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太子之位
将仇长老请进了书房, 并让阿正奉上了花茶,又再带了几样点,仇长老看见吃食自然就有拘束, 吃得是津津有味。 说来今日也算是忙碌, 前脚刚送走卡尔安顿好了绮丽丝, 秦诚也回了宫家, 后脚这位乞丐装扮的仇长老便寻了来, 指名道姓的说要找, 让阿正将人请了进来,打算先将人引入书房一叙, 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平日, 待晚膳后消食, 都会让小雪儿练字和读书半时辰后,才会让去就寝。 回到书房后,小雪儿也很是乖觉懂事, 自己走到桌案前铺上纸笔, 便自行将白日学的字和文章再重新温习一遍, 很是教省。 仇长老是受人之托,来给递消息的。 而此刻, 他带来的封信已经在中了,当将中内容尽数落入目中后, 忍不住轻笑出声。 “南陈现下也好生热闹得紧。” 仇长老一听, 边吃着边笑着说道: “何止是热闹啊, 近来彦明策彦大将军后宅之事, 可在南陈都城之中传得沸沸扬扬了嘞……” 静静听着,嘴角微微上扬,有说话。 仇长老吃饱喝足, 情也是大好,说起话来也是滔滔不绝。 “这得从彦将军新纳的位西域舞姬说起了……” 未免仇长老在小雪儿跟前说话甚顾忌,免不得需得及时将话题岔开了去。 “仇长老快尝尝这道糕点。” 说着,便跟前的这道酥饼推了去。 “多谢公子,俺可就不客气啦!” 微笑着随意仇长老随意即可,缓缓舒了气。 仇长老不说,也能推测到大概。 朵美若蔷薇却带有尖刺的女子,一旦彦明策收入后宅,他的后宅自是不得安宁了。 这样的结果,也完全在当时的预想之中,因为给彦明策边送美人之事,绝不是第一,却也不会是最后一。 彦明策乃南陈第一战将,南陈国君深为倚重,为笼络其南陈国君毫不吝啬赐予金银财帛、官爵加。 国君尚且如此,些想要争夺储君之位的皇子们,如何能不懂得将彦明策收入毂中的重要性,自然会千方百计的往其边送人了,其中自然也不乏使‘美人计’的。 可不是所有人,彦明策都会收入后宅。据所知,除了南陈国君曾赐下的两位美人,也就只有明面上支持太子的明秀坊的人入了彦明策的后宅,而现在又有了一位来自西域的舞姬。 呵呵,这回,彦明策的后宅可真是热闹了! 这般看来,咱们这位卓锦姑娘征服男人的段真是不可小觑,只是将彦大将军的后宅搅弄得如此不得安宁,莫不是当真动了真? 哎,彦明策待又会有几真呢?这般一闹,固然令彦明策声名有损,可这又何尝不是彦明策自污以求自保之道呢? 他越表现得对这西域女子的宠爱与纵容,任自己声名狼藉,沉溺于荣华富贵,温柔之乡,就越表示君臣之间的关系俨然严峻。 近有消息传来,南陈国君因病辍朝三日,朝中诸子夺嫡之事想来也开始越演越烈,诸多不安于之人也都开始有所动作,瞅着似有一股狂风暴雨将要席卷南朝,只要南朝政局不稳,北魏便有了从中渔利之机! “仇长老,彦将军下怕是自顾不暇了,他的家务事也自有他自家操去。现下想知道的是,南陈国君此番病得可沉重?” 仇长老一副看事情看得通透犀利的神情回望着,难得一见的正经起来,反问了一句,道: “以公子之见呢?” 笑了笑,言道: “南陈国君此番生病颇为蹊跷,只怕更多的是病吧!” 仇长老闻言,却又开始打了哈哈,笑着言道: “俺老乞丐竟不知,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会得病。” 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急。 “越是处高位的,病越重。您想啊,南陈国君派彦明策领兵十几万北上征伐,原本一路势如破竹,却在彭城为欧阳祁所阻,可就在这关键之时,南陈国君却下旨召回彦明策,致使北伐之势受挫,在与北魏大军交战之时,守将接连丢失城池,损失惨重。下南陈大军退守历阳,坚守不出,而北魏又对历阳势在必得,南陈若最终失了历阳,仇长老以为,责任在谁?” 仇长老嘴巴可一直闲着,都有些惊叹于长老这饭量惊人啊。 “俺老乞丐可不懂这些国家大事儿,可俺也懂得,千错万错,绝不可能是国君的错!” 闻言,哈哈大笑着,道: “仇长老一语中的,错,千错万错,都绝不能是国君之错,国君若错了,便会失却威信,臣反在下,此时若是有人胆敢煽动朝臣非议君王之罪,甚至逼迫国君禅位,不惜发动军变的话,南国朝廷便得血流成河了……” 仇长老闻言,拍了下大腿,急着言道: “俺滴娘嘞,哪敢做等杀头的叛乱之事喲?” “能够名正言顺接受国君禅位之人,自然是非太子殿下莫属了。” “太子殿下为何要做等叛乱之事嘛?” 毕竟,皇位迟早都会是太子殿下的,又何必如此的急不可耐呢? “因为是太子殿下啊,所以此事他做也做,不做也会有人让他做的,毕竟,得有人为此次战败的错担责啊,而这担待错之人,绝不能是一国之君!” 听此言,仇长老也不觉奈叹起气来。 “虎毒尚且不食子,何苦来哉?真是作孽嘞!” 皇室之中,权利倾轧,杀人流血之事,比比皆是。 “太子殿下近来的势力重,朝中有重臣支持,朝外更有明秀坊相助,太子的势力一旦威胁到了咱们这位南国陛下之威严,他可是会毫不犹豫杀子自保的,毕竟他可比猛虎要毒得多!” “所以,公子才说南陈国君此番病得蹊跷,原来这是一局嘞。” 笑而不语,便算作是默认了。 南陈国君若不在此时传出病重的消息,又如何能逼得太子主动下呢,这些年来他一直独宠三子而刻意冷落太子,令皇三子与太子之间争斗不休,势力消长,互相制衡,只怕今日这局也难以作成了。 太子若想自保,定要先行下,强占先机。可这一切都在国君掌控之中,太子只要动了逼迫皇帝禅让这步,他便离败亡不远了…… 只要太子谋反之事爆发,天子的错误才能遮掩,而太子的羽翼便也能借此得以减除,届时便可扶立皇三子再故技重施,宠爱另一儿子以作制衡,毕竟他这南陈国君,最不缺的就是儿子。 “要促成这局,得有关键的诱因才行!” “是甚?” “历阳归魏。” 看说得如此泰然,仇长老便已猜到历阳战局将定了。 “俺老乞丐也只能叹一句:时也,命也嘞!” 仇长老说完,拿出了自己腰间的酒葫芦,开始痛饮起来。 南陈朝局将变,这就是仇长老后之人想要通仇长老传递给的讯息,对方也是在等对此事的回应。 “太子与三皇子麾下亦是能人辈出,至于局势会如何变化,得看各自谋划与决断了。” 说完便度步回书案前,先是看了看小雪儿练字的进度,知道一向勤勉努力,字也越发写得端正得体,很是欣慰,满意的微微颔首。 旋即,从书案中拿出了一份名册来。 将其在书案上展开,上面写的是南陈国君诸子之讯息,南陈国君记录在玉牒之上有十三儿子,其中成年了的儿子共有八位,其中太子是已薨皇后所出嫡子,居嫡居长,按宗法制本就该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人选,奈何太得名望与人,便越能引发国君猜度之,对于多疑且擅权的南陈国君来说,这般有名望且朝臣所推崇的太子,俨然已成为腹之患。 望着这份名册上诸位皇子的名字,皇二子因一次狩猎堕马摔断了一条腿,便与皇位失之交臂,这才有了后来皇帝独宠皇三子之事,下南陈局势将变,若是太子失势,皇三子扶立,新一轮的权利制衡又要开始了,这样下去,只要皇帝一日在位,这样的制衡便会毫意外的重复下去的吧…… 真是怪圈,也是时候需要打破了。 看着名册中记载的南陈第四位皇子,称其极善丹青书画,通书法音律,风雅之事不沾染,朝中要事片羽不沾,典型的逍遥王爷,瞧见此人,令突然想起了一人的名字。 陈四,家中排行第四么,原来如此呵。 执起笔,在一人的名字处画上了一圈后,待墨迹干涸,便将名册合上,封上了火漆,转而郑重交给了仇长老。 仇长老接这份名册妥善收好,言道: “公子可是有所决断了?” “有了,就在这名册之中。” 示意这名册很重要,请仇长老务必送达此物。 “太子若废,南陈国君若是选不出下一位继任者,妨替他选一位吧!” 仇长老一副诧异的目光逡巡,可在对上坚毅的目光后,眸子便再也有怀疑的色彩,旋即抱拳向一礼,言道: “老乞丐明了。” 亦回了一礼,言道: “接下来之事,便有劳仇长老了,代高辰转告一句,再送一人到南陈,也好帮助此人夺得南陈太子之位!” “公子吩咐,俺老乞丐都记下了,今日承蒙公子不弃,如此盛情款待,俺老乞丐是知恩图报之人,他日有需要之处尽管吩咐,俺老乞丐毫二话。” 自是知晓仇长老本事也是不一般,看了看小雪儿,觉得为这孩子的将来谋划一番也是好的。 “仇长老若当真要谢,往后请多加看顾雪儿这孩子,高辰感念。” 仇长老也很是喜欢小雪儿,更明白的一番苦,笑着点头应承了下来。 “此事,公子安。” 微微颔首。 事后,亲自送走了仇长老,临走之前,又送了不少吃喝与盘缠,瞧月已中天,今日这公事便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等安置好了小雪儿,便也该回房好好陪着自己的媳妇儿去。
427、何当共剪西窗烛
待安置好了雪儿后, 我带着准备好了的糕点回卧房,才推开房门便瞧见了紫玉那丫头伏在琬儿怀里,似乎哭得甚是伤心。 琬儿此时正靠坐在的床榻上, 温柔的安抚着紫玉不稳的情绪。 我可极少瞧见紫玉这番伤心的模样, 每次伤心难过多是为了琬儿之故, 此番莫非她已经知晓洛卿之了? “琬儿。” 琬儿见我回来, 同我温和一笑, 柔声唤了我一声。 “驸马。” 我一脸微笑加以回应, 与琬儿四目相对之时,便已知道眼前是什情况了。 而紫玉在得知是我来了后, 忙不迭的低头伸手抹眼泪, 似不想我瞧见她哭泣的模样。 我自然识趣, 女孩子自尊心强点,自然不愿在别人跟示弱了。 忙摆出一脸不羁笑意,故作不知, 言道: “噢, 紫玉丫头, 莫不是方才与夏侯无霜比试输了,这回子跑到琬儿跟来哭鼻子告状来了!” 紫玉听我到又借故来调侃她,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的言道: “才不是这般, 我才没输, 若不是魅横加干预……” 话虽如此, 可我们都很清楚, 魅若未横加干预的话,紫玉真可能会输给夏侯无霜,毕竟夏侯无霜的本事与魅不相伯仲, 紫玉虽身手不弱,可还是不如魅,毕竟她们各自所擅长之处各迥异。 “紫玉。” 琬儿温和的望着紫玉,紫玉瞅见了不觉为自己方才强撑脸面而说大话之感到羞愧,顿时红了脸,就是心里还些不服气,撅着小嘴不再说话了。 我不免抿嘴笑了两声,难得看着丫头也这般憋屈的一日。 未免我太过得意,琬儿给了我个眼神,追问道: “驸马,紫玉与夏侯姑娘比试,你为何不阻拦?” 琬儿这话,问得我都不觉红了脸。 这儿哪儿是我不管,而是根本管不了。 无奈的耸了耸肩,我实诚言道: “我就是想管也得管得住才行啊!” 琬儿先是看了看一脸无奈的我,转而又看着跪坐在一旁一脸待罪神色的紫玉,便清楚了这其中的缘由了。 “可知错了?” 令行禁止,在军中,不服将令可是重罪。 紫玉当然清楚自己主上的脾性,琬儿虽不会用军法治她,可自己做错的情就要勇于承认错误并加以改正,这也是琬儿曾告诫过她们的。 无论如何,这回,紫玉知道自己是做错了。 “紫玉知错了,会自行惩戒,往后绝不再犯。” 紫玉诚心躬身请罪。 琬儿亦是欣慰亦是无奈,拿出手绢来亲自给紫玉擦拭眼角泪痕,出言宽慰道: “知错便好,今日已晚待会回房后便先歇息,明日再将惩戒补上。” “是。” 琬儿御将道,恩威并施,令我叹服。 紫玉自愿领罚,知道琬儿心疼自己,也就更不愿让琬儿为难了。可心里还是会不平,明明造的是两个人,自己做错了情受罚也是应该,可另一个为何就能免受处罚,这不公平! “你心中可是还不服?” 琬儿处一向公正严明,不偏不倚,所以在军中才能立下威信。 紫玉性子如何,她自是清楚,未免紫玉一直将此事耿介于怀,往后难免再度与夏侯无霜起冲突,造成态严峻,不如及早将此事挑明,防患未然。 紫玉心里也藏不住事儿,既然主问了,哪有不据实以告之礼。 “主上,夏侯无霜既非真心侍奉公子身侧,公子又为何还要将她留在身边,这岂非养虎遗患么?” 紫玉丫头这话,与其说是在问琬儿,倒不如说是在追问我。 夏侯无霜要杀我这儿,就连紫玉她们都察觉到了? 可我会选择将她留在身边,正是因为她想杀我呢! 琬儿朝我使了也眼色,示意这个问题让我回答。 我爽朗一笑,瞧着榻旁桌案摆放了几样开胃的小菜和米粥,想来定是紫玉为琬儿安排的,只是瞧着也没吃几口,极可能是琬儿胃口欠佳了。 紫玉见我度步过来主动让位,跪坐在了附近的蒲团上,而我则笑着在琬儿榻边落了座,先是把自己带过来的糕点也放在了桌案,旋即端起了那碗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米粥,感觉这粥还是温热的,便端到了琬儿跟,目光示意琬儿应该好好用膳,莫要辜负了紫玉这一番心意。 可琬儿目光却瞥向了别处,撒娇一般就是不愿好好用膳。 没办法,我只能温言软语的哄着,道: “若是再佐用你喜欢吃的桃酥呢?” 一听到是自己喜欢吃的桃酥,琬儿的目光移了回来,还加了几分期待的小表情,似乎了几分胃口了。 我笑着先将米粥放回了桌案,将那包糕点打开来,里边的 桃酥还温热着,闻着香甜,吃起来自是酥脆可口得紧,令人食指大动。 紫玉在一旁瞧着,眉眼都充满了笑意。 “伊荷斋的杏仁桃酥,是你喜欢的吃食,我本想着亲自去给你买回来的,奈何今日家中来客络绎,便也只能遣了阿正去了。糕点现下还热着,就着米粥吃,如何?” 我通过隔油纸拿了一块桃酥递给了琬儿,想要哄着她将这碗米粥喝下去。 琬儿感知到我的用心,被人如此关爱着,心中如何能不欢喜? 乖觉的从我手中接过了桃酥,琬儿便算是同意了我的建议。 我嘴角扬,放下糕点后,又重新端起了那碗米粥,先是自己亲啜了小口,知道米粥不冷不烫后,才主动喂给了琬儿吃的。 琬儿脸上微微一热,她自长大成人之后,即便是公主之尊,何曾让人这般喂过饭食,这也太令人羞愧了,更何况紫玉还在这儿呢。 我倒是一脸的毫不在意,微笑着保持着喂食的动作,等着琬儿主动凑过来喝了这口米粥。 琬儿知我性子,一时间不好开口提及,便也只能红着脸,同我在这尬着…… “这便害羞了?要知道你昏睡的那几日……” 我话还未说完,琬儿便脸颊通红主动凑过来乖乖喝了那口米粥,啃桃酥之时还不忘盯着我,以防我又口不择言,说出什让人脸红的情来。 我笑而不语,一碗小小的米粥就在这琬儿种灼人的监视目光下喂给她吃下了。 才放下粥碗,琬儿竟还想再吃桃酥,却被我及时制止。 “睡前,桃酥不可以吃太多。” 琬儿有些不满的嘟了嘟嘴,真是可爱的紧。 可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心软。 紫玉见我将琬儿照顾得无微不至,眼里心里满是欣慰,正欲起身告退,我及时伸手示意紫玉安坐,便是有意同她好好谈谈夏侯无霜之。 紫玉知晓我用意,微微颔首端坐蒲团,倒是收敛了平日里那点骄横气势了。 我也知道,起初紫玉和洛卿之所以会对我礼敬,还是因着琬儿的缘故,只是这段时日相处了解后,她们才从心里开始真正接受我成为琬儿的驸马,因为将我的所作所为看在了眼里,对我也开始发自内心的敬重着。 对于这样的转变,我心里是开心的,这也许就是人与人之间最为温暖的相处,彼此都能以真诚之心相待,可以互相信任、共克艰难的感觉,在这云波诡谲的宫廷之中,显得格外珍贵。 我深深的知道,这些美好的感觉,都是琬儿带给我的,也是琬儿教会了我,要珍惜人与人之间的这份缘,记住可以去信任人是一种怎样的美好感觉,只要身边还值得信赖之人,永远都不要让自己身陷孤绝之境。 “紫玉,你是否疑惑于为何我明知夏侯无霜想杀我,却依然将她留在身边?” 紫玉当时并没有将话说的那般直白,留了几分余地,其实便已经展露了她的克制,放在以往她早就直言不讳,甚至会建言将夏侯无霜这不稳定、不安定的危险因素及时排除出去了。 “紫玉知道,主上与公子定然有所安排,才会让夏侯无霜留下的,今日是紫玉失态了,未能克制情绪,私下与夏侯无霜大打出手,往后紫玉定不会再如此冲动鲁莽。” 紫玉会做此想,可见这段时日经历总总将她也磨练得沉稳了不少。 我与琬儿相视而笑。 “紫玉,夏侯无霜终究与你和洛卿不同,我与她之间的关系也无关乎信任,她是受命待在我这个仇人身边的,而她之所以愿意留下也是因为这份仇恨,所以我与她立了个赌局,倘若我为官不仁,作奸犯科,她便能动手杀我。所以,在这个赌局还未得出结论之,她便会守着这个约定成为我的护卫。” 明知对方要杀自己还把人留在身边,君子可不立于危墙之下啊,这是在自找苦吃? 紫玉用一种古怪外加同情的目光瞅着我,说道: “公子想法清奇,还真不是我一个小丫鬟能参透的。可夏侯无霜毕竟过于危险,将此人留下终究是祸非福。” 我不禁笑出声来,紫玉这丫头是在揶揄我了。 “嗯,紫玉所言甚是,所以我也并未打算长期将她留在身边呢。只是你不觉得夏侯无霜的性情些奇怪么?她本就是杀手,杀人是完全不需要理由的,更何况我还是他的杀兄仇人,可她却甘愿受困于同我定的那个赌约,你觉得这是为什呢?” 紫玉未曾想到这层,不禁沉默不语。 “这说明她自我意识,甚至能做到自我约束。她骨子里终究有着士族子弟的风骨,遵循着道义本心行,所以她根本不适合成为杀手,这也许就是她的主人为何将她送到我身边的原因了,为了给她另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毕竟夏侯家就只剩下她一人了。而她留在我身边,也能成为我自省己身的一面镜子,能时刻提醒我莫忘初心。” 紫玉思忖良久,似乎越发能理解夏侯无霜的境遇,也便不再心中纠结着那点微末恩怨了。 “紫玉知道该如何处理与夏侯无霜之间的关系了,绝不会再让主和公子为难。” 紫玉言毕,恭敬行了一礼后,便直言请辞了。 “紫玉便先行退下了。” 紫玉很眼力劲,端过食盘后便退出了卧房,临走时还给我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缓缓关上了房门…… 我老脸一红,这丫头在胡思乱想些什呢?! 咳咳。 周围气氛突然安静下来,我倒是有些不适应起来。 回过头去望着琬儿,却见不知道何时琬儿已经在拿着针线缝补衣裳了…… “这衣裳是雪儿的?” 我微微些愣神。 琬儿一针一线来回穿梭着,手势极为熟稔,可见针线女红也早已难不倒她了。 琬儿的女红技艺有多好,我是深体会的,因为我身形偏廋,很多内务府赶制的服饰都不怎么贴合身形,我知道都是琬儿帮我改制的,只是我极少机会亲眼看着琬儿拨弄针线呢,不免瞧得仔细认真起来。 “雪儿今日玩耍之时不小心把外裳给勾破了,这件外裳她很喜欢的。孩子身形长得快,得着手开始给她备下春夏两季的袍子了。” 琬儿为这孩子设想得可真是周全,都教我好生羡慕。 我瞅着琬儿手中的针脚线,看着它们在琬儿的手中缝制出许多趣且好看的图案,随即兴趣盎然的跟着比划了几分,忽然觉得女红应该也会很趣,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学会。 “媳妇儿啊,为何你厨艺和女红都如此擅长啊?” 今次,我终是忍不住将这个困惑已久的问题问出了口。我一直觉得我的媳妇儿真是聪明绝顶,无所不能。而我,好像除了读书,就感觉真没什一技之长了。 琬儿自是瞧出了我的心思,嘴角淡然一笑,继而言道: “这些都是军镇中的厨娘和绣娘教的呢,边关连年战,伤亡惨重,常有一些孤苦的孩童无人照顾,而军中也会招纳一些符合兵员的孩子入伍,分给田地,让他们有安身立命之所。而我也会时常带着紫玉和洛卿去看顾那些孩童,厨艺与女红便是这般练出来的呢。” 我不觉恍然,难怪琬儿哄孩童真的很一套呢。 只是,琬儿能用淡然的口吻将这些说出,我却隐隐些心疼了。 “突然很想去边关看看呢,看看你待过的地方……” 去看看琬儿和将士们为之付出多年努力与鲜血的地方…… 琬儿闻言,轻柔一叹,旋即将缝补好了的衣裳和针脚放在了一边,伸手抚过我的脸,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瞧,笑着言道: “边关清苦寂寥,你可能吃得了那份苦?”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能吃得了那份苦,我终究还是在北魏都城长大的,不似琬儿边关磨砺近十年,所以现在的她才会如此优秀和强大吧…… 我不觉些垂头丧气,轻轻摇了摇头,在此,我不能也不可以对琬儿说大话。 “我也不知道,可无论是厨艺还是女红,我都可以去学……” 琬儿温和一笑,轻柔的抚着我的脸,与我抵额相触,便轻易的压制住了我些焦灼的情绪。 “傻瓜,无论是厨艺也好,女红也罢,只要你想学我都可以教你,我的驸马这般聪慧,肯定都能学得会的。” 我知道琬儿这是在安慰我呢。 只见琬儿牵过我的手,抚着我修长的手指,笑着继续说道: “只是啊,比起厨艺或者女红,驸马的这双手似乎更适合拿笔管呢!” 啊,我果然就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伸手抱住了琬儿,随说我这没用心里点沮丧,可我知道琬儿的意思是让我做好自己便可。 “我的这双手不仅适合拿笔管,更适合抱你呢!” 琬儿微微脸红,小拳拳捶了我一下。 我抱着琬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媳妇儿啊,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噢! ……
