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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丁丁DINGDI     洪荒:我能看到圣人气运txt下载     洪荒:我能看到圣人气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五章 接引之底牌,三证大罗

    这可以说是天地之间的任何一位神圣都不曾想到的事——事关整个天地未来无数万年的大势,事关无数修行者,无数神圣的身家性命,一众大罗执掌,尽皆被卷入其中,且双方的中坚力量,都是堪比掌之境的身上——如此庞大的战局,竟只是因为一位神圣的一式神通而发生彻底的偏转。

    这是何其荒谬,何其不可思议之事?

    但如此荒谬,如此不可思议的事,却又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每一位神圣的面前——原本那对天庭越来越不利的战局,便真的是在云中君的那一刀之下,直接发生了偏转。

    “道兄,该怎么办?”准提道君转过身看着接引道君,目光当中,有着从未有过的仓促——若是没有办法重新调整局势的话,那么他几乎是已经看到了未来局势的走向。

    在天庭这些神圣们的拼死守护之下,天帝太一伤愈,重新取回自己的力量,而后以横绝当世的实力,镇压一切的变数,收束一切的可能,令天地大势,重新的落于天庭的身上。

    至于说他们这些大罗执掌的下场,嘿,红云道君的陨落,那大罗之机的失踪,早已是证明,就算是他们这些号称贵不可言的大罗执掌,在天庭的面前,也未必就见得有多么的安稳——只要天庭愿意,那在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之后,也不是不能将他们给扑杀。

    而天庭最后会不会这么做,准提道君自问,在这样的一场战争之后,在天庭付出了几乎是直接坠落的惨重代价之后,就算是天帝太一依旧是保持着旷达且公正的心胸,对他们这些神圣们‘既往不咎’,但天庭的那些神圣们,也必然会驳回天帝的决议,对他们这些神圣们进行报复。

    “无妨。”看着面前的这一幕,看着那些逐渐摆脱了充斥于天地之间的杀意的影响,看着那些逐渐恢复了清明,目光当中也隐隐的有了退意的接引道君也是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所执掌的权柄,直接衍化做最为纯粹的生机弥散于天地之间,在那生机的起伏之间,生灵最为原始的情绪,亦是随之被勾动——那是,毁灭一切的冲动和愤怒。

    这,才是接引道君隐藏的最深的底牌,也是他所秉承的修持当中,最为根本,最为核心的东西,是他真正的力量之所在。

    当这属于愤怒的力量被引动之后,整个洪荒天地之间,便再一次被蒙蒙的雾气所笼盖,雾气当中所涌动着的,不再是森冷的杀意,而是那灼热无比的愤怒和冲动。

    在这样的愤怒和冲动之下,天意和人意,再一次的凝聚为一,虽然接引道君不曾以这愤怒的力量引导那些登临了太乙之境的神圣们,但当着天意和人意再度合而为一的时候,那些神圣们,又岂能置身事外而不受那愤怒所影响?

    不过,接下来天地之间局势的发展,却不再是如同先前那般,无数的神圣们对天庭一众神圣们的围攻,而是另外的一重变化。

    那无数的生灵,无数的神圣们,在被那愤怒冲昏了理智之后,便是直接和接引道君发生了冥冥之间的联系,成为了接引道君的‘一部分’,他们的每一次吞吐,每一个举动,甚至于他们念头的闪烁明灭,都会映照于接引道君的身上,化作了沛然无比的力量。

    然后接引道君右手握拳,猛然朝着面前一砸。

    恍惚之间,如同是天地之间一切的权柄,都在这一拳之下崩溃一般——那拳势尚未及身,天庭的不少神圣们,便已经是受那拳势所震慑,周身的法力,气息,都是随之凝滞了起来,甚至于一些在之前就受到了严重伤势的,更是直接在那拳势的压迫之下,筋断骨折。

    这天地之间的神圣们,从未有这一刻的对那‘力量’的威能,有如此深切的体悟——十二祖巫当中,力量之祖巫强良,执掌力量的权柄,是洪荒众神所公认的,天地之间第一力量强大的人,那裁云剑,以及最初的破日刀,还有后来那射落金乌的十支箭矢,便都是强良以自身那强绝无比的力量挥动锻锤,练假成真而来。

    虚实之变,本是巫族最不擅长的东西,但强良却是硬生生的以自身的力量,将那虚无缥缈的诅咒给压缩成实质,化作看得见摸得着的神兵——强良的力量之强,可见一般。

    但就算是强良的力量,相比于此刻接引道君所展现出来的力量,也只能说是用不值一提来形容。

    没有丝毫犹豫的,接引道君便是一连三拳砸落下来——第一拳落下的时候,直直的砸中最前面的师北海,而在这一拳之下,萦绕于师北海身上的,那沛然无比的军气,便是直接的溃散,拳势的余波,更是通过那军气直接的渗透到师北海麾下的大军身上,令那些士卒们的意识,直接的堙灭。

    还未等天庭的神圣们有所反应,接引道君的第二拳,便已经是再次落了下来,将他第一拳的余势收束于其间,继续朝着师北海砸落下去——这第二拳之下,师北海的身形一摇,便是直接的横飞出去,以阴阳之势缠绕于那背后的那若即若离的鹏鸟和鲲鱼的神形,亦是直接的被分开,再然后,第二拳的威能才是继续朝着天庭其他的神圣们而去,将那些神圣们周身的军气打散,令那些神圣们都是处于孤立无援的地步。

    在紧接着,接引道君的第三拳砸落——这一拳,洞穿一切真幻虚实之变化,撕裂一切的可能,同时也将天庭的那些神圣们直接打到了重伤垂死的地步,更是将还在恢复元气的天帝太一给惊醒过来,将云中君还在竭尽所能的维系着这神通,给驱散大半,令绝大多数神圣们的气运,重新恢复了独立的状态,同时也是令天帝太一毫无阻碍的出现在众位神圣们的面前。

    接连三拳过后,接引道君便是再没有了丝毫的余力,直接在准提道君到底掩护之下,离开了这战场回返了须弥山——这个时候,天庭之外的那些神圣们,他们的理智,才是重新的回到了脑海当中,而令人惊愕的是,对于之前的刹那之间的变化,他们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的记忆,没有任何人明白,为什么只是恍惚了一下,他们面前的天帝太一,便已经是彻底的‘空门大开’,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了众位神圣们的面前,原本还紧守于天帝太一面前的,天庭的一众神圣们,莫名其妙的,便都是重伤着,无法在守护他们面前的天帝太一,就好似这些神圣们的时间,都被莫名的力量给抽走了一般。

    “机会。”

    “前所未有的机会。”

    “唯一的机会。”但就算是如此,这些神圣们,也并不曾深究这其间的缘由,此刻,他们的心头,便只剩下了那还在试图恢复元气,周身上下都是干涸无比,只有些许法力支撑的天帝太一的身上。

    只要扑杀了面前的天帝太一,那么天庭当中没有了能够压服众人之辈,天庭当中的无数神圣,必然会因为那天帝之位的归属而相互争斗,就算此时天庭不曾坠落于众位神圣们之手,但只要天庭的那些神圣们相互争斗起来,那天庭之外的神圣们,自然便能够稳坐云端,从容的把控天庭内部的争端,进而将天地的大势把持于自己的手中。

    “杀太一!”这刹那之间,每一位神圣们的脑海当中,都生出了同样的念头来,天庭之外其他的神圣们,他们陨落之后会不会波及到自己的身上,这些神圣们并没有丝毫的把握,但所有的神圣都能够确定,天帝太一的身上,并不曾有那所谓的‘同命相连’之类的险恶咒法,故而,他们在斩杀这‘失德’的天地的时候,并不会有任何的后患——这些神圣们甚至是能够看到,依旧是萦绕于天帝太一身上的那浓烈无比的业力。

    有如此的业力在身,就算是他身为天帝,将他斩杀之后,也只会受到功德的‘嘉奖’,而不会受到任何的反噬。

    ——斩道的时候,天帝太一便已经是摒除了那气运对自己的影响,故而云中君那勾连气运的一刀,自然是无法落于天帝太一的身上,无法对天帝太一造成任何的影响。

    而看着那无数的杀过来的神圣,面对着这样的近乎是十死无生的死局,天帝太一的脸上,却依旧是从容无比,不见有任何的慌乱,不见有丝毫的仓惶,在那无数的神通朝着他杀过来的时候,他的心神,便是在这刹那之间放空。

    这一刻,鸿钧道祖于紫霄宫中的言语,再度在天帝太一的脑海当中浮现了出来。

    ……

    “云道友,你们输了。”诛仙剑阵当中,看着那接引道君引动大罗之妙,引动最终的底牌,引动那愤怒的力量,将天意人意合于一身,强行摧毁了天庭的防卫之后,三清道君也忍不住是神色复杂,然后将目光落到了重新被诛仙剑阵卷入的云中君身上——此刻,因为那两仪天的关系,因为那气运反噬的原因,云中君身上,无数的血肉,还在溃烂着,他身上的气机,也给人一种奄奄一息的垂死的感觉。

    “大势如此,就算是云道友你神通玄妙,但终究,神通难敌天数。”

    玉清道君的声音,在诛仙剑阵当中响了起来,“云道友,你若是此刻撤回了神通的话,或许还有可能在我等的庇护之下,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这无数万年的修为。”

    “神通难敌天数?”诛仙剑阵当中,云中君垂着头低声的道,言语当中,也不知到底是不屑还是感慨,“三位道友当真就以为,这一战天庭已经输定了,我已经输定了吧?”云中君的声音虚弱无比,但声音当中,却没有丝毫的犹疑和后悔。

    “陛下虽然第一次以力证道失败,以至于法力大损,但就算是如此,陛下也依旧臻至了掌之境极限的绝世强者,两度而证大罗,又两度失败,说他是这天地之间,最为接近大罗之人,想来三位道友都不会反对的吧。”

    “那又如何呢?”玉清道君沉声道,“对于修行者而言,法力,是一切的基石,在面对着同样层次的太乙道君的时候,没有了法力作为基石,那再如何高深的道行,也没有发挥的余地,只能是任人宰割而已。”

    “当初在紫霄宫中的时候,道祖曾言,想要以力证道,变得要有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酣战一场,然后至于无法无念之境——这天地之间,势均力敌的对手难得,故而陛下才是悍然将天地之间所有的神圣,都卷了大战当中,要以天地之间所有的神圣作为砥砺,以登临无法无念之境。”

    “可他失败了!”玉清道君的心头一跳,隐隐的浮现出一抹不妙的感觉来,急忙便是出声,似乎是想要阻止云中君的言语。

    “但实际上,鸿钧道祖所说的以力证道的办法,其实还有另外的一种可能——彼此之间势均力敌的对手,能够令修行者在厮杀的时候,登临那无法无念之境,那若是修行者在臻至了掌之境的极致以后,在面对着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对手的时候,又能够以此登临那无法无念之境呢?”

