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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全文阅读

作者:桑家静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txt下载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6章 谋士,你终于出名了(2)

    所有人都仿佛陶醉在一片火光璨花映天的画卷里。

    这时,抚着头盔的陈父一脸的汗水跟烟灰尘,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带着一群部曲朝这边飞奔了过来,他于城门口挤满的人群中眺目四望,一边急急地擦着快糊眼的汗水,当他终于在看后位置看到陈白起时,那眼眶刹时一红,眼看着心酸的快要落泪的模样了。

    他哪里见过如此狼狈而凄惨他的娇娇儿啊,那简直跟从血堆里滚出来的模样,快心疼死他了。

    陈白起亦看到了陈父,陈父因奔跑过急,脑袋上的头盔有些歪,原本一张白皙清俊的面容此刻糊满了汗水跟脏灰,看起来颜色乱七八糟,完全毁了那一张还算清透的脸,他此刻红着一双兔子眼瞪着她,眼看着都快满腹委屈得哭晕倒在厕所的模样。

    陈白起哪敢怠慢耽搁,立即下马,姒姜跟巨于前方开道,辗压之、推搡之、劝退之……用尽各种手段,她方终于挤出一条道进了城。

    一看这陈父一见她便准备飙泪的模样,她颇感头痛,知道他这是心疼她这一身血的模样太过吓人,便只得好声劝道:“父亲,这么多人瞧着,可不好哭丧着脸,败了大伙的喜庆气氛。”

    陈父一听这话便气了,也顾不得哭,便咬紧了后牙糟,硬将泪水给逼了回去,但语气仍旧带着三分哽咽叱诉道:“娇娘!为父样样都纵你容你,但尔却越来越胆大妄为了!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好生胆大啊,方才为父听了下面的禀告,说是姬韫申报十名补给兵时,却怎么也没料到你竟怂恿他干出此等冒险之事,你可知当为父知悉实情,一路连爬带滚地冲下城楼于兵卒间寻你不到时的心情,你可知……你可知、知为父便只剩你一个亲人了……你……你让为父说你什么好……你想气死为父啊。”

    越说越气,越说越伤心,到最后陈父简直是声泪俱下了。

    陈白起上一辈子的父亲是一个严父,是以陈白起从未真正亲近过他,因此她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父亲,会如陈父一般令人心暖如潮。

    陈白起掀开下摆,朝后划开一步,在陈父与姒姜等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下跪拜之礼。

    “父亲,是娇娘任性劝你迈出的这一步的,是以,娇娘岂忍心令让你满盘皆输,又岂能放心你一人孤军作战,娇娘自感歉意难以言表,却仍恳求父亲息怒。”

    她这一跪,却是完全将陈父怒急攻心的情绪一下给跪软了,他连忙将她搀扶起来,连亲自伸手替她拍了拍膝盖的灰,这下骂是不舍得再骂了,只好委屈又心疼地瞪着她:“娇娘……下次切不可这般吓为父了,为父老了,可禁不住再吓了!”

    “父亲且安心……再说,父亲并不老,男子三十而立犹如陈年老酒,越沉越有味道。”

    被自家女儿这般真诚地称赞,陈父不由得面容一赧,他这下瞪也瞪不下去了,只能硬板着脸,哼嗤一声表示还没有完全消气呢。

    公子沧月哪怕被下属重重包围着,仍旧控制不住余光扫视着陈三的行踪,见她看到陈父后,便赶忙下马又挥挡着人群硬挤进城来,他不禁蹙了蹙眉,眸光发寒地扫向她周围那群欢乐尤不知避退的人,很想下令将城中拥堵的通道彻底肃清,令其舒畅又空敞地走进来。

    接着,不知道陈父与陈三说了什么,陈三竟直挺挺地跪了谢罪。

    这下,他只觉眼睛像被什么刺痛了一般,变得难以忍耐。

    他刚准备跨前一步,却被孙先生拽住胳膊,很明显孙先生一直密切关注着公子沧月的情绪,因此也爱屋及乌地关注上陈三的动静。

    他自然也看到了陈三下跪的举动,当然也不仅是他,想必很多人都看到了,可他的主公嗳,人家这是父女之间的纠葛矛盾,您虽处高位,却怎么也不好掺手这种事情吧?

    况且,您没瞧见那跪的人一脸风清云淡,那被跪的人反而一脸痛不欲生的模样吗?这事儿根本需不着您插手,指定立马就能够解决掉的。

    果然,就在他牵制公子沧月这一会儿,陈孛已急吼吼地将他的心肝娇娇儿搀扶了起来,这里边儿由始至终都没他们这些外人什么事啊。

    不过……孙鞅见主公这副关切之情不经意霸气外露的表情,不由得开始暗自揣测是否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人之间又发生了一些什么样不得了的事情。

    这时,城中欢呼声震耳,一场基本上没有人认为能够赢下来的战斗,最后竟然奇迹般的胜利了,那种兴奋、激动的心情简直快将平陵县的上空喊掀开了顶。

    一波接一波的贺喜队伍拥挤到了西城门口,陈父与陈娇娘之间的父女那点儿事情暂且先放了下来,眼下最重要的是战役胜利后的发泄,他们亦随波逐流地与公子沧月队伍一块儿欢庆振臂欢呼。

    陈白起眉眼含笑,今夜的胜利亦有她的一份功劳,这种参与感所获得的果实令她亦受到颀然鼓舞,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欢愉的浪花,与众同乐。

    她不知道的是,从今夜起,她“陈三”的名字代表的便不再是一名籍籍无名的世族女郎,而是一名值得被士人称颂交谈巾帼不让须眉的新生人物了。

    这也是她迈出谋士生涯奠基的第一步征程。

第167章 谋士,获得极品武器

    平陵县城的人狂欢庆贺了几近一夜,然后一个个都累趴下倒地便睡,是以城门口、街道前、迷离婆娑的树荫下、墙角房檐门椻下……这个城曾经很大,但眼下却变得十分狭窄而拥挤,几乎每一寸地皮跟角落都有人影的占据。

    无法想像,上一秒是人声鼎沸,下一秒却变得静谧安宁,夏夜颐和而清爽,似连一向聒噪的蝉虫都不忍搅扰了这一群早已精疲力精的人安眠。

    朦胧的夜空,星子闪烁点点,缕缕黑烟飘荡着城墙周围,如龙腾起跃的火把熄灭了不少,只剩城墙上的守卫如钢枪铸成般笔挺杵立,映亮一方漆黑,给这沉寂而因夜静而略显悲凉的城池一方温意。

    陈白起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可她却睡不着,脑子里似一下塞满了很多东西,又好似一下空了,她揉了揉眉心,一下揉狠了只觉眉心的柔嫩皮肤赤赤地痛着,怕是最近疲惫导致擦出了痧。

    她刚将相伯先生送回了县衙府邸休憩,一路上归来夜风习习,令她羽睫微眯,神色悠远而迷离。

    陈父、姐夫他们先前被拖入欢闹的大集体中一直不得空,后来得知陈白起去送人了,便不敢随意离开怕她回来寻不着人,便一直在原地等着。

    可等着等着兴许无聊了,从附近屋檐下找到一些苇蒲或席帘扯下铺于地面,权当床板便席地相依相靠而暂眠,但或许因为太累了,一群人难得畅开了胸怀,聊着聊着便真的睡了过去。

    眼下天气大也不怕夜宿露天坝受寒中伤风,陈白起看了他们一张张呼呼大睡的脸一眼后,便独自走上了城楼,守城的人认识她,自然不拦她,任她登城上去。

    她站在城墙之上,双手负背凛立仰首,眼神不断地放远放远……只觉远处那一片黑黢黢的大地似至她脚下延伸开去。

    夜风吹散了日头的燥热跟湿汗,她早将身上的那一套属于“透”的血衣早已脱下,露出底下的那一件被汗水渍透显得皲皱的深衣。

    她的白衣与黑发被夜风吹刮得飘起,她似凌空欲飞,整个身形纤细飘渺得不可思议。

    战争过后的夜晚,四处静悄悄的,远处看不到边际,近处又影影巍巍的,总会令人有一种心底毛毛然的错觉,虽然陈白起却不是那种见风捕影之人,但她某一瞬间,的确感觉隐藏潜伏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似有什么令人在意的东西存在。

    她将视线收远及近拉回,夜火中熠熠生灿的杏眸移过不远处的土坡、隙地、陇田、小树林……突地,她移动的眼神一顿,便直愣愣地停留在某一处。

    在城廓外的田崁朝西侧有一片小树林,林子里稀稀落落地种着一些杨树,树影重重阴斑憧憧,哪怕偶尔有月辉撒落,那几近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林子的景象亦是所有人都看不清楚的。

    的确,在这样的黑夜之中,林子内被掩藏的事物哪怕是陈白起长着一双麒麟瞳也是看不清晰的,但她却看得到了……系统特有的敌方红色标志。

    而那红色标志的名称是……后卿。

    竟是后卿!

    陈白起倏地一下眸起眼睛,身体下意识紧绷着,深更半夜的他独自一人跑到敌方城门口来做什么?

    她看不到他,所以她并不知道后卿是什么表情,也无法揣测他此刻究竟是何想法,或者……他是否一直盯注着城墙方向,是否已经注意到她上了城墙。

    但这不妨碍她想像,他或许看到她了,并且一脸苦仇深大的注视着她,不过这种喜形于色的性格倒也不像他,或者他此刻正一副我想静静地盯着她,但平静表面下却是各种黑暗的报复手段。

    不知为何,明明她什么都看不到,却依旧固执地看着他的方向,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或许她知道,即便叫了人来,也是抓不到他的。

    后卿的红色名字一直停留在原处,就这样,一人立于暗处不知为何之人,一人站在城墙上盯着黑暗处,不知所想何物之人,两人静默相对。

    系统:后卿对你的好感度 20

    陈白起呆了。

    等等!她没听错吧,她做了什么,竟……竟刷到了后卿的好感值了?!

    这完全不科学!完全违背的自然界的定律!

    还不等陈白起彻底弄明白这好感度从何而来,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异样声响,便敛下神色侧眸回头,却只见披着一件黑色披风风姿卓然的公子沧月独自上来。

    陈白起似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并下意识朝黑暗中的小林子里瞥了一眼。

    “陈三,本君要回矩阳了。”

    陈白起蓦然看向公子沧月,他并没有看她,而目视上空,似乎觉得今夜的星空特别有研究的价值,不舍得挪开眼,是以并没有察觉到城楼下有一个暗搓搓在偷窥之人。

    一听他要走了,陈白起立即道:“那公子先前说允陈三一个愿望之事,可作数?”

    公子沧月闻言终于转向她,他低着头,他眼中稳稳有光泽流动,目光在夜色的映衬之下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他道:“陈三,本君等你。”

    陈白起看着他,并没有回言。

    公子沧月将一直缠在他手腕上的那一串蜜蜡佛珠取下,然后牵过她的手,将衣袖抡上,再将佛珠一圈一圈地给她挽上,那尤带他身上余温与气味的佛珠令陈白起手上皮肤起了反应。

    “戴着它,权当是你我之间的信物,本君承诺过的事情,绝不食言。”他盯着被他的常身贴身之物缠紧的少女细白手腕,修长而优美的手指控制不住多停留了几秒。

    陈白起见他竟将这代表他身份的私人物件留给了她,便知道他并非说法,而是郑重承诺,一时之间,她眸光几瞬变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方低低地“嗯”了一声。

    系统:注意!后卿的黑化值上升20。

    嗳?!