428、少说话,多做事
翌日, 我处理好当日公后,便主动将夏侯无霜招过来叙话。 她并未吃惊我今日找她叙话,想来定是为昨晚之, 早已是老生常谈, 又能有稀奇, 至多又是被唠叨训责两句罢。 只是我口说的第一句话, 就让她眉头微皱。 “阿正, 把衣裳端过来。” 我吩咐身边的阿正将准备好的衣裳拿过来, 置于夏侯无霜跟前。 “这是物?” 夏侯无霜一脸狐疑,似乎还没猜透我又在打什么坏心。 我早猜她会这番反应, 也就不卖关子, 直言道: “这套是文书公服, 是琬儿亲自为你准备的,想来大小应该合适,你且穿戴试试, 若有不合身之处, 也好及时改正。” “这东西是给我准备的?” 夏侯无霜一脸诧异色, 想来已经知道我的意图。 既然是文书公服,那自然是让她以文书的身份在我身边随侍。 只是, 我也知道,以夏侯无霜的子, 根本就不能安安静静在桌案前执笔文书, 而我也本就没有想让她做文书。 “是, 虽说是文书公服, 你并不用做文书公务,只需要以文书身份随我身侧做护卫即。” 我的心夏侯无霜是一点即透。 她并没有当即给回复,只是忽然有些好奇的反问一句, 道: “你不担心别人知晓我的身份么?” 夏侯无霜这是有顾虑,她是杀手,是一柄不用之时便应在鞘中的利刃,是不能随意见光的存在,而我所作所为,便是让她彻底的暴露在阳光之下,众目之前。 我知道夏侯无霜的顾虑,若是她不能踏这一步,就永远都走不自己是个杀手的深层意识,所谓的另一种活法是无从谈起。 “以后你便是我的护卫,不用再隐藏自己的迹,以用自己的真实名姓走与人前,而且只要你想,重建夏侯家也并不是毫无能。” 夏侯无霜闻言,一时间愣,竟无言以对,她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机会重建夏侯家。 看着愣的夏侯无霜,我忽然觉得琬儿的这个建议是正确的,是真正的为夏侯无霜着想,而我也始做自己的反省来。 虽说愿意接受夏侯无霜做自己的护卫,其实心里始终无法将她当作自己人来对待,我自己都没做好表率,又如能怪紫玉她无法与夏侯无霜相处融洽,而夏侯无霜之所以有无的找茬,只怕也是心里清楚自己并未被真正接纳,却又面临着无处去的困境而做一些宣泄心中愤懑与不甘之举吧。 “你既是我的护卫,在我执公务之时随在侧不是理所应当之么?你以文书之职在我身边侍奉,也算是有个正式的职位,我以文书双倍俸禄给你结算工钱。倘若你做的好,也许还能得个正式的官职领官员俸禄呢。” 夏侯无霜露不议的表情,反问道: “你的意是,我还能领官衔做官么?” 我知道,夏侯无霜在诧异和纠结女子如能为官的问题,在我北魏,女子为官已有先例,即便在朝堂之上,女子还无法入朝堂议,宫中女官不在少数,就连其他部门一些原本只由男子担任的职位,也已经有女子为之。 我倒是有些稀奇,夏侯无霜居然也有为官之念。 “不说将入相,凭功勋做个有官衔的官员还是大有为的。” “好,我就换这身公服。” 夏侯无霜没有半颗犹疑,从阿正手中接过那套公服后便去后院厢房内换衣裳去。 阿正瞧夏侯无霜那架势也是一愣一愣的。 而我也不禁淡然一,今日倒瞧见夏侯无霜别样子,倒也是个有趣的人。 …… 等她穿着那套男式文书公服来站在我跟前之时,她女扮男装的模样还真是让人眼前一脸,只是比起儒雅这两字,她那一脸严肃生人勿进的表情与态,令这身文士公服越发不妥帖,反而是捕快的公服,威武与英气,才合适一些。 “是否该给你换身捕快公服啊?” 夏侯无霜听我询问,原本对自己着男装就没什么自己的心,咋闻我这话还以为在说她穿这身文书公服不好看,一时间窘着脸在那僵着,没言语。 “啊,不是,我不是说你穿这身不好看,只是你的气质也许威严的捕快公服也许适合你的气质……” 我一时间竟也忘,夏侯无霜终究是个姑娘家,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自然是喜欢听人夸奖的。 只是我是文臣,身边有文书相随也方便些,所以暂时也只能让她以文书身份随侍。 夏侯无霜闻言,沉默不语。 “暂且如此吧,这身公服还妥帖,有需要修改之处么?” 听我问这个问题,夏侯无霜倒是直爽回应一句,道: “尚且妥当。” 我瞧着也挺合身的,琬儿亲自准备的就是稳妥。 “善。这便随我一道前去拜访洛州牧吧。” 夏侯无霜对我这种说走就走的子,不觉有些不适应。 “阿正,去备马车。” “是,公子。” 阿正奉命立刻便去准备。 “今日只怕这马夫也得有劳无霜你。” 听我很不见外的便唤她作‘无霜’,她的表情都凝滞…… 一想我诡计多端的个,夏侯无霜立刻警醒过来,狐疑的盯着我瞧,直问道: “你不会想要这些来收买我吧?” 我,无霜不会以为我想通过这些日常小儿来迷惑她,策反她吧?! 虽说,也不是没有这份小心就是。 “那这些能收买无霜你?” 夏侯无霜直接给我四个字回应。 “痴心妄想。” 我想也是。 “走吧,有话边走边说。” 见我一副公公办的情,夏侯无霜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跟在我身后。 我将一块令牌抛给她,说道: “将这块令牌别在腰间,以后你便是我的贴身文书,你带着这块腰牌随我进府衙之时,也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夏侯无霜接过这块象征身份的腰牌,而腰牌身后,竟刻着她的名字——夏侯无霜。 她凝视片刻后,乖觉的将别在腰间。 “官场之上来往规矩你清楚?” 既然是我的贴身文书,自然要懂得那些官场应酬的规矩。 “少说话,多做。” 夏侯无霜简扼要的回应,还真是令我眼前一亮呵。 “善。” 不愧是乾天师兄□□来的人啊。 …… 等登上马车,夏侯无霜也顺势做一回马夫。 当我马夫这点,令她心里很不痛快。 “兼职马夫会另加工钱么?” 我在马车内复查公文,回应道: “不会。我一人前往也并无不,只是这一路若是有意外,便是你这护卫渎职。” 夏侯无霜闻言,恨得牙痒痒。 “驸马爷公繁重,非得在此时前往拜访洛州牧么?” 哎呦喂,这丫头不会还想着给乾天师兄打探消息吧。 “正常的公往来罢,倒是你,在我身边就别老想着探听什么消息吧,能被你知道的秘密,就不是秘密。” 我这话一来是断她的念想,二是告诉她能被她知道的情,她的主上也就是我的乾天师兄都是知道的,而她所不知道的,她的主上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所以,对于乾天师兄而言,我已经没什么秘密好隐藏的,所以,也就不惧夏侯无霜潜伏在我身边能有多不怀好意。 夏侯无霜听我话语中的含义,也就知道,该以一种怎么的态度待在我身边。 “昨晚那个乞丐……” 夏侯无霜欲言又止。 我,答道: “我说过,只要你继续待在我身边就会看多奇怪之人,你得学会见怪不怪。” 夏侯无霜闻言,嘲讽似的冷一声。 以她的聪慧,想来也已经猜测一些什么,即便让她知道那不过就是我多年经营的情报网中的一环,她也无法去做什么。 我拨车帘,望着街道两旁繁华,形形色色之人穿梭其间,为生活所忙碌奔波着,不觉若有所,忽地好奇似的问夏侯无霜一个问题: “你觉得这里什么人最多?” 夏侯无霜有些诧异,又觉莫名其妙得紧。 “你问这个做甚?” 我着松手放窗帘。 “无甚。” “……” 马车伴着哒哒的马蹄声摇摇晃晃一路,最后,也算是平安无的州牧府邸。 府中管亲自接应,一见我下马车便恭敬向前礼,客气言道: “王爷吩咐小人先领驸马爷至园林好生款待。” 园林是这州牧府邸最具风雅与诗意之地。 而且听这称谓,洛州牧是打算先叙这皇室亲情。 “有劳管带路。” “驸马与这位郎君,这边请。” 说完,管便恭敬在前引路。 “既是谈公,有必要将人往那女眷甚多的后花园中领么?” 身后,夏侯无霜冷言冷语似的嘲讽声。 她这是在嘲讽我呢,音量倒是不大,足够我听清就是。 说好的少说话,多做呢? 前面引路的管面有尴尬,故作未闻,继续在前引路。 我面带微,也是不发一言,夏侯无霜这话面上是在嘲讽我,其实也是在提醒我。 我如能不知这其中的分别呢,园林风景再美也算是人家府中的私人花园,而后花园中确实多是女眷游玩其间,真要谈公确实不用往人家这后花园中来,即便当真要在后花园招待,按礼数也得是主人家亲自领着一道前往才对。 反常,必有蹊跷。 只是这州牧府中能逼着家中管与之一道胡闹的,只怕除洛州牧唯一的那颗掌上珠,还真不用做他人之想。 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见我面上不动声色,夏侯无霜便也知趣不再多言,默默跟着便是。 等来一观景台,赫然看一身正经公服的宫正端坐席上抚琴自乐,好不快活。 能在此处遇见宫,倒也是意外之喜。 观景台正对着湖边建造的那座精美水榭楼阁,阁中似隐约能听女子嬉打闹之声,好不热闹。 管将我领至观景台后,便告退。 好在这后花园中还有宫在,不然面对如此多的女眷,我还真有些无所适从。 观景台上,美食与美酒早就准备妥当,只是宫一人端坐其间略显孤寂,现在再加上我,想来宫也能顽乐得心些。 我提步往观景台中去。 “则诚兄,许久未见。” 待我脱靴,入席,往宫身旁而去。 宫瞧见我,却是直接翻个白眼,转为满脸怨气的对我爱答不理。 “你个大骗子!” 我才在他身旁一席位落座,便听他抱怨的怒怼声。 我顿觉哭不得。 “则诚兄此言啊?” 夏侯无霜也不动声色的在末席入座,始环视周围的境况。 宫不再抚琴,转为慵懒的直接侧躺在席位上,手撑着下颌,背对着我一副不想再看我的样子。 “还不都是你的好主意,让我向洛州牧索要秋娘!” 听宫这话,定然是索要不成,反而把自己搭上,这不就有此刻一身公服的模样么。 我忍不住声来。 “这你也信啊?” 我不信宫真会天真以为只要他去索求,洛州牧就会把秋娘给他。 我要是洛州牧,有秋娘这个人质在手,还怕宫不乖乖听话么? 宫却是冷哼一声,很显然确实是有些生气。 “好,你这不也算是得偿所愿么?成州牧录,专司教导女眷课业、谱词填曲之,州牧是将他最为钟爱的歌舞伎交给你训导,你也能每日见秋娘,这不正是你心之所愿么?” 宫顿时恨得牙痒痒。 “求而不得,这算什么得偿所愿啊?” “话也说回来,州牧心放得倒宽,知你对秋娘意图不轨,竟也不担心……” 我这话点即止。 “担心什么……” 宫却是邪魅一。 “则诚兄是位风流狂放之士啊,我听闻当年则诚兄迷恋一位当红头牌,为一亲芳泽,是不顾声名,半夜爬墙私会佳人,过那等偷香窃玉之的呢。” 听我的嘲讽,宫倒而毫无羞愧色,反击言道: “我也曾听闻,高兄似乎也做过那等扶梯爬墙,偷看美人之,宫也不禁感慨,我与高兄真是臭味相投,当引为知己才对啊!” 说完,聊赖举杯,竟是要敬我一杯的模样。 我给自己斟酒后,举起酒杯着应和道: “欸,还是则诚兄厉害,高辰望尘莫及啊。” 我那也不过就是偷看,他是付诸于动之人,我哪能比得过他啊! 一旁的夏侯无霜听着这两个纨绔子弟谈风生,不觉露鄙夷的色来…… 我瞅瞅对岸的水榭楼阁,便知道那是歌舞伎表演才艺的舞台。 洛州牧韩王萧昀也是一位喜欢畜养歌舞妓的风流王爷,特别是擅长各类乐器的乐妓,不惜重金也要将人纳回家中,便如同世人喜欢收藏名剑宝马一般,只是他待这些苦命女子倒是礼遇有加,即便是纳为姬妾,对于男女之,未曾用强,只说当你情我愿,却未尝有将这些苦命女子放归的。 “若是能将秋娘偷走,别说是爬墙,就算是让我淌过这条河,爬她跟前去,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求而不得,最是煎熬。 “担心洛州牧打断你的腿。” 我这般说不是危言耸听,也曾有人觊觎过洛州牧的舞姬,还付诸于动,结果就被洛州牧打断腿,扔去喂野狗。 “你说,我要是被打断腿,她会不会给予我哪怕一丝半点的怜惜?” “不会。” 我很直截当的给他泼一盆冷水。 “你一旦对什么人、什么上心,便会满腔热情,不管不顾一切都想要达成所愿,一旦让你达成所愿,曾懂得珍惜所得的?你有没想过,秋娘之所以对你无情,便是已经看透你的本,不知餍足,不懂珍惜,别说你在她跟前断一条腿,就算是两条腿都断,我想她都不会有一丝半点的怜惜的。” 宫怔住。 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他诧异于眼前的困境竟然是过往放纵不羁的自己提前给挖下的坑,现下他掉进坑里,很显然还翻身不得。 宫无奈的横躺在地,伸手抚额,正声言道: “我对秋娘是真心的!” 我淡淡的轻啜一杯小酒,着说道: “这话你得对秋娘说,信与不信,在秋娘。” 一谈及感情之,便是一团乱麻。 宫无力的横躺着,正兀自愣,猛地似乎想什么,突然坐起身来,望着我忽然问道: “你今日为来这园林?” 呵呵,总算是醒悟过来么?我还以为他当真沉溺于男女之情中,对所有情都不管不顾呢。 “是啊,你说是为呢?” ……
429、熊孩子
宫明隐约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有些焦急的想要向我探听消息。
“高辰,你们阴谋诡计诓我也便罢,为何便是不肯放过兄长, 你们如此逼迫于兄长, 是会害死他的!”
一提及洛都七俊之首的崔璇, 与他相交甚笃的七俊中的每一位似乎对他都格外看, 更不容他受一星半点的委屈。
“许予官爵便是逼迫于他?”
世间还不知有多少人希望得到这样的逼迫呢!
“封官许愿也不过就是你们这群政客为达目的所施用的诡计, 高辰, 你明明知道兄长是位济世之才,你难道也想看到他似我般被封个不咸不淡的官位, 在这样的位置上虚耗蹉跎半生?”
宫明将眼前的困境看得如此透彻, 却不为自己的前途命运担, 反而还在操别人的事情。
“若当真是济世之才,即便是做个县令,都能行有利百姓之举, 不也是身有所用么?”
想当年我还想过若是不可避免的要入仕为官, 即便只做一小小的县令, 只要能有护民利民之举,便不算是辜负平生所学了。
“夫志存高远, 深至天下,自当胸怀丘壑, 担负天下兴亡之责, 屈位县令, 岂非大材小用, 牛鼎烹鸡,何补于天下?”
我也预料到宫明会做此等说辞,也算是文人士大夫的通病, 觉得人尽其用,物尽其才,才算是完满之事,可这天下哪有那么多完满呢?且,人不可自视过高,勿以为这天下缺了你,便不能自行运做。
其实啊,天下甚大,而人过于渺小,不管缺谁,还不是照样转?
我当即笑出声来,言道:
“般说来,让则诚兄屈居录事之位,确实是洛州牧屈才。只是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听我调侃他为一女子落地这般田地,宫明也不觉脸红,可想要他羞愧那力度还是不够的,因为他的脸皮都已经比城墙还厚。
“我说的又不是自己,只是为兄长鸣不平罢。”
“你们兄弟情深,也是颇为令人感佩。只是你在此处同我争论不休,却不知你们兄弟几人究竟为何会被人逐个击破,难道不是你应该关心在意之事?”
宫明一脸看透的表情望着我,说道:
“一桩桩,一件件的精心设计,若非思缜密、算无遗策之人从中谋划,焉能将事态发展逼至如此之境?”
听宫明这意思,是在有意抬举我就是那个思缜密、算无遗策之人么?
我在此时却故作不知,赞同一般的点头言道:
“嗯,确系如此。”
宫明反讽似的嘲笑一声,应道:
“呵呵,高御史这话说得事儿不是你主使一般……”
我顿时一脸笑意,毫无虚伪做作,言道:
“招揽山东名士,于朝廷而言却是大功一件。则诚兄想将桩功劳给我,我倒也乐见其成,只是此事怕也不是你一言能定。”
宫明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得懂我话语中的含义。
洛州牧的功劳,谁敢去抢?
“此事,你当真不是主使之人?”
“洛州牧身边能人辈出啊,我所作之事,不过顺推舟罢了。”
见我否认,宫明顿时疑惑不解。
“既然不是你主使,那又是何人?”
我笑笑,不失时宜的加以提点。
“若想要做到算无遗策,必然要做到知己知彼吧。”
即便是探听消息,也是无法做到穷根究底的,说来说去,更了解自己的人自然是身边最为亲近之人了。
宫明顿时明了,是他们自己人里,出了问题。
近来最得洛州牧宠信之人,不是宋梿又是何人?
“是宋梿!”
宫明说得咬牙切齿,恨自己有眼无珠,真是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个人。
“我听闻你举荐宋梿刑槽补缺,你想重用此人么?”
宫明在此时也动起他的小心思来。
“听你话,是不想我用他?”
我不动神色,先看看他想要如何应对。
“他思深层且工于计,般心术不正之人,你为何还要用他?”
宫明这话说得实诚,可却并不能阻止我用宋梿之。
“高辰用人向来不常将德行放在第一位,反而喜欢用些有才具且实干之辈,因为这类人好用!”
宫明看起来还不大明白我的用人之道,世道德才兼备之人终究太少,多是有才可却私欲恒流之人,可只要能干实事,我就会用。
“高御史便不惧快刀伤手?”
有才无德之人,便是宫明口中的快刀。
“刀自有刀鞘束缚,若是不服管束、用得不趁手的刀,折断便是,何所惧哉?”
法与权便是刀鞘,不被法律所约束,不惧皇权威慑的,就是该折断的刀。
样的用人论令宫明惊诧、畏惧却又十倾佩。
高辰是个狠人啊!
宫明不觉为自己未卜之将来深深忧虑……
我看出了宫明的忧虑,笑着说道:
“你放心吧,我并没有单单将你视作一把刀,甚至还对你颇多期许呢!”
“似我般无药可解之人,竟还能得高御史期许?”
宫明笑着,语气很是不屑。
“我期待着有朝一日你能成为社稷重臣,救万民于水火,挽社稷之颓唐呢。”
宫明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我口中说出,一时间竟有些愣神。
“不过照目前的情势来看,你不被洛州牧打断那双腿便已然算万幸了吧。”
听我话中转折,宫明先是露出鄙夷的色,旋即却是一脸坦然而笑,中畅快得紧。
“只要秋娘愿意跟我走,打断双腿又何妨呢!”
说完,宫明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
呵呵,说来说去,宫明还是那个风流不羁的纨绔公子呵。
只望他将来真能不负我番期许才好,毕竟他们是我为北魏的将来所遴选的人才啊。
……
也就在此时,横遭突变。
“人就在那,否给本公子客气,给我狠狠的打。”
从不远处隐约传来这句训斥声来,很快,一群手执棍棒的家仆便一窝蜂似的往我们这边跑过来,一看便是来着不善。
那管事察觉到事态不对,立马跟上前来苦口婆焦急劝阻道:
“三公子,万万不可,他可是王爷的贵客,更是……”
那管事还未说完,一个稚气未脱的锦衣少年便一把推开管事,怒道:
“给本公子让开,管他是谁,上次府衙中便是他让人打我二十板子,害我在床榻上趟将近半月,近来还敢上书朝廷说父王坏话,回落在我手里那就是他的命,本公子非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番说辞一出,明白人自然就清楚是韩王的那位三公子伺机报复来了。
很显然,打他板子的那个人是我,上书说他父王坏话的人,还是我!
那这位三公子领着群家仆是打算要群殴我?!
嗯,韩王的位三公子,还真是无知无惧啊!