    “必然是可以的。”云中君低沉无比的道。

    面对比自己更强的对手。

    正常情况下,对于那些臻至了掌之境极致的修行者而言,几乎是无法想象的情况,毕竟,那些掌之境极致的存在,已经可以说是大罗至尊以下无敌的存在,比他们更强的对手,只有一种,那就是已经登临了大罗至尊的存在——而以太乙道君之境逆伐大罗至尊,这是天地之间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事,就算是有这先天至宝在手,就算时候再如何的天资纵横,才情惊艳,也绝对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就算是鸿钧道祖,也不可能做得到。

    故此,虽然有云中君所说的这种可能存在,但实际上,这种可能,是完全不存在的。

    但眼下的情况不同——一身的法力都随之枯竭以后,天帝太一虽然依旧是距离大罗至尊之境最近的修行者,但他的实力,却已经是跌落到了有史以来,最为弱小的时候,那战场上天庭之外的神圣们,绝大多数的存在,他们的实力都已经是超过了此时的天帝太一。

    也即是说,在这个时候,天帝太一完全有可能再一次以那以力证道之法,第三次对那大罗至尊之境发起冲击。

    言语之间,云中君已经是垂下了目光——诚然,他那名为两仪天的神通,影响不到天帝太一,但此刻天庭还在,这一刀之下,天庭那快要崩塌的气运随之增长,稳定,那作为天帝,作为与天庭气运之勾连最深的人,天帝太一自然也会受到正面的反馈。

    云中君相信,在这样的反馈之下,以天帝太一的智慧,他必然是能够在这绝境当中,找到那真正的胜机之所在。

    ——也即是那大罗至尊之境。

    若是这样的胜机,都还不能领天庭在这一次战局当中反败为胜,那才是轮到云中君所不住的最后一道后手发挥用处的时候。

    ……

    “无法无念之境?”另一边的战场上,当天帝太一在这无数神圣们的虎视眈眈之下,气机忽的再度变得虚无缥缈起来的时候,那所有的神圣们,不由得都在这一刻,豁然色变。

    没有任何人能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候,天帝太一在接连两次登临大罗失败以后,竟是在这关键的时候,再一次的找到了登临大罗之境的契机——先前的时候,因为几位大罗至尊的突然收手,以至于天帝太一的大罗之路中途而止,但现在,这天地之间的绝大多数神圣们,在明面上的实力,都超过了正在登临大罗至尊之境的天帝太一,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能怎样阻止天帝太一第三次登临大罗至尊之境?难道还要如同之前那般,自缚手脚?可谁能保证,在他们自缚手脚之后,逆势破局的天帝太一,会不会就此踏破大罗至尊的界限,直接登临大罗至尊之境?

    “而今之计,便是不计代价,在其登临大罗之前将之扑杀于当场,诸位道友,这紧要关头,生死之境,若是还有什么底牌的话,就不要再藏了吧。”

    准提道君冷静无比的声音响起,“还有巫族的道友们,莫非你们还真的打算是看着天庭再一次逆势破局?”

    “天地万物,可一可二难得再三,若是这一次不竭尽全力的话,只怕天帝当真便是当真要以此之势登临大罗,届时天庭永固,我等诸位,或许还有办法苟全性命,但巫族传承断绝之祸,却是定然不可避免的。”

    “登临大罗?”看着在众位神圣们的压迫之下,气机与那昊昊太阳结合的越发紧密,似乎是要彻底取代那太阳的存在,令自己的光芒代替那日月星辰,永照于洪荒天地的太一,共工的目光当中,亦是有狠戾无比的神色浮现了出来。

    “怎么可能令天庭得逞!”

第四百九十六章 天倾西北,地陷东南

    一众祖巫们的目光当中,满满的都是冷冽。

    为了这一战,巫族可谓是底牌尽出,那十二都天神煞阵的力量,被巫族催发到了极致,大巫羿,直接为之陨落,为了这十日并举的局面,洪荒大地上,无数的巫族族人更是惨死于那烈日的炙烤之下,直接灰飞烟灭,不留丝毫的痕迹——若是在这样的代价之下,天帝太一依旧是成功的登临了大罗至尊之位的话,那就算是天庭不对巫族动手,一众祖巫们自己只怕也是要硬生生的给气死。

    在谋算太一之前,一众祖巫们自然也都是做好了太一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当真是令人无法相抗的话,巫族又该如何应对的预案。

    而很显然,如今这个时候,天帝太一登临大罗的进境无法阻止,正是巫族该启用他们最终的后手的时候。

    “当真要走到这一步吗?”但到了这个时刻,祝融的声音,却是难得的犹豫了起来。

    他们所预想当中的底牌,固然是极其的有效——但在有效的同时,这底牌对于巫族的打击,也同样是无法以言语计。

    “而今之局面,已然是到了不得不动的那一刻了。”共工一脸沉重的看着面前的祝融,——天帝登临大罗至尊之境,若这还不是那最终的,没有丝毫退路的那一刻,还有什么能算得上这最终的时刻?

    “也只能如此了!”祝融长叹一口气,手中的吴刀一举,重重的朝着虚空一劈——而那刀光之下的,不是别人,赫然便是水之祖巫,共工。

    没有任何人能想到,在这紧要的关头,巫族的这两位祖巫,竟是直接的厮斗在了一起,天地之间,水与火相互交织,从根本意义上诠释着,什么叫做‘水火不容’!

    更令天地之间的那些大神通者们惊愕的,是在这水火两位祖巫厮斗起来的时候,其他的九位祖巫,非但是不曾居中调解两位神圣的厮杀,反而是各自引动了彼此之间的勾连,分别将他们的力量,倾注于水火两位祖巫的身上——就如同是水火两位祖巫厮杀的时候,整个巫族,也随之发生了分裂不在,不在共同进退。

    “这便是巫族最后的手段?简直可笑,他们莫非是以为,他们自相残杀之后,余下的那一部,便能够顺顺利利的归于天庭麾下,‘安度余生’了不成?”伴随着水火两位祖巫之间的厮杀,越发的剧烈,天地之间的一部分大神通者们,心头也不由得生出了些许的冷笑和不屑来——谁能想到,以强硬著称的巫族,在这关键的时刻,竟然会做出这种壁虎断尾求生一般的选择,以同族的性命为祭品,以一半的祖巫的性命为代价,来争取另外一部分巫族的苟且偷安。

    但在一部分大神通者们心中鄙夷的时候,另外的一部分大神通者们,却已经是察觉到了伴随着水火两位祖巫的厮杀争斗,天地之间水火两种权柄,亦是发生了那玄妙不可揣度的变化。

    那是整个天地之间所有的权柄,都在朝着水火这两种权柄而变化——浅显易懂的大小,轻重,远近,高低,高深莫测的阴阳,时空,冷热,动静,等等等等,所有的一切大道和玄妙,都在一种以不可逆的方式,化作水与火的交织,要将整个洪荒天地,都化作被水与火所统治的天地。

    再这样的情况之下,共工,以及祝融,这两位分别执掌水火的祖巫,他们的实力,亦是在飞快的增强,逼近那掌之境的极限,继而超越那掌之境的极限。

    “这是,以力证道不成?”感受着这两位祖巫的气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提升到不可思议的境界,所有的大神通者们的目光当中,也都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来,“莫非,巫族也是要倾尽整个巫族之力为祭品,强行令水火两位祖巫当中的一位登临那大罗至尊之境不成?”

    “以当前的局面而言,若是巫族当中也有大罗至尊的出现的话,那再大的牺牲,也都能够以大罗之力逆转时空,令那些死去的巫族重新复苏过来,而后重新和天庭形成对立之势。”

    “不过,这样的尝试,若是失败的话,巫族所付出来的代价,实在是太过于惨重——那些为此陨落的巫族族人,绝对不可能再有活过来的机会。这也难怪,非得是局势到了这一步,巫族才敢于踏出这一步。”天地之间,所有的神圣们都在心头感慨着。

    但事实上,巫族的谋划,却完全不是如此。

    三条登临大罗至尊之境的道路,乃是鸿均道祖为了他门下的,那些行于练气体系的修行者而推演出来的道路——虽然从明面上看,巫族的血气之路,也能够以那功德之法和以力证道之法登临大罗至尊之境,但寻常时刻也就罢了,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就算是巫族心头有再大的魄力,也不敢拿整个巫族的身家性命和传承未来来赌。

    也正是如此,他们的打算,从来都不是以水火之间的纠缠,相互砥砺而登临大罗,而只是打算在他们彼此之间的实力臻之极限以后,以他们巫族所独有的手段,强行的打断天帝太一登临大罗至尊的道路——而对于自己的目的,能否达成,一众祖巫们,从未有过怀疑。

    ……

    立于无法无念之境的天帝太一,以及那正在纠缠的水火,成为了这洪荒天地当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东西,所有神圣,所有大神通者的目光,解释注视着那三位正在登临大罗,或者试图登临大罗之境的身影身上。

    所有人都明白,接下来天地局势的发展,是天庭一家独大,还是天庭就此崩灭,亦或是天地依旧保持着巫族和天庭相对而立的状态,便是尽皆系于他们眼前的这三人的身上。

    若是太一先登临大罗,那么天地大势自然就落于天庭之上,若是巫族的两位祖巫先登临大罗,那天地之势自然也就落于巫族身上,若是彼此前后登临大罗至尊之境,那么这洪荒天地,自然便是会继续保持着原本的局势。

    “等等,两位祖巫这是想要干什么?”正当那些神圣们还在忐忑不安的猜测着,天庭和巫族双方,到底会是哪一方先登临大罗至尊之境的时候,这天地之间,又有全新的变故浮现出来。

    水火两位祖巫的气机,已然是登临了大罗至尊之下的极限——看着这两位祖巫的身形,那些大神通者们,便似乎是察觉到了那大罗至尊的关隘的存在,而整个洪荒天地,也是沿着南北一分为二,一面化作滔天的玄黑色汪洋,另一边则是化作灼灼的赤焰,甚至于那汪洋和赤焰当中,也有着全新的天生的神圣诞生出来,代替祝融和共工管束那水与火的世界。

    ——此时,整个洪荒天地所有的权柄,都已经是化作了水与火的规则,包括那些大神通者们自己所秉承的大道,亦是如此。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两位祖巫的身形,便是直接的从水火当中显现出来,然后一前一后的,直接朝着那周山撞了过去。

    于是,只听得轰隆两声,在这两位祖巫的气机从大罗至尊之下最极致的强盛,化作奄奄一息的时候,那周山,也便是在所有的神圣们惊慌而又恐惧的目光当中,摇摇欲坠的晃动起来,然后直接从中间折断。

    ——那自开天辟地以来,就横亘于天地之间的,那撑开了天与地的周山,那盘古氏所留在这天地之间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遗迹,便是于此时此刻,在水火两位祖巫的一撞之下,直接拦腰断裂。

    自开天辟地之后,清气上浮为天,浊气下沉为地,而那清浊之气,却是无时不刻的想要凝聚为一体,故而盘古方才是头顶苍天,脚踏大地,将这天地给分开,以至于最后力竭而死,而在他陨落之后,他的遗骨,便是化作了这周山,代替他继续撑开这天地——这是天地之间,每一位生灵从开启灵智的那一刻起,便知晓的传说。

    但在这一刻,这天地之间,所有的神圣们,所有的生灵们便都是知晓,他们所知晓的这一切,并非是荒谬的传说,而是无虚的真实。

    ——在那周山断裂的时候,那浩浩苍天,以及犹在苍天之上的星空,便是直接的坠落下来,朝着天地之间所有的神圣,所有的生灵们覆压而下,带给这无数的生灵们无穷的压力的同时,更是令这些生灵们所修持的,所秉承的大道,直接的崩溃。

