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刑过不避大臣
此为防盗章,请大家购买正版 那下跪认错么?要我承认自己是假冒的逍遥生, 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等有辱斯文的举动, 卫贤是最看不过眼的,即便眼前这人不是逍遥生, 可他的才华是货真价实的, 居然让此人在众人面前下跪认错, 这让他以后还有何面目在画坛立足,还有比这更侮辱读书人的事情么?
卫贤站出身来说了句公道话,言道:
“陈员外, 这下跪就不必了吧,此人才华众人有目共睹, 即便他不是逍遥生,也罪不至此啊!”
卫贤知道, 与其花费力气和一个女子争辩, 不如直接将自己的意见告知陈员外更好。
陈员外被方才之事折腾得也觉得颜面尽失了,且不提女儿私定终身之事,若是那逍遥生当真是如此风流成性之徒,他断然不会同意将女儿许配给这样的浪荡子,都怪他这些年太过纵容自己的女儿了。
如今,陈员外只想尽快结束这些纷争,然后回家先处理好家事。对于这后生是否有无假冒逍遥生之举早已无关紧要, 见他也确实是有些才能, 而卫贤大人也开口为他求情了, 只要他肯好好低头认个错, 那这件事就此作罢,既往不咎了!
“卫大人所言甚是,不过冒名之举终究有违人之诚信,下跪认错就不必了,低头认错的话,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爹爹,你……”
陈小鱼没想到爹爹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这个无耻之徒。
陈员外瞪了自己女儿一眼,不许她再如此放肆无礼了。
陈小鱼无奈,这才悻悻退到了一边。
卫贤也没再说什么了,他可以做的也就只限于此了。
这已经是陈员外可以给出的最大的宽容处理了,只要自己低头承认错误,这场闹剧一般的比试,就可以结束了。
对于怕麻烦的我来说,这样应该是最快解决事情的办法,而且还能做到两全,何乐而不为呢?
我努力让自己站起身来的身形看起来坚定挺拔,这正式的模样,若是低头道歉的话,相信他们也不会再为难我了。
我满脸疲惫,只想着尽快离开此地,随即打躬作揖,便准备郑重其事地行礼道歉了……
猛地,身后的小碗儿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不许我再向前一步。
我诧异地回过头去看她,却看到从未见过他露出如此严厉和愤怒的表情,就连他接下来说的话,也深深的震撼了我。
“我不许你低头道歉,你知道你低头后代表着什么吗?”
我低头后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我承认自己是冒牌的逍遥生,代表着我将失去身为士族的骄傲和尊严,代表着我的软弱和退让……
啊~把事情想的如此简单的我,只想着尽快将眼前的麻烦收拾掉,然后继续过回我无忧无虑的逍遥生活,却忘了一个人该有的坚持和永不妥协。
低头么,我也曾以为谁都无法让我低下这颗骄傲而高贵的头颅,可现实的残酷和无情的打压,让我也开始不得不被迫做一些违背自己初心的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亲手抛弃了自己的骄傲,还如此这般无忧无虑的活着,自以为过的逍遥自在,其实,到头来,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看着小碗儿眼中的骄傲,他脸上的坚定,那模样,真的像极了那时候的我,是如此的耀眼和遥不可及。
原来,一直做着醉翁,没有从里边清醒过来的人,是我!
我苦笑着望着对我一脸期待的小碗儿,我在她眼中看到了不解,还有失望……
他松开了我的手,然后缓缓地从我身边走过,头也不回的选择了离开此地。
我看着他瘦弱而又略显孤单的背影,心里仿佛被针扎一般刺痛。
我低下了头,向陈员外诚心致歉,言道:
“小人为方才冒犯陈小姐而真诚道歉,请小姐原谅方才小人的无礼之举!”
随即抬起头来,正视着陈小鱼投来的有些惊奇的目光,正声说道:
“在下就是逍遥生,对于此事,请陈员外和小姐给小人七天时间,小人定会查明真相,给两位一个交代的!”
说完,向在场之人揖了一礼,追着小碗儿的身影,也快步离开了此地。
陈员外和卫贤瞧着此人不卑不亢,有礼有节,都忍不住赞赏的点了点头。而陈员外更示手下不许阻挡,任由他们离开了。
陈员外叹了口气,瞧着自己的女儿,却发现她正一脸有趣的表情看着那早已离开的男子,这才发现,他这个做爹的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女儿在想些什么了?
对于那无礼之人的一番慷慨陈词,陈小鱼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有一种没有看错人的得意,正眼瞧着桌上那幅《十二乐姬春游图》,陈小鱼便知道了,印章可有真假,可一个人的才能却不是可以随意伪造得来的!
对于逍遥生此人,她是最了解不过的了,因为逍遥生出道的第一副画,还是被她给一眼相中而买回去的呢!
命人将此画好好收藏着,她得将这画好好裱起来,到时候可是大有用处呢!
呵呵……
陈小鱼微笑着给父亲和在场的前辈们行了一礼,然后带着这幅画便静静离开了,留下众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最后,陈员外早已无心选画了,可为视公平起见,还是陪着各位评审将所有的画作都过目点评一番后,从中选出了最好的作品,最后夺魁的是一位寒门的书生。然后按照约定,陈员外将那百金赏给了这位书生,至此,这场名动京城的画试就此收官!
……
如今已经过了酉时,天色渐晚,家家户户都已经点上了灯火,就连街道两旁也都开始有人将灯笼高高的挂上了屋檐,路上的行人也越发多了起来,热闹的夜市也即将拉开序幕。
小碗儿走的很快,无论我在后边如何喊他,他都没有停下脚步,却也没有走出我的视线范围以外,我知道,他也有话要对我说,不然以他的身手,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追上他的。
好不容易追过了桥头,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停了下来喘了几口气,大声喊道:
“碗儿,你……你给我站住!”
说我卑鄙也好,无耻也罢,如今我也只得用官威来命令他了。
果不其然,他就这样在桥尾停住了身影。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气息变得平稳些,我有话想要问他。
“你,生气了吗?”
……
我向前迈开了步子,缓缓地想要靠近他。
“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
就这样我一步步的走到了他的身后,可他依然没有给我回应。
“你这样对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我有所期待?”
……
有时候,我会觉得小碗儿对我很严厉,我的很多行为都无法得到他的赞同,然后惹他生气,可不知为何,一看到他生气,我便会不自觉的想要改掉那些坏毛病,我想看到他对我笑,我想要得到他温柔以待……
这个时候,我突然明白过来,与其说是小碗儿对我有所期待,倒不如说,是我对小碗儿有所希冀才对!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来想要触碰眼前那瘦弱的身影,明显感觉到了那句期待说出口时,他的身形微微一滞,可还未等我触碰到他,他却突然转过身来注视着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朦胧,然后恍然间,我似乎看到他一张一合的口中,对我说了一句什么话……
远处,一阵阵烟火之声划破天际,然后在半空中绽放出极为绚丽的火花,极为美丽动人,今日有庙会,是个值得人们欢呼喜庆的日子。
他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便转身离我而去,而我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却早已失去追上去的勇气了!
心中的那股刺痛感似乎被无限放大,疼的我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这,难道就是心痛的感觉吗?
为什么,我会有心痛的感觉呢?
啊,我忽然明白过来,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了!
看到他开心,我会欣喜万分;看到他生气,我会心乱如麻;看到他伤心难过,我就已经怅然若失了……
我,喜欢上他了……
我不禁苦笑两声,然后颓然的坐在了冰冷的地上,我觉得这一定是上天给我的惩罚,等我明白过来这一切的时候,却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对我说: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
小碗儿逃得有些狼狈,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在那个人说出是否对他有所期待之时,这陡然之间的心乱如麻,就像是心中的秘密被人突兀的说出来一样。
他对自己来说,本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不是么?
即便他们之间有婚约在身,可那只过是一场政治交易而已。
现在想想,那些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逃避的借口,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目光便已经系在了他的身上,想移开,却又会不由自主的注视着他。
他曾经让小碗儿很失望,为人轻浮、随性,又放纵,胆小怕事,畏畏缩缩,根本不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可后来发现,他其实就是一只可恶的狐狸,喜欢带着面具,最会的就是伪装自己,狡猾而又招人恨,每次见到他都嘻皮笑脸的模样,让小碗儿都莫名其妙就生出想要上前去掐他脸的冲动,想要看看这幅皮囊下到底隐藏着什么?
“高辰,高辰啊,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不知从何时开始,对他戒备的心思逐渐转变,变得开始有些喜欢和他在一起相处的感觉,随心随性,轻松自在……
其实很多事情,他们两人之间不是没有怀疑和猜忌,只是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心照不宣,便如同高辰从不问他为何会武功,而自己也从不问高辰为何隐忍蛰伏一般。
这仿佛就像是一层窗户纸,若是捅破了,那表面看起来和谐的景象,便会不复存在。
小碗儿微微叹了口气,他真的开始感到畏惧了,正如高辰所言,自己真的对他开始有所期待,这是不是就表示,自己的内心其实已经开始慢慢的想要接受他了呢?
这可能吗?真的可以这样吗?
横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皇室和权臣之间的矛盾,还有许许多多看得见或看不见的阻挠和障碍,可光是公主和驸马的身份,便已经是一道无法轻易跨越的鸿沟了!
已经,不能再见面了啊!
“再见的话,我是大魏国的长公主萧琬,而你是长公主萧琬的驸马高辰了啊!”
……
可我不及成年,便主动搬出了高家,说得好听点是在外历练,其实高家族人都知道,我是被叔父一怒之下赶出高家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和柳絮的那段过往……
当叔父得知一风尘女子因我而丢了性命,勃然大怒,当时便要请家法处置了我,却被族中长老制止,以我是高家长子嫡孙为由,不许叔父对我处置严苛,在长老眼中,一个风尘女子怎及高家长子嫡孙性命尊贵,便一力将我保了下来。
不过作为惩罚,我便得在还未到成年便搬出了高家,在外面自立门户了。
这些年来,我也不曾回过高家,而高家族中的一切事物,都由叔父代理。族中长老虽体谅高钦为族中所做出的贡献,却也因为祖宗家法,而一直未将族长之位传给叔父,因为叔父是庶子,而宗法制乃是立国之本,兴族之策,无论是国家的后继之君,亦或是族中的族长之职,从来都是立长而不立贤。
即便我并非才德兼备之人,因着我是高家的长子嫡孙,那高家的族长之位,也是非我莫属的了。
今日既是我成年之礼,自然也得回高家,在诸位长老和长辈的见证之下,行了冠礼,既已成年,那今后我的一言一行便要符合礼仪典范,不能为家族抹黑。
冠礼的过程庄重而繁复,整个典礼支撑到最后,我都有些力不从心了,等接受了叔父及各位族中长老的训示之后,那我的成年之礼也算是到了尾声了。
换下了幅巾深衣,现在的我盘发而着冠,一身儒服,极为儒雅而飘逸,在叔父的带领下,送走了各位前来观礼的宾客。
叔父见我如今也算是长大成人了,是时候让我回高家开始接手处理族中事物了。
“辰儿,如今你已成年,叔父年纪也大了,今后你该多回高家,开始着手处理族中事物了,以备将来承继族长之位,家族的兴盛荣辱,以后便系在你们年轻人身上了。”
我揖了一礼,有些惶恐,言道:
“叔父,侄儿虽已成年,可始终经验尚浅,家族事务还是太过生疏,以后还得请叔父从旁提点才好。”
虽说这高家族中之后是我囊中之物,可要从老谋深算的叔父那讨得便宜,还是得掂量掂量下自己的斤两的。
叔父摸了摸那早已发白了的胡须,看来这几年的磨练,也让他这个侄儿知道了进退有度了啊,微微叹了口气,言道:
“这样也好,你还年轻,要学的事情还有很多,不必操之过急,慢慢适应吧!”
“是!”
我恭敬的回应着,这古话果然不假:姜,还是老的辣啊!
“再过不久,你便要成亲了,以后担起一家之责和担负一族之责的重担是一样的,你需戒骄戒躁,谨小慎微。虽说天家富贵,对我高家荣宠之至,将公主下嫁于你,你也需谨言慎行,切勿恃宠生骄。夫妻二人要平顺和睦,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叔父难得说出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来,虽说叔父一直对庶子之事耿耿于怀,以至于无论是国家朝政还是高家族中之事,一直权利独揽,不肯轻易罢手,但是长辈对晚辈的教导和劝说,却还是在情在理的。
我点了点头,言道:
“侄儿受教了!”
“嗯,你也累了,我让高福为帮你把房间给收拾好了,还是以前的那间,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高福便是了,早些歇息!”
高福是高家的管家,也是叔父的心腹,看起来,即便我继承了族长之位,也不代表我可以很好的行使族长的职权啊,呵呵。
“是,那侄儿先回房了!”
福了一礼,叔父摆了摆手,我便退了出去。
才没走多远,一位宫娥打扮的女子拦住了我的去路,施了一礼,言道:
“高大人,洛霞姑姑正在厢房等着见大人呢!”
洛霞姑姑?她还没离开么?难道是太皇太后老人家还有何指示不成?这可不能耽搁啊。
“好,这便带我去!”
朝宫娥点了点头,她在前面带路,我在后跟着,这许久没回高家了,居然才注意到,家中的一些设计和摆设都有了些许变动了。
进了房门,宫娥都在门外候着了,门很快便被掩上了,看来,洛霞姑姑这回代表太皇太后来观礼,可不是表面上以示荣宠那么简单啊。
洛霞姑姑是太皇太后最为亲近的心腹,更是太皇太后的左膀右臂,关于洛霞姑姑的手段,我是有幸亲眼见识过的,所以,即便洛霞姑姑待人和蔼可亲,可那是分对什么人的。
我自认为自己长了一副讨喜的脸,洛霞姑姑应该不会太过为难我才对。我才恭敬地给正在细心观赏墙壁上挂着的一副水墨画的洛霞姑姑行了一礼,就听到洛霞姑姑话语中带有责备的意思,连忙吓得跪在了地上。
“高大人,最近这日子是过得太过舒坦了吧?”
我脑海中开始快速寻思着最近自己是不是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让洛霞姑姑看不过眼了,可想来想去,愣是想不出是什么事情了。
“姑姑,您这是说的哪的话,下官一直恪尽职守,对公事不敢有一丝懈怠啊!”
228.新年伊始
此为防盗章, 请大家购买正版 王御医和杨安源他们听后,似乎都松了口气, 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纷纷朝小公公那看去……
此时此刻, 我恨不得立马弄块豆腐, 一头撞死算了, 真是越描越黑啊!
小公公怒瞪了一眼, 愣是把王御医他们的目光吓得统统逼了回去。
“咳咳,那个, 大人, 就让下官帮您上药吧?”
为了打破这样的僵局,王御医本着治病救人的医者仁心, 好心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我感动得忍不住向王御医投出感激的目光。
可杨安源那作死的偏偏还不见好就收,只听他突然摆出了官威,言道:
“王御医, 这上药的活儿,就不劳烦你了, 让那小公公来便好了嘛!”
“不用!”
“好啊!”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说不用的那个人自然是我, 而说好啊的那个人, 是小公公……
我和他大眼瞪着小眼, 他瞪着眼睛盯着我, 嘴角是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笑容像极了那个小皇帝, 看着我那跪得快残了的双腿, 心里突然泛起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冷汗不停的冒出来。
杨安源,你给老子等着!
“大人,请把药给小的!”
王御医特意确认了下小公公的眼神,便站起身来,从药箱里拿出药瓶,然后递给了小公公。
“既然是上药,我们就不便在此了!”
杨安源说完,向李皓使了眼色,两人立马架着王御医便走出了房门,还顺手把房门给带上了。
行动如此迅速,我都还来不及提出异议……
“大人,就让小的来为大人上药吧!”
话音刚落,小公公便径直坐到了我身边,我吓得整个人都缩到了墙边,还顺势拉过了薄被盖在了身上……
哎呦喂,我这是在做什么啊,这感觉,感觉怎么像个受人欺负的小媳妇似的?!
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这一不小心就……
小公公似乎也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我立马甩开了薄被,身子挺得直直的,头也抬的高高的,这样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男子气魄一些。
“那个,咳咳,还是,我,本官自己来吧!”
真是太没出息了,怎么说话都有些哆嗦了呢?
“大人是在嫌弃小的身份卑贱么?”
方才还有些盛气凌人的人,突然间便露出受了什么极大委屈的模样来,提到身份卑贱之时,仿佛眼中都要落下泪来了。
我怎么突然有种罪孽深重之感……
“啊,不,不是的,我绝无此意。”
“那小的为大人上药!”
二话不说,小公公突然抓住了我的脚踝,我不禁全身一颤,死死忍住,才没立刻把脚从他手中抽出来。
然后看着他,轻柔地脱去了我的罗袜,再小心的帮我把裤腿给卷起来。
红了脸,不敢再看下去了,此刻我只觉得心跳得如同打鼓一般,似就要跳将出来。
瞧着我双膝一片青紫红肿,小公公也有些于心不忍,伸出手来轻轻抚摸了那一片青紫。
我的脸瞠的一下就红了个遍,连耳根子都红的跟什么似的,我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在冒着烟,头也跟着开始晕乎乎的了。
小公公瞅着我这满脸通红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忽地倾过身来,离我更近些了。
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他的右手便轻轻地抵在了我的胸口,抚在了我的心头。
他那如同玉琢般精致而华美的脸庞逐渐离我近了,我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微微散发出来的草药的清香,心绪不禁一荡!
“大人,您有如同这般,将女子拥抱入怀过吗?”
他的声音温柔如水,却充满了诱惑的味道。
我的心一怔,仿佛停顿了片刻,他,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说不喜欢男人……小的不是男人,那么……大人喜欢小的么?”
他的眼对上了我的眼,将我的喜怒都瞧在眼里,而他的手扶在我的心头,我的真情或假意都无法逃脱他的掌控,这一刻我陡然清醒,这就是一个圈套,一个危险的陷阱。
他的手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抚上我的脸,眼神开始泛着迷离却有一丝无法轻易化去的冷意,言道:
“大人若是喜欢,小的会尽心取悦大人的……”
我猛地抓住了他抚摸我脸的手,有些生气的看着他,难道从一开始自己就被当成了傻瓜般,只能任他戏弄了么?
“稍微适可而止吧,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哦!”
他的手有些微凉却很舒服,不知为何,让我有点舍不得就此放开。
看着他眼中闪过吃惊的神色,我是既有些得意,可更多的还是生气。
我无法忘记她眼中所闪现的那一抹冰冷,明明就只是个小公公,却有着那么冰冷和无情的眼神,他有让其他人看过那样的表情吗?
我回望着他,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出其他,却被他先挣脱了手,然后垂首不再看我,说道:
“跟大人开个玩笑罢了,大人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为什么我会觉得他冰冷的眼神中透出了些许悲伤呢?
“生气了哦,所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我问得有些漫不经心,这样才符合我随性不羁的个性。
“小碗子。娘亲曾跟我说过,人只要有一碗饭吃,就不会饿死!”
小公公恢复了平常的语气,便如同方才的那场诱惑的戏码从未发生过似的,可我却还有些意犹未尽之感,心里稍微有些失落。
听他的语气,可推断出其家境贫寒,也难怪了,若是家境好,家里人又怎么舍得将他送进宫里做了小太监呢?!
“那我以后就叫你小碗儿吧!”
总觉得小碗儿这名字叫的最顺口了。
他有些一愣,遇到这么个不安常理来的主儿,有些无奈,言道:
“随大人喜欢好了!”
刚说完,便将药瓶里的药分摊在掌中,然后认真的替我推散瘀血,通经活络。他上药的手法很特别,一推一按之间,隐约有寻经点穴的影子。
起初疼的我难受,还一度让我以为他这是乘机“公报私仇”,可看着他如此认真细致的模样,我又觉着即便是如此,那也认了。
虽说我不大懂医道,可也是看过几本医书的。书中常说,这学医最难的,便是认经找穴,要十分精准的找出人体所有的穴位和经络的走向,是成为一名好大夫的前提。
看他手法娴熟,做事认真,很显然已经具备了这样的前提。若是他能继续精研医道,相信对他的将来也是大有裨益的。
“小碗儿,你是不是很喜欢学医?”
我试探性的问了问,若是他真有心此道,兴许我还能帮上点忙。
“喜欢又如何?即便我医术再好,也不过是个小太监而已!”
他这一语,便道破了这官场的无情与不公,再有能力的人,也比不过出身高贵的。
我笑了笑,然后说道:
“小碗儿以为我,如何?”
小碗儿有些奇怪的撇了我一眼,说出来的话却很中听,可在我听来却有些暗讽的意味在里边,道:
“大人出生高贵,又是状元之才,令人羡慕得紧啊!”
“呵呵,这你可抬举我了吧!”我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虽说姓高,可却比不上高韦身份高贵,虽说是个状元,可不也老老实实做了三年的修撰么!”
我说出此话,也无非就是想告诉他,外人看我表面如何风光,可我要为之付出的努力却也外人所想象不到的。
“我看起来聪慧吗?”
……
小碗儿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我有些尴尬的笑着说道:
“别看我现在看起来很聪慧的样子,小时候的我可笨了。别人一次便可以学会的事情,我要做三遍才学得会。”
“同龄的孩子六岁便入了国子监读书,而我到九岁的时候才进去。有了整整三年的差距,我便用课余和晚上睡觉的时间来补足。”
说到这里,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没有别人口中所说的那种天赋,所以能做的就是比别人花更多的时间在读书上面!”
小碗儿似乎也没想到,我过得居然也如此辛苦,原本有些冰冷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柔和与钦佩。
“你看,这样的我,不也状元及第了么?!”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脸。
“也许,一个人辛苦半生也未必可以达成所愿,可不经历一番寒风彻骨,又哪得梅香扑鼻而来呢?”
小碗儿闻言,眉头一蹙,反问了一句,道:
“大人,你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小碗儿若是可以精研医道,那将来一定可以医治更多的人,在高辰以为,这远远比在官场上步步为营还要更有意义一些呢!”
小碗儿听过这番话后,似乎心有所感,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和自己所知道的,确实有些不一样。
“当然啦,翰林院的书库中也有许多难得一见的医书典籍哦!”
我边高兴的说着,毫不违和的拉过了小碗儿的小手,轻轻的拍了拍,讪笑着说道:
“要是想看的话,就来翰林院找我吧!”
小碗儿看到我一副轻浮的模样,顿生了几分好感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都有些怀疑,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了。
看着我挤眉弄眼那得意样,小碗儿还在帮我按摩的手不留痕迹的多施了几分力道,我疼的立马大叫了起来,就差哭爹喊娘了。
这样看来,即便他与其他的士族大夫相比确实有些不同,可骨子里他就是个纨绔啊……
小碗儿看着在眼前疼的死去活来的人,幽幽的在心里下了这个定义。
“要是没有公主在身边,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耳边,银铃之声响起,我知道,是自己的媳妇来了,我微笑着看着她朝我这边走来,身后跟着的是紫玉那小丫头。
拉过了公主的手,我脸上笑呵呵的,她也是面带笑容,从紫玉那接过一杯茶然后递给了我,说道:
“驸马方才在自言自语的,说些什么呢?这是你的茶,解解酒!”
虽然席间我让人上了解酒茶给两位兄长,却自觉没醉,就没喝,没想到还是被她瞧见了。
“我可没醉,因为你说过,喝酒要适度,不许喝醉嘛!”
口里虽这么说,可手已经去接那杯解酒茶了。
公主微微一笑,反问道:
“怎么,嫌我管你管得严了?”
我连忙摇头,深怕公主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似的,解释道:
“我喜欢你管着我啊,我想你管着我,最好就这样,管我一辈子好了!”
公主脸微微一红,一副懒理我的表情,嘴角却是掩不住的那末笑意。
身边的紫玉瞧不下去了,忙打了个激灵,言道:
“驸马爷,你说话可不可以别那么……肉麻啊?”
也不知道公主为何会中意这小子,虽说长相是风度翩翩,也有些才华,可这瘦弱的身子骨,再加上有些软弱的个性,如何能保护好公主殿下啊?
“肉麻吗?嘿嘿,丫头啊,等你什么时候成亲了,就知道啦!”
紫玉一下便听出了我语气之中的调笑,气得直跺脚,瞪了我一眼,忙躲到了公主身后,向公主告状,道:
“公主,你瞧,驸马他……他就会欺负我!”
公主掩面而笑,却故作严肃,虽然话是对我说的,这理却是对我和紫玉一起讲的,道:
“好啦,好啦,都多大的人了,别胡闹了啊。”
我笑而不语,紫玉也不想让公主为难,哼了一声,道了句:
“本姑娘大人大量,就不与你斤斤计较了!”
