况，你又了解多少？” 董培元说道：“他知道个屁。你们市属国企合并，还是我刚才告诉他的呢。” 白手笑笑。 “老白，你快说来听听嘛。”牛贵清催道。 “这个事啊，说起来就话长了。大概在五年前，市里召开座谈会，邀请一批专家和民营企业家，给市属国企和区属国企的改革提意见。当时，这个座谈会在崇明岛举行，市里很重视，整整开了两天半。在座谈会上，我也做了发言。我发言的主要内容，就与现在的情况有关。” 牛贵清问道：“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当时的情况，是市属国企和区属国企还有区属集体企业，数量众多，规模较小，形成不了合力。据当时的统计，市属国企有三百五十几家，区属国企有五百七十多家，区属集体企业有六百多家。这些企业，按当时的标准，百分之八十五以上都是中小企业。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大部分企业经营困难。每一年，都至少有五十家倒闭消失。” 董培元说道：“于是，你建议合并裁撤。” “对，我建议对这些企业进行合并裁撤，并且是先对那些区属企业和经营不好的企业下手。与此同时，对某些竞争充分的行业，要坚决退出。我的建议被有关部门接受，你们现在看看，区属集体企业基本上已经不存在了。” 牛贵清叹了一声，“唉，现在终于轮到我们市二建了。”
第1700章 又有好事
白手劝慰牛贵清。 “老牛，你也不要太在意。你在市二建，不过是个过渡。市二建的生死，你不用太操心。” 董培元也劝牛贵清。 “老牛，你拍拍屁股走人就是，管他身后的滔天洪水呢。” “你们啊。形势没有变化快。原来说好，我在市二建过渡一下，别的地方有位置空出来，再把我从市二建调走。可是现在，我过渡不了了。” 白手忙问，“怎么回事？” 牛贵清一脸苦笑，“市里说我在市二建干得不错，说我是个商业人才。市里还说，为了发挥我的特长，决定让我在市二建继继干下去。” 白手和董培元都听笑了。 董培元笑道：“歪打正着，歪打正着。” 白手也笑道：“这叫什么？这叫是金子总会发光。” “你俩就别笑话我了。如果在我任上，市二建被市一建或市五建兼并，那我就是市二建的千古罪人。还金子发光，我非被市二建的老人们骂死不可。” 董培元指了指白手，“老牛，他说你们的市二建撤不了，要撤也是撤掉市一建或市五建。” “老白，你凭什么这么肯定？”牛贵清问道。 “凭历史啊。你们可能不知道，市二建在市里所有建筑行业的同行里，是历史最为悠久的。就凭这一点，市二建就撤不了。” 董培元不相信，“不会吧，老白。市一建排在市二建面前，怎么可能是市二建的历史更加悠久呢？” 白手说道：“我是听魏国平说的。老牛，你可以去查一查，魏国平说的是真是假。魏国平说，新中国成立之初，市二建就诞生了。而之所以叫市二建，是因为当时有一家市一建，是资本家开的。直到五年以后，那个老市一建倒闭，市里才成立了国营的市一建。” 顿了顿，白手继续说道：“再后来，才有了市三建市四建市五建市六建市七建。后来创办的几家建筑公司，他们的头头和骨干，包括市一建，绝大部分都是从市二建调过去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市二建就是他们的爹妈。所以，撤谁都行，就是不能撤市二建。” 牛贵清听明白了，脸色由忧转喜，“老白，谢谢你，你又一次启发了我。” 董培元也给牛贵清出主意，“老牛，市二建有六十年的历史了。六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初创办市二建的元老，肯定还有不少活着。你找齐这些元老，去找找市有关部门。有这些元老帮你说话，你的市二建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对，对，我就这么干。” 白手笑了笑，“不过。老牛，你的市二建，在经营上也要说得过去。你要是经营不善，亏损多多，历史最悠久也没有用。” 牛贵清点了点头，“是啊，是啊。现在他们两家联手，从各方面打压我市二建。特别是市二建的股价，被压到了每股四块八毛，已经跌了百分之三十。老白，我知道是他们两家在捣鬼。” 董培元看着白手说道：“老白，这可不好。他们上市公司，最看重的是股价。市里也一样，要是股价不振，很容易会成为被撤对象的。” 白手淡淡一笑，“这个不是问题。老牛，我帮你把股价推上去，同时把他们的股价压下来。” “老白，谢谢，谢谢。” 白手瞥了董培元一眼。 董培元心领神会，“老牛，朋友归朋友，利益归利益。老白这么帮你，你总不能让人家白帮忙吧。” 牛贵清的心情多云转晴，哈哈的笑了。 他拿出一张图，摊开在白手和董培元面前，“老董，这次叫你过来，是有原因的。你先看看这张图，你看得明白，我就让你加入。” 董培元拿着图看了看，“这不是原驻军那片土地么。” “对了。”牛贵清点了点头，“这片土地的性质，现在已经是军用转为民用。最重要的是，这片土地已经被我市二建拿下。就在今天上午，已经草签了协议。” 白手看得明白，这片地一头连着码头，一头连着市区，可谓寸金寸土。 董培元大赞，“老牛，这片地你都能拿下，你太牛了。” 牛贵清脸上得意，嘴上谦虚，“不瞒两位，其实非常简单。我在新疆工作时，认识一位军方人士。他现在也在这边工作，正好是这片土地军转民的负责人。熟人好办事，在同样的条件下，他当然要优先考虑我了。” 董培元问道：“老牛，这片地多大？价格多少？” “不贵。军转民，不照市场价走。他们有规定，要让利给地方。这片地总面积十二平方公里，合一万八千亩。他们的要价，是每亩三百万，合计五百四十亿。” 董培元叹道：“便宜，太便宜了。” 牛贵清说道：“市里已经在做规划，要把这片地开发成三个小区，计划容纳的人口是六十万。” 白手也赞，“老牛，你不愧是姓牛的。” “你俩别急着说好话。我为什么要找你们两个，特别是老白？人家别的要求没有，就是一条，要现钱。五百四十亿，一次性付清。我市二建就是把老底翻出来，也拿不出五百四十亿。” 董培元笑了，“那你找我有什么用呢？老牛，别说五百四十亿，你就是让我拿出五点四亿，我也拿不出来。” 牛贵清指了指白手，“别人没有可他有。” 白手笑笑，“老牛，市里是什么意见？你的顶头上司市建委是什么意见？他们怎么没让你与市一建和市五建合作？你们三家合作，又有市建委的支持，这五百四十亿是拿得出来的。” 牛贵清摇了摇头，“市里说这是市场行为，他们不管。我与陈乌木和方仁文正闹矛盾，不可能合作。而且现在市建委也正闹钱荒，拿不出资金支援我们。我们也很明白，没有市建委的支持，就是三家合作，也难以一下子拿出五百四十亿。” 董培元噢了一声，“所以，你打起了老白的主意。” 牛贵清点着头说道：“老白，现在就看你的了。”
第1701章 反客为主
这样的好事，白手不可能不要。 但商人说事，利字当先，即使牛贵清是朋友，白手也不能爽快答应。 白手知道，牛贵清拿下这片土地，就陷入了被动。 市二建自己没钱，又不想与市一建和市五建合作，放眼整个上海，只有腾飞公司能够合作。 牛贵清叫上董培元，无非拽上董培元，帮他说说好话。 既然主动权在我手里，我当然要多多的争取利益，没有丝毫客气可言。 白手也志在必得。因为拿下这片土地后，至少在未来的三年内，腾飞公司就不愁没地可用。 白手更知道，牛贵清找他合作，是要他出钱。 这是一个机会。白手心想，我何不多出些钱，趁机与市二建绑在一起。 只要与市二建紧紧的绑在一起，就不怕市一建和市五建的围剿了。 “老牛，你先说说，你我还有老董，咱们如何合作？” 牛贵清说道：“首先，我要说明，与你们腾飞公司合作，我们市二建董事会已经批准，这不存在任何问题。其次，这次收购，我们市二建顶多只能拿出一百五十亿。也就是说，剩下的三百九十亿，得由腾飞公司支出。另外，获得土地后，你我两家各拿一半，我们欠你们的一百二十亿，分三年还给你们。” 白手笑了笑，“那老董呢？总不能让他白掺和吧？” 牛贵清问董培元，“老董，你有什么要求？” 董培元说道：“第一，我没钱买地。第二，承蒙不弃，只要保证我三年有活干就行。” 牛贵清笑了，“反正我们市二建也缺钱。老白，你看着办吧。” 白手问牛贵清，“老牛，我不明白，你干吗拉一个没钱的人进来掺和？” 牛贵清说道：“老白啊，你是退了休的人，而老董还没有退休。我与老董来往，就是多了一个同行朋友，这个道理还用我解释吗？” 也是，白手心想，牛贵清不简单。董培元的公司不大，他个人的名气不小。虽然远不如白手，但在同行那里，董培元还是很有号召力的。 “老牛都开口了，我还能说什么呢。老董，你说说，给你多少地，才能保证你三年有活干？” 董培元思忖了一下。 “我手头还有两三个项目，如果再给我两三个项目，相当于一千亩地，我接下来的三年日子就好过了。” 白手笑着说道：“好啊，就给你一千亩。一亩三百万，你拿出三十个亿就行了。” 董培元腆着脸说道：“老白，你这不是为难我么。我这三十个亿，反正就落在你身上了。” 白手破口笑骂，“狗日的，把我当提款机了。” “嘿嘿……谁让你有钱呢。” 白手收起笑容，冲着牛贵清说道：“老牛，老董是小打小闹，他拿走了一千亩。剩下的一万七千亩，你我怎么分？” “你先说。” “不，那本来是你的地，还是你先说。” “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你看如何？” 白手摇了摇头，“我一万亩，你七千亩，你看如何？” 牛贵清差点跳起来，“老白，你这不是反客为主吗。” “呵呵……你听我说。你拿七千亩，只需出钱一百一十亿。另外的一百亿，我借给你。银行利息，三年还清。双方签订借款协议，你拿公司股份做抵押。老牛，你看如何？” 牛贵清沉吟起来。 “老牛，与我们腾飞公司相比，你们市二建不缺项目，也不缺土地。