    ——在登临大罗至尊之境以前,这天地之间,所有的修行者,他们所秉承的大道,皆是来源于天地,他们参悟大道之时,所观察到的‘大道’,便是这天地的体现。

    而今天地的支柱断裂,以至于天地之间所有的权柄,所有的大道,都在这在这一刻,与整个天地一起崩溃,而这所带来的后果,便是这天地之间,所有的不曾登临大罗至尊之境的修行者,也即是天地之间,所有的修行者们,他们无数万年的修为,无数万年的道行,便都在这一刻付诸于流水,彻彻底底的化作了一个‘凡夫俗子’。

    再这样的情况下,所有的大神通者们,都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这洪荒当中,天与地飞快的靠拢,天与地飞快的崩塌,天之清气,地之浊气,直接的融于一处,不分彼此——这一切,就算是他们想要阻止,也只能是哀叹一声,无能为力。

    就算是那已经参悟了无法无念之境的天帝太一,此刻也因为失去了大道和攻行的凭依,彻底的从那将要距离大罗至尊之境只得一步的状态当中跌落下来,第三次失去了登临大罗至尊之境的机会。

    而来不及等到这些神圣们对此做出应对,来不及等待这些神圣们根据天地之间这前所未有的变故,重新调整自己所秉承的大道,更恐怖的变化,便是出现在了这洪荒天地当中。

    那周山之上,既是这洪荒天地之间的浩浩苍天,同时也是流淌于星空之上的,那汪洋无际的天河的‘河床’,如今这河床崩塌,河床上的那浩浩汤汤的天河之水,便是直接从那穹天之上垂落下来,以淹没一切的气势,席卷整个洪荒天地。

    ——要知道,那天河之水,本就是无数的时间和空间所凝结而成,有着吞没一切的神效,而今那浩浩荡荡的天河之水自天而落,弥漫于天地之间的每一个角落,那么这河水席卷的时候,自然便是随之将天地之间的所有的东西,都尽皆吞没一空。

    时间,空间,甚至于元气,生机,还有真灵等等,所有的一切,都是消失在那浩荡的河水当中,就连一些弱小一些的神圣,在这汪洋的冲刷之下,都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便是和其他的东西一起,消失于这浩荡的天河当中。

    正是那传说当中,周山崩裂,天倾西北,地陷东南,绝灭一切的场景。

    而在那浩荡的天河之外,则是星空当中无数的星辰,都开始震荡,还是晃动,似乎是随之都要从那星空当中跌落下来,砸落于洪荒大地上,将那洪荒大地给彻底的粉碎,将那洪荒大地当中的一切,都化作齑粉一般。

    而在这灭世的灾难之前,天地之间的人,都是束手无策——此刻,唯一的一位大罗至尊鸿均道祖,早已是离开了这洪荒天地,而这洪荒天地当中,其他的六位能够引动大罗之妙的大罗执掌,亦是因为自身道行的跌落,失去了引动那大罗之妙的能力,是以这一刻,这天地之间,几乎是所有的神圣,都只能是看着那席卷一切的灾难徒呼奈何,除了竭尽全力的自保以外,便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当然,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在这天地之间的规则彻底崩灭之后,天地之间,还有两位神圣依旧是勉强保持了自身的功行。

    其中的一位,自然便是云中君——虽然云中君身为天河之灵,但其修为的根本,却是那气运之道,他的修行,乃是以气运贯穿始终,统摄一切,而气运,则是超出了太乙道君级别的力量,是超出了这洪荒天地的力量,故而当这洪荒天地之间的规则都尽数崩溃的时候,秉承气运之道的云中君,还依旧是勉强保持了自己的修为。

    而除了云中君以外,另外的一个保持了自身修为的神圣,则是女娲——女娲所执掌的先天至宝,万物鼎,或者说乾坤鼎,其间本就孕育了天地之间的一切,包括那一切的生灵,以及一切的法度规则和一切的大道。

    而在这洪荒天地之间,一切的法度规则都尽皆崩溃的时候,女娲道君只是引动那万物鼎的威能,便是直接的将自身的修为,直接勾连到了那万物鼎当中所蕴藏的法度规则当中——也正是如此,在这所有人的修为,都因为这天地的直接崩溃,都因为这天地的合拢而溃散的时候,女娲道君,却依旧是保持了那掌之境的修为,保持着恐怖无比的力量。

    在那浩浩荡荡的天河之水倾泻,将天地之间的和一切都吞没的时候,女娲道君只是双手在虚空当中一划,便是在那洪荒天地当中,合出了一个无灾无劫的‘方舟’,成为了这天地之间那无数神圣,无数生灵们的栖身之地。

    “天崩地裂,此般灾劫之下,能够力挽天倾的,也只得女娲道友你一人而已,还请女娲道友看在天地苍生无辜之上,出手挽回这翻天覆地之灾——而且,伏羲道友的真灵若是还不曾溃散的话,也定然是在这无量生灵之间。”被女娲救起来之后,一种神圣们不由得都是随之哀求起来。

    “我又何尝不想阻止这一场灾劫?”听着那些神圣们的哀求,女娲道君也不由得苦笑起来,“但这浩荡天河之水,无休无止,无穷无尽,我纵然能够阻得一时,又如何能够阻得了一世?”女娲道君看着天河上那无穷无尽的波涛——就算是到了这样的时候,天河之上也依旧是有着厮杀不曾停歇。

    共工撞击于那周山之上直接陨落,而那祝融所话的火焰,亦是直接在天河之水的冲击之下被熄灭——高挂于穹天之上的天帝太一,也不例外,直接就被那无穷无尽的天河之水,从云端上被冲刷到了尘埃之间,然后被一众祖巫们围攻。

    在彼此之间都失去了法力,也失去了道行的情况下,那些祖巫们强横物比的肉身,便是彰显出了无与伦比的优势。

    几乎是在跌落于尘埃的刹那,天帝太一便已经是那些祖巫们的围攻之下重伤,哪怕是有着东皇钟先天至宝相互,天帝太一的处境,也依旧是岌岌可危——而在另一边,师北海同样也是化作了鲲鱼之形,朝着那天帝太一而去。

第四百九十七章 天河漫漫,大劫落幕

    “师北海这是要做什么?”正当那些神圣们思索着,要如何劝解那几位还在天河之水当中厮杀的神圣,大家合力消解这一次前所未有的灾难的时候,那天河之水当中的战局,却是再度一变。

    这滔滔天河之水席卷洪荒天地的时候,对天地之间绝大多数的神圣们而言,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灭顶之灾,但共工的陨落,那水之权柄的溃散,这天河之水的弥漫,却是令这一场天倾之祸,成为了这极小部分水神们的饕餮盛宴。

    没有了来自于共工的压力,这些水神们顺势而为的调整了自己所秉承的大道,于是乎,在这化为泽国的洪荒天地之间,这些水神们的威势,可谓是一时之间大涨,为了争夺共工那溃散的权柄,这些水神们便是纷纷在那汪洋当中争斗起来。

    而师北海的前身,乃是北海之君,自然也算是水神之属,那鲲鱼之身天生便能够掌控那天地之间的水流,天生便能够执掌那所谓的水之权柄,也正是如此,在那汪洋当中的乱战当中,师北海可以说是相当惹人注目的存在——尤其是在师北海朝着天帝太一和众位祖巫们之间的战局杀过去的时候。

    所有的神圣们都在忍不住的思索,师北海的出现,到底会给那战局带来怎样的影响——然而这一刻,师北海脑海当中所思索着的,却是完完全全的于眼前的胜负毫不相干的事。

    也即是在踏出南天门之前,云中君所留下的嘱托。

    “陛下以业力证道,开天下之先,也必然为天地之间一切的神圣们所忌。”

    “这一战,除非是陛下顺利得证大罗至尊之境,若不然的话,陛下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天地之间,舍天庭之外的所有的神圣们围攻——而以陛下的性子,十有**,是要战斗至最后的一刻,是宁愿在那战斗当中燃尽真灵,也绝对不会退让的。”

    “是以,若真的是到了那最后的一步,陛下也确实如我所料的,起了死战之心,绝无后退之意,那么师道友你就当审时度势是,在适当的时候出手,令陛下败亡——纵然是陛下因此而陨落,甚至于魂魄真灵,都被打散,但只要陛下的真灵还不曾湮灭,只要我等还有一息尚存,那陛下就定然是有重新归来的那一刻。”

    “只不过,在那最为紧要关头的‘背叛’,必然是连累师道友你声名受损,背负累世之骂名,不得解脱——其间之得失,唯有师道友你祥加斟酌了。”

    云中君的言语,在师北海的脑海当中回荡着。

    师北海很清楚,天庭当中的神圣千万,强者也不在少数,但为什么云中君会在所有的神圣当中选择了他——因为他是这洪荒天地之间,速度最快的神圣,整个天庭,整个洪荒当中,也唯有他,才有这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够干涉战局的能力和力量。

    “此事,又有什么需要考量的呢?”师北海的目光当中,充斥了决然和坦然。

    天帝太一,乃是天庭的旗帜,是天庭的象征,是绝对不可能失败,也不能退缩的,更不可能在围攻之下当场战死——而要保证这一点,此刻师北海唯一的可能,便是执行云中君当初的嘱托,选择‘背叛’,以背叛的方式,为这一场战争拉下结束的帷幕,也为天帝太一留下重头再来的机会,为天庭留下重头再来的机会。

    “此战之后,我当自绝于天庭,云道友,天庭的未来,便都托之于你手了。”师北海想着,那庞大无比的鲲鱼的身形,依然是冲破了一些的阻碍,出现在了天帝太一的背后,再其行进之间,沿途所有的水神们,都被师北海所吞噬,成为了那鲲鱼鳞甲上的一枚印记,成为了师北海力量的一部分。

    “北海你来了。”当师北海出现在天帝太一背后的时候,天帝太一那疲惫无比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欣然来,“可敢随我死战耶?”

    “有何不敢?”波涛当中,那鲲鱼的声音,显得沉闷无比。

    而就在那‘敢’字落下来的时候,那鲲鱼的身形,便已经是带着铺天盖地阴影,从水面之下腾跃而起——而当前发起攻势的时候,所有的神圣们脸色都是为之一变化。

    ——师北海的力量涌动着,而在他的力量之下,首当其冲的,不是对面那些展现出了真身的祖巫,也不是那些寻常的巫人,而是对着师北海露出了自己后背,要将自己的背后完全托付给师北海的天帝太一。

    准确来说,是天帝太一所执掌的那先天至宝,混沌钟!

    没有任何人能想到,师北海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背叛,天帝太一,更是不曾对师北海有丝毫的防备,是以,师北海这突如其来的袭杀,可以说是一击建功。

    那水击三千里的沛然之力,横贯于那东皇钟上,直接就撞得那东皇钟一阵剧烈的嗡鸣,东皇钟之下的天帝太一,亦是一个趔趄,东皇钟直接脱手而出,被那鲲鱼抱着,躲进了那汪洋无际的汤汤天河当中,不见了踪迹,待得那鲲鱼的身形再度浮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出现在了北海当中,无穷的迷雾,从北海当中涌动出来,将北海当中的一切都遮掩起来。

    “好机会!”看着这一幕,那些还在围攻天帝太一的巫族,虽然震惊,但却并不曾错过这前所未有的战机,齐齐的便是朝着天帝太一发起了最终的攻势——在这攻势之下,天帝太一本能的,便是提起了手,想要用手中的东皇钟拦下这无匹的攻势。

    然而,在天帝太一抬起手的时候,他才是陡然间想起来,他手中的东皇钟,早已是被师北海裹挟着,带到了北海当中。

    也就是在这一刻,几位祖巫们的拳头,以及兵刃,彻底的撕开了天帝太一身上的血肉,将天帝太一的身躯,以及其体内的法力,连同其元神和真灵,都彻底的湮灭。

    如同大日凌空,压得洪荒天地之间无数神圣们足足半个纪元都喘不过气的强者,天帝太一,陨落!