说完,给公主福了一礼,便走开了。
哟,还真不愧是公主教导出来的,这说的话也跟公主说的如此相似。
“怎么,还在记恨那晚她吓唬你之事么?”
公主后来从紫玉口中得知了那晚发生之事,虽然紫玉知错能改,而且我也开口向公主求情了,可公主还是对她小惩大诫了一番,公主说了:无规矩不成方圆。
“我哪就那么小心眼了啊!”
我确实没想这些,只是在想自己可以为公主做些什么,该如何才能保护好她。
那日,公主告诉了我,深藏于她内心之中的执念与怨恨,那就是她想要查清楚当年太子谋反案的真相。
我从未见过公主露出那般痛苦和不甘的神情,她死死地拉住了我的袖口,对我说:她无法原谅,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太子哥哥是被人害死的,而那些害死他的人一个个却还活得好好的,加官进爵,风光无限,享尽荣华富贵。
太子哥哥是被人冤枉的,她一定要查出真相,让那些害过他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瞧见了她眼中的不甘和怨恨,我能理解她亲人被人陷害致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悲伤,可是我却无法代替她去承受失去最爱亲人的痛苦和绝望。
当年的废太子萧琅,的确是被人冤枉的,他从小就被立为储君,先皇对他也极为看重,而且太子也颇有贤名,允文允武,慧眼独到,极有主见,能断大事。如果不出差错的话,将来他一定能成为北魏一代有为君王。
皇位早晚都会是他的,说他谋反,大有莫须有之嫌。
太子他也确实是被人害死的,史书上只寥寥数笔,说太子领兵企图攻入皇城弑君谋逆,却兵败被擒,最后于狱中被先皇下诏赐死。
那年是先皇在位景安二十三年,也就是在七年前,而那时候的我,才十三岁。
那是朝廷对外宣称的太子谋法案的始末,可我所知道的,却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版本,太子殿下确有领兵攻入皇城,可却并不是为了弑君谋逆,反而是为了救驾平叛。而太子也并非死于狱中,而是在皇城之下,被人逼迫冤枉,太子满腔悲愤难抑,最后拔剑自刎而死!
而这些还是无意之间,我与高韦藏身于阁楼之上,听叔父和一位不知名的访客提及的。
那时候的我和高韦,一心想着报效国家,对贤能的太子也是极为推崇,咋听太子是被人冤枉至死的,都满腔的不甘和愤怒。
229.欲知前世因
此为防盗章, 请大家购买正版 几日后的这场家宴, 相聚甚欢,公主与两位嫂嫂聊的极为投机,而杨安源和李皓除了惊叹公主府的宏伟壮观以外, 席间不停地向我祝酒, 可以瞧出,他们见我与公主二人两情相悦,公主又如此温婉贤慧, 自是为我高兴了。
只是我倒像是酒量见长了, 可他们却似快喝醉的模样。我连忙让人把酒换下, 换了杯解酒茶,免得他们当真喝醉了, 回去后又得劳嫂嫂们费心伺候了。
最后酒宴散席,我亲自送哥哥嫂嫂们出了公主府,公主也派了马车将他们送回家去了。我瞧着时间尚早,便转身回了公主府,想到后花园那去转转了。
酒足饭饱之后,就该到后花园去散散步, 消解腹中积食。
这是公主给我定下的几条规矩之一,有时候她还会要求我脱了鞋子, 在光滑的鹅卵石上走路, 开始有些不适应, 脚底还会有些疼, 没想到坚持了几日之后, 每日也开始觉得神清气爽了。
公主之所以为我定下这么几条规矩,似乎是因为那日我突发高热,她为我诊脉时,似乎发现我有隐疾在身,自从几年前落水被人救上岸之后,每年我的身子都会出现些问题,不是高热便是腰背不适,非的休息个十天半个月才见好。
以前是没人疼没人爱,所以便得过且过了,现在我有公主了,她太美好了,我的衣食住行,健体养身,还有府中一切大小事务全都是公主一人调度分配的,我几乎都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都说男主外,女主内,我娶了个这么漂亮又能干贤惠的媳妇,怎么看,都是我占了大便宜吧?!
我瞧着池塘里那些自由自在游来游去的红白黄鲤鱼,伏在护栏上,不禁感叹道:
“要是没有公主在身边,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耳边,银铃之声响起,我知道,是自己的媳妇来了,我微笑着看着她朝我这边走来,身后跟着的是紫玉那小丫头。
拉过了公主的手,我脸上笑呵呵的,她也是面带笑容,从紫玉那接过一杯茶然后递给了我,说道:
“驸马方才在自言自语的,说些什么呢?这是你的茶,解解酒!”
虽然席间我让人上了解酒茶给两位兄长,却自觉没醉,就没喝,没想到还是被她瞧见了。
“我可没醉,因为你说过,喝酒要适度,不许喝醉嘛!”
口里虽这么说,可手已经去接那杯解酒茶了。
公主微微一笑,反问道:
“怎么,嫌我管你管得严了?”
我连忙摇头,深怕公主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似的,解释道:
“我喜欢你管着我啊,我想你管着我,最好就这样,管我一辈子好了!”
公主脸微微一红,一副懒理我的表情,嘴角却是掩不住的那末笑意。
身边的紫玉瞧不下去了,忙打了个激灵,言道:
“驸马爷,你说话可不可以别那么……肉麻啊?”
也不知道公主为何会中意这小子,虽说长相是风度翩翩,也有些才华,可这瘦弱的身子骨,再加上有些软弱的个性,如何能保护好公主殿下啊?
“肉麻吗?嘿嘿,丫头啊,等你什么时候成亲了,就知道啦!”
紫玉一下便听出了我语气之中的调笑,气得直跺脚,瞪了我一眼,忙躲到了公主身后,向公主告状,道:
“公主,你瞧,驸马他……他就会欺负我!”
公主掩面而笑,却故作严肃,虽然话是对我说的,这理却是对我和紫玉一起讲的,道:
“好啦,好啦,都多大的人了,别胡闹了啊。”
我笑而不语,紫玉也不想让公主为难,哼了一声,道了句:
“本姑娘大人大量,就不与你斤斤计较了!”
说完,给公主福了一礼,便走开了。
哟,还真不愧是公主教导出来的,这说的话也跟公主说的如此相似。
“怎么,还在记恨那晚她吓唬你之事么?”
公主后来从紫玉口中得知了那晚发生之事,虽然紫玉知错能改,而且我也开口向公主求情了,可公主还是对她小惩大诫了一番,公主说了:无规矩不成方圆。
“我哪就那么小心眼了啊!”
我确实没想这些,只是在想自己可以为公主做些什么,该如何才能保护好她。
那日,公主告诉了我,深藏于她内心之中的执念与怨恨,那就是她想要查清楚当年太子谋反案的真相。
我从未见过公主露出那般痛苦和不甘的神情,她死死地拉住了我的袖口,对我说:她无法原谅,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太子哥哥是被人害死的,而那些害死他的人一个个却还活得好好的,加官进爵,风光无限,享尽荣华富贵。
太子哥哥是被人冤枉的,她一定要查出真相,让那些害过他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瞧见了她眼中的不甘和怨恨,我能理解她亲人被人陷害致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悲伤,可是我却无法代替她去承受失去最爱亲人的痛苦和绝望。
当年的废太子萧琅,的确是被人冤枉的,他从小就被立为储君,先皇对他也极为看重,而且太子也颇有贤名,允文允武,慧眼独到,极有主见,能断大事。如果不出差错的话,将来他一定能成为北魏一代有为君王。
皇位早晚都会是他的,说他谋反,大有莫须有之嫌。
太子他也确实是被人害死的,史书上只寥寥数笔,说太子领兵企图攻入皇城弑君谋逆,却兵败被擒,最后于狱中被先皇下诏赐死。
那年是先皇在位景安二十三年,也就是在七年前,而那时候的我,才十三岁。
那是朝廷对外宣称的太子谋法案的始末,可我所知道的,却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版本,太子殿下确有领兵攻入皇城,可却并不是为了弑君谋逆,反而是为了救驾平叛。而太子也并非死于狱中,而是在皇城之下,被人逼迫冤枉,太子满腔悲愤难抑,最后拔剑自刎而死!
而这些还是无意之间,我与高韦藏身于阁楼之上,听叔父和一位不知名的访客提及的。
那时候的我和高韦,一心想着报效国家,对贤能的太子也是极为推崇,咋听太子是被人冤枉至死的,都满腔的不甘和愤怒。
从那时候开始,我便在开始思考着,究竟谁是真正害死太子殿下的凶手……
后来我慢慢长大,对朝廷的那些权利倾轧和勾心斗角也见识得多了,我也开始明白和懂得,真正害了太子的,也许正是太子殿下本人,而这一切,都是他太过贤能和有主见的缘故。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太子萧琅深知,将来自己想要当一个真正的皇帝,将皇权收归手中,就必须从传承了几百年繁荣至今的士族门阀手中,将权利收回,不再受他们的钳制。可士族门阀树大根深,想要将它们铲除极为不易,稍有大意,牵一发而动全身,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时候,太子殿下遇到了一位谋臣,这个人就是寒门出身的崔廷佑,他极为主张太子重用和培养寒门士子,成为对抗士族门阀的一股力量。
寒门士子根基尚浅,不如士族门阀势力根深蒂固,所以,一旦为太子所重用,便会竭尽全力扶持太子,成为太子制衡士族门阀手中的一柄利剑。
太子殿下独具慧眼,他认可了崔廷佑的主张,开始在朝中栽培和重用一些寒门出身的官员,可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便已让士族门阀们寝食难安了。
太子殿下此举,莫不是要铲除门阀士族?他现在还只是太子尚可加以抑制,若将来成了皇帝,那岂能有吾等士族子弟安身立命之所?
结果,可想而知了……
太子殿下身死之后,他曾用心提拔和栽培过的那些寒门士子,如同崔廷佑一般被抄家灭门者无可计数,如同逸仙一般,被贬官甚至罢职的也是大有人在,可也因为这场谋反案,无辜受到牵连丧命的,就有千人之多。
从那以后,寒门士子一蹶不振,而士族门阀也就越发趾高气昂,嚣张跋扈,气焰不可一世。
重用寒门士族子弟,是将来皇权收归中央最为重要的一环,可以说是将来的大势所趋。
门阀士族经过几百年的沉淀和积累,早已成为了这个帝国存在已久的隐患,想要强大北魏,就必先解决这个隐患。
只是当年太子殿下对这隐患用的药太过温和了,对待此等恶症,需得用雷霆手段,快刀乱麻,才能以绝后患,否则病势反扑,轻则伤残,重则便会要人性命!
所以,害死太子殿下的,还有门阀士族,而被门阀士族所支撑起来的皇室和宗亲,也间接成为了这启冤案的帮凶。
我不敢告诉公主这起冤案的真相,不敢告诉她太子是被人逼死在了皇城之下的,我更不敢告诉她,害死她哥哥的人,其中可能就有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家族当年便是北魏最有权势的一族,为了保住权势和稳住朝中大局,太皇太后极有可能在知道那起阴谋的同时,虽没有直接参与,但却对太子见死不救,这与直接杀了太子,又有何区别?
公主说,她要让那些害过太子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她早已做好了与士族门阀为敌的准备,那她做好了将自己最为尊敬和爱戴着的皇祖母为对手的准备了吗?
她知道那是一件多么危险和可怕的事情吗?
太皇太后杀伐决断,只要威胁到了江山社稷,动摇了国之根本,即便是至亲,她也会毫不容情。对太子是如此,难道她会对公主特别宽宥么?
公主啊,公主,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若是想要保住公主的性命,我就必须得劝她放弃继续追查太子谋反案的真相,可她又是如此的倔犟和骄傲,也是如此的聪慧和坚强,或许她早已预感到了一切,可依旧要探寻一个真相,即便眼前是万丈深渊,我想,她也会毫不犹豫想要跨越而过的吧?!
那我要做的,就是成为公主最大的助力,成为她最为坚实的壁垒,帮她挡住所有想要伤害到她的明枪暗箭。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将高家的权势为我所用,即便是要阴谋算计,即便是要让自己双手沾上鲜血,我也在所不惜!
从我们成亲的那一日开始,啊,正确的说是从我喜欢上她的那一刻开始,我与她的命运就已经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正如洛霞姑姑所言:我与她的命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谁都不可以!
“驸马,驸马……高辰!”
耳边是公主有些心忧的呼唤,她抚着我的脸,眼中是关切的神情,她在唤我,因为我刚才走神了么?
“对不起,公主,我……”
“你刚才的表情好可怕,你在想些什么?”
我微微一笑,将茶杯置于护栏之上,握住了她抚着我脸的手,她的手依然很温暖,令我无比眷恋。
“公主,你能告诉我,那日你同贺弼说了些什么么?”
公主微微一笑,却有了几分苦涩的味道,言道:
“难道你一直在想的,便是此事么?我只问了他两个问题:一个是王莽篡权,而另一个则是汉武帝太子巫蛊案。”
我不禁垂首闭目,果然,公主还是先出手了么,王莽篡权乃是外戚之祸,映射士族之患,而汉武帝太子刘据巫蛊被冤杀一案,与太子萧琅被冤一案相似,两者结合起来,贺弼如此聪明,怎会猜不出公主的意图。
230.上穷碧落下黄泉
此为防盗章, 请大家购买正版 公主眉间一挑, 知道陈小鱼这是在调侃自己, 语气依然是淡淡的,说道:
“本宫要是没记错的话,新婚那晚, 小鱼就已经同我道过喜了, 不是么?”
陈小鱼摸得准公主的性子,知道见好就收,忙笑着说道:
“呵呵, 是。就是可怜了驸马爷,独守空闺, 良宵寂寞啊!”
那晚, 主上居然会亲自前来寻她,可把陈小鱼可吓了一跳, 毕竟那晚, 是长公主殿下的洞房花烛之夜啊!
主上一脸神色匆匆, 原来是让自己设法, 帮她去寻一个人,一个失落在突厥之地的人。
“贫嘴,可有打探到那人的下落?”
主上此行是来打探那人的消息来的么?
陈小鱼知道那人似乎对主上来说非常重要, 所以从主上那得到的零落消息入手, 按图索骥, 发现那人应该已经被带到了突厥境内, 无奈, 她只能动用商道之人,以行脚商人为名,深入突厥之地,去寻找那人的下落。一旦有消息,便会立刻派人去通知主上的。
“那人沿路似乎都有留下记号,想来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我的人一路追踪而去,发现最后的记号留在了呼和图,也就是突厥可利可汗的王都。那人现在应该就在此处!”
公主闻言,不禁微微皱眉,他居然深陷突厥王都,那么想要派人马前去接应只怕不成,依着他的身手,迟迟未能脱身,想来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可他还能有机会一路留下记号,那便是说,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看来,必须得尽量派人前去营救他才行。
现在的关键是,派谁去才好呢?
陈小鱼一眼便看出了公主的忧虑,言道:
“主上,您那自是不便派人前往,我们商号也是能人辈出,您若有意,我们可以先想方设法与那人取得联系,只是需要一件信物为证,让他相信我们派去的人,是友非敌人。”
公主觉着陈小鱼言之有理,问道:
“你可有把握?”
“愿尽力一试!”
“好!”
公主赞赏的点了点头,陈小鱼也越发稳重了,将来若遇大事,她也可以独断。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半月形的紫玉,交到了陈小鱼的手中,说道:
“你的人若是见到他了,可以此玉佩为证,他见了自然知道你们是我派过去的人了!”
“多谢主上!”
说完,陈小鱼谨慎的接过这块紫玉,然后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
“还有一事我得告知于你,便是那陈四已然回到陈国了。”
陈小鱼早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那陈四公子一旦回到陈国,自然免不了对她陈家一番打击报复,其实,就在一个月前,陈家在陈国的一些产业和商道,都被陈国收缴得干干净净了。
原本以为,即便是有主上相护,陈家还是难免有些震动的,却没想到,都到现在,陈家在这北魏的京城,不仅安然无恙,生意反而蒸蒸日上了。
这个时候,陈小鱼才知道,这位主上当真好本事,好手段!
“陈家能有今日,全赖主上相护,小鱼感激涕零,今后定然为主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以追随这样的主上,陈小鱼当真觉得三生有幸,而且同为女子,她就越发敬佩她了。
公主微微一笑,言道:
“你这丫头,明明是个女儿身,怎么说起话来也同男儿一般呢?人若能好好活着,还是活着的好,别随口便将死字挂在嘴边啊!”
陈小鱼见主上今日情绪有些不佳,难道主上遇到了棘手之事?也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为她分忧一二。
“今日主上似乎颇为感怀,可有小鱼能为主上办的事儿么”
公主微微垂目,语气中有些许无奈,言道:
“小鱼,你记住我今日同你说过的话就行了!”
陈小鱼知道主上身份奇特,一定有很多无可奈何之事,自己虽说在商界小有成就,可那句富不与官争却是至理,朝廷之事她不能插手,也插手不了。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想为主上做些什么。
“主上,要是有小鱼可以为主上办到的事儿,主上尽管吩咐,小鱼,无论如何都会替您办到!”
“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
说过这句话后,公主便一句话也没再提起,而陈小鱼,也只是静静地陪着她赏花了。
……
刚回到公主府,紫玉便急忙来报,说有紧急的情报送了过来。
公主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又惊又喜,可是转念一想,却是忧多于乐,言道:
“这消息准确么?”
“已经证实过,那《百官行述》,确实是在左丞相手中!”
这《百官行述》,便是公主设计贺弼的目的,也是她追查当年太子谋反案的一条重要线索。
这是一本名册,还是当年崔廷佑为了方便联络各级归附于太子殿下的大小官员而亲自撰写的名录。公主知道,谋反案设计得环环相扣,滴水不漏,而这里边一定有潜伏在太子身边的内应,只要找到了这本名册,那就有机会找出那个内应,那么当年的那起冤案就有拨乱反正的机会。
紫玉说完,似乎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说出了口,道:
“还有,就是那贺弼,昨晚在家中暴毙了!”
公主眼神闪过一丝阴冷,脸上是不甘和愤怒的神情。
这是,对她的警告么?!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害死太子哥哥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从谋反案发生之后,那些借此机会得到权势和利益之人,就能猜出他们都有参与这起谋反案的策划上,比如门阀士族,比如皇室宗亲,比如皇家正统……
她想为太子哥哥平反冤案,还他清白,她也做好了与这些势力争斗斡旋的准备,可她也知道,只凭自己是根本无法撼动这被各自利益牢牢锁在一起的三方势力的,它们互相制衡也互相利用,可以做的便是从内部逐个瓦解。
可如果自己真那么做了,那么第一个挡在自己前面的,应该就是皇祖母了吧!
皇祖母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她的前半生戎马生涯,造就了她杀伐决断,果敢决绝的个性;而她的后半生就是在筹谋制衡,她一手扶植了高家成为制衡宗亲的棋子,一边将公主们下嫁给了朝中显贵士族,用来平衡皇室与士族之间的权利,又借助高家与士族大家们的矛盾,来抑制高家独大。
多么了不起的女人啊,几乎所有人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多么可怕的女人啊,亲情血脉,在她面前,根本微不足道。
是啊,因为她是一个独特的女人,一个敢为人先的女人,一个喜欢熬鹰的女人!
雄鹰,是我们鲜卑一族人们心中的神物,它高贵雄伟,翱翔于九天之上,不肯轻易向世人低头,它是我们族人历代尊崇和追寻的象征,是天之骄子。
而她是第一个敢把雄鹰训成手中猎鹰的女人!
熬鹰,是一次从**到心灵对鹰的彻底戕害,经过一系列难以想象的残酷煎熬,最终将一个高傲、自由的灵魂,驯服成立人手中追兔叨雀的工具!
而皇祖母,就是把她当作雄鹰一般,要让她受尽残酷煎熬,最终脱变,成为像她那样的女人的人!
这些年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皇祖母的要求,可是现在才知道,这样还远远不够,自己可能真的无法成为像她那样了不起的女人了吧?!
因为比起对权力的追逐,她却更像自己的母后,内心依然渴求着那一丝丝温暖与呵护,渴求着得到一份至真至纯的感情,她越用冰冷的面具掩饰自己,内心里就越发无法抑制对那份感情的渴望。
她无法抛弃这份软弱,所以,注定会成为像母后一样为爱而生,又或者为恨而死的女人吧。
也许,这就是命吧!
紫玉见公主有些痛苦的神情,不禁为她感到伤心,顿时两眼朦胧,跪在了公主脚边,说道:
“公主,紫玉不忍心看到公主您这般模样,紫玉感到很伤心啊!”
这个傻丫头呵,真是天真可爱啊!
要知道熬鹰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鹰死,要么就是被驯化,可对她来说,死与被驯化别无二致……
摸着紫玉的头,公主安慰着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说道:
“傻丫头,我看起来有那么脆弱么?我可是公主殿下啊!”
是啊,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选了,或死或被驯化都不是自己所愿,那何不拼死一搏呢?至少让这辈子不觉后悔,只是,可能会有些遗憾……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不想把他也给牵扯进来啊!
公主苦笑了两声,可见在这一瞬,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明白了为何皇祖母会把他放在自己身边了……
嘴角的苦笑冻结了一般,抚摸着紫玉头的手也一动不动了。
对啊,没有比皇祖母更了解自己的人了啊,她知道自己最大的弱点,也知道如何将我那早已脆弱不堪的一点点高傲和自尊,粉碎得一丝不剩,从来就没有她驯服不了的鹰!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被那份渴望已久的感情所背叛,那今后,自己还会想要那样一份看似一文不值的感情么?
无力的垂下了双手,她突然觉得有些冷,那是一种彻骨的寒冷,冷得心都在打颤,冷得仿佛足以泯灭人的一切感情……
身后一双温柔的手抱住了她,她身子微微一怔,可还是任由他将自己拥入他的怀中。
不知何时,他回来了,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还伸出手来抱住了自己。他的怀抱很温暖,温暖得仿佛可以抵御一切寒冷的侵蚀。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甚至不用回过头去看他,都能知道身后的人就是他了,也就只有他,敢这么大胆,敢这么的肆无忌惮……
“嗯,因为我想媳妇啦,所以赶紧处理完今天的公事,就急忙赶回家啦,媳妇,媳妇,你想我了吗?”
我是真的想她啦,现在我才知道,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绝不是胡说八道的。
因为有了一个家,更重要的是,家里有个人在等着你,光想着这一点,我就恨不得生了翅膀立刻飞回来了。
她笑了笑,然后撇了嘴,说了句,道:
“不想!”
“胡说,你一定也在想我了,因为我想你了!”
我不依不饶,把头伏在她的肩上,非得要她说句也想我了不可。
“你想我了,我就得想你啊?”
公主她居然不买我的账,我好伤心啊,她居然不想我,立马撅着个嘴,一副不高兴,又伤了心的表情。
她一瞧我这模样,立马就心软了,转过身来抚着我的脸,笑着说道:
“好啦好啦,骗你的,我想你,很想你……”
我立刻破涕为笑,我就知道她是想我的嘛。听到她说很想我,我心里就跟一片片羽毛飞过一般,舒服又痒痒的了。
将她轻轻地揽入怀里,我温柔的拍着她的背,然后在她耳边轻轻问了一句,道:
“你很冷么?是不是着凉了?怎么觉着你方才在发抖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你一下问那么多问题,我应该先回答你哪一个呢?”
公主在我怀里偷笑,我心里也暖洋洋的,只要她开心,我也跟着会很开心的。
“那,今晚你就答应陪我一起去看灯会吧!”
其实,我很早就想带她去逛灯会了,虽然上次的灯会留下了一些不大好的记忆,但是,失而复得之后,也让我越发明白现在能够拥有,是如此的可贵。
我不想再浪费与她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我喜欢她,也期望着她能够回应这份感情。
当我兴致勃勃的回到家想要立刻见到她的时候,却发现她一个人静静地杵在了原地,我来到了她的身后,她居然都没有发现。
悄悄地支开了跪在一边的紫玉,她离开时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我就知道,公主一定是出什么事儿了。
在我眼中,她一直表现得很坚强和勇敢,很强大和可靠,仿佛什么难题遇到她都能迎刃而解,即便是天塌下来,她都能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态去面对一切。
可此时的她,却是如此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我告诉过她我的过去,也期待着有一天,她能对我敞开心扉,也告诉我属于她的过往。我突然很希望,要是我能够早一点遇到她就好了,若是能早一点遇到她,兴许她不用过的那么辛苦,不用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不用再像现在这般,故作坚强……
要是早一些遇到她的话,我还会像现在这般,如此喜欢着她吗?