别的不说，就那两个旧县城改造，够你们干上三年五年的。你们缺的是什么？你们缺的是资金。” “老白，你怎么知道我们缺资金？” “我当然知道。你们市二建现在的债务，至少在八百亿以上。在这其中，有五百亿来自银行贷款。而你们手头的现金，还不到一百亿，而不是你说的一百五十亿或两百亿。如果这七千亩地，你都要用现金去买，我又不借你一百亿，你的流动资金就是负一百亿了。” 董培元说道：“老牛，你要千万注意，缺什么都不能缺现金。现金流就是企业的血液，没了血液，就像人没了血液，是会死翘翘的。” 牛贵清轻叹一声，“唉，忙来忙去，还是为老白而忙啊。” 白手和董培元都笑了。 白手笑道：“老牛，你现在的最大问题是生存问题。你抢到了这片地，就等于市一建和市五建没有抢到地，就等于他们少了几分生存的希望。” 董培元说道：“老白，你也要说到做到。你不仅要借给市二建一百亿，还要帮忙把市二建的股价搞上去，同时还要把市一建和市五建的股价打下来。” 白手拍着胸脯打了保票。 白手说到做到，回到家后，就把苏小海、陈玮和田野三人叫到家里。 “我说三位，最近扬帆公司的股价搞得怎么样了？” 苏陈田三人都笑了。 苏小海说道：“我们还没有出手，人家就经不住考验往下走了。舆论说，扬帆公司不行了，黎姿扬要抛下公司移居海外。结果，她的股价就蹭蹭的往下跌。原来是每股七点三块，现在只剩下每股四块二了。” 白手也笑了，“陈教授，田专家，你俩有什么看法？” 陈玮说道：“我建议，咱们暂不出手。咱们现在掌握着扬帆公司的一亿股，这好钢应该用在刀刃上。” 田野说道：“我建议，应该加大舆论攻势，继续在散户中间制造恐慌心理。只要散户出逃，咱们就可以做到不费一枪一弹。” 白手点了点头，“我说三位，你们要注意，别被监管部门盯上。” 苏小海说道：“老板请放心，我们有技术保障，用的又都是新帐户，一般情况下，别人是很难查到的。” 白手笑笑，“小心为上，毕竟这是违规啊。还有扬帆公司，他们也有高手，最好也别让他们盯上。” 陈玮笑着说道：“这你大可放心，老白。他们自己也在违规，我们发现，为了稳定股价，他们没有报备，就自己回购股票。” 白手两眼一亮，“真的假的？他们敢这样搞？”
第1702章 黎姿扬开始求和
对白手的疑问，陈玮点头表示肯定。 田野也告诉白手，他们已经找到了证据，能充分证明扬帆公司违规回购股票一事。 苏小海建议向有关部门举报扬帆公司。 陈玮和田野二人没有表态，二人毕竟是知识分子，拉不下面子搞举报之类的小动作。 白手可不是知识分子，只要是对自己有利，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白手给苏小海下命令，用匿名的方式，向有关部门举报扬帆公司。 苏小海点头应诺。 与陈田二人不同。陈田二人是白手的朋友，也不是公司正式职员。而苏小海是公司正式职员，白手让他做什么，他基本上都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陈玮问道：“老白，你叫我们三个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白手先简要的说了说他与牛贵清的合作，以及他对牛贵清的承诺。 “……总而言之，这次与市二建的合作，意义非常重大。可以说既关系到市二建的生死存亡，也关系到咱们腾飞公司的长远发展。我答应过牛贵清，帮他把市二建的股价推上去，把市一建和市五建的股价压下来，你们三个一定要帮我完成。” 陈玮点了点头，“这个问题不大。” 田野也点了点头，“推一下，压一下，十个交易日就能完成。” 果然，到了五月底，三家公司的股价真的实现了一涨二跌。 市二建的股票，每股从六块三涨到七块八。市一建的股票，每股从七块一跌到五块一。市五建的股票，每股从六块七跌到三块六。 这个结果真的帮到了市二建。 六月初，市里决定，让市五建退市，撤销市五建，把市五建一分为二，合并到市二建和市一建。 有了市五建的拆分和加入，市二建和市一建的规模变得更加庞大，远超其他同行。 在市五建的拆分过程中，牛贵清也占了便宜，他不想要的人，几乎都扔给了市一建。 特别是市五建的老总方仁文，被调到市一建当总经理。 市一建的董事长是陈乌木。 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 恰好陈乌木和方仁文都是虎。一个董事长，一个总经理，从此二虎暗斗不已，搞得市一建鸡犬不宁。 牛贵清放心了。 与此同时，腾飞公司和市二建合作，顺利拿下了那片军转民的土地。 那片地总价值五百四十亿，除了市二建拿出一百亿，其余的四百四十亿，都暂由白手个人付出。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体现。 确保了未来三年的用地，白手就没了后顾之忧。 打击扬帆公司，是白手最后要办的大事。 仅仅打压扬帆公司的股票价格，还远远不够。 釜底抽薪，白手还使了两招。 一招就是挖墙脚。几个月内，腾飞公司从扬帆公司挖走了四五百人，几乎全都是中层骨干和技术人员。 另一招是利用土地竞拍，把扬帆公司逼得高价买地，提高扬帆公司的成本。 后一招更厉害，扬帆公司出现了亏损。 此外，谣言四起，归根结底一句话，扬帆公司不行了。 谁都知道，是白手在搞扬帆公司，而且不搞趴决不收兵。 扬帆公司内外交困。 黎姿扬开始求救。 求救的第一个方式，是通过韦立，也就是私人渠道。 韦立一直与黎姿扬保持着私人情谊，韦立又是白手的干姐姐，的确是最佳人选。 而且韦立与白手还有利益瓜葛，她担任董事长兼行长的申城银行，白手还有百分之十的股份。 韦立打电话，约白手去她上班的申城银行。 韦立很会做人，自从白手与小安结婚，她就尽量保持距离，一次也没有去过白手家。平时有事，也都是电话沟通。 韦立也没有亲自出门迎接，而是派出白手同父异母的妹妹白红。 白红也在申城银行上班，具体的职务是行长助理。 因为白红代表白手，白手又是第一大股东，所以白红还是董事会的董事。 对这个妹妹，白手很放心，也从不管她的事情。 但对她的个人终身大事，白手还是牵挂的。 进了韦立办公室，白手当着韦立的面问白红，“小红，你怎么回事啊？” 问得白红有点发懵，“什么怎么回事？大哥，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的个人问题。怎么回事，你这么漂亮，又有一份好工作，不可能没人追啊。” 韦立笑了。 白红有点脸红，“大哥，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手笑笑，“当大哥的关心妹妹，天经地义嘛。” 韦立笑道：“不是没有人追，而是追的人太多了。据我所知，仅仅是委托我的优秀青年，就至少有二十个。” 白手点了点头，“找一个得了。最延下去，真要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小白，这你大可放心。”韦立说道。 “姐，这事你有责任。你既是她的领导，也是她的姐，你就当一次红娘嘛。” 韦立无奈的笑道：“这丫头，我可没法帮忙。她说她是独身主义者，一句话就把我堵回来了。” 白手哦了一声，“小红，你真是独身主义者？” 白红点着头嗯了一声。 白手摊了摊双手，“这我就没办法喽。” “大哥，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说着，白红退出了办公室。 白手叹了一声，“唉，这个丫头。” 韦立微笑着劝道：“提醒一下，这种事不能瞎管，而且你也管不好。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 白手点了点头，看着韦立问道：“姐，你怎么样？” “我，我很好啊。”韦立问道：“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吗？” “知道，替黎姿扬传话，当和事佬。” 韦立举了举右手，笑道：“我先声明一下。你们的事我不管，我不会劝你怎么样怎么样，只是代为传话而已。” 白手呵呵一笑，“这个臭娘们，终于要向我服软了？” “对，她就是这个意思。”韦立说道：“黎姿扬说，她愿意公开道歉，在媒体上连续道歉一个星期。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只要能办到的，她一定照办。” 白手笑着摇头，“她这样服软，我反而不相信了。”
第1703章 降维打击