    一个没注意,他怎么就突然自行黑化了?!陈白起一脸诡异地瞪向小林子方向,却发现……后卿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了。

    翌日,陈父与公子沧月不知暗中商讨了一些什么内容的话题后,便带着陈三等人与部曲返回陈家堡,自此以后,他便一直严加看管着陈白起,不允许她再随意外出。

    陈父多少知道一些陈三与公子沧月发生的事情,但他却跟孙先生一样的看法,两人之间的身份悬殊太大,哪怕她不喜欢褚氏,也高攀不上公子沧月这门亲事啊。

    当然,所谓高攀是指嫁给公子沧月为妻,当妾却没有这一项挑剔了。

    可若让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儿去给人家当妾,当奴婢,他却宁可一辈子不让她嫁人他供养着,也绝不让她去受这等屈辱与委屈。

    是以,思前想后,在得知公子沧月即将离开的消息后,任何事情都由他出面解决,绝不允许她再踏出陈家堡一步,直到公子沧月一行人彻底离开了平陵县范围,他才对她解除了禁足令。

    其实陈三早与公子沧月有了约定,这心里吃了秤砣便有了主心骨,这见与不见,倒也算不得太重要,再加上这世道以孝为先,她自然要听父亲的话。

    眼下这主公人选她算是彻底定下来了,只差临门一脚便成事了,可接下来她得给自己增加点本钱,在去矩阳自荐谋士为臣这前,得先好好地升级、装备跟赚钱。

    目光她的总资产基本为零,无粮无钱,是以钱跟粮她得努力赚起来,以备不是之需,也是立身处世之基础要件之一。

    另外,拥有一件属于她的兵器也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她完全守城任务之后,便得到一件蓝阶的兵器,这个蓝阶兵器可供选择,她自然选择了刀类,而刀类又有几种选择。

    有朴刀,大环刀、斩马刀、掩月刀……

    陈白起考虑到了“狂刀六式”的霸道习性,便选择了“掩月刀”。

    这掩月刀也叫“青龙偃月刀”,乃十大名刀之一。

    而这个“掩月刀”却十分有来历,乃东汉末年名将关羽所用战刀,为重骑兵大刀类型,当初关羽便用它身经百战,所向披靡。

    这种逆转时空从未来穿越过来的罕世兵器,也只有系统办得到了。

    得到“掩月刀”后,陈白起便将其细细打量,刀头阔长,形似半弦月,背有歧刃,刀身穿孔垂旄,刀头与柄连接处有龙形吐口,长杆末有鐏。

    这把“掩月刀”无论是外型还是手感重量,都令陈白起爱不释手啊,她被禁足的期间,天天都在仄逼的房中拿着它小心地演练着招式。

    另外,陈家堡停滞下来的房屋修筑工程又重新启动了,这事如今陈父想阻止也没办法再阻止了,谁叫人家废弃建筑拆都拆了一大半,不修难道直接荒弃掉了?

    眼看着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所谓人多力量大,一众齐心协力这下,陈白起建筑设计图纸上的宏伟规划设施终于完善修建成功了。

第168章 谋士,你人品大爆发了(1)

    根据“战国文明”的要求,陈白起需逐步兴建各类基础建筑,代表首脑存在的“坞堡主楼”,它的存在可以管理和领导佃户、部曲,并发展经济、建设、军事等。

    “民房”则采用集体式复合两层楼幢,占地面积基广,因此基地以坚固的石头垒筑,目的为设防与布置简单的攻击手段,“民房”修建于“城防”附近,而“民房”附近她专门空落了一幢建筑为“酒馆”。

    “酒馆”可招募英雄,亦或替她选拔优秀人才,并且随着酒馆等级的提升,她便可以穿越时空招募出传说中的历史英雄。

    另外,“城防”方面的防御性她也做了相应的调整,“兵营”“靶场”“铸器坊”等基础建筑也都已兴造起了,而“伐木场”跟“采石场”则不适合建筑在坞堡内,这两项陈白起设置在堡外。

    在房屋建筑搭架砌土时,陈白起亦没有闲着,她因为开启了“生活技能”,随时可以接一些生活任务,种植的、采药的、烹饪的、缝纫的、制药的……例如她偶尔会遇见姐夫恰巧忧愁地需要一味药草救治受伤的工匠,于是她便领了任务跑到附近林子里替姐夫采一味药草,升升“采药”的生活鉴定技能。

    完成任务后,大多数“采药”任务都会奖励一些特殊药草给她,然后她便利用这些药草来“制药”。

    炼完几瓶“体力药剂”后,熟练度高上一级了,便可提升制药品质,接着她又恰好碰上肚子饿得恹下脑袋的巨,于是接了“填饱忠仆”的任务,便去小厨房收集食材继续磨练她的“烹饪”技巧。

    先从最简单的水煮蛋学习,慢慢地再开发其它的菜谱,说话要将一个水煮蛋煮得花样百出,亦是十分考验她的脑力的。

    由于“铸器坊”建造成功,哪怕眼下铸器坊内四面徒壁什么像样的设施都没有,但她的“铸器坊”功能键仍旧自动点亮,这便说明她可以随意“铸器”“精炼”了。

    她首先不忙着“铸器”先,而是先将她的“青龙偃月刀”给精炼了。

    【青龙偃月刀】

    属性:力量 100、暴击30、防御力70

    等级要求:15级。

    说明:云长造青龙偃月刀,又名‘冷艳锯’,重八十二斤。

    陈白起用了“小型炼化石”来精炼,这种“小型精化石”没有“精炼石”好,而“精炼石”可以在通天塔中通过积分兑换,“小型精化石”只可以精练至 5品质,且成功率只有50???以她包裹内的12块“小型精化石”毫无意外都被她完光了,才将青龙偃月刀精炼至 3。

    精炼至 3的【青龙偃月刀】隐隐流动着一种摄人心魄的瑰丽青光,此时它的属性大抵已有变化。【青龙偃月刀】

    属性:力量 108、暴击40、防御力90。

    加精特殊属性:增加生命值上限1300点、增加基础命中率140点、增加经脉攻内力2???。

    等级要求:15级。

    说明:云长造青龙偃月刀,又名‘冷艳锯’,重八十二斤。

    这加精所增涨的属性惊滟了陈白起的眼睛,刚才精炼的时候一直加精加精,没太留意“小型精化石”的消耗,眼下她太觉得太浪费了,在精炼至 3后,剩下的便该留着下次再撞运气,而不是一鼓脑全耗完了。

    虽然她仍旧没有习惯足称有八十二斤负重的大刀,可哪怕她拼命地练习臂力最终变成一枚女猿人,她也绝对不会放弃这把青龙偃月刀的!

    她立即将“青龙偃月刀”给装备上,嵌入武器空格,因为“青龙偃月刀”乃双手武器,是以两个武器空格一下便满了,接着她便再次查看她的总战斗力,只见总战斗力一下从140变成了270,一柄蓝阶品质的“青龙偃月刀”竟一下将她的战斗力提升了130,涨了接近一半!

    眼下她的攻击力总输出堪比一名冲锋勇猛的战士了,这令陈白起既激动又莫名有几分矫情的疑虑,她好像是准备当谋士的吧,以智谋来辗压群臣诸侯,为何此时却有一种越来越偏向靠武力来征服世界的感觉?

    但无论如何,能够获得守护自身跟家人的强大力量,她还是由衷地感到高兴满足的。

    将自己的兵器“精炼”好了后,她便将“大剑炼器图纸”拿出来准备铸器,铸器的材料她一早便收集好了,她选择“铸器”后,便将“大剑炼器图纸”放进“铸器”凹槽内,再根据提示将“铸器”所需要的材料一一放入,等全部都准备妥当后,她微顿了一下,正在思索。

    这张“大纸炼器图纸”品质为中等,因此铸成绿阶兵器的成功率为100???爆人品铸成蓝阶兵器的成功率却只有60?/p>

    眼下想混上中等偏上品阶的兵器,基本属于拼运气的时候到了,陈白起想这是她第一次“铸器”,估计系统多多少少都会给她一点运气加成吧。

    于是,她抿紧双唇作了决定,选择了“确定”。

    这时,画面突地一下爆发了一阵耀眼夺目的蓝光,然后在一片祥和的云意雾绕,白鹤亮翅祥瑞氛围之中,慢慢至鼎炉之中竖立起一件兵器,只闻“叮”一声,系统撒着小红花提示铸器成功。

    系统:恭喜,你人品大爆发,(蓝阶)大剑铸造成功,请为它命名。陈白起自系统内取出那一柄长剑,这柄长剑湛蓝色呈半透明状,给人一种寒如冰雪且吹毛可断的锋利感,此剑全长三尺八寸,剑身满布菱形暗纹,其刃部不是平直的,背骨清晰成线锋,其最宽虚约在距剑把半尺许处,然后呈弧线内收,至剑锋再次外凸然后内收聚成尖。

    陈白起盯它的剑身,犹如看着一剑稀罕的宝贝一样,呼吸一点一点地放慢,双眼放光,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它的每一分变化“……见两龙各长数丈,蟠萦有文章,光彩照水,波浪惊沸……”她脑中好像一下便自动浮现出一个名字,便脱口而出:“蟠龙剑。”

第169章 谋士,你人品大爆发了(2)

    系统:“蟠龙剑”命名成功。

    【蟠龙剑】

    属性:防御200、力量70、格档30、暴击20

    特殊属性——身法技能 2

    需要等级:30

    说明:传闻中的王者之剑,有天龙之气庇佑。

    好强大的防、防、防御啊!果真乃天龙之气庇佑的剑啊。

    这剑如此地充满王者之气且功能性又强,的确适合常年征战生命的公子沧月。

    下次见面,便将它送给他当见面礼,定会刷足好感度的。

    这好感度其实就是一个玄妙的感觉,隔得时间久了,难勉不会往下掉,所以见面就送礼,好感自然来。

    将“蟠龙剑”观摩颀赏够了,陈白起才将它收了进了系统包裹内,虽然蟠龙剑亦不懂,但她到底还是更喜欢自家的“青龙偃月刀”,她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出了门。

    一出门,她便自然而然地打开了系统地图,这个时候她发现她突然间有了职位,乃陈家堡管事。

    这个“管事”只是一个笼统而广泛的职称,乃陈父经上一次被陈白起因调不到人便带着20个补给军胆大妄为地跑到敌军堆里给吓的,这次便假公济私给她放权后所得,其职责大抵能够调动如今陈家堡上下80???力,包括名面上的跟暗处的,亦可以管理堡内政治、行政事务,调配各种资料与人事。

    这下,属于她的权力一下便有了明确的指示。

    以往她只是一个受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小姐,吃喝用度不愁亦不管,但眼下她却可以变成陈家堡权力中心的二把手了,这其中的差别,估计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得到。

    陈白起准备将“兵营”正式筹备起来派上用途,目前陈氏部曲的兵种太过单一化,并且因为训练体系的单薄导致军中强弱两极化,且完全缺乏整体意识,要说带兵打仗之事她是纸上谈兵,或许更不上瞬息万变的战事,可训练士卒却不需要什么作战实体经验,它只需要一套集合古今内外智慧心血被总结且试验后所得的训兵体系。另则她打算完成一套训兵体系后,再集训一次,再亲自挑选一批队伍,打造一支属于她个人的精锐私人部队,等将这支部队训练好了之后,便投入刷塔事业当中去。

    当然,起动“兵营”一事事关重大,是以这事儿她一个人说了不算,需请示一趟陈父的允恳。

    要说陈父本心花怒放最近一直忙得神龙见头不见尾的陈白起能一大早过来陪他用早膳,然而这种好心情却用完早膳后,她一本正经地给他便讲了一大通他听得头炸金花的军事理论后便荡然无存了。

    陈父别的没听明白,但她的目的却猜到了,只是他料不到她竟有此等野心,养一个任性跋扈的娇儿,陈父觉得自己好歹还算有点家产,她闯的祸事他多少还能弥补得了,但养了这么一个宏图大志准备捅破天的女儿,他顿感压力甚大啊。

    这是分分钟从家事闹到国事层面的问题啊。

    他们两人坐于客厅主位上,一左一右,一人神色端正而从容,一人坐立不安又唉声叹气。

    “娇娇儿啊,先前为父便弄不明白,你这又是造兵营又是造铸器坊的,你究竟是打算要做什么啊?”陈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苦口婆心地问道。

    千万别告诉他,她准备练好了兵揭杆起义造反啊,他年纪大了,可经不住这般吓唬。

    陈白起觉得这个问题她方才已经很明确地表示过了,陈父这话再问一遍纯属浪费时间,她不答反问:“父亲,如今平陵县已算是一块无主之地了,然否?”

    陈父一听这话,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当即目瞪口呆朝她摆手:“不、不行……”

    ……她该不会认为因为是无主之地便可随意分配了吧?!