我有些疑惑了,直到我将她抱在了怀里,然后告诉她我想她,问她想不想我,她说了那句很想我,这个时候,我知道了,无论是早还是晚遇到她,我还是会喜欢上她,而且喜欢的程度只会有增无减,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虽然,我暂时还无法抚平她内心的伤痛,但是至少,我得让她在和我一起的时候,都是自在快乐的!
“好啊,你若是想去看灯会,我便陪你去……”
我嘴角微微一翘,然后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了一句话,随即,她脸微微一红,我哈哈大笑着拉着她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跑出了公主府……
高辰本是个处事圆滑之人,别看他平日随性不羁,可做事还是极有分寸,也很少会情绪失控。似乎是那人提及到了一位名叫柳絮的琴姬,他才会变得如此失控的。
也是位琴姬呢?
青衣公子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察觉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饶有兴趣的瞅着白衣公子,只见他正瞧着远处石桥上的那个身影,似乎还有些愣愣出神……
“不用去跟他打声招呼么,主上?”
青衣公子察觉到了白衣公子的心思,好心给了建议,也顺便结束这不知何时结束的苦等,谁知道那高公子要站在那石桥上多久啊?莫非那人不走,他们就得在这等到他走为止么?
……
白衣公子瞅着桥上那有些落寞的剪影,也是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他好些吧,更何况,现在他们不适合见面。
“不用,我们绕道而行。”
白衣公子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来。
青衣公子不禁哀叹一声,这绕道少说还得多走一炷香的时间啊,唉,今日随着主上来见识下京城风流名士的风采,这喝酒应酬已经是够累人的了,现在还得饶远路下山,还真是够折腾人的啊。
白衣公子不理会青衣公子的抱怨,转身准备往另一条路过去,刚走几步,身后的青衣公子突然开口问了句,道:
“你对那柳絮姑娘,真的就不好奇么?”
青衣公子想着,若是他有兴趣知道,那自己动用下手底下的人脉去查探下,保管立马便会有消息的。而且,他也是真的很好奇,那柳絮姑娘究竟是何许人也,居然连那个高辰,都为之神魂颠倒,如此情绪失控。
白衣公子陡然停步不前,语气依然淡淡的,言道:
“每个人都有不能对人言及的过去,你别多事。”
青衣公子倒是没想到他的反应居然会如此平淡,毕竟,按照自己的观察,他对那个人的感情并不一般呢,不然也不会因为那幅画而赴约了。
既然当事人都让自己别多事了,那他当然不会那么多事的真的去查那柳絮的来历了。
见白衣男子毫无停留之意,青衣男子也跟了上去,才刚走几步,回头一看,差点吓得被路边的石头绊倒在地。
“啊,主……主上,那小子,那小子看起来不对劲啊!”
青衣男子见桥头上的那个身影突然站在了桥栏上,看那架势,高辰不会是想要跳水吧?
白衣公子被身后的嘈杂声给叫住了,忙回过头来往桥那边看了过去,却刚好看到桥上那人从桥头边跳了下去……
“啊,他,他跳下去了!”
青衣公子吓得脸色发白,这小子不会因为受了点打击就去寻死吧?怎么可能啊?高辰是那么脆弱的人吗?啊,不对啊,那小子要是死了,他欠自己的银钱找谁要去啊?
也不对啊,现在应该担心的,好像不是这些吧!
“那小子,不会是殉情去了吧?!”
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只觉得白影一闪,前面的白衣公子哪里还有影子,那水面上飞着的,不就是他么?!
231.卿卿我我
此为防盗章, 请大家购买正版 紫玉听到屋内主上唤她,轻叩了几声门扉, 便推门进来了,然后便恭敬的跪坐在素竹身边,为她绾发疏鬓,伺候素竹晨起洗漱。
这会儿紫玉也换下了那身飒爽的男装打扮, 而恢复了女儿家红妆。一身贴合的紫色靓丽长裙, 长发比肩,用同色的发带系着, 眸光灿若星辰,身上并未见有多余的珠翠点缀, 却也难掩佳丽的本质, 端的是位出落得婷婷玉立的美人儿。
虽说今日主上比平日晚起了, 可紫玉还是忍住心中好奇没有发问,而是如同往日般, 静静地帮主上梳理着如同泉瀑般笔直的长发。
素竹不觉一笑,这平日里紫玉这丫头的嘴巴如同小鸟般叽叽喳喳个不停,这会儿但是越发老实安静了,竟有些不习惯了呢。
“怎么了,可是有话要问?”
素竹眨了眨眼睛,话语间没有主仆之间的严肃, 反而还多了几分亲切与温柔。
“主上, 您……您可是瞧上了那叫什劳子逍遥生的么?”
紫玉伺候在主上身边多年, 从未见过她对哪个男子如此温柔的啊。
素竹莞尔一笑, 看来就连紫玉都没认出,这逍遥生的真面目呢,素竹眼波流转,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紫玉,逍遥生就是那个她嗤之以鼻、恨之入骨的未来大姑爷?
那晚与高辰巧遇之后,紫玉便一直不待见高辰,她一直忠心耿耿的伺候在素竹身边,自是容不得有人欺侮主上。
“那逍遥生也着实可恶,我们原本好好的计划,这就被他给搅和了,还得重新部署一番呢!”
紫玉有些愤愤不平。
原本,今晚这场梳栊之礼,本就是为请那位假冒的逍遥生,也就是陈四入瓮而设。因为他们已经查探出这个人极有可能便是某国派出来的奸细,而此人的身份也似乎不太寻常。
为了不打草惊蛇,将他们一网打尽,主上设了这个局引他入瓮,在想法设法拖住陈四的同时,引蛇出洞,让他身后潜伏在京城的势力自己浮出水面,自投罗网。
原本计划进行的极为顺利,那陈四也是个怪胎,明明是敌国奸细,懂得用李代桃僵之计成功潜伏在京城而逃过了密探的追踪,可行为却如此放纵不知收敛,反而还越发引人注目。这人的心思实在是不能依常理来忖度的啊!
这不,一放出醉仙楼的头牌素竹姑娘对其不屑一顾的谣言,他便巴巴地往罗网上靠过来,主上略施小计,他便心甘情愿的往陷阱里跳了。
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碍事的,瞧情形,似乎此人才是真正的逍遥生,没想到被他这一搅和,事情便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这也逼得紫玉等人不等不临时改变了计划,从主动出击到守株待兔。
“也不知那逍遥生最后和那陈四说了什么,以至于那陈四当场晕倒……”
一想到这,紫玉也有些好奇起来,忍不住出口询问。
“陈四并没有真的晕倒,而是借此脱身的权宜之计。他的身份定是被那逍遥生所识破,不过出言威胁两句,那陈四急于脱身,自然不敢再多做纠缠!”
素竹边用木梳打理着自己鬓边垂落的长发,边思忖着昨晚那一出出巧计连环,一步步诡计权谋,如此心思缜密而有足智多谋之人,看来,原本真的是自己小瞧了他了呢!
“这么说来,那陈四倒也不傻,可那逍遥生,未免也城府太过深沉了吧?”
这样的人,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么留着也会是祸害!
紫玉道出此言便是想要提醒主上,也顺便摸清主上对此人是何态度。
是啊,紫玉说得对,这样的人,真的可以被自己完全驾驭和控制住么?
“你……喜欢……我吗?”
不知为何,这句话突然印入脑海,素竹心中不免一乱,执着木梳的手重重的压在了梳妆台上。
“高韦此人眼神犀利,野心太大,将来难以驾驭;而那高辰,可完全受制于你,为你所用!”
皇祖母的叮嘱言犹在耳。
素竹忽感心中悲戚,自己和他之间,难道真的只能有阴谋权术,互相算计了么?
“只怕你不能杀他呢,因着他可是你未来的大姑爷!”
素竹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来,便继续梳理着自己的长发了。
“什,什么……”
紫玉瞠目结舌,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有城府诡计的一个人,居然是上次那个看起来窝囊透顶的那个废物?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怒火一下就往上冒,言道:
“那人居然是高辰?可恶,他明明都是要做驸马爷的人了,为何还敢流连于烟花之地,与其他女子不清不楚的?啊,虽然,这次是公主殿下您,可这也难保将来他不会……”
紫玉越说越气愤,居然忘了分寸。
还未等紫玉说完,素竹便插言打断了她,语气有些发冷,言道:
“我与他的婚姻本就不由自主,将来做对假凤虚凰的夫妻,难道还要他为我守身如玉不成,男子三妻四妾本属平常,他若在外头有个喜欢女子惯着、养着,又与我有甚干系?!”
这说道最后,竟有些小女儿家推倒了醋坛子似的,酸不溜秋,还有点怪渗人的。
紫玉识趣的立马闭上了嘴巴,这主上要是生起气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可巧,屋外有人求见,便是这醉仙楼的主人,老鸨儿了!
紫玉暗中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去把老鸨儿给请了进来,她名义上是这醉仙楼的老板娘,可却也是主上暗中培养的密探之一,这醉仙楼便是密探行事的其中一个据点,专门为组织收集情报和积累财富。
密探工作需要大量的金银作为周转开销,组织虽然隶属于朝廷,可却是秘密机构,不为他人所知,故而无法光明正大的从国库拨给饷银,这便需要组织自身予以筹措。而这醉仙楼,便是财富来源最广的一处所在了。
老鸨儿收敛了平时一副爱财如命的模样,也恭恭敬敬的给素竹行礼,单膝下跪,正经言道:
“属下见过主上!”
平日里瞧惯了老鸨儿那拜高踩低,贪财好利的模样,紫玉都有些不习惯眼前这正经八百,恭敬有礼的老板娘了。
也亏着她爱财如命的形象深入人心,才不易被人所察觉,这醉仙楼虽说是组织的产业,可除了老鸨儿还有一两位管事是组织的密探之外,其他人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正因为有如此严谨的行事作风,组织的存在才一直是朝廷中的一个秘密!
“妈妈不必如此,快快起身吧!”
按着辈份,素竹都得唤她一声姑姑呢!
这组织,是素竹从皇祖母那继承过来的,而这批得力干将,都是当年尽心辅佐皇祖母的股肱之臣。
紫玉忙拾掇了座垫,恭敬地递到了老鸨儿的脚边,然后退到了一旁。
“规矩不可废,属下拜见主上,那是理所应当的!”
说完,老鸨儿便跪坐于座垫之上,瞥了一眼紫玉,把紫玉吓得浑身一颤,仿佛是在指责她就是个一直不懂得守规矩的丫头。
素竹见了也不禁苦笑几声,妈妈的个性和洛霞姑姑完全相反,洛霞姑姑个性宽和,而妈妈则显得有些严厉,即便是素竹也有害怕她的时候。
她和洛霞姑姑一直都伺候在皇祖母身边,便如同紫玉和红玉对素竹一般,都是极为重要而又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嗯,妈妈所言甚是!可是出什么事儿了,居然劳动妈妈亲自前来禀告?”
素竹忙岔开话题。
“方才手下来报,派去监视陈四主仆两人之人,一路跟踪找到了他们其中的一个据点,是在西南便的一处普通农院,原本以为会有人前来接应他们,却不曾想,他们居然从暗道逃脱,下落不明!”
素竹暗暗吃了一惊,看来此次行动,以失败告终了啊!
“虽说最后未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可也不是徒劳无功,至少知道了,这群人是来自陈国的奸细。看来在这京城,确实有陈国的一处秘密据点和一股已成势的力量。既然在京城扎根,就不怕找不出那棵大树。”
老鸨儿似乎对这位少主很满意,赞赏似的点了点头。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便是我要向主上禀告的第二件事了。”
老鸨儿说完之后,三击掌,便有侍女捧着什么东西推门而入,随即恭敬的将手里的东西分别放在了桌上后,便躬身退下去了。
而这桌上的似乎是一幅画,一封信,还有一个装着一个刻印的盒子。
素竹微微一挑眉,那刻印莫不是逍遥生的那枚印章了吧?
果然,从盒子将那印章取出,石料果然是上乘的黄田石,触手升温,绝非凡品。而那名章确实是用小篆体刻着‘逍遥生印’四个字,边角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这些素竹都知道,却不曾想这边款也有刻字,字迹苍劲有力,自成风骨,也是小篆体刻,赫然写着两句诗:
浮生一梦短,可曾误年少?
素竹蹙眉,似乎有些明白,为何他会如此在意这枚印章了。
“这枚印章是那位逍遥生说要送给主上的!”
嗯?
素竹微微一怔,他说要把这枚印章送给自己?
“他说,若是主上问了原由,便告诉您,最近京城太多人惦记着逍遥生,他实在不宜太过惹人注目。印章便送给主上,当作是赔罪之物!”
呵呵,他这是去躲那假冒的逍遥生欠下的风流债去了吧,看来,这段日子,他都不敢用逍遥生这个身份出现了,也自是不敢来寻她,便拿了这印一来是叫她帮他收着,二来给自己赔罪来的。
说的倒轻巧,以为赔罪就能原谅他么?
……
咳咳,素竹不自觉有些走神,被妈妈这一提醒,连忙收敛心绪。
“这画和信又是何人送来的?”
素竹便说着,便打开了那副画,一瞧,不觉有些哭笑不得,这不就是逍遥生当时画的那幅《十二乐姬春游图》么?再次瞧见,居然有种越发奇特之感,连见两物,居然都和那家伙有关!
这画不是落在了陈家了么?怎么会有人特意将此画裱了起来,还差人送给了自己?这里边可有什么别的用意?难道送这些东西的人,和陈家有关?这陈家在这京城也算是财大势大了,难道他们知道了些什么么?
素竹好奇的拆开了那封信,里边有一信笺还有一张字据,上面居然是一张五千两银钱的字据,而落款上的名字居然写着的是——高辰!
她这回是明白了,逍遥生那一掷千金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了?
素竹抚额哀叹,今晚这是有多倒霉啊,越不想想起的人就越有人拼命的要自己想起来!
将那信笺拿了过来一瞧,上边用娟秀的小楷端正的写了两行字:
今日巳时,畅春园恭候大架,陈小鱼!
陈员外的千金陈小鱼?!这还真是有缘啊!
素竹嘴角不禁微微翘起,看起来,这位看起来柔弱的千金大小姐,也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啊!
“妈妈,这便是你说的转机么?”
素竹清楚这里边并不简单。
老鸨儿点了点头,这是赞成素竹前去赴约了。
“好,那我便去会会这位千金小姐!”
窗外,幽暗的天空开始翻起了云肚白,这新的一天开始了……
贵公子边说着边朝老鸨儿那瞧去,这就是想让老鸨儿给他出面作证啊!
“是啊,你到底是谁呢?”
我意味深长的提出这个疑问,然后也一脸和善的盯着老鸨儿瞧。
这可把老鸨儿弄得里外不是人,两头都不敢轻易得罪了。
那贵公子出手阔绰她是知道的,那日拿着千两银钱和那劳什子刻章为聘礼,就想把她这醉仙楼最得宠的琴姬给娶回家去,这一打听才知道是什么画坛新秀逍遥生,好像名气还很大似的。
老婆子在这花花绿绿之地打滚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人没见过啊,别管他如何如何有名,拿出真金白银,才是真爷儿!
这老鸨儿见那贵公子看着自己,就是想让自己站出来说他就是逍遥生,有钱就是主儿,这脚刚往那贵公子那靠了几分,那边自称是逍遥生的公子就一脸微笑的瞅着自己了。
这……
这不经意间,似乎瞧见了那自称是逍遥生的主儿手里拿着一张写着百金的兑票,而兑票的落款赫然写着恒泰银号,那可是京城最大的钱庄啊?!
恒泰银号的规矩:兑票来换,现取现兑,童叟无欺!
哎哟喂,这金自然是比银要值钱多了啊!
刚迈出去的脚,又故作扭捏的收了回来。
老鸨儿这会儿是急得满头大汗,只道两边都不好得罪,踌躇之间,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啊?
我瞧着老鸨儿那模样顿觉好笑,谁让我是个善心人,这次就不为难她了。
转头直接对上了贵公子的眼,笑着说道:
“这位公子似乎对在下自称是逍遥生而颇有微词啊?难道公子也想自称是逍遥生不成?”
“我就是逍遥生,何需自称啊!”
贵公子被我一语激怒,不假思索便跳入我为他设下的陷阱之中了。
他这话一说出口,周围之人都开始议论纷纷,坐等看一场好戏上演。
“哟~这可真是奇妙啊,逍遥生不过是一介画师,竟不知这名字五行俱全如此得宜,人人都喜欢取这名字,你我相见,便是有缘了,敢问公子一句,您是哪家的逍遥生啊?”
此言一出,周围之人哄堂大笑,这在当地,一般问候人可不能直接问“哪家”,不然会显得十分失礼,因为这句话常常出现在街头泼皮互骂之时顺口而出的俚语,其意义便是问候某人全家!
贵公子先是一愣,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可瞅着周围之人一脸嘲笑的模样看着自己,顿时恍然大悟,怒不可遏,言道:
“我才是画师逍遥生,你是假的,我才是真的!”
我摇了摇头,看来此前猜测得没错,此人确实是南朝人,若是当地人,又如何不知那俚语有取笑之意?
我故作一脸无知,装腔作势一番,言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公子拿出证据证明你是逍遥生吧!”
贵公子立马想到了那枚刻印,手刚摸到怀里,这才想起来那刻印已经被自己当作聘礼,送给素竹姑娘了,哪还拿得出手来?!
232.怎舍得让你难过
此为防盗章, 请大家购买正版 陈小鱼为了方便出入, 最近也喜欢上了女扮男装,说这样看起来更加稳重可靠。看来, 她也是被那些个闺阁女子不许这般不许那样,条条框框的规矩给束缚苦了,好不易得了自由, 自然觉着这男装比女装要方便多了。
见到公主的第一眼,陈小鱼就不忘记向公主贺喜,抿着嘴免得自己笑出声来,说道:
“小人恭喜主上,新婚大喜!”
公主眉间一挑, 知道陈小鱼这是在调侃自己, 语气依然是淡淡的,说道:
“本宫要是没记错的话, 新婚那晚, 小鱼就已经同我道过喜了,不是么?”
陈小鱼摸得准公主的性子, 知道见好就收, 忙笑着说道:
“呵呵,是。就是可怜了驸马爷, 独守空闺, 良宵寂寞啊!”
那晚, 主上居然会亲自前来寻她, 可把陈小鱼可吓了一跳, 毕竟那晚,是长公主殿下的洞房花烛之夜啊!
主上一脸神色匆匆,原来是让自己设法,帮她去寻一个人,一个失落在突厥之地的人。
“贫嘴,可有打探到那人的下落?”
主上此行是来打探那人的消息来的么?
陈小鱼知道那人似乎对主上来说非常重要,所以从主上那得到的零落消息入手,按图索骥,发现那人应该已经被带到了突厥境内,无奈,她只能动用商道之人,以行脚商人为名,深入突厥之地,去寻找那人的下落。一旦有消息,便会立刻派人去通知主上的。
“那人沿路似乎都有留下记号,想来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我的人一路追踪而去,发现最后的记号留在了呼和图,也就是突厥可利可汗的王都。那人现在应该就在此处!”
公主闻言,不禁微微皱眉,他居然深陷突厥王都,那么想要派人马前去接应只怕不成,依着他的身手,迟迟未能脱身,想来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可他还能有机会一路留下记号,那便是说,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看来,必须得尽量派人前去营救他才行。
现在的关键是,派谁去才好呢?
陈小鱼一眼便看出了公主的忧虑,言道:
“主上,您那自是不便派人前往,我们商号也是能人辈出,您若有意,我们可以先想方设法与那人取得联系,只是需要一件信物为证,让他相信我们派去的人,是友非敌人。”
公主觉着陈小鱼言之有理,问道:
“你可有把握?”
“愿尽力一试!”
“好!”
公主赞赏的点了点头,陈小鱼也越发稳重了,将来若遇大事,她也可以独断。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半月形的紫玉,交到了陈小鱼的手中,说道:
“你的人若是见到他了,可以此玉佩为证,他见了自然知道你们是我派过去的人了!”
“多谢主上!”
说完,陈小鱼谨慎的接过这块紫玉,然后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
“还有一事我得告知于你,便是那陈四已然回到陈国了。”
陈小鱼早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那陈四公子一旦回到陈国,自然免不了对她陈家一番打击报复,其实,就在一个月前,陈家在陈国的一些产业和商道,都被陈国收缴得干干净净了。
原本以为,即便是有主上相护,陈家还是难免有些震动的,却没想到,都到现在,陈家在这北魏的京城,不仅安然无恙,生意反而蒸蒸日上了。
这个时候,陈小鱼才知道,这位主上当真好本事,好手段!
“陈家能有今日,全赖主上相护,小鱼感激涕零,今后定然为主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以追随这样的主上,陈小鱼当真觉得三生有幸,而且同为女子,她就越发敬佩她了。
公主微微一笑,言道:
“你这丫头,明明是个女儿身,怎么说起话来也同男儿一般呢?人若能好好活着,还是活着的好,别随口便将死字挂在嘴边啊!”
陈小鱼见主上今日情绪有些不佳,难道主上遇到了棘手之事?也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为她分忧一二。
“今日主上似乎颇为感怀,可有小鱼能为主上办的事儿么”
公主微微垂目,语气中有些许无奈,言道:
“小鱼,你记住我今日同你说过的话就行了!”
陈小鱼知道主上身份奇特,一定有很多无可奈何之事,自己虽说在商界小有成就,可那句富不与官争却是至理,朝廷之事她不能插手,也插手不了。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想为主上做些什么。
“主上,要是有小鱼可以为主上办到的事儿,主上尽管吩咐,小鱼,无论如何都会替您办到!”
“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
说过这句话后,公主便一句话也没再提起,而陈小鱼,也只是静静地陪着她赏花了。
……
刚回到公主府,紫玉便急忙来报,说有紧急的情报送了过来。
公主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又惊又喜,可是转念一想,却是忧多于乐,言道:
“这消息准确么?”
“已经证实过,那《百官行述》,确实是在左丞相手中!”
这《百官行述》,便是公主设计贺弼的目的,也是她追查当年太子谋反案的一条重要线索。
这是一本名册,还是当年崔廷佑为了方便联络各级归附于太子殿下的大小官员而亲自撰写的名录。公主知道,谋反案设计得环环相扣,滴水不漏,而这里边一定有潜伏在太子身边的内应,只要找到了这本名册,那就有机会找出那个内应,那么当年的那起冤案就有拨乱反正的机会。
紫玉说完,似乎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说出了口,道:
“还有,就是那贺弼,昨晚在家中暴毙了!”
公主眼神闪过一丝阴冷,脸上是不甘和愤怒的神情。
这是,对她的警告么?!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害死太子哥哥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从谋反案发生之后,那些借此机会得到权势和利益之人,就能猜出他们都有参与这起谋反案的策划上,比如门阀士族,比如皇室宗亲,比如皇家正统……
她想为太子哥哥平反冤案,还他清白,她也做好了与这些势力争斗斡旋的准备,可她也知道,只凭自己是根本无法撼动这被各自利益牢牢锁在一起的三方势力的,它们互相制衡也互相利用,可以做的便是从内部逐个瓦解。
可如果自己真那么做了,那么第一个挡在自己前面的,应该就是皇祖母了吧!
皇祖母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她的前半生戎马生涯,造就了她杀伐决断,果敢决绝的个性;而她的后半生就是在筹谋制衡,她一手扶植了高家成为制衡宗亲的棋子,一边将公主们下嫁给了朝中显贵士族,用来平衡皇室与士族之间的权利,又借助高家与士族大家们的矛盾,来抑制高家独大。
多么了不起的女人啊,几乎所有人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多么可怕的女人啊,亲情血脉,在她面前,根本微不足道。
是啊,因为她是一个独特的女人,一个敢为人先的女人,一个喜欢熬鹰的女人!
雄鹰,是我们鲜卑一族人们心中的神物,它高贵雄伟,翱翔于九天之上,不肯轻易向世人低头,它是我们族人历代尊崇和追寻的象征,是天之骄子。
而她是第一个敢把雄鹰训成手中猎鹰的女人!
熬鹰,是一次从**到心灵对鹰的彻底戕害,经过一系列难以想象的残酷煎熬,最终将一个高傲、自由的灵魂,驯服成立人手中追兔叨雀的工具!
而皇祖母,就是把她当作雄鹰一般,要让她受尽残酷煎熬,最终脱变,成为像她那样的女人的人!
这些年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皇祖母的要求,可是现在才知道,这样还远远不够,自己可能真的无法成为像她那样了不起的女人了吧?!