韦立也不相信黎姿扬的求和。 “小白，即使这样，你也应该有个态度，毕竟人家主动服软了嘛。” 白手笑笑，“我不相信，她的扬帆公司快撑不下去了。” 韦立拿出一份材料，递到白手的手里。 “你看看，这是我自己在私下里收集的，关于扬帆公司的现状。你说得对，扬帆公司还算正常，确实还没到撑不下去的地步。” 白手问道：“姐，以你对黎姿扬的了解，等她缓过劲来，她会不会再咬我一口？” 韦立思忖着说道：“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好面子，性格又强势，应该是不会轻易服输的。你说得对，等她缓过劲来，有合适的机会的话，她还是要搞你的。” “所以嘛。”白手摊着双手说道：“我必须继续搞，狠狠的搞，起码搞到三五年爬不起来。我要在我彻底离开前，搬掉扬帆公司这个绊脚石，确保它对腾飞公司不构成威胁。” “你也是狠啊。”韦立感叹道。 “我不狠，腾飞公司能活到现在吗？” “可是，小白，黎姿扬毕竟曾经是你的朋友。” 白手笑道：“姐，我就是要告诉同行们，千万不要惹我，千万不要惹腾飞公司。我连黎姿扬都不放过，更何况其他同行。” “那么，我怎么回话？” 想了想，白手说道：“你告诉她，除非她做到以下三点，我才会歇战。一，扬帆公司退市，二，让外资退出扬帆公司，三，公开承诺，以后不再挑战腾飞公司。” 韦立笑了，“以我看，顶多第三点她能接受。你说的前两点，她要是照着做的话，她的扬帆公司就再也牛不起来了。” 白手点了点头，“扬帆公司如果甘愿做一家普通的地产公司，我就能放过它。” “好吧，我就这样转告她。” 白手一边喝茶，一边抽烟，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 韦立转了转脑筋，慢慢的警觉起来。 “小白，你还有事？” 白手呵呵的笑了起来。 韦立顿时明白了，轻嚷道：“小白，你可不能把我也拉下水。” “呵呵……”白手继续坏笑。 “小白，不管怎么样，不管你与黎姿扬怎么样，我与黎姿扬还是朋友，我不能帮着你对他下手。” 白手坏笑道：“你不是帮她做和事佬吗。姐，你是我姐，你也得帮我一回。” “两回事，小白，这是两回事。” “是一回事。”白手说道：“姐，我知道，黎姿扬在申城银行有贷款，有八十个亿。而且我还知道，就在大后天，这八十个亿的贷款就到期了。姐，我要你配合我，等黎姿扬还清贷款和利息，不要再贷款给她。” “不行，小白，我做不到。” “姐，你做得到。只要你不在，你就能做到，你的人一定能够做到。” 白手连具体的办法都想好了。 韦立不想得罪黎姿扬，死活不肯同意。 白手可不管韦立同意不同意，他决定了的事，办不成也得办成。 白手也知道，韦立虽然是个女强人，但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是一个心软的女人。 白手展示出了男人的霸气。 他叫来白红，还有陪着他而来的保镖小梁，再拿出三张飞机票和一张银行卡。 “这是今天下午三点去香港的机票。小红，小梁，你们两个陪着韦姐去香港旅游，必须在十天后回来。” 说着，白手当着白红和小梁的面，把韦立的两个手机收进了自己的包里。 “你俩还要记住，在香港期间，不许你们韦姐与那个黎姿扬联系，至于此次旅游的费用，就全部由我个人负担。这张银行卡里，有三十万块，你们先拿去用着，不够的话，回来我再给你补上。” 白红笑道：“这是好事，我肯定去。” “我保证完成任务。”小梁也笑道。 韦立也笑，但是是苦笑，“小白，你这完全是绑架么。” “呵呵……绑架就绑架，谁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白手大手一挥，白红和小梁一左一右，拽着韦立就走。 韦立无奈，临走前，叫来两位副行长，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在黎姿扬和白手之间，韦立当然选择配合白手。 白手这一招忒狠。 扬帆公司还掉八十亿贷款，和四点八亿的利息。 原来，韦立已经答应，再给扬帆公司八十亿的贷款。 但韦立不在，她去了香港旅游，又关了手机，根本联系不上。 两位副行长，两张冷面孔，任凭黎姿扬好说歹说，就是不同意继续给扬帆公司贷款。 黎姿扬明白，白手能当申城银行的家，这肯定是白手在暗中捣鬼。 扬帆公司的帐户上，本来有一百一十多亿流动资金，现在一下子抽走了八十五亿，现金流骤然紧张起来。 最要命的是，白手把这件事宣扬了出去。 一家抽贷不是事，大家抽贷才是大事。 扬帆公司在十一家银行有贷款，除了申城银行的八十亿，还有整整七百亿的贷款。 其他十家银行商量好了似的，纷纷向扬帆公司发函，其中的三家，直接要扬帆公司还贷。 这种困境又被白手利用，他把这种困境散播到股市，扬帆公司连续五次跌停，市值只剩发行价的百分之二十七。 扬帆公司岌岌可危。 黎姿扬继续求助。 接着瞄准的是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常清扬。 常清扬身不由己，因为有人向他打招呼，一定要帮帮扬帆公司。 常清扬不得不出面。 常清扬也没去腾飞公司，而是直接去白手家找白手。 白手想躲也躲不了。 白手只好把常清扬请到客厅坐下，还泡了茶递了烟。 两个曾经的朋友，现在的路人，现在见面，尴尬得很。 还是白手先开的口，“老常，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我还真的不知道。” “为扬帆公司而来。” 白手哦了一声，“堂堂的常副主任，为一家民营公司出面，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老白，你不要误会。我是出于公心，我是奉命而来。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一下，希望能适可而止。” 白手淡淡一笑，“我能把这种提醒理解为威胁吗？”
第1704章 行业洗牌
常清扬急忙否认，强调这不是威胁，是他的善意提醒。 可白手不这么认为，“老常，我还真不怕威胁。同时我也要提醒你一下，当初五剿一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站出来阻止？为什么不善意的提醒他们？” 常清扬有点尴尬，“老白，算旧帐就没有意思了嘛。” “我不这么认为。老常，你要管，你就得管好。你不管，五剿一不管，那现在也不要管。我认为，这样做才是公平公正。” “好吧，那是我的失误，我现在郑重的向你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同时，我也不翻旧帐了。” “爽快。”点了点头，常清扬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可否给我一点薄面？” 白手摇头，“坚决不行。老常，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防止有下一次，我必须干到底。” 常清扬有点生气，心里窝火，但又不能发泄。 对白手，可以收拾，但不能收拾得太厉害。 而常清扬也很明白，即使可以收拾白手，他也没资格出手。 “老白，我想跟你说几句心里话。” “你说，我洗耳恭听。” 常清扬说道：“老白，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在反五剿一的过程中，做了不少违规的事。特别是在对付扬帆公司的时候，你有点变本加厉，你的不少动作，已经被有关部门掌握。我没别的意思是，你到此为止，我可以负责向有关部门解释。总而言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白手沉默了一会。 “老常，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的想法恰恰与你相反。我知道我的很多做法违规了，我愿意受罚，我也必须受罚。” 常清扬忍不住感叹，“不愧是有钱人啊。” “老常，对不起。我是在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任何力量，都挡不住我的决心。为了达到目的，我早就做好了头破血流的准备。” 常清扬一边起身，一边点头头，“你这么说，我就完全明白了。” 明白了又有什么用，白手就像脱缰的野马，凭常清扬又怎能拽住。 有关部门确实处罚了白手，前后总共五次，罚款高达三亿两千万。 白手欣然接受。 而对扬帆公司的打击，白手还在继续。 实际上，不用白手继续打击，扬帆公司也撑不下去了。 股价已跌至每股一块以下，不及发行价的三分之一。 而银行抽贷停贷，并如多米诺骨牌似的反应，才是对扬帆公司的最大打击。 建筑商，供应商，风投公司，也纷纷向扬帆公司追债。 权衡利弊，为了生存，黎姿扬选择低头，接受了白手提出的近似屈辱的三个条件。 一是退市，二是剥离外资，三是公开道歉。 白手也是说到做到，既然黎姿扬低头了，他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硝烟散去，地产界逐步恢复正常。 但这是一次大洗牌，地产界的头部企业，已经是天翻地覆。 市二建还是龙头老大，并且有了半个市五建的加入后，在规模上更上一层楼。 在上海本地，市二建的体量，至少是腾飞公司的四到五倍。 排名第二的是市一建，就规模论，相当于三个腾飞公司。 当然，这是指在上海本地。如果整个的论，加上在周边城市的业务，腾飞公司还是比市二建和市一建要大。 市五建被裁撤，中原公司、四通公司和海洋公司消失，扬帆公司又大大缩水，腾飞公司当仁不让的成了第三。 扬帆公司还在，但已排在十名开外，规模也只剩下不到腾飞公司的四分之一，难以对腾飞公司构成威胁。 白手的终极目的达成了。 但白手也知道，赢是赢了，后遗症极大。 与常清扬的关系彻底搞僵了。 这也许是一个隐忧。 白手心里有点没底，在彻底退休后，白手希望心安。 这天晚上，白手给他的“老朋友”打电话。 “老白，恭喜啊。这次你大获全胜，我替你高兴。” “谢谢你，老朋友。你说的大获全胜，是惨胜的胜，不是胜利的胜。” “咦，什么情况，情绪不高嘛。” “确实不是很高兴。老朋友，这次我横冲直撞，东杀西战，得罪的人也不少啊。” “比方说？” “老常，常清扬。” “老常么，你倒不用太过担心。据我所知，老常快要退了。” “哦，老常到六十岁了？”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他退下来是肯定的。” “老朋友，老常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我不担心他会把我怎么样。我也不担心我自己，毕竟我已经退休了么。