    “何以不行?”陈白起固执地盯着他的眼睛,那如同琉璃般透彻幽眯的眸子,像是一把锋利的钢刀闪烁着令人心颤的光芒:“如今这平陵县城民众数万,若无人主事,等待的唯一结果便是为了活下去选择离乡别井,令这座城变成一座废弃之死城,这其中有人尚归处,只是前路茫茫不知生死,但更多的人却无处可归,如……吾等。与其令当初拼死守护的城池,最终变成一座无人愿留的弃城,何不将其占为已有,再用自己手上的全部力量将它救活?”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实际操作却有很大的困难啊。

    陈父:“但……”

    “对了,父亲,还有半月……便是我及笄之日,想必陈氏本家已经派了队伍上路了吧。”陈白起话锋一转,问道。

    陈父面色一僵,缄默地端起茶盅灌了两口水后,方吞吞吐吐道:“或许不会来了吧……”“怎么会不来呢?父亲应当明白,这次赵军拿挟平陵县或我等父女不动一兵一卒甘心赴死,或许他们一个满意后自然不会劳师动众地千里迢迢跑来这穷乡僻壤动手,但吾等不仅活着,并且还露出对他等有威胁的锋利爪牙,这样一来,只会令他们对我们父女更加除之而后快。”

    陈父听了她的话后,心底一阵一阵地难受,他歉意而自责地看着陈白起:“娇娘,一切都是为父无能,方导致如今这种局面……”

    “父亲大概已经不想再回去了吧。”陈白起道。

    陈父袖下的双拳攥紧,目光投注于空气之中,慢慢地沉冷下了脸:“那个陈家,已不再是属于为父的家了,与其回去还不如留在这个满目荒凉的地方。”

    “既然已经回不去了,何不扎根于此处?这个地方,也并非如此的面目可憎,不是吗?”陈白起目光一柔,微微一笑。

第170章 谋士,训练兵种在于精

    最终,陈父还是被陈白起“说服”了,当然这“说服”成功很大程度取决于陈父压根儿便不相信陈白起很够治理出什么明堂来,这可并非他当父亲凭虚地捏造,而是确信其事。

    虽然这几年他忙着各种“纨绔堕落”,但私底下还是对自家这棵独苗苗极尽关心,他本愿望努力将其打造培育成一名举手投足间尽显贵女风范的平陵县第一名媛。

    然,再好的工匠也拿她这么一块朽木没有办法啊,诗曲歌赋、文不就礼不成便算了,他另僻蹊径重金从越国聘来的技师教用心教她琴棋书画,打算培养一样她的情操性情,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这样的她学什么丢什么的本事,却也难得,他便不信,她除了败家还懂什么练兵之能。

    陈父心底对其腹诽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立即正儿八经地看着陈白起,道:“好,此事为父答应你,且随你怎样安排,然有一件事情,为父却想让你一定要答应为父。”

    说起来都是泪啊,谁家女儿像他家的娇娇儿一样比父亲还强势啊,弄得他连提某种忌讳的事情都只能够小心翼翼靠征询而非直接下命令。

    陈白起含笑静待:“父亲请言。”

    陈父颔首,然后用一种从未用过的强硬语气道:“你陈三,此生无论任由理由都绝不为任何人之姬妾。”

    陈白起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陈父竟会说这样一番话。

    她静静地看着陈父,有那么一瞬间竟有些被感动了。

    陈父见她一直怔愣地看着自己,不言不语,以为她是在迟疑,便略为紧张地立即道:“娇娇儿,你年七岁估计已能记事,你应当知道为父为何这样说?为父乃庶子,亲母慈爱仁善,然,为父此生哪怕再有卓越能力,功成名就,却无法忤逆祖礼认身为姬妾的亲生阿姆为尊,为父年幼时不识亲情,眼看着亲母是如何于内宅之中受尽了欺凌,年长时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单单是一个妾字,便隔断了母与子的关联,只剩主与婢的关系……是以,在为父之亲母最终郁郁而亡时,为父便起誓,绝不会容忍自已的女儿为人姬妾!”

    陈白起见陈父说得耳红面赤,眼眶忍含愧疚、哀伤、愤怒等情绪,整个佝偻的背脊因紧绷而轻颤不已,她敛下表情,伸手覆上他搁在桌面攥紧拳头的手背上,轻声道:“父亲,陈三懂,陈三定不会自甘下贱为任何人之姬妾,哪怕他尊贵无双亦好、权势涛天亦好,陈三皆不屑之。”

    陈父听了她这番不像随意之说的话才放下心来,他颀慰地看着她,为她能够明白当父亲的一颗心而烫帖不已。

    “况且,女儿志不在嫁人为妻,女儿尚有报复未展,眼下谈这个,确为父亲担忧过头了。”陈白起慢悠悠地又补了一句。

    嗳?!陈父傻眼了。

    她怎么就不想嫁人,这好像也不太对吧。

    虽然他不指望让他的娇娇儿嫁给什么皇孙贵族当妾,可也没有打算让自家娇娇儿便这样虚度年华单身一辈子啊。

    他刚才那一番话是不是太猛了,将她给纠正过了头啊。

    特别是瞧见陈白起那一脸“不贪名利不贪花,每日终朝卧彩霞,我劝世人早醒悟,抛开烦恼炼黄芽”的超凡脱俗的模样,陈父顿感欲哭无泪。

    这刚愁完她想嫁人之事,眼下又得愁她不想嫁人之事。

    娇娇儿她阿姆啊,娇娇儿是不是被他一介匹夫给养出问题了,为什么她一下便变得这样独行独立、与众不同了呢?

    关于将整个平陵县,不,眼下平陵县已不再属楚境分辖范围,便可直称为平陵征服之事,陈白起尚不着急,她目前还是决定先解决“兵营”训兵一事,加强军事力量,拥有一支属于陈家堡私人调动冲锋杀击的陈家军。

    这支军队陈白起不打算动用平陵县其它暗部手中的兵力,一来并非亲随部队容易反水,二来她一口也吞不完,召徕了谁的兵都是一桩子矛盾事,所以只要父亲手中所掌控的那一支兵力。

    这支兵共有二千,这二千兵力尚未达到陈白起心目中理想的数字,还需再加注一千进行第一批试练兵营集训。

    既然人数不够,无法,她只有私下贴榜招兵。

    在这乱世之中招兵买马其实并不算太难,只要你有权有势有钱,既然不大张棋鼓地招兵,自然而然亦会有一大批人来自动投诚加入。

    而眼下平陵县正值动荡时期,想招一批人进陈家堡来,基本上供不应求。

    陈白起的榜帖一发布,第二日一大早便有着一波年轻力壮的汉子汹涌奔上山而来求职,这其中还有不少的熟人,皆是先前给陈家堡修筑房屋的劳力,他们知道陈家堡待遇历来好,眼下瞧着招部曲便赶紧丢下手头全部的活赶了过来。

    这次招兵气势浩大,人数众多,足足海选了三天,在这一批又一批的人群当中,陈白起通过系统精挑细选了一批属性值偏高的、跟信誉度良好的人给留下,剩下的则全部趋赶下山。

    本来她只打算预留一千人,最终瞧着一些苗子确也不错,又多留了一百多号人备着。

    但凡应榜而来的人一旦被选中留下,陈白起便会让他们签署一份基本保障合同,这份合同的内容类似现代的劳工合同,合同内容明确了双方权利和义务的协议,这份合同内容乃陈白起亲自撰写,她让姒姜当众读完后,便让巨搬来一大捆竹简,同意的便让他们亲自于上面签字。

    受条件所限,当然竹简合同并非人手一份,或一式两份,而是一份内容众人一块儿签字,因为基本上没有人懂得拿笔写字,所以基本上都画押盖手印凑合了。

    这只是一个仪式。

    本来这份古代的劳动合同要于法律上生效,还需得上交给府衙经过机关政府认证方可生效,但眼下平陵的国家政府单位早就注销了,所以这份合同的意义便在于,它是单独跟陈白起个人签定的,但别以为它属于个人的便没有了约束力,它们仍旧生效,生效的约束力由国家变成了系统。

    因为一下子签下了三千多份招兵合同,陈白起的职位之下,又多了一项“统率”。

    在签好合同后,为了检验一下士兵的能力,陈白起便于野外进行了为期三天的魔鬼训练。

    系统:请训练一支人数100 骁将,(提示:“骁将”达成条件——武力值需达到80 ),接受/拒绝?

    系统:请训练一支人数100 飞羽,(提示:“飞羽”达到条件——武力值50 ,敏捷70 ),接受/拒绝?

    系统:请训练一支人数50 策士,(提示“策士”达成条件——智力60 ),接受/拒绝?

    陈白起:“接受。”

    这三天训练的时间,她主要是通过一些野外拓展训练激发他们的潜力跟观察。

    三天轰炸似的训练结束后,陈白起心中最终有了定准,看着“统率”详细列表中的3112名队伍,她将其中力量值潜力60 的人选给挑了出来,共有843人,全是一些高大威猛孔武有力的汉子,然后再挑出耐力跟体力好且敏捷度60 的,共354人,又着重挑了一些智力上佳都超过50 的80人,剩余1835人则属于各种属性并无出挑的普通兵种。

    她将这选特别挑选出来的1277人因材施教,她一共设了三个兵种,分别为骁将、飞羽跟策士。

    “骁将”就是近战武将,属于带盾兵、骑兵、枪兵之类的兵种,像骁将这种类似肉盾的存在自然需要力量高的才扛得下来。

    而“飞羽”自然是远程弓手,属于弓兵之类的兵种。

    “策士”则相当于整个小队的幕后控制统筹,所以智力高是必须的,因为策士相当于将谋士的计策真正实施于战局之中,毕竟当谋士的一向身娇肉贵不亲自上战场的。

    是以,她属于力量强的843人则为候选“骁将”,敏捷高的354人则为候选“飞羽”,智力上佳的80人则为“策士”。

    为什么是后候选呢?因为他们这群人还没有达到各类兵种所需要的基本数据,所以还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系统的训练,最后再统一观察结果。

    这三个类型的兵种若选为正选后,则会有正选该有的相关待遇,而这三类特殊兵种的正选相较于普通士兵的待遇自然是不一样的,特殊兵种的士兵不仅会有正选配备的全新高级武器装甲一套,更会有相应丰厚的俸禄。

    而这1878名的普通士卒,当然亦会跟着一块儿训练,若他们刻苦向上也会在第一阶段结束后有机会挑战这些候选的特殊兵种,若胜出的话,则可以将输者取而代之。

    因此,所有人都眼睛发绿地盯着这个特殊兵种正选的位置。

    陈白起暂时准备定下三个阶段的训练目标,第一阶段为期半个月基础加强训练,而半个月后则会会军测试,通过的人则会正式正为兵种正选,反之则会淘汰进普通士卒当中。

    反正陈白起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要的兵在于精,而不在于多。

第171章 谋士,你终于长大及笄

    队列(布阵法)、格斗(徒手及持械)及摔跤、弓箭(包括弩)、举重耍石锁、马术、还有投掷标枪……这些基本上都是古代训练士兵的常见课目类型。

    但陈白起却不打算训练这些课目,因为她非君王非臣候,眼下既无驻地亦无官身,是以并不适合拥有一支庞大的军队,而她并非要训练出一支常见的士兵,而是迫切地需要一支能够达人所不能的精兵,精而强干、拥有特立独行的猛将特种兵。

    关于练兵,体能与力量是基础,关于他们每日的训练课目无分种类的便是负重长跑,骁将候选起步为负重15公斤、飞羽力量较次则负重9公斤,策士基本力弱则为5分斤,普通部曲则自行选择负重的重量,有志气的则根据已身选择对应的重量,偷懒耍滑的则能混则混,关于这一项,陈白起并无明确规定,只是她限时所有人必须于一柱香(约半个小时)内跑完六公里。

    这六公里的路程陈白起并非一成不变的普通山路,而是林道、沙路、山坡等多样多变的复杂地形。

    老实说,陈白起的身体素质虽然已经经过血脉锻造有了一定的改善,但底子太差且缺乏耐性,于是她不顾陈父跟姐夫等人的反对,也会每日坚持不懈地跟着他们一块儿负重奔跑。

    巨铁面无私,则最适合负责监督众人训练跟计时,每日通过者负重长跑便可进行下一轮训练,倘若不通过者,则需继续加强此轮锻炼,至直通过为止。

    这样的负重长跑只是一日训练前的准备运动,接下来便是进行全方位**的磨练,她先让他们击打装有豆子的沙袋,每次至少二百下,等到他们渐渐适应这种强度后,便换成装有铁屑的沙袋,照样每次至少二百下,这铁沙袋可比豆子沙袋打着痛多了,所幸他们的拳头都磨出了厚茧,然后等铁沙袋也适应之后,便是身体全方位进行击打,手、肘、拳、膝、脚各个击打部位拆开、反复、汇总练习。

    **的磨练之后,基本上人的体能已大面积消耗,便进入午膳时间,关于午饭陈白起毫不吝啬地采用高能量的肉类跟饱腹感十足的干粮,保证一日训练能够拥有充足的能量供应,午膳过后,自然是午休的时间,这里会给他们有一个时辰的自由活动时间,待午体过后,下午便会迎过负重跳跃、仰卧起坐、俯卧撑……

    这种完全将人磨掉一层皮的训练方式一开始的确令所有人都叫苦连天,后悔不已,甚至有人一日都不曾坚持下来,便当了逃兵。

    陈白起得到消息后,便将此人的合同画押很干脆地划掉,然后按照合同上不履行义务“逃兵”的惩罚条件处置后,她便召集了所有人于操场,只说了一句话:“吃得苦上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尔们回去好好地想一想,若想通了便留下,若想不通则不必通报任何人,且速离去。”

    经过一番“威慑”与“劝诫”,原本耐不住苦动摇的众人,终于还是坚决地留了下来。

    而这句“吃得苦上苦,方为人上人”自此便被这批士兵视为接下来“魔鬼训练”坚持下去的全部动力。

    陈白起知道头一日这样强密度的训练下来,肯定有人会在第二日身体吃不消导致耽误训练课目,便是她便上了圣阳湖找小童下山帮忙,小童十分抵触陈白起,本来是极度不乐意的,却又听她说她在训练士兵,而且训练士兵的方式前向未闻,甚至奇特,一时便来了兴致,而相伯先生本便为了陈白起破例下了一次山,这会儿也为她新兴的训兵方式引了兴趣,便也不拘着,召了小童便也一块儿下了山,去了陈家堡。

    相伯先生要去陈家堡实则陈白起内心多少……有几分无奈的。

    虽则,相伯先生的医术自然要比小童高明许多,可他惯来体弱多病尚需要人随时关怀照顾,自然是不会替她的士卒去看病的。

    依他的话而言,他医术如此高明乃是因为他常年顽疾缠身,须得学着点好将就自己,可并非要当一名济世救人的医师。

    带着这么一个随时会“发病”又多愁善良的相伯先生返堡,陈白起根本无暇看顾他,只是将他交给姐夫好生妥善照看着,千万别出什么事故意外。

    若说小童先前听了陈白起简单介绍的几项训练项目时,只是新奇兴趣,但当他亲自看到士卒们是怎样经历一场汗与血的洗礼后,却颇为震惊跟心寒,他抖着双唇,用一种“魔鬼”的眼神怯怕又愤懑地瞪着她。

    她这哪里是在训练士兵,这完全是在跟人玩儿命啊!