因为比起对权力的追逐,她却更像自己的母后,内心依然渴求着那一丝丝温暖与呵护,渴求着得到一份至真至纯的感情,她越用冰冷的面具掩饰自己,内心里就越发无法抑制对那份感情的渴望。
她无法抛弃这份软弱,所以,注定会成为像母后一样为爱而生,又或者为恨而死的女人吧。
也许,这就是命吧!
紫玉见公主有些痛苦的神情,不禁为她感到伤心,顿时两眼朦胧,跪在了公主脚边,说道:
“公主,紫玉不忍心看到公主您这般模样,紫玉感到很伤心啊!”
这个傻丫头呵,真是天真可爱啊!
要知道熬鹰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鹰死,要么就是被驯化,可对她来说,死与被驯化别无二致……
摸着紫玉的头,公主安慰着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说道:
“傻丫头,我看起来有那么脆弱么?我可是公主殿下啊!”
是啊,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选了,或死或被驯化都不是自己所愿,那何不拼死一搏呢?至少让这辈子不觉后悔,只是,可能会有些遗憾……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不想把他也给牵扯进来啊!
公主苦笑了两声,可见在这一瞬,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明白了为何皇祖母会把他放在自己身边了……
嘴角的苦笑冻结了一般,抚摸着紫玉头的手也一动不动了。
对啊,没有比皇祖母更了解自己的人了啊,她知道自己最大的弱点,也知道如何将我那早已脆弱不堪的一点点高傲和自尊,粉碎得一丝不剩,从来就没有她驯服不了的鹰!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被那份渴望已久的感情所背叛,那今后,自己还会想要那样一份看似一文不值的感情么?
无力的垂下了双手,她突然觉得有些冷,那是一种彻骨的寒冷,冷得心都在打颤,冷得仿佛足以泯灭人的一切感情……
身后一双温柔的手抱住了她,她身子微微一怔,可还是任由他将自己拥入他的怀中。
不知何时,他回来了,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还伸出手来抱住了自己。他的怀抱很温暖,温暖得仿佛可以抵御一切寒冷的侵蚀。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甚至不用回过头去看他,都能知道身后的人就是他了,也就只有他,敢这么大胆,敢这么的肆无忌惮……
“嗯,因为我想媳妇啦,所以赶紧处理完今天的公事,就急忙赶回家啦,媳妇,媳妇,你想我了吗?”
我是真的想她啦,现在我才知道,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绝不是胡说八道的。
因为有了一个家,更重要的是,家里有个人在等着你,光想着这一点,我就恨不得生了翅膀立刻飞回来了。
她笑了笑,然后撇了嘴,说了句,道:
“不想!”
“胡说,你一定也在想我了,因为我想你了!”
我不依不饶,把头伏在她的肩上,非得要她说句也想我了不可。
“你想我了,我就得想你啊?”
公主她居然不买我的账,我好伤心啊,她居然不想我,立马撅着个嘴,一副不高兴,又伤了心的表情。
她一瞧我这模样,立马就心软了,转过身来抚着我的脸,笑着说道:
“好啦好啦,骗你的,我想你,很想你……”
我立刻破涕为笑,我就知道她是想我的嘛。听到她说很想我,我心里就跟一片片羽毛飞过一般,舒服又痒痒的了。
将她轻轻地揽入怀里,我温柔的拍着她的背,然后在她耳边轻轻问了一句,道:
“你很冷么?是不是着凉了?怎么觉着你方才在发抖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你一下问那么多问题,我应该先回答你哪一个呢?”
公主在我怀里偷笑,我心里也暖洋洋的,只要她开心,我也跟着会很开心的。
“那,今晚你就答应陪我一起去看灯会吧!”
其实,我很早就想带她去逛灯会了,虽然上次的灯会留下了一些不大好的记忆,但是,失而复得之后,也让我越发明白现在能够拥有,是如此的可贵。
我不想再浪费与她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我喜欢她,也期望着她能够回应这份感情。
当我兴致勃勃的回到家想要立刻见到她的时候,却发现她一个人静静地杵在了原地,我来到了她的身后,她居然都没有发现。
悄悄地支开了跪在一边的紫玉,她离开时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我就知道,公主一定是出什么事儿了。
在我眼中,她一直表现得很坚强和勇敢,很强大和可靠,仿佛什么难题遇到她都能迎刃而解,即便是天塌下来,她都能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态去面对一切。
可此时的她,却是如此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我告诉过她我的过去,也期待着有一天,她能对我敞开心扉,也告诉我属于她的过往。我突然很希望,要是我能够早一点遇到她就好了,若是能早一点遇到她,兴许她不用过的那么辛苦,不用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不用再像现在这般,故作坚强……
要是早一些遇到她的话,我还会像现在这般,如此喜欢着她吗?
我有些疑惑了,直到我将她抱在了怀里,然后告诉她我想她,问她想不想我,她说了那句很想我,这个时候,我知道了,无论是早还是晚遇到她,我还是会喜欢上她,而且喜欢的程度只会有增无减,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虽然,我暂时还无法抚平她内心的伤痛,但是至少,我得让她在和我一起的时候,都是自在快乐的!
“好啊,你若是想去看灯会,我便陪你去……”
我嘴角微微一翘,然后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了一句话,随即,她脸微微一红,我哈哈大笑着拉着她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跑出了公主府……
这话音刚落,众人便一脸期待的瞅着那陈公子,不知他会出价几何呢?
“六千!”
陈四脱口而出就涨了一千,周围之人都不禁感叹这贵公子果然出手阔绰,不禁为那逍遥生捏了一把汗。
但见陈四出价语气如此云淡风轻,想来这几千银钱自是不在话下,免不了一脸得意的瞧着眼前的我,难为他还得装作一副恭敬有礼的样子来,我瞧着都觉得有趣。
“逍遥兄,陈四常听闻这京城人人都赞兄风流倜傥,才华横溢,想必仰慕君之人多不胜举吧?!”
这位仁兄的言下之意便是:你已经有那么多女人了,也不差素竹姑娘一个了吧?
哎哟喂,好一招举一反三啊,这四两拨千斤的本事学得还真是炉火纯青啊,就知道把他那笔风流帐都算在我头上了,即便我确实风流倜傥,也不及阁下风流成性啊!
“呵呵,陈兄抬举啦,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仰慕素竹姑娘已久,这京城是路人皆知的啊,那千两银钱和黄田石刻印便是我赠与素竹姑娘的见面之礼和定情之物。是我要请陈兄成全才是啊!”
我依然微笑的瞧着陈四,他脸都被气红了。转眼间撇了一眼老鸨儿,高冷的喊了一句:
“七千!”
小子诶~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你……”
陈四有些气结,险些又中了我的诡计再度情绪失控。他这回可学乖了,逞一时口时之力,于大局无关痛痒,这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笑得最好的那个啊!
“诶~逍遥兄此言差矣。竟夸天下无双色,独占人间第一春,这素竹姑娘就好比牡丹花开艳丽,如此美色,怎可让兄一人独占了去啊!”
八千……
这八千一出口,我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对方有些中气不足了。而那一直在附近侯着的小厮,也正满头大汗一脸紧张的瞅着自家的公子,方才险些就要叫出声来了。
其实我的笑容也已经僵硬了,再这样下去,我要付出的代价可不是倾家荡产那么简单了啊!
事情发展到现在,我都已经不清楚,自己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到底是为了助那素竹姑娘,还是想平了胸中那股愤愤不平之气了!
方才闻及这陈四将那素竹姑娘比作牡丹,花开艳丽,独傲群芳,便可知他也如同那些俗人一般,只知这花朵艳丽,却难以经受住寒风的摧残,富贵之花耳。
素竹姑娘如此淡薄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她!
“此言,请恕在下不敢苟同。在我看来,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淡薄清远之菊,才更适合素竹姑娘的性子!”
233.精锐之师
此为防盗章,请大家购买正版 “琬儿, 我在凡尘以外, 无忧无恼, 琴音便是吾之心境。你身处红尘之中,何以能超然物外?”
白衣公子低眉垂首,仿佛正在细细品味逸仙这句话的含义, 他,确实不是凡人,如此超然于世,仿佛这尘世间的一切, 都于他再无瓜葛一般。
所以他的琴音才会如此清远悠扬,无我两忘么?那自己这一辈子, 也别想在琴音上超越他这位师傅了呢!
“呵呵,人人都称逸仙为:谦谦君子, 温润如玉,那都是赞扬你的美德。可在我看来,你是似人非人, 是仙非仙啊!”
在萧琬看来, 只要是人, 就难免有七情六欲, 喜怒哀乐, 逸仙他也有, 只是从不表露出来, 这不就是非人了么?他是逸仙, 被人们称为嫡仙一般的人物,可他又不是真的神仙,自然也就是非仙了!
如此贴切而又有些毒舌的形容,无非就是因为萧琬对他这般性子,有些失望罢了。
这些年来,逸仙早已习惯了她语中偶带着的调侃之意,每到这时,逸仙便会心生感慨,这丫头还是小时候天真烂漫的模样,最为可爱了啊!
苦笑一声,继续弹他的琴,不再说话。曲风一转,一曲《鹤冲霄》悠然而起,一顿一错之间,幽雅古朴,令人心情舒畅。
逸仙转而弹奏此曲,还当真是别有深意,这曲《鹤冲霄》还是当年他教自己弹的第一手曲子呢,那时候她还小,心浮气躁,难以定性,他便哄骗自己学了琴,陶冶性情,而这曲便是他教给她的第一首古曲。
就这片刻之间,一些陈年往事如同走马观花一般,纷至沓来,令萧琬无限感怀……
那时候,父皇和母后还在,太子哥哥也还在,而皇祖母则一脸慈爱的守护着一家人,这一切看起来是多么美好和宁静。
有时候萧琬会想,若不是生于这帝王之家,而是一户普通的百姓人家,远离了宫廷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自己这一家人,是不是就可以过得平安喜乐,无灾无难了呢?
要真是如此,至少她不会变得如现在这般,只懂得阴谋算计,步步为营,还能保留几分童稚时的天真浪漫,然后在家人的护持中长大成人,找一位心仪的夫君出嫁,平安喜乐的过完这一生便是了……
可一切终归都是奢望,母后在孤寂与愤恨之中郁郁而终,然后太子哥哥无端被卷入谋反案中名败身死,最后就连那个曾经让自己无比崇敬的父皇,在过了一段醉生梦死、荒唐颓废的日子之后,也撒手而去。
短短不过几年的时间里,自己最重要的亲人,最爱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她失去了亲人的疼爱和庇护,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母后去世的时候,萧琬哭得很伤心,皇祖母抱着她,没有言语上的安慰,只是为她擦干了眼泪,然后说了一句,道:
“不要哭,女子若是流泪,那便是柔弱。你要让自己变得坚强起来,只有强大了才能立足在这宫廷之中,才能在将来掌控自己的命运。”
后来,皇祖母告诉萧琬,她的母后是个柔弱的女人,母后一辈子为爱而活,最后却因恨而死,母后是软弱的,皇祖母绝不允许她成为像母后那般软弱的女人!
太子哥哥走的时候,萧琬好伤心好难过好想哭,可是却又不敢哭出来,皇祖母依然没有安慰她,只说了一句话,道:
“你是北魏的长公主,没有哭的权利,为这个国家牺牲一切,便是你今后应该做的事情!”
萧琬眼中噙着泪,却又不得不抬起头来,把眼泪都逼了回去,因为皇祖母跟她说过,眼泪,是弱者的东西,她要在宫廷中生存下来,想要掌控住自己的命运,就必须舍弃那些东西,让自己成为真正的强者。
从那以后,萧琬便再也没有哭过,也从来就没有过想哭的冲动,即便是几年后,父皇驾崩了,也是如此……
瞅着满宫的白衣素篙,对着父皇的棺椁灵位,那些后宫嫔妃,文武百官,跪了一地,痛哭流涕,哭得悲痛哀挽,难以自抑。可萧琬却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就连一点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
她这是怎么了啊?
那个躺在棺椁里的,是她的父皇啊,是她的生身之父啊,是小时候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她长大的父亲,也是给了她荣华富贵,让她成为人人艳羡的长公主的一国之君,他死了,和母后和太子哥哥一样,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可为什么,她就连为他掉一滴眼泪的**都没有?
啊,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变得如此铁石心肠了啊……
这次,萧琬没有哭,皇祖母没有说什么,可是从皇祖母的神情中,却露出了一丝悲伤的神色。
为什么皇祖母会感觉到悲伤呢,明明,这一切,都是皇祖母希望看到的,不是么?
萧琬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琴音远去,而萧琬的思绪也逐渐收敛,即便是回想着如此悲伤的过往,她的眼中依然未见半滴泪水,只是心里,会有一点点难受罢了。
她可以在开心的时候笑,可以在悲伤的时候,心里感觉到些许难过,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哭出来……
萧琬都已经快不记得,哭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啊?
萧琬的眉目低垂,有些无奈之感,总觉着自从遇到那人之后,她的情绪似乎便开始有些不稳定了,变得有些不受自己控制,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萧琬幽幽的闭上了眼睛,让那些纷扰和烦恼随风而逝,再度睁开眼时,她依然还是那个坚定如铁的她,是这北魏尊贵的长公主殿下——萧琬。
逸仙终于放下了七弦琴,缓缓地度步走到了萧琬的身边,他的身形依然潇洒飘逸,身着白色儒服,别有一番洒脱自在,这些印在萧琬眼中,便觉着即便她也身着白衣,可逸仙这气质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呢。
“你啊,还是小时候更可爱一些呢!”
逸仙嘴角微微上扬,调侃的语气像极了当年的太子哥哥,萧琬心中一沉,有些不悦,即便逸仙曾是太子哥哥的太傅,与他也情同手足,可这并不代表他也能以她的兄长自居啊!
“请大人记住,我的哥哥从来就只有太子哥哥一人!”
萧琬眉间一挑,说出来的话也是淡淡的。
“是,逸仙记住了!”
他虽然拱手行礼,可脸上却不见半分敬意,只当她是在耍小孩儿脾性,在逸仙眼中,她应该一直都是那个不谙世事,天真浪漫的小丫头吧?!
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他十六岁状元及第,风华正茂,文采出众,天之骄子。没出一年,父皇便钦点了他成为太子哥哥的太傅,也从那时候起,太子哥哥便鲜少陪自己玩了。
那年萧琬九岁,虽说那时并未没见过他,但是却常听身边的宫女太监们提及此人,不是赞他俊美相貌,便是文采了得,因着太子哥哥这层关系,萧琬十分的讨厌他!
一日,在御花园中百无聊赖,萧琬玩起了踢毽子,这还是太子哥哥亲手给她做的,萧琬十分宝贝它,每次都不忍用劲,就怕踢坏了。
那日太子哥哥食言没来陪她踢毽子,萧琬有些生气,一用力便将毽子踢到了树上,那树太高,几个太监叠罗汉都没法把毽子拿下来。可他,却轻而易举的跃上了大树,然后飞身下来,将毽子完好无损的带了下来。
萧琬直到现在都无法忘记,他从树上一跃而下的身影,如同仙人一般,灵动飘逸,超然出尘……
待他静静矗立在萧琬跟前,随即单膝款款有礼地跪了下去,然后微笑着看着她,他的眼眸如同星辰一般璀璨夺目,笑起来的模样十分好看。
只见他缓缓地拉过了萧琬的小手,然后将毽子好好的交回到她手中。
那一刻,萧琬幼小的心灵第一次泛起一丝丝涟漪,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那时候,萧琬不明白,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愫,只知道从那之后,她便开始傻傻的追随着他的身影,他喜欢白衣,她也开始偏好淡雅的颜色;他喜欢弹琴,她也开始想要去懂音律;他喜欢诗经,她便将诗句背得滚瓜烂熟……
可没过几年,他跟萧琬说,他要成亲了,娶的是太师卫叔子的女儿卫婧娴,卫家小姐是位美好的女子,妍婧娴婉,知书识礼,大家闺秀,与他想来是极为登对的了。
黯然神伤、不知所措之间,萧琬陡然明白了,这情愫代表着什么,原来,这,就是喜欢么?
可笑的是,她的喜欢,还未真正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后来,家逢巨变,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之中,那点小女儿家的相思情意,早已变得不再重要,而他也因着是太子哥哥太傅的缘故,不仅家族险些倾覆,仕途近毁,而他的妻,也因病早逝,从那之后,他便无心仕途,只愿呆在太学馆,抚琴自省,教书育人了。
昨日之事昨日死,未来之事不可期,人们可以抓住的也就只有现在了。
若要问她对逸仙是否还怀有他意,她也只能轻叹一句,萧琬已不再是过去的小婉儿了,而逸仙,也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位意气风发,一心为国的逸仙了,是啊,人,都是会变的呵!
“前几日的上巳节,我见过他了,果然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啊!”
他?高辰么?
难得从逸仙口中听到赞赏之词了,自从逸仙无心仕途之后,便很少听到他会称赞哪位文官或者武将了。
“哦?”
萧琬的语气依然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他,配得上你!”
“……”
也许,是她的错觉,萧琬竟然从他的语气之中,听出了些许无奈,这不像他,他是逸仙,嫡仙一般的人物啊……
萧琬不得不承认,过去她就无法看清逸仙,就连现在她也依然看不明白。
“他,确实很有趣……”
提到高辰时,萧琬的嘴角不自觉得便扬起了一道好看的弧度。
萧琬也不知道为何,他每一次出现在她眼前,都能给自己带来几分奇异的感觉和领悟,明明就是个怕死怕事的胆小鬼,却总是能做出一些令她感到惊奇的事来,不知何时,自己就连目光也会不受控制一般的系在他的身上。
再次遇见他是在御花园,那日也是下着雨,他是个不安生的,就连罚跪都不让人省心,一会儿仰天长叹,一会儿又摇头晃脑,都不知他脑子里尽数在想些什么。带着目的,她以小太监的身份故意接近了他,这才知道,看人果然不能只看表面。
他的才学其实自己早有耳闻,太子太师都曾是彼此的授业恩师,而他当年高中的那篇策论萧琬读过,对他也很是钦佩,所以,在得知皇祖母将自己指给了他,也并未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没想到那晚第一次见面,便将自己对他的印象毁得一干二净了!
知道了他与琮儿的那场赌局,萧琬就确定他可以成为琮儿的老师,便暗中推了他一把,将写那篇策论之人是谁告诉了琮儿,而接下来的事也正如她所预料的那般,琮儿亲自去拜师了,他也确实没让她失望,教导琮儿也十分用心,难能可贵。
这是萧琬第一次对他印象稍有好转。
那段日子,为了尽快查出潜入京城的奸细,萧琬时常不在宫中,回宫之时也常听王御医提及,他来找她之事,想到那日曾对他许过承诺,若是下雨,便再去为他打伞。只是天公很是作美,连着几日都是晴空万里,阳光明媚,自是不用她去为他打伞了。
等萧琬再度回宫,听说他已在御花园又跪了三天,而王御医被传唤去给他诊治,她想着他如此文弱,莫不是跪出什么毛病了吧?便随着御医一同前往翰林院去看看。
怎知,他一看到她在,居然傻傻的笑了几声,萧琬片刻就明白过来,他原来一直在等自己去看他呢?这不,就一脸顺遂得意的笑着了么?
萧琬有些不甘,故意不去瞧他,他一看她在生气,就不敢再盯着她瞧了。
杨安源和李皓与他是同科进士,三人感情极好,听秋水姑姑(老鸨儿)说过,常见他们三人一起到醉仙楼喝酒赏月,端的是几个推杯把盏的“知交好友”啊!
他两人说话也没个顾忌,你一言我一语的,便将断袖一说给端了出来,萧琬有些气急,险些将“放肆”说出口来,瞪了他们几眼,而他也只是脸色发红,却并未有推脱之意,便如同他默认了一般……
他,喜欢我?!
萧琬还未厘清头绪,王御医的药枕便应声而落,场面变得十分尴尬,御医脸色铁青,而他也脸色发白,立马放开了王御医的手,无端端的来了那么一句,道:
本官不喜欢男人!
萧琬有些哭笑不得,这句话当真是暧昧不清,意义不明了。
所以,在帮他上药之时,她故意戏弄于他,他的反应很有趣,让萧琬生出了几分想要欺负他的心思。
“大人,您有如同这般,将女子拥抱入怀过吗?”
抚着他的脸庞,萧琬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只是觉得他生的如此俊俏又风流多情,仰慕他的女子定然不在少数,他也并非不谙世事,身边也定然有位红颜知己的吧?
突然很想知道,那是一位怎样的女子,可以得到他如此青睐!
怎知,他居然生气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对上了他的眼,这才发现他那墨玉般的眸子居然如此清澈透亮,仿佛一见便能看到心底。
萧琬有些吃惊,也有些害怕,因为他那双清澈的眼眸,似乎也能探查到深藏在她内心之中的黑暗,眼中冷光一闪,便先挣脱了他的手,然后低下头去不再看他。
他借机问了她的名字,萧琬随口告诉了他“小碗子’,怎知他改成了小碗儿,而且从此叫上了就不愿改口了。
小碗儿,小婉儿……
当这个称呼再度听到之时,仿佛隔着生与死之间的差距,因为曾经用这个名字呼唤着她的太子哥哥,早已不在人世了。
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他想怎么叫随他吧!
就这样,他成为了萧琬的一个例外,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例外一旦为他破例,就会接连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现在,萧琬不得不承认,她开始变得在意他了,也逐渐开始读懂他了,有时候他会不经意间露出受伤小兽一般的眼神,便如同那日,他纵身跳入池中,明明就是想寻死的,可却装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好让别人以为他不过是在开玩笑。
萧琬很生气,真的很生气,她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当他从身后抱住萧琬不断地在她耳边重复着抱歉话语的时候,那一刻,萧琬突然明白自己真的在意他,真的好害怕,好害怕,怕他,会如同母后和太子哥哥还有父皇那般,会死……
他已经不再是无关紧要的人了啊,因为再过不久,自己便要嫁给他,成为他的妻了!
……
这个时节的雨,来的快,去得也快,不自觉间雨停了,整座山谷如同便洗涤过一般,清新而又幽静。便如同萧琬的心,经过一番挣扎和放空之后,突然间变得清静明朗了,也稍微变得可以对自己坦率些了呢。
深吸了一口气,萧琬微笑着转过身来瞧着逸仙,说道:
“逸仙,雨停了呢,走吧……”
说完,萧琬率先迈开了步子,离开了长亭。
逸仙瞅着眼前离去的伊人的背影,眼中是有些复杂的神色,想到提到高辰之时伊人嘴角边的笑意,逸仙突然明白了什么,可心里却宛如失去了什么一般。
234.传国玉玺
此为防盗章, 请大家购买正版 上一次来呢, 是我行弱冠之礼的时候, 而这次再临,我是带着媳妇一起参加的。我这媳妇也不一般,她是尊贵的北魏王朝的长公主殿下。所以,高家上下, 见到长公主都得行礼,即便是我这个夫婿也不例外,当然了,有一个人不用,那就是叔父, 也就是当朝的左丞相。
我们家公主生了一张伶牙俐齿, 明知道叔父自持是长辈,又是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丞相, 即便是见了太皇太后也不用行跪拜之礼的, 自然也不会对一个小丫头行礼了。所以,为了给叔父一个名正言顺不用行礼的理由,我们家公主说了, 道:
“左丞相乃是长辈,朝中肱骨,太皇太后常提及丞相劳苦功高,如今琬儿既入了高本, 成为高家的媳妇, 丞相既是驸马的叔父, 也是琬儿的叔父,应该是驸马与琬儿一同向叔父行礼才是!”
看看,我们家公主多么知书达礼,多么温婉贤慧啊,再加上这倾国倾城之貌,高家的大大小小,哪一个不被她的气度和胆识所折服的,又有哪一个不羡慕我娶了这么一位了不得的公主为妻的呢?
这不,拉着公主的手,我便同公主一道像叔父行跪拜礼,以示晚辈对长辈的尊敬和爱戴。
叔父他老人家也乐得合不拢嘴,忙让我们起身,还准备了赠礼给我们,讨个吉利。
谢过了叔父,我忙搀扶着公主起身后,两个人便在叔父的右下首入席,这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占的啊,在北魏,以右为尊,站在右边,本身就是一种权力和地位的彰显。
我是高家的长子嫡孙,这个家族的族长,我娶的又是尊贵的长公主殿下,这个位置,舍我其谁啊?
我嘴角微微上扬,扫了一眼周围那些高家远近亲戚的表情,有点滑稽和呆滞,大家都瞧着叔父的眼色,见叔父一脸微笑表情,便知道这一定是叔父默许的了,所有人都开始变得恭敬起来了,就连看我的目光,都变得崇敬有礼。
我不禁有些想笑出声的感觉,其实,叔父并没有安排我们坐在他的右下首,只不过,他倚老卖老,不向公主殿下行礼,反而还接受了公主殿下的拜礼,在这礼仪这一节上已经是有所理亏了,再怎么权势熏天,也不能忘了为人臣子最该谨记的一条准则:那就是君为臣纲啊!