我倒是担心，经此风波之后，腾飞公司以后的处境会很艰难。” “杞人忧天。老白，你这完全是杞人忧天。” “愿听老朋友指点。” 老朋友说道：“市场经济，核心就是竞争。竞争嘛，有时候难免越界。你老白越界的事，干得还少吗。这些年风风雨雨，你都过来了，难道还怕这一次？” 白手说道：“老朋友，我再说一遍，我不担心自己。我担心的是腾飞公司，是腾飞公司的以后。” “嗯。老白，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根据我的判断，你的腾飞公司不会遇到麻烦。” “哦，此话怎讲？” “你的腾飞公司，包括周边城市的话，规模确实很大。但在上海本地，规模不大嘛。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只要你不大，不引人注目，小日子还是能过好的。” “问题是，在上海本地，除了市二建和市一建，腾飞公司已经排在第三了。” “后面几家呢？” “后面的第四到第八，规模大约都是腾飞公司的百分之六十，到百分之七十八十。第九到第十五，大约在百分之五十左右。” 老朋友笑了，“那你就努力一下，把腾飞公司从第三名，搞到第七名或第八名以后。只要腾飞公司不是头部企业，就不会被很多人盯上。” 白手骂了一句，“他娘的，要把先进搞成落后，这叫什么事嘛。” “哈哈……你也别发牢骚。我提的只是一个建议，你的腾飞公司只要遵纪守法，就不会有什么麻烦。” “好吧，我照你说的去做。” 70
第1705章 再次高调
进入二零零九年，借政策的东风，房地产行业进入了发展的快车道。 白手已经退休，但他做了一个大动作，又在媒体面前高调了一回。 民营性质的腾飞地产发展研究所，在七月三日诞生。 白手担任研究所首任所长。 除了市政协委员、区政协常委和金融学院客座教授，这个研究所所长是白手担任的唯一的社会性职务。 白手当所长，副所长的身份不能太低。 白手动员陈玮和田野，调来研究所担任副所长。 此时的陈玮和田野，在理论界已声名鹊起，都能在自己的名字前面，加上经济学家这个头衔。 研究所挂牌这天，市里都有领导出席，还有业内业外上百嘉宾前来道贺。 媒体更是倾巢而出，至少有上百家，进行全方位的报道。 非常少见的是，白手还在研究所挂牌的当天傍晚，在铁路宾馆宴会大厅，设宴招待各路嘉宾和媒体。 受邀出席宴会的，还有来自其他研究所的五六十位专家。 这是陈玮和田野的建议。 陈玮和田野还建议，白手应该在这次宴会上，做一次即席讲话。 白手为难了，“我说两位，有这个必要吗？我能讲点什么呢？” 田野笑道：“你是客座教授，牛B哄哄，讲什么还用我们指点吗。” 白手苦笑，“我讲话信马由缰，容易跑题。搞即席讲话不行，你俩给我写个讲话稿。” 陈玮笑道：“我们给你写讲话稿，你能照着稿子念吗？请问你哪一次是照着稿子念的？” 这是真的。白手让陈田二人写过不少发言稿，但白手喜欢即兴发挥，从来就没有照着稿子念过。 白手思忖了一下。 “老陈，老田，我这个即席讲话，我想就讲一个主题。这个主题，也将是研究所今后的主要研究方向。” 田野点着头赞道：“老白，这个思路好，我非常赞同。” 白手问道：“可是，咱们确定什么主题呢？” 陈玮微微一笑，“老白，你就说吧。我知道，你是茶壶煮饺子，心里早就有数了。” 白手说道：“你俩是知道的。在咱们上海，研究房地产的研究所，公办的、私办的和公私的，专业的、半专业的和兼职的，至少有三十家。我不知你们有没有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什么共同的特点？”田野问道。 “他们都赞美和歌颂房地产行业，没有一家研究所或一个人说房地产行业不好的。他们鼓吹房地产行业完全市场化，鼓吹房地产行业还有三十年的大发展，鼓吹房价会永远涨下去……总而言之，没有一家或一人说房地产行业不好的。” 田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咱们这个研究所的主题，就是与他们唱反调，就是要说房地产行业的不好。” “对，你们说这个主题怎么样？”白手问道。 “特立独行，我看很好。”陈玮说道。 “我也赞成。”田野跟着表态。 白手笑了，“但是，你俩要注意，咱们选择并坚持这个主题，以后就是众矢之的，听到的一定都是骂声。” 陈玮和田野都笑了。 也只有白手敢，几乎所有人都说房地产行业怎么好怎么好，就他说房地产行业的不好。 晚上，酒宴。 在热烈的掌声中，主持宴会的陈玮，高声宣布请白手讲话。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同仁，各位媒体界的朋友，女士们，先生们，首先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前来参加腾飞地产发展研究所的挂牌仪式。” 说着，白手鞠了一躬。 “趁着这个机会，我愿向诸位阐明本研究所的主题，也就是研究的方向，就是房地产行业的负面。根据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任何一个行业的过度发展，都有两个方面的影响，一个是正面的，一个是负面的。正面我就不说了，因为说的人太多，我要说的是负面。” “我曾经说过，我痛恨房地产这个行业，而现在是更加的痛恨。所以，我要研究房地产行业的负面。一方面，我要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另一方面，我要研究房地产行业的负面的影响有多大。在此我再次表明，欢迎广大同仁批评指正。” 这时，有人递上一张纸条。 白手拿着纸条看了看，笑着说道：“有人问，腾飞地产研究所招不招人。我可以告诉诸位，截止到现在，研究所只有我与陈玮先生和田野先生三人，我们还是光杆司令。所以，我以万分的热情，欢迎各方专家加入。但有一个要求，必须是志同道合者。” 又有人递上纸条。 “有人问我，对房地产行业，你还坚持你原来的判断吗？在此我要再次重申，我还是坚持原来的判断。当时下这个判断，是在二零零五年。我现在要说，从二零零五年算起，房地产行业只有十年到十五年的上升期。至于我的判断是对是错，咱们一起拭目以待。” 还有人往上递纸条。 “这位朋友问我，腾飞地产公司的发展战略，以后有没有什么变化？我告诉这位朋友，同时也告诉大家，腾飞地产公司的发展战略没有变化，以后也不会有变化。不上市，不搞多元化，不使用杠杆，尽量少负债……等等，是腾飞地产公司未来十年的发展战略。” 还有一张纸条。 “还有一位朋友问我，你什么时候彻底的退休？彻底退休以后，你到底会干些什么？首先，我谢谢这位朋友的关心。其次，我要告诉这位朋友，这个研究所成立之日，就是我彻底退休之时。从明天开始，我将真正的不再参与腾飞地产公司的事情。我能不能做到，请诸位监督我。” “至于我彻底退休后干些什么，这个问题让我困惑。不知有多少位朋友，同样的问过我这个问题，我都难以给出明确的答案，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以后该干点什么。但有一点非常明确，即使我当这个研究所的所长，我的目的是搞研究，我绝对不会再参与腾飞地产公司的任何经营活动。” 终于，白手逮个空当，赶紧离开了讲台。
第1706章 一切为了离开
腾飞地产发展研究所成立以后，白手只挂了个所长头衔，实际都交给陈玮和田野二人管理和运作。 至于研究所的经费，每年预算一千万，全部由白手负担，不接受任何外界的捐赠。 在媒体方面，研究所有三个合作对象，网络、电视和纸媒各一家。 这一回，白手选择了三家完全陌生的媒体。 以白手与周末端的关系，本来选择《新申报》理所当然。但白手怕给《新申报》带来麻烦，所以选择了另一家纸媒。 根据合作协议，研究所在每两个星期或每一个月，都要对外发布研究动态或研究成果。 但白手有个特别规定，就是对外发布的时候，不得诱导企业和购房者。 陈玮和田野也是给力，不到一个星期，就为研究所招聘了十几个职员，其中九个是研究人员。 白手虽然不管，但给研究所出了一个题目，就是给现在的房地产行业和市场挑毛病。 并不是说房地产行业不行和不好，这是白手在投机取巧，不给同行找麻烦的机会。 这时候的腾飞地产开发公司，也遵照白手给出的发展战略，进入了稳步发展的节奏。 这个稳步发展是实打实的。腾飞公司的业务范围，被严格的限制在华东地区。原来在华东地区之外，有七八个城市共三十多个项目，都转让给了当地的同行。 即使在华东地区，业务也主要集中在大中城市，或个别有发展潜力的小城市。原来在一些县城开展的项目，也都转让给了其他同行。 其次是严格控制新项目的启动。总公司和各分公司，都执行一条铁律，只有百分之百的完成了上一个项目，才能启动下一个项目。 在追求利润方面，腾飞公司也对原来的目标做了调整。原来做一个项目，很少有利润率低于百分之二十的。现在把每一个项目的利润率，定在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之间。 这让不少同行怨声载道。特别是那些项目比邻的同行，往往在销售价格上败给腾飞公司。后来这些同行想到了解决办法，就是尽量在工期上避开。等你项目完工后，在销售完毕后，我再对外销售我的楼盘。 白手给腾飞公司规定的最严格的一条，就是净负债率不得超过百分之五十。特别是有息债务，要求越少越好。 腾飞公司的债务，主要来自银行、承建商和供应商。白手彻底退休时，上述三个数据，分别是六百五十亿、两百七十亿和一百五十五亿。 至于发行债券、风险投资和海外融资及社会融资，都被白手列入禁止之列。 再有就是确保现金流的规模。