    这一个刹那之间,整个洪荒天地,都是笼盖上了一层深沉无比的深红,无与伦比的悲哀,充斥于整个洪荒天地,似乎是就连这洪荒天地,也都在为这位天帝的逝去而哀痛一般——至于说弑杀了天帝的众位祖巫,他们也同样是没人能落得了好。

    纵然是被无穷的业力缠身,但太一却依旧是天帝,在太一陨落的时候,这来自于整个洪荒天地的反噬,便是随之而来。

    那几位纵横无敌的祖巫身上,寸寸血肉,直接开始朽坏,如同是泥沙一般,从那些祖巫们的身上跌落,令这些祖巫们身上的生机,也飞快的变得渺茫。

    天帝太一陨落的那一刻,这些祖巫们,同样也是处于了垂死的地步,就算是他们想要彻底的磨灭天帝太一的真灵,也是无能为力。

    ……

    “北海道友,云道友,你们到底在想什么?”趁着那天翻地覆的时候,脱离了诛仙剑阵的云中君端坐于天河当中,恍惚之间,他的耳边,似乎是响起了天帝太一的声音——这是来自于天帝太一临死之前的疑惑。

    虽然不曾亲自出现在战场上,但云中君知晓,天帝太一在最后的一刻,必然是能够想到那来自于师北海的‘背叛’,必然是藏着云中君的谋划——那东皇钟,毕竟是天帝太一亲手祭炼出来的先天至宝,就算是天帝太一只余下一口气,他要召回这件先天至宝,也不过只是一个念头的事,而师北海之所以能够趁机‘夺走’那先天至宝,除了那猝不及防的攻势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便是来自于这天河的掩护。

    在师北海带着东皇钟跃入天河当中之后,那天河便是在云中君的执掌之下,化作了无数的时空,将师北海和天帝太一隔开,同时也是借着这天河之水席卷红黄灯浩荡大势,彻底的镇压了那东皇钟。

    “我们的谋算,待得陛下你归来之时,自然会知晓,只希望,陛下你到时候不要怪我们才是。”云中君双手一案,一个浪头从他的面前卷过,顿时便是将天帝太一那最后似有似无的疑惑,淹没于波涛当中。

    然后这个时候,云中君才是起身,踏着浩浩荡荡的波涛,出现在了女娲道君,出现在了那一种神圣们的面前。

    “敢问女娲道君唤我,所为何事?”云中君立于水面之上问道。

    在天帝太一还不曾陨落的时候,女娲道君便是给云中君传递了讯息——作为当前唯二的,依旧是保持着最巅峰修为的两位修行者,女娲道君当然是能够察觉到云中君的存在。

    “见过天河道君。”当云中君出现在众位神圣们面前的时候,所有的神圣们,不由得都是心中凛然——虽然云中君所表现出来的道行,依旧只是缘之境的模样,但因为那天河之水席卷整个洪荒天地的原因,整个洪荒天地的大势,在这一刻都是压在云中君的身上,执掌于云中君的双手当中,其举手抬足之间所引动的力量,都是叫那些神圣们不由得心惊胆战——这是就算是他们全盛的时候,也必须要慎重以待的力量。

    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些神圣们也终于是明白,为什么以女娲道君所展露出来的力量,在提及要如何的终止这一场天倾之祸的时候,也是表现出了为难无比的神色来——原因很简单,以云中君当前所展露出来的力量,只要他不愿意,那就算是女娲道君,也不可能阻止那天河之水继续倾泻于整个洪荒天地,将这洪荒天地当中的一切,都彻底的吞没,化为乌有。

    “此番天地打劫,洪荒天地之间,无量众生,皆被这滔滔天河所吞没,若是在这样下去的话,那无量星空当中,所有的星辰都将彻底的坠落,最后整个洪荒天地,都化为乌有,不管是我等,还是云道君你,也都将是消融于那混沌当中——故而,恳请云道君以大局为念,以苍生为念,和女娲道君携手,阻止这一场天倾之祸,为这天地众生留下一线生机。”女娲道君还不曾开口的时候,准提道君便已经是急急忙忙的出声。

    “此般天河席卷,乃是天地大势,又岂是人力所能挽回,更何况,我为天河之灵,要阻止这天河席卷之势,无异于是要在我身上斩上几刀——我不阻止众位道友们试图阻拦天河之举,便已经是顾念这天地苍生了,众位道友又缘何要强求于我?”云中君端坐下来,隔着波涛和面前的神圣们遥遥相望。

    虽然不曾将言语说透,但在波涛的对面,那些神圣们,已经是明白了云中君言语当中的未竟之意。

    ——要云中君和女娲道君联手阻止这天倾之祸,不是不可能,但要阻止这天河的席卷,便非得是云中君如同是自我毁灭一般,自斩一刀,方才是能够令那涛涛的天河之势出现凝滞,然后给予女娲修补天阙,修补天河河床的机会,从而是封堵那天河之水,使得天河之水不在往这洪荒天地之间倾泻。

    但对于任何一个修行者而言,自斩一刀,都可以说是冒险当中的冒险,这些神圣们,凭什么要云中君为此做出这样的牺牲——或者说,在云中君做出了这样的牺牲之后,他们又能够带给云中君什么样的回报?

    “云道友想要什么?”片刻之后,接引道君的声音,才是响了起来——“先说好,此番大劫,全因天庭失德所致,我等是绝对不可能任由天庭而今的神圣们继续把持天庭大权的。”

    “我要什么?”云中君沉吟着,“我要的东西很简单。”

    “虽然此次大劫因天庭而起,但天庭对此已经是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故而,我要天庭那些神圣们的性命——此劫之间,我天庭陨落的神圣也就罢了,但那些还不曾陨落的神圣,诸位道友们皆不得因此继续追究。”

    “我这个要求诸位道友们若是能够应下的话,那我便能够立刻动手截断天河汤汤之势。”

    “那就一言为定!”云中君话音才一落下,接引道君便立刻是出声,在其他的神圣们变色之前,接引道君又继续道,“不过,我等虽然能够不追究天庭的神圣们,但天帝陨落,天庭的神圣们却不可能将这恩怨彻底放下,若是他们继续追着我们不放的话,云道君总不能令我们束手待毙吧?”

    “那接引道君以为如何?”云中君的目光在这些神圣们的身上扫了一眼。

    虽然他面前,这些神圣们都失去了修为,但实际上,作为开天辟地之初就诞生于天地之间,且又一直存活到了现在的神圣,云中君面前的这些人当中,每一位修行者,都隐藏了他人所难以想象的底牌,若是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些神圣们所爆发出来的底牌,绝对不是云中君能够轻易应对的,故此,他也不打算将这些神圣们给逼到死角,更何况,对于云中君自己而言,他也并不曾打算要在这一次的天倾之祸当中,将自己至于所有神圣的对立面,令自己处于举世皆敌的处境。

    “封镇如何?”思索一阵之后,玉清道君的声音响了起来。

    “天庭当中神圣不可计数,不过在天帝踏空的时候,便是以无量的威力,将绝大多数的神圣都封印了起来,对于这一部分神圣,我等只需要是加固其封印,然后在逐步的替代其权柄,为那无量星辰令立星主即可。”

    “至于说其他跟随天帝太一而征伐的神圣们,目前他们也都是力竭,无有反抗之能,我等将他们封镇起来,也不至于费什么手脚。”

    “此外,再那些神圣被封镇之后,诸位道友们也能够安心提升自己的攻行,就算是有朝一日,天庭的神圣们破封而出,但大道迁移之下,我等重新完成之后,那些人也不可能会是我们的对手,不可能对我们形成威胁。”

    “如此,云道君保住了这些神圣的性命,而众位道友们,也不用担心来自于这些神圣们的报复——正是两全其美。”

    “云道友以为如何?众位道友们,以为如何?”玉清道君从容无比的道,提出了一个令彼此双方都能够接受的方案,同时也是最好的方案。

    “可!”低声的讨论了片刻之后,一众神圣们都是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落到云中君的身上。

    “可!”云中君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亦是随时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在那天河的波涛当中一按,然后一柄长剑,便是从那波涛当中浮现出来。

    “这神兵?”在那长剑浮现出来的时候,所有的神圣们都不由得一愣。

    云中君出了长于用兵,精擅刀道以外,还长于剑道——这是天地之间的神圣们人所共知的事,毕竟,在当初师北海陷于万寿山的时候,便是云中君独自一人踏出天庭,一刀一剑硬生生的在一众祖巫面前,在接引道君和准提道君这两位大罗执掌面前,杀出了一条回返天庭的道路。

    就算是到了如今,那森罗万象刀以及那裁云剑的锋芒,都是时常绽放于那些神圣们的记忆当中。

    “但那裁云剑,不是在之前就已经崩溃了吗?”那些神圣们,惊愕无比的想着,然后这才发现,出现在云中君手中的那神兵,和他们之前所见过的裁云剑,截然不同。

    “不是裁云剑!”

第四百九十八章 炼浊为清,化五彩以补苍天

    “云道君真正惯用的剑器,不是那裁云剑,而是别的吗?”这些神圣们看着这一幕,目光当中既有难以置信的疑惑,也有顺理成章的了然。

    虽然云中君的剑道,是在执掌了裁云剑之后才为众人所知,但想想,云中君那如此高深的剑道之造诣,又怎么可能是凭空而来,其在执掌裁云剑之前,又怎么可能没有随身的剑器?就如同是上清道君一般——虽然他所执掌的诛仙四剑,令每一位神圣都如同是芒刺在背一般,但在其执掌诛仙四剑之前,其随身的配兵,乃是青萍剑,而这些神圣们,提及上清道君的剑道的时候,更多想到的,也不是诛仙四剑,而是青萍剑。

    “此剑名曰,天河。”云中君握住长剑的剑柄,长剑上有流光溢彩,映照出这长剑的形制——剑身狭长约莫四尺,宽不过三指,其上没有丝毫的花纹,更没有丝毫的装饰,模样古朴无比,也简单无比。

    但天地之间,却没有任何一位神圣敢于忽视这一柄名为天河的长剑,在云中君弹动这天河剑的时候,这浩浩汤汤的天河之水,甚至于背着天河之水所淹没的整个洪荒天地,都在隐隐的回应着那长剑的蝉鸣,天地之间,所有的法度,所有的规则,都在朝着这剑上汇聚——便如同是这长剑,化作了天帝手中的宝印一般。

    “自我执掌裁云剑以来,上清道兄便是心心念念,欲求一战,以映证自身之道,可惜因诸般原因,你我之一战,一直都未曾实现,而今,我这一剑,便请上清道兄品鉴。”云中君清澈无比的声音尚未落下,震天的剑鸣声,便是充斥于天地之间所有神圣们的耳中和眼中。

    “此一剑,名为剑开天河,定锁阴阳。”

    长剑上,无穷无尽的光芒绽放开来,令这长剑的剑光和剑气,将整个洪荒天地都笼盖于其间,一时之间,天地当中的那些神圣们,竟是完全分不出来,他们眼前所看到的,到底是这洪荒天地,还是那浩浩天河,亦或是那沛然无比的剑光。