所以啊,我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若是不占些便宜,这心里总觉得不平衡啊!
身边的公主在桌下握住了我的手,脸上依然是面带微笑,语气也很温和,就是觉得说出的话有在调侃我的意思,道:
“驸马爷,心里可高兴了?”
我嘴角微微一翘,也握紧了她的手,笑着说道:
“这都得多谢公主殿下成全啊!”
我承认,今儿个酒宴确实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借着公主的威给我这个高家的长子嫡孙造点势,让那群高氏族人瞧瞧,谁才是这高家真正的族长。
这势是有了,那么接下来,我就得开始计划着将权给收到自己手中了。
松开了公主的手,我举起酒杯敬了叔父老人家一杯,他也很乐意随我,两厢对礼之后,一杯酒下了肚,我故意扫了一眼四周,然后故作惊讶,问道:
“叔父,今日是高家家宴,怎未见韦弟和弟媳一块过来呢?我还想与他好好痛饮一番的!”
一提到弟媳之时,叔父脸上明显有些不悦,高韦也快行冠礼了,而他也还未正式迎娶正房夫人,这说的弟媳,其是他收的偏房夫人,原本出身不大好,是书房里伺候的丫鬟,叔父极为不悦,因着那丫鬟为高韦旦下过一子,这才勉强给了她偏房夫人的位置。
按照高家的一贯传统,需得高家嫡长子娶妻之后,其他的同辈子弟才能娶亲。而且娶亲还讲究个门当户对,高家如今是朝中炙手可热的权贵,可以成为高家媳妇的,不是公主,便只能是宗亲郡主了。
如今长公主嫁给了我,而其余的几位公主也早已出嫁,唯有一位才满十岁的五公主,年纪太小,如何婚配?看来,叔父是有意在皇室宗亲之中,择一位郡主与高韦成婚了!
“今日他得在宫中执卫,男儿就该以事业为重,更何况宿卫皇宫安全责任重大,家宴只是小事儿,改日,你们兄弟二人在聚也无妨!”
我点了点头,放下酒杯,抱拳行了一礼,道:
“叔父所言甚是!”
说完,便又坐回了席位。
心中还是颇为感慨,叔父最大的心结便是身为庶子,可却对那孩子没有半丝疼爱之意,韦弟不来,却也不让那对母子出来见客,这母子在高家的地位也就可想而知了啊。
那孩子算是高韦的长子了,我记得是叫高旻来着,算算时日,现在也该三岁多了吧。他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他,小小的,软软的,还有一股子奶香味,十分的可爱,那轮廓当时就有他父亲那般神俊出彩了,现在应该也长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子了吧!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公主的语气有点而嗔怒的意思,好好的媳妇不照看着,居然想别的事情去了。
不好意思的握回了公主的手,又是给她斟酒,又是夹菜的,别人看来我们是多么的恩爱啊。
“我在想高韦那长子高旻,应该也已经三岁多了吧!”
公主若有所思的瞅着我瞧,然后问道:
“驸马喜欢小孩子么?”
我也没做他想,一想到高旻刚出生的时候小小软软的,可爱极了,点了点头,觉得小孩子也是蛮可爱的嘛。
举起酒杯,正准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哦?!那就生一个吧!”
噗~
这刚喝到一半的酒,呛得我全都喷了出来,喉咙也疼得要死,咳嗽个不停。
什么意思,生一个?谁生,我,还是她?不对啊,不是这个问题,我们怎么可能生得出来啊?
身边的媳妇故作惊讶状,忙用丝绢帮我擦拭酒渍,一脸关怀的表情,嘴角却是一丝狐狸狡猾般的微笑,言道:
“啊呀,驸马,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喝杯酒都能呛成这样?”
我都已经苦笑不得了,任由公主帮我擦拭衣物,手却已经出其不意的揽上了她的纤腰,她身子微微一怔,这么多人在场,又不好过于明显地拒绝我。
我一脸委屈的模样,可嘴角却是不想掩饰地得意的笑,说道:
“公主,公主,你就饶过驸马吧!”
呵呵,这是他求饶的方式么?一边对她上下其手,一边在那装可怜博取同情?
公主她笑了,笑得如同春风化雨一般,帮我擦拭衣物的手,自然而然地向下游移着,我被她摸得全身都有些不自在了,最后那手在腰间停了下来,毫不客气的就往那掐了一把,若不是我收回手死命捂着嘴,恐怕就得叫出声来了。
我的脸已经红得熟透了,无力地将头撞在了桌上。
我输了,彻底地输了,在她的温柔攻势下,我已经被杀得片甲不留,只剩下缴械投降的份了!
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啊……
我的举动还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公主连忙扶起了我,笑着说道:
“驸马,瞧你,今儿个再高兴,也不能喝那么多酒啊,我去给你煮杯解酒茶!”
我都被热糊涂了,听到她温柔的唤我,都快找不着东西南北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忙点了点头附和着。
说完,公主便起身亲自为我煮杯解酒茶去了,原本这种小事让下人去做就可以了,可公主说要亲自去,这是为妻的责任,这理由一出,也就没有人敢再说什么了,都是一脸羡慕的瞧着我这个快‘醉晕’过去的驸马。
在下人的指路下,公主独自一人往厨房方向去了。
公主越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后院,比起酒宴场地的喧哗热闹,这边也逐渐变得安静起来。
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到高家祖宅,虽然不知道那高钦书房所在之地,可是依着这宅子组建的规格,想来也不难推断出书房所在。
恰好今日是酒宴,平时负责看家护院的,和来往伺候的下人们,大多都记者中酒宴那处,其他的人,想要躲过他们的耳目,凭公主的本领,自是轻而易举的了。
再加上今日高韦在宫中执卫,想要潜入书房偷取那《百官行述》,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公主边小心翼翼的走动着,边记住沿路的房屋和路线,也方便到时能全身而退。穿过了几个院落,也不知这是何处,已经听不到酒宴之人喧哗之声了。
这里很安静,似乎也很偏辟,公主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正准备沿着来路回去往其他方向去查看一番的。
刚走了几步,却恰好看到一个穿带着小幅巾深衣的孩子,正在院落边走边背着三字经。
这孩子模样生的极为可爱,只是不大爱笑,小小年纪便一脸严肃的模样,一边走着一边还背着三字经,背到错误的地方又重新开始背。
公主被他那憨态的模样给逗乐了,总觉得这孩子这般形状,倒像极了自己幼年时曾认识过的一个喜欢读书的呆头呆脑的士子。
这孩子看起来才三岁多的模样,居然已经在开始背三字经了么?
只听到这孩子背到“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子不学……”就背不下去了。
“子不学,断机杼。说的是孟母见儿子逃学,孟母便弄断了织布用的梭子,以教育儿子读书不可半途而废!”
公主温柔地提醒着,小家伙倒是被来人给吓了一跳,回过身来,却看到一位美若天仙一般的娘娘正一脸温柔的瞅着自己,小脸儿通红通红的,还以为见着了画上的神仙姐姐。
可仔细一瞧这神仙姐姐的装束,娘亲跟自己说过,这般庄严的衣饰就只有宫里的娘娘或者命妇才会有,见到了就得跪下称呼娘娘,这样才不算失礼。
“旻儿拜见娘娘!”
边说着,这小家伙极为努力地想做到端正地给娘娘行礼,可模样反而越发憨态可掬,倒惹得公主不忍心了。
公主忙走过去扶起了这小家伙,又帮他轻轻拂去裤腿上的灰尘,笑着瞅着这个聪明的孩子,瞬间对上了这孩子清澈透亮的眼,公主不禁微微有些感慨,这孩子的眼睛,倒是像极了那冤家啊,都是这么漂亮和清澈见底!
旻儿?莫不是他提过的那位高韦的长子高旻吗?看他的年纪和自称,看起来就是他无疑了。
这院落很小,又地处偏僻,看来,这对母子的处境也并不大好呢。
“你怎么知道,该称呼我叫娘娘呢?”
“娘亲大人告诉过旻儿,见到这般装束的,就该叫娘娘才不会失礼。”
这小家伙的聪明样,也和他有那么几分相似啊,只是,不是所有宫廷命妇都适用娘娘这个称谓的,可想而知,他的母亲出生也并不高贵,但也还算是懂得谦卑,不然,也不会将儿子教导得如此恭谦有礼了。
公主微微一笑,牵过了高旻的小手,笑着问道:
“你叫旻儿对吗?那旻儿,你能告诉娘娘,书房在什么方向吗?”
高旻还是个小孩子,怎知什么叫防人之心呢?而且眼前还是位天仙姐姐一般的娘娘,她问什么,自己就回答什么。
“在那边,藏书阁旁边,就是书房啦!”
说完,高旻还指了个方向给她。
公主朝那个方向望去,顿时心下了然,看来自己没走错,再过去几处也就找到了。
这孩子当真是天真可爱,公主瞧着他也是越发喜欢了,这次也算是得益于他帮了大忙,见他如此喜欢读书,便将自己偶然得到的一个银妆刀送给了他,小刀可以用来裁纸,而这小刀边上附有盛放小毛笔和墨盒的工具,做工极为精巧可爱。
公主一将它拿出手,旻儿就一眼喜欢上了。
“旻儿,将来好好念书,等你有了一番功名,就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了!”
235.至臻良人
此为防盗章, 请大家购买正版 “爷,您可得好好感谢公主殿下, 多亏了公主殿下悉心照料, 爷才能好得那么快!”
紫玉见阿正越来越懂事了, 赞赏似的点了点头。
“嗯,是该好好感谢公主殿下的。”
我点了点头,语气却还有些中气不足。
“怎么,方才是提到本宫了么?!”
熟悉的生意入耳, 可却少了几分那令人难以忘怀的温柔, 我的心也跟着揪得紧紧的了。
“公主殿下万福……”
紫玉和阿正见公主殿下驾到, 纷纷躬身行礼请安。
我脸色有些微白, 本能的不敢抬眼去看她,可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对上她有些冷漠的眼。
很显然,她在生气……
对紫玉和阿正微微点头, 让他们起身。
今日她依然穿着一身淡雅的白衣,身形婀娜,国色依旧,只是两眼略失了往日的神采,想来,她定是一夜未眠了。
我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想把一切都跟她坦白, 至于未来会如何, 我已经不敢再去想了。
当她对上了我的目光后, 我明显的看到了她的峨眉微微一蹙, 开始有些迷惑的目光也开始变得锐利了。
只见公主径直走向了我,在我跟前停下了脚步,然后,伸出手来抚上了我的额头。
“身子,可大好了?”
从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开始,我便紧张得不敢呼吸了,待到她那句问候说出了口,还有额间那股熟悉的温度,我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般,微笑着回应着她。
昨晚迷迷糊糊之间,我能感受到,就是这双手传递给我的温柔,让我如此的安心和眷恋着……
我突然发现,自己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伸出手来牵住了她的,她有些微微一愣,停顿了片刻后想要挣脱,却被我死死的握住不肯松手。
“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放弃了抵抗,任由我牵着她的手,语气有了一丝无奈,可依然不温不火,言道:
“等你身子好了之后,再说吧!”
“我现在就要同你说……”
眉头一皱,我大声的说出这句话来,紫玉和阿正都吓了一跳,有些奇怪的看着我们两个。
此时的我,格外倔犟,我怕错过了这次机会,自己就没有勇气把一切都告诉她了。
瞧着我眼中的认真和不肯退让,公主点了点头,随即对紫玉他们说道:
“你们先下去吧,让我同……驸马,说说话!”
紫玉觉得气氛很古怪,可看到公主有些冷峻的脸,便不敢再说什么了,忙拉着阿正,快步离开了屋子,出去之后,还顺势将房门给带上,不许任何人打扰.
屋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宁静,我能听到自己早已狂乱的心跳,还有看到她冷漠的表情,她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盯着我拉着她的那只手,言道:
"驸马想同我,说些什么呢?"
我忙放开了她,她是高贵的公主殿下,现在的我就连碰她衣角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是拉她的手呢?
我缓缓地后退了几步,然后直直的跪了下去,给公主叩头请罪,言之切切,道:
"草民有罪,草民……罪该万死!"
公主心中一颤,转过头去不再看我,袖口中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衣角,脸上掠过一丝伤痛的表情,冷哼了一声,说道:
"呵,驸马爷何罪之有啊?"
我能感受到她语气中极度压抑着的愤怒和不甘,我不敢奢求她的原谅,只是希望我们两个之间,最后,不要只剩下怨怼,可以的话,我愿意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来换取她的原谅.
“草民不该隐瞒身份,潜入皇宫,不该胆大妄为,冒充高辰,更不该……欺骗公主。”
一听到‘欺骗’两个字,公主猛地站直了身子,愤怒地吼道:
“是啊,你确实是该死,就算你死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都难以赎清罪孽!”
“你是不是为你可以隐瞒身份,骗过那么多人耳目而感到高兴和得意啊?你知道不知道,一旦你身份暴露,会有多少人受到牵连,又会有多少人因你而丧命?”
说道愤怒处,公主一把拉过了我的领口,说道:
“你这个骗子!”
我脸上只剩下悲伤的神色,只要能让公主泄恨,无论她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她见我只是面露悲伤,抿着嘴一句话都不说,更是怒火中烧,道:
“你说话啊,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话音刚落,公主出掌举过头顶,这若是一掌击在天灵盖,定然是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我的命是公主救的,她要拿回去我绝不敢求饶,这样也好,死在公主手里,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了。
闭上了眼睛,我等着公主那一掌落下,无怨无悔,只是,有那么一点遗憾啊。
“你……”
公主为之气结,为什么他不向自己求饶?为什么他露出这无怨无悔的表情,心甘情愿赴死?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下不了手?
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卷入这生死两难之境,明明知道若是高氏一门知道真相,他定无活命的可能;而他身为女子的身份若是为皇祖母所知,依皇祖母杀伐决断的个性,为顾全大局,定然会将他形同弃子,豪无怜惜加以舍弃。
无论是哪一边,等待他的结局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与其等到真相大白让那么多人受到株连,何不现在一掌结束这一切,他也可以留下一条全尸,还能以驸马的身份归葬,余有哀荣。
公主缓缓放松的手又再度举起,可是,可是为何,就是无法将掌风落下……
胸口有些沉闷,便如同被什么压着了,有些喘不过气来,心口堵得慌,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她这是感到难过了吗?为了谁?为了他?!
为什么自己会为他感到难过?为什么自己会因为被他欺骗而感到怒不可遏?为什么,为什么啊?
明明从一开始,便没有对这场政治联姻有所期待,无论对方是谁,只要两厢无碍,作对假凤虚凰,没有感情羁绊,对彼此都是解脱。
原本对待他也应该是这样的,可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到最后会让自己陷入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就因为是他么,高辰……
“小碗儿,小碗儿……”
“哎哟喂,好碗儿,妙碗儿,快快松手,耳朵,要被揪下来啦!”
“那公主会喜欢我这样的么?”
“小碗儿,若是老爷我夺了这比试的魁首……便……让我画你吧!”
“碗儿,你……你给我站住!”
“你这样对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我有所期待?”
……
“住口,住口,不要再叫我小碗儿了,不要再叫我了?!”
公主突然情绪激动的放开了我,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双耳,颓然地跪坐在一边,我吓坏了,看到公主露出如此痛苦的表情,我心如刀绞,一把扑了过去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对不起,公主,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断地在她耳边重复着抱歉的话语,眼中忍不住泛着泪光,她如此痛苦,都是因为我么?
“高辰,不许碰我,放开我,不然,我杀了你!”
公主想要推开我,可我抱得死死地就是不放,死,我也不会放手的。
“我的命是你的,你杀了我吧,求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她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停止了挣扎,这时候她才恍然,原来自己气的并不是他的欺骗,她是在气自己,为何到现在才发现这莫名的情愫代表着什么;气自己,居然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冤家;气自己的痴心错付,更气自己,喜欢他竟然已经如此之深了啊……
我早已泪流满面了,就连抱着她的双手都不禁在瑟瑟发抖,看到她伤心难过,我就已经怅然若失了。
“从今往后,高辰愿为公主,一念即生,一言就死,吾之生死,全凭公主,一念之间!”
她身子微微一怔,随即一口狠狠地咬在了我的肩头,咬得痛彻心扉,铭心刻骨。
她的怨,她的恨还有她的爱,用这般野蛮的方式,刻在了他的身上,也印在了自己的心里。
“记住你今日许下的誓言,若有违背的那一日,我们之间,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什么,都不剩了?!没有爱,也没有恨了么?
那我现在能不能,稍微有一点点的奢念,奢望着此时此刻,她对我有那么几分喜欢?
……
我们两个并肩靠着床沿坐在了地上,重新拉回了她的手,我心中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有些欢喜,也有些酸酸的,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觉着,有她在身边,就跟做梦一般。
我们两个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给彼此时间冷静下来,她似乎有些累了,靠在我的肩头,一句话也没有说,我觉得是时候,该告诉她,我是谁了。
“我八岁那年,家乡被洪涝所累,父母双亡,亲人离散,被迫辗转漂泊之间,险些丧命,又路遇匪徒,企图将我诱拐,那时候,恰好被协夫人和孩子回乡省亲的高镇所救,他见我聪明伶俐,便收我做了螟蛉之女,让我陪伴着辰哥哥读书习字。”
“辰哥哥与我同龄,只比我大几个月,他自幼身子便不大好,因着是高家长子嫡孙之故,父亲大人对他极为严格,即便是他身有咳疾,还是逼迫他读书习字直至深夜,辰哥哥的身子也就越来越差,九岁那年,因为病发没能缓过来便去了。母亲大人骤失爱子,将一切罪过都推在了父亲大人身上。因着高家局势有变,父亲大人迟迟不敢将辰哥哥过世的消息告知本家,对我的教导也开始变得严厉起来。”
“也许在那时候,他便生了李代桃僵之计了。可是不久后,村里闹起了瘟疫,父亲大人不幸染上了瘟疫,即便母亲大人如何悉心照顾,父亲大人最后还是驾鹤而去。而母亲大人也因为自己亲自照顾父亲大人的缘故,在父亲大人去世没多久,恶疾突发病倒在了床榻上。”
公主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许是怕我伤心难过,我心怀感激的回应了她,继续道出了那段尘封多年的往事。
“当时村里被瘟疫所累,死去的人有很多,可偏生就我没事儿。我每日尽心竭力伺候在母亲大人身边,希望她能早日好起来。可情况却越来越糟,母亲大人托人带了一封信回本家,然后将我叫到了床边,告诉我,她命不久矣,死之前,希望我答应她一个请求!”
公主眼神有一丝不安的情绪闪过,这就是他成为高辰的原因么?原来如此。
“她希望我成为辰哥哥,回到高家去,稳定高家的局势,保住高家的地位。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母亲大人与太皇太后达成了协议,暗中助我在高家保住长子嫡孙的地位。可母亲大人对太皇太后也有所保留,她只告知说我是收养的义子,却没有说明我是女儿身。”
“因为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再去寻另一个值得信赖的孩子去做这件事。”
所以,就选择了身为女儿身的她么?她真的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偶然么?
还有一点,高辰一定不知道,那就是皇祖母和高镇的夫人是姑侄关系,所以她们两个会合作,她一点都没有感到惊奇……
公主目光温柔的瞧着我,仿佛一眼就能将我看透,我苦笑了一声,其实我知道,这并不是偶然,应该说,一切都是已经计划好了的,不是因为恰好我是女孩儿,而是因为正是如此,才选了我去代替辰哥哥的。
当时他们需要一个长子嫡孙来稳定家族形势,保住一些人的权位,可又不愿意这个非高家血统的孩子,真正成为高家的掌权之人……
多么矛盾的人心啊!
公主抚过我的脸,一脸调笑的模样瞧着我,说道:
“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伤心吗?”
我苦笑了几声,摇了摇头,自己当时真的没觉得伤心,至少,有人需要自己,自己可以去做些什么,仿佛那样就可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一般。
“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现在你的命是我的了,以后你要听我的话,不许忤逆我,不许对我说不,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
竟瞧不出来了,她也有如此蛮横不讲理的时候。
“好啊,公主之命不可违;嗯……妻子之命,更不可违啦!”
公主又好气又好笑的瞪了我一眼,伸出手来掐我的脸,好啊,这才多久,他那小孩儿般的玩闹性子,又固态萌发啦!
“看你贫嘴!”
“啊哟喂,公主饶命啊,公主大人大量,就绕过小的这一回吧!”
这是在调侃她之前装成小太监时拿话堵他之事么?!
“好啊,本宫就大人大量,不与你斤斤计较了。”
公主放开了我,然后神色突然变得严肃些了,道:
“想不想知道,我的执念……”
我有些好奇的瞧着她,总觉得,以后不会有什么安生的日子过了。
“这小子本事竟如此了得,行于万花丛中,游刃有余啊!”
我终于忍不住朝杨安源脑袋上来了一拳。
要是真如杨安源所言那般,此人不仅容貌出众,气度不凡,再加上有这样的画工技艺,出手又阔绰,确实在花街画舫中,很难有女子会拒绝这样的男人。
可为什么,他谁都不冒充,偏偏就是要冒充逍遥生呢?
我瞅着他的这些作品,居然发现他的每部作品都与我之前的作品相互对应,我突然明白过来,这分明就是在向我挑衅来的啊!
将这些画仍在了一边,人家既然把挑战书都送到门口了,我又怎么能退缩让他小瞧了去?
见画如见人,从画中男女衣着华丽,绣花精美这处一瞧,便知道此人不仅是个富家子弟,还是一位权贵,地位显赫的。会做出此等推测也是在这画中士子的衣饰当中,居然看到了云纹。
云纹形状优美,形似飞鸟,曰瑞雀,乃吉祥图案,象征着高升如意。这类云纹普通百姓或商贾之家是不能用作衣饰的,而通常所用,皆为朝中一定品阶官员或皇室宗亲常服所饰。
此人毫不犹豫的便将云纹绘出,可想而知平日里定是司空见惯,便不以普通士子衣饰绣此云纹为异。
而画中尽显浮华奢靡之风,与追求朴实素雅的北派画风相比,却更像是南派画工的手笔。
此人若不是北方人,莫非来自南方?
是了,江南一带繁华富庶,得天独厚,可以说北魏京城繁荣不及江南一半。若是此人来自南方,出手阔绰便也见怪不怪了,而这许多疑问似乎都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释了。
“看来,是时候去会会这位逍遥生了!”
被我打怕了的杨安源听到这句话后才敢从桌后边露出脸来,有些吃惊的看着我,反问道:
“你真的要去见他?”
杨安源这是什么意思,我这真的逍遥生去见那假冒的,该着急惶恐的也是那人才对吧?!
“怎么,我见不得他么?”
我有些疑惑的盯着杨安源,难道这小子根本就没有找到那人的行踪?不然怎么在这给我打马虎眼。
“不,不是,你不是见不得他,是不一定可以见到他!”
哎呀,这小子皮痒痒了吧,这说话还跟我使拌子,我做势要去收拾他,他这才把真相给吐露出来了。
“他明晚会出现在醉仙楼。据说,他是准备竞投那醉仙楼头牌素竹姑娘的梳栊之礼!”
“什么?!”
我不禁眉头紧蹙,素竹姑娘的……梳栊之礼?!
这梳栊便是风尘女子首次接客,合卺良辰,犹如良家女子的婚典之礼。
不知为何,听到此处我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安源见我似乎对这位素竹姑娘很是上心,有些好奇,联想到了上次自己酒醉时将她与那故去的柳絮姑娘做比,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没多问,便老老实实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冒牌的逍遥生惹出来的是非。近月来,这花街画舫中的头牌,皆以可以邀请到逍遥生做客为耀,可唯独那素竹姑娘对他不屑一顾。这逍遥生前几日亲自求见素竹姑娘不成,便以千两白银和那黄田石刻印为礼金,要聘娶那素竹姑娘为妾。”
236.鹤飞冲霄
此为防盗章, 请大家购买正版 紫玉的担忧,公主怎会不知, 自从嫁了他之后,他每日只会回来得早, 今日却说会晚些回,看来自己受伤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 令他无法轻易释怀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公主已经猜到了他要去做什么了, 言道:
“既然驸马说不必担心, 那只要相信他即可.紫玉, 把那短箭取来我瞧瞧!”
这次受伤她始料未及, 很久以前也因为一时大意而受过箭伤,却感觉与这次截然不同,这短箭的穿透力和杀伤力,都不是一般羽箭可以比拟的.