    这样一趟训练下来,是个人第二日都肯定爬不起来的啊,他估计明天所有人全身的骨头估计都跟拆了重砌一样,痛苦不堪言。

    陈白起被小童那一双水泽光亮的大眼指责地瞪着,她甚是无辜地回视:这不就是因为担心他们明天爬不起来耽误训练,这才找你来的嘛。

    感觉上当受骗的小童虽然很想对着陈白起大发雷霆……但是他不敢。

    于是,他只能含泪憋屈地准备了一些活血化淤的药草配好,因为是陈白起千叮咛万嘱咐的事,小童不敢敷衍,还特地去请教了一趟相伯先生药方的配搭,最后方熬煮成汤,让所有的士兵临睡前喝下,这样一来,至少能保障第二日他们不会因为肌肉酸痛抽筋而痛死。

    小童这尽心尽力配制的草药效果自然是不俗的,虽然第二日部分人仍旧感受不适,但大部分人都能够坚持继续第二日的课程训练。

    在训练了七天为一个周期的课目后,大部份人都咬牙坚持下来并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训练方式,然后他们发现七日后与七日前的他们,简直判若两人,精、气、神、体各方面而言,都有了质的转变。

    就在他们以为接下来会继续前七天的课目时,却不料在第八天,陈白起开始了分批分队分组,对相应的兵种候选又有了新任务指标项目。

    首先,她让那只剩下五十几名的“策士”候选基础体能训练减半,然后跟着李学习如何观察、潜伏、窃听、捕俘、审俘等多种获取情报的手段,另外她则亲自授课教他们使用密码通信联络跟其它战事课程。

    这部分课程的内容陈白起与这54名“策士”签定了生死契约,绝不允许以任何形式泄露机密。

    李身为一名自成一派的神偷,许多手段皆为策士、斥候与佃作必备且通用的,于是陈白起干脆让他当一回临时教官,教导这一群“策士”如何利用一些其它手段来获得战争的胜利。

    当然,这群“策士”大多数都懂得一些文化,自然一开始是不服李一个盗贼的,可李为了在陈白起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自然全力以赴,用他毕生学来过强的“专业知识”将这群只懂读死书的愚昩份子给一一“击败”了。

    而“骁将”候选的基础体能训练不变,甚至在第八日还加重关于力量的训练,比如睡前攀山等。

    而“飞羽”候选基础训练亦不变,却加注了臂力与精神力的训练。

    陈白起特地挑了20公斤、30公斤、40公斤左右的石头绑在粗糙制作的简易弓箭上,让他们天天保持着平臂举弓射箭的标准姿势,然后曝晒于太阳底下二个时辰,且身形必须保持如一岿然不动的状态,二个时辰后,再完成投掷躲避。

    而普通士兵陈白起让他们选择,加入哪一个特别兵种一块儿训练,一旦选择了加入,便不容退缩与后悔。

    于是这样下来,又是七日悄然,于是还有一日,便是第一阶段最终决赛与定下正选的时候,陈白起通过统率的数据,颀然地发现基本上“骁将”跟“飞羽”候选经过一番艰苦的训练力量、敏捷全部都能够达标了。

    而“策士”则相对不太理想,他们的智力涨长缓慢,学识面不够广泛为一方面,另一方面自然是时间太短了,智力跟其它方面不同,先天占有一大部分优势,后天虽然能够通于学习知识或者年岁增加阅历各方面增长一部分,但很明显这种增长的趋势是缓慢而漫长的。

    看来陈白起想将他们培养成高智商的智囊团这个想法是不理智的,于是陈白起便将他们交给了姬韫,接下来便让他们学习一下这个世界该知道或该了解的知识了,他们这53人虽然智力多少优于常人,但见识太少了,坐井观天,这也难怪,毕竟他们只是一群生活在最贫困家庭的孩子。

    陈白起让姬韫不用教他们什么诗词歌赋四书五经之类的科教书,而是教他们山川游历、列队兵书、人文世俗等杂异。

    若说这事交给别人或许还值得斟酌一下,毕竟这世上如此博学多闻之人简直凤毛麟角,但姬韫偏就是这个凤毛麟角,他腹中之学识连陈白起都估算不到。

    于是,她只是试探性一提,却不料姬韫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姐夫真不愧是一本人形百科全书啊。

    于是,第一堂课开课时,陈白起也去旁听了,这一听,便根本停不下来了,听姐夫讲故事,简直娓娓动听,扣人心弦啊。

    随着第一阶段的半月考核临近,另一件陈家堡大事也随之将至,这厢陈白起为了练兵一事基本上忙得脚不沾地,而整个陈家堡上下里外却亦忙得热火朝天。

    因为,陈白起的及笄仪式便定于三日之后。

    为了陈白起的及笄一事,陈父早早便跑了一趟遐江请当地最有名望的巫祝给陈白起的生辰八字卜算一卦,敲定及笄仪式的日期时辰。

    敲定好后,他便带着请帖将平陵有头有脸的人都邀请来参礼。

第172章 谋士,及笄现场(1)

    因着平陵陈氏一族中子丁稀少,陈父曾有二女一子,一子尚在襁褓之中便已夭折,一女则熬不过花样年华死于病榻之上,是以陈白起便等同陈父唯一的血脉子嗣,如宝如珠。

    对于他的及笄之礼,他样样亲力亲赴,并不假手于任何人,主中惜无主母,陈家堡中尚有几位抬了位的妾侍,但凭她们的身份根本不配来给陈三主礼。

    为了给陈三一个体面而盛大的及笄仪式,陈父选定的宾客全是当地的名望跟世族的妻女,并广散粮钱救济寒门学府以达到士人迫以人情不得前来相贺的局势,并且还特地鸿书邀请一些识得的大儒远亲前来观礼为宾为赞。

    笄礼之日,陈家堡被布置得亮堂喜庆且端庄,以红、紫为基调,于笄礼前一日,该到的宾客基本齐了,陈父让管家都一并安排夜宿在了陈家堡内,房间自然是陈白起新建的“集体宿舍”,这集体宿舍类似客栈一般布局内置房室诸多,但亦分了雅间跟普通客房,管家便依据客人等级跟来头一一住入相应的房中,这样一来也不怕来宾人口杂多腾不出空房来逼仄。

    翌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云彩,阳光暖暖的,令整个陈家堡都笼罩在一片祥和柔和的光中,瞧着这大好天气,陈父便笑开了眼。

    及笄礼其实规矩繁多,特别是大家族中的儿女也更是细节多如牛毛,虽然陈父亦想搬出旧礼习俗一一给他的娇娇儿铺排上,但问题是许多事情限于条件跟时间安排,也只能事事从简了。

    但该走的程序,他却半分不打折扣,如所有参礼者于参礼前需得沐浴更衣。

    摈者布设好席子,等候在盥洗位旁边,“赞者”一般先得进行盥洗,然后拭手,执事托盘站立。

    陈父请来的乐者则于此时鱼贯入竹帘后入乐席演奏,宣染着而庄严而祝福的气氛。

    所有观礼者各就其位正坐,这时恰好迎来正宾到达,正宾乃陈父特地请人快马加鞭远跑了几县请的旧时好友之德妻前来助阵,远远见到好友一脸祝贺喜庆之色携妻而来,陈父便到场地边迎接,相互行揖礼,辞让,再行揖礼后,便相见欢恰地进入冠礼场地,暂歇下闲谈,各自就位。

    此时,陈白起则身着一身采衣于房中等候,采衣为朱红色锦边滚纹的缁衣,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是以以往素面朝天的陈白起薄施粉黛,更显得面容桃李绮丽。

    “陈三,今日外堂因尔而热闹非凡,只惜尔只能于室内闲等着瞧不见了。”姒姜环臂依门,睨着坐于铜镜前端庄跪坐的稚美倩影,扬唇悠然一笑。

    “尔今日乃我的有司,这般闲散懒慢的态度,当真不觉不妥?”陈白起描绘桃粉的眼影朝鬓角延长,此时她回首朝姒姜微微一笑,便有一种冶艳无双之摄魂优雅之态。

    人们常言,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可眼下陈白起七分的打相硬是被三分的打扮给衬托成一名芳容丽质更妖娆了。

    所谓“有司”则是及笄者托盘、扶礼等助手,相当于陈白起的随身侍人,所以这必须是由一名女子担当方妥当,出于种种考虑陈白起让姒姜男扮女装,给她当了一回“有司”。

    老实说,让姒姜当“有司”还真是相得宜彰,至少这化妆一事便省了不少功夫,姒姜完全有一双将腐朽化神色的双手。

    谁让陈白起家中能够拿得出手的女性长辈一个都没有,连姨、姑、婶的亲戚都无,或许有,但这种无亲尚不如近邻和善,所以很多事情都难以周全,而被一个男人长大的女孩,也想不糙都不行,女性闺密玩伴一个都没有,于像这种重要的时刻需要有一个女性于身旁帮衬一下都找不着,无所幸陈白起还有一个万能的契约奴仆,易男易女,按照现代的话来叫,便是一个随叫随到贴心的男闺密。

    这采衣不懂,他给帮着穿了,这妆不够端庄正式,他给包了,这礼节不够熟念周到,他也将亲身化为“有司”,给她带了……

    这些忠仆一号巨却无一能够帮衬得到,是以及笄一事他也只能暗自郁卒地隔挡于门外,远观而不可近侍也。

    有姒姜在,还真是妥妥地一顶三啊。

    “能当你的有司,还真是人生一次有趣而新奇的体验。”姒姜无不感慨道。

    “要不,你干脆连这及笄仪式也一并体验了?”陈白起戏笑道。

    姒姜亦摆出与她一般表情:“要不,你干脆不参与及笄礼仪,且瞧瞧陈父与你姐夫的表情,该如何精彩绝伦?”

    陈白起闻言,一下便不笑了:“……累。”

    姒姜闻言,这下却是真笑开了:“不累都累了这几日了,再挨上些许时辰,这及笄礼完结后,便可……”

    “不是这个累。”陈白起打断了他的话,她垮下端正坐姿的背脊,盯着他的眼睛,那一双通透的杏眸似经历了万世千秋般透着一种世故与疲倦:“我累的是,无论我心中有一千一万种理由想避开,却只要有一种理由存在,我就必须面对。”

    姒姜最受不了她这种眼神了,他软下表情,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像一个友人知已一样:“虽然不懂你心中究竟的累所指何事,但若真的累了,便好好地放纵一下自己,人活着,便是为了寻求快活,若不快活,岂非活受罪?”

    陈白起听了他的劝慰,浅浅淡淡的笑了:“你这话倒像在教唆一个大家闺秀翻墙一样可恶。”

    “大家闺秀?谁?在哪儿呢?”姒姜假意惊诧地四处张望。

    陈白起掀眸嗔瞪着他:“眼皮子浅的,没瞧见一名正准备及笄的大家闺秀于眼前吗?”