白手要求腾飞公司，无论在任何时候，帐户上都要有至少三百亿以上的流动资金。 当然，三百亿流动资金不一定够，为此白手为腾飞公司准备了几个后手。 一是腾飞置业投资公司，当腾飞地产开公司遇到资金困难时，腾飞置业投资公司可予以支持。 二是腾飞网络公司和腾飞通讯公司，当腾飞地产开发公司遇到资金困难时，不能对外借钱，但这两家公司除外。 三是申城银行。申城银行的第一大股东是白手，但腾飞地产开发公司在申城银行却没有长期贷款，就是被白手当成了后手。当腾飞地产公司遇到资金困难时，可以向申城银行贷款。 四就是白手自己。他在申城银行新开了一个帐户，帐户上有三百个亿。平时这个钱不动，当腾飞地产开发公司遇到资金困难时，这三百亿就是它的应急资金。 如此安排，白手自认为万无一失，只要腾飞地产开发公司自己不作。 腾飞置业投资公司那边，白手也做了一系列安排。 相对来说，置业公司的日子过得滋润和安逸，因为它的核心任务是资产保值，在保值的基础上努力做到升值。 置业公司的业务，主要分为三个大类。第一是住房和商铺出租，第二是风险投资，第三是为地产公司储备土地。 经过这些年的积累，置业公司现在已经拥有三千多套住房，和三千多个商铺，及五十多个写字楼。按现在的市值计算，合计至少值三百个亿。每年的净租金收入，也至少能达到十五亿。 至于风险投资，主要分两个部分，一是对项目或企业投资，二是股市投资。 对项目或企业投资，每年约有五十亿，总额在三百亿以上，每年收益也都能保持在二十亿以上。 二是股市投资。尽管股市低迷，但公司在股市的长期投资规模，一直保持在四百亿以上。在这其中，白手个人的投资占了一半。另一半属置业公司，纸面收益每年都在百分之五以上。 置业公司的帐户上，拥有流动资金两百三十七亿。这些钱里面，有相当一部分来自土地储备的减少。 也许唯一的担心，就是土地储备的减少。 白手不管了。不能什么都帮他们备好，接下来的路，应该让老顾和陈飞他们自己去走。 五个基金会，拥有资金近三百亿，其中约一大半来自齐老爷子两口子的捐赠。 趁此机会，白手把这五个基金会转交给了腾飞置业投资公司。 八月五日，白手关于辞去市政协委员和区政协常委的申请，终于得到了批准。 白手也辞去了金融学院的客座教授头衔。 因为白手要搬家，要离开上海，回老家温林市定居。 但这个决定，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包括他的老婆小安。 老顾和邹月芳两口子，特意来到了白手家。 老顾说道：“老白，你所有的决定，我都能支持，唯独你离开上海这个决定，我表示最强烈的反对。” 白手笑着说道：“老顾，我离开上海，是为了让你们更好的放开手脚。” 邹月芳说道：“问题恰恰就在这里。老白，我们不仅是代表我们自己，我们是代表两家公司全部八千六百六十三名职员，向你转达他们的意见。” “呵呵……月芳大姐，天塌不下来。就是天塌下来了，也不一定会先砸到咱们。” 老顾严肃的问道：“老白，你知道你存在的现实意义吗？”
第1707章 存在的意义
白手不解的问老顾，“什么现实意义？” 老顾显得更加严肃，“你就是腾飞公司，腾飞公司就是你。哪怕你退休了，你还是腾飞公司，腾飞公司还是你。” 白手笑了，“这个还用强调吗？我在腾飞公司还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是第一大股东，当然可以说腾飞公司就是我，我就是腾飞公司。” “哎，我说的是你存在的意义。” 白手笑着点头，“我也是在说我存在的意义。老顾，你搞搞清楚。我只是回老家去住，而不是去月亮住，并没有从地球上消失。住在上海与住在老家，难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邹月芳说道：“还真的是不一样。老白，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住在上海，腾飞公司的魂就在。你要不住在上海，就相当于腾飞公司的魂没了。” 白手问老顾，“老顾，真是这样的吗？” 老顾点了点头，“老白，大家都这么说，应该不会错。你住在上海，别人根本就不敢动坏心思。就连咱们公司的人，只要你住在上海，他们就心里有底。” 邹月芳也继续劝，“老白，留在上海吧。即使要走，那也要等一段时间，给大家一个适应的过程。” 白手沉吟不语。 老顾不让白手犹豫，“明说了吧。老白，你要走了，那我们两口子也要考虑，要不要提前退休。” 白手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老顾，你这不是吓唬我吗？” “吓唬也好，不是吓唬也罢，言尽于此，你看着办。” 说着，老顾起身，跺跺脚，拉着邹月芳一起走了。 白手瞅了瞅坐在自己身边的小安，“臭娘们，你的目的达到了。” 小安嘻嘻一笑，装出一付无辜样，“跟我无关，跟我无关啊。” 白手一把揪过小安，在她的臀部上重重的拍了一下，“你再不承认，我可就真要走人了。” 小安笑道：“我承认，我承认。大家不让你走，既是我的提议，也是大家的共同心声。” “下不为例。”白手又打了一下，才把小安放开。 小安坐好，撩了撩头发，“老公，对不起。俗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我这么做，是有我的道理的。” “你说我听，是真有道理，还是假有道理。” “第一，公司确实还需要你的影响力，我说得对不对？” “嗯，有点道理。” “第二，我跟你去乡下，咱们小安如留在上海，我不放心，她还太小。” “咱们带着她一起去嘛。” “这我不同意。乡下的教学水平，怎么比得过上海。老公，我文化不高，我不想咱们女儿像我一样。” “这好像也有道理。” 小安陪起笑脸，“老公，就这两条还不够吗？” 白手点着头嗯了一声，“好吧，我不走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说不走就不走。我就住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了。” “谢谢你，老公。” 不离开上海，白手又开始发愁，天天没有事做，这日子实在不好过。 但老顾他们说得对，白手在上海和不在上海，对腾飞公司来说，确实是不一样的。 市地产商协会那边，就进行了一次改选，重新让腾飞公司成为常务理事单位。 也就是在这个期间，腾飞公司成为全国地产商协会理事，而以前只是一个会员单位。 腾飞公司在全国地产界的地位又上了一个台阶。 别说腾飞公司的人，就是白手的朋友，也为白手留在上海而弹冠相庆。 这天晚上，蒋长风作东，请白手吃饭喝酒。 除了蒋长风自己，他还请了牛贵清、汤云平、曾玉山、董培元和谢洪水。 可白手面对六位朋友，心里却是满满的感慨。 因为六位朋友，只有一个半是同行。 一个是董培元，半个是牛贵清。 之所以说牛贵清是半个，是因为他只是市二建的管理者，而不是拥有者。 蒋长风开饭店，谢洪水开超市，与地产行业没有一毛关系。 汤云平卖建材，曾玉山倒是有个建筑公司，但毕竟不属于地产开发行业。 但白手马上释然，他想到自己，自己不也已经退休了吗。 酒菜上来，蒋长风先向大家敬酒。 大家各喝了一杯。 蒋长风一边为大家倒酒，一边冲着董培元使了个眼色。 董培元心领神会，“老蒋，你今天晚上为什么请客，你还没有说呢。” 蒋长风笑着，先说了两句对不起，再伸手指向白手。 “为了他，为了庆贺他留在上海。” 董培元拍着桌子喊道：“喝酒喝酒。老白，你得喝酒。” 白手翻了翻两眼，“老蒋，老董，你俩眉来眼去的，想干什么？想把我罐醉吗？” 董培元笑了，“狗日的，真是生了一对狗眼。” 汤云平哈哈笑道：“你们啊，别瞎想了。想把老白罐醉，门都没有。” 白手酒品上佳，酒风很正，从没在酒桌上醉倒过。 牛贵清摆着手说道：“老白，我说句公道话。既然老蒋出了题目，这酒你得喝。你快把酒喝了，我再找你说个私事。” 白手也是爽快，连喝了三杯红酒。 曾玉山问道：“老牛，你有什么私事？” 牛贵清说道：“我吧，国企老总，看着光鲜。承蒙大家不弃，把我当成朋友。但咱们看看，在座七人，除了我，大家都是私企老板。” 谢洪水笑道：“老牛这么说，肯定是想钱了。” 说到钱，牛贵清确实不如这些老板。他在市二建的年薪，一年不过是十二万。就是加上补贴、福利和奖金等等，也只有二十六万上下。刨去几险一金，到手的也只有二十万左右。 二十万不是小数，但与在座的这些私企老板比，确实不值一提。 “老谢，被你说对了。我五十多了，没有别的念想，就剩两个愿望。一是平安退休，二是钱包鼓点。” 蒋长风说道：“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董培元说道：“老牛，你想钱的话，那就下海啊。” 牛贵酒摇了摇头，“让我下海，我既没那个心，也没那个胆。” 曾玉山问道：“老牛，那你想干什么？” 牛贵清指指白手，“我想让老白帮忙，让我在合法的前提下发点小财。”
第1708章 大家都是泥菩萨