紫玉知道公主醒后定然会查看这短箭,故而清洗过箭上的血渍后,便将这短箭好好收起.听到公主说要瞧那短箭,想来是有所思虑,这便急忙将那短箭取了来交给了公主.
公主感觉手中的短箭似乎必平常的要重些, 箭头光亮而形状呈"三菱"状,十分别致, 似乎这短箭有如此强大的穿透力与这不无关系.仔细一瞧, 离箭头两寸之地还有一很小的圆形机括.
公主饶有兴趣的瞧了紫玉一眼, 紫玉点了点头示意可以按下, 公主只轻轻一推,那圆形机括便自行拉下,只听“叮当”的一声轻响,这箭头以下便生出一圈圈锋利倒钩来,乍看之下,令人不禁心生寒意.
难怪了,此箭如此阴损,又如此巧夺天工,若是不知留有此招,贸然将短箭取出,定然是要致残丧命的.
“若非驸马爷及时提醒,只怕――”
紫玉不敢设想那样的后果,每每想到此处,都觉着无比庆幸,若不是驸马爷,她恐怕就得成为弑主的不义之徒了.
这箭是高韦设计的么?真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才能,单是这短箭可以设计得如此巧夺天工,便可知道高韦此人心细如尘,区区箭羽,都透着难以掩藏得杀机,这高韦,绝非池中之物啊!
“说起来,公主,究竟发生了何事,您为何会受伤?”
紫玉一见到公主受伤便心神大乱,都还来不及厘清这事件得来龙去脉,如今知道公主已无生命危险,这才稍感安心,静下心来细细思量,才发现这其中绝不简单.
公主将圆形机括拉回,而那倒钩也随即收回箭中.回想那时发生的事情,便觉得一切都是自己想得太过简单了啊.
“那《百官行述》确实是在高钦的书房之中,不过那本是假的.”
紫玉不禁大惊失色,难道高钦早已料到有人会取偷取《百官行述》,所以故意设下陷阱诱敌深入?
“这高钦好生可恶,居然设计陷害公主!”
一想到公主身上的伤都是拜高钦所赐,紫玉就恨得咬牙切齿.
“这倒不是他故意设计陷害,也许,恰恰相反,他想借那本假的《百官行述》,让我放弃继续追查谋反案.”
公主想到了附近松懈的守备,还有一路的畅通无阻,就连驸马带受伤的自己离开,在高宅内几乎都没有护卫出现来阻拦他们.可想而知,这肯定是有人已经安排好了的.
紫玉被弄糊涂了,这高钦显然已经知道公主会来偷取《百官行述》,还故意让公主偷走,虽说是一本假的,可用意也是不想伤害公主.那为何公主会受伤,还险些丧命?
“那公主您的伤……”
“我的伤是在搜查书房之时,不小心触碰到了里边的机关,为暗器机弩所伤.”
其实公主还隐瞒了紫玉一件事,既然高钦有心放过公主,那为何独独还在书房之中留有机弩,惟一说得通的便是,公主并不是在书房受的伤,而让她真正受伤之地,恰恰便是在书房旁边的藏书阁中.
里边一定藏着有什么秘密,所以防备才会如此森严!
从贺弼之死再到现在自己受伤,现在她俨然已经打草惊蛇,而且从高钦这般束手束脚不愿伤人来看,很显然皇祖母与他定然为此事达成过协议.所有的一切都逃不出皇祖母的身影,她不愿自己再深入调查下去,所以用这般婉转的法子让自己知难而退.
可若自己当真知难而退了,皇祖母反而会更加失望的吧!
“看来这件事得先缓缓,欲速则不达,还有很多事情得先弄明白呢!”
听到公主说暂缓调查谋反案的决定,紫玉心里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公主有伤在身,紫玉实在是担心公主会不顾自身安危再度深陷险境,她能徐徐图进,不再冒进这一点,就是很好的改变.
就连紫玉也不得不承认,公主的改变,是因为驸马的缘故.
在追查太子谋反案这件事上,从公主得到蛛丝马迹再按图索骥,公主便一直处于一种急躁的状态,这件事花费了她太多精力,甚至险些让她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沉稳.在得知案子可能与太皇太后有关之时,这种急躁的情绪就越发明显了.
在公主心里,她是十分爱戴和敬重太皇太后的,她也很爱护自己的家人,所以在得知太子的冤屈之时,她会奋不顾身都要取追寻一个真相,还太子一个清白;当知道自己最为敬重和爱戴着的皇祖母也有可能是此案的嫌疑人时,她的内心非常的矛盾和痛苦.
她可以为北魏王朝奉献自己的一切,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北魏的长公主,更重要的是,她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
这单纯想要守护家人的想法是没有错的,可她注定生在了一个不一样的家庭,一个政权的统治者,一个皇权的象征――皇家,这也就注定了这个家不会如同普通百姓之家那般家庭和睦,兄友弟恭!
公主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度自暴自弃,她曾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查明真相不过就是想激怒太皇太后,好让自己脱离这苦海,离开这道,至少摆脱这世上纷扰,得以解脱.
可就在这个时候,驸马出现了,公主对他的注意,一次次变得不同起来.
紫玉从未见过公主对一个人生出如此沉静而又美好的眷恋,她把自己的温柔和爱慕都给了那个人,而那个人明明不是最英明神武的男子,也不是英雄豪杰般的人物,可他却给了公主最想要的东西,一份至真至纯的感情,一个温馨宜人的家!
看到公主脸上露出许久未曾一见的笑靥,紫玉打心里为公主感到高兴,眼中都不禁蒙上了一层水雾.
公主抬头看到紫玉丫头就要落下泪来,心中也是感触极深,看来是自己这个主子让她太过担心了,以至于她如此坎坷不安,心中也很难受吧.
“傻丫头!”
公主伸手去拉住了紫玉的,紫玉这段时间的担忧与惶恐,喜悦与忧愁,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控制一般,化成了眼泪模糊了双眼.扑在了公主的怀中,安心地放声痛哭起来.
公主微微笑着,抚摸着紫玉的头,让她在自己怀里好好的哭一场,哭过之后,一切就都会好了.
屋外,老火头正安乐的躺在藤椅上,脚边慵懒躺着的,是养了好几年的那条老黄狗.听到屋内的哭泣声传来,老黄狗难得的睁开了双眼往屋内方向瞅了瞅,随即打了个哈欠又闭目继续入睡.
老火头也只是淡淡一笑,随即遥望着天边那逐渐泛起的云肚白,看来,就快日出了,新的忙碌的一天,也开始了!
……
天亮之后,公主走出屋外,想到院中走动,紫玉担心伤口裂开,一路搀扶,刚出得房门,却恰好瞧见老火头在厨房门前劈材,别看他年迈,这身子骨却也硬朗着.
把劈好了得柴往墙边堆好,拍尽了手中得灰尘,正欲走入厨房,刚好看到公主和紫玉出来,忙不迭地赶紧过来行跪拜礼,言道:
“小人拜见公主千岁,公主殿下万福!”
公主有些诧异,知道这位是一直伺候驸马的老火头,昨晚也着实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忙言道:
“老火头快快起身,这里并不是公主府,您无需如此大礼.”
公主话音刚落,老火头又给公主拜了几拜,笑着说道:
“老火头还得谢谢公主这段时日的照拂之恩呢!”
原来,驸马住进公主府之后,公主知道老火头不愿一同入主公主府,便时常派人送些粮食和衣物来,还请了大夫固定时间过来为老火头诊脉,这些都让老火头对这位长公主殿下钦佩不已,也为公子可以娶得如此贤惠的夫人而老怀安慰.
“老火头您客气了.”
说完,便赶紧让紫玉前去搀扶老火头起身.
扫了一眼四周,才知道这个四合院落并不算大,院中有棵槐树倒是青翠挺拔,院内屋舍也不多,用途也一目了然,主卧,客卧,厨房,书房还有客厅,雀虽小却也五脏俱全.
驸马他就是在这里生活了几年的时间么?
突然很想知道这几年他在这是如何生活的了,这里虽然清苦,倒也还安乐,他那随遇而安的性子,想来就是在这里磨出来的吧.
老火头一眼便瞧出了公主的心思,指了指那书房,问道:
“少夫人可要去公子的书房瞧瞧么?”
少夫人?!
公主脸上不禁一红,只是习惯了周围的人都称呼自己为公主,这乍听有人叫她少夫人,还真有些奇怪的感觉,可不知为何,心里却受用得紧.
老火头见公主并未怪罪自己擅改称谓,嘴角的笑意也就更浓了,便引着公主和紫玉,进了驸马的书房.推开了房门,才知道着屋子里的,除了桌椅和书桌上摆放的烛台和笔墨纸砚,屋子的角落里,书架上几乎摆满了各种书简,书籍还有卷轴.
公主和紫玉见状,也不禁感觉惊奇不已.
“公子他平日也无甚特别喜好,唯独对这读书,却情有独钟.”
公主知道那呆子有时候是傻傻的,莫不是因为看书看的吧?
而且若真是个男子那如此喜爱看书也是情有可原,可他明明也是个女子,这般喜欢读书,确实少见了啊!
而且,什么叫对读书这事情有独钟啊,听着怎么就觉得这书比人还重要似的?
老火头哪里懂得女儿家的心思,只知道公主定然是对驸马之事感兴趣,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一些驸马的陈年趣事.
“这半边的书都是公子还在国子监求学之时,自己一本一本手抄下来的书,而另一边的书不是朋友送的,便是公子入士为官之后,用自己微薄的俸禄买的,有时候为了买这些书,咱们这一家大小还得挨饿上小半个月呢!”
公主几乎可以想象那是一幅怎样的场景了,难怪他那么喜欢穿翰林院的公服,做个编撰也怡然自得,原来是正中下怀,翰林院那么多古书典籍,他都可以在里边看个够了,想来不用回家也是可以的了!
“公子的性子也是与别不同,明明对常人来说是件悲伤难过的事情,他却比常人要乐观豁达,不拘小节,有时候对常人来说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儿,可他却十分认真,一心一意也要将那件事做好.”
是啊,那傻瓜不就是这样的人么,对不在乎的事漠不关心,可一旦遇到了在乎的,死也不肯轻易放手.
“公子的喜怒也很随心随性,从高家出来的那年他不忧反喜,只说高家并非久居之所,搬出来也可随心所欲,不受烦扰,逍遥自在,可之后便很少看到公子心中欢喜了;”
“直到不久前,公子回来后,不断言及在宫里头遇见的一位小公公,满脸都是笑意,可想而知,他对那位小公公青睐有嘉,只是不知后来发生何事,公子便不再谈论那位小公公了,却成日郁郁寡欢,就连平日爱不释手的书籍,也无心再看!”
公主闻言后一阵默然,那应该是自己同他说也许以后不会再见面的时候的发生的事情吧,那个傻瓜,原来当时为情所苦恼的人,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啊!
老火头说完没多久,郑重其事地向公主躬身行了一礼,言道:
“老火头伺候在公子身边多年,从未见他刻意去索求什么,也从未听他言及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别人给过他很多东西,当拿走时他从未觉得可惜,他说因为那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老火头愚钝,不知道公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可老火头从未见过公子对哪位女子如同少夫人一般,用情至深;想要守护少夫人之心,无以复加.公子他,真的很喜欢少夫人你啊!”
紫玉闻言都不禁为之动容,再瞧公主,却见她面色温和从容,眉间舒缓,嘴角微微翘起,似都带着一抹恬静的笑意,那是发自内心最为动人的微笑。
相信无论是谁看到这抹动人的微笑,都能感受到这抹微笑的主人,内心是如此的喜悦和幸福。
“我也,很喜欢他啊……”
公主轻柔地说出这句话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诚坦率的面对自己内心的感情。
老火头听到那句话之后,也是满脸的喜悦和欣慰,只愿上天护佑,公子与少夫人可以白头携手,那他老火头折去几年寿命又有何足惜的?
再度向公主躬身行了一礼,老火头便退出了书房。
紫玉第一次见公主殿下露出如此动人的微笑,心中的喜悦感也在洋溢着,知道公主现在需要的是单独一个人待一会儿。紫玉也很识相地退了出去,在门外侯着,随时等候公主的传唤。
公主面带微笑地瞅着这满屋的书籍,闲庭漫步一般,在书架之间来回穿梭着,偶尔瞥了一眼书架,看到上面有一本《国语》,公主颇有感触,将这本书抽出了书架,拿在手上,才知这本书似乎颇受驸马的喜爱,书卷都有些发黄了,而书角边都起了卷片儿。
看到这本《国语》,有些陈年往事突然涌上心头,惹的公主嘴角不禁露出俏皮的笑意。
当公主打开这本书的封面之时,看到上面题的是用正楷写成的两行小字,嘴角的那抹微笑转为意味深长的叹息……
只见上面的字虽说规矩,却略显稚嫩,几个字间还有些歪斜,如同出自一个孩子之手,而上边题的字是: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公主静静地吐出这两行小字,这诵读之声仿佛穿越了时间的河流,与一个少年士子憨厚敦实的声音重叠了……
当紫玉推门而入之时,却恰好看见公主正欲起身,连忙走过去搀扶,代公主在床沿坐好,紫玉忙说道:
“公主,您有伤在身,还得多休息才好.”
“辛苦你了,紫玉,这伤并无大碍,修养几日也便好了."”
边说着,紫玉边去给公主倒了杯水.
把茶杯递给了公主,紫玉对驸马今日反常举动一直耿耿于怀,边乘这个机会向公主提及.
“公主,驸马出门前,让紫玉转告公主,说今日翰林院公事繁忙,会晚些回来,让公主不必担心.”
紫玉的担忧,公主怎会不知,自从嫁了他之后,他每日只会回来得早,今日却说会晚些回,看来自己受伤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令他无法轻易释怀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公主已经猜到了他要去做什么了,言道:
“既然驸马说不必担心,那只要相信他即可.紫玉,把那短箭取来我瞧瞧!”
这次受伤她始料未及,很久以前也因为一时大意而受过箭伤,却感觉与这次截然不同,这短箭的穿透力和杀伤力,都不是一般羽箭可以比拟的.
紫玉知道公主醒后定然会查看这短箭,故而清洗过箭上的血渍后,便将这短箭好好收起.听到公主说要瞧那短箭,想来是有所思虑,这便急忙将那短箭取了来交给了公主.
公主感觉手中的短箭似乎必平常的要重些,箭头光亮而形状呈"三菱"状,十分别致,似乎这短箭有如此强大的穿透力与这不无关系.仔细一瞧,离箭头两寸之地还有一很小的圆形机括.
公主饶有兴趣的瞧了紫玉一眼,紫玉点了点头示意可以按下,公主只轻轻一推,那圆形机括便自行拉下,只听“叮当”的一声轻响,这箭头以下便生出一圈圈锋利倒钩来,乍看之下,令人不禁心生寒意.
难怪了,此箭如此阴损,又如此巧夺天工,若是不知留有此招,贸然将短箭取出,定然是要致残丧命的.
“若非驸马爷及时提醒,只怕――”
紫玉不敢设想那样的后果,每每想到此处,都觉着无比庆幸,若不是驸马爷,她恐怕就得成为弑主的不义之徒了.
这箭是高韦设计的么?真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才能,单是这短箭可以设计得如此巧夺天工,便可知道高韦此人心细如尘,区区箭羽,都透着难以掩藏得杀机,这高韦,绝非池中之物啊!
“说起来,公主,究竟发生了何事,您为何会受伤?”
紫玉一见到公主受伤便心神大乱,都还来不及厘清这事件得来龙去脉,如今知道公主已无生命危险,这才稍感安心,静下心来细细思量,才发现这其中绝不简单.
公主将圆形机括拉回,而那倒钩也随即收回箭中.回想那时发生的事情,便觉得一切都是自己想得太过简单了啊.
“那《百官行述》确实是在高钦的书房之中,不过那本是假的.”
紫玉不禁大惊失色,难道高钦早已料到有人会取偷取《百官行述》,所以故意设下陷阱诱敌深入?
“这高钦好生可恶,居然设计陷害公主!”
一想到公主身上的伤都是拜高钦所赐,紫玉就恨得咬牙切齿.
“这倒不是他故意设计陷害,也许,恰恰相反,他想借那本假的《百官行述》,让我放弃继续追查谋反案.”
公主想到了附近松懈的守备,还有一路的畅通无阻,就连驸马带受伤的自己离开,在高宅内几乎都没有护卫出现来阻拦他们.可想而知,这肯定是有人已经安排好了的.
紫玉被弄糊涂了,这高钦显然已经知道公主会来偷取《百官行述》,还故意让公主偷走,虽说是一本假的,可用意也是不想伤害公主.那为何公主会受伤,还险些丧命?
“那公主您的伤……”
“我的伤是在搜查书房之时,不小心触碰到了里边的机关,为暗器机弩所伤.”
其实公主还隐瞒了紫玉一件事,既然高钦有心放过公主,那为何独独还在书房之中留有机弩,惟一说得通的便是,公主并不是在书房受的伤,而让她真正受伤之地,恰恰便是在书房旁边的藏书阁中.
里边一定藏着有什么秘密,所以防备才会如此森严!
从贺弼之死再到现在自己受伤,现在她俨然已经打草惊蛇,而且从高钦这般束手束脚不愿伤人来看,很显然皇祖母与他定然为此事达成过协议.所有的一切都逃不出皇祖母的身影,她不愿自己再深入调查下去,所以用这般婉转的法子让自己知难而退.
可若自己当真知难而退了,皇祖母反而会更加失望的吧!
“看来这件事得先缓缓,欲速则不达,还有很多事情得先弄明白呢!”
听到公主说暂缓调查谋反案的决定,紫玉心里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公主有伤在身,紫玉实在是担心公主会不顾自身安危再度深陷险境,她能徐徐图进,不再冒进这一点,就是很好的改变.
就连紫玉也不得不承认,公主的改变,是因为驸马的缘故.
在追查太子谋反案这件事上,从公主得到蛛丝马迹再按图索骥,公主便一直处于一种急躁的状态,这件事花费了她太多精力,甚至险些让她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沉稳.在得知案子可能与太皇太后有关之时,这种急躁的情绪就越发明显了.
在公主心里,她是十分爱戴和敬重太皇太后的,她也很爱护自己的家人,所以在得知太子的冤屈之时,她会奋不顾身都要取追寻一个真相,还太子一个清白;当知道自己最为敬重和爱戴着的皇祖母也有可能是此案的嫌疑人时,她的内心非常的矛盾和痛苦.
她可以为北魏王朝奉献自己的一切,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北魏的长公主,更重要的是,她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
这单纯想要守护家人的想法是没有错的,可她注定生在了一个不一样的家庭,一个政权的统治者,一个皇权的象征――皇家,这也就注定了这个家不会如同普通百姓之家那般家庭和睦,兄友弟恭!
公主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度自暴自弃,她曾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查明真相不过就是想激怒太皇太后,好让自己脱离这苦海,离开这道,至少摆脱这世上纷扰,得以解脱.
可就在这个时候,驸马出现了,公主对他的注意,一次次变得不同起来.
紫玉从未见过公主对一个人生出如此沉静而又美好的眷恋,她把自己的温柔和爱慕都给了那个人,而那个人明明不是最英明神武的男子,也不是英雄豪杰般的人物,可他却给了公主最想要的东西,一份至真至纯的感情,一个温馨宜人的家!
看到公主脸上露出许久未曾一见的笑靥,紫玉打心里为公主感到高兴,眼中都不禁蒙上了一层水雾.
公主抬头看到紫玉丫头就要落下泪来,心中也是感触极深,看来是自己这个主子让她太过担心了,以至于她如此坎坷不安,心中也很难受吧.
“傻丫头!”
公主伸手去拉住了紫玉的,紫玉这段时间的担忧与惶恐,喜悦与忧愁,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控制一般,化成了眼泪模糊了双眼.扑在了公主的怀中,安心地放声痛哭起来.
公主微微笑着,抚摸着紫玉的头,让她在自己怀里好好的哭一场,哭过之后,一切就都会好了.
屋外,老火头正安乐的躺在藤椅上,脚边慵懒躺着的,是养了好几年的那条老黄狗.听到屋内的哭泣声传来,老黄狗难得的睁开了双眼往屋内方向瞅了瞅,随即打了个哈欠又闭目继续入睡.
237.理所当然
此为防盗章, 请大家购买正版 我不禁摇了摇头, 人口渴了还管那是不是凉水啊, 唉, 没办法,只能自己起身去倒水喝了。
这刚一站起身来,就觉得全身有些发软,还有些耳鸣,头还发晕,难道是昨夜惊吓过度,受了风邪侵蚀所致么?
这一精神恍惚,便险些摔了跟头。好在有双手及时扶住了我, 我心怀感激的言了一句‘多谢’,这才看清来人的模样。
这是一位姑娘,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 容貌秀丽, 眉宇有神, 身着一身紫衣,身上并没有多余的坠饰, 头上系着同色的发带, 利落而飒爽,霎是好看。
“你,你是?”
越看, 越觉着在何处见过这位姑娘。
将我扶回了床沿, 见我坐好之后, 紫衣女子后退了几步,然后缓缓而有礼地向我跪了下来,言道:
“奴婢紫玉,给驸马爷请安!”
紫玉,紫玉?
我陡然间想起了昨晚那着先锋铠甲的小将,哎哟喂,这不是昨晚差点没把我吓死的那个小丫头吗?
我的头又有点晕了,脸色还有些发白。
“那,那个,紫,紫玉姑娘,不必如此多礼。”
我都不知该跟她说什么好了,这要是一言不合,得罪了这小丫头,那以后我这日子可就更加难过了。
这里始终都是公主府,她应该是公主的贴身丫鬟吧,得罪了她,还不就跟得罪了公主一般了。
唉,现在我是真的知道,这驸马爷难做了。
见我此番遮遮掩掩的模样,紫玉心想着,驸马爷一定还忌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那事始终都是自己太过放肆所致,于情于理,都该好好向驸马爷赔罪的。
随即,紫玉又向我行了磕头大礼,言语中尽是歉意,言道:
“请驸马爷降罪,昨夜是奴婢过于放肆,才会闯下大祸,但凭驸马爷处置,紫玉绝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是,此事真是紫玉自作主张,与公主殿下毫无干系,还请驸马爷明察。”
我微微一愣,没想到紫玉这丫头居然如此顾全大局,深怕我因昨晚之事与公主夫妻二人生了嫌隙,从而影响到皇室与高家的联姻,这才巴巴的一大清早到我这来向我请罪来了。
我微微叹了口气,其实,虽说昨晚我确实受了些惊吓,可紫玉也帮了我一个大忙,这洞房花烛之夜,我是绝对不能入新房的,不然,就真会出大事了……
昨晚便知这丫头的性子高傲,不会轻易向人低头的,今日顾全公主的颜面和局势,来向我低头道歉,而且也确实诚意有嘉,那自己何不卖给人情给她,毕竟将来在这公主府,也需要和她好好相处才行呢。
“紫玉,你起来吧,昨晚儿兴许是喝多了,醉过去便什么都不记得了,这请罪一说,从何而来啊?刚好我有些口渴,可以帮我倒杯水来么?”
这几句话中,便将昨晚的误会冰释,为了保全紫玉的颜面,还给了她一个斟茶道歉的机会。
紫玉见这位驸马爷如此有容人之量,也不禁多了几分好感。得了我的宽恕,她才缓缓地站起身来,朝门外言道:
“来啊,伺候驸马爷洗漱更衣!”
话音刚落,一直候在门外的侍女们手里拿着各种物事,鱼贯而入。这阵势,把我也吓得一愣一愣的了。
紫玉从托盘中接过一杯茶,然后恭敬的地递给了我,言道:
“紫玉伺候驸马爷用茶!”
我有点不知所措的接过了茶杯,然后在一众侍女的伺候之下,无比艰难的喝了几口这杯中茶,当真是香远逸清,温度合宜,好茶啊!
接下来我被她们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洗漱过后,还为我换上了一身华美的衣物,盘上了玉冠,腰间用的是玉石镶嵌的玉带,还将一块上好的和田玉系于腰间为配,靴子也是做工细致,踩上去松软舒适。
我感动的都快哭了啊,从小到大,我就没穿过这用上等丝绸做的衣服,没带过玉冠,更没踩过这般舒适的靴子啊!
别看我是高家的长子嫡孙,其实高家的孩子从小便过得清苦,不允许有特别对待,只因为祖宗立下了规矩,让高家子孙勿以生于富贵之家而生出骄奢之心。
所以,和我同一辈份的高家子孙,从小就被要求衣着不许过于华贵,学习应该勤俭刻苦,做人应该恭敬有礼。
即便是如此,这也比那些寒门子弟要好上许多了。
等我一切都装扮妥当之后,阿正才从门外赶了回来,这才一进门就看到那么多的侍女姐姐们站在屋内,他吓得手里的茶碗都无法拿稳当,又瞧见自家的爷穿着从未有过的华美尊贵,这手里的碗“啪”的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呵呵,那小子也是感动得泪流满面了吧,他们家爷终于平步青云了!