……
宫明在这府中待着的日子也不短了,自然是知道韩王的几位公子及郡主的性子,哪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仗着有韩王撑腰,在这洛阳城中哪个大小官员不上赶着巴结的,更别提谁敢得罪他们了。
宫明眼瞧着危险逼近,可瞧我却依然气定闲的端坐如常,就快对我刮目相看。
“你怎么还不逃?”
“我为何要逃啊?”
“待会你被人打得爹妈不识,你可别怪我不仗啊。”
未免自己受那池鱼之殃,宫明很是明智的选择远离为上。
眼瞅着那群家仆将要冲过来了,可身后的夏侯无霜就跟没看到似的,在那一动不动的端着。
很显然是想看我好好的出回洋相了。
我可不急,谁急谁是太监!
我无比淡然的说了一句,道:
“反正我若是被伤了一根发丝,有人就不配做我的贴身护卫了。”
靠。
我话才一刚出口,身后就传来夏侯无霜暴了一句粗口。
夏侯无霜怒拍桌案,一跃便跳入人群挡住家仆去路,二话没说抬手见人就打,而且下手颇,似要宣泄中怨气。
接下来,毫不意外,不是听到一连串哭爹喊娘之声,便是不断有人跌落水池,大呼救命,场面虽说喧闹,却并未生乱,而场打架斗殴,可真是精彩绝伦啊。
我边吃着桌案上的糕点,边欣赏着眼前的拳脚表演,情真是格外的愉悦。
原本打算明哲保身顺带隔岸观火的宫明,瞧着夏侯无霜那利落的身手,便知道自己根本就不用逃离了,旋即也淡然的坐回自己位置上去,见我此行都安排得如此妥当,不禁感叹道:
“原来你竟还带着护卫呢,啧啧啧,是坏事做多怕遭报应吧!”
宫明这是在嘲讽我。
我嘴角上扬,不以为忤,笑着说道:
“还不知这报应会落在谁身上呢?”
谁做的坏事,自然就落谁身上去了呗。
我自认为平生做过的最坏的事情,就是哄骗琬儿做我的媳妇儿,为此我还颇为自豪得意呢。
宫明倒是耸了耸肩,悠闲道:
“反正不会落我身上。”
我笑两声,想着大难来临,小子还真是一点都不仗呢,亏我还想提拔他来着。
“怎么,现下不逃?”
“怎么能叫逃呢,叫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当避则避。更何况,我预感接下来会发生更有趣之事,如此热闹,怎能错过呢?”
边我和宫明正有一句没一句的侃着,而那便夏侯无霜已经把一队人马都给干翻在地,再顺手逮住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三公子,一把便直接丢到了我跟前来,最后拍拍手,扫了扫衣裳上落的灰后,便直接越过我坐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吃喝玩乐着。
彩!
我不免为她鼓掌叫彩,也算是慰劳她段辛苦了。
至于三公子,早已被夏侯无霜吓得浑身发抖,趴在我跟前都不愿意起身。
“三公子?”
听我一声叫唤,三公子便吓得缩成一团,嘴里还不断念叨着: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看把熊孩子给吓得!
“姐夫,还请手下留情!”
我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一阵软绵轻柔的呼唤声便传过来……
430、十二乐姬春游图
瞧, 宫明期待的好戏,这不上演了么。
伴随着声温软的求声,洛州牧韩王萧昀最宠爱的小女儿长宁郡主慌忙度步而来, 这一身绚丽红火的石榴裙承得这位小郡主的身形轻巧灵动, 美丽活泼, 只见她一轻提裙摆一抚着起伏不的胸口, 脸上神色微微急促, 吐如兰, 一双灵动水灵的眸子似染上一层水雾,可秀美稚的脸上带着一抹动人的红晕, 笑靥如花, 因为走得急了, 发髻上的凤钗随着有些轻快的脚步而随之摆动发出轻柔声响,很引人瞩目。
可待得将走近了,小郡主又似乎颇多踌躇, 方才急切的心忽而有了几分焦灼, 忙忙脚乱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容, 仿佛怕在人前显露一丝半点的不美来,不过片刻便端起了郡主该有的礼仪, 很从容优雅的入得席来,端庄娴熟的向我行了一礼。
“长宁见过姐夫。”
既在园林而非公堂, 郡主想叙亲唤我姐夫倒理之中, 我自不会太过冷漠无的。
旋即和宫明一道立起身来回礼。
“郡主有礼。”
“宫明参见郡主。”
我执平辈礼, 而宫明已然洛州牧属官, 自以属下自居了。
而我身后的夏侯无霜则自顾自的吃食,完全没有应付的心思,算把麻烦事都交我去处理了。
我不得不事前为事向长宁郡主告罪了。
“我这文书不懂规矩, 还请郡主莫见罪。”
长宁有些疑惑于我居然会为了个文书来请求,可瞧见了夏侯无霜一脸无惧的模样,又想起三哥的下都被人收拾的,便知道这个人绝不一个普通的文书,更似江湖中人随护左右的。
长宁顿时眼前一亮,着窝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三哥,顿觉窝囊又无可奈何。
“既家宴,太过拘泥于礼仪便显得生分了。三哥哥顽劣,做了错事儿,还请姐夫莫怪罪才。”
这算一错抵一错么?只这样的相互抵消,着算公平,可并不公道。
长宁完,便走到她三哥的身边亲自将人扶将起来。
“小妹,小妹你可算来了,快救救你三哥!”
三公子拉着长宁的衣袖不肯松,唯恐长宁不救自己。
来,夏侯无霜方才的举动,真吓到这位公子哥了。
这明明在她们自家府邸之内,可三哥哥被吓成这般模样,可想而知三哥哥在畏惧姐夫身边的个文书了。
长宁不禁面露难色,峨眉紧促,忙求道:
“姐夫……”
这丫在求我高抬贵了。
闹剧终归闹剧,真摆上了台面只会弄得所有人脸上都不好。
我淡然一笑,言道:
“方才不过一场玩闹,都过去了,先入座吧。”
长宁闻言大喜,脸颊不觉微红,忙先扶着三哥入了席位后,只会附近立着的管事立刻置果盘还有准备乐舞,想将这场宴席办得更隆妥帖一些。
很快,对岸的座精美楼阁的格子门,伴随着乐舞之声缓缓而开,各有千秋的美丽乐舞姬们逐渐露出了神秘的面纱,自然而然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韩王对他畜养的这些歌舞姬们从不吝啬赏赐,她们身上的穿着都仅次于贵族专用的绫罗,所以可以预见的这群乐舞姬们扮得精美悦目,可她们的艳丽与富贵永远都不可以逾越规制,更不能盖过这府邸中的女主人。
长宁确实眼前所见女子之中,最为美丽和朝的一个,她出身高贵,与生俱来的贵便眼前些乐舞姬们无法比拟的,她也自信、热,青春且朝蓬勃,富养少女才能养成的华贵息,她天生处在这般养尊处优的地位所培养出来的淑女,一生下来便处优渥之境,更韩王府上下最为珍视的掌上明珠。
优美动听的乐舞,都没有令长宁郡主所散发出的动人魅力减弱分毫,而她的主动与热,更令人无法轻易拒绝的存在。
长宁竟主动盘坐在我桌案旁,亲自为我斟酒,将酒杯捧至我跟前,一脸期待的表望着我。
哪有身为郡主陪侍斟酒的道理,这有损身份之事。
“郡主,这般不合规矩……”
我还未将套理论完,长宁不管不顾的笑着主动倾过身来,劝酒道:
“姐夫只喝下长宁敬的这杯酒,无论姐夫让长宁做何事,长宁都会言听计从。”
这般热与主动,竟令人连拒绝的词句都很难出口了。
明眼人瞧见景,自然而然便清楚了这位长宁郡主何用意了。
咱们这位驸马爷还真招人喜欢。
,连长宁郡主都愿为他红妆艳丽,为他笑靥如花,更愿为他纡尊降贵,亲侍左右……
身后的夏侯无霜冷笑出声,而一旁的宫明边悠闲的吃着糕点,好整以暇的观赏着眼前这出好戏。
这少女思,毫不遮掩,我即便木,也能瞧得清楚明白了。
我无奈的轻叹了口,谨慎的从长宁中接过酒盏,旋即一饮而尽,将空酒杯置于桌案后,长宁笑着又欲为我斟酒,我出制止了,言道:
“谢过郡主美意,今日高辰为公事而来,不易饮酒过度,还请郡主入座。”
我既喝了第一杯酒,自然希望长宁能到做到,莫食言,以免纠缠不清。
“好,都听姐夫的。”
长宁抿嘴一笑,倒十分乖巧的退回到自己的席位上,端庄的入了座。
我心里不觉松了口,未免氛尴尬,便故意将大部分的注意都放在了群乐姬身上了。
“姐夫,不知我们府中的乐姬可比得过京城首富陈员家的十二位乐姬呢?”
长宁郡主似无心实则有意的提出这个问题来,仿佛像某种试探。
我故作沉吟,越发认真的注视着对岸的群乐姬们,似在较真的寻求这个问题的答案。
其实,若论技艺的话,只在道上勤学苦练,都能有一番自我成,只个人风格与领悟都各有不同,只能各有千秋吧。
只贵族与富商畜养乐舞姬们起目的有所相似各有本质上的不同,贵族阶层对于乐舞的喜好还更偏向于大雅,不喜流俗,否则便会觉得失了体面和身份;而作为富商则更于令其发挥价值以帮助自己达成目的,故而更偏于雅俗共赏,更喜欢激发歌舞姬们的天性,不会有太多规矩和束缚。
人心都喜欢多变和新鲜事物的,所以若论喜欢,大俗大雅,更得人心吧。
“低贱富商的乐姬如何能同我们相提并论,更何况都取悦人的玩意儿,哪里还需分个高低上下?”
三公子一言,将这酒宴上的氛搅弄到冰点了。
宫明闻言脸上表很难,他即便个纨绔子弟,可也懂得怜香惜玉,断不会作辱人之言,将箸的掷回桌案上,冷哼一声以表不满。
我则一脸淡然,沉默不语,三公子虽言语不当,也算直言不讳了,因为他道出了一个事实,即便再得宠的乐姬也不过主人中的玩物罢了。
长宁郡主恨极了自己的三哥在时断自己,忙不迭将食物往三哥跟前推了过去,言道:
“三哥,眼前的吃食都你爱吃的,多吃些。”
意思再明显不过:多吃食,少话。
“到陈员的十二位乐姬,高兄,你可识得逍遥生么?”
宫明会问这个问题我倒没有意,毕竟只事关风月,这位公子哥可从不会落下。
想来他对幅《十二乐姬春游图》感兴趣了。
长宁郡主闻言,倒眼前一亮,不动声色的听着这段对话。
我表都淡淡的,微笑着言道:
“怎么,则诚兄也对风俗画感兴趣么?”
今日这番对话,似乎都在明里暗里的往逍遥生身上牵扯,我有理由怀疑,有人已经在揣测逍遥生的身份了,而且,似乎被怀疑的对象我。
宫明倒毫不掩饰自己对风俗画的喜爱,点言道:
“北魏都城之中最有名的三位风俗画师便长歌行、逍遥生和楚狂人了,这几位的画作也曾一度随着北魏商人一道入了洛都,因画风独特,引人入胜,一时在洛都城内大卖。这三位之中,画技醇熟且画风纯正之人,非长歌行莫属;论狂野奔放,风流不羁,自然便楚狂人了;唯独这位逍遥生,有些风格独特了……”
“哦,独特在何处?”
我也不觉有些好奇宫明会如何评价逍遥生了。
“这位逍遥生前期画作色彩淡雅、委婉含蓄,后期画作偏好艳丽色彩,热主动,更加引人入胜。令人最为好奇的还他幅代表之作《十二乐姬春游图》,唯一图便可传世矣,只可惜只能到拓本而未能亲眼一见真迹,想来高兄然识得这位逍遥生,将来若有契机,宫明想当面拜会,与之详谈一二。”
宫明与了《十二乐姬春游图》很高的评价,也同时在惋惜,逍遥生的画图生涯只怕已经达到了所有的最高水准,而这副《十二乐姬春游图》只怕会逍遥生最好的画作了。
我听出了宫明的惋惜之与弦之音,而且事实也确实如他所言,逍遥生真正的才能并不在作图上,若论技艺醇熟比不上长歌行,若论感热烈奔放追不过楚狂人,可逍遥生一个有心之人,在画中藏有真心之人。
“其实,则诚兄你想与之详谈的,位画中琴姬吧!”
听到我一语中的,宫明满脸笑意,夸赞道:
“高兄真乃我宫明知音也。”
《十二乐姬春游图》中的位琴姬样貌如传世动人,而逍遥生在画作之中毫不掩饰对女的喜欢之,这更加容易引起他人的猎奇之心,更能激起了人们对美好之物的追求与向往。
“不知这位琴姬技艺否比得上高兄身边的位极善抚琴的红颜知己啊?”
宫明猎奇心思高涨,倒毫不顾忌的问起我的私事了,这也难怪,他对我身边位极善抚琴之人好奇久矣,反正只一遇到才具与美貌并存的女子,他忍不住想一睹芳容了,奈何我得紧,他无从得见,这回得了时机还不得旁敲侧击探一番?
“在高辰心中,没有任何女子可以与之攀比!”
听我言,不禁令在场之人瞠目。
431、多方试探
高辰的这句话, 至少透露了两个讯息。
第一,他身边确有红颜知己;第二,这女子他心有极重的位置;
场之人的心思也此时变得格外迥异。
夏侯无霜只乎高辰能否守住那个约定, 倒不怎么意他的那些个风流韵事, 只是知道萧珝与高辰之间真正的关系后, 又免不得会有些好奇那般奇的人物面对普通夫妻生活都会有的一地鸡毛之时, 又会是一种怎样的姿态?
宫明见识到高辰也有敢于打破俗规则, 勇于追求心所爱的不畏精神所感动, 这不正和自己臭味相投么?宫明忽然觉得他得重新认识高辰不可了。
至于长宁郡主,倒像是最心绪复杂的一个, 当听到高辰身边有红颜相伴之时, 内心倒是五味杂陈, 喜忧参半,小女儿家的那些个小心思倒也挺折腾人的,怕心上人不喜欢自己, 可更怕心上人喜欢她人却不喜欢自己?可这些担忧都不转瞬即逝, 因为她可是长宁郡主, 从来只要她想就没有得不到的。继又忍不住想,又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能够取代她的长公主姐姐, 成为侍候他身边对他嘘寒问暖的那个人?
……
宫明的好奇心被完全挑起来了,接着问出的问题也是颇为玩味呢。
“就是不知高兄所言不可攀比的究竟是此女的琴技呢还是美貌?”
我淡然的轻抿了一口酒, 脸上似染上一抹微醺红晕, 旋即笑着反问了一句, 道:
“也不知则诚兄对秋娘此锲不舍, 究竟是喜欢秋娘的琴技呢还是美貌啊?”
听到我这句反问,宫明便知道我这个问题上的态度是认真且不容顽笑的,这也正是他对秋娘的态度, 同心会让人某件事上达成默契,有时候开顽笑也要懂得适可止。
“倒是宫明肤浅了,自罚一杯。”
宫明自斟自饮,自行罚了自己一杯为自己方的顽笑致歉。
我回敬了一杯,以表酒释怀。
眼这两个这士族子弟谈论自身身边红颜知己之时都会达成默契以后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缄口不言,长宁深感闹心,因为她急切的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可得高辰此爱护称赞。
“姐夫好闻琴音莫不是因琬姐姐之故?!长宁至今还犹记宫廷寿宴,琬姐姐文武百官面坦然弹奏《神人畅》之时的风华气韵,仪态万方,令人莫敢仰视。当时姐夫还与琬姐姐一道,琴笛相和,互诉衷情,还一度京城引为佳话呢?”
长宁拍着手做出欢快的模样问出这句话来,让人听着便相是说一件风雅趣事一般。
可明白人都听清楚了,这里头有埋怨,还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追诉。
当时琴笛相和,互诉衷肠的两情缱绻,也终究还是敌不新人耳边的低声轻吟么?果然,人多是喜新厌旧的。
我听出了长宁话语的嘲讽,依旧满脸的毫不意,只是忽然觉得,我与琬儿之间经历的事情越多,我便越发无意去解释这种嘲讽与置疑了。
因为我知道,无论这事何变迁,他人何评价于我,琬儿都会信我初,不会改变。所以,我也就不需要去对外人再去刻意解释些什么了……
我没意的一段话,倒是惹起宫明的注意力来,他边品着酒,便捏着颌下那有些杂乱的散须悠闲言道:
“琴笛相和……这般说来,高兄你擅吹笛了,那晚凤来楼,我离去之后,琴笛相和共奏《幽篁》之人,莫非就是……”
宫明果真思敏捷,再任由他此揣测下去,只怕不妥。
“欸,只是会吹罢了,哪里就擅长了。”
我忙加话语岔开,奈何这话头一起,涉及乐坛盛事,没有人会感兴趣的,只因为自那晚凤来楼那曲《幽篁》一出,不仅令一张绝好琴扬下,也让那位琴师与奏笛之人成为不解之谜,引发热议。
听我否认宫明反越发狐疑,忍不住嘀咕道:
“可惜我当时并未场,若是能让我当场听闻那位乐师的演奏,我定能按图索骥,探寻到此人的身份来历。”
听到此处,我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来。
“那晚,姐夫竟也凤来楼么?那依姐夫之见,那合奏之人会是何人?”
没想到长宁也对此事格外上心,一听高辰也曾场听到那场演奏,又是羡慕又是开心,因为长宁知道,凭借高辰的智慧,也定然能查探出当晚琴笛合奏之人究竟是谁了。
闻言,我不免一脸尬色,真是越怕什么便来什么。
“洛阳城卧虎藏龙,能人辈出,我也不初来乍到,只怕力有不逮。”
宫明倒是冷笑一声,似乎对我这话不以为然。
“欸,我可作保,那两位绝非洛阳人士,这洛阳城有的乐师,兄长都是熟识的,连兄长都不知那两位是何人,可以推测,这两位或许来这洛阳城,亦可能是初来乍到……”
宫明说完,边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我,似乎期待我还能有何说辞应对。
“则诚兄倒是对乐坛事十上心啊?”
某件事上多纠缠就不是我的风格,即便他们推测的再合,当事人若是不承认,又能何呢?
宫明耸了耸肩,对于我嘲讽他多管闲事之事,他表现的亦是淡然,笑着言道:
“毕竟宫明也就这点能耐能入洛州牧之眼,眼下更是要靠此为生啊。”
呵呵,洛州牧只让他做乐姬的老师还真是屈了呢……
“兄长对那位琴师评价颇高,评琴音雅正端和,悠扬悦耳,抑扬顿挫,深情激荡。琴心通人心,有此琴心之人,胸怀心志非常人可比。兄长此评价,倒令人想起一人来,此人倒是与高兄你一般,与这洛阳言,都是初来乍到之人呢……”
长宁闻听此言,兴致颇高,忙追问道:
“哦,究竟是何人?”
我面上端着颜色,沉默不语,可我心里知道,宫明想说的人是谁。
只是这人,即便他说出了口,自己可会相信?
“这人么,与高兄一同来宫家做客,此人便是萧……欸,似乎哪里不对……”
来一开始信心满满的宫明,却途之时陡然迷惑不解起来。
因为宫明突然发现,兄长认为那位琴师是女子,他想说的人,可是动下的燕云龙骑少帅萧珝啊!
我的嘴角不觉微微上扬。
琬儿说得没错啊,这间就没多少人会相信,朝堂之上坐论政,沙场之上斩夺旗之事,女子,亦可为之……
我笑了笑,言道:
“嗯,看来,则称兄也无法确认那位琴师是谁了。”
“……”
宫明顿时无言可对。
长宁倒是从这段对话捏出了些许蛛丝马迹来,对方也姓萧,对于这洛阳城来说,与自己一般都是外来人,此人又与高辰走得近,不用想定然是那位扬下的燕云少帅萧珝了!
萧珝也是自己想见却未曾得缘一见之人呐。
长宁见对话似乎陷入僵局,故笑着出言主动打破这有些僵持的气氛,言道:
“说了这么多,姐夫还未回答长宁最初所问呢,我们府的乐姬可比得陈员外府的那十二位乐姬呢?”
对上了长宁那有些认真的眼神,我的回答就真那么重要么?
我望着对岸阁楼的乐姬们,乐舞之声依然耳侧不绝于耳,不都是困这樊笼之的芸芸众生么,苦苦挣扎着,都是一样的。
我仰头杯酒一饮尽,随即酒杯置于桌案上,说出这句话来。
“还是王府的乐姬更得我心。”
长宁闻言,不觉嘴角带笑,情不自禁喃喃道:
“我以为你会说喜欢陈员外府的那十二位乐姬呢?”
毕竟,还是亲自画下《十二乐姬春游图》的人啊。
长宁的嘀咕声乐舞声显得忽有忽无,这场看似普通寻常的席会上,每个话语似乎都充满了某种试探,出于各自的目的,无论好坏。
“姐夫好闻琴音,所以身边当真藏了一位极善抚琴的乐姬么?”
这句话一出,便是长宁某种心思明目的展露。
“我只好闻你琬姐姐的琴音,身边也没有藏着极善抚琴的乐姬,因为他琴师即便弹得再好,与我言都是枉然。”
言语之已经昭示了拒绝的含义,我知道长宁是个聪明的姑娘,能听懂这话之意的。
长宁听出了话语的拒绝,不觉有些气急,脱口追问道:
“既然此,姐夫为何独独护着那乐姬,为何她姐夫心,无人可以与之攀比?”
我不觉苦笑一声,明明话语说得此直白了,长宁却并未我说的话放心上呢,那我便说得再明白些吧。
“我方就同你说,身边并未藏有乐姬,她我心之所以无人可以攀比,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无可取代,也是因为她身份尊贵,无需也不屑与任何人做攀比。终此一生,高辰身边也只会且仅有这一个女人,他任何人都不可。”
都说,越是深情的人便越无情,因为这人的所有深情只给了心所爱,爱他的人会被他的深情所吸引可却也会被这份深情弄得遍体鳞伤。
所以,深情之人既有情却也无情得很。
宫明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没想到高辰对待感情此快刀斩乱麻,毫不拖沓干净利落,还是挺让人佩服的,只是被他此直言拒绝的女子便略显可怜了。
只是,长宁郡主可不是那个楚楚可怜,会任人欺负的女子啊!