对牛贵清的想法，大家相当踊跃，唯有白手不动声色。 “怎么了？老白，我的想法不对吗？”牛贵清问道。 蒋长风、汤云平、曾玉山、董培元和谢洪水五个，也都看着白手，期待他的开口。 白手先喝了半杯红酒，又吃了几口菜，“老牛，你的想法不是不对，而是大大的不对。” 牛贵清不生气，“怎么个大大的不对？” “一要平安退休，二要钱包鼓点。以你的身份，处在你的位置，这两个愿望是矛盾的，几乎不可能同时实现。” 牛贵清想了想，点着头嗯了一声。 “你要实现第一个愿望，你就不能有第二个愿望。你要实现第二个愿望，你就必须抛弃第一个愿望。二者只能选一，二者不可兼得。原市一建的张子穹和市五建的陈耀辉，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牛贵清愣了好一会。 蒋长风冲着白手说道：“老白，你的话重了一点吧。” 牛贵清摆摆手，“不，老白说得是。老白，你一语点醒了我这个梦中人。” 白手不客气，伸手指了指牛贵清，“再说了，你穷吗？你缺钱吗？在我看来，一点都不。” 汤云平笑道：“跟咱们比，老牛当然是个穷光蛋。” 白手点着头说道：“老汤说得对，但只说了一半。老牛要是跟他的同僚和同事比，他就不穷了，他就算是一个有钱人。老牛，你年收入二十几万，放在全国，你能排前面。如果放在你们体制内，你也能排在前面。老牛，你还不知足吗？以你现在的收入，到你退休后，你完全可以过上很好的晚年生活。” 曾玉山说道：“老牛，老白说得有道理啊。” 白手又指了指自己与其他人，“不能跟我们这些人比。我们这些人，看似腰缠万贯，风光无限。而实际上呢，一个浪头飞来，我们可能就会变成泥菩萨。” 董培元说道：“你除外，老白。我们几个都是泥菩萨，特别是我。我要是没有你老白帮衬，我早就变成泥菩萨了。” 谢洪水说道：“我也是泥菩萨。我开的超市连锁，已经连续亏损三年了。明年后年要还是这样，我这个泥菩萨就会沉没了。” 曾玉山说道：“这二十余年来，咱们有过不少朋友和不少对手，他们都消失了，因为他们都是泥菩萨。” 蒋长风说道：“老牛，你虽然收入少，但你旱涝保收啊。只要你不作，你就永远不会是泥菩萨。” 众人一番慷慨和感叹，让牛贵清彻底清醒。 “老白，诸位，谢谢你们，你们给我上了一堂深刻的政治课。我喝酒，以表我的谢意。” 说着，牛贵清端起酒杯，仰脖而饮。 大家都笑着鼓掌。 白手没有鼓掌，也没有笑。 “老牛，我在市里开会时，学过有关资料。我记得资料上说，你们不能做生意，也不能与人合伙做生意，等等。但是，有一个风险比较大的生意，你们还是可以做的。” “什么生意？我怎么不知道？” “购买股票债券，只要不炒，可以长期持有。” 牛贵清两眼一亮，“可是，购买股票债券并长期持有，风险太大了。” 蒋长风说道：“风险越大，回报越高嘛。” 汤云平指了指白手，“老牛，你找他帮忙，算是找对了。他自己厉害，上海十大股神之一，手下那帮人也厉害，纵横股市，从来没有失手过。” 白手冲着汤云平笑骂，“狗日的，你懂个球啊。这世界没有常胜将军，我失手的时候，你只是不知道而已。” 曾玉山说道：“我认为，老牛可以买点股票债券，就放在那里不动，等将来用钱时再拿出来卖掉。老白呢，确实是这方面的专家。我现在手头上就有一些，就是老白指点的。收益也不错，我准备长期持有，将来当作自己的养老钱。” 曾玉山一说，蒋长风、汤云平、董培元和谢洪水也都这么说。 敢情这几位，手头都有大量的股票债券，都是跟着白手买进来的。 牛贵清说道：“老白，看来我找你是找对人了。” 白手笑笑，“这个么，不是不可以。你拿点钱出来，让我的人帮你操作。但是，丑话要说在前头，先小人后君子。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你要有亏本的思想准备，这是一。” “我有这个思想准备。” “二，这事不能张扬，你向你的上级报告一下就行了。” “这我知道。” “三，你得量力而行。你要在确保日常开支，以及未来几年家庭经济正常，然后再拿出这笔钱。” “我明白。” 白手两手一摊，“你去找苏小海吧。就说是我说的，然后把钱交给他就行了。” “谢了，老白，我准备拿出一百万。” 白手笑了笑，“别的我不能保证，但相当于银行贷款利息的收益及其以上，应该还是有的。” 一边说，白手一边心想，一百万，毛毛雨。如果亏了，或没有达到预期，大不了我自己出钱给你补上。 牛贵清的要求也不会很高，一百万当本钱，每年能赚个六七万以上，他应该心满意足了。 牛贵清的私事终于告一段落，大家又都喝了几杯酒。 蒋长风这才问道：“老白，你真确定你不离开上海了？” 白手不置可否，“我也不知道。我老婆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 曾玉山笑道：“嫂夫人立功了。” 汤云平问道：“快说说，老白，接下来你会干点什么？” 白手摇了摇头。 谢洪水说道：“老白能干什么。打牌，唱歌，他都不会。他老婆管得严，没机会去勾引小姑娘。老白，除了赚钱，大上海已经没有你能干的事了。” 董培元笑道：“老白已经把钱赚够了，老谢，你别刺激老白了。” 曾玉山说道：“咱们大家帮老白想想，找点事做做。老牛，你说说，这方面你比我们内行。” 牛贵清点了点头，问道：“我说诸位，难道你们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吗？” 汤云平忙问，“什么风声？什么风声？老牛你快说。” 牛贵清指着白手说道：“我听说，这家伙有可能又要出名了。”
第1709章 小安的幺蛾子
牛贵清的话，不仅大家关注，白手自己也很好奇。 “老牛，什么情况啊？” 牛贵清卖了个关子，“老规矩，先喝酒。” 蒋长风动作利落，很快倒满了一杯红酒。 白手二话不说，拿起酒杯，把满杯红酒一干而尽。 “老白，你要高升了。有句老话，学而优则仕。而你呢，是商而优则士。” 大家顿时明白，就连文化程度很低的汤云平和董培元也都明白。 曾玉山问道：“老牛，老白要当官了？” 牛贵清看着白手，“小道消息，内部消息。市里要聘请你，让你去市政府参事室担任参事。” 白手根本不相信，“老牛，今年的愚人节早就过去了。” 牛贵清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据说，你这个参事是专职的。有工资，要坐班，是经济方面的参事。” 大家热闹起来，冲着白手起哄，又再他喝酒。 白手摇了摇头，“老牛，你得了吧。你说，是我的消息灵通，还是你的消息灵通？” 牛贵清点了点头，“可能我比不上你，毕竟我从外地调回来的时间不够长。” 白手笑道：“我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你却说得有板有眼，这怎么可能呢？” 牛贵清有点小得意，“我明说了吧。这事正在酝酿，只在小范围传播，但估计已八、九不离十了。我有一个初中同学，恰好在这个小范围内，他言之凿凿，所以我就信了。你们信不信我管不着，反正我是相信的。” 大家都愣了愣。 蒋长风说道：“恭喜啊，老白。” 汤云平笑骂，“狗日的，以后见了，还得叫白参事啊。” 董培元也跟着起哄，“白参事，以后要继续的多多的关照哦。” 大家逼着白手喝酒。 白手苦笑，白手无奈，只好又喝了一杯红酒。 “我说，酒我喝了，但我有个要求。你们听就听了，可别出去瞎传。还有老牛，这个小道消息到此为止。” 谢洪水笑道：“老白，我采访你一下，你现在心情如何？” “第一，不相信，除非我家祖坟冒烟了。我待会回家，打电话问问我老娘。第二，老话说得好，狗肉不上席，我有自知之明，我就是那盘狗肉。第三，退一万步讲，即使是事实，我也不会接受，因为我太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谢洪水又笑了，“得，有点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白手是真不相信有这样的好事。 干什么都行，干什么都能干好，白手就是不相信，这样的好事能落到自己身上。 白手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家里，已是深夜十一点多。 小安还没休息，还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韩剧，《看了又看》。 女人比较神经，一抽一抽的。小安也不例外，最近迷上韩剧，迷到已经俩月不打麻将的地步了。 沙发上散放着不少杂志，白手看了看，都是韩文，他一个字也不认识。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白手知道一个道理，千万不能让女人闲着，特别是已经结婚的女人。 果不其然，白手刚坐下，喝了几口茶，小安就粘了上来。 “老公，我美不美呀？”小安拿着摇控器，把电视关了。 白手警觉起来，“老婆，你这是什么情况？” “回答问题，我美不美？” “这是必答题吗？” “你忘了？老婆的任何问题，都是必答题，这是你的婚前承诺之一。”谷 白手噢了一声，“这个问题么……显而易见，你很漂亮。以我的身份，你要是不漂亮，我会娶你吗？” “真的吗？” “当然，百分之一万的真心话。” “那你说说，我漂亮到什么程度？” 白手有点为难，“我给你打分吧。如果说满分是一百的话，老婆你至少能打九十分。在我的心目中，你可以打九十九分。” 小安还不满意，“请问，你说的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你还是你啊。” “你仔细看看，再仔细想想，现在的我，与以前的我有什么差别？” 白手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嗯，以前是个姑娘，现在是个女人，差别肯定是有的。” “继续说。” 白手求饶，“老婆，求求你，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咱不绕大弯了好不？” 小安笑笑，有点不好意思，“老公，我最近发现，我的脸上有很多缺点。” 白手笑了，“你怎么发现的？我怎么没有发现啊？” “你看嘛。我的皮肤有点糙，左腮边有一颗痣。我是单眼皮，鼻子有点塌，下巴也有点尖。还有还有，有人说我的嘴有点小，嘴唇也有点厚。” 白手咧着嘴乐，“呵呵……老婆，你要这么说，你脸上的缺陷也忒多了吧。” “所以。” “所以什么？” 小安推了白手一下，“所以嘛？” 白手还是没有明白，“所以什么，你说啊。” “所以我想，所以我想去韩国整整容。” 白手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去韩国整整容。” 白手傻看着小安，“老婆，你，你咋想的？” “我没想其他什么，我就是想去整容。老公，我都打听过了，包括来回，三十万就够了。” 白手回过神来，眉头皱起来，脸也拉了下来。 小安察颜观色，知道白手不高兴了。 “老公，我这不是和你商量么。你要是不同意，那，那我就不去了。” 白手黑着脸说道：“这事不行。去韩国不行，在国内也不行，永远都不行。” 小安急忙保证，“老公，我听你的，我把这个想法扔了。” 白手还是绷着脸。 “老公，对不起。我发誓，我发誓总行了吧。” 白手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也算是一个小别扭，小安乖巧，顺利化解。 但白手却把这事放在心里，第二天乘着小安上街买菜，给齐老爷子打电话，向他请教。 齐老爷子与白手想法一致，女人不能闲着，得给小安找点事做。 可小安能做什么事？又有什么事让小安去做呢？ 白手有点郁闷，出门下楼，在小区里遛达起来。 半个小时，转了半圈，白手转回到自己居住的二号楼。 墙上贴着的一张纸，让白手大喜过望。