    “陈三啊,你若不是长得这副娇弱温婉模样,你说你是男的,我都信。”姒姜认真道。

第173章 谋士,及笄现场(2)

    陈白起:“……”

    这厢陈白起跟姒姜两人玩闹斗嘴着,那厢等所有人都落座就序后,陈父亦落坐于主位,姬韫身为其亲属则立于其身后位置站着,他朝东屋瞥了一眼,嘴角含着柔软馨然的笑意。

    这时,赞礼(相当于主持人)站起来举手示意全场肃静,奏乐也停止下来,然后赞礼宣布仪式正式开始。

    首先,自是陈父起身致辞,他首先将今日的来的正宾、赞礼、赞者等通通感谢一遍之后,便发表了一番小女初长成,希望在座诸位多予照顾指教等客套话,然后再朝全场一揖,再朝正宾席位一揖,待正宾梅里夫妇答礼后,方归位坐下。

    然后赞礼又上前,仰脖子唱道:“三加开始,请陈氏三女出东房。”

    这时,丝竹乐曲再次吹奏起,正宾梅玉夫人拍了拍握住她手的夫君,然后含笑端庄起立,她迎上前,而陈白起则与“有司”姒姜一块儿至东房内走出。

    陈白起一现身,便被一双双眼睛打量、观注着,这些人当中有面善的,但更多的则是一些不曾谋面之人,其中女眷为多。

    梅玉夫人立于其跟前,目光温慈地将陈白起内敛而柔美的小脸尽收眼底,她一身采衣,梳着双髻,明明童子装束却一派平和自然,既然及笄时的颀然激动,亦无面对大人们注视的紧张与小心,倒是一个难得的好孩子。

    梅玉夫人眸露满意跟鼓励之色,将她引正坐于笄者席上,面向香案,姒姜摆着托盘相模相样地亦步亦趋跟着。

    而赞礼者则先于香案处做好准备,她回首飞快地打量了陈白起一眼,心道——还真是个漂亮又得体的少女啊。

    赞者(梅里夫人的助手)把姒姜手上托盘里的梳子等物奠在陈白起的南端,执事则将发笄奉至其后。

    赞礼瞧见准备妥当,便适时地唱:“初加发笄”。

    赞者跪下,开始为陈白起象征性地开始梳理头发。

    陈白起面容平静而肃穆,一动不动,端重于山。

    这时,梅玉夫人则需要郑重地盥洗双手,拭干后,再返回,从执事手中接过发笄,她低下头,凝视着陈白起的面容,神色温和仪容优雅,她祝词道:“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

    词毕,然后抚裙于席上跪下,郑重地为陈白起加发笄。

    发笄加好后,她便悠然起立。赞者则跪下为陈白起正笄整理。

    一些完毕岳,陈白起便可站起,她与姒姜暗中对视一眼,梅玉夫人对她行揖礼,赞礼则唱:“笄者适东房,着襦裙”。

    陈白起便于赞者、有司的陪伴下进入东房内,在赞者协助下脱去采衣,换上与发笄相配的襦裙,然后再从房中出来,仪容端庄地面朝南方。

    及笄有初加、二加、三加,二加便是与初加过程相似,去发笄加发钗,再重新换上一套曲裾深衣。

    三加则是去发钗再加钗冠,最后换上一袭大袖长裙礼服,这礼服乃陈父特别从丹阳定制的一套,足足耗时一月方制成,其精良程度绝对令人耳目一新,陈白起便是穿着这样一套雍容大气,典雅端丽的深衣,一次又一次地向来宾展示,她的成长,她的蜕变。

    及笄加礼这个过程是极度繁琐而枯燥的,但陈白起因频频接受到陈父饱含热泪的期许赞叹,与姐夫目露吾女初长成般欣慰之色,便只能硬撑着气度不打折扣的一一完成了,这及笄礼于她、于陈父他们都十分重要,她自不能让陈父忙活多日的心血多费了。

    接下来,便是“置醴”、“醮子”完后,便是“字笄者”了。

    也就是,终于到了要给她取“字”的意思,从此之后人家叫她不会总是陈三陈三了,她也会有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名字了。

    关于取字之事,一般为正宾为及笄者取,不过陈白起认定了“白起”二字,便提前找陈父商量,最终说服得到同意后,便由陈父出面找正宾商量此事。

    梅玉夫人再次起身,关于取字一事,她早已知悉这对奇葩父女的想法,便如他们所愿,她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白起甫。”

    陈白起答:“白起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陈白起向梅玉夫行揖礼,梅玉夫人含笑回礼。

    接着,梅里夫人便敛裙再次坐回原位。

    其夫君道:“幸苦夫人了。”

    梅玉夫人道:“夫君言重,夫君友人之如甚慧,妾身心喜甚不觉累。”

    其夫君略讶,继而笑道:“难得陈三,呃不,白起能讨得夫人喜欢,这一趟倒也算不枉虚行。”

    两夫妻于正席上小话聊着,因着接下来,便没有梅玉夫人什么事儿了,因为陈白起只剩最后一项及笄礼没完成,便是“聆训”。

    所谓聆训,便是跪在父母面前,由父母对其进行教诲。

    至于教诲什么内容这个随意,由父母自行定夺,一般无什么特别讲究。

    而陈父盯着陈白起黑黠黠的脑袋,只训诫了一句:“吾儿白起,今日起,你便长大了,为父只盼你这一生能够平安顺畅,无病无灾,不求大福大贵,但求问心无槐,另外,且绝不能够忘为父曾让你保证之事!”

    陈白起微怔,曾保证之事是指……绝不为妾之事吧。

    陈白起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答完,便朝陈父行拜礼。

    这时,赞礼唱:“笄礼成——”

    “且慢!”

    只听一声如响雷炸于平地般爆喝凭空响起,满堂宾客一惊,下意识朝门口望去,但见一道逆光黑色身影疾步掠影般闯入了及笄仪式。

第174章 谋士,金冠钗(1)

    此人一身楚国戎装,腰圆膀粗,走及笨马,却步伐甚速,眨眼间便穿堂入室,直邸中堂。

    他摸约三十好几年岁,他肤白而肥,长得细眼长眉,一双眯起的细眼于四周扫荡一圈,眼角细纹带着一种精明与老练涟漪成波。

    他身量并不高,身长约五尺,头上稀疏发髻扎成一揪儿朝天冲,半臂穿山甲铠,这般挎腰昂立,倒有几分虎背熊腰的错觉。

    他这般肆无忌惮地突然出现打断及笄仪式现场,陈父当即涨红了脸,左右环顾吼喊着仆伇,怒色拍案而起。

    凡是今日跑来搅局的人,一律仇敌视之!

    姬韫却窥出不同寻常来,他闪挡于陈白起与陈父身前,直面冷颜对视此人,他将其周如切如磨观察了一遍,一时却难以辨别究竟是何方人马派人捣乱。

    此时其它宾客亦纷纷不满情绪起身,妇孺娇女们便掩面惊讶嘀咕,学士儒生们则板下一张脸,对这突如其来闯入之人甚至唐突嫌弃声斥,然却无一人敢亲自与其对峙,因着谁都不是瞎子,都能够看得出来这矮胖子周身精气充沛浩然,不似好惹之人物。

    姒姜见众人给被那矮胖子吸引了注意力,便扯了一下陈白起的衣角,小声贴于其耳后道:“陈三,你瞧一瞧他腰上那个小银壶?”

    陈白起起先正在分析眼前之人,听了姒姜饱含深意的话后,便顺势朝矮胖子探去,但下一秒却怔愣住了。

    那有一个制作十分精巧的银壶,说是器皿倒亦不尽然,不过婴儿巴掌大小,无论是制作工艺与线条纹路都不一不流畅如觞,而令陈白起感到神色异常的是,那个装饰性小银壶上……有一个令她感觉十分熟悉的图样。

    那是“九黎”。

    这时候,巨突然从侧门得到消息冲打了进来,以他的身份与性别今日不该在厅堂中出现,然听闻有人于女郎仪式上捣乱,他当即便失了理智,怒火充斥着双目通红,双臂大张准备动手,却见那胖矮子斜后眼,笑嘻嘻一声,一个揉身切地而挪却不见其动作,他一挥左臂,巨不曾被他打中,却像是受震了一般,脸色遽变成灰,脚底打结慌乱地连退几步。

    “区区一无知小儿也敢跟小可动上手来!”

    那矮胖汉子面露轻蔑,当即手如揉面一般打着旋儿花,看似放慢了的手部动作,却卷动着一股被撕裂了的冽暴空气朝着巨兜面刮去。

    巨喘着粗气,双目放大,他想躲,但手脚动僵直钉地,有一种无处可躲的感觉。

    这便是实力差距,于巨而言,眼前的矮胖汉子就跟一头巨猛张嘴,喷啸的气息便能够令山林中的动物跟着颤悚。

    “啊——”

    庙堂的人都是一些文人雅士跟妇道人家,一瞧两人动起手来,便惊诧抽气,连连退壁而立,生怕被祸及。

    这时,姬韫让陈父避开些,看情况不动劲便亦准备出手,却突闻后方传来一声清丽而柔亮之女声:“虽不请自来,倒亦为客,远客既为要事而来,何以又故生事端?”

    这名女声虽冷静淡沉,却尤带着少女的稚嫩细脆,赫然乃今日及笄主角——陈白起。

    “白起”之字刚从正宾口中读出,室内宾众其实都暗暗默念此字何解。

    事实上,会叫“白起”只不过是陈白起想让自己牢牢铭记,原来的自己究竟是谁罢了。

    今日起,她便是能够重新成为陈白起了。

    那矮胖汉子动作一滞,终于停下手来,他将高大的巨像一块小石一样轻松地推攘开去,然后拍拍手掌,转过身来对着陈白起方向便是“呵呵”一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完全不像方才那般凶神恶煞,反而和善得令人觉得软弱可欺,他腆着圆滚滚的肚子摸了一把,然后似忆起什么猛地拍了一下额头:“嘿嘿,小可确是为正事而来,险些坏了要事,坏了要事啊……”

    他来时背部背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的四方盒子,他解开了黑布将四方盒子取下捧在手上,然后笑眯眯地满堂环顾了一遍,只将所有人都吓得避开了他的眼神后,最后才停留在陈白起身上。

    陈白起面色漠然地忽视了他那一双带着审视打量的目光,先是看了一眼摔地不起的巨,便于姬韫道:“姐夫。”

    姬韫知道陈白起的意思,他立即前去将巨搀扶起来,替他检查一遍,然后于陈白起摇了摇头,示意人并无大碍。

    陈白起这才脸色好看一点。

    另一头,矮胖汉子斜眯着一双眼睛,好奇地将陈白起上下打量一遍,起先他还带着一种令人无法轻易察觉的藐视与掂量,但渐渐地落在她那一张今日经妆扮而芙蓉娇俏的面容上,却逐渐变成一种古怪而别有深意的笑意。

    “这位姑子,今日……及笄?”他嘴角翘起的笑意弧度加深,这的话问得略带着几份寻常的傲慢,但又透着一股子稀疏正常的随意意味,或许他生来便不习惯与你寻常谈话,于是便亦不会令人感到冒犯。

    “尔是何人?无帖闯入,还无故伤人,尔这是将吾陈家堡不放在眼里?!”陈父这人虽一身弱气,但此刻亦被气得不轻,若非他不懂武,恐怕早就冲上去跟他战上八百回合了。

    “呵呵呵,陈家堡于楚国属于哪一门名门世阀?如此大口气,小可还真是得好好地聆听聆听了!”胖子垮下脸,笑眯眯的细缝眼冷戾成刀锋,他冷冷一笑,当即一阵令人窒息的煞气扩散开来,令所有人只觉寒刃刮面,都感到寒毛竖立,冷汗直冒。

    姬韫瞳仁一缩,面色徒然一变,而陈白起身后的姒姜亦僵住了脸。

    高手!

    这是一名超脱凡俗之士的高手!

第175章 谋士,金冠钗(2)

    陈白起冷沉下漆黑的眸子,她知道,或许整个庙堂的人全部加在一块儿,都抵不上他一人来得厉害,所幸……他毕竟不是来闹事的。

    “然。”陈白起朝其行了一个晚辈礼仪。

    倒是个识事务的,矮胖子见陈白起顶着风头敢应下他先前的话,借此转移话题,便也不好继续为难,他卸下了气势,挑了挑眉道:“你知道小可何人?”

    陈白起看着他,缄默不语。

    她自是不知。

    “世上当知万事千秋之——道家天机掌门,千秋大师。”梅玉夫人这时含笑娉婷而立,倒是为陈白起解了围。

    矮胖汉子,亦就是千秋大师慢吞吞似不满似疑惑地瞥向了梅玉夫人,他先是怔了一下,接着便两眼发光,一瞬间便笑得两眼变成一条缝了:“哦,竟还有人认得老可啊……你是……阴阳家的梅玉夫人吧。”

    梅玉夫人不骄不噪朝他颔首行礼。

    “正是梅玉。”

    千秋大师对她的善意亦不过对她维持三秒,这是给“阴阳家”的面子,他笑意收敛,对她摇了摇头,抚着圆滚肚皮道:“梅玉夫人,此事与尔无关,小可只与陈氏小姑子讲几句话,再送一样东西便走。”

    梅玉夫人闻言迟疑了一下,与其夫君对视一眼,见其对她摇头,她方笑喧了两句,便恭谨地退下了。

    陈父自从听了梅玉夫人说这矮胖匹夫是千秋大师时,便已傻眼了。

    他……他竟然是千机掌门千秋大师?!