高辰真的知道,他方那番话后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么?
……
洛州牧府邸的书房内,韩王正查看最新接到的简报,目后重重的放回到桌案上,旋即无奈的叹了口气,言道:
“果真生所言,这朝往后便要成为高家一言堂了。”
独自侍候韩王一旁的首席幕僚应声出,躬身言道:
“高家出了高辰与高韦两子,文臣武,皆非庸,又得此时地利,势应运起,来高家权势,会此两子手达到鼎盛。此时,王爷与高家之人不易交恶,必要之时许以方便亦有利于两家情谊,来朝堂之上,王爷亦有进退之地。”
“嗯,生此言颇得我心,高家之势,风起于高钦,可成却高辰与高韦,高钦掌权之时,上有皇后压制,旁有贤王萧衍掣肘制衡,未令乘势起。可继高钦之后,高辰若是掌权,以皇后之明睿,又会安排何人制衡?”
这里头有权利交接之时的用人之道,更是一部人可以进一步接近权力心抢占机的契机。
“眼下朝局势未明,王爷姑且按兵不动,静待时机。若高家当真能为朝廷平定州镇,剪除内患,那届时王爷期待已久的良机便会来临……”
韩王闻言,脸上笑意正浓。
眼看今朝局势,来能朝翻云覆雨之人必是高辰,高辰若是掌权,待平定州镇与内患后,能与之制衡之人,一位是兵权手的燕云统帅朔王萧澹,另一位应是现管邺城的卫王萧昭了。
他这个洛州牧,也不就是皇后权力棋盘上的一招后手罢了,所以现的他,只要安静且听话的做好这枚棋子就好,这样能让皇后安心呵。
“现今朝局不稳,乱兵戈,正是我等臣子为国忧建功立业之时,此次东征,朝廷论功行赏,振奋民心,王也不能只看着别人立功受赏无尺寸之功吧,这可是会被满朝文武笑话的!”
韩王此话一出,幕僚自然知晓心意为何了。
“王爷无需忧虑,山东士族归附我北魏之事早已十拿九稳,洛都七俊之,崔璇为七俊之首,更是士族领袖,只要此人愿意入朝为官,那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解。”
韩王微微颔首,对于幕僚此事上若献策略颇为满意,因为洛都七俊之已经有数人陆续愿为朝廷所征用,这对完成皇后所下达的密令更近了一步,幕僚所见亦是一针见血,今就看自己接下来的举动能否成功招揽崔璇了。
“此事生可已安排妥当了?”
幕僚嘴角笑意颇浓,恭敬回道:
“属下早已准备妥当,只差王爷亲自驾临了……”
韩王闻言大喜,言道:
“好,此美事儿断不了少了高辰,王要邀他一同往赴宴,共襄盛举!”
幕僚早知韩王会邀约高辰以作炫耀,自是乐见成。
“王爷明睿。”
“生王身边屡献奇谋,为王排忧解难,有大功,往后生也无需躲躲藏藏,可以真面目示人,王对有功忠心之人从不吝啬赏赐,此方招揽山东士族,生居功至伟,王便称此良机,生推荐给朝廷,也好助生早日达成一番功业!”
韩王说得是娓娓动听,可为谋划深便越能探知野心与**,韩王焉能安心放?更何况为策安全,躲于暗处自有暗处的好处。
“属下感念王爷知遇之恩,今后也只愿王爷身边鞍马后,出谋献策,属下坚信,追随王爷能达成属下毕生追求之功业,望王爷成全。”
幕僚说完,躬身再拜,竟让韩王感动不已,忙出手相扶。
“生此相信王,王绝不负生!”
“多谢王爷!”
幕僚的一番表衷心,姑且算是暂时安抚好了韩王的那颗猜忌之心了。
身处高位者,猜忌之心越重,又能有几真心待人呢?
既无真心待人,又哪里会有人真心待你,说来说去,都是痴妄呵!
……
432、按耐不住
韩王听到管事上报高辰已在花园等候, 便与管事道往后园中而来,路上也听了自己双儿女作,脸上表情既严肃又颇感无奈, 顿时感慨:儿女便是上世欠下孽债!
见韩王亲自到场, 我和宫纷纷起身拜会。
长宁脸色有些不好, 心情十分低落, 向自己父王福了礼, 言道:
“父王, 女儿有些不适,这便请退回房了。”
韩王见自己爱女脸色不好, 脸上神色有异, 知晓定然是心里受了甚委屈, 瞥了眼高辰与宫之后,脸上不动神色,颔首点头, 道:
“去吧。”
长宁到允许, 起身后头也不回离开了……
三公子见自己妹妹离开了, 深怕受到韩王责骂,怯懦在旁躬身作揖, 急忙请退,哆哆嗦嗦言道:
“父王, 孩儿也……也请退!”
韩王冷盯了自己儿子眼, 吓三公子浑身发抖, 低头莫不敢仰视。
“罚你书房禁足, 抄写《律则》三十遍沉思己过!”
“喏,孩儿这便去。”
三公子吓到差点当即软倒,连滚带爬赶紧逃离而去。
韩王收起了严厉神态, 换上脸无奈表情,望向高辰与宫,言道:
“哎,本王教子无方,让两位见笑了。两位无需如此多礼,请入座。”
韩王大表热情好客,尽地主之谊。
我与宫拱致意后,纷纷再度入了座。
“贤侄今日来正好,待会便随本王道往洛水渡口,赴那龙舟夜宴吧!”
“龙舟夜宴?”
我不觉微微诧异。
龙舟,应该就是齐后主耗费巨大建造出来大型龙舟,供其南巡游乐之用,文上载:龙舟高四十五尺,阔四十五尺,长两百尺。上有四重,上重有正殿、内殿、东西朝堂;中二重,有百六十房,皆饰以丹粉,装以金碧朱翠,雕镂奇丽。最下重内侍居;整座龙舟便如同在海洋中行驶着小型宫殿,极尽奢华与精美。
韩王将夜宴开在了龙舟之上,可见里边可是花了很大心思,求乃大。
“不错,龙舟此时正停泊于洛水之上。待我等登上龙舟,不但可将两岸风光景致尽收眼底,可览天津桥下,晓月当空,拥风光旖旎,闻寺庙晚钟,何等恣意逍遥,这般机遇可不多啊!本王也诚邀宫先生同往,此行洛都七俊,今晚在龙舟之上可再次聚首,与山东诸贤谈古论今,共襄盛举,岂非生大乐事?!”
韩王说兴致盎然,却将最重要讯息放在了最后,顿时便吸引了宫注意。
“州牧之意,可是崔兄也会参加此次龙舟夜宴?”
这是个不了讯息,难道崔璇已经接受了洛州牧招揽了?
韩王脸上笑意颇浓,捏须悠然笑着,言道:
“不错,崔氏兄弟,崔璇与崔巍都以应本王邀请,都会出席今晚这场夜宴,席间,本王亦有重大喜讯要当众宣告,以助酒兴。贤侄与宫先生,可莫要辜负本王此番盛情相邀啊!”
韩王这般盛情难却,且邀约突发而至,可想而知便是容不拒绝。
宫听到此事涉及崔璇,自然未及多想,便将此番邀约应承下来。
“岂敢,宫多谢州牧盛情。”
韩王见宫应允,满意微微颔首,随即又望着我,似在等我回复。
对于这次突兀邀约,本来我是可以拒绝,毕竟按照礼仪这类邀请还是需要郑重拜上请帖约好时辰才行,可韩王此次邀请很显然就是筹划多时,不容他拒绝,只怕我不答应也不行了,且私心上,我也想去会会那位士族领袖。
“既然是如此盛宴,那高辰也多有叨扰了。”
韩王闻听,爽朗而笑,很是开怀。
“极好。那我们即刻动身,乘坐马车往渡口准备登舟,相信此行定不会教两位失望。”
王府赶到渡口也确实需要些时辰,韩王安排如此紧凑却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行程突有变动,还是及时潜回府中报个信,好让琬儿安心。
我先是望了望身后夏侯无霜,夏侯无霜对上我眼眸之时便已然清楚我欲如何,直接摇头以拒,就是只愿随护在我身侧,绝不轻易离开。
我旋即收回目光,也觉若是遣夏侯无霜回去报信只怕琬儿会加不安,韩王邀约事出突然,还是小心谨慎上。
此时,韩王也终于注意到夏侯无霜存在,这位录事似乎与般不大样,至少看高辰对待他态度就很不寻常。
“贤侄,不知这位是?”
韩王主动问起了夏侯无霜来,我自是无需做任何遮掩。
“这位是夏侯无霜,在我身边担任录事职。”
夏侯无霜应声而出,对韩王略微作揖行了礼。
韩王见夏侯无霜有些迫不惧气度,便知此做应该不是录事事情了。
夏侯无霜也是个有话直说性子,省了那套虚与委蛇,直接言道:
“无霜虽担任录事职,却是高御史身侧护卫。无霜请求与高御史同行,还望州牧答允。”
无霜如此直白,倒是令韩王有些诧异。
“既是本王盛邀贤侄往夜宴,自会保证贤侄安全,这点无需忧虑。”
韩王对于无霜直白略感冒犯,无霜那股不权势压迫气质太过碍眼了。
“州牧是不愿无霜与高御史同行?”
无霜直言不讳将似乎将气氛弄有些尬尴了。
怎说都是高辰身边护卫,若是不让护卫与之同行,便似有何不良意图般,在这点上,韩王还是不希望高辰误会。
“也非……”
韩王还未说完,无霜便言打断道:
“若是州牧不允,那无霜便将高御史直接带回了。”
无霜说完,便直接将搭在了我肩头,似打算将我强制带回家去了。
“无霜,不无礼。”
无霜性子是谁面子都不会给,以我非常相信她会说到做到。
“无霜任务便是待在高御史身边护卫安全,其他之事,不在无霜思虑范围之内。”
无霜这句话已经很显了,要带着她起去,要就都别想去了。
此刻,我也只能亲自立起身来向州牧行礼致歉了。
“无霜不懂规矩,高辰御下无方,还请州牧降罪!”
韩王此刻心中确实不悦,可却不能在脸上表出来,幕僚曾提点话语在耳边响起,此刻当然不是与高家之交恶时候,何况是这个有着光途高辰了。
“欸,不过小事桩,何须降罪,贤侄言重了。这般看来,他确是位忠臣义士,那便让他与贤侄道往赴宴吧。贤侄身边能辈出,本王亦深感艳羡啊。”
韩王这笑,也化解了有些僵持气氛。
“多谢州牧。”
无霜倒是谢干脆,抱拳礼后便退回到了自己末座。
我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韩王对我态度越客气,便代表着将来需要归还情也重。
无霜也是拿捏准了这点,以才这般无顾忌,这笔债最终还是记在我头上。
我还是客客气气予以回礼,道:
“州牧此番朝廷招揽贤才,立下大功,相信不出几日,朝廷表彰州牧功绩文书便要下达了。”
听到自己将要受赏,韩王心情大好,哈哈大笑起来,却还是要保持部分谦逊,言道:
“欸,国做事,是我等臣子应尽之责,可不敢居功啊!”
就这般虚与奉承了番,这次行程便这般定了下来,无霜会路随我道往赴宴,可我也将这个消息托送到府衙,告知琬儿才行。
在乘坐王府马车之,我亲笔写下封信函,请了王府中仆代送至家中,做好安排之后,才与夏侯无霜道上马车,往渡口方向而去。
……
高辰等马车才刚走,那送信仆也正欲拿着信函往刑槽而去,却在出府门不远处路上,拦了下来,仆见是府中深受家主信任幕僚先生,陡然松了口气,恭敬回问道:
“原是先生,先生可是有事嘱咐?”
“你中信函可是要送往高御史府上?”
“确实是高御史嘱咐小将此信函送其府上。”
“哦,我恰好有公事要往刑槽府衙,你可将信函交付与我,我送去便是了。”
仆见这件差事这般容易便能办妥,自是乐意之至,便将信函交给了幕僚。
“那便有劳先生了。”
“不过举之劳。”
仆再交给信函之后,转身回了府邸。
幕僚拿着这封信函,嘴角笑容颇诡异。
“高辰,你们今晚就好好享受这场你们准备已久盛宴吧!”
话音刚落,幕僚将中信函分二,随抛在边后,笑着转身离去。
……
话分两头。
也就在这个时辰,家中发生了件大事儿。
原本与紫玉道带着小雪儿外出游玩阿正,这时候忽然急匆匆赶回来,慌忙去向琬儿报讯,等见到琬儿时,阿正急忙跪倒在地请罪道:
“雪儿小姐,掳走了!”
琬儿听到此讯之时,心中警惕,脸上却未见丝毫慌乱。
“莫慌,先起来,带我到事发之地,路上将发生之事,五十告知于我。”
阿正忙收起自己慌乱,越发懂沉稳了。
“喏。”
琬儿即刻动身,急往府外而去。
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对雪儿下,这些当不是般胆大妄啊,只是思虑番后,这事儿只怕没有表象见这般简单啊!
这些,果然已经按捺不住了……
433、雪儿被掳
得知雪儿被人掳走的消息后, 琬儿便领着阿正策马出了府衙,直往事件发生之地赶去。
路上阿正据实以告,雪儿当时同一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一块玩耍, 两人不过回身的功夫, 却忽然有人骑马冲出蛮横将两个孩子抢走, 而且行动极为迅捷, 路上不断出现阻碍, 可想而知, 对方是有备而的。
琬儿有些疑惑,既然对方是冲着自己的, 为何会连同另一个孩子都被一并掳走。
阿正解释道, 当时那个孩子身子单薄, 雪儿便将自己的红色斗篷给了那个孩子,却不曾想,绑匪因为事急无法分辨清楚哪个是雪儿, 索两个孩子一并绑走了。
而紫玉在吩咐阿正赶回报信后, 火急火燎的追踪而去。
紫玉寻踪觅迹的本事不弱, 以琬儿相信紫玉然会沿路留下标记以便自己前寻人。
果然,到事发之地后, 琬儿便在沿途发现了紫玉留下的记号,便顺着记号一路寻了过去……
紫玉见有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抢夺孩童, 而且绑走的还是雪儿, 真是有急又气, 无论路上有多少阻扰依然死死咬着对方不放, 一看对方骑马速度快,自己的轻功自怕会后不济,瞄准机会便抢夺了一匹路人的马扬鞭追赶而去。
对方对这洛阳城极为熟悉, 借着优势转往人迹罕至的小道上走,知道无法轻易摆脱紫玉的追踪后,竟然在岔道口两人分开而逃,这一下倒是令紫玉略微迟疑了。
紫玉深知对方因为无法分辨清楚哪一个是雪儿将两个孩子同时掳走的,可紫玉十分清楚,披着红色斗篷的那个孩子并不是雪儿,那孩子是受了连累了。
可既然地方的目的是绑走雪儿,那然是想要胁持雪儿欲胁迫主上行不轨之事,未免主上陷入两难境地,无论如何都得将雪儿就回再说。
紫玉咬了咬牙,旋即策马追上了那掳走雪儿的人马,并挥手将之前买的板栗打进了土墙上沿途留下了记号。
……
琬儿便是顺着这一路的记号快马加鞭追寻而去,恰好被在一家路边摊位吃着食的莫璇和叶卿瞧见了疾驰而过的身影。
“那位不是……”
莫璇身为,对于江湖之中发生总总都兴趣盎然,对忠义之士十分崇敬,陡然遇见如今闻名天下的一代名将萧珝策马而过,那般风采绝然,心中惊叹之余,神色都有些呆愣了。
“没错,就是燕云龙骑的少帅萧珝!”
对而坐的叶卿早就瞧得仔细了,见萧珝行程匆匆,脸上表严峻,便知有大事儿发生,顿时了兴致,忙催促这自己的师兄,言道:
“快,我一并跟去瞧瞧。”
莫璇嘴里还兀自啃着饼,就被自己的师妹连拖带拽的去寻了自己的马,还不清楚怎回事,便跟着一路追了过去。
……
等到琬儿与阿正赶到目的地时,却是一处漕运码头,两人方立住马身,却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码头工人在痛苦哀嚎,而紫玉此刻正四五个壮汉围攻,可却一脸不惧,神愤恨的言道:
“你这群无耻之徒,快将孩子交出!”
紫玉边说着边出掌便拍倒了一个汉子,却被人乘机偷袭了后背,一掌打在了肩头,险些猝倒,口中喷了一口鲜血,显然对方其貌不扬,可掌却是惊人。
善使外家拳之人,通常拳头宛如石头般坚硬,且比普通人要臂惊人,他这一掌,不但打得紫玉吐血,差点让紫玉的肩胛骨直接脱臼。
琬儿见紫玉身处危险之境瞬间跃至阵中直接将紫玉拦腰护在了身后,手中刀鞘一扫,便将围攻之人一瞬击飞,几人直接倒地不起了。
紫玉见到了琬儿,脸上神色大喜,可想到自己没能保护好雪儿,又露忏愧神色,不顾身上伤痛,指着码头仓库方向,言道:
“主上,雪儿被人带进了仓库,还有一个孩子……”
琬儿迅速为紫玉检查伤势,摸到了紫玉被打中的肩胛处时,紫玉疼的眉头紧蹙,却咬着牙哼都不哼一声,琬儿知道即便没有脱臼,可能有骨裂了,必须让紫玉好生修养行。
“无碍,交给我。”
阿正见紫玉受伤了,还吐了血,吓得慌忙的跑将过,瞧着紫玉都不敢开口说什,能眼睛红红的看着,手脚都乱了。
琬儿眼色冷冽,将紫玉交给了阿正,阿正小心翼翼好好抱住了紫玉,深怕再受什伤害,身子都止不住在抖了。
紫玉伏在阿正怀里,后背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对阿正真是哭笑不得,言道:
“傻小子,你抖什?就这害怕?”
哪知阿正竟然在此时倔强的喊道:
“我没有害怕,是担心紫玉姐姐你……”
边说着还一脸不甘和愤怒的盯着打伤紫玉的人,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同人家拼命,即便真拼命拼不过人家就是了。
紫玉却在此时,无奈的笑出声。
……
那打伤紫玉的汉子见琬儿出手如此凌厉,身手然不凡,便知晓不是善茬,洛阳城中卧虎藏龙,大有头之人数不胜数,再纠缠下去怕大事不妙,便动了化干戈为玉帛的心思,不如各退一步,莫要相互为难。
“这位公子,凡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今日你无故大闹码头,是否欺人甚?”
这壮汉倒是说得理直气壮,反倒令人觉得恶人是。
“无故?”
琬儿眉头微蹙,眼前这些人从衣着装扮看确系是这码头的搬运工人,本就是穷苦出身,养家糊口是极为不易,故而一群人聚在一起结为一党,笼为帮派,相互扶持帮助,倒常见的紧,而其中偶尔出现一两个身手了得的壮汉成为这群人的主事人,倒还在理之中。
江湖草莽,不论出身,但凡有几分血的,路见不平,都会拔刀相助。
怕眼前这壮汉,莫不是做了人的马前卒,手中刀而不自知吧。
“在下萧珝,你带走了我府中孩童,现下是要向本帅问责?”
琬儿厉声责问,壮汉闻言,大惊失色。
“你,你就是名动天下的……燕云少帅?!这,这般说,你并非那劫掠无辜孩童的恶徒!这其中有误会,我可以谈谈。”
壮汉知道琬儿历后顿时心神大乱,想要出言将这误会解释清楚,毕竟得罪官府中人,这码头一众人员家中老小,免不得受株连之罪。
“谈谈?”
琬儿冷笑一声,行出手逼得那壮汉急忙出手抵御,一招直拳气势如虹,排山倒海直往对方门而。
哪知琬儿不躲不避,桥听桥下过,脚踢脚下消。直拳过直接泄其道,脚下一踢,对方下盘不稳直接跪倒在地。琬儿不慌不忙,一个侧身腰马,便将对方右手反剪入背,手中一用,听咔嚓一声,那壮汉疼得大喊一声,顿时脸色发白,竟是手臂被琬儿当场拉得脱臼!
“大哥!”
周围倒地之人见自己大哥如此形状,纷纷义愤填膺,挣扎得想要起身与琬儿拼命,却被这壮汉出言制止。
“都住手!”
壮汉非常清楚,他都不是萧珝的对手,他手下的那些个兄弟根本不堪一击。
“敢伤本帅的人,卸你一条胳膊算是小惩大诫。”
琬儿冷冷出言,旋即松开了那壮汉的手,那脱臼了的手臂失去控制般垂落,那壮汉疼得额头都已直冒冷汗。
“多谢萧帅!”
知道萧珝已经手下留,这壮汉知进退,不敢再轻举妄动。
琬儿冷眼观查此人一言一行,如此知好歹、懂进退,再看此人身量,隐约揣测出此人应该曾在军中效,有过军职,大抵是前齐逃难兵士,在此隐姓埋名,不过是想安度此生罢了。
“现在我可以谈谈了。”
这些事,琬儿选择心照不宣,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将雪儿寻回。
壮汉忍者疼痛扶着自己那已经脱臼了的手臂,急忙回应道:
“禀少帅,我是受了我那曹兄弟的蛊惑,误以为少帅的人是那专做拐卖孩童勾当的恶徒,故而与众兄弟在此处拦截,绝非恶意生事,此事还请少帅明察。”
琬儿脸上神色不改,望着仓库的方向,说了一句话,道:
“事实胜于雄辩,你是否恶意生事,很快便可见分晓了。”
琬儿话音刚落,那仓库之中便有人被狠狠摔将出,见那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连滚带爬的爬起,就想要乘机逃跑,当看到不远处琬儿一行人立在那儿,便认命的跪坐在了原地。
很快,魅抱着雪儿从仓库中走了出,经过恶徒身边之时,如同老鹰拎小鸡一般,拉着此人后领一道拖至琬儿跟前跪着了。
雪儿在魅怀里一瞧见琬儿,便挣扎了起,魅知道雪儿的心思,旋即将小心放下。
雪儿一落地,便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小跑到了琬儿跟前,带委屈的抱着琬儿的大腿,闷声不说话了。
看到雪儿平安无事,琬儿心里是欢喜的,是脸上没有表现出,知道这孩子受了委屈,忍不住伸手扶着的头宽慰着,可嘴里却问了一句,道:
“害怕?”