第1710章 让小安开超市
小安做梦也不会想到，白手花了十七万块，把位于二号楼西侧的小超市盘了下来。 这事白手瞒了小安两天，等小安知道，白手连营业执照的转户手续都办好了。 小超市的名称没有变，还是叫“鑫鑫超市”。 但老板的名字，已经改成了“安然”。 整个铁路小区，人口多达六万，像鑫鑫超市这样的小卖店，一共只有四家。 一家小卖店，对应一万五千人，哪怕每天只有三十分之一的人光顾，也有五百人，生意应该也过得去。 鑫鑫超市原来的老板，是一对下岗的铁路职工夫妇。他们干了十几年，现在都六七十岁了，家里人不让干了。 人家开价十八万，整体转让。白手还价十七万，顺利拿下。 鑫鑫超市面积不大，不到两百平方米，但好就好在是现成的，装修也是三年前的，接过来马上就能开业。 小安知道，这是白手为她找的，是专门为了她。 小安哭笑不得，千亿富豪，沪上首富，竟然开起了小超市。 在白手面前，小安嘟着嘴，装出不高兴的样子。 白手不理，只顾自己看报纸。 但乘着小安没有注意，白手朝旁边坐着的小梁和小陈，悄悄的使了个眼色。 小梁和小陈早就得了白手的指示，二人一齐表示，以后愿意兼职担任超市的营业员。 小安瞪了小梁和小陈一眼，无奈的转向白手，因为她知道，木已成舟，反对无效。 “老公，让我开超市，我不反对，但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一百个要求也行。” “没别的，就是你也要参与超市的工作。每个星期，你要去超市上一个白班两个夜班。” “没问题。”白手不假思索的答应。 “你不怕被人笑话？” 白手笑了，“我不怕别人笑话我。” 小安也是赌气，“好，我干了，我也终于当老板了。” “我有重要说明。”白手说道：“这个超市，以后就由你们三个一起经营。所赚的钱，也由你们三个平分。我么，就算是给你们义务工作，不要一分钱的报酬。” 小安点点头，“就这么定了。” 小梁和小陈也是高兴。二人属于腾飞公司保安部，在腾飞公司领工资，还有股份分红，现在又多了一份收入。 小安带着情绪，开始经营她的鑫鑫超市。 还别说，只过了半个月，小安就完全进入了角色，变得一心一意了。 鑫鑫超市规模不大，但上门的顾客很多，每天的流水都在一万以上。 利润也不少，能达到营业额的百分之十以上。 有钱赚，而且还是现钱，小安来劲了。 小梁和小陈也很投入，每天每人能进帐三百多块，这是不赚白不赚的钱。 为了多赚钱，小安还决定延长营业时间。本来是早上八点半开门，现在被小安提前到早上七点。晚上关门原来都是八点半，现在延长到十一点。 至于销售的商品，小安也扩大了范围。以前的鑫鑫超市，不卖疏菜不卖水果，现在多了疏菜和水果两个大类，生意更加红火。 小安还有一个高招，就是送货上门。白天和晚上，超市都有俩人在岗，只要顾客一个电话，就能派出人去送货。 当然，老板娘不送货，送货的任务，就由小梁或小陈负责。 小安经营有方，很快把每天的流水做到两万块，利润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但白手也有一个硬规定，就是任何情况下，不能与腾飞公司做生意。 腾飞公司的办公用品和日常用品，每年有几亿的采购，要是从中分得哪怕十分之一，超市就能多赚百万。 这会让超市失去原有的意义，也违背了白手开办超市的初衷。 白手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给小安找点事做，免得她胡思乱想，想出整容之类的奇葩念头。 不过，这也苦了白手，他得帮着干活。 守店守摊，起早贪黑，千苦万难。 小安也是有意把白手拽上。除了每个星期一个白班两个夜班，还时不时的让他帮忙送货。 超市的大部分商品，批发商会送货上门。但有些商品，必须自己去批发市场进货。比方说疏菜和水果，就需要自己去市场挑选。 这批发疏菜和水果，还有一个讲究，就是开市早收市快。每天的凌晨两三点钟开市，到五六点钟，疏菜批发市场和水果批发市场就关门了。 受让超市时，包括了一辆旧的四轮货车，现在白手几乎成了这辆四轮火车的专职司机。 疏菜和水果讲究新鲜，每天都要去市场进货。 小安积极，买了闹钟，到点后，先揪着白手的耳朵，把他从睡梦中拽起。 白手没有办法，妇唱夫随，只能乖乖的跟着小安去批发市场。 白手坚持了五天，就有点抗不住了。每天两三点钟起床，他可从来没经历过。 白手只能向小安求饶。 小安当然心疼老公，她与疏菜批发商和水果批发商签订合同，让他们送货上门。 只是这么一来，难免有不新鲜的疏菜和水果混进来。 接下来又让白手叫苦不迭，因为质量不好的疏菜和水果，有相当一部分拿回家来，让白手跟着吃。 白手不得不私下里动员宝贝女儿。 正在上幼儿园的宝贝女儿，向她妈提出强烈抗议，她妈才减少了往家里送次品的数量。 总之，白手有点小后悔，鑫鑫超市是结红火火，但同时也严重的拉低了他和他家的生活质量。 好在这样的窘境，因为一件大事的发生而有了改变。 这就是上次在长风饭店吃饭时，牛贵清说的小道消息。 九月十一日，市里发来公函，正式聘请白手为市参事室参事。 白手坐在家里，看着公函发愣。 公函上说，让白手三天内报到。 接受还是拒绝？如果是拒绝，那又该如何拒绝？ 白手没把这事告诉小安，而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想了三个小时。 兹事体大，必须向人请教。 白手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老朋友”，一个是齐老爷子。 白手先打电话给“老朋友”。 老朋友开口就说，“老白，恭喜，恭喜啊。”
第1711章 狗肉不上席
看来，老朋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老朋友，狗肉不上席啊。” 老朋友似乎愣了一下，“什么狗肉不上席？” “这是我们农村的一句俗话。” “什么意思？” 老朋友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没去过农村，当然不了解农村的俗话俚语。 “我们农村人遇到红白喜事，是要大办酒席的。在大办酒席时，有一点特别讲究。就是有的菜可以上桌，哪怕它并不起眼。有的菜即使最好吃，那也是不能上桌的。比如花生米，它就有资格上桌。而狗肉么，它就没有资格上桌。老朋友，我就是那碗狗肉。” “哈哈……我懂了，我懂了。” 白手也笑了，“呵呵……所以嘛，我得有自知之明，我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笑过之后，老朋友问道：“这么说，你是要拒绝这个聘书喽？” “接受和拒绝各占一半，但拒绝稍微多一点。” 电话那头，老朋友沉默了一会。 “老白，我说几句肺腑之言。时代不同了，什么都能上桌。不要看不起自己，有的时候，低估自己，是人生最大的错误。不要因为自己的过分谦虚，让别人看起来是骄傲。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就把自己的路走断了。” “老朋友，你的话醍醐灌顶。” “这次任命，是市主要领导点将，有关部门经过一两个月的考察，是一个非常非常慎重的决定。你不懂体制内的人事运作，不像你的腾飞公司，你作为老板，可以把一个普通职员提拨为中层甚至高层。对你的这次任命，是要经得起历史的考验和各方的评价的。” “这么严重啊。老朋友，你可不要吓我。” “这绝对不是小事，老白。” “这么说，我是非去不可喽。” “对，非去不可。” “可是，我去了能干什么呢？” 老朋友又沉默了一会。 “老白，你可以去当这个参事。但我建议，你不要当专职参事，就是不要坐班，无需每天报到的那种参事。” “嗯，那我能做些什么呢？” “不是你能做些什么，而是人家叫你做什么，你才去做什么。” 白手问道：“你说，我还需要注意什么问题呢？” “就一个问题，少说多听。深思熟虑之前，不要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对事，你可以说可以做。对人，你不妨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千万不要把自己搁进去。” “明白了。