    而云中君的气机,亦是在这一刻,彻底的登临了天地的最绝颠——一剑之下,天地之间所有的东西,都被一分为二。

    那剑光没入汪洋的天河当中,从云中君的脚下,顺着洪荒的大地,往周遭无限的满眼开去。

    剑光过处,一切都是随之分开。

    “起!”数个刹那之后,那蔓延的剑光,已然是彻底的将洪荒天地填满,然后云中君的声音,才是再次响起。

    当他抬起手中的长剑往上一撩的时候,那弥漫于整个洪荒天地当中的水势,都是为之一滞。

    随着云中君周身上下,力量的涌动,那漫天的水势,便是被一点一点的抬起来,和那洪荒大地分开,被云中君高举着,一点一点的归于那浩浩苍天。

    那席卷天地的水势,便是就此被彻底的截断,那穹天之上的豁口,亦是随之出现在天地之间一种神圣们的面前。

    “还请道君出手。”看着那庞大无比的豁口,所有的神圣们,便又将目光落到了女娲道君的身上。

    “此乃开天辟地之初便形成的天缺,过往的时候,有周山横贯,刚好就堵住这天缺,而今周山崩塌,想要阻止天河之水的倾泻,便非得补此天阙不可。”

    “只是,这天缺乃是开天辟地之初就已经形成,和这天地同体而生,本身便是这天地的一部分,说其是大道的映证,是大道的体现,也毫不为过。”

    “如今,要强补天缺,其难度,无异于篡改大道,便如同是当初的鸿均道祖硬生生的在这天地之间增加了那功德业力之道一般——以我当前之力,想要行此大事,还得众位道友们鼎力相助才是。”女娲道君皱起眉头——在这天河的破口出现,印证了女娲一开始的猜测之后,女娲的心头也不由得敲起了鼓点。

    篡改大道,这又岂是容易的事?就算是惊艳如鸿均道祖,也是在登临大罗至尊之后,才完成了这样的伟业,而女娲道君,当前只是掌之境的修为而已。

    以掌之境的修为,行大罗之功业,其难度,可想而之。

    “道君需要我们做什么,直言便是,我等定然是不计代价,鼎力相助,从开天辟地至今,我等也勉强算是积攒了一些家底儿,虽然比不得天庭和巫族的底蕴,但这其中总归是有些可用之物。”一种神圣们都是慨然出声——在听闻女娲提及需要他们的帮助的时候,这些神圣们非但是不曾认为女娲道君这是在拿捏他们,反而是充满了欣喜。

    毕竟,且不说此事若成,他们所能够获得的功德,光是这些神圣们在这过程当中,所获得的那一种‘认同感’和‘参与感’,便不是等闲的什么东西能够媲美的。

    “这苍天,乃是天之清气所凝结而成,而此前堵住这天缺的周山,有事大地之精所凝结而成,是以,要补此天缺,唯一的法子,便是炼浊为清,采集承载了最为精纯的地址浊气,最为能够象征浩浩大地的至宝,然后将之炼化,炼实为虚,逆转清浊,将这地之浊气,化为天之清气,从而引动最初的周山所遗留的锁天之道韵,方可完成这前所未有的救市之功。”女娲沉声道。

    “炼浊为清,化实而为虚。”听了女娲的方案之后,众位神圣们皆是沉吟了片刻,细细的思索了一阵,方才是从心底里认可了女娲所提出的这‘补天之法’,然后纷纷出声。

    “天分阴阳,地成五行,女娲道君所提及的,既承载了最为精纯的地址浊气,同时又能够象征那浩浩大地的至宝,依我之见,当以五色泥最为适当,众位道友们以为如何?”

    “五色泥?”众位神圣们斟酌片刻,便是又点起了头,“诚如道友所言,这五色泥,确实是最为合用之物。”

    五色泥,是这洪荒天地之间,极其稀少的一种天材地宝,虽然以‘泥’为名,但实际上,这五色泥却是以五色分属五行,其间更是深藏了大地养育万物之妙,蕴藏了无限的升级,那些培育先天灵根的神圣们,对于这五色泥,更是趋之若鹜,可望而不可求。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这洪荒天地之间,几乎是没有任何一位神圣成功的将那分属五行的泥土都收集齐全,化作了五色泥的——换言之,自开天辟地以来,这五色泥,一直都只是存在于理论当中的东西,从来不曾有哪一位神圣真正的见过那五色泥。

    “五色五形之土,均衡混于一处,自然便化作那五色泥,不巧得很,我的手中,正好就有一方青木之沙,此沙乃是龙凤之时,我机缘巧合而来,一直都珍藏不动,想着有朝一日,若是能够得到一株先天灵根,便以这青木之沙为基,将之培育出来,只是……”一位神圣说着,手掌一翻,那蕴藏了无量生机的青木之沙,便是在其掌心当中浮现出来,在这青木之沙的气息氤氲而动的时候,那些神圣们体内的干涸的法力和枯朽的大道,似乎都是为之焕发出了全新的生机。

    “如今,既然需要那五色土作为弥补苍天之物,这青木之沙,女娲道君便拿去吧。”

    这神圣露出了肉痛无比的神色,恋恋不舍的看了这青木之沙一眼之后,才是闭上双眼别过头去,伸出手将这青木之沙递给女娲道君——而女娲道君也完全不曾触碰这青木之沙,而是直接用那万物鼎将这青木之沙给收纳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手中的黑泽之淤,便也献出来吧。”片刻,第二位神圣出声。

    “我处有白金之血……”

    一位又一位的神圣们出生道,各自都是打开了自己藏了不知道多久的珍藏——很快,那五色五形之土,便是被这些神圣们凑齐,聚拢在那万物鼎中,分别占据其中的一个角落,且每一色每一行之土,无论是其分量,还是其中所蕴藏的元气,生机,甚至于灵性,都是绝对的平衡一致。

    然后女娲道君催动那万物鼎,玄妙无比的气机在鼎中流动,片刻,那五行五色的土壤,便是在那万物鼎中混为一体,化作了从未出现于天地当中的神物,五色泥。

    “要炼实为虚,逆转清浊,将这五色土化作能够弥补天缺的天之清气,上需以造化为炉,万道为火——这所谓的造化围炉,我这万物鼎,勉强可以胜任,而那万道为火,还得再劳烦众位道友们,催发自身残余之力,以自身的大道与天地共鸣而形成道火,聚之为一。”五色泥显化出来的那一刻,女娲道君的声音,复又再度响起。

    “自当如此。”听得女娲的言语,那些神圣们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欣然起来,之前看着其他的神圣们凑集那五色泥而自身却很无能为力的神圣们,脸上也是露出了轻松的神色来。

    没有丝毫犹豫的,便是有神圣在自己的眉心当中一摘,取下一缕本源气机,然后引动自身那枯朽的大道,将之化作火星,放到了万物鼎之下。

    随着一位又一位的神圣们放手视为,那万物鼎之下的万道之火,从火星,变成火光,最后化作熊熊的烈焰——烈焰当中,所有的神圣们的大道,都是显化于其中。

    万物鼎中,那五色泥便是在这火焰的煅烧之下,缓缓的变化起来,逐渐的化作水流一般的形态,而在这过程之间,无穷无尽的生机,便是顺着那万物鼎当中的道痕,在万物鼎的内外游离起来,最后渗透到万物鼎下的万道之火当中,令那火焰更加炽烈的同时,也是令那些神圣们,以及这些神圣们体内枯朽的大道,得到了那五色泥的滋养,恢复了些许的生机,而这,又反过来令那万物之火更加的茁壮。

    “还差一些东西。”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万物鼎中的五色泥,早已是化作了一片五彩氤氲的气体,便如同是天地之间的元气一般,若非是有着那万物鼎的束缚,这五色泥,只怕早已是渗透到了这天地的每一个角落当中——但就算是到了这一步,依然是彻彻底底的炼实为虚,但这五色泥,却依旧是还不曾化作能够弥补天缺的天之清气。

    “三位道友,轮到你们了。”女娲道君伸出手指在那万物鼎中一搅,万物鼎中,那一片五色氤氲便是随着其手指而动,化作各种的目光,如龙如蛇,万物鼎之外,那些神圣们的神形,亦是逐一在这五色氤氲当中依次显化而出。

    “善。”到这一步,三清道君的脸上,也是露出了慎重无比的颜色,然后他们屈指在手腕间一划,便有鲜血渗透而出——这鲜血,色如天青。

    三清道君,乃是天之清气所孕生的神圣,有秉承盘古之遗泽——要将那五色泥炼浊为清,最为重要的一步,便是需要三清道君以自身的本源作为纽带,从而是引动那五色泥当中的清浊变化。

    伴随着三滴天青色的精血落入那万物鼎中,那万物鼎中的五色氤氲,便立刻是沸腾了起来一般,鼓荡出了无数的泡沫。

    数不清的气泡,从万物鼎的最底下涌现出来,气泡当中,尽是那褚黄色的地之浊气,伴随着那气泡的逐渐上升,那气泡当中的颜色,也是变得越发的浅,越发的淡,待得那气泡行至中游的时候,气泡当中的色泽,已然是化作了最为清澈的透明——正是那地之浊气被彻底炼化的标志。

    看着这一幕,所有的神圣们不由得都是屏住了呼吸——到了这一步,成与不成,便都是系于这一步了。

    再一个刹那之后,那气泡再度往上的时候,气泡当中,一抹浅浅的青色,便是在其中浮现出来——正是那天之清气的颜色。

    看着这一幕,所有的神圣们,不由得都是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一开始,他们对于这一幕,就有着相当大的把握,但直到这一刻,直到这天之清气真的是从那氤氲的五色泥当中衍生出来,这些神圣们,才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心。

    那气泡继续往上涌动,那天青之色,越发纯粹的同时,五色之氤氲也是逐步逐步的浮现于其间,和那天青之色不分彼此,最后,万物鼎中,所有的五色氤氲,都是沉浸于那气泡当中,最后沉积于这万物鼎中——此事,那五色泥,或者说是源自于五色泥的那天之清气,依然是彻底的凝固,化作了无数的拇指大小的石子。

    正是那传说当中的神物,补天所用的五彩石。

    而这个时候,正好那万物鼎之下的万道之火,亦是在这一刻,彻底的熄灭,那些燃烧起这万道之火的神圣们,虽然一个个的皆是疲惫无比,但他们每一个人的瞳孔当中,却都有着灼灼的光华。

    “接下来之事,便是托之于女娲道君了。”看着那一鼎的五彩石,一众神圣们都是慎重无比的朝着女娲道君一礼。

    ——虽然这能够补全天缺的五彩石被成功的练了出来,但这并不代表着这一次的补天之举,便是十拿九稳。

    接下来,女娲道君要做的事,才是这一次补天当中,最为重要,也最为艰难的一步——她要迎着那苍天倾覆的压力,托举着这一鼎五彩石,高举于天,在那苍天的缺口处,融化这一鼎的五彩石,将那天缺补全。

    在这过程当中,无论是迎着苍天倾覆的压力,还是在补天的时候,同时面对着的天地万道的反噬,以及那缺口处所留下的盘古氏的气机的冲刷,都足以是给大罗之下的神圣,带来致命的危机。