听到这句话后,雪儿闷在琬儿怀里好一会儿,最后却还是倔强的摇了摇头,言道:
“不怕!”
拽紧了琬儿的衣角,雪儿抬起脸认真的望着琬儿,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蓉蓉,他抓走了蓉蓉。”
这是在求琬儿去救那个叫‘燕儿’的孩子呢。
“是那个同你一起的孩子?”
“嗯。”
雪儿满脸愧疚的神色,眼睛红红的,受了委屈都没哭,可一想到自己的朋友身陷险境眼睛就红了。
琬儿是回望了紫玉一眼,紫玉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琬儿便知道了然是人被分开带走了,而眼下,有这个壮汉口中的‘曹兄弟’知道那孩子的下落了。
“曹兄弟,你为何要骗我?”
琬儿还未问责,壮汉已是义愤填膺,行出声质问了。
“袁兄弟,我这可是在帮你啊,过了今晚,洛阳将生大变,这是前未有的契机,是你我兄弟两人飞黄腾达的绝妙时机啊,你信兄弟的没错,兄弟怎会害你呢?”
壮汉顿时气愤难当,招惹谁不好偏要招惹燕云少帅萧珝,这不是害人是什?
“你……”
壮汉正欲出言反驳,便被琬儿横加打断了。
“说吧,那孩子在哪儿?”
姓曹闻言眼前一亮,查探到这其中藏有生机。
“我若一死,那孩子绝无生还可能!”
琬儿冷笑出声,开口问道:
“你可知晓我是何人?”
这人明知自己死到临头咋逢转机脑子转得倒快,知道对方受制,便有了可以谈判的底气。
“知道,你是燕云龙骑卫少帅萧珝!”
既然知道自己身份都还敢招惹,看是早有图谋的。
“做下这等下作勾当是受何人指使?目的为何?”
这人倒不客气,直截了当的言道:
“无人指使,是我一人为。至于目的,不过是想请少帅帮忙,一命换一命,用那孩子的命,换我大哥一命!”
倒还真是快人快语了,省却了严刑逼供的环节了。
是,这人除了救人这句,其他的,都不是实话。
萧珝可从不会被胆敢威胁自己的人牵着鼻子走!
“那孩子在哪儿?”
琬儿再次重申了自己的要求,那是给的最后通牒。
姓曹的顿时慌了,他自以为摸准了萧珝的命门,却没想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魅在此时磨拳擦掌的走到他跟前,指关节都被压得咯咯作响了,若论如何让一个嘴硬的人开口,魅可有的是办法。
一想到自己方被此人在仓库内打得鼻青脸肿、狼狈至极,姓曹的便心生恐惧。
忙收起了方那有些嚣张的气焰,忙跪地求饶道:
“别打我,我都招了。他就是要用少帅你身边的那个孩子去换大哥的,若是换不回牢里的大哥,他一会杀了那孩子的。”
一旁的雪儿听明白了这话的含义,急得出口追问起:
“你这群坏人,你把蓉蓉带到哪里去了?”
边说着,眼泪都要出了。
姓曹的听到雪儿追问,这意识到他手里的这个孩子是这次行动的真正目标,顿时气得捶胸顿足,无不失望透顶,惶恐难安,言道:
“完了完了,根本没抓对人,任务失败了,他知道了一会杀了我的!”
琬儿知道这是团伙作案,除恶务尽,还必须要保证另一个无辜孩子的命,是得要同这人走一遭了。
安抚了雪儿后,琬儿淡淡说出一句话。
“本帅同意换人,告知本帅,你的大哥是谁?”
闻听此言,姓曹的愣住了。
燕云龙骑卫的少帅竟然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孩童便答应放人了?!
“要少帅答应换得我大哥出得天牢,小的曹不弃,愿意亲自为少帅带路。”
琬儿知道这群人有办法互通有无,在前往交易地点之前,必须确认那个孩子的安全。
“本帅要你确保那个孩子的安全,若有失,你应该知道会有什后果的吧!”
听到了萧珝的威胁的话语,曹不弃哪里还敢有别的心思,他的任务就是让萧珝同意换人,至于其他的,哪里能比自己的命的重要。
“小的明白,这就去传递讯息,以确保交易顺利进行。”
曹不弃还算是个有良知的人,看到那壮汉为了自己胳膊脱臼,险些没了命,心有愧疚了,便忍不住出口向萧珝请求。
“少帅大人大量,我这位袁兄弟是位忠厚的老实人,不是什坏人,有恶事都是我曹不弃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少帅放过我这袁兄弟,待事了结之后曹不弃随少帅处置,绝不后悔!”
琬儿静静的看了这两人一眼,心中颇为有慨,旋即伸手按在了那壮汉肩头后往下拉伸,听咔嚓一声,那壮汉脱臼的手臂给重新接好。
壮汉心心念念怕会连累一众兄弟,忙低头请罪道:
“袁达做事鲁莽冲动,犯下此等罪过愿领受任何责罚,还请少帅莫要迁怒于我这一众兄弟,袁达激不尽!”
冤有头债有主,主犯确实是要罚的。
“待事了结后,再你两人罪责。至于其他人,本帅不予追究。”
袁达闻言,大喜过望,忙激再拜,道:
“袁达多谢少帅,少帅旦有遣,袁达万死不辞。”
两个这般心之人,似乎都不做那等罪孽深重之事。
“曹不弃,你的老大是谁?现在何处?”
曹不弃闻言,言语中满是憧憬,忙回答道:
“我老大江湖人称‘混世魔王’,现在人被关押在洛都水牢之中。”
这都是什称号啊,莫非是志怪看得多了?!
“让你的人把孩子安然无恙的带到水牢外,本帅亲自去水牢将那‘混世魔王’给提出!”
当琬儿说出这句话之时,不知为何,自己都觉得颇有点钩栏唱戏的意思了……
做甚叫什“混世魔王”啊?!
不过话说回,被关押在洛都水牢里的,可都是些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啊!
今日,洛都水牢,注不会平了……
434、龙舟大船
洛州牧将行程安排的如此周全, 还真是教人宾至如归。
临行前,我本想着先换下身上这套公服,毕竟宴席上多是风雅名士, 一身公服未免显得太过端, 还是换身便服, 大家都可随心自在一些。
洛州牧倒是已经为我设想周到了, 说定制的一件圆领袍子赶巧送了过来, 便嘱咐仆人将这件袍子和蹀躞带一并带了来, 让我登上龙舟到客房中换下。
只是当我到洛州牧那大腹便便的身形,觉心有疑虑。
可洛州牧既然都为我设想得如此周全了, 我自然也就却之恭了。
马车行至洛水港口处也降至一多时辰, 龙舟因为吃水深, 无法在港口顺利靠岸,便停泊在了海中,我们一行人需要乘坐小船前往龙舟处登舟。
等下了马车直接登上了小舟, 虽说已经是第一次登船了, 可这一路小舟摇摇晃晃的, 而眼前水位淹没舟边忽高忽低,令我有了几分江水将要淹没小舟之感, 觉有些心虚嘀咕了。
“快,那便是龙舟了!”
洛州牧一手促成了这次龙舟夜宴, 一到龙舟的威严气派, 心中那股傲气油然而起。
这一喊, 我也注意到了远处那座传言中的庞然大物, 那般大船已经超过陆地可见三层楼阁那般高大了,龙舟之上雕梁画栋,宛如水中移动仙境一般, 引人侧目,而它便如同一条巨龙卧在水中,那龙威武真实,傲然昂首舟前,宛若君王驾临,俯视天下,逡巡四,令人惊叹。
真是大开眼界!
我心里禁暗忖:此时此刻要是琬也在身边便好了,可以与她并肩登舟赏玩,岂非人生一大乐事!
我暗自出神,小舟缓缓的靠近了那庞然大物,等到靠停,龙舟上抛下了四钩爪,分钩住小舟的尾,一阵短促的摇铃声,船夫提示我们稳住身形,小舟便缓缓的拉上了龙舟。
等到安全的踏上了龙舟,我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了地。
我想先将公服换下,便向洛州牧暂时辞,洛州牧安排了仆从领我去了客房。
这一路夏侯无霜自然也随行跟着,等到了房门,我从仆从手中接过包袱,先是遣退了仆从,可一见夏侯无霜跟尊门神似的立在那,顿时觉得有些妥。
我故意试探了一句:
“你要同我一道进屋?”
“谁要你换衣裳了?!”
怎知她瞥都没瞥我一眼,直接把我推了进去,还顺道把门都给带上了。
我觉苦笑一声,自打登上了这龙舟,无霜的目光便开始在四周徘徊了,神情也给外严肃,倒似担心在这龙舟上会出其变故。
可我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既然之则安之了。
……
待高辰入了客房,夏侯无霜便聊赖的立在了门前,自信观察着来往人群,来回走动的还是负责打杂的仆从多些,偶尔还会有几身形妙曼的舞姬嬉笑走过,可没多久,她似乎到一略显熟悉的身影从转角处走过。
夏侯无霜略显迟疑,先是了紧闭的房门,只觉高辰换好衣裳需要些时辰,自己行动迅捷些,兴许还来得及赶回来,待在房门口做了记号,无霜便直追而去……
等我在屋内扎好了幞,穿戴好了圆领袍子,只觉得自己的身形便完全淹没在这件宽大的袍子里了,这件衣裳本来就是按照洛州牧的身形裁剪的,这回好了,我穿着仅略显宽大,若蹀躞带从腰间扎紧,只怕袍子拖地,我连普通步行都有些困难了。
虽说这件圆领袍子码是大了些,竟然是翠绿色的,这颜色比一般的绿要明亮耐,我也是第一次到这种颜色,袍子上印秀的花鸟鱼纹倒是精致得紧,上好的衣料定制自必说,这件行一就价值菲。
这袍子倒是好的,而且穿着也保暖舒适,就是太过耀眼华丽,我有些适应来,可临时也找到其衣裳替换,只能是勉强穿在身上了。
无奈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却没有到无霜的身影,这龙舟目测有三层,这层房间林立,又各有岔道,我一时间竟也知该往处去,也就加无从探寻无霜的身影了。
得找人问问才行。
关上了房门,我便寻了向去了。
这才拐了弯,便似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了,走进一听,竟似一男一女在调笑私语,两人关系暧昧清。
“死鬼,休要动手动脚的,来人瞧见了可怎生了得?”
女人言语调笑出声,半推半就。
“瞧见了便瞧见了,反你我之事明眼人都瞎,谁敢说三道四的?”
男的对女人动起了手脚,言语间倒是胆大。
“还消停些,东家很是中这次夜宴,若是出了差错封了我们乐坊都是小事,搞好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到时候你狂是狂。”
女人伸手挫了男人额,提醒好好做事,叮咛嘱咐千万出差错,便骂骂咧咧的扭动着腰肢离开了。
眼瞅着将要到嘴的鸭子飞了,心火都还地发泄。
却也在此时,另一模样俏丽的舞姬从此经过,边走还边拨弄着发饰,脸上有些急可耐,一是上发簪的饰品钩住了发丝,缠得深了,一人竟拨弄下来,还牵扯着皮,疼得紧,欲寻人来搭帮手。
男人见状自是喜自胜,忙从旁串了出来拦住了女子的去路,一脸调笑谄媚道:
“这是玉娘?簪子缠上发丝了吧,我来给玉娘你搭把手吧!”
说完,边搓着双手边逼近玉娘。
玉娘逼退几步,拂袖想要隔开两人的距离,脸上毫掩饰对此人的鄙夷。
“欸,劳烦了,沾染上你,还知道要沐浴多少次才能洗掉那身臭味!”
玉娘的直言让男人满脸横肉的脸架住了,开始出言恫吓起来:
“玉娘,都是奴婢,伺候人的下贱人,谁又起谁啊?你也是时候从了我,跟我强脾性可讨到任好处?”
说完,男人步步紧逼,将逼得玉娘退无可退了……
“还是让小生为姐姐将上的发簪取下吧!”
我幽幽的走了出来,出现在了玉娘身,倒是把那男人给吓得一哆嗦,敢再向前一步。
玉娘有些诧异的回首一望,在清来人面容,心里觉暗忖:
这小郎君年龄着大,模样却生得俊俏!
男人一见玉娘身的那位公子衣着华丽,面如冠玉,一就是一位颇有来历的家公子,能邀请赴这龙舟夜宴的,那一家都是这乐坊中的小管事可以轻易得罪的。
到那行为粗鄙之人一副鼠目打探着我,我悬着目露冷光,吓得忙垂下去敢再,只道我是上了玉娘,旋即垂手恭顺言道:
“小人便打扰公子雅兴了。”
说完,便急匆匆离开了。
见碍事的离开了,我旋即一脸笑容的伸手轻柔解开了那簪子饰品上缠着的发丝,将那发簪收在了掌中,便主动拉开了与玉娘的距离,以免举止唐突佳人。
玉娘暗自惊奇,回过身来微微向我福了一礼,以表感谢。
我笑着将手中的发簪还给了玉娘,玉娘从我手中接过玉簪,目光在我身上游离着,先是暗暗惊叹,最确实忍住抿嘴而笑了。
“好生俊俏的小郎君,玉娘多谢小郎君出手相助。”
“姐姐瞧见我为偷笑?可是我身上有妥之处?”
我检视了自身,自己穿戴得,也就是袍子略显大了点。
“,并无任妥,就是小郎君这身袍子似符郎君身形,小郎君这身形偏廋,身量倒是与我那弟弟相差无几……”
说完,玉娘禁沉吟片刻。
我听出了玉娘是在说这身衣裳并适合我,我也只能无奈笑了笑,回道:
“我原来那身衣裳慎打湿了,故而长辈便将这身衣袍于我权且应急,倒是让姐姐见笑了。”
说完,向玉娘作揖。
“怎会呢,小郎君面慈心善,倒与玉娘所见过的家子弟有同。只是小郎君身份贵重,怎会在此处流连,可是慎迷失向了?”
玉娘一听便猜测眼前这年轻人是与家中长辈一道前来赴宴的客人,可能中途与长辈们分散,现下找到回去的路了。
“确实如此,还有劳姐姐告知往处去往那会客大堂?”
玉娘瞥着去路的向,又回望了我一眼,见我一脸的纯真的模样,似在担心我又会半路迷途,一脸的放心下。
“小郎君若是着急,可愿先随玉娘走一趟?我们乐坊中的姐妹将要去会客大堂献舞,你可与她们一道前往,这样也免小郎君再迷途。”
玉娘是热心的人,这是在担心我了。
我微笑着抱拳表示感激,言道:
“那便多谢姐姐了。”
“既然唤了我一声姐姐了,就无需同我客气了。”
说完,玉娘笑着,隔了衣袖牵着我的手便直往她们乐坊所在处而去。
我们前脚才刚进了们,我便眼前众位舞姬乐姬姐姐们忙碌的身影给惊住了,她们都在各自忙碌着手中的伙计,是在忙着上妆,便是在挑选舞衣,或是寻找舞鞋,忙碌极了,似在为接下来的上台献舞做准备。
“玉娘,你可算回来了,快来帮我束衣!”
玉娘听到催促,便也顾上我了,旋即给了我一自己照顾自己的眼神,便去帮忙了。
“来了。”
我起初立在原地有些知所措,躲躲闪闪的以免撞到来来往往的人,大家都因为忙着手中的活计,没人会在意这里来了什人。
“欸,你,帮我将披帛取来?”
我呆然之时,便有对镜上妆的舞姬催促着我帮忙了。
“披帛?”
我四周望了望,想帮忙找找。
“就在你身。”
我回首一瞧,在身的屏风上果然搭了一条披帛,便顺手将这披帛取下递了过去。
结果这一帮手,我便彻底成了给这些姐姐们打下手的小厮了。
这便让我帮忙拿胭脂,那厢又有人让我给她递铜镜,当真是忙碌得停都停下来了……
等到玉娘忙碌完才想起还有高辰这人,忙寻了过来却恰巧到高辰她的那群姐妹们指挥着做这做那,惊奇的是,这位家公子在其中竟周旋得如鱼得水,一姐妹让高辰为她点装,那几UU小说去,轻描淡抹,便让人平添几分妩媚,惹得女子心花怒放,赞绝口。
这下,找高辰点妆的就络绎绝了,人人都围着,玉娘想挤进去都可得。
“欸,姐妹们,你们怎可如此无礼,这位小郎君可是我请来的客人!”
玉娘一声吆喝,总算是止住了这群为而险些疯狂的姐妹们太过热情的举动。
“原来是玉娘你的弟弟啊?”
有人突然忍住好奇问道,因为有人到是玉娘领进来的,而且又对大家的吩咐有求必应,便想着是是玉娘的弟弟,故而都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你们也瞧瞧人家的衣着打扮,我哪有这般好福气哦?”
这时候众人才注意到高辰身上的这身翠绿袍子上,花鸟鱼纹格外精细,能穿得起这般华丽袍子的,非富即贵。
“这好像是洛都最好绸布庄的料子,上边的针织还有色彩,莫是锦绣坊出的衣样款式,这也是有钱也难买到的啊,小郎君可是识得锦绣坊的老板?”
一说到衣料装扮,女人们又开始激烈的讨论起来,似乎完全在意高辰出身是否高贵,这般做又是否会有失礼仪。
我都免这群姐姐们的热情给感染了,对她们的问题都是有问必答的。
“我并识得锦绣坊的老板呢。”
话虽如此,为总觉得对锦绣坊有些熟悉,因为它的名字让我联想到了南的江湖大派明秀坊。
“小郎君生得眉清目秀的,今年多大了啊?”
“小生今年值弱冠。”
难怪了,比起那些自诩名门可行为却知收敛的公子哥们,这里的女人们似乎喜欢同这目光澄澈如水,行为举止又十分儒雅的小郎君相处呢。
故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唠嗑了起来,好热闹。
“那家中可与小郎君说亲事了?”
我微笑着微微颔首,似乎漂亮姐姐们见到我都喜欢问我这问题呢。
“家中长辈给小生定了门亲事,好几月前便已完婚了。”
一听到小郎君已经定了亲事了,还有人惋惜的叹了口气呢。
“我家中也已经给我定了门亲事,也知我那未婚夫有没有小郎君这般好啊?”
“愿得一心人,白首相离。姐姐的未婚夫将来能真心待姐姐才是重要的。”
“小郎君说得对。”
“小郎君点妆的手艺极好,能为姐姐描眉?”
我腼腆一笑,面有歉意,言道:
“请恕小生能为姐姐描眉,小生已然大婚,此生只会为自己的妻子描眉。”
众人惊呼出声。
“真是让人羡慕。”
“……”
“你们竟还有心在此地闲谈,都懂乐坊规矩了?”
“是李乐官来了!”
姐姐们一见来人,私下催促着便作鸟兽散,忙各自去做各自的活计了。
李乐官是这洛阳城中掌管官歌舞伎的掌事,像这种大型的夜宴,只有官妓歌舞取乐是远远够的,故而还会从私人乐坊中招揽一些歌舞伎们前来献艺,而李乐官便需要同时监管这部分由私人乐坊招揽而来的歌舞伎们,以免她们的行为举动冒犯到身份尊贵之人。
李乐官对于众人对们的忌惮很是享受,当人群散去终于到那惹出这般风波的贵公子,有些惊讶与这贵公子清秀的面容,可最目光还是落在了贵公子身上那件明艳的翠绿锦绣圆领袍子上,脸上就差写上‘垂涎欲滴’四大字了。
也就在此时,有一位乐姬姐姐在给自己的七弦琴试音,只听到吭哧一声,竟有一根弦断了,乐姬姐姐顿时惊得脸色发白,她忙迭的去寻找可以替代的琴弦,却陡然发现备的琴弦竟忘记一同带过来了,问了周遭姐妹们,都没有备的琴弦来代替,这乐姬姐姐最急得都哭出声来了。
“哼,早就同你们说过做事要懂规矩,知道当差需得小心谨慎的道理,一旦出了差错,那可是会丢小命的!”
怎就因为断了一根琴弦而白白丢了性命呢?
李乐官此言一出,那乐姬姐姐顿时花容失色,早已欲哭无泪了。
玉娘算是乐坊的老人了,自然知道演出若是出错对于她们这些乐舞妓来所意味着什,可如忍心到平日里相处在一起的姐妹平白无故丢了性命。
玉娘知道李乐官并非那般冷酷无情之人,只是太过计较利益得失了。
“李乐官,玉娘知道您身上一直带着一副上好的蚕丝琴弦,现下为救这孩子,玉娘舔脸请求,还请李乐官能慷慨割爱,救这孩子一命,玉娘感激尽。”
李乐官知道玉娘做事一向很有章法,做人也实在厚道,可在官场之上也是白混了,浑然没有为了一乐姬的小命而白白赔付一副上号蚕丝琴弦的道理,过,若是玉娘能出得起价格的话,这话就另当论了。
“玉娘既然亲自开口了,我给你这面子,玉娘也知道,我这副上好蚕丝琴弦价格可低,这可值一片金叶子啊!”
“什,一片金叶子?”
这话一出,就连玉娘都面露难色了,她们这群歌舞伎本就身陷红尘、命途多舛,即便平日里如省吃俭,也是筹到一片金叶子的。
“李乐官,能否……”
玉娘欲再次请求,却我伸手制止了,因为无论她再如开口请求,李乐官都会有丝毫动摇。
我越过玉娘走向前去,向李乐官抱拳一礼,直言道:
“李乐官,能否将这副上号蚕丝琴弦让给小生。”
李乐官见我亲自出马,嘴角微微上扬,随即从怀里掏出纸包来,问道:
“这位公子莫是想替她们买下这副蚕丝琴弦?”