老朋友，谢谢啊。” “老白，我看好你，你行的，你一定行。” “我一定努力。” 跟老朋友通完电话，白手出门，驱车去劝业旅社。 老爷子坐在竹凉亭里，接过白手递来的红面烫金聘书，笑眯眯的看了好久。 “好啊，好啊。小白，你当官了。” 白手急忙解释，“是参事，不是官。” “是官。”老爷子解释道：“我知道的，参事的待遇，相当于正厅级。” “你老人家挺懂啊。” 老爷子点了点头，“改革开放初期，那时你还没来上海。那个时候，市里就聘请我担任市参事室参事。我记得，我干了四年半。” “后来没再继续？” 老爷子说道：“当时，他们说我保守，思想不够解放。我有自知之明，我就选择了退出。后来，有关领导邀请我重新加入，被我以年龄为由婉拒了。” 白手笑了笑，“我继承的是你的衣钵，我也是保守的人。” 老爷子哈哈一笑，“这么说，你是接受这份聘书了？” 白手点了点头，把“老朋友”的话，详细的告诉了老爷子。 老爷子点着头说道：“归根到底，你的老朋友告诉你一句话，不要给脸不要脸。” “我认为他说得有道理。” “那么，你是百分之百的确定了？” “现在只有百分之六十。其中的百分之三十，是我自己的决定，另外的百分之三十，是我那位老朋友的。还有百分之四十，是你老人家。” 老爷子指指白手，“看得出，你还在犹豫。” “老爷子，狗肉不上席啊。” 老爷子再次哈哈大笑。 “小白，我喜欢你的这个比喻。” 白手笑道：“我有几斤几两，你老人家知道，我自己也知道。别的不说，我怕我露馅啊。” 老爷子嗯了一声，“还别说，以你肚子里的那点墨水，确实还不够格。要是与他们一起开会讨论，轮到你发言，你真会露馅。不过，小白，你完全可以扬长避短。不会长篇大论，那你就不要长篇大论嘛。” 白手提出了一个让老爷子沉思的问题。 “老爷子，有一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为什么能被聘为参事。” 老爷子果然陷入了闭目沉思。 好久，老爷子才睁开了双眼。 “只有一个解释，理论界，或者叫学术界，需要有不同的观点。” “你的意思是说，像你当年那样，让我去当参事，是让我去与主流唱反调的？” “很可能是这样。”老爷子说道：“现在理论界的主流，是新自由主义经济学。但是，有点泛滥成灾，没有人出来反对。这很危险，这太危险了。”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我听说，那位主张把一切交给市场，宣扬市场万能论的大师，有一个徒弟，也是参事室的参事。” “小白，你知不知道，最近的上海有一个奇谈怪论。” “什么奇谈怪论？” “那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地方，把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都给卖掉了？” 白手笑了，“做得真绝。我听说，把公立医院都卖掉了。我还听说，差点把公立学校也给卖掉了。” 老爷子说道：“现在咱们的上海，也有一帮人，在鼓吹卖光论，要对国有企业下手。” 白手哦了一声，“有这种妙头？” “带头鼓吹的人，就是那位所谓的大师的那个弟子。小白，你要有思想准备，你去当参事，可能要与他唱对台戏。或者说，让你去当参事，就是与他唱对台戏的。” 白手说道：“我明白了。老爷子，我可以少说多听，也可以偷懒。但遇上这种人，我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老爷子欣慰的点头，“这就对了。小白，去干吧。”
第1712章 走马上任
白手上班，小安非常支持，比白手自己还要激动万倍。 仅仅帮白手打扮，小安就花了一天时间。 小安有个闺蜜，在电视台当化妆师。小安把人家请来，对白手的外貌进行了一番改造。 小安与小梁和小陈还一致认为，白手穿西装最帅。 白手讨厌西装，而且现在是夏天，白手就是打死也不会穿西装出门。 但小安还是给白手买了新衣服。 白衬衫，红领带，黑裤子，黑皮鞋……反正全部都是新的，包括随身携带的包包。 不过，有一点小安还是遵循白手的意愿，身上没有一样是名牌。 艰苦朴素，向来是白手的坚持，现在去那里上班，就更应该坚持。 只是为了让自己文气一些，白手还是戴上了平光眼镜。 白手有一个固执的观念，认为戴眼镜不一定有学问，但不戴眼镜应该没有学问。 还别说，经过一番收拾，白手显得更加帅气俊朗。 再说还有一张娃娃脸，怎么看也不像四十四岁，倒像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 总而言之，小安评价，说白手有几分官相。 小梁评价，老板的模样，至少硕士毕业。 小陈评价，老板像个教授，是副的。 女儿白安如的评价，差点让白手喷饭，她说爸爸像个新郎官。 因为上个星期，小梁姐姐出嫁，小梁带着白安如去吃喜酒，新郎官给白安如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白手自己评价，人模狗样，狗肉上席。 上午八点十分，白手自己开车，来到市府大楼。 白手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开车，路上多花了十分钟。 本来小安要小梁或小陈送，白手坚决不让。 也不是常坐的大奔，现在这辆大奔是五年前买的，不是上世纪买的那辆。 白手开的是国产桑塔纳，老婆的座驾。 只是有一点点不顺，进地下停车场时，保安把白手拦住了。 白手还没有入职，没有统一配发的胸卡，车也没有登记，保安拒绝人车进入。 白手拿出聘书，也没有用，人家只认胸卡不认聘书。 白手当然不能发飚，这年头假的东西太多了。 白手给杨副主任打电话。 杨副主任，是参事室的专职副主任，主持参事室日常工作，也是参事室唯一的行政领导。 杨副主任说声抱歉，让白手把手机交给保安。 不知道杨副主任说了什么，保安前倨后恭，一边把手机交还给白手，一边绽放笑脸，冲着白手躬身，再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手点点头，还微笑一下，再开车进入地下停车场。 忠于职守的保安，白手欣赏，就像他的腾飞公司保安部的那些保安。 白手也不知道，市府大楼地下停车场的车位，都是固定的。他初来乍到，见到空位就停，停的是别人的车位。 八点半上班，八点十分时，老机关的都还没到，车位当然多多。 电梯里只有三个年轻人，白手也不搭话，老老实实的待在一边。 白手名气大，那也仅限于他的行业。其实上海人的习惯是，你有名的时候，我关注你一下。你很低调，又退休多时，我就没有必要再关注你。 白手自从退休，已成功的把自己的关注度，降到普通人差不多遗忘的程度。 但白手这张脸，因为比较有特点，还是引起了其中一个年轻人的注意。 “您好，您是白老板吧？” “您好。”白手迟疑，没有伸手去握对方的手。 “噢，对不起。不是白老板，是白参事。白参事，您好。” 白手这才笑笑，握住对方的右手，“请问您是？” 对方自我介绍，“陈乃亮，政策研究室的，去过您的腾飞公司，您当时的讲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惭愧，惭愧。” 二人的对话，引起另两个年轻人的注意，都主动开口招呼。 电梯走得不快，不断有人进来，白手不再与陈乃亮说话。 参事室在二十五层。 杨副主任在电梯口亲迎白手。 白手受宠若惊。 二人握手致意，简单寒暄。 只是白手看到，冲他主动打招呼的陈乃亮，也在二十五层走出电梯。 杨副主任陪着白手，来到他的副主任办公室。 看上去，杨副主任五十多岁，中规中矩的样子，只是肚子稍微有点大。 二人坐下。 白手稍稍有点局促。 杨副主任看在眼里，微笑着问道：“为了方便，我就叫你老白，你就叫我老杨，你看怎么样？” 白手也微笑着说道：“您叫我老白也行，叫我小白也行。但领导就是领导，我还是叫杨主任吧。” 白手虽然没在体制里待过，但他知道，副这个字不讨人喜欢。在非公开场合，杨副主任就应该叫杨主任。 “老杨，就叫老杨。老白，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另外，也请不要用您这个字，大家用的都是你这个字。” “这不合适吧？” “非常合适，你就入乡随俗吧。”杨副主任说道：“老白，我要特别说明一下。我这个领导，是专门为大家服务的，不是来领导大家的。” 白手又微笑了一下，“老杨同志，那我就听领导的。” 杨副主任冲着白手伸手，“老白同志，再次欢迎你来参事室工作。” “谢谢。” 二人郑重其事，再次起身，再次握手。 然后，二人重新坐下。 “老白，我说明一下。你们上班下班，不用按时按点。来上班就签到，不来上班，说明一下就行。每周三下午的学习会，最好不要缺席……” 白手一边点头，一边心记。 “你们可以兼职，但需要报备，这是一个重点。至于你们的工作方式，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方面，市里会安排课题。另一方面，你们自己提出课题，报市里批准。如果是市里的课题，可能让你一个人做，但大多都有合作者。你们自己提出的课题，可以一个人做，也可以有合作者。” 白手又点着头，应了一声明白。 “参事室共有五个分室，领导有指示，老白你可以选择任何一室。” 说着，杨副主任伸手指向对面的墙。 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参事室机构设置图。 白手起身走到墙边看了看，“我去二室吧。” 杨副主任笑了，“好，果然不出领导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