    而在这过程当中,女娲道君稍有不慎,哪怕是令那一鼎五彩石有了极其细微的震荡,令那五彩石当中独特无比的天之清气,混进了些许分毫的杂质,那所有神圣们先前的付出,都将前功尽弃,而这一次的补天之举,也只能是以失败告终。

    “云道君,你还能坚持多久?”女娲道君抬起头,望着端坐于云端上的云中君——而这个时候,那些神圣们才是陡然间惊觉过来,自从他们决定要弥补天缺以救世之后,以一剑之威断开天河的云中君,便一直都是保持着此刻的模样,以手中的长剑为界限,隔开那浩荡天河,将整个洪荒都是庇护于他的剑刃之下,任是那无穷无尽的天河之水从穹天之上的豁口当中倾泻而出,那难以越过云中君的那沛然剑光,落于洪荒大地。

    “我素来说一不二——既然应允你们要截断天河,那女娲道君自行其是便是,道君说过之处,天河之水必然随势而开。”云中君说着,手中剑势在动,于是当女娲道君出现在那豁口处的时候,那天河的豁口上,便同样也是有沛然的剑光涌动出来,江光之下,那奔涌的天河之水,便皆是化作虚无,而云中君的神色,也是飞快的变得苍白,他身上的气机,也是飞快的变得虚无——他之前和那些神圣们的所言,并无半点的虚假,他为天河之灵,那么他手中的剑光,在截断那天河的时候,自然也就等同于削落了他身上无数的血肉,磨灭了他身上无穷的本源……

第四百九十九章 尘埃散尽,新的纪元

    一切,便如同云中君所知晓的神话那般运转着,就仿佛是在那所谓的天意之上,还隐藏了一双更加恢弘,更加浩大的眼睛一般,森然的注视着这洪荒天地之间所发生的一切——每当这天地所运转的大势,要脱离某种轨道的时候,都会有沛然的力量,从冥冥当中落下,压着天地的大势,继续回到原有的轨道上去。

    很快,那五色氤氲的五彩石,便已经是融化在那苍天之上,五彩的云霞,遍布于天地之间,却是那穹天上的豁口,已经是被彻底的修补完毕。

    “此前,有周山撑开了这天地,如今周山崩塌,我等还得再寻一神物,撑开天地才是,若不然的话,待得这天地合拢之时,便是这洪荒天地重归混沌之际。”女娲道君神色肃然——随着天地的合拢,她依然是清清楚楚的察觉到了那来自于天地的压力。

    作为修行者而言,他们的存在本身,便等同于是无数的天柱——当修行者们的数量足够多,也足够强大的时候,他们自身的气机,便能够将这天地给撑开,然而此时,这天地之间一众神圣们,皆是修为大损,他们自身的气机,完全无法承担起那作为天柱的责任。

    正所谓天塌下来,高个儿的顶着,此时,还保持着掌之境修为的女娲道君,便是这洪荒天地之间唯一的高个子,是以,此刻的女娲道君,便是唯一的承载了起了那苍天覆压而下的时候,那庞大无比的压力的修行者——在这压力之下,女娲道君直接显示显化出了人身蛇尾的道体,她身上的鳞片,尽皆崩裂开来。

    “可这天地之间,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能够代替周山撑开天地呢?”三清道君皱起眉头的同时,也是竭尽所能的压榨着自己的精气神,尽可能的催发那三件先天至宝的力量,帮助女娲道君分担一些压力。

    “天之极北有神鳌,往来无间,穿梭虚实,女娲道君若是有遐的话,不妨那极北一行——那神鳌的四肢,或可暂做撑天之用,为诸位神圣们争取到足够的恢复修为的时间。”正当这些神圣们为难的时候,云中君的声音,便是在这天地之间响起,为这些正处于迷茫时刻的神圣们指了一条明路。

    极北的那一头神鳌,其来历,比之于东海上那些托起五仙岛的巨鳌,还要来的古老,其乃是开天辟地的最初所诞生的神圣,只要有元气的存在,这神鳌便会无限的长大,身形庞大无比,在这洪荒天地之间几乎是难有容身之处,故此,在寻常的时候,这神鳌都是穿梭于无穷的空间当中,既是为了避免自己的原身在那元气的浇灌之下,长大到无与伦比的地步,同时也是为了避免自己的身形长大到洪荒天地都容纳不下之后,成为洪荒天地当中的神圣们猎杀的目标。

    不过,在这一次的大劫当中,天河之水倾泻,将除了洪荒天地意外,一切的空间都尽皆隐没,那神鳌的身形,便已经是再度的在这洪荒天地当中浮现出来,且还在飞快的长大当中。

    对于已经回访了北海的师北海而言,这一头神鳌的存在,可谓是一个不折不扣,棘手到了极点的麻烦。

    “那神鳌吗?”听着云中君的话,女娲道君目光往北海一扫——此刻,那汪洋的北海,都遮盖不住那神鳌的体型,就算是那神鳌匍匐于北海的最底下,缩起了四肢,但这神鳌的背壳,也依旧是从那海面当中凸显出来,正在飞快的往四面满眼,就如同是北海当中,多出了一片陆地一般。

    “我这便去将那神鳌的四肢斩落。”女娲没有丝毫犹豫的便是出声,言语之际,她的身形,已然是跨过了无限的距离,出现在了北海之上。“上清道兄,还请接仙剑一用。”

    “且拿去便是。”而紧跟在女娲道君背后的,则是上清道君的声音,以及那化作一柄虹光的诛仙剑。

    那诛仙剑,后发先至,在女娲道君的身形出现在北海的时候,那诛仙剑,便是早早的等在了北海上,出现在女娲道君的右手边。

    见此,女娲道君顺手握住那诛仙剑,顺势一斩,于是那北海的汪洋,便是随之分开,分开来的汪洋当中,那神鳌的四肢,已然是被尽皆斩落下来,被那剑光裹挟着,分别落于大地之四极,连同女娲道君的气机一起,将那正在下坠的苍天托住。

    然后,那浩荡苍天在一阵剧烈的震荡之后,终于是停住了那下坠的趋势——而云中君的气机,也是在这一刻彻底的湮灭,化作虚无,那分开天地,举起天河之水的天河剑,亦是化作无数的水花,如同暴雨一般倾泻于整个洪荒大地,但在这一刻,所有的神圣们,却都是不约而同的无视了云中君的陨灭。

    ……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在云中君陨灭之后,那些神圣们也都是遵守了自己的陨落,将天庭的神圣们纷纷封印起来,然后派出不同的神圣们轮流镇守,洪荒天地,重新恢复了最为古老,也最为原始的秩序,不同的大神通者们,分别镇守于一处,看守地脉,水眼等等,被天河涤荡一空的大地上,亦是有全新的生灵诞生出来,在其间繁衍生息,又有大神通者们为这些生灵们传道,指引这些生灵们重新踏上修行之路。

    天地之间的生机,一点一点的重新复苏过来,然后这些大神通者们的修为,也是一点一点的恢复,等到他们再度登临太乙道君之境的时候,他们的目光,也终于是落到了那空荡荡天庭和幽冥之上。

    而在这个时候,女娲道君依旧是独自一人,漫步于洪荒大地之间——此前天河之水弥漫于洪荒大地,将整个洪荒都化作一片泽国,一眼望去,浩浩汤汤的,都是满眼的水光,故此也无人察觉到那洪荒大地发生了什么变化。

    而等到那些那洪水退去之后,那些神圣们才是惊愕无比的察觉到,在之前天帝太一和众位神圣们的大战当中,这广袤无比的洪荒大地,依然是顺着那四渎之水为界限,被一分为四,化作了四个不同的大陆,彼此之间,被无穷的时空所分隔开。

    “好一片冷清的大地。”又一日,当女娲跨过渭水的时候,也忍不住的再次慨叹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天地之间,虽然是恢复了不少的生机,万物也哦度是复苏过来,但相较于那一次大劫之前的繁荣,此时的天地之间的生机,也只能是称之为荒凉冷清——那些诞生于这一次大劫之后的生灵,他们的踪迹就连脚下的这一片洪荒大地,都不曾彻底的踏遍。

    而在大劫之前,这偌大的洪荒大地,几乎是容不下其间的生灵——前后差距对比之大,可想而知。

    “大劫过后,往往都是如此。便如龙汉过后,天地之间不也是如此吗,更遑论,这巫妖之劫,比起那龙汉大劫而言,不知道要惨烈多少倍。”女娲道君言语过后,立刻便是有一个清冷无比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然后一个穿着素白衣衫的道人,在女娲道君的背后显现出来。

    在这道人显现出来的时候,女娲脚下,那咆哮着的渭水也都是随之平静下来,渭水当中,无数的生灵也都是摇头晃脑的,纷纷避开这一段河流。

    “太真道君还在怪我见死不救?”女娲道君头也不回的,出现在她背后的,不是太真道君,还能是谁?

    ——所谓的巫妖之劫,便是之前天庭和巫族的那一场战争,在天庭的神圣们或是陨落,或是被封印之后,那古老天庭当中的众神,以及天庭当中那无数的生灵,边都是被这些‘胜利者’们,称之为‘妖’!

    而以太真道君的经历,以她和古天庭之间的亲密关系,连她也用‘妖’这个字来称呼那天庭,她的怨气,可想而知。

    “云道友的性命,我又如何不想挽救?只是太真道友你难道就不曾想过,云道君借天河水势,以整个洪荒天地为注,逼迫天地之间所有的神圣定下契约,令那一场倾覆天庭的战争未竟全功,天庭虽然覆灭,但天庭当中绝大多数的神圣,却都是存活了下来——虽然迫于契约,众位神圣们皆无法对天庭的神圣们动手,但若是云道友不曾陨落于那天河倾泻之灾当中的话,他又会受到何等的压力?相比起来,或许还不如是陨陨落于那天河倾泻之灾当中,更显痛快。”女娲道君神色清冷,目光当中若有所思,“而且云道君向来都是以考量周全而著称,他既然能够为天庭的那些神圣们寻觅退路,又如何会不考虑自己的退路?”

    说到这里,女娲道君也不由得顿注——她记得很清楚,当初云中君陨落之后,还有神圣担心云中君转劫归来秋后算账,故此想要湮灭云中君的真灵,奈何在云中君陨落以后,其真灵便是消失于众目睽睽之下,任是那些神圣们找遍了天地,也完全寻觅不到其真灵的所在,而其手中的那天河剑,以及那一柄森罗万象刀,也同样是随之失踪。

    故此一直到现在,都还有神圣认为,云中君当初只是诈死脱身,至今都还在暗地里寻找云中君的踪迹。

    “罢了,不说这个了。”片刻后,女娲道君便又是摇了摇头。“还是说回之前吧。”

    “上一个纪元的时候,天帝太一合众生之源,润泽众生,延续其传承,已成大道,奈何,大劫之后,上古诸族几乎是死伤殆尽,纵然是由无量传承藏于星辰当中,也都是无人可取——只是不知,当初的天帝陛下知晓了此事之后,会作何感想。”

    “太真道友,当初天庭定锁传承,润泽众生的时候,你便已经立于天庭当中,说是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也毫不为过——敢问道友,若是我效仿当初的天帝陛下,德润众生的话,可能有以功德证道,一窥大罗之机?”