“这位是驸马爷的贴身侍从吧?!”
紫玉使了个眼色,便有侍女围了过去,在阿正的一片惊呼声中,将他带出了房间。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阿正这小子叫得跟杀猪似的,不过是也给他打扮打扮,就吓成这样了,果然是穷日子过久了,这好日子来了还真有些不适应么?
“紫玉现在就去为驸马爷准备早膳,便先行告退了!”
我点了点头,紫玉福了一礼,笑容满脸的退了出去。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现在这偌大的房间,也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突然有种身处梦境之感,即便现在当真是富贵了,身上的衣饰也十分的华贵,可我却一点高兴的心思都没有,这些东西穿在身上虽然舒服,却没有我原来的那一身寒碜让人安心啊!
即便我现在不习惯这些个,以后也得习惯了,因为从今日起我便是大驸马,衣着装扮就得讲究个体面,丢了面子,那便是让公主蒙羞,这驸马爷,首先,就是公主殿下的门面啊!
唉,无奈的叹了口气……
说起来,我也应该去向公主殿下请安了,昨晚闹了那出动静,都没机会一睹公主芳颜,接下来三天,太皇太后恩旨,我可以不用去上朝,乘着这几日,与公主见个面,两个人找机会好好谈谈,也许今后,我们可以做一对和睦共处、相敬如宾的夫妻呢?
主意打定,在镜中见我一身华丽美服,英俊潇洒的模样,这就准备着去公主的院落给公主殿下请安,恰好碰到了前来招呼我去用早膳的紫玉,紫玉这才告诉我,公主殿下很早便被太皇太后召回宫中去了。
这新婚还不到一日,回门也为时尚早吧,太皇太后如此着急的召公主回宫,莫不是有什么急事儿么?
换作是别人一定会心生疑惑,继而追根究底,但我不会,有些事情,装作糊涂比清楚知道要好很多。
“那公主可有说过,何时回府么?”
其他的事情我不问,我等她回来就是了。
紫玉饶有兴趣的瞧了我几眼,这驸马爷果然不简单呢,微笑着说道:
“公主殿下走得急,并未说明何时回来,待公主殿下回府了,紫玉便立刻通报驸马爷可好?”
我点了点头,脸色依旧,言道:
“好,既然如此,便去用早膳吧!”
紫玉福了一礼,便在前面为我带路,我这才有心思好好瞧瞧这公主府了。
这公主府当真是富丽堂皇,太皇太后果然十分宠爱长公主,这长公主的府邸,是我所见过京城最好的庄园了。
府内的房屋鳞次栉比,雕梁画栋,图案十分精美,花鸟虫鱼活灵活现,跃然眼前;院中水池波光粼粼,时值六月,荷叶郁郁葱葱,荷花傲然而放,每日晨开暮闭,各有风情。水中鱼儿在荷叶下来回穿梭,好不欢快;亭台水榭,与池中美景交相辉映,当真是美不胜收啊!
这美人暂时是见不到了,可这美景又岂能辜负呢,呵呵……
我本以为应该很快就能见到公主了的,可整整三天,我们成婚后整整三天,我都没能见过公主,这成婚三天都没见过自己媳妇长啥样的,看来我就是那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新郎官了吧!
唉,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瞅着门外那黑漆漆的天,就快到卯时了,今日我就得从刚成为驸马爷的喜悦里,立马调整到翰林院修撰的公事上去了。
这几日,紫玉她们伺候得也殷勤,平日的一切吃穿用度她都已安排妥当,完全不用我操心。
想着这几日我就只是在这公主府里游玩赏花,饮酒看书了,不用为衣食而操劳的日子,过得确实是有几分惬意,就连阿正那小子,这几日也越发圆润了,现在每天脸上都乐呵呵的,见到紫玉也越发殷勤,这紫玉姐长,紫玉姐短的,喊得是越发亲切了啊……
这小子倒是个傻人有傻福的,这么快就适应了这新生活。可我这心里却还是沉甸甸的,倒是有些忐忑不安了。
我今日这一上朝,杨安源和李皓那两货,肯定会追着我问长问短,第一个要问的就是公主是否真如传言一般,长得美若天仙?
我哪知道啊?这几日我一直在府中未曾外出,这外人一定以为公主和驸马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好的跟蜜一般了,哪知道我这驸马爷的委屈啊?!
唉,忍着吧,不忍又能怎样呢?
“驸马爷,您的官服是穿二品驸马都尉公服还是翰林院的?”
紫玉在旁灵巧的伺候着,这几天都是她亲自照料我的饮食起居,进退有礼,办事利落,不愧是公主殿下专属的贴身丫鬟啊!
“嗯,翰林院那套吧,因要常在翰林院走动,这样方便些!”
“是!”
说完,紫玉吩咐人将公服拿了过来,再伺候着我换上,穿戴整齐之后,阿正也如同往常般在门外候着了,在前头掌着灯,领着我出了公主府。
府外,一辆马车已经在那候着了……
想着我那步行上朝的苦日子,总算是挨过头了,以后,我也可以坐着马车去上朝了,好啊,真是太好了啊……
阿正看到那匹高头大马不禁高兴地叫出声来,我伸手瞧了下他的头,让他淡定些,这些日子他还有什么稀奇玩意没看过啊,看到一匹马就乐成这样了,给爷我留点面子好吧。
阿正连忙收声,扶着我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坐在了外头,命令车夫驾车送驸马爷去上朝……
如今我也算是个二品官了,虽说是个荣誉头衔,可这从东华门入朝,也能有专人伺候着给我掌灯了啊,没有灯的同僚们,都可以在我这借光,一同不行入大殿,这是何等的令人艳羡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满脸的笑容,接受周围同僚们的道贺和溢美之词,心都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今日的朝会依如往常,百官奏事,而所有事宜都等着左丞相来调度。可御座上的小皇帝却没有了以往的百无聊赖,虽说他现在还不能处理政事,但是脸上也越发开始显得沉稳和从容了。百官奏事,他只是认真听着,偶尔还会出言,愿将一切事物都交给左丞相处理。
散朝之后,我回了翰林院,杨安源和李皓这两小子,果然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一见到我就把我架到了一边,这又是瞧,又是打量的,还不忘一脸谄媚。
杨安源最是耐不住性子,先开口问道:
“高兄,高大人,驸马爷~恭喜你啦,终于长大成人啦!”
我脸微微一红,这长大成人,似乎别有所指啊。
我十七岁那年高中,虽说容貌俊秀,可脸上却还有些稚气未脱,而当时杨安源和李皓都已年过二十,家中也早有婚配。后来我们三人交好,他们也将我视作幼弟一般,如今见我也终于成婚了,心中难免多了几分感慨和惆怅。
“多谢两位兄长了,说起来,那日晚宴,怎未见到你们呢?”
我记得自己有给他们请帖的,虽说是“损友”,但是我的大喜日子,他们怎能不来?
他两人面露难色,还是李皓说出真相,言道:
“我们是去了,不过当时在场的都是位高权重之人,而我们只能坐到末流,所以,高兄没见到我们就是了。”
我眉头微微一皱,那座次也不是我安排的,不知此处出了什么纰漏了,竟然如此怠慢我亲自邀请之人,有些生气,可更觉着对不住这两位兄长了。
忙言道:
“过几日我亲自宴请两位兄长如何?”
“呵呵,就等你这句话啦!”
杨安源拍了拍我肩膀,让我无需在意,我们几人便并肩入了翰林院。
“说起来,这些日子陛下的课业都有完成么?”
这些天我都不在,这最为关心的自然就是小皇帝的课业是否有落下了。
“陛下非常虚心好学,更何况有高兄的妙法教学,陛下也兴趣盎然,学起来也便得心应手了。”
说起小皇帝的课业,李皓也是难掩兴奋的神情,这几个月来,陛下进步神速,而且也越发沉稳了。
“嗯,那便好!”
我高兴的点了点头。
今日朝会,见着小皇帝不急不躁的模样,确实是进步不少了啊!
说完,我们几人便开始处理今日的事物。
这才刚过不久,便有一位像是在太皇太后寝殿寿康宫伺候的公公来传口谕,我等急忙出来接旨。
“驸马爷,太皇太后请大人移步序仪馆,请大人为各内外命妇开课讲学!”
序仪馆是太皇太后主持开办起来的宫中学馆,规模不大,却是专供宫廷内外命妇学习礼仪典籍的学堂。虽然每个月只有四天开课,可却深受宫廷内外命妇们的喜爱和追捧。
太皇太后乃女中豪杰,平日也甚喜读书,听到一些读书之人言及‘女子无才便是德’之语,窃以为耻,不以为然,还偏要反其道而行,在我们北魏国,这女子就是要读书识字,知书识礼,才能成为夫家的贤内助!
那国子监和太学馆都不允许女子入学,那她便在这宫中设一个序仪馆,让那些个命妇都到这里来学习古诗典籍,好让那些大男人们瞧瞧,女子才学也可胜过男子的嘛!
只是这序仪馆的授课之人从来都是宫廷最有才学的女博士担任,可从未让男子入馆讲学的先例啊!
这一男子出现在诸位内外命妇跟前讲学,是否有违礼仪典范啊?
我深感忧虑,那公公也是个懂得察言观色之人,微笑着言道:
“驸马爷请宽心,太皇太后从陛下那听到大人授课极为独特,兼之才学渊博,陛下多次出口称赞,太皇太后这才有意请大人前往授课。”
238.上元灯会
此为防盗章, 请大家购买正版 我跪了下来, 按君臣之礼给小皇帝请安,这御花园的地板铺的可都是鹅卵石, 这凹凸不平的, 踩着也许是舒服的, 还能按摩脚底穴位, 对身体有益。可这跪着可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我就一直跪着,小皇帝就一直僵着,那句平身, 愣是没有了后文。
我幽幽的轻叹了口气,这柿子果然是捡软的来捏的。那高韦是御前护卫统领, 武艺高强, 小皇帝自然不会去动他的心思。而我却恰恰相反,仿佛天生就长着一张欠揍的脸似的,还招人怨,不找我找谁啊?
“好,好一个高丞相啊!”
小皇帝怒悲参半,忽然冷冷的说出这句话来, 别人听着是在称赞丞相, 可在我听来, 那是气愤和不甘。
小皇帝年纪虽小, 可志向却远大, 只是现在, 他如同一只笼中鸟, 羽翼都未曾丰满,双脚还未长结实,便想着要挣脱牢笼而出,实在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这便如同他热情洋溢的写的那篇千字文一般,虽然可以预见其中定是满腔热情,激动澎湃,可治国并不是仅靠一腔热情便可成事。小皇帝如今连自己身负的责任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写出所谓的治国方略呢?
这便是叔父不肯看这篇文的真正原因,对于如此严厉苛刻的叔父来说,那就是在浪费时间!
可现在的小皇帝还不明白,他现在只知道自己是皇帝,而皇帝就应该万人之上,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这才是真正的九五至尊。
“高……爱卿,既然你如此喜欢跪着,那这几天你便在这跪满三个时辰后,再来教我念书便好了!”
身边的太监、宫女们个个噤若寒蝉,都知道小皇帝是在拿我当出气包呢,纷纷向我投来怜悯的目光。
我不禁嘴角有些抽搐,自己看起来就真那么可怜吗?不行,说什么都不能丢了骨气。
立马摆正了身形,恭敬的再拜了拜,正气大声说道:
“臣,高辰,遵旨!”
输人也不能输了气势啊……
小皇帝被我这一副貌似慷慨赴义的模样给吓了一跳,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生出了几分挫败感,这更是令他觉得火冒三丈,睁大眼睛瞪了我半天,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又只能拂袖而去了。
小皇帝刚走几步,我便主动叫住了他,问道:
“高丞相是好,可是,陛下,将来想要成为一位怎样的君王呢?”
看着小皇帝的背影,似乎对这句话有所触动。
“陛下何时想通了这个问题,便何时来找微臣吧!”
说完,又福了一礼,这是名正言顺的在给自己旷班找理由啊,若是小皇帝找不到问题的答案,那自己也就不用给小皇帝上课了。
这是一份战书,而且依着小皇帝的性子,他一定会接受这份挑战。
只见小皇帝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小拳头,然后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御花园。
不是所有的君王,都能让贤才心甘情愿辅佐臣服的!
我有些哀伤的叹了口气,虽然是找到了可以旷班的理由,不用去陪小皇帝读书了,可每日早朝之后就的到这御花园跪着,还得跪四天,而且还要跪满三个时辰,我可怜的膝盖啊,也不知道是自己赚了呢还是亏了啊?
而且,我可能还忽略了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要是下雨了怎么办?
我的脸顿时一阵惨白,因为在御花园跪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在被路过的宫女和太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阵又一阵之后,头顶上突然一片乌云盖顶,哈,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今天我出门没有看黄历,真是流年不利啊,怕什么就来什么。
一阵寒风卷过之后,一场大雨就这般纷至沓来,毫不拖沓。大雨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把我淋了个透心凉,我此刻的心情不禁有些悲壮,仰天长叹,道:
“老天啊,不带你这么整人的啊!”
咯咯……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柔的笑声,不知何时,那已经站了一位执着油纸伞的小太监,正一脸有趣的打量着自己。
许是被雨水淋得,眼神都有些迷蒙了吧,咋一看这小太监,年龄似乎也不大,却生的极为好看,眉清目秀的,一对明亮的眸子,灵动流转;眉山远黛,顾盼生姿;掩面而笑,却多出几分含羞之色,格外动人。明明是个小太监,却端的生出几分女子姿容来!
若是此人身为女子,定是为绝代佳人了!
一念至此,我脸颊微微一红,忙转过头去,暗骂自己,怎能如此无礼,对方是位公公,境遇如此悲戚,自己还生出调戏之意,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大人,这是在作甚呢?”
我的心不禁一颤,这小公公,怎生连说出来的话,都如同银铃般悦耳。
据说,若是做了公公,便会越发形似女子,此言,果真不虚么?
“呵呵,在此奉命罚跪。”
我有些做贼心虚似的,不知为何,就是不敢正视那位公公的面容。
“大人乃是国之栋梁,淋坏了可怎生了得。”
说完,便漫步过来,弯下腰身,将伞都撑在了我头上。
我瞧着那雨水也快将他那略显瘦弱的身子打湿一半,忙不迭的伸手将伞轻轻推了回去,有些感激这位小公公的心意,微笑着说道:
“多谢小公公好意,我都已经淋湿了,再多淋些也是无妨的,倒是小公公你,莫要淋湿了,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小公公领会了我的心意,也是微微一笑,便蹲在了我身边,两人一起撑着伞避雨,我知拗不过他,也只好心中感激,两人便这般静静避雨。
“大人,是犯了何错,要在此受罚呢?”
小公公有些好奇的问道,他无意经过之时,刚好看到这位大人在仰天长叹,有些忍俊不禁,瞧着这人一脸悲壮的模样,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目光望着前方,答道:
“惹陛下生气了!”
“陛下他……大人还是快快起身吧,相信陛下也不愿看到大人在雨中跪着的!”
小公公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是转而劝他起身回去。
我明白小公公的意思,陛下也许就是一时气急,小惩大诫,才会如此,并不会真要自己连下雨了都跪在这。
“君无戏言,身为臣子的,俨有不遵从君令之理?!”
这句话我说得极为认真,这也确实是我的肺腑之言。
小公公听后也是一怔,一脸好奇的神色瞅着我,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似的。
“那小的便在此处陪着大人度过这场大雨吧!”
小公公这话也说得极为认真。
“这,不会误了你的差事么?”
也不知他是在哪房当差,要是因此而误了差事,被上司责罚,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小公公听后,摆出两难的神色,言道:
“这可如何是好呢,我若将伞留给大人,大人定然不允;若是就此离开,小的于心不忍。思来想去,也便只得此两全之法,大人以为,如何呢?”
呵呵,两全之法么?
我不禁爽朗的笑出声来,世间安得双全法啊?
虽说如此,我却有些赞赏这位小公公了。
“小公公不知在何处当值?”
小公公思虑片刻后,应道:
“小的在太医院供职,是王阳王御医的侍从!”
我听后不禁有些好笑,真没想到,当年与杨安源打的那一架,累得李皓晕死过去,我还记得,从太医院请来的御医,便是王阳御医,如今却又碰到了他的小徒弟,这就是所谓的缘分么?
“既然如此,到时候我也去找一趟王御医好了。”
小公公有些疑惑的望着我,似乎不明白我有何用意。
“跟你一起受罚啊!”
小公公听后,噗哧一笑。他那嬉笑的模样,瞧在我眼中,竟有种独特的韵味。
我眉头一挑,反问道:
“你在哪看到的?”
“稗官野史中偶然所见。”
杨安源还在为他这一发现而洋洋得意。
我和李皓都不禁摇头,看来杨安源是没救了。
“你可是翰林院学者,当知一切以正史为依据,别总是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我忍不住给杨安源几句忠告,让他收收心,别总是这般随心所欲。
“正所谓:枳句来巢,空穴来风啊。关于玄远叶家的传说有很多的,可见并非都是虚妄。”
杨安源也是经过一番谨慎思考和查阅典籍,才得出一些微妙的线索。
“一说玄远叶家先祖乃是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之中鬼谷先生的弟子,鬼谷门人擅长纵横捭阖之术,得宇宙天地之玄妙,其才无所不窥,诸门无所不入,六道无所不破,众学无所不通。鬼谷所出弟子,皆为当世之大才。”
关于杨安源所提及的关于鬼谷门人的描述,确实是有据可查的,而且鬼谷门人遍布天下,多出奇才。比如政治家张仪、苏秦,又比如兵家的孙膑和庞涓等人,鬼谷一门,显极一时。
“据说,这玄远叶家,便是专门守护和培养麒麟之子的世家,由叶家所出之门徒,将来都可成就一番经天纬地的事业。”
杨安源说道此处,不禁生出无限感慨来。
“你说得如此玄乎,倘若真有这玄远叶家,怎未见正史之中有一星半点的提及?”
我不禁将心中疑问提出,总觉得此事太过虚无缥缈,不可尽信。
“据说叶家同玄远之学,上究天命,下顺人心,得天地之玄妙,破六道之法门,可知天命之所归啊!”
听杨安源这么一说,我便可以猜测这叶家应该已经族灭了吧,不然正史之中怎无半点痕迹可循?
这可勘破天命就是最为致命的,若是身处乱世,各地崛起的英雄豪杰哪个不想知道自己有无得天命护佑,取得天下?就此,叶家也一定会成为各势力争相招揽的对象;若是太平之世,叶家的存在就是个威胁了,天权神受,天子的权利是上天给的,天命自是在此,岂容他人窥视!
如果这个家族真的存在过的话,那可想而知当中一定经历过一场场惊心动魄的瑰丽传奇,闯过一次次剑拔弩张的腥风血雨吧……
这么说来,这‘玄远叶家’也许当真存在过也说不定呢!
其实这正史所载之事也未必都能据实以告,毕竟历史是有胜利者所书写的。而那些稗官野史,虽说多有荒诞之语,可也并非都是妄言,有些事件的真相,还真有可能在其中找到蛛丝马迹。
若真有这般有趣的家族,就是不知他们所教授出来的弟子,会是怎样的人中龙凤了?突然生出想和这样的一群人生在同一年代的意念,越发想和这样的人才交手,比比谁更胜一筹了!
棋逢敌手,才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呵呵,我嘴角不禁微微翘起,言道:
“好了,此话也就我们当野史随意戏说罢了,莫要在别处多言,以免生出事端。而且,相信不久后,朝中会有大事发生,你们也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以作应对!”
杨安源和李皓一点变通,默然地点了点头。
239.太白楼
此为防盗章, 请大家购买正版 我终于忍不住朝杨安源脑袋上来了一拳。
要是真如杨安源所言那般,此人不仅容貌出众, 气度不凡, 再加上有这样的画工技艺, 出手又阔绰,确实在花街画舫中, 很难有女子会拒绝这样的男人。
可为什么,他谁都不冒充,偏偏就是要冒充逍遥生呢?
我瞅着他的这些作品, 居然发现他的每部作品都与我之前的作品相互对应,我突然明白过来,这分明就是在向我挑衅来的啊!
将这些画仍在了一边, 人家既然把挑战书都送到门口了,我又怎么能退缩让他小瞧了去?
见画如见人, 从画中男女衣着华丽, 绣花精美这处一瞧, 便知道此人不仅是个富家子弟,还是一位权贵, 地位显赫的。会做出此等推测也是在这画中士子的衣饰当中, 居然看到了云纹。
云纹形状优美, 形似飞鸟,曰瑞雀, 乃吉祥图案, 象征着高升如意。这类云纹普通百姓或商贾之家是不能用作衣饰的, 而通常所用,皆为朝中一定品阶官员或皇室宗亲常服所饰。
此人毫不犹豫的便将云纹绘出,可想而知平日里定是司空见惯,便不以普通士子衣饰绣此云纹为异。
而画中尽显浮华奢靡之风,与追求朴实素雅的北派画风相比,却更像是南派画工的手笔。
此人若不是北方人,莫非来自南方?
是了,江南一带繁华富庶,得天独厚,可以说北魏京城繁荣不及江南一半。若是此人来自南方,出手阔绰便也见怪不怪了,而这许多疑问似乎都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释了。
“看来,是时候去会会这位逍遥生了!”
被我打怕了的杨安源听到这句话后才敢从桌后边露出脸来,有些吃惊的看着我,反问道:
“你真的要去见他?”
杨安源这是什么意思,我这真的逍遥生去见那假冒的,该着急惶恐的也是那人才对吧?!
“怎么,我见不得他么?”
我有些疑惑的盯着杨安源,难道这小子根本就没有找到那人的行踪?不然怎么在这给我打马虎眼。
“不,不是,你不是见不得他,是不一定可以见到他!”
哎呀,这小子皮痒痒了吧,这说话还跟我使拌子,我做势要去收拾他,他这才把真相给吐露出来了。
“他明晚会出现在醉仙楼。据说,他是准备竞投那醉仙楼头牌素竹姑娘的梳栊之礼!”
“什么?!”
我不禁眉头紧蹙,素竹姑娘的……梳栊之礼?!
这梳栊便是风尘女子首次接客,合卺良辰,犹如良家女子的婚典之礼。
不知为何,听到此处我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安源见我似乎对这位素竹姑娘很是上心,有些好奇,联想到了上次自己酒醉时将她与那故去的柳絮姑娘做比,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没多问,便老老实实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冒牌的逍遥生惹出来的是非。近月来,这花街画舫中的头牌,皆以可以邀请到逍遥生做客为耀,可唯独那素竹姑娘对他不屑一顾。这逍遥生前几日亲自求见素竹姑娘不成,便以千两白银和那黄田石刻印为礼金,要聘娶那素竹姑娘为妾。”
“那素竹姑娘自是不允,老鸨有意刁难,逼她行那梳栊之礼,借此敛财取利!”
听到此处,我的双手死死得握成了拳头。
这逍遥生真是死皮赖脸,还愚蠢至极,他这可是把那素竹姑娘往火坑里推了啊!
不行,一定得想办法帮帮那位素竹姑娘才行!
这酒仙楼的规矩我是知道的,既然是要竞投,自然是需要一大笔银钱了。
醉仙楼的老鸨贪得无厌,那冒牌货竟然拿出一千两银钱要为素竹赎身娶她为妾,这老鸨自然会将首价开到这个价位或者以上,可是这么一大笔钱,就算是把我那可怜的家当都卖干净了,也不可能凑到那么多钱啊?
“你明日当真要去醉仙楼?”
杨安源突然发此一问。
我点了点头,坚定的说道:
“一定要去!”
杨安源叹了口气,他了解我的脾气,我说回去就一定会去的,正如同当年,我不顾一切为柳絮做的事情一般。
可一想到柳絮,杨安源这心里就十分难过。
其实杨安源心里也明白,柳絮那件事真的不能全都怪在高辰身上,当年他为了柳絮也险些丧命。这么多年了,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好,那我就舍命陪君子,需要银钱的话,我就算舍了我那宅院,赔了我这张老脸,也得给你借到千两银钱!”
我苦笑几声,摆了摆手,道:
“还是算了吧,你那宅院可是祖宅,你要真为了我把祖宅给卖了,你家老祖宗还不得找我拼命?!”