    “陈姑子,汝上来!”千秋大师和乐融融地朝陈白起招手道。

    陈白起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心中倒是平稳了许多,她举步上前,千秋大师突地伸手一抓,他捏住她的手腕内三寸,眉毛几度拗啊拗,许久,略为诧异地抬眼道:“汝……根骨倒精奇,可惜……”

    陈白起知道他在可惜什么,可惜她年岁已大,过了修练武术的最佳年龄,哪怕往后再努力,亦无法成为一流高手。

    想当然这世上剑客千千万万,可真正能够达到一流水品,又有何几?

    “不知千秋大师受何人所托,所送何物?”陈白起淡声相询。

    千秋大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小儿倒是会猜,尔怎知小可是受人所托前来这一趟?”

    “白起与千秋大师无缘无故,自然劳不得大师特地前来一趟。”

    “小姑子脑子倒有几分好使。”千秋大师笑道。

    这世上许多人都喜欢有智慧之人,千秋大师恰好也是这“许多人”之中的一人。

    这年代大多数人一根筋,这就是知识文化的滞后与信息传递不够广泛的弊端,还没有沉淀出现代人那种延伸性的惯性思维,如现代知其一便能够推算出二,再衍生出三,可假如于古代尚不曾统一某种规律演算,那么后人便亦无法寻据可依。“大师缪赞。”陈白起福礼,不咸不淡。

    与陈白起对话,不知为何千秋大师有些憋闷,说她不好,这人中规中矩地倒也不讨嫌,要说好,这寡淡的表情却也令人讨喜不起来。

    “陈姑子,尔可知,这世上能请动小可亲自跑一趟来送礼的人不多啊,且一个手指都能数得过来,只是这礼,小可却不知于汝而言是福亦或是祸了,小可不爱闲那甚多闲事,只是那人一定要在汝及笄之时让小可亲自送到汝手上,是以,汝且接着吧。”

    千秋大师递上那个四方盒子给她,不容拒绝。

    陈白起半迫半顺势地接过,手掌心上压着颇有重量,却又不是沉淀淀得厉害。

    “此物,尔立即打开吧。”千秋大师抬了抬下颌。

    陈白起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这也是他特地交待的?”

    “然也。”

    陈白起无一丝暖意地弯唇笑了一下,她覆下眼帘,眼底透着一种千变莫测之色。

    姒姜适时上前,替她暂托着盒子,她最终慢慢地掀开了盒盖。

    朝内一看,里面摆放着一件……金冠钗。

第176章 谋士,凤衔珠钗(1)

    钗之冠框用细竹丝缠编制,通体嵌各色珠宝点翠如意云片,冠前部近顶处饰九条金龙,其下为点翠八凤,后部另有一凤,龙、凤首均朝下,口衔珠滴,整个凤冠龙凤飞舞,珠翠缭绕,尽显奢华雍容之风范。

    无疑,这是一件比陈父亲自令工匠商铺打造的那一件及笄冠钗美丽精巧豪华许多,此钗之贵重罕见,估计连皇室贵女公主之笄钗都不及其十分之四五雍容大气,只因此钗——为后钗!

    系统:鉴定中……

    【凤衔珠钗】

    说明:头部装饰,魅力 5

    来历:定陵中出土的商朝的帝乙王其夏皇后之凤冠,稀有宝物。

    陈白起凭着过人视力,自然窥出此钗的不凡与来历,但经系统鉴定后,方知此物之珍贵与价值。

    她徒然攥紧盒盖边橼,湛黑的眸色深深,令人窥探不出什么异样神色。

    姒姜自陈白起揭开盒盖后,自然亦将盒内之物尽收眼底,一扫视之,他便敢断定此物绝对来自皇室。

    堂庙内被邀前来观礼之宾因先前千秋大师来势汹汹而退避三尺,眼下弄清他的来历之后,懂事之事便心存疑异,有巴结之、有畏惧之、有好奇观望之。

    “竟然是千秋大师啊……”

    “这千秋大师是谁啊?”

    “呔,简直见识浅薄,连千秋大师都不知道,千秋大师可是……”

    私底下,众人火热地窃窃讨论着,后来见他拿出一个普通的四方盒子,因一时离得远,却无法一下看出这盒中装的究竟何物,但凭千秋大师之名声送来的及笄礼,到底惹人好奇,便有人假装无意实则探头朝这厢靠拢。

    陈父欲从后方走前,却被姬韫拦下,他朝他摇了一下头,示意暂且静观其变。

    这盒中之物姬韫亦十分好奇,却自知不可此时贸然带动人潮上前观礼,先前千秋大师的话,他一直在暗中琢磨着意思。

    千秋大师乃千机宗师掌门,千机宗门乃燕国境内第一大派,千秋大师门下约有五百馀徒弟,云游诸国,皆乃当朝权贵门下之顶梁剑师,而千机宗除了剑客,宗门之精髓乃铸剑,是以千秋大师之身份自非一般,且他还是一名当代闻名遐迩的铸剑大师,颇受诸候国君礼让崇待。

    这样一个有身份有地位之人,竟被人派谴来给一名平陵籍籍无名的小姑子送及笄之礼,实属荒谬,但事实上……这件荒谬之事却正在他眼前上演,但姬韫不在乎这件事情究竟有多荒谬,他只在乎究竟是谁促成这件荒谬之事。

    观陈白起神色漠然洞悉,想来是猜到了这幕后送礼之人是谁,但她这无喜无悲之神态,却令他难以分辨对主是敌是友。

    陈父只是听过“千秋大师”之名讳,他不明白这样一个身负盛名的大宗师怎会与他的娇娇儿扯上关系,偏还在她及笄这样重大的日子送上礼来。

    无视周围人是何感受,而千秋大师侧眯眼成一条缝,福厚的圆肥大脸揣着一丝古怪笑意,便这样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陈白起,老实说,他曾经十分好奇蓦然间于众目睽睽之下得到了这么一件稀世珍宝的幼稚姑子,究竟会第一时间做出何等愚昧有趣的反应。

    据他所知,这陈家堡虽稍有薄底,却只是拿平民农户来跨比,实则与真正的世家门阀相比,实则寒酸得可怜。

    而眼下,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突然天降福祉,获得这样一件耀眼华贵的礼物,更重要的是,这件礼物或许终其一生奋斗攀比都不可能获得,她会怎么做,或者说……她会怎样丑态毕露?

    老实说,这件凤钗的确很贵重,并且意义非凡,连千秋大师都诧异那人竟舍得下如此大手笔来讨好一名小家小户出来的姑子。

    此乃定陵中出土的商朝的帝乙其夏皇后最珍爱之凤钗,更是周朝宝库内早已遗失多年的珍藏之一。

    这样既璀璨夺目又华美珍贵之物,莫说是一名尚不经事的少女见之颀喜若狂,即便是诸候王后亦会喜闻失德,只是……他倒是想看看,若她贸然将其颀然夸耀地捧出盒来展示,又被厅堂中某些有心人士认出,她此后该如何收场。

    别之人不说,这“阴阳家”出来的梅玉夫人见多识广,定然能够猜到此物的来历。

    千秋大师想了很多,也期待了很多,但实则,在他双眼瞪大静静地看着陈白起时,陈白起也静静地注视许久盒中之物……许久。

    看傻了?

    看呆了?

    千秋大师等啊等,由一开始带着某种幸灾乐祸的坏笑,变成后期略感僵硬的假笑,他见陈白起捧着盒子,袖袍垂落遮挡边缘不容它人窥视,几近失神地驻望,以后她这是贪婪心作遂,整个人看痴了,便桀桀一笑,不介意再加一把火,满足她的虚荣心:“此物小姑子可否满意?这份及笄之礼可谓是收刮天下冠钗亦难胜其右啊,乃当世无双的凤衔珠钗,或许尔眼下尚不知其来历,但它却为一件稀世罕见之物,那人对你……可谓是用心致极。”只是被那样的一个人用“心”,却是祸福相依啊。

    眼看着周围人一听,对此盒中之物愈发兴趣大了,陈白起这才有了反应,只是她的反应,与所有人的期待却是背道而驰,只见她在所有人都仰伸着脖子瞪大眼珠子探望过来时,一挥绮丽的袖袍,干净利索地将盒盖重新掩上,她将盒子随手推给托盒的有司保管,踅身朝千秋大师皮笑肉不笑道:“这份礼倒是有心了,还烦请大师替陈三,好好地向那位贵人致谢一二。”

    嗳?!怎么能这样?!千秋大师傻呆着眼睛,看了一下陈白起,又看了一下木盒子,再看了一下陈白起……

第177章 谋士,凤衔珠钗(2)

    就这样看上一眼,便没有什么表示地……便盖上了?!

    她以为那里面装的是块石头啊,这么轻易就给打发了?!

    千秋大师完全被陈白起这不按牌理出牌的行为给弄愣住了,他垮下一张白胖的脸,眉毛皱起,下意识问道:“你知道他是谁?”

    陈白起没什么笑意地笑了一下,然后慢条斯理道:“他都提示得如此明显了,陈三如何能不知道呢。”

    千秋大师闻言,深深地看了陈白起一眼,只觉这小姑子倒是挺会卖故玄虚的,半分不像刚刚及笄的幼嫩姑子,他摸了摸凸起的肚子,呵呵道:“嗳,看来小可这盘又输了,他便说尔定然知道这送礼之人是谁,可如小姑子所言,尔与小可素未平生,尔又是如何知道这礼是何人托于小可的?”

    陈白起杏眸似水动漾了一下,瞥向千秋大师腰间:“大师腰上那个银壶想必是他刚送的吧。”

    系银宗之红色绳带尚是崭新,又见千秋大师偶尔摆动腰杆说话时,总不自觉将其拨弄一旁,便知他定然刚套上腰间,不太习惯有一物垂吊撞挡,方用手拨开。

    千秋大师倏下垂下视线:“难道是它……”

    “被他这样明目张胆地设计,倒好过是在人不自不觉地中了他的计来得好。”陈白起微微一笑。

    这一句话,既是说给他听的,却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千秋大师闻言猛地沉阴下脸,那一刻倒似从一名佛变成一个魔,他似要将腰间的银壶狠狠扯下,但转瞬动作一滞,却又是笑得一脸和乐。

    陈白起叹息,他连这样一名武力超群的大宗师掌门都能够玩弄于鼓掌之中,看来这世上果然智商决定一切啊。

    “小姑子此话甚是有理!眼下这份礼既然已送到了,那小可便先生告辞了,只是临行前,小可倒是有一句话要送给小姑子……这世上越是美丽诱惑的东西便越是毒辣,眼睛放敞亮点,且不可被一时的外表迷惑啊。”千秋大师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被有司姒姜捧着的那个盒子。

    哼!到底不甘心被人涮了一次,千秋大师决定也给那个使一个离间的绊子,他认定了这两人之间定有什么感情纠葛,那人让他送礼讨这小姑子欢心,他偏要将这份礼变成一个嚼之无味弃之可惜之物。

    陈白起听了这话,便知他这是给她特意提醒,虽不知这其中有几分真诚跟故意,但她却也愿意承他这份情,于是,她缓下了表情,徐徐地朝他绽放了一抹温婉大方的笑容,并福之一礼。

    陈白起身着一身纹样以极细的金丝掐编,凤羽及尾翼呈镂空状,层层叠叠,颇显厚重的正服,服饰整体纹饰繁复,但整个造型单纯,掐制工艺精湛,整体表现了一种绚烂归于平淡的美。

    她眸落辰光,淡淡柔和的和煦晨光撒落,完全柔和了她整个面部轮廓,秀色掩古今。

    有一种人,本身的容貌或许不能够叫人一眼惊艳,但却有一种一看再看,百看不厌,回味无穷之韵味。

    千秋大师怔愣了一下,好似有些明白了,为何那人会给这样一个平凡普通的姑子送来这样一副堪称无双的凤钗了。

    “陈三,小可问汝,当日槐山岗中,可是汝将那人击得溃败而退?”千秋大师突然认真地传声问道。

    这一声,他用了密音传耳,除了陈白起,无人能够听到。

    陈白起眉眼一顿,一时不解其意,仅含笑不语,但这番自若淡然的神色却明坦了一切。

    千秋大师突地仰笑而起:“好、好!解气、实在解气啊!本以为这般谬言荒诞的传言不可信,但瞧他这番作态,再加上这一支凤钗的赌注,倒又令小可信上几分了……”

    想来那人自栩胸藏韬略,腹隐机谋,却被这样一个小姑子突然冒出毁掉了一切,导致最终功败垂成,只怕对她是又爱又恨,于是百般无奈之下,只能这般痴缠到底,且看到底最后究竟是谁降服了谁,还是谁葬送了谁。

    被脑中那浮想翩翩的虐恋情深逗得开怀大笑的千秋大师摇身一跃,身已远渡几丈,随着豪迈又舒爽的笑声,已翩然远去觅踪迹。

    果然高手,这似仙飞飖的流逸身法,简直令人诧目结舌。

    千秋大师这一闹一走,倒是随心所欲,却留下一众不知该作如何反应的宾众。

    这时,赞礼被姬韫扫了一眼,顿时醒起了自身职责,立即略为尴尬地站了出来,准备再喊一嗓子礼成,却不料,门口处一大片阴影斜射投入进来,脚步纷沓接踵,门外似传来仆伇惊喜交加的传报声,还交杂着什么吆喝说话商量的声音。

    众人朝门口处一看,却见一队英姿勃发的军队立于庙堂门口,他们面无表情,却敛尽一身冷煞铁血之气,身躯笔直如同一棵棵笔直的乔木般挺立驻守着,只有一人登堂入室,只见来者容姿俊郎晴明,身长八尺,他穿着一身银色战袍,头戴冠玉,神清气爽,步伐大步如流星踏至。

    嗳!?怎么又来人了?