    因为主持那补天救世之功,此时女娲道君身上的功德,说是全洪荒最多的也不为过——在女娲道君的感知当中,她身上的功德,依然是触及到了一个玄妙无比的界限,在这功德的影响之下,她时常会陷入那浑蒙之境。

    女娲道君很是清楚的知晓,她所陷于的那浑蒙之境,在深入一分,便是那传说当中的无法无念之境——只要陈宫的踏入这无法无念之境,她便能够一步而入大罗。

    奈何,无论她怎么努力,她距离那无法无念之境,都始终是缺了那么些许——这是因为功德还不够的原因。

    然而,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女娲道君经历了无数的努力,也难以是令自己身上的功德,量变而成质变。

    她隐隐的能够察觉,想要彻底的完成这一步质变,她还需要获得一场不亚于那补天之功的功德才行,自然而然的,女娲道君便是回想起了当初天帝太一之为。

    “延续传承?此何其难也!”太真道君神色不变,为了延续传承,天帝太一先是以帝浆流孕化苍生,令天地之间的无数生灵开启灵智,是的各族的血脉代代传承不断,然后又化众生之传承于星辰之间,如此行径,说是将一切的风险都考量的妥妥当当,也毫不为过,但就算是如此,也依旧是有一场天河漫漫,将这洪荒天地涤荡一空,将天地之间的各族血脉,尽皆洗刷殆尽,如此之变局,又有几人能够想得到?

    以当初天帝他们的考量周全,在这样的变局之下,都是无能为力,如今女娲道君想要接续万族之传承,谈何容易?更何况,那天地万族,都是在那天河漫卷之下,烟消云散。

    “我自有我的考量,如今我请太真道友而来,非为其他,谈及此事只是想要向太真道友求一个约定——若是有朝一日,我因此事求上道友门下的时候,道友能够不吝相助。”

    ……

    和太真道君分开之后,女娲道君便是再一次的踏上了行走洪荒的旅程,没到一个地方,她都必定会采集那一个地方的山水之精粹,从那山石草木之间,淬炼出无数的,原本已经是彻底的融化到了那大地之间的生灵的血脉来,珍而重之的,将这些血脉置于那万物鼎中。

    只要女娲道君愿意,她随时都能够以这万物鼎中的血脉,将那些消失在这洪荒天地当中的种族重新造化出来——只是,女娲道君一直都不为所动。

    她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就算是她将这天地之间的无数种族都重新的造化出来,那这些种族,也依旧是各有各的速求,若是放任不管的话,这万千种族,迟早会再一次的厮杀起来,然后再度化为尘埃,断绝传承。

    她既然想要以接续传承之法,以获取令自己蜕变的功德,那她自然要在造化万族之前,先解决这一个问题,若不然的话,她这造化之功所获得的功德,自怕是难如她愿。

    女娲道君一边行走于洪荒天地,一边拜访天地之间所有的神圣们,询问这些神圣们,也询问那些寻常的生灵们,询问他们,要如何才能够避免天地万族之间的争端和厮杀。

    但不管她询问的是谁,她所询问的那人,都是摇着头,给予了他否定的回复——“难矣!”

    “但凡是生灵,其本性当中,必有一个‘争’字,也正是如此,那人道之力的显化,才是这天地之间杀伐之力最为恐怖的力量。”

    “道君想要以一己之力消弭万族之争,实在是太过于虚无缥缈。”所有的神圣们,都是这般回应道。

    “遥想天地,最后可能消弭天地万族之争的时候,便是古天庭犹在的时候——那个时候,天地万族皆归于天庭,齐心协力,彼此之间共为一家,毫无芥蒂,毫无争端,可惜,太一道友一朝行差踏错,那偌大的天庭,便是毁于一旦,而今就算是女娲道君你想要在建一个天庭的话,也不可能了。”

    “同出一源,共为一家?”虽然每一位神圣都给女娲的想法泼了一盆冷水,但即便是如此,女娲道君也并没有为此而灰心丧气,反而是因为那些神圣们的言语,令她有了新的灵感和想法。

    “天地万族,因为各有所出之故,故而争斗无休无止,可若是他们同出一家的话,那彼此之间,岂不就没有了任何的争端?”女娲道君想着——在她的印象当中,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那些同处于一源的种族,内部都是相当的和谐,彼此之间,互帮互助,友爱无比,就算偶尔会出一些悖逆之徒,但这也都不影响种族内部的和谐。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便只剩下要如何令这万族,同出为一源了。”女娲道君的目光,落到了面前的万物鼎上。

第五百章 人族诞生,六圣登天

    “看来,女娲已经找到她的答案了。”正整个洪荒天地,都被一阵玄妙无比的气机所笼盖起来的时候,西昆仑的日月潭中,倏忽间有清朗无比的声音响了起来。作品信息

    “女娲的答案?”日月潭边上,太真道人的身形随之浮现了出来。

    与此同时,水面分开,一个穿着素白云纹道衣的俊朗道人,出现在太真道人的面前。

    若是有人能够看清这道人的模样,必然是为此不知道要惊愕成什么样子——这道人,不是天庭最后的倚靠,是天地之间的那些神圣们苦苦寻觅了无数万年而不得踪迹的云中君,还能是谁?

    “是啊,那能够调和万族的矛盾,令天地万族在这天地之间永恒的传承下去的法子。”云中君抬起头,目光将整个洪荒大地都笼盖起来。

    在望气术之下,整个洪荒天地,都被那浩浩荡荡的氤氲紫气所笼盖着,这是云中君从未见过的,沛然的堂皇之气。

    而这气运的源头,正是黄河边上,也即是女娲道君的所在。

    ……

    “万族之争,无非是因为源流不同之故——我只需要合万族为一,令万族化作一族,如此一来,我所造化而出的生灵,自然就不会因此彼此之间的争斗,以至于如同上古的万族一般,有灭族之忧,此为其一。”

    “二来,便是这万族之血脉,都藏于我所造化的生灵体内,若得机缘巧合,万族之血脉,自然就会从这些生灵的体内重新复苏,从那日月星辰的光芒当中,重新取回那古老的传承。”

    “天地之间,若是有什么法子能够令天地之间万千生灵的血脉,代代不绝的传承下去,那定然就是我的这法子。”女娲道君双手朝着面前的万物鼎一指,法力涌动之间,那万物鼎中的上古万千种族的血脉,都在这一刻彻底的沸腾了起来,便如同是当初的五色泥一般。

    万万种血脉,在这万物鼎中交织,流转,最后彻底的融为一体,化作殷红的颜色。

    “自开天辟地以来,天地众生,便以人论数,而我所造化的生灵,合天地万物之妙,载天地万物之基,亦当以‘人’称之,故此一族,当唤为‘人’。”

    女娲道君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黄河边上的波涛,伴随着起于天地之间的风雨,传遍了整个洪荒天地。

    “天有四极,人亦当有四肢,以对应四极。”

    女娲说着,便是有天地之间的元气,带着那无穷的清浊之气而来,化作一团浑蒙,然后这浑蒙当中,便有手足四肢伸展出来,令这一团浑蒙,显化出一个粗粗的轮廓。

    “谓天圆地方,故人当头圆而足方,上映苍天,下履大地。”

    “天有日月高照,明澈世间,人亦当有双眼双瞳,以照彻往来。”女娲道君又道——于是那日月当中,便各有精华落下来,分别点于那人影的双瞳当中,令那人形忽的就变得灵动起来,只不过其面上,依旧是混沌一片……

    伴随着女娲道君的声音,天地之间,一点一点的灵韵,便都是落于女娲道君面前那虚幻的人形上,令那人形越发的显得真切。

    天之四季四时,以及万千星辰,无穷元气,还有那最为根本的五行,便都是一点一点的在那人身上所显化出来,在其间形成完美的平衡——这形貌,若是被其他的生灵们所看到,不知道要羡慕成什么样子。

    因为这正是那些寻常的生灵们经过了无数年的苦修,直至登临仙道之后,才能够先画出来的道体,是最为贴近大道的形态之一,同时也是盘古氏开天辟地之后,最后所呈现出来的撑天之相,亦是那些神圣大神通者们平日里所显化出来的模样。

    “接下来,才是最重要,最根本的一步。”到了此时,女娲道君的心头,也不由得涌现出了紧张无比的神色来——她的设想,成与不成,便就看现在了。

    看着面前的那虚幻人体,女娲道君双手一引,大地上无穷无尽的土壤便是朝着女娲道君聚拢而来,填充于那虚幻的人形当中,化作骨肉——这全新的生灵,乃是承载万族之血脉所用,而这天地之间,唯一的能够承载这万族血脉的东西,除了这浩瀚的大地之外,便再也找不出其他的东西。

    待得这骨肉凝聚成形,女娲才是伸手在那万物鼎中一点,蘸住一指头的殷红血液,点在那人形的眉心之间。

    于是这一刻,整个洪荒天地当中,所有的法则,所有的权柄都是暴动起来,幽冥当中,万千阴魂齐齐嚎叫着,天地之间,无数的神圣们也都是在这法则权柄的震荡当中,从闭关之地走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黄河之畔——虽然女娲道君的身形不曾有任何的变化,但在这些神圣们的感知当中,女娲道君的身形,却已经是无限的膨大,充斥于整个洪荒天地,叫这些神圣们连一个辗转腾挪的空间,都找不到。

    ……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云中君目光当中,那漫天的紫运都随之烟消云散的时候,云中君略显颤抖的声音,才是随之响了起来。

    “大罗至尊,成了!”

    虽然一早就知晓了女娲道君会率先登临大罗至尊之境这个事实,但在女娲道君真的是登临了大罗至尊之境以后,云中君也依旧是感觉到了一阵梦幻一般的感觉。

    尽管女娲登临大罗至尊之境的时候,并不曾有如同神话当中所讲述的那般,席卷整个洪荒,令洪荒天地之间所有的神圣们尽数折腰的威势,但不管是云中君,还是其他的神圣们,也都是在这一刻,朝着那黄河之畔的方向一礼。

    “拜见女娲圣人,恭贺圣人登临大罗。”所有的神圣们,都是朝着女娲圣人道。

    “我登大罗,当按往昔之约,于混沌当中开辟道场,众神若有意者,可自行前往混沌,观那混沌开合之变。”女娲圣人单手握住那万物鼎的鼎足,将鼎中的鲜血,用力往四面一洒,那无数的鲜血如同雨点一般泼在洪荒天地之间,在那洪荒大地上一滚,一个又一个的人族,便是出现在了洪荒大地之间。

    “我所造化之人族,为洪荒万族之寄托,还能诸位道友们,能稍加照拂一番。”

    言语之后,女娲道君的身形,便是径直往穹天极处而去,直接越过了洪荒天地的壁障,出现在了洪荒天地以外的混沌当中,而那因为女娲道君登临大罗而沸涌,且朝着女娲道君所秉承的生灭造化之道所转变的大道,亦是在这一刻停了下来,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合万族血脉为一,纵然是再来一次天地大劫,纵然是再来一次万族生灭,但只要这人族还有一息尚存,万族的传承,就永远不会断绝——好一个女娲圣人,想不到她竟然是真的完成了连当初的天帝陛下都不曾完成的功业。”太真道君亦是发出了梦呓一般的感慨。

    “人族啊。”云中君的目光恍惚,“合万族血脉而来的种族,从一诞生开始,就占据了天地大势的种族。”

    “道友,你信不信,除了女娲圣人之外,其他的五位大罗执掌,他们登临大罗至尊的契机,也都落在这人族的身上。”当太真道君的目光落到云中君身上的时候,云中君已经是从那恍惚的状态当中苏醒了过来。