像他投去感激的眼神,他的心意,我心领了。
“银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明天你先到醉仙楼等我,若是我未能及时赶到,你得想方设法帮我拖延时间。”
我有些伤神的叹了口气,为今之计,也只能去求求人情,动动人脉了,可这人情若是欠下了,将来可是很难还的啊……
第二日,醉仙楼张灯结彩,喜气洋溢,大家伙都知道,今晚醉仙楼的头牌素竹姑娘要在此等良成吉日里择一才俊,共渡良宵。
话虽如此,其实大家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这还不是价高者得么!
老鸨儿果然有些手段,这起价就是一千两银钱,也是了,凭借这素竹姑娘的美貌和才艺,若是能睹其芳容,一亲芳泽,暮朝相伴,共渡良宵,那也是人生一大乐事,黄白之物又算得了什么呢?
话虽如此,可也得垫垫自己的轻重,是否做得起这赔钱的买卖。与美人共渡良宵自然是一大乐事,可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据说,那风流才子逍遥生相中了素竹姑娘,这一出手就是一千银钱啊,这花钱若流水,眉头都不待眨一下的,也不知其是何来历,居然如此富贵。
眼凑着竞投将要开始,这逍遥生自然是占着醉仙楼最好的厢房,准备一举抱得美人归呢!
有这样的富贵爷在场,自然也就免不了一些好事之徒,从中恶意抬高身价,捞取好处了。
就这样在众人的欢呼声和催促声中,老鸨儿宣布了今晚花魁梳栊礼竞投开始了。
在一堆侍女的拥簇,和四周竞投之人贪恋灼热的目光之下,那素竹姑娘依然一身白衣如雪,面带纱巾,抱着七弦琴,从容不迫的穿过了重重珠帘,端坐于幕后。
起手势后,音律悠悠传出,满堂欢腾之宾客,顿时皆默然以对,素竹姑娘曲风高雅,品格甚高,果然不是一般凡夫俗子可以匹配的。
即便是在此梳栊之礼上,自有一番傲人风骨,不肯轻易屈就。
素竹姑娘弹的,乃是佛家真言《清心普善咒》,此曲庄严肃穆,犹如暮鼓晨钟,发人深省,涤荡人内心一切贪嗔痴念,回归本心。
此曲一出,满堂之人神色皆异,有惭愧得满脸通红的,有觉得被打脸而失了颜面的,有矗足静听的,还有抒发感慨的,莫衷一是,精彩万分。
老鸨儿不禁幽怨的瞥了一眼珠帘后的女子,这梳栊竞投,要的就是客人们热血沸腾,弹的什么琴曲,静得什么心啊,这不是挡着她借此发财牟利么?
大喊一声,这一千两的低价就脱口而出。
众人见状,纷纷又入了状态,忙不迭地将价格往上边抬。
重重帷幕之后,琴音依然幽幽传出,不急不缓,曲调平和,怡然自得。
不出一会儿,这价格便抬到二千银钱了,而且看着形式,还会继续往上涨的姿态。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那最好的厢房当中,因为里边的那位贵客还没出价呢!
那就抬价吧!
老鸨儿不动神色的朝台下某些人使了个眼色,很快,就不断有人站出身来,将这价格越抬越高。
其他人也跟着瞎起哄,堂下早就一片乱糟糟的了,可那素竹姑娘的琴音,依然不曾断续,平和宜人。
包厢里边,端坐在卧椅上的贵公子凝神静听着那静心曲调,似有所感,仿佛进入化境,周围一切嘈杂世俗,皆与他无关似的。
眼见着价格已经抬到了三千,可贵公子依然不慌不忙,似毫不放在心上。
一直在身边伺候的侍从尽忠不得不提醒公子,言道:
“公子,那群人已经将价格抬到三千多了!”
贵公子被人扰了雅兴,一脸不悦,瞥了一眼堂下那群鄙俗之人,只觉得那些都是群庸碌无为,泛泛之辈,他们如何配得上素竹姑娘呢?
再者,素竹姑娘的身价,又如何是区区银钱可以衡量的?
“让他们抬,只要到时候出的价格一力压倒他们就可以了!”
贵公子说完,便有闭目静听那琴音去了。
……
眼瞅着这堂下将价格抬到了四千多了,许多人头上都开始冒冷汗了,这样的价格,可是在京城花街画舫中,从未见到过的,这可把老鸨儿给乐坏了,但却把那位叫价四千五百银钱的主儿给吓得不轻,这一时冲动争一时之长短,却把自己给害苦了啊!
忙不迭的放眼望向四周,希望有人赶紧出价高过自己,以免受这倾家荡产之苦啊!
可周围之人仿佛瞬间便都冷静下来的似的,对上那人的目光后边迅速移开,这可把那主儿给吓得双脚发软,就差瘫倒在地了。
尽忠瞧着堂下的情况,知道时机成熟了,是时候该提醒公子出价啦,只要他们此价一出,相信不会再有人敢恶意抬价了!
贵公子也知道是时候了,伸出手来示意仆人出价五千,让那些俗人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敢跟自己争人,不自量力!
“五千!”
还未等尽忠开口出价,醉仙楼的大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位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公子,这开口就是五千,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还好,还好,竟也让我赶上了!
我有些气喘吁吁的穿过了醉仙楼的大堂,不失优雅的渡步来到老鸨跟前,好让众人都知道,出价五千的那个人,就是我!
好在来得还算及时,我不留痕迹地给躲在一边的杨安源递了个眼神,多谢他帮我拖延时间了啊,我若没及时赶到,这小子大概就得当场跷辫子了吧!
有礼的向那老鸨施了一礼,那老鸨儿从未被人如此礼遇过,心中不禁有些欢喜,便多瞧了眼前这人几眼,只见眼前这位公子长得是一表人才,英俊不凡啊,更为关键的是,衣饰华贵,定出自钟鸣鼎食之家。
老鸨儿瞧着眼前这位公子眼生,饶有兴趣的问道:
“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我在心里不禁鄙视了这老鸨儿几分,不过是往自己脸上多贴了几撇胡子,穿得更华贵一些而已,她居然愣是没把我给认出来,是这老鸨儿眼神不好使了,还是这装扮得太成功了?
“在下便是逍遥生,今日依约前来,成为素竹姑娘的……入幕之宾!”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炸开了锅,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这人,没想到此人便是那风流才子——逍遥生啊,怪不得了,这模样这气度这富贵,又有哪位佳人见了不会动心的?
瞧着周围之人那羡慕妒忌恨的目光,我算是明白了这千金一掷只为博红颜一笑是什么感觉了,好比那幽王烽火戏诸侯,红颜一笑,倾国倾城啊……
可我是不知道这重重帷幕之后的红颜,是否会为我这举动而一笑,倒是听到我言及自己是逍遥生之时,那音律似有了丝丝偏误,亦或是我幻听了吧。
240.世家大族
此为防盗章, 请大家购买正版 马车外, 车轴在咕噜噜的转个不停, 车外的风景也从皇宫之中的红墙碧瓦,变成了闹市街区, 还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店铺小贩的叫卖之声。
与此形成明显对比的是马车内, 这气氛, 未免也太过安静些了吧……
身边的紫玉一直瞅着公主和驸马,这安静的气氛真让人觉得有些诡异,就连一直喜欢唠嗑的紫玉, 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样的氛围了……
驸马爷端正的坐在了门边, 身子都挺得笔直的,低着头, 脸色紧绷着, 可感觉整个人都僵硬了, 而公主则一脸有趣的瞧着窗外的风景,这风景少数也看过十几回了, 也无甚有趣的啊,怎么公主边看着嘴角还露出几丝笑意呢?
有些奇怪,太奇怪了吧, 那几日驸马爷老嚷着要见公主, 这回见到了,怎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公主今日也有些奇怪, 也说不清是哪里奇怪了, 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紫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只知道公主和驸马难得一见的一起出了皇宫,从上了马车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了……
还是车外一个小女孩童稚的声音打破了这让人有点窒息的宁静,只听到小女孩在跟自己的爹爹撒娇,说道:
“爹爹,爹爹,那池塘的荷花开得极为好看,带莲儿去赏花吧!”
一听到“赏花”二字,我的头忽然猛地撞在了车棚上,发出好大的一声闷响,感觉整个人都要灵魂出窍了一般……
“啊呀,驸马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坐着都能把头给撞到?”
紫玉都给吓傻了,而公主也放下了围幔,忙靠了过来想帮我查看下伤势,瞧我因着那“赏花”二字而由此突兀的反应,顿时心中了然,险些笑出声来,伸出手来,扶着我的脸,问道:
“驸马,你从刚才开始就有些精神恍惚,可是哪里不适么?”
眼前是那如玉一般的佳人,怀里是那股熟悉而又有些迷恋的香气,耳中则是她温柔如水的话语,我只觉得整个人意识都快被抽离了。
我失神的点了点头,然后,又似乎拉回了一点意识般猛地摇了摇头。
公主摸着我的脸有些红烫,又见我有些答非所问,觉得有些不对劲,忙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脖颈,滚烫熨手,赶紧给我号了脉,这才知道,我是生病了……
该死,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呢!
“紫玉,让车夫快马加鞭,赶紧回府!”
紫玉一瞧不对劲,急忙催促了车夫赶紧回府。
“驸马,驸马……别睡,听到了吗?!”
公主有些急切的呼唤着,可我人已经开始迷迷糊糊的了,只觉得好困,也好累,可是公主她在叫我,公主,公主是小碗儿,公主是素竹,公主是萧琬,她是我的公主,是我的么……
“公主,公主,我是在,做梦么?一定是在做梦……”
是啊,一定是在做梦的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事情,这一定是个美梦,我有些想沉浸在这梦中不愿醒过来了。
“遭了,公主,驸马爷他……在梦呓么?!怎么会突然发高热呢?车夫,你再快些啊!”
紫玉有些吓坏了,忙探出头去继续催促那车夫快些。
我昏睡在了公主的怀里,什么都听不到了,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只想就这样睡过去,感觉真的好累,好累啊……
公主拍了拍我的脸,在我耳边喊着,有些慌了神,道:
“高辰,我不许你睡,你听到了吗?不许睡啊,高……辰……”
……高……辰……晨……儿……
……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迷迷糊糊中,那末熟悉而又高大的身影浮现在眼前,那是一个高大的男子,他的手宽厚而又温暖,他的脸严肃却又带着长者的慈爱,他温柔的抚摸着一个小女孩的头,然后笑着问她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晨儿……”
小女孩有些虚弱,轻轻的说出这个名字来。
“晨儿?!是哪个晨?”
“农祥晨正的那个晨。”
农祥晨正,日月底于天庙,土乃脉发。此句出于《国语》,可以说出这句话,这孩子定然是书香门第之后了。
“晨儿,以后,来做我们家的女儿吧!”
……
当我闭上眼睛之时,所见的便只有黑蒙蒙的车棚顶,摇摇晃晃间,我好想被人带到了什么地方,之后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好不易把驸马带回府中安置,公主府上下已经忙做一团了,阿正瞧着自己爷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成了这幅模样,都吓得哭了起来,在门外候着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紫玉刚往房里带了盆冷水,一出来就看到阿正在哭哭啼啼的,气不打一处来,怒道:
“不许哭,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哭哭啼啼的,赶紧跟着府卫去王御医府邸把他请过来!”
见阿正遇事无措的模样,让他去请王御医总比他站在门外干着急强。
“见到王御医后,将这张单子交给他,然后赶紧把药先带回来,听清楚了么?”
阿正吓得赶忙收起了眼泪,接过了一张单子,猛地点了点头,便急匆匆的去找府卫去了……
紫玉看着阿正跑开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等回到房内,看到驸马爷十分痛苦的模样,大口的喘着粗气,似乎有些呼吸不顺,而公主则不断给他换冷水浸过的帕子。
“不行啊,紫玉,赶紧让人去冰窖多取些冰块来,必须让他先把温度降下来!”
“已经去取了,很快就可以送到!”
紫玉从未见过公主如此慌张的神态,让人取冰来这句话她重复了好几次了。瞧着驸马爷有发热的症状,想起自己以前也曾发热过,被公主用银针给治好了,也许银针对驸马也有用处,忙说道:
“公主,不能为驸马施针么?”
公主摇了摇头,说道:
“不行,他身子有些虚弱,我怕他受不住,而且,我发现他之前可能落有病根,再加上惊恐忧思过度,以致风邪入体,现在只能先用药和冷敷,希望可以尽快帮他把体温给降下来!”
紫玉一听到驸马是因为惊恐忧思过度,想起自己那晚的放肆无礼之举,莫不是自己害得驸马爷如此的吧,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当真是百死而难赎其罪了。
忙跪了下来,叩头请罪,双目含泪,道:
“这都是奴婢的错,请公主殿下责罚!都是因为奴婢,驸马爷才会至此……”
公主有些吃惊,紫玉这丫头她是清楚的,若不是自认为犯了大错,她不会如此失措,定是成亲那晚发生什么了。
她曾嘱咐过紫玉,不许欺负他的,莫不是她玩心一起,还是吓到他了么?
公主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啊,言道: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等驸马醒后,再作计较!”
“是!”
紫玉分得清主次,赶紧起身,听候公主吩咐。
“派去王御医府邸的人还没回来么?”
“我这便去瞧瞧!”
说完,紫玉赶紧出了房门,去看看阿正他们有没及时把药拿回来。
公主强行给驸马灌的汤药,还是被他给吐了出来,汤药都撒在衣服上一大半了,不成,等赶紧给他换身干净的衣物。
吩咐了留下的侍女们去取几件的干净的衣物,公主将驸马扶起身来,想帮他先把上衣给换下来。
当解开了他的上衣,公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的眼神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嘴一张一合之间似乎已忘记了言语。
联想起了过去在他那儿出现的种种异常的举动,上药之时羞涩遮掩,脱下幅巾之后的落荒而逃,还有他那温柔性子,受伤小兽一般的眼神,抿着嘴时那一股小孩儿般的倔犟,以及那胆小怕死的软弱,和不经意间的傻笑……
原来,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为什么会是这样啊?不可能啊,不可能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不可能瞒过那么多人的耳目,一直隐藏这个秘密直到现在。
皇祖母知道么?难道皇祖母说的他可以完全受控于自己便是此意么?可又不对啊,若是皇祖母知道了的话,不可能让自己嫁给他的啊?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辰,你究竟还隐瞒了一些什么啊?
公主那停在半空中的手,转而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头,她眼中有了恨意,可看到他越发痛苦的模样,心中却又不忍。
对啊,他还不能死,一定要把一切都问清楚才行!
可能就连公主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不断的给自己找救他的理由,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令公主都有些来不及去思考将来会怎么样。
派去拿干净衣物的侍女脚步声近了,公主收敛了思绪,急忙帮他把上衣重新拉好。
“把衣物留下来,你们都出去伺候吧,没有本宫的吩咐,都不许进来!”
公主冷冷地说出这句话来,侍女们纷纷福了一礼,将衣物放下之后,都退出了房门。
“公主……对……不起……”
怀里的他可能是做噩梦了吧,明明都热得糊涂了,说话声音也弱不可闻了,却在跟她说对不起么?!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啊?在他的梦里,她也是这么可怕的么?
“高辰,你以为说句对不起就可以了么?!”
公主抱着他,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这句话。
……
不久后,冰块和药都送到了,而驸马的高热直到子时才退了下去,满身大汗换了几身干爽了衣物了,最后病情才算稳定下来。
紫玉知道公主担心驸马的安危,可就连帮驸马换衣这类琐事都要亲力亲为,还一直守在他身边直到他退热好转。
紫玉没有想到,公主居然对他如此上心,莫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至少,她从未见过公主对哪个男子会如此尽心尽力,如此温柔相待的。
从房里出来之时,紫玉见公主殿下满脸的疲惫之色,忙迎了过去,扶着公主,道:
“公主,您先去安置吧,驸马有我们看着呢,您若是累坏了身子,那可怎么好?”
公主叹了口气,她现在是心累,言道:
“哪有那么娇气了?!接下来每两个时辰喂他喝一次药,明日应该就醒了!”
“是!”
紫玉牢牢将吩咐记下来了。
公主轻轻地推开了紫玉的手,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不用伺候本宫了,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说完,公主一个人往后花园那去了。
紫玉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身影逐渐消失在拐角处,突然觉得那背影有那么些许落寂……
……
等我再度醒来之时,天似乎已经大亮了,望着有些陌生的屋梁,我一直想不起自己这是身在何处,直到想到了我成亲了,然后住进了公主府,之后去上朝,然后似乎见到了——公主?!
“等等,现在什么时辰了?天亮了?遭了,自己怎么还躺在床榻上,这早朝是迟到了啊!”
241.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此为防盗章, 请大家购买正版 国子监的学生即便才学并不好,将来的仕途也有保障。而太学馆的学生即便才高八斗, 出来也只能做外放官员,想要留在京城做官, 那是很难的!
这便与北魏多年沉积下的门阀制度有关联了!
我不禁叹了口气, 国子监的那些学生的形状我是知道的,各个眼高于顶,偶有才学敏捷的, 也不免染了些高官子弟的少爷脾气, 都是难伺候的主儿。
所以呢,对付他们, 就得更威严和更有官威,这才能镇得住他们。
所以,我穿戴幅巾深衣, 正式而又不失威严。说话也是一派老学究的模样,把那群小少爷们唬得是一愣一愣的, 临了了,他们都还的给我规规矩矩行礼拜别。
我那心情就是舒畅啊……
这不,忙完了这边,第二日我便得赶到太学馆去了。
来到了太学馆,看着那破旧的房屋和那掉漆严重的牌匾,我都有些怀疑, 这里真的是教书育人的太学馆么?
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国子监那高门深院的模样, 再看看眼前这太学馆, 不禁有些埋怨,也不知这管事是如何管事的,好歹太学馆的学生将来也算是太子门生啊,这也太有辱斯文了,这学馆都多久没好生修葺了?
所幸,虽然外表看起来破旧,可内院倒是打扫得干净整洁,倒别有一番趣味。
沿路走来,偶有遇到几位年纪稍长点的学子,都会恭恭敬敬的给我行礼问好,见他们的精气神,便可知道,负责教导他们的博士有多用心了!
嗯,我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行为有礼,进退有节,虽说出生寒门,却也不卑不亢,这儿的学生,果然与国子监那些不同。
来到学堂门口,却发现有几个才满六岁的小童咧着嘴朝我笑,头上还带着小幅巾,那可爱调皮的模样,都令我有些不忍用严肃的表情去给他们上课了!
本来,学生根据年纪不同,所学的课业都是不同的,理应是由易到难,国子监便有着如此严谨的分级制度。可太学馆却似乎并非如此,有可能是学子人数过少的关系,就连在太学馆执教的博士也就只有那么二三位,不如国子监那般人才济济啊!
这也难怪了,可以破格入太学对于贫寒之家来说,本就是莫大的恩惠。寒门学子想要读书识字,本来就极为难得,即便运气好,拜了个夫子识得了几个字,可也未必有机会能被送到太学继续读书,只有其中才学最好之人,才可能被送来太学馆。
我瞧了瞧他们的课本,发现这些课本居然都是手抄书,而且每个人的书都被翻得都发黄卷边了,可想而知,这群孩子是如此的好学。
我瞧着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国子监的书库藏书丰厚,可九成以上的书都被堆积在书架上,起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都没什么人真正去看过。而这群学生想要看书,却也只能一本一本靠手抄,瞧着他们一副热情好学的脸,我便觉得自己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古语有云:因材施教!
一个学堂里的学生年纪有大有小,那就的分别授课了。年纪小的,得教他们读书识字,而年纪大点的,通过问几个问题之后,便可知道水平如何,然后再据此安排课业,加以深化理解。如此这般,时间也便悄然而逝。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跪坐在讲堂上,微笑的望着堂下正认真习字的学生,这儿的学生确实很聪慧,更为重要的是他们都很勤奋好学。
正思量着将家中那些旧书找个机会让阿正送到太学馆来好了!
却在此时,不知何人在弹古琴,那琴声优雅动人,曲调幽静怡人,犹如置身空谷幽林之感,仿佛片刻间便可一扫人疲惫不堪之态。
我听着也不免有些入神,此调幽雅动人,却不知弹的是何调?
有些好奇的朝着琴音传来的窗外望去,所见也只是楼阁一角,树枝遮蔽,心中疑惑,不禁脱口而出:
“不知是何人弹此怡人之曲?”
“学生禀告先生,此曲应是逸仙博士弹奏的!”
一位年纪稍长的学生,恭敬的行礼回复道。
逸仙?呵呵,居然是他啊!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说的,便是逸仙了吧!
我虽只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却也常听闻过世人曾赞赏逸仙为:温润之美玉,空谷之幽兰。皆是叹其学识之高雅,品德之高尚,不与世俗之合流,独善其身。
斯也以为,这般称赞毫不为过。
难怪,要是他的话,能弹出如此幽雅怡人之曲的,确实不做他人之想了!
他,也曾是金殿皇帝钦点的状元公,十六岁便金榜题名,而十八岁便被先皇钦点成为了当时被封为太子的大皇子的太子太傅,成为了当时最受太子喜爱的老师。只是后来,太子被废身死,逸仙仕途也就此受阻。
几年后,朝廷怜惜逸仙才华,本想要重用逸仙,可他也宁愿在这太学馆做个小小的博士,教书育人,也不愿再入官场。
对于他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此事终归是别人的私事,我也不好置喙什么。
正想着要不要借此机会去拜访一下逸仙,却听到有学生说他此刻似乎正在会客,想着还是不方便打扰,下次再寻机会拜访便是了。
午时了,放课的钟声敲响,今日的任务,我也算是很好的完成了。
学生们对我表达了喜爱之意,希望我下次可以继续来为他们上课,若是学生是他们的话,我倒也乐意的紧,想着下次便让杨安源他们去国子监那边,自己直接到这边来授课便好了。
辞别了学生们,我便往外去了,寻思着去外边的小酒馆将就用午膳,下午便可以去做些赏心乐事了,哼着小曲儿,心里正美滋滋的。
“大人,还真是巧了啊!”
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怎生听着像是小碗儿的?
我回头一瞧,还真是他来着,穿着一身青袍,腰身用缨绳束起,头上还包裹着头巾,这一身再加上他本就俊秀的脸,便如同哪家的英俊公子一般,比他穿太监服的时候更迷人了,还真是令人眼前一亮啊!
在此处遇见小碗儿,心中自是欢喜,那次帮我上药后,膝盖的伤好得还真快,没两天就能蹦来跳去的了。虽说跟小碗儿说过,以后若是有想要看的医书便可来找我,可那之后就没看到过他的身影。
自己也曾带着几本医书和谢礼去太医院寻过他,可惜他似乎挺忙的,一直未得相见,东西便让人转交给他了,而自己自从接受了太傅一职后,也不像以往那般空闲可以到处走动,故而,我与小碗儿倒是有些日子没有见面了。
今儿个在此相遇,怎不让我欢喜呢?!
见他从太学馆出来,莫不是逸仙的客人便是王御医吧?
“哟,小碗儿,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我乐呵呵的瞧着他,他见我又一副不正经的模样,白了我一眼,却也规矩的走到我跟前,行了一礼。
“大人,今日是来讲经授课的么?”
“嗯,是的。你今日在此,想来王御医也来了吧?”
我点了点头,笑容依然不改。
虽说我是个随性的人,可官场的那套礼节我还是懂的,不然非的被人说有失体统不可。只是我与小碗儿说话很是随意,完全不用顾忌那些个虚礼,这也是我为何很喜欢和小碗儿说话的原因之一了。
小碗儿听我提到王御医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道:
“确实如此,今儿个陪同王御医来太学馆为学生请平安脉,却不想与大人巧遇了!”
“哦,原来如此,那你们现在便准备回宫了吗?”
我心里正打着小算盘,反正下午无事,找小碗儿一起去玩岂不更妙?
“王御医说难得故人相逢,晚些再回宫。许我外出采办些物事,按时回宫便可!”
听到这,我乐了,这可真是正中下怀啊!
“哈哈,好极了,好极了!”
小碗儿狐疑地盯着我,似乎看透了我在盘算些什么,正等着我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呢!
看着他似乎有所期待的表情,我怎么好让他失望呢?
“那个,听说今日有庙会……”
我话还在说到一半,阿正那小子也不知从来钻出来的,边往我这跑,边大声喊道:
“公子,公子……”
瞧他跑的气喘吁吁的,定然是有什么事急着告诉我吧?
小碗儿有些好奇的看了看阿正,我忙解释道:
“这是我的随从,阿正!”
阿正看自家公子身边站着一位容貌俊秀,气质不凡的公子,以为和公子一般是个文人士大夫,忙低下头福了一礼,言道:
“阿正给这位公子见礼!”
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啊,如此有礼有识,真是给我长脸了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