第178章 谋士,忌惮又畏惧

    陈白起一抬眸,细碎银光伴随着清辉铁甲摩擦撞击的冷芒之声,全部随着一人健步生风的到来,而一块儿送至她视线瞳孔之内。

    她早预料到了今日她的及笄礼会出状况,一来本该于早几日到达陈家堡的陈氏本家族人迟迟未到,这令陈父与她都察觉到某种不安定的氛围,但及笄仪式至关重要便亦按期举行,她以为陈氏本家准备暗施手段,却不料还会有其它变故。

    “陈三,所幸吾日夜兼程,终于赶在汝及笄当日将主公恭贺之礼送到了!”少年洪亮而清峻的嗓音传彻大堂,所有人听了都不禁精神一震。

    这少年朗一身军用戎铠,毕身辉寒铁血之气,即使不认其身份,亦可猜测定为权贵之军职人物。

    士文人一向对兵将有一种本能的敬畏,是以皆屏息缩肩,即便想维持文人不惧生死之从容气度,但本能的怯瑟却难以完全摒除。

    他们不懂,这陈氏三姑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接二连三地引来各种令人忌惮又畏惧的人物前来。

    与别人那种搞不清楚状况,担惊受怕猜疑不定的紧张情绪不同,陈白起在看到少年将军风尘扑扑一身掩难疲惫之气,但望之她时却充满诚挚而发亮的目光时,她那才被人搅乱仪式的阴郁心情亦晴朗了几分。

    “勋少将军?”陈白起略微挑高尾音。

    陈父与姬韫相继上前,他们认出勋翟后,方才那提起来的心脏终于平静了下来,来的是熟人且有几分故交,自然不会是来捣乱搅局的。

    勋翟先于陈父与姬韫告罪一番,他抬手作揖落落大方,这令陈父与姬韫皆大惊失色,直呼客气客气,勋翟将自己放在与陈三平辈位置,对陈父与姬韫自然行的是长辈之礼,这如何能够令陈父与姬韫平静接授。

    他们尤记得公子沧月第一次来陈家堡时的场景,当时少年将军骏马英姿,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注视,显得如此地矜贵且不可一世,似不将任何人放进眼里,那种刻入骨髓的生杀予夺足以令人胆寒。

    如今,亦是同一个人,但他待他们却平和而礼遇,收起了一身桀骜不驯与骄冷之骨。

    这一切的变化,陈父与姬韫明白,皆是因为陈娇娘之故。

    两人怔怔一眼,心中感慨万分。

    勋翟又与庙堂内宾客平淡致歉一周,这次纯属给陈家面子,否则这帮子人哪值得他侧目一方。

    庙堂中人大多为当地知名望族,然这种小地的清贵世族或者九等以下士人或许全部加一块儿都及不上人家勋翟这种顶级门阀世家出来的一根手指头重要。

    这群人虽心中猜测万分,但见能够让陈父如此礼待有加之人,必不是寻常之人,再加上他一身军人独有的特质,他们猜测定是来历非浅。

    他们哪敢受他歉意,赶紧还礼避开。

    勋翟一向高傲惯了,自然不将他不在意的人的心思跟反应放在心底,他只想跟陈白起一人说话而矣。

    他先是将陈白起从头到脚上下打量一番,今日的陈白起尤其漂亮成熟,或许是终于及笄成人了,她这一身大袖长袍瑰丽而华美的礼服,加上梳髻钗冠,又施以薄薄粉黛妩媚,端是佳人绝世而独立。

    虽然少年面目清峻似岩不苟言笑,但那眼神有着明亮之光,似高兴,却又似透露着……遗憾。

    “陈三,今日是汝及笄,然主公却来不了,汝切勿怪他。”勋翟锁紧皱头,略感歉意道。

    主公?此人主公是谁?

    众宾客顿时八卦深深地盯着陈白起与勋翟,之前托千秋大师送礼之人尚是一个谜,眼下又有一个来不及赶至及笄现场便派来前来致歉的,怎么看,怎么有一种……此姑子不简的感觉啊。

    他的歉意来到莫名其妙,陈白起听了一字半解,她眼尾略勾,眼波流转,似因见到他特地来这一趟而蕴悦色:“你能来便好了。公子乃贵人日理万机,陈三及笄之时不过乃自中操持之小事,自是不敢劳公子他亲驾。”

    勋翟见她见到自己而感到高兴一事,心中略微感动,但又听到她提到主公时这般不咸不淡的话,心底又有了几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心塞,时下一般少女只要及笄便意味着要商议寻建婚嫁之事,因着陈白起先前与禇氏退了婚,眼下并无对象,本来他家主公已经安排好了行程来这一趟的,却不料临出发前却遇到紧急要事,这才无法亲自前来。

    虽然主公不说,但他也知道,主公定然对这一趟有了十分重要的安排跟打算,他懂主公十分看重陈三的,保不齐这一次前来陈家堡,是为了让两家定下姻亲婚盟之事,眼下一切打了水漂,他来之前曾设想过,若见到他却不见主公,陈白起会不会失落难过,但却从未想过她会这样一副“他来与不来我皆怡然自得”的模样来迎接他。

    跟主公得知来不了时,那长久平静缄默得令人心酸的神色相比,她会不会太没心没肺了一点?!

    但勋翟转念一想,或许陈三这是强忍着情绪也不一定……眼下,先将主公交待的要事先办好再说。

    “主公之事稍后再与你细谈,陈三……”勋翟转身,朝后一招手,这时,堂中鱼贯入内十几名环佩叮当的妙龄少女,她们统一服饰与装束,一看便知是某府邸之女婢之流,且都是千中挑一的素手美人,她们每一个都袅袅之姿行之,手捧着盖布托盘,然后齐齐立站定于陈白起跟前,纷纷行礼。

    礼后,再统一揭开盖布,只见每一托盘上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金器装饰,有隆种场合佩戴的,有宜家宜室佩戴的,有精巧小意的,有奢华名贵的,质地有珊瑚玛瑙的,亦有珍珠黄金的……

    那十几个罗列开来的托盘之上摆阵的珠光宝气,简直能够闪瞎一室之人的眼睛。

    陈白起亦被公子沧月这土豪的一笔给整懵了。

    这还不算完,或许觉得礼还不够重,喜还不够沉,继美女送来装饰后,便是十几个高大健壮士卒汉子搬来十几口能装下一人的大箱子,他们将箱子摆整齐在陈白起面前,行礼后,又逐一将箱子盖打开,只见里面装着是全色系、全款式、包揽了春、夏、秋、冬的绫罗绸锻华衣美服。

    足足十几口大箱子装的衣服啊!她这是要穿到何年何月才能够穿得完啊?!

    陈白起便不懂了,公子沧月这究竟是送礼还是下聘啊,有这样成堆批发地将礼往人家家中送的吗?

    “陈三,都些全部都是主公买来送给汝的。”勋翟见她发愣地盯着这些礼物,以为她很喜欢,没瞧着四周女子们那一双双羡慕又灼热的目光吗?他见时机对了,便赶紧替主公美言几句好刷好感。

    陈白起扯动嘴角笑了一下:“这……是他亲自挑的?”

    勋翟呆了一下,这……这不该是立即感恩戴德地感谢吗?怎么突然神来一笔?

    想也知道这种女郎用的物品主公堂堂一七尺儿郎怎好意思流连徘徊,更勿论亲自采卖了?连这种小事都需得亲力亲为,那还要那些管事仆伇有何用?

    但勋翟算是看懂了,陈三并不惊喜,亦算不得喜欢。

    既然礼物不喜欢,那么接下来这件事情,他猜,定会让她辗颜而喜的。

    “陈三,主公还有一句话,让翟亲口带给你,并且,一字不落。”勋翟正色道。

    陈白起看了他一眼,思及公子沧月的身份,他的话便相当于官家发言,普通老百姓自该躬礼聆听,陈父等人亦准备随之行礼,但勋翟却立即阻下她行礼,并朝她摇头道:“这话,只乃寻常之私事,不必当成军令。”

    陈白起闻言,这才后退一步,敛容静望着他。

    带话?是关于她当谋士之一事出现了变故?

    勋翟见陈白起这样专注而认真地盯着他看,一时不禁为接下来要说的话而感到几分羞赧跟紧张,虽然这话并不是他要说的,可要是却要从他嘴里一字一句地吐出来,当然亦会感到几分别扭跟尴尬。

    所以说,主公他为何一定要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此等羞耻之事来啊!

    只是主公给他下的乃军令如山,可推搪不得,硬着头皮亦要传送给陈三才行,于是,他憋住一口气,努力还原主公当时的语气跟神色,道:“陈三,本君且问汝一事,及笄后汝可愿暂推婚事待留闺阁一载,汝若愿等本君这一载,本君定还汝未来一个……繁华一世的锦绣年华。”

    陈白起先起是因为担心她职位有变动一事而仔细听的,但后来却越听越有些听得模糊跟失神了……她觉得这段话好似哪里偏了轨道,失了焦点,因此她瞳仁微紧,面目滞僵。

    陈父则茫然地“哐当”一下,跌坐于主位之上,久久无法缓过神来。

    姬韫下颌绷紧,复杂而隐忍地注视着陈白起显得飘忽的侧脸。

    这……已经几近算是表代了公子沧月一的腔爱慕之情了,被这样一个人当众许下一年之承诺,她先前虽说只是误会,但眼下……她又会如何选择呢?

第179章 谋士,辅助新君登基吧

    宽敞的庙堂熏香静袅,团团浮腾的云雾飘散开来,空气静寂无声。

    姒姜低视扫了一眼手中捧着的藏珍盒子,又看了一眼霸占了整个庙堂的重礼,一时也分不清,究竟谁的分量会更重一些。

    巨……持续面无表情,似根无没有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

    堂中宾客知悉内情的甚少,但这群人脑子都不愚笨,多少都听出些别的暧昧意味来,有人猜或许猜出了勋少将军的身份,自然也知道前些日子平陵经赵兵权侵犯一仗,令陈家堡与矩阳沧月公子之沧月军结下了缘份,却不料这份缘来得竟这般荣耀,可令区区一平民女郎得到位高贵重的公子青睐。

    此间的少女们都倾羡与嫉妒地频频注视着陈三,少妇则是捏着手帕哀怨与遗憾,而匹夫与学士则想的较多,大抵不过是嫌弃陈三之身份低微,不可攀附公子贵躯,顶破天不过当一名贵妾罢了。

    然,一名公子之贵妾,却已值得他们阿权膴仕,巴结讨好了。

    只是,他们又不明白了,既然双方都有意,为何这沧月公子又要让这陈姑子虚等一年,是为何事?

    系统:【辅助楚庄王顺利登基】任务(一),请人物必须于十二月前与沧月公子于丹阳正式会合,因任务(一)乃强制性主线任务,不容拒绝。

    在收到系统任务提示的陈白起,一下便从离魂的状态中醒来。

    这项系统任务是什么意思?

    丹阳,竟让她去楚都丹阳……公子沧月不是被楚陵君流放矩阳,何以又会在丹阳与她回合?

    此里面头头道道不见线索,陈白起只得暂且放下。

    陈白起知道这其中定有变故,或许此事问勋翟可探知一二,她沉淀下方才漂浮动荡的心神,双眸似水晶一般剔透……亦冷清。

    她心空如洗,此阶段只满心地奋斗她的谋士事业,至于其它的事情,都且待她先活过这一年的时限后再谈。

    陈白起那古典泛着滟潋之色的双袖一舞,旋了一个圆弧,宽大袖袍下素手探出,交叠再抵于额前,躬身施行一礼,她回于勋翟道:“今日陈三及笄,得公子看重厚礼相赠,虽不明公子让陈三静闺一年是为何故,然公子之命,自当遵从。”

    这话好理解,因为沧月公子位高权重以礼胁命,她人小位卑自然不敢不从,但实则她的内心想法,则无人得知了。

    听了这话,勋翟表情顿时古怪又诧异了,这陈三平时瞧着挺聪明又足智多谋的,可眼下怎么这般迟顿,莫非她当真不明白主公话中的含义?