“是的,还请李乐官割爱。”
“这好说。”
李乐官见我穿戴精致,这一片金叶子自然是屑一顾的,便伸手等着我将金叶子送上。
我脸上微笑表情散,继续说道:
“只是小生出来的匆忙,身上也未带银钱,李乐官若是嫌弃,我愿将这身袍子抵给李乐官,知李乐官意下如?”
李乐官一听到我要抵押身上这件精的袍子,一脸的顺遂笑意,早就觊觎这件袍子很久了,一旦有上的衣裳,平日了那般抠唆的一人,也会惜一掷千金也要买到手。
“公子当真愿意将这袍子做抵?会悔?”
我想着到时候将这袍子折价抵还给洛州牧便是,还是先帮那位乐姬姐姐度过眼前危难再说。
“绝悔。”
“那好,公子可将袍子脱下,这包蚕食琴弦便归公子所有了。”
“好。”
我顺嘴便将这买卖一锤定音,可脱了这袍子,我可见没衣裳可穿戴了,免有些踟蹰了,盯着李乐官身上的圆领袍了,的身形倒是与洛州牧颇为相似,都有肚腩在,这袍子想必穿得上,可的袍子就未必适合我了。
玉娘感激我及时出手相助,知道我的难处,便出言道:
“多谢小郎君再次出手相助,玉娘这里有件刚做好准备给弟弟的袍子,比得小郎君身上这件华,却也贴合小郎君身量,小郎君若是弃,请随玉娘来。”
既然是姐姐亲自做给弟弟的衣裳,那想来很是珍贵的了。
我有些好意,挠了挠腮,言道:
“小生怎会嫌弃,多谢姐姐了。”
玉娘笑了,随即领着我往换衣间去了。
等我换完袍子出来,觉得玉娘亲自做的这身袍子当真是贴合,而且御寒比那件锦袍差,我穿着舒适多了,将那件锦袍交给了玉娘,向玉娘行了一礼以表感谢。
“姐姐放心,我会好好待这袍子的,待回去收拾妥当了定然亲自将袍子送还姐姐。”
“一件袍子罢了,就当玉娘送给小郎君的谢礼,小郎君嫌弃就好。”
“小生很喜欢。”
两人说完,相视而笑。
旋即,玉娘将那件锦袍叠好送到了李乐官跟前,李乐官笑得合拢嘴,收下了那件袍子,便将蚕丝琴弦交给了玉娘,便欢欢喜喜的回去试穿袍子去了。
可当玉娘她们拿到了这蚕丝琴弦又开始犯了难,因为这般好的琴弦需要重装在七弦琴上,免让人心有踟蹰,敢轻易动手,这毕竟可值一片金叶子啊!
我出了玉娘她们的为难,因为蚕丝琴弦确实难得,通过蚕食琴弦演凑出的音色十分清澈悦耳,只是如是在上弦之时稍有慎便易崩裂,到时候再到哪里去再寻一副琴弦来?
“姐姐,若信的过小生,将琴弦交给小生来换吧!”
“小郎君也会上弦?”
我微笑着微微颔首,言道:
“老师在教授琴艺之前,曾教习我们一月学上弦。”
话虽如此,可我也已经很久没上过弦了,这回故技重温,以也好帮琬的七弦琴换琴弦呢!
……
435、至诚君子
见我主动请缨, 玉娘也愿意将此事托付我,将这套蚕丝琴弦递过来。
受人之托,终人之事。
我在琴案前落座, 开始认真着手准备更换琴弦。
为拿到的一套蚕丝琴弦, 自然就得先将原本的琴弦拆除下来, 拆除琴弦只要按照相应步骤和注意松弦手法很顺利的拆除, 比较有考究的上弦与调音。
松完原来的琴弦, 擦一遍琴身, 更换好绒扣,将琴弦的蝇套在绒扣上, 使蝇大致在岳山上靠近边缘的位置, 将弦在琴面捋直, 绕过龙龈,将弦紧贴琴底板,靠在雁足内侧, 琴弦缠绕在软布上, 以免拉紧琴弦之脱手, 稍微用下拉,调整琴弦音高, 另一手配合拨动琴弦,听琴弦音高否合适。
我边拨动着琴弦, 正一丝苟试着调音, 身边也知何来人旁协助。
“音高。”
听到旁人提醒, 我也觉得音调确实有题, 拉紧琴弦再做调试,试两三回,终于听到令我们满意的声音, 手松劲,保持度将弦缠绕在雁足上。
等将琴身方平,再度试着弹出的几个音调令人很满意,这根琴弦算上好。
就这样,我与那人共同协作,将七根蚕丝琴弦好好装上,整个过程好像周围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这里,连一丝吵闹或者交流的声音有,等到上好琴弦,将七弦琴摆回到琴案上,我也早就热得满大汗,可却乐此疲,心中欢喜快慰。
一直在我身侧予指点和帮助的人向我提议道:
“试试音吧。”
“好。”
我也多想,跪坐于琴案前,开始一阵行云流水一般的试音演奏,低音到高音,再高音到低音,指法很快,在琴弦中来回拨弄着,而七弦琴与那蚕丝琴弦的契合让它反馈出的音调十分纯美自然,当真令人赏心悦目。
“成。”
我高兴的大喊一声,周围原本平静的氛围可被喜悦的气氛所沾染,纷纷欢欣雀跃起来。
这候我才有闲暇抬起来,像那位旁协助的贤达致谢候,却在此,与那人目光相互对应着,脸上的笑容也觉也停滞住。
却原来,众人方才一路的悄然无声,全着眼前这男驾临此地的缘故。
眼前这身着道袍外罩鹤撇,戴莲花冠的中男,模样俊逸说,身形修长周正,如同仙人驾临,道骨仙风,只静然垂手而立,胜过周遭极美景致,若非如此,周遭姐姐们的目光如何紧系其身,为其一举一动而激动已呢!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心中已在揣摩,此人应当就洛七俊之首,名扬四海的清河崔氏当家人,崔璇——崔玄徽。
我在打量着他,而他也在静静打量着我,两人好一会说话,可彼此心里如同明镜一般,早已洞悉到对方的身份来历。
曾想,会以这样的方式同这位山东士族领袖见面呢!
我觉淡然一笑,只觉人生际遇当真有趣得紧。
“小郎君方才抚琴之,潇洒容,指法行如流水,一挥而就,可见琴技也定然凡。”
我连忙摆手,我对自己的琴技可很有自知之明的,腆着脸笑着言道:
“兄台过誉,小生这点微末伎俩,调音倒绰绰有余,可敢在大家面前自诩琴技啊!方才也得多谢兄台旁协助,指点一二,然只凭小生一人,怕断断无法将这琴音调试得如此纯美!”
说完,有礼起身来向对方揖一礼,以表致意。
“小郎君过于谦逊。”
说完,也向我回一礼。
“先生与小郎君也辛苦,先喝这碗茶汤休憩片刻吧。”
这候玉娘亲自端两碗茶汤来,笑意盈盈的望着眼前这两位儒生,撇开两人真正身份管,她们一个朝气蓬勃,一个气韵沉稳,今日有这番相识,也算得上士林之中的一段佳事。
看到玉娘捧过来的茶汤,先生倒示意先将这碗茶汤递我,笑着言道:
“这出的活计被小郎君包揽,玉娘的这碗茶汤自然也要先小郎君。”
玉娘旋即笑着将茶汤递我,我也推辞,有礼的玉娘手中接过茶碗,玉娘见我满热汗的,细心的拿出汗巾来替我擦拭,我觉面露感激神色,看到自己的努有辜负,得人如此热情款待,手里的茶汤觉得格外香甜。
“小生却之恭。”
忙活好一阵,口也渴,这茶汤也来得及,解渴得紧,免喝的急点。
“慢点喝,别呛着。”
玉娘像个慈爱的长姐,像疼爱弟弟一般关爱着高辰。
我喝完一碗,觉得这茶汤并苦涩,反而透出几分甘甜,觉脱口而出道:
“姐姐这茶汤好喝,可有么?”
众人闻言,皆笑出声来,觉高辰朴实可爱的紧。
“其他好东西姐姐这儿未必会有,就这茶汤啊,保管够你喝的。”
玉娘也笑,接过我的茶碗正准备重置一碗过来,先生却示意他的那碗可以我,玉娘微微颔首,另一碗也递我。
我也毫客气的接过茶碗,将茶汤一饮而尽,精气神也觉得缓回来。
“应该再与你备些茶点的。”
玉娘见我胃口似乎错,觉得我食量也应该大,有些担心我会饿肚一般。
我笑着辞玉娘的好意,说道:
“多谢姐姐的好茶,待会要出席宴会,若此刻吃茶点,宴会之上可见吃甚好东西,我可一回参加这等宴会,仅要看看眼界,要一饱口福才行!”
我的这番实诚话又把众人逗乐,大家对我格外亲切热络起来。
说完,我忙招手将这七弦琴的主人,那位琴姬姐姐唤过来。
“姐姐快来试试这琴,看看否贴合心意?”
若有合心意之处,我酌情再加以调试。
“太合心意,有先生和小郎君把关调试,哪里会有合心意的道理,妾身在此,多谢先生和小郎君,而且要有小郎君慷慨相助,妾身今日只怕也在劫难逃,请小郎君受妾身一拜。”
说完,琴姬姐姐要下跪叩首以表感激之情。
我忙走向前亲自搀扶起琴姬姐姐,示意无需如此多礼,言道:
“姐姐多礼,一件衣袍如何比得一条无辜性命重要,帮上姐姐,小生心中也觉欢喜。”
琴姬姐姐起身,目露感激神色,缓缓退下。
我主动望向先生,请求道:
“先生现下可也要动身前往赴宴?小生想同先生一道前往,知有无叨扰到先生?”
“怎会?!即小郎君说,我也正有此意。”
先生欣然答允,在这些姐姐跟前互相揭露身份,我们两人的心照宣。
“多谢姐姐们款待,有先生相助,姐姐用担心小生再迷途。”
我也向玉娘和各位姐姐们作揖表达谢意,大家对我一副恋恋舍的模样。
“小郎君往可要常来我们康乐坊哦,姐妹们定然会好生招待你的。”
“对啊,也要常来我们长乐坊。”
“我们承平馆也非常欢迎小郎君!”
“我们也……”
这里来自同乐坊的姐妹们表达对高辰的喜爱之情,纷纷热情邀约。
我觉腼腆一笑,躬身谢过各位姐姐们的热情邀约。
玉娘见有先生亲自陪同高辰一道前往宴会大堂,也安心,向先生福一礼,免嘱咐起来,道:
“小郎君位至诚君,请先生多多照拂这位小郎君。”
先生闻言,微微一笑,对玉娘此言,深表赞同,颔首言道:
“玉娘安心。”
“小生告辞,各位姐姐们多多珍重。”
我向各位姐姐们请辞,随着先生一到往宴会大堂。
……
待离得远,我才正式同崔兄正式见礼,作揖言道:
“进高辰,久仰崔兄之名久矣,今日得缘一见,得以瞻仰崔兄其言其行,令人倍感如沐春风,受益匪浅,令辰心生相逢恨晚之意。”
崔璇爽朗一笑,一手抚须,省几分可叹,多许多直率,言道:
“我几位贤弟口中言及高辰小友之赞赏有嘉,可惜一直与小友你缘悭一面,今日得见小友,也算却玄徽一桩心事。”
洛七俊之中,见过我的也就那几位吧,他们竟也会夸我,真让我受宠若惊。
“洛七俊各有才具,皆为当代名士,辰心中向往久矣,今日与洛七俊之首的崔兄一见,也算枉此生。只今晚这场盛宴,确实并非至交好友推杯把盏、杯酒言欢的好所在,真可惜……”
我这些话也由衷感慨,其实我们知道,今晚这场看似繁华的盛宴,其实早已暗藏兵锋杀机,这也许就崔璇言语中隐约透着几分懊丧之意的由来吧。
“确实可惜啊,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若早日遇见小友,定要与君把酒言欢,秉烛夜谈,大醉三天三夜又有何妨!”
“崔兄豪气云天,我自乐意奉陪,就这狂醉三天三夜么,一来小弟唯恐酒殆,这二么,弟媳怕允的……”
我倒颇为较真的计较一番,觉得这个纵酒狂歌的计划怕有真正实施的余地。
崔璇闻言忍住哈哈大笑起来,拍怕我的肩,言道:
“小友真乃实诚人呐!”
我就当崔兄在欣赏我,抱拳一礼,笑着言道:
“让崔兄见笑,话也说回来,崔兄的几位贤弟在崔兄跟前当真只夸赞小弟而说小弟的坏话么?”
崔璇笑着答道:
“得观小友心性,大度豁达,自也个会在意他人狂莽非议之人。”
“只要别在我跟前非议可,若敢单面于我说来,我也定然回怼过。”
这话也我的大实话,教我当面痛快的,对方也别想痛快!
所以,至诚君首先就得对自己实诚些才行!
436、不可得
崔璇见我如此真性情, 不但不问罪我言语随性,反而还露出分欣赏的神色来。
随即却是拱手向我一礼,带着致谢之意, 言道:
“说起我的那位贤弟, 玄徽要待们向小友你致谢, 多谢小友多方维护之情。”
崔璇言辞切切, 可见是真情实感。
我却颇感奈的轻叹了口气, 不敢承受这份谢意, 便依足礼数回了一礼,有些惭愧言道:
“不敢, 与其说是维护, 倒不如说是逼们做了许多违背本愿初心之事呢。”
这不就逼着们一个个出来入世为官了, 若是易地而处,我心中是极其不愿的,更何况是们呢。
崔璇知我心意, 淡然一笑, 言道:
“士大夫学成文武艺, 货于帝王家,这是正途。否则空付了这满腔才华, 白白虚度这光阴数载,岂不可惜了?”
崔璇这话说得坦然, 其实并不反对入仕为官一途, 可这一途却并非心中所愿。
洛都七俊里,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奈, 被逼于现实的奈,却有自己内心所坚不改的信念,而有人, 会选择自己的内心的信念,并且生不惧。
崔璇就是这样的人,我敬佩这样的人,可却害怕崔璇是这样的人……
“那崔兄,你为自己觉得可惜?”
这句感叹,便算是相知了。
崔璇感叹,世上本就知己难求,却不曾想,今日会在这龙舟大船上,再遇一人。
可惜,可叹啊!
可惜,相逢恨晚;可叹,一见如故!
“玄徽只适合老山林。”
哎。
我最害怕的就是这句话,因为今晚这场龙舟夜宴,便是为崔璇而设,的选择会直接关系未来的命途……
我不觉气恼,崔璇谢我逼们的个手足兄弟入仕为官,是因为们知道我在想法设法的保全们的性命,明明心知肚明,却依然还说自己只适合做个闲散之人,老山林。
“不可得!”
士大夫学成文武艺,并不是只有货于帝王家这一途,还可以隐于市,藏于,潜心学问,甘于平凡。只是这个以皇权统御为先的朝代,一切不愿屈服于皇权之的人,都会成为这个权力中心需要排除的潜在威胁。
一切都因为洛都七俊声名传扬天,何尝不是成在名,败在名呢?
而身为洛都七俊之首的崔璇,兼山东士族领袖于一身,朝廷征召令一,更全身而退的可能。
逃不掉了……
“做个山野之人,老山林,与兄不可得,正如同于我,亦不可得。若你我皆为知识,一介草莽农夫,山野中人,老山林,便算得此生归宿了。可你我自幼受训,先贤教诲,奉行不悖。在其位,谋其政。身有所用之时,当肩负天兴亡,志怀天,敢为人先,这是为百姓一粥一粟所奉养的士族子弟不可懈怠之责。所以,你我注的容身之所,都在朝堂之上……”
听我此言,崔璇沉默良久,似想,眼前这个不过才弱冠之年的少年人,对于入仕官场,早已有一番自己的觉悟和信念,更有比坚的执行力。
在执行力这点上,北魏的士族子弟似乎更优秀,这可能与北魏常年处于积贫积弱局势的关系,国家极度需要由弱变强,故而在教导士族子弟上,更注重于实干而非空有其表、侃侃而谈的坐而论道了。
崔璇突然好奇,究竟是怎样的老师,才能教导出高辰这般锐意进取、百折不饶的学生了。
“究竟是怎样的老师,才能教导出如小友你这般优秀的学生啊?”
闻言,我知道崔璇已经在好奇我的老师是谁了,不觉温和一笑,保持着一个学子该有的谦逊。
“不敢当。洛阳乃百年都城,底蕴深厚,太学府苑,儒学氛围浓重,曾为天培养出多少优异学子,高辰的好位老师,都曾受教于洛都太学,们游学魏都之时,都曾受顾先生所托,执教于魏国国子监,因此高辰有幸能受教于各位老师座,成就了这段师徒缘分,令高辰受益终身!”
既然是太学府苑教导出来的大儒,那多是儒学大家了。那不知是何人教授高辰法家刑名之学的?
可察觉高辰似乎有意意的略过这段,显然是不想轻易开口,崔璇从不是强人所难之人,姑且按不表。
“顾先生?可是顾昭顾老先生?”
“确实是。”
顾昭乃是当代大儒,乃是山东士族顾士子弟,当年曾求学于太学府苑与一道前来洛都求学的高辰的养父高镇乃同窗之谊,后来顾昭不顾家族反对,选择了出仕北魏,执掌国子监掌多年,为北魏培养了许多人才。
“不知顾老先生现如何了?”
“顾先生早已告老还乡,隐退山林了。”
北魏朝廷虽一度朝局不稳,朝中权利倾轧不断,可对于真正的名家大儒还是分敬重的,并未刻意为难。顾老能隐退山林,算是好的结局了。
“那小友的琴技不知师从哪位大师?”
一提琴技,我便不免惭愧了,因为我确实并非是老师最优秀的学生。
“是古旷大师,说来惭愧,我在琴技方面实在是资质欠佳,虽得大师拨冗教诲,却并未得其神韵,惭愧至极!”
提古旷大师,连崔璇脸上都是一脸崇敬的模样。
“小友不必妄自菲薄,古矿大师对弟子是极为挑剔的,不是看中的人,即便千金相赠,高位相许,不得大师一诺。既然能教小友,便知在大师心中是认可小友的。难怪乎小友拨弦的指法与玄徽的一位友人极为相似,的琴技亦是师从古旷大师……”
我不觉苦笑,古旷大师确实不会为名利所折腰,可若是为了实践承诺就另当别论了。
“哦,不知是兄长的哪位友人?”
我这一问是好奇心使然,却不曾想,不经意间便落了崔璇设好的陷阱里了。
“前齐的尚书令和谦。”
“……”
我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古旷大师是位世外高人,在音律方面天赋异禀,自然喜欢在这方面分有天赋的学生了,只是教授门徒只是传授技艺,个中神韵需要让学生自己领会,且每首曲子只会教授一遍,之后便让学生自学。
而我虽说记得住谱子,可指法依然分僵硬,课后都是大师兄白圭亲自教导我指法练习的,所以我的指法会有意意的模仿大师兄,久而久之,影响都在潜移默化中发生。
崔璇除了才学渊博,在音律之上有着非同一般的造诣,曾想只是通过指法,便能联想我与和谦的牵连,对真是一时半刻都不能懈怠啊。
我们就这样相视而笑着,有些事儿有些话并不需要说得过于直白,彼此心知肚明,点即可。
知道了尚书令和谦的老师是谁,自然就知道了教导高辰刑名之学的老师究竟是何人了!
“不知道,兄长对于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郎曾在酒楼里争论的一个问题有兴趣否?”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不知不觉间,便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哦,究竟是一个怎样的问题?”
“们依着栏杆,望着酒楼外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群,有人突然问了一句‘你们觉得这里,什人最多’?”
崔璇闻言,倒是温和一笑,对这个问题开始感兴趣起来。
“见仁见智,想来各位少年郎的答案然都分有趣。”
一想当时的情形,我不觉面露笑容,言道:
“答案五花八门,确实都分有趣呢!有的说高的比矮的多,瘦的比胖的多,穿短衫的比直缀的多,城外的比城内的人多,脚夫比商人多,还要的说男子比女子多呢……”
听这些,似乎都能联想当时的场景了,一群少年郎围在栏杆前,望着楼外来往走过的人群,发出一阵有一阵的议论,分热闹。
“想必当时,小友应该在场才对。那在小友眼中,当时所见,什人最多?”
我如今脸上的表情,所谓喜,亦所谓悲,一切都是淡淡的。
“是的,我当时在场,当时我回答的是:贫困望之人是最多的。”
“……”
崔璇闻听此言,便一切都明了了。
这般世道,贫困望之人,永远都是最多的,们就是被封建皇权压在最底层苦苦挣扎求存的平民百姓,国弱家贫,最望的依然是平民百姓!
“就因为那句话,当时在场的那些少年郎们,做出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决,们决穷尽自己一生所学,去改换天地,创造一个令人心向往之的美好世道!”
“可每个人心中所想,又怎会相同呢?”
“是的,因为每个人所设想的美好世道都不尽相同,所以这些少年郎们最后都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但都依然在坚持心中所想。”
“那小友你已经决好了自己要走的路了?”
我点头,目光格外坚。
“嗯,我已经决好了。我想要结束这乱世纷争,让天重归太平,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
心中有信念之人,锐利目光之中所展现的光芒,都格外的耀眼。
崔璇分感慨,喜欢眼前这个年轻人,为了心中所念,勇敢向前,所畏惧。
“现在玄徽才算是真正明白,为何当年和谦兄立在洛阳城头,含泪而叹的那句话,究竟是何含义了……”
“大师兄,说了什?”