    “六位圣人的成道之机,皆是系于人族的身上,这怎么可能?”听着云中君的判断,太真道君一个趔趄,几乎是要趟进那日月潭中。

    “怎么不可能呢?”云中君摇着头,“算了,先不说这个,如今女娲圣人得道,那太真道友你也要做好准备了。”

    “什么意思?”太真道君的脸上,越发的迷惑不解。

    “天庭。”云中君抬起头,望着那漫天的星辰,“女娲圣人证道之后,天地之间大道外显,其他几位大罗执掌证道的契机,也已经出现——加之伴随着人族的诞生,这洪荒天地,很快便会恢复过往的繁华,此外,这些圣人们也有了把控天地局势的能力,是以,重新筹建天庭的提议,只怕很快就要出现在这些神圣们的案头了。”云中君说着,神色淡然。

    自从巫妖大劫之后,天地法则变换,又没有对应的神圣们协调风雨,是以天地之间风雨失调,各种天灾**,层出不穷,屡防不绝,那些在大劫当中‘胜出’的神圣们,费劲了心力,也难以禁绝诸般灾祸,无奈之下,这些神圣们对于种种的灾祸,也只能是听之任之,除了保证自己道场所在的地方风调雨顺,法则安稳之外,其他地方会是个什么情况,这些神圣们也就管不得了。

    好在,在人族诞生之前,天地之间的生灵们,但凡是开启了灵智的,都是踏上了修行之路的生灵,多多少少都有法力在身,就算是有什么天灾,这些生灵们也勉强有着抵抗的能力,就算是那些神圣们不去管束这天地之间的风雨法度,也不至于说在这天地之间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灾祸。

    但如今,人族诞生,遍布天地,虽然他们天生就有着灵智,但他们的本身却都是显得孱弱无比,对于这天地之间的风雨法度,几乎是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再这样的情况下,若是一众神圣们依旧是如同当初一般不理会这天地之间的风雨变化,那对于人族的戕害之大,定然会超乎所有神圣们的想象。

    再则,这些人族终究是女娲圣人的造物,女娲圣人在登临大罗至尊之境,为了避免自身的大道引动洪荒之变,便是干脆利落的去往了洪荒天外,从这方面来说,天地之间所有的神圣们,都欠了女娲道君一个人情,他们又岂能轻易坐视新生的人族受此戕害?

    而要避免这一切,就必须要将这洪荒天地之间的风雨,以及一切的法度,都重新的纳入掌控当中,那最好的方式,也是唯一的方式,便是重新建立起天庭,如同古天庭的那般行事——毕竟,当初的古天庭,依旧是就这一张如何治理天地的答卷,给出了一个完美的答案。

    “纵观而今之世,故天庭的那些神圣们,要么陨落,要么就被封印,唯一的一个行走于天地之间的神圣,便只得当初不曾在天庭当中司掌任何权柄的太真道友你。”

    “无论是重建天庭的本身,还是那天帝之位的争夺,都注定是避不开道友你。”云中君的目光当中,有着奇异无比的光芒。

    “天帝之位?”云中君这么一说,太真道君也不由得愣住,恍惚之间,那位横压一世,一身的光芒便如大日普照世间,皇然叫人无法直视的天帝的身形,便是再度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天帝,这些人也配?”片刻之后,太真道君也不由得哂然一笑。

    天帝之尊荣何其重也?而今,众位神圣们想要重建天庭,那为了避免又出现了第二个天帝太一,或是为了令自己成为第二个天帝太一,那这些神圣们势必是要因为这天帝之位而相互争斗,相互谋算,最后在那几位大罗圣人,或者说大罗执掌的压力之下,相互妥协,最后选出一个能够令所有的神圣们都放心的神圣来担任和天帝之位——但这样的天帝,又如何能与天帝太一相媲美?如何能够能成称之为天帝呢?

    “既然如此,我便不妨在这西昆仑中等一等,看看到底是哪些人有意那天帝之位,是哪些人?就权当看一场好戏了。”太真道君冷笑起来,片刻,她又顿了顿,“不,不行,我不能呆在这西昆仑,若不然的话,那些神圣们往来出入弱水河,难免会有人察觉到你的存在。”

    ……

    “天庭……天帝……”天地局势因为大罗至尊的出现而发生的变化,并非是没有神圣察觉,在女娲圣人归返混沌之后,一些机敏的神圣,已经是因为即将再现于天地之间的天庭,因为那尚未尘埃落定的天帝之位而彼此绸缪,相互勾连起来,整个洪荒天地,都因为这局势的变化,而发生了无数的潜流暗涌。

    而在这潜流暗涌当中,也同样是有修行者如同女娲道君一般,行于洪荒天地之间,一步一步地丈量着洪荒天地的大小,一点一滴的见证着洪荒天地所发生的一切大大小小的变化,一点一点的教导着那初生于洪荒天地之间的人族,教导他们,指引他们。

    太清道君教导这些人族以道德,身体力行的教他们明辨善恶是非,明辨成败得失……

    让后又有玉清道君教导这些人族顺天应人之理,应天时而动,化天地之力而为己用,以此令部族更好的生息繁衍……

    最后又有上清道君传授这些人族人定胜天之说,教导他们,在处于逆境的时候,当如何的自强不息,百折不挠……

    当三清道君的足迹,也如同是女娲道君一般遍布了整个洪荒大地,当他们的道理,传遍了洪荒天地之间所有的人族部落,也铭刻于整个天地的时候,三清道君登临登临大罗至尊的契机,终于到来。

    紫气腾空,遮天蔽日,绵延数千万里,三清道君的气机,亦是在这一刻,彻底的跨过了太乙道君和大罗至尊之间的界限,如同女娲道君一般,登临了大罗至尊之境。

    在接受过众生的朝贺之后,这三位大罗至尊,便依旧是如同女娲圣人一般,一起去了天外混沌,在天外混沌当中开辟道场——当然,就如同女娲在这洪荒天地之间留下了娲皇宫作为勾连这洪荒天地和她道场的门户一样,这三位大罗至尊,也同样是在这洪荒天地之间留下了通往他们道场的门户,分别是太清宫,玉虚宫,以及碧游宫。

    而这三位神圣所传下的道统教派,便是分别被称之为人教,阐教,以及截教。

    人者善恶之本,阐者顺天应人,截者百折不挠。

    天地之间的神圣们,便是通过这些门户往来于混沌和洪荒天地之间,去参悟那些大罗至尊们开辟道场之时,混沌开合之间所诞生出来的无穷玄妙。

    而在三清道君之后,紧跟着他们登临大罗至尊之境的,便是西极的接引道君和准提道君。

    这其中,接引道君,乃是顺太清圣人所立下的道德之道而行,以自身承载天地之间万千生灵的罪孽,将这罪孽化作无穷的力量,以此登临大罗,而准提道君,却是以美梦而成道——他在梦中以宏愿之法,连发四十八大宏愿,在梦中许以天地之间的那些生灵们无限美好的未来,然后借着每一个生灵美梦成真的刹那所形成的玄妙力量在梦境当中登临大罗至尊之位。

    虽然这梦中的大罗,相较于其他的大罗至尊们而言,难免有根基虚无之患,实力较之于其他的大罗至尊们而言有所不足,但所谓大罗,便是一证永证,有颠倒虚实之能,就算是梦中的大罗至尊,也是真正的大罗至尊,是超越了天地之间一切太乙道君的存在——至于说这两位神圣所立下的教派,则是被天地之间的神圣们称之为西方教,因为这两位神圣的足迹,自始至终,都只是局限于西极之地,从来不曾踏足于西极之外。

    在六位圣人皆是在混沌当中开辟了道场之后,那重立天庭的议题,终于是被天地之间的神圣们提上了日程。

第五百零一章 天帝之论,讨债之人

    当所有的有志于天帝之位的神圣,都频频往来于周山遗址,以求能够得到正在周山遗址当中讲道的太真道君支持的时候,另一个有志于天帝之位的神圣,却在无数的故纸堆当中翻找着。

    昊天,乃是巫妖大劫之后,才在新纪元当中所出现的神圣,因为其名讳的原因,一直都有神圣认为,这位昊天道人,和古天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于这位昊天道人,就是古天庭崩落之后,那无数神圣们的念头所话——当然,虽然其出现的较晚,但其修为,却是丝毫不差于旁人,至如今,已经是一位生之境的强者,甚至于触摸到了缘之境的边缘,无论是放在什么时候,昊天道君都能称得上是天资卓绝,也都能称得上是一位强者。

    “昊天,你到底在找什么?”一个好听的声音在昊天道人的耳边响起,光是那声音当中,便似乎是令人的脑海当中,亮起了无数星辰的光芒。

    一个喘着明黄色的道衣,形如少女的道人,蹦蹦跳跳的从宫殿的另一侧走了进来。

    “太真姐姐现身于昆仑,要不要我去找太真姐姐讨个人情……”这形如少女的道人,其名为瑶池。

    作为昊天的道侣,瑶池对于昊天的志向,再清楚不过,要登临天帝之位,在整个天地当中留下自己的痕迹,那就避不开建立起了古天庭的神圣,太真道君。

    因为乃是一位坤道的原因,故而其与太真道君的关系,相当的融洽——准确来说,太真道君和天地之间所有的坤道,关系都是非常的融洽,毕竟,除了西昆仑之主,以及金母这两个权柄以外,太真道君还有另外的一个权柄,女神之首。

    “太真道君。呵……”昊天道人将手中的典籍合上,转过身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瑶池,“瑶池,你真的认为,在那天帝之位的争夺当中,太真道君的意见,能有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吗?天地之间的神圣,皆是如此认为,但偏偏我不这么看。”

    “连太真道君都无力干扰那天帝之位的争夺吗?她可以现存的唯一一位古天庭的神圣。”瑶池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谁说古天庭的神圣,就只得太真道君一人了?”昊天冷静无比的道。

    “昊天你说的,莫非是北海的那一位?”瑶池的目光往北海一扫,然后飞快的扫了回来,脸上隐有不屑之意。

    “可北海的那位,在古天庭的时候所掌控的权柄,固然是远超太真道君,可其人声名狼藉,人人皆是不屑与之为伍,昊天你找他的话,只怕适得其反。”瑶池一脸的劝诫之色。

    她说的那人,自然便是师北海,若是没有在那最后一战的时候,师北海起了异心,然后谋算天帝太一的东皇钟,那有着东皇钟护体,天帝太一还不会那么快的败亡,天庭也不会为此而倾覆。

    “我说的怎么会是他?”昊天摇了摇头,目光当中的却非是不屑,而是思索之意。

    “我找的,乃是天庭的另外一尊神圣,那位似乎是被人刻意抹去了记载的天河之君。”

    “天河之君?他不是已经陨落了么啊?”瑶池越发的疑惑起来——在而今的记载当中,那天河倾泻的时候,作为天河之主的云中君,便已经是因为那天河的反噬而陨落,不留痕迹。

    “这样一位算无遗策,往来不败的神圣,真的会那么轻易的陨落吗?”昊天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意,“若他真的陨落,那巫妖大劫之后,那些大神通者们为什么还一直都在暗中查探他的踪迹?”

    “昊天你的意思是?”瑶池的脸上,露出了震撼无比的神色来,“对于那巫妖大劫,这天地的传说当中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太一天庭的那些神圣们之所以不曾被尽数清算,非是因为这些大神通者们心怀善念,而是在那大劫的终末,那位天