    但见她一脸平静而素白,半分无女子该有的羞软嗔娇时,勋翟觉得,她或许真没听懂,不然,这世上哪有女郎被他家主公求婚,还能够这般冷静自持的。

    其实,于别人而言,陈白起的身份抬给沧月公子当妾,是一件十分体面的事情,但从另一侧面而言,沧月公子这一番话在她及笄当天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等同断了陈白起以后的议亲之路。

    但凡有哪一家儿郎仰慕陈三有意上门提亲,都须得考虑考虑一下得罪矩阳头首的后果。

    是以,陈父听了勋翟的传话,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他这当然不会是惊喜,而是……敢怒不敢言啊,自己将自己生生给憋屈得,他狠不得此刻便跑到矩阳去将沧月公子扒啦出来咬撕下一块肉来,方能解恨。

    当然,前提是……他敢这样做的话。

    女儿家的名声,可不敢这样任由儿郎随性涂鸦,一个不小心便会落得个名声尽毁,遭人口舌唾弃的地步。

    当然,眼下由于沧月公子的身份使然,于陈白起而言,自然是利大于弊,可倘若有朝一日,陈白起被沧月公子抛弃的话,那么她这一生,估计都很难在楚境内找到一户家世清白且能够接纳她的门庭了。

    由于陈白起对自己的婚事敏感性极低,不曾考虑过公子沧月此番“阴险”先下手为强会对她的未来造成怎样一番影响,眼下她只在意,沧月公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她接到这样一个严峻的任务——且他登基为王。

    陈白起心思如潮,她朝姒姜方向递了一个眼色。

    姒姜秒懂,他于赞礼挨得近,便小声道:“赞礼,时辰差不多了,可喊礼毕了。”

    赞礼也是被眼前的一波接一波的变故整得懵懵然,她朝左看了看陈父,朝前看了看陈姐夫,便整了整声,当即宣布道:“礼毕。”

    这一声“礼毕”多少有些突然跟仓促,但……谁在乎呢。

    礼毕一起,陈白起便暂时搁下勋翟与那摆满整个庙堂过道的厚礼,于在场的参礼者行揖礼以示感谢,自然在场所有的参礼者皆会有起身这一环节,但眼下他们早就站了起来,便略显尴尬跟带着一种奇妙又复杂地心情,于她微微点头回礼。

    总觉得这一场及笄礼后……陈三,不,陈白起这位曾经在平陵遭人退婚的姑子,身份便再也会与以往不一样了。

    陈白起根据礼法立于场地中央,先后行揖礼于正宾、客人、乐者、有司、赞者……最后,礼于父。

    陈白起起身,见陈父撇开脸注视着空气,仍旧脸色难看地发怔,她自知陈父气恼什么,便道:“父亲,今日白起及笄,虽仪式一度被打断,但白起仍旧希望能够有一个圆满的结束。”

    陈父这才回过神来,一阵气闷,沧月公子临走之时他故意将陈三囚于堡内不让两人碰面,意为断念,既断陈三之念亦断这公子之念,陈父想让他明白,他陈勃并非一个攀附富贵之人,他亦不愿将女儿许配给他。

    不想,他是千防万防却不防他竟会选择这样一个重要的场合、且在这样多人的面前摆了他一道狠的。

    陈父心底既愤懑又难受,他不知道被沧月公子瞧上,自家性傲且慧的娇娇儿以后该怎么办,不嫁,显然胳膊拗不过大腿,可嫁……却又只能屈身为妾……

    陈父眼眶徒然一红,鼻头酸酸地,只是听了娇娘一番软绵的劝语,他还是硬挤出一丝笑容,打算先将眼前的场合应付下来再作打算。

    他吸了吸鼻子,硬将泪水逼了回去,便面向众人,向在场行揖礼表示感谢:“小女白起笄礼已成,感谢诸位宾朋嘉客的参礼,一会儿我将于堡中设宴会好好致敬诸位一杯,请切要留步啊。”

    众参礼者宾者亦忆起他们的“正职”之事,立即收回飘远的神思,还礼客气……

    这时,基本上也没陈白起这个及笄者什么事了,姬韫陪同陈父招待宾客,她则向众人告退,带着巨朝东幕室堂步去,而姒姜则得陈白起暗下意思,迟了一步将勋翟引带了去。

    勋翟安排了一下,便随姒姜一块儿来到东幕室堂内。

    陈白起让巨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她与姒姜阖上门后,便问道:“矩阳是否出什么事?”

    勋翟见陈白起方才一番郑重其事私下会面的模样,以为她这是准备向他询问主公之事,却不料她一开口,便问候起整个矩阳的局势。

    “陈三,你是探到什么消息了?”勋翟神色变了变。

    矩阳之事被主公紧密封锁住了,连矩阳城内的人都不得而知,距离几千里之远的陈三是如何得知的?

    “陈三亦只不过猜测而已,但听翟方才的口气,想来矩阳的确出事了。”陈白起缓缓道。

    勋翟颇为讶异地扫视了陈三一眼后,张嘴欲言,却又意识到姒姜的存在,而蹙眉缄默不语。

    “他是陈姜,先前与陈三设伏后卿,懂得易容之人。”陈白起知道他顾及什么,便开口解释道。

    因为姒姜的身份特殊,所以不便称呼越国皇姓姒,便改姓为陈。

    勋翟想了一下,陈三身边好似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只是那人是一名普通长相的匹夫,可眼下却是一名娇俏稚龄的少女,想来这人懂有江湖传奇技艺,男变女倒也不足为奇。

    既然得陈三担保信任,勋翟便亦不再过问,他看着陈白起湛黑的双目道:“矩阳的确出事了,陈三知道,楚陵君一向与主公有……有罅隙,此番主公与吾等启程返回矩阳,才得知原来在主公前往平陵剿匪这段时期,楚陵君竟私下调派了司马寇仲前来矩阳……意为收缴矩阳兵力,想来楚陵君定以为主公此次中了后卿之诡计,恐怕早已在平陵被赵军所杀害,方能这般肆无忌惮,如今一番回想,这平陵县无故被弃,又再加上赵军完全不顾楚赵两国和睦贸然来犯,定然与这楚陵君在背后推波助澜脱不了干系……”

    这事,陈白起亦早有猜疑。

    “然后呢?”她觉得事情定然不会这般简单。

    勋翟面露讥笑,再道:“在听闻主公平安返回矩阳时,司马寇仲自是吓得连夜逃亡,却不料不久从京中传来消息,说主公于矩阳拥兵自重,意为造反,于是平陵君便召了主公返回丹阳……”

    “那他回了吗?”陈白起皱起眉头,这分明乃平陵君设下的一个大圈套。

第180章 谋士,上山会相伯先生(1)

    “此事已由不得主公了……”勋翟剑眉拢紧,薄唇抿紧成一条缝,眼下阴翳霾重。

    他没有对陈三说的是,平陵君早先一步派人将主公的外祖亲舅一家都幽禁于东宫之中,倘若此趟主公不归,他们将危矣……

    主公年幼时与外公镇国公府一家十分亲近,稚幼时也多得依仗着外公亲舅一家帮衬方得来岁长势,从一方孤子变成一国令尹,但尔后因势大而被平陵君猜忌,与后卿与鬼娑坡一役战败之后,便被“大发雷霆”的平陵君寻了一个由头将主公放落剔削了令尹职位,并流放于矩阳。

    而这些年来镇国公府因主公的缘故,亦多方遭到平陵君的打压,最终演变成了被幽禁用来威胁主公的地步。

    说来,主公始终觉得是自己连累了镇国公府,是以主公不可能不顾镇国公府一众的安危,而临临脱逃。

    陈白起敛下眼睑,伸手轻抚了抚袖摆边缘凹凸不平的粗砺纹路,语序缓慢道:“这般说来……他已然返朝了?”

    勋翟抬眼,颔首,他观陈白起此刻神色冥深,想来她听了这种事情定然会担心,便不由得暗怪自己多嘴,他扯动了一下嘴角,眼睛四下转动,故作轻松地道:“陈三,汝放心吧,暂时主公定是不会有危险的,毕竟主公在楚国战功累累威望不可小觑,平陵君在没有找到一个万全之策来陷害主公、剥夺侵占其兵权之前,定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事已至此,不知公子有何打算?”陈白起静平地偏过头,湛静而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其实,这等重要的军事机密是不能随便透露给外人知道的,更何况乃一名妇人,但于勋翟心中,始终待陈三的感觉不一般,并非单纯地以男女区分,与她讲事谈天总会有一种舒畅且能够托付重要事情的感觉。

    她身上有一种花的气质和诗的洞察力,美在诗里找韵脚,在平仄中看花出,在诗体里感悟花的气质。

    “主公究竟有何打算,翟却是不知,但倘若平陵君当真不顾丝毫兄弟情义,那吾等亦绝不会束手待擒。”翟伸出拳头,一点一点地攥紧。

    陈白起旋开眼睛,笑了笑,突然道:“想来,他是亦有了决策。”

    勋翟蓦地回神,噫?有了决策?什么时候,想他一直便待在离主公最近的地方,他怎么没察觉到这件事情?

    勋翟紧紧地盯着陈白起。

    陈白起却没有再出声解答他的疑问。

    若他心中并没有决策,那向她承诺的一年之期,又是从何道来?

    她知道他的意思,他想让她等他一年,一年后若他能够胜利,便会兑现他曾许诺给她、离他最近的谋臣之位。

    这一趟送礼,算是勋翟忙里偷闲争取来的,所以这厢送完礼又将主公的话原本带到,他自然准备连夜兼程地赶赴丹阳与主公会合。

    然,陈白起却让他在东幕堂室内多等候一会儿,然后她便暂时离开去取一样东西。

    没让勋翟待上多长时间,陈白起便双手捧着一样被厚布包裹的长形物体回来,她让勋翟去见沧月公子时,定将这样东西一并带给他。

    接着,她又让姒姜去后厨房让厨子包了许多饭栗团子、腌制泡盐菜跟酸梅子,还有一些路上须得着的小物什跟普通药草药让他带在路上用。

    勋翟接过这一大堆的物品后,心底顿时又酸又感动,像这种事情一般只有家中母姐方会为其出军的儿郎准备的,自从随主公定居矩阳后,他离别家乡父母,便不曾受到这样仿佛亲人般的叮嘱待遇。

    自此,他心中便认定了陈三为自家亲妹子。

    谢过陈三后,军机不可延误,他便留下先前那十几名靓丽少女给她当仆婢,然后便带着那军士赶往丹阳方向。

    眼看夏未即将入秋,离系统任务的十二月还有将近四个月,其中平陵前往丹阳路途上若快马亦需耽误半月,换而言之,她在去丹阳前,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做准备。

    所幸这段日子褚氏与那陈氏本家都没有派人再来捣乱,给了她一场顺利的及笄仪式,先前由于消息弊塞不灵通,并不知发生何事,如今经勋翟一提,想来定是丹阳因龙虎相斗动荡不安,也一并影响了他们,所以眼下他们将会更加关注于两位上位者的争斗,而暂时将她跟陈父这种小角色遗忘了。

    也或者他们是在忌惮陈家堡与公子沧月之间曾发生过的事情。

    他们见沧月公子已平安顺利地返回矩阳根据地,其缘故多少是因为在平陵县得到了陈家堡的鼎力襄助,这样一来,陈家堡与沧月公子之间定已结下善缘,因此在局势尚未明确之前,陈氏本家或许正在观望,不打算再轻举妄动了。

    这样也好,眼下陈白起需要运用全部精力来完成主要任务,暂时还腾不出手与时间来解决他们,待丹阳局势稳定,待她助公子沧月登上宝座后,或许一切的问题便不会再是问题了。

    丹阳

    晚渡枫林,一色湖光万顷秋,山色蒙蒙横画轴,白鸥飞处带诗来,公子沧月乏舟于湖心,他影影绰绰端坐于稀疏的竹帘之后,香炉袅袅,晚风徐徐。

    他此刻手中捧着一窄长沉淀之物,此物乃勋翟自陈家堡陈三手中带来,时经路途半月有余。

    他将此物掀开外层包裹之布匹后,只觉刹时一阵湛蓝寒光直射眼球,见其一柄流光似大巧无工的蛟龙承影长剑之时,先是惊讶瞠目,然后便是久久地失神。

    此剑之技艺与锋利程度……已超越了他对“铸剑”的全部认知。

    此剑,非铜非铁亦非钢,这样一柄不世之剑,竟是陈三相赠于他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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