在这一刻,我毫不掩饰与和谦之间的关系,因为早已所畏惧了。
崔璇看了我的坦诚与畏,目光中满是赞赏,言道:
“说自己有家而不得归,再回不去了……”
闻言,我鼻子一酸,不觉有些泪目。
当年的洛阳城比之魏都,是何等的繁华富庶,一直以北魏为家的大师兄,原本一心想要做的就是富国强民,可惜天意弄人,的故园竟然容不了,逼得亡命天涯,人在异乡亲眼目睹了别国的繁华富庶后,心中会有多不甘,心中又会有多痛啊……
终究是回不去了!
“你同当年的和谦兄像啊,对你真的是予厚望的……”
崔璇已经认识北魏的士族子弟们为了富国强兵究竟付出了怎样的努力和代价,怪乎,北魏代出人才啊!
“我不会让大师兄失望的,终有一天,我会让北魏都城比如今的洛阳城还要繁华,期望着这天百姓都能得享太平之世!”
这是我,竭尽全力,都要去完成的使命了吧!
……
437、风华正茂
那些都是风华正茂的少年书生们的意气, 会有稚嫩处,可少年热血,却依然很激化人。
“难能可贵, 将来可期啊!”
崔璇肯定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志向, 并给予了高辰很高的评价和期待。
我知道这是崔璇对我的期许, 这下有志士人, 看多了流血杀戮、纷乱离散, 就没有不期待战乱终结的。
向崔璇礼致意, 我突然想将直存在底的某个疑惑问出口,直觉告知我崔璇可能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兄长见闻广博, 不知可认得崔攸其人?”
“崔攸?!”
崔璇的表情略显古怪。
“我曾于书市中无意得到过本名为《刑述》书, 书中所言刑名学令辰受益匪浅, 故而度分好奇此书何人所书。”
听闻此言,崔璇便知我想要询问什么了。
“故而,此书为崔攸所写?!”
我微微颔首。
“是, 可后我问过许多学者大儒, 都说未听闻此人。”
崔璇亦是微微摇, 捏虚言道:
“忏愧,玄徽亦未曾听闻过这位前辈呢!”
崔璇下意识回应的这句话, 不觉令人有些疑惑了。
既然未曾听闻,何见得此人会是前辈呢?
崔璇是个正人君子, 不善谎言, 只有在里有所疑虑揣测却未经证实, 才会言出此等模棱两可语。
只是我有我自己的计较, 因为开始,我想问的根本不是崔攸。
“那兄长可识得崔廷佑?”
我追问的这个问题,竟然让崔璇为怔。
看到崔璇的反应, 我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肯定知道了。
在北魏能将刑名学参悟得如此渗透人,在当年,非崔廷佑难有出其右者。
对于崔廷佑的身世来历,都说他是出身寒门,无依无靠,若非巧言得宠于先帝,还做了当年太子殿下的老师,有了机会蛊惑太子殿下,又如何会引得北魏当年朝中大乱,令太子殿下做出那等无君无父悖逆叛乱事?!
究其根本,事实真相无非就是崔廷佑当年强势革新变法,触动了北魏老士族们的利益,被老士族们反扑打压,连带着支持他的太子殿下身受牵连,后死于那场兵变中,而崔氏惨遭灭门。
可即便那场革新变化终失败告终,寒门士族惨遭打压,可北魏朝中的变法势却并未因此真正掐灭,因为有识士都知道,北魏若不变,终会覆灭,若变了却不根本上去改变的话,依然难逃被灭亡的命运……
我无意间得到那本《刑述》,观其中述,竟与师尊教导似有相似处,可却又与师尊所教导的别有不同、令有蹊径,故而我曾度疑虑师尊与此人定然有所渊源,至少应是师出同源,只是在各自经历后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可我却更偏向于此人在书中所提及的法术势说。
在遍寻崔攸此人无果后,我不得不怀疑,此人与崔廷佑有关,崔廷佑死后,朝中元老士族们似乎极为惧怕崔氏变法说死灰复燃,不但请旨诛灭了崔氏族,还将崔廷佑有关的所有痕迹都灭失得干干净净,有关于崔廷佑的事情,不是说他是乱臣贼子极尽贬低诋毁,就是将其妖魔化,任何人都不得再议,刑名学在北魏消失得渺无踪迹,甚至被列为禁学!
这许就是崔璇会好奇教授我刑名学的老师是何人的原因吧!
“崔廷佑名,何人不知呢?”
崔璇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可里面竟然有了几分怨,说不清,道不明。
可崔璇转念又不禁有所联想,不觉忙开口询问道:
“小友是怀疑崔攸便是崔廷佑,难道小友你的刑名学,师……”
我微微摇,摆手言道:
“彼我还年幼,虽曾得机会远远的见过崔廷佑,可我两人却并无师徒缘分。可若崔攸便是崔廷佑的话,那我如今所奉的法家学,确实便是源于《刑述》了!”
崔璇闻言,不觉喜极而泣,惹不住伸手扣住了我的手腕,激动言道:
“好,好啊,族兄平生所学,算是后继有人了!”
“族兄?这般说来,他当真来自清河崔氏?”
“是,崔廷佑并非出自寒门,乃我清河崔氏难得遇英才,族中长老给予厚望,更是族中早已定下的掌族人,是我崔玄徽仰若高山的族兄!”
崔璇语气中,满是对崔廷佑的敬仰与敬重,那是他的中向往,想要与并立人。
我懂崔璇的这份情,所就很快理解到了,崔璇所不肯出仕的原因了。
个害死了他的族兄还玷污其世英名的国家,崔璇如何甘情愿为这样的国家效命……
可想要洗刷崔廷佑的污名,何等艰难?
“兄长不愿出仕北魏,原因竟在于此么?”
崔璇境逐渐平稳下来,缓缓的松开了我的手,无不慨言道:
“当年咋闻族兄遇难,我激愤难当,曾立誓族兄污名世不得清洗,崔璇世绝不入仕北魏,与蛮族为伍。彼自有少年激怒愤慨,可既然立誓,必当遵循,绝不为逆,更何况如今我早已没有仕途争利了,若能老死于山林,固然所愿;可若事与愿违,合该叹句命如此,与人无尤了。”
崔璇有如此豁达性,同为士林中人,自然都懂君子不强人所难的道理。
可世间安得双全法啊?
“兄长切勿因此灰意懒,若我能查清当年太子谋反案真相,还崔廷佑清的话……”
崔璇忽然示意我噤声,似在防范隔墙有耳。我领神会,对此方话题点到即止。
崔璇微微点致意,面带温和笑容,很显然是在激我的良苦用了。
我们里其实都清楚,想要洗刷太子殿下冤案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可想要还崔廷佑清,却是难于登的。
崔廷佑既然出自清河崔氏,乃名门士族,兼才学渊博,文采风流,在当应该无哪国,都是争相想要争夺的人才。可他当年却自愿舍弃名门士族身份,寒门学子身选择入仕积贫积弱的北魏,成为想要己力改变魏国国运的国士,这其中他付出了多少又舍弃了多少,只有他自己清楚,只有他自己知道,所有的切是否值当!
若早知结局如此,又是否会后悔当年不顾切选择这条路的决定呢?
崔璇隔着长袖拉着我的手腕在前为我带路,路上有说有笑便宛若故友相逢格外亲切,我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对方才的话题避而不谈,因为越往大堂上去,途中遇到的人就越发多起来。
这候崔璇才逐渐舒缓了紧促的娥眉,逐渐松开了我的手,我已经意识到,这路,崔璇似乎有意无意都在护着我……
就在此,个身着绿色锦衣身形发福的富商眼便认出了崔璇,忙不迭地拱过身来,打躬作揖道:
“崔先生,许久未见,可还安好?”
仰慕崔璇的人来都不在少数,而想要借机结识崔璇的更是大有人在。
这位富商既然能得邀参加今晚这场龙舟盛宴,可想而知,应该是花了大价钱,动用了不少人脉关系才能得此良机,如何能浪费了呢?
“原是朱员外,幸会了。”
崔璇待人向彬彬有礼,无是何人,只要依礼拜会,他都能温和应对,令人如沐春风,自然很是得人喜爱。
更重要的是,他识人不忘,只要是见过回并且知晓姓名的,往往第二次见面都能说出对方的身份来,这如何能不让人戴?
这朱员外听名士崔璇竟还记得自己,早已高兴的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了。
“崔先生竟还记得鄙人,这是鄙人的荣光。”
这大腹便便的朱员外不免注意到崔璇身边的高辰,双精明的眼睛顿发光,忍不住揣测道:
“这位莫不是小崔先生?当真是少年英才啊,今日有幸得见大崔小崔两位先生风采,当真是足慰平生啦!”
我注意到这位朱员外很久了,特别是他这身翠绿锦衣,这不就是我换给李乐官的那身袍子么?
真真没想到,那李乐官竟还是这般会做生意的主儿,转眼就把这件精美的袍子给转手买人了,这得到的利益想必早已不知番了几倍了吧?
这李乐官还真是个人才啊!
我里忍不住暗自嘀咕,却陡然听到那李员外称呼我为“小崔”先生,我就知道他是把我当作崔巍了!
洛都七俊,崔氏便占了两席,往后便有了大崔小崔来形容这两位名士。
崔璇正欲解释却被我先声反问道:
“朱员外觉得小生面相如何?”
听我此言,朱员外自是明了这是谄媚的绝好机,哪有人会不喜欢别人奉承自己呢?
“小崔先生生得面如冠玉,温文儒雅,气度非凡,自是少年英才,前途无量啊!”
朱员外这吹捧人的功夫,却算得上是绝了。
我不觉哈哈大笑,问道:
“小生若并非小崔先生,员外只怕不会如此出口称赞了吧?”
“欸,怎会呢?两位先生乃当今名士,常闻小崔先生与崔先生形影不离,小崔先生如此神俊风采,绝不做第二人想了。”
站在崔璇身边,果真是能吸引他人瞩目和得到他人夸赞的!
“原来员外是觉着小生风采神俊,气度非凡,才觉得小生是小崔先生的啊,当真是好眼光呢!那员外觉得那位士子容貌可有小生好看?”
能如此恬不知耻的自卖自夸的人,当场除了高辰还真不做他人想了。
朱员外顺着我的手指去的方向,恰好看到位儒生在几人拥簇中走了出来,他倒是仔细瞧了瞧那儒生,又回看了看望,旋即脸确定的表情言道:
“自然是小崔先生你,模样生得更好看些的。”
这话说来理所当然,很是自信。
闻听此言,我不觉开怀哈哈大笑起来。
“员外此言,甚得我啊,可小生并非小崔先生呢!”
朱员外咋听我询问其实里有点鄙夷的,可崔璇在跟前自然得表现得谦恭有礼,原本还为早把人奉承得花怒放,可听到对方并非崔巍,顿急得跺脚,言道:
“你既不是小崔先生,怎生如此诓骗于我,真真是可恶至极。”
闻听此言,我却笑得更加开怀了,而那远处走来的儒生想来是听到我们方才言语,脸上顿铁青,面露不悦神色来。
我方才不过就是随手指,却不曾想倒似无意间做了件坏事来。
只见那儒生直直瞪了我眼,可见到崔璇却格外恭敬有礼,向崔璇本正经的作揖礼后,唤道:
“林拜见兄长,兄长近来安否?”
林?!此人竟然就是崔巍了!
我顿觉尴尬,脸上笑容凝固,这人果真是不能背后说人的,这不就遇到正主了么?!
朱员外见这位才是小崔先生,神色都有些慌乱,可很快便转换态,副方才事未发生过的模样,真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么,脸笑呵呵的向前向崔巍礼。
“原来这位才是小崔先生,方才真是鄙人有眼无珠,竟不识得真正的贵人在此?”
却只听崔巍冷哼声,副毫不领情的模样,言道:
“陈员外此言差矣,员外应该是慧眼识珠才对,只是这真正的贵人我可当担待不起!”
方才不过顽笑话而已,又何必太过较真呢?
只是有些人若真讨厌你,无你做什么,在他们眼里都不会任何不同,该讨厌的依然讨厌!
然后,崔巍就很讨厌我,即便前未见过我就开始讨厌了,现在真正看到我了,应该是更加讨厌才对了!
呵呵,好吧,谁让我方才又无意将他得罪了呢?
“原是林兄,在下高辰,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啊!”
谁让我脸皮厚呢,对方既然不主动打招呼,那自然就得我先起这个了。
那朱员外听我自报家门,顿目露精光,转而又巴巴的回到我跟前来对我好通示好,言道:
“原来是高御史,久仰大名,当真是相逢恨晚啊!”
朱员外确实没想到,他得罪了个小崔先生,转而却捡到这么个大宝贝,遇到的竟然是北魏朝廷未来的红人高辰,这何止是个大宝贝,这就是个价值连城的金疙瘩啊!
438、兄友弟恭
崔巍见我主打招呼, 面上显不悦,冷哼一声后,转过脸去只当没看见。
崔巍不理会我倒在我预料之中, 我是一脸无谓的神情。
转而瞧着朱员外这一脸热心的表情,笑着言道:
“这回员外倒不焦急跳脚了?”
朱员外忙摆手言道:
“诶, 方见崔生与御两人并肩而立,英姿不凡, 气韵天成, 这会错以为御便是小崔生,是鄙人入为主了, 可鄙人商多年, 这看人的眼光还是不差的,御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王孙公子。”
有人能将奉承话说到这个地步, 确实也算上是人精了吧。
我都不免要对这位朱员外刮目相看了。
“哦?我这一身玄色素裳, 员外竟也能看高辰气质不凡么?”
朱员外微笑着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御这话便是自谦了,这衣裳无华朴实都只是衣裳, 一个人独有的气质可不会因为身着何等衣裳而轻易改变的,便如同鄙人即便身着此等华衣袍, 可常人一看便知晓鄙人也不过就是一介商贾罢了。”
这朱员外能有这番见识, 还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说起员外你这身衣袍,可是在李乐官处购回的?”
朱员外眸光一转, 忙不迭笑着言道:
“御可是喜欢这件袍子,那……”
“这件袍子花了多少购回的?”
朱员外一脸识货的表情望着我, 垂首低声回应了一句,道:
“三片金叶子,御眼光独到,这可是锦绣坊新的样式, 现如今市面上也仅此一套,卖价便值五片金叶子了。”
真没想到,这件锦绣袍子竟就值五片金叶子,当真是物以稀为贵,合该感慨咱们的洛州牧手阔绰。
而且啊,这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精明,绕了一圈过,谁都没亏,最亏的好像是我!
“员外在入宴前无妨将这袍子换,我以五片金叶从员外处购回此袍。”
这也算是在人跟前充好汉的代价了。
朱员外知晓这是个难的机会,想也没想便应承,言道:
“既御喜欢,过了今晚,鄙人定将这袍子收整妥当后,亲自送到府上。”
亲自送到府上?!呵呵,这朱员外真是个聪明人。
“好,便有劳员外了。”
别人既有这份心,我何不顺其意呢?
“荣幸之至,鄙人这便去将这袍子换。”
说完,朱员外便在场之人拱手告退了。
“高御真是个贵人,手也阔绰,只要是看上的东西,都会不惜血本都要抢到手,这手段还真是令人开了眼界。”
崔巍早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自不会放过这调侃我的好时机了。
在别人看,我就是个依仗着权势,看到一件喜欢的衣袍都要霸道的让人赶紧把袍子脱的人,也不管这袍子是否合身。他们可不管这事儿的前因后,只会注意自己眼中看到的事实。
我从不屑解释这些琐碎,笑着应道:
“这算什么手段,不过就是花费银钱的事儿罢了,倒教小崔生见笑了。”
“哼。”
一听我又唤他小崔生,崔巍顿时气不打一,想发作却因为有崔璇在场而发作不,脸色也就越发难看起。
崔璇不想让崔巍与高辰之间嫌隙与误会加深,便从旁调解道:
“从林,此事令有缘由你还不知,不可如此无礼,,与高小友见礼。”
听到崔璇的催促,崔巍即便如何不情愿,都还是勉为其难的过与高辰见礼。
“在崔巍,崔从林,久闻高御名久矣,今日缘一见,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闻名不如见面这句话,说的是只听名声不如见面更能了解此人,本就是一句可褒可贬的话。
可经崔巍口里说,竟也能听讽刺的味道,崔巍还真是真性情,讨厌你是从不加以遮掩的,我倒也并不讨厌他。
“好说,好说,高辰也久闻小崔生之名,今日一见也算偿愿了。”
我说的倒是真心话,洛都七俊,我也已经陆续见过四位了,确实不虚此。
崔璇见我有如此容人雅量,目光皆是赞赏神色,更惹一边的崔巍见了,心中暗自窝火。
从只有他崔巍配立在兄长崔璇身侧,那朱员外是什么眼光,竟会将这身形羸弱的高辰错认成自己,简直岂有此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只要有我在,你们便休想危害到兄长!”
崔巍主凑过在我耳边低声说的话,是对他兄长的极力维护,也是对我的警告。
令我都不觉有些感慨,这兄弟两人的感情,真挚感人。
呵。
我没有回话,只是笑而不语。
也正在此时,一位怀抱琵琶的佳人在两位侍女的拥簇缓缓度步而,而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位俊逸公子追随其后,一路上还不厌其烦、时不时的追佳人是否喜欢某样吃食。
“秋娘,秋娘,你倒是应我一声啊?”
走在前头的佳人闻言,不仅一言不发,而且走也越发急促起,很显就是想要避开身后这位纠缠不休的俊逸公子。
能这般不顾及他人目光,如此恬不知耻又锲而不舍的追着秋娘的人,不用想都知道,定是宫明无疑了。
确实啊,现在能让宫明如此神魂颠倒之人,就只有他如今心心念念的秋娘了。
我不禁哀叹,宫明好说歹说也是位世家公子,如此径确实十分不妥了,这不诚心让人家姑娘厌恶么?
他们这样你追我躲的,便恰好与我们这一番人正面对上了。
秋娘一见到崔璇,原本冷峻的面容忽地温柔了许多,走前施施崔璇了一礼,目光都仿若有了神彩一般。
“崔生,别无恙否?”
自从上回凤楼一别,不过短短数日,却不想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崔璇安无恙,秋娘可还安好?”
崔璇对待这位爱憎分明的女子给予了很高的礼遇,他们因音律而结识,纯净清澈,彼此欣赏,与世俗的那些谓的感情纠葛毫无牵扯。
只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极为微妙,音律又是能让人心灵相通的渠道,一旦达到过心有灵犀般的通达,彼此之间便会有一种微妙的情愫产生,顺其自的人往往最为豁,不为困,而想要分清楚这种感情的人,往往都是在自寻烦恼。
秋娘很显就是这个自寻烦恼的人了。
“一切安好,多谢崔生关心。”
说完,秋娘施礼表达感激后,便又匆匆离去了,其他人在她眼里也不过都是外人罢了。
只是在离开前,她无意间瞥见了立在崔璇不远处的高辰,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面带温和笑意的少年郎,他给人的感觉和其他人截不同,秋娘不觉多看了两眼,最后却在对上高辰凝视的目光后,又匆匆将目光岔开,往宴席堂的方去了……
宫明见到了崔璇后,也是一脸欣喜神色前崔璇见礼。
“兄长,许久未见,则诚想你了!”
说完,宫明毫不客气的就上前抱住了自己的兄长。
崔璇知道宫明的个性便是如此,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宽慰。
“好了,莫要在人前失了礼仪。”
听到崔璇这般说,宫明有了正,是昂首看了我一眼,又撇了一眼旁边的崔巍后,就没觉自己有什么失礼之处,他什么样的人在场之人不都清楚的么?
也就在此时,崔巍对秋娘的目无旁人还有宫明这浮浪举止嗤之以鼻,不觉冷哼了一声,这恰好就被宫明留意了去,这事儿一旦涉及到了秋娘,宫明是谁的面子都不会给的。
“崔巍,你少哼哼唧唧的,我还有话要你!”
这语气,是不打算在彼此之间留颜面了。
“我可同你这沉湎色、贪图富贵之人无话可说!”
崔巍也不示弱,三言两语就往宫明痛楚上戳,这在外人看,这洛都七俊兄友弟恭的佳话莫不是就要当即破灭了么?
“你少阴阳怪气的,我宫明正坐的直,为我自己的作为负责,旁人无权置喙!”
“哼,你看你如今的作为,哪还是一个世家子弟该有的模样?”
“你看中那些个名声是你的事情,别牵扯到我身上!”
“宫明,道理好说歹说你愣是听不懂是吧,你简直不知谓!”
“我说过,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指手画脚、从旁干涉!”
“你……”
“好了!”
崔璇声打断两人的争,宫明和崔巍这稍微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纷纷气扭头不看对方。
我在旁白你着都觉崔璇这中间人做的难受,都是偏了谁都不。
而我在这里似乎渐渐都有些多余了,这兄弟之间的事情,外人还是不要随意干涉的好。
正思虑着寻个借口脱离这窘境说,恰好又有一个人及时赶到了,只是这文儒雅秀气的儒生一到场,似乎就让眼前略显焦灼的局面更是火中加炭,雪上加霜……
“几位兄长都在呢!”
一看到崔璇等人,孙子渊带着一脸腼腆笑容,兴致勃勃的前礼好。
“子渊,你山啦?怎生不找我喝酒!”
宫明一见到孙子渊脸上愠色散了一半,走过去拍着孙子渊的肩膀一叙兄弟之情。
“我山不久,还未曾及到各位兄长府上拜访呢。”
说完,孙子渊便礼致意,各位兄长告罪。
“欸,这般客气作甚,你我们难道还不了解么?”
“人倒是轻减了不少,山了也好,往后我们兄弟几个又能时常聚了。”
崔璇脸上颇感欣慰,今晚这场龙舟夜宴,确实让他们兄弟几个难的聚首一处了。
“你能山,只怕咱们这位高御,力不少吧!”
崔巍心里为崔璇着急却又不能直接说,这又只能将满腔的愤恨之情都转移到高辰身上。
哎,看吧,我这外人真就成了引起兄弟相争的罪魁!
孙子渊也见着了我,便也端正的我了一礼。
“高兄,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是啊,还真是有缘呐。”
我亦笑着回了一礼,这也算是间接承认了孙子渊之以会山,我从中力不少的这个结了。
“高御还真是好本事啊,竟能逼我们兄弟几个仕为官,为你北魏效力,可你别高兴太早,我崔巍绝不会让你们的奸计逞!”
崔巍这算是直接同我杠上了么?
虽说他这直直去的性子挺干脆利落毫不做作,可这也不就是直接把话题往死里聊么?这还让人怎么接话茬啊?
我不觉苦笑一声。
“兄长误会了,决定仕为官是我自己的决定,与高兄无关的。”
孙子渊主声为我解围,看起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是真能让人成长的。
“哼!”
崔巍没想到孙子渊似乎都有维护高辰的念头,想说些什么可又顾及我在当场便说不口,气又是冷哼了一声。
我在一旁抿着嘴都差点快笑声了。
不远处,夏侯无霜的身影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那模样和神情,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单独同我详谈。
恰好,我也觉自己该找个合理的理由脱身而去了。
“兄长与几位贤弟聚首想必有话要说,高辰便不打扰,入席了。”
听到我这般说辞,崔巍难一见的嘴角上扬,对我请辞的决定很是赞同,忍不住嘀咕道:
“算你还识趣!”
崔璇瞪了崔巍一眼,便是要他莫要过于任性妄为,崔巍顿时吓垂首立在了一旁,还有些不满的撅起了嘴。
崔璇顿时无奈的摇了摇头,旋即望了高辰。
“小友客气了,我这几位贤弟倒是给小友惹了不少麻烦,我这个做兄长的,该代他们小友致谢的。”
说完,崔璇竟郑重我了一礼,周围的人都一片震惊。
崔璇用心良苦,可见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当真深厚。
这般高的礼遇,我亦是受宠若惊,忙抱拳回了一礼。
“兄长勿复多言,高辰明白。”
崔璇感激的回望了我一眼。
我也不多言,告辞后便转身离开了,直往夏侯无霜在之处而去……
439、人品低劣
夏侯无霜到我时, 脸上情颇不悦,大抵是怨我四处乱跑了吧。
“驸马爷还真是悠闲呢?”
果然,不悦的表情都挂满脸上了。
“我出来时未曾看到你。”
我若说我担心她, 她肯定不信,只觉得我肯定别有用心吧。
夏侯无霜冷哼了一声, 她知道高辰对自己一直都不放心。
“不过是看到一个熟人,才走开了一下, 倒是你, 还真不让人省心。”
我苦笑一声,是是是,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以无霜你的本事, 想要找到我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么?”
而且无论如何,这举行宴的大堂都是最终目的所, 所以她不也是这守株待兔, 等着我自己出现了么。
对于我的措辞狡辩,无霜是深有体的, 也就更不想舌之利上与我一争长短了。
“从现开始,不许离开我视线半步。”
无霜陡然的严厉, 令我微微愣。
不许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内, 还半步都不可以,那我是不是得挨着她半步以内的距离行走才可?
我偷偷瞥了一眼她的身侧, 随即小碎步慢慢磨蹭了过去……
“没让你离我半步距离!”
我的这点小动作自然没逃过无霜的眼,她对我此时此刻如同孩童般稚气的举动真是无语至极。
“噢!”
我十分受, 又中规中矩起来。
“你当真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么?”
无霜终于忍不住出言提点,她不信高辰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周遭危险的气息。
“哦,有么?”
我不觉发出一声疑问,语调也是似是而非。
无霜顿时觉得自己就是吃饱了撑着瞎操心, 早知道当时就不该答应做高辰的护卫了。
“你果真是被人保护得太好了!”
无霜此刻说话都有咬牙切齿,当时她想刺杀高辰之时,就发现想要杀他有多难,因他确实被很多人明暗的护着……
我笑了笑,拱手于袖,与无霜并肩而走。
“算是吧。”
“你还真是轻描淡。”
无霜对于高辰的这种淡然的态度不知何心有窝火。
“我也并没有表面所的这般淡然,若是有人因护我而死的话,我也很伤心的。”
我知道无霜气什么,她以我被保护得太好,不懂得残酷的真实究竟有多血腥。
“现你做了我的护卫,所以,要是真的碰到了必死之局,别犹豫,弃了我逃命去吧,我不怪你的,毕竟活着比死了的好,了我而丢了性命,不值得。”
这是我的真心话,肺腑之言。
哎呦喂!
无霜却愤恨的踹了我小腿肚一下,疼得我差点跪倒地,半弯着身子揉搓着有发麻的小腿才勉强站稳身形。
“高辰,你这是看不起我么?”
我疼得眉头紧蹙,有生气的抬头正准备质问之时,却瞧了无霜那极较真的表情,还未等我回过来,她便一把拽过我的衣领,无比霸气的对我继续说道:
“虽说我现很后悔做你的护卫,可既然我答应了,不管是谁想要杀你,就必须先杀死我,只要杀不死我,死的就一定是他们!而能杀你的人,最终,也只能是我!”
说完,无霜甩开我的衣领,轻蔑的目光一掠而过,不再看我继续向前走着。
“我哪敢瞧不起你啊!”
我揉着小腿肚,好不易挣扎着立起身来,就只能乖觉的跟身后,不免暗自嘀咕。
哎,这魔煞星,我真心惹不起啊!
哎呦喂,脚好像有点抽筋了!
她这是一下,肯定大有名堂,不排除公报私仇的可能!
我是个胆怂的人,蹒跚着一步步前行,也不敢再低声说这魔煞星的坏话了,让她再来一脚的话,我可能就要瘸着回去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拖拖拉拉的,好不易才来到了大堂前,老远就已经听到其中乐舞喧闹之声了。
负责引领的仆从主动迎了过来,领着我们进入了正歌舞升腾的宾大堂。
这条是龙舟,这大堂可是当前齐皇帝朝臣,宴饮宾客的礼堂,都是按照最高规格布置,虽不及真正的宫殿巍峨逼人,可其富丽与威仪并蓄,就已经不是一般大船可以比拟的。
北面主位空悬,天子坐北朝南,身臣子断不能逾越规矩。所有宾客的坐席都安置了下首左右,两两相对。
洛州牧作一州之长,又是今晚这场宴的主办人,这首席自然是他了。
我与无霜方才入场,洛阳城内自洛州牧之下几乎所有的掌事堂官都已到场,一看到我都忙走上前来打躬作揖,热闹寒暄。
“御史大人安好!”
“各位同仁安好。”
我亦不免再拾起官场那套应酬本事来,向人一一回礼。
“贤侄,来,坐本王身侧。”
早已端坐首席的洛州牧向我招手,总算是有正经的理摆脱其他人的纠缠,与无霜一前一后往洛州牧跟前而去。
北魏,以右尊。
洛州牧的首席便主位的右下首,而他将紧挨着首席的席位留给了我,这是特殊关顾,他人跟前也能突显对我重视的程度。
“多谢州牧!”
我脸上温和笑意不退,恭敬向洛州牧行礼后,不负这盛情,正礼后便准备入席。
“贤侄先行入座,待本王先去迎接贵宾。”
洛州牧听到下人禀告后,亲自自身前往迎接宾客。
可得洛州牧如此礼遇的,这洛阳城还真找不出几个来,而这龙舟之上,也就只有崔璇才有这番待遇了吧。
目送洛州牧后,我看了看自己的坐席,是两人座。
“你同我一道入座吧。”
身我的贴身文,一道入席倒也无可非议。
“我不想与你同席。”
无霜倒是拒绝得干脆利落。
“不是你说不可离你半步的么?”
“……”
无霜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而我却陡然大发感慨,低声嘀咕道:
“除了你,大概也没人敢坐我身旁了。”
听到这句话,无霜突然又很乐意坐我身边了。
“你终于知道了自己人品低劣缺朋少友了吧!”
说完,嘴角一扬,面带笑意的入了座。
“谁说我没有朋友的……”
一时激动,话语便脱而出了。
可这一细想,却又不觉忽的沉默。
最怕气氛突然安静……
这洛阳我算是初来乍到就不说了,就说北魏吧,我数来数去也就只有杨安源和李皓那两个损友,官场之上好像还真没其他能称之友人的人了!
难道我当真人品低劣所以缺朋少友?!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啊!
若有所思的入了座,我不禁伸手托腮做思考状,忍不住自言自语低声言道:
“我人品当真低劣?我人品如何低劣了?我怎么就人品低劣了?”
真是越想越不对,简直就像入了魔障一般。
旁边的无霜倒是将这一切都看眼,顿时心情大好,望着案前一桌的美食,立马来了胃。伸手拿起著,便夹吃食去了。
这个问题我一时没想明白,自然而然伸手去拿酒杯想先喝一杯提提再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手还未摸到那酒杯,就被无霜不留痕迹的给置换成了她的酒杯,我并未察觉有异,执起酒杯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酒!”
绵绸滋味,美酒入,竟一时忘了烦心之事,这是洞香春的汾清。
我又忍不住给自己斟酒,这酒虫可算是被勾起来了。
“你倒是宽心。”
无霜虽总喜欢对我冷眼冷语,可她这护卫工作却干得是尽职尽责,令人完全挑不出错处来,这时候我格外钦佩珝的识人之明,用人之道了。
“有你这位用毒的祖宗,我需要担心其他么?”
说完,又是一杯下了肚。
无霜眸光一闪,望着身边自斟自饮的高辰,有时候真看不明白,高辰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糊涂了!
喝完酒,我拿起著就去夹菜吃,毫不犹豫便往嘴送,我是真有点肚子饿了,更重要的是,空腹喝酒不易醉,还容易伤胃。
“你当真只是来赴宴吃席的么?”
无霜终于忍不住出言嘲讽了,因她注意到周边都是人员互相应酬恭维之声,这样的宴自然便是官绅富豪相互结交,巩固情谊的绝好场所,是广结人脉的绝佳途径。
而身边的高辰就是吃吃喝喝,完全没有融入周围的意思。
闻言,我笑了。
“我需要去应酬这人么?要巴结也是他们巴结我!”
我这话说得直白且招人妒恨,可事实却又正如我所言。
无霜闻言,冷哼一声。对我这种惹人厌的性子,嗤之以鼻。
看着无霜生气的表情,我不觉起了逗弄的心思,手托着腮,故作奇特的表情望着无霜,言道:
“你知道他们何一直朝这看,却没人走过来巴结我么?”
“……”
无霜一开始就感觉到了我的不怀好意,选择沉默以对,可她的目光却不自觉扫过全场,而事实也确实如我所言,很多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我们,可却当真没人敢走上前来。
这究竟是何呢?
我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都说当局者迷,果真不虚。
“因你啊,你像一尊辟邪门似的杵这儿,他们哪敢走上前来啊?”
无霜严肃之时,确实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她自己也从未意这,因作杀手,是不需要慈眉善目的。
“高辰,你如果现想死,我不介意立刻成全你!”
这句话是吓唬我了。
“你应该多笑一笑,这样才有人敢上前来搭话啊。”
无霜的手顿时握成了拳头,还咯吱作响,颇吓人。
我忙摆手投降,不再出言逗弄她了。
“你也吃点东西吧,不饿么?”
无霜已经不想再理高辰了,因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当即掐死高辰。
我嘴角带着一抹恬淡的笑意,似有了几分酒醉,可目光却格外有。
“今晚我确实是来赴宴吃席的,而且也只能是吃席,此地可是洛州牧主场,旁人可不敢喧宾夺主,掩其锋芒啊!”
我看似不经意的感慨,却已经道出了洛州牧举办今晚这场龙舟夜宴的意图了。
我望着对面空置的席位,心的感觉也是极复杂,等到该上场的人都到位了,那一场好戏也就要开锣了。
仰头一饮,一杯酒又下了肚。
不吃饱喝足,怎有精力来应对这出好戏呢?!
对吧?
……
440、胸怀气度
伴随着洛州牧粗犷爽朗的欢笑声, 队随着洛州牧道入了席位。
这其中,洛都七俊的位自然是在的,竟然还看到了日前来我府中送请帖的宋梿。
洛都七俊中的宋楌是宋梿的胞弟, 宋楌正外出游并不在洛阳,还剩下两位王祁正还乡丁忧, 还有位谢汉卿此刻正在蜀中。即便他们不在,其本家都有派前往参加此次宴会。
也是, 洛都七俊请到的都已到场了, 洛州牧将局做得如此大,所求自然也得配得上这份苦心孤诣才啊!
看到崔璇他们到了, 我与边的无霜也立起来, 与诸君作揖礼。
洛州牧瞧见满堂宾客共聚堂,喜不自胜, 言道:
“诸君皆为当世才俊, 今日都能应本王相邀前来这龙舟赴宴,这是本王之幸啊, 诸君无需如此多礼,都请入席, 敞开了喝, 定要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啊!”
“多谢洛州牧!”
诸位表过谢意后, 便有小厮按照某种次序将大家引入自的席位之中。
等到大家入座看清自周遭之后,原本热闹的氛围开始出现几分微妙的变化。
我和无霜依然坐在洛州牧侧, 而崔璇和崔巍坐在了我的对席,也是左边的首席之位,宫明和孙子渊倒是坐在了我的下手边,接下来是宋梿及洛州牧手下掌事的几位堂官了, 而崔璇与崔巍下首边都是山东有名家族中的士族子弟。
这般编排看着似乎很合理,因为北魏右为尊,而前齐继承了前晋风俗,左为尊,曾是前晋国都的洛阳城,百姓依然习惯左为尊,所安排崔璇左侧首席倒是能令两都满意的案。
如今这现状,边山东士族子弟,边北魏士族,泾渭分明,倒似各自为政般,而宫明与孙子渊已是我北魏官员,与我们在边更昭示北魏朝廷吸纳才的态度,这样想似又无厚非,终究难免让心有芥蒂,还有是宋梿的出现……
这场看似热闹非凡有其乐融融的龙舟夜宴,终究还是政治需要为第考量的。
顿时,酒宴兴致便已败了半了。
我微微叹息,略微苦恼的将杯中酒饮而尽。
才放下酒杯,旁的洛州牧笑盈盈的问道:
“贤侄啊,才本王便想问了,你这袍子似并非本王着定制的套,是袍子不合贤侄心意?”
闻言,我忙抱拳致意道:
“并非如此,王叔锦袍华美精致,侄婿很是喜欢,只是也怪侄婿此来得匆忙上未带银钱,所便将此袍暂时抵押换了副上好的蚕丝琴弦……”
我将来时的过大致同洛州牧了遍,洛州牧脸上并无愠色,反而还十分赞赏我的为,笑着言道:
“不错,件袍子怎抵得过条活生生的性命呢,贤侄做的好,由此仁爱之心,是我北魏士族子弟该有的模样,本王敬你杯。”
完,洛州牧举杯敬酒,我自当作陪,酒后,两相视而笑。
“所,乐官又将件锦袍转卖给了位富商是么?”
我微微颔首,笑着复道:
“是的,三片金叶子呢。”
洛州牧闻言,捏虚大笑起来。
“还是个比个精明,贤侄啊,你要吃亏了。”
“王叔的好,件袍子如何抵得过条活生生的性命呢,王叔仁爱百姓之心,是我等士族子弟之楷模,这都是平日受王叔言传教之故,相信王叔也不会让侄婿吃亏的!”
“哈哈哈,好啊,在这等着本王呢,在本王看来啊,这最精明的,还是贤侄你!”
这五金看起来是省下了,我自是乐得满脸笑意,赶紧主动敬上杯酒来,也谄媚了。
“多谢王叔了。”
洛州牧笑着喝了这杯酒,这换袍之事,才算是顺利揭过了……
旁的无霜面无表情的望着这对看似感情深厚的叔侄互相吹捧,心里觉得笑得紧,却又不得不佩服高辰的临机应变之能,观其过程,高辰所言皆在洛州牧预料之中,想而知高辰路所历总总,早已有告知洛州牧了。
高辰的坦诚相告,不但化解了借袍之后未所有允许又将袍子抵押给他的无礼与尴尬,也避免了让历此事的位乐姬、李乐官及位富商陷入不预知的处境,毕竟这群小物的生死,往往不过是在当权者的喜怒哀乐瞬间之念。
高辰才还这里没有需要他来巴结,这会儿却在巴结讨好洛州牧了,难道他是为了群小物的性命才如此的么?
呵,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满脸红光的模样是因为省了笔不匪的银钱之故啊……
切。
高辰还是个令厌恶的高辰!
无霜鄙夷的瞬间将目光移开了。
华丽的乐舞已起,酒宴也开始预热起来。正值大家酒热之时,洛州牧有好消息当众宣布道:
“今日本王收到朝廷捷报,历阳归我大魏国啦!”
这消息出,满堂欢喜鼓舞,历阳归魏,基本已奠定了北魏在南线战场之上的有利地位,北魏与南陈将要划长江而分治,最终这东征北齐,是我北魏大胜被记载于史书之上了!
好啊,这是天大的喜讯。
“恭祝我大魏国万年,太皇太后万年,皇帝陛下万年……”
在洛州牧的倡导中,在场之纷纷站起来高声呼唤,声浪此起彼伏,是浪高过浪。
而山东的士族子弟,在这声声高呼声中,更显得孤冷与落寞,格格不入……
不仅仅是些士族子弟,连宫明和孙子渊都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了,纷纷脸担忧的望向崔璇,崔璇倒是依然脸淡然神色,而边的崔巍,看着洛州牧的目光也不觉狠厉起来。
这只是起头,想来洛州牧很快要步入正题了吧。
现在北已入并入北魏版图,既然都已是大魏国的领土了,所有子,自然都是我大魏国的子了,现在北魏朝廷要征召山东优秀的士族子弟入朝为官,作为子驯良顺从是基本态度。
洛州牧扬手,场上瞬时逐渐安静下来,大家纷纷望着洛州牧,等着他进步的训示。
“现在北魏正值用之际,正是在座的各位贤士入仕朝廷,建功立业之时。本王今日举办这场龙舟夜宴,便是应太皇太后懿旨,为我北魏广纳贤才,恩惠士族,招揽贤士,与我北魏士族道共安天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洛州牧满怀热忱,话语间满是激动,势澎湃不轻易拂逆,在场的山东士族们不禁面面相觑,纷纷看向了为山东士族之首的崔璇。
崔璇却在此时沉默不语,不禁令山东士族子弟颇感失望。
肩负着这么多士族的希望,是多么承重的负担啊,崔璇比我们任何都活得不自由。
现场氛围逐渐开始凝固了……
也在此时,秋娘的手琵琶绝技恰如其分的穿插而入,美妙的琵琶旋律及时化解了这凝固的氛围与尴尬的氛,也在洛州牧与山东士族子弟之间给与了让彼此都保持冷静思考的时间。
宋梿也在此时恰合时宜的打起了圆场,笑着言道:
“若非州牧巧妙安排,只怕我等极难再有机会欣赏到秋娘的这手琵琶绝技了,这还得多谢州牧成全啊!”
“是啊,是啊。”
随便,便有随声附和,表赞同。
“欸,秋娘的琵琶冠绝洛都,本王有幸得此佳,足慰平生啦。”
洛州牧态度的缓和,也是在借秋娘的演出拖延时间,他也在等崔璇的表态。
今晚这宴席能否有个美好结局令皆大欢喜,看崔璇会如何答复了。
此时此刻的崔璇,竟脸沉醉于秋娘的琵琶声中,似早已进入另天地。
这也不怪乎崔璇会如此,他与秋娘都是音律奇才,会被美妙的乐曲所吸引实在无厚非,更何况秋娘现在弹奏的是《破阵乐》。
《破阵乐》中破阵两字能展现阵中将领的威武勇猛,士效死命。琵琶声本铿锵有力,秋娘来拨弄之间,这般豪万丈吞山河之势展露无疑。
乐府诗中的《破阵乐》所讲述的却是征夫渴望及早结束战争,期盼与家团聚的愁苦哀思。秋娘却将这两种感情,两种风格不同的音调揉淬到首曲子之中,从开始的吞山河,到后来的柔情倾述,股家国情怀却直都是曲中灵魂,竟令无比动容。
“将刚强与柔美兼具者,非秋娘莫属啊!”
崔璇无比赞叹的发出这声感慨。
连我都不觉被秋娘的这首曲子所深深吸引,不自觉便想起了琬儿,在我心中,琬儿是位刚强与柔美兼具之啊!
“古言:创业艰,守业难。不知在高御史看来,创业与守业,何者最难?”
崔璇忽地开口向我发问,我知道这是崔璇在确认我的心志。
“在辰看来,创业是难,需要花十年、二十年或者几十年的时间,去开疆扩土,成王图霸业,江山迟早都是会打下来的;而守业,却要花上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去巩固江山社稷,稍有不慎,江山颠覆,宗庙尽毁,祸乱死便在朝夕之间了。所在辰看来,守业更难!”
崔璇闻言,面容满是欣慰神色,叹道:
“北魏有君如此大才辅政,何须舍近求远?”
崔璇毫不吝惜的给与高辰如此高的评价,令在场众瞠目惊叹。
崔璇这是要成全高辰的名望,让世都知道他的才实。
我感激崔璇的用心良苦,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即便无法蜚声士林,我也依然会做自应该做的事情,而且在看到崔璇如斯处境之后,所谓的声望也是种无形的枷锁,令根本无法自由,本不是我想要的啊!
我正想要的,又究竟是什么呢?
“辰要受的是创业之难,而君未来所要承受的,比辰今日所要承受的更是难上加难!”
这是我对彼此未来的预测,更是我私心上对崔璇未来的期许,北魏的将来若能有崔璇辅政,我才能正安心啊……
崔璇对上了我坚定的目光,眸光之中也多了几分深邃。
而在场之闻言,不觉开始低头交耳,议论纷纷了。
不是崔璇与高辰两无法两存么?崔璇为何要成全高辰,而高辰的番话又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让崔璇担负起守护北魏未来江山的意思么?
这两的胸怀广阔与风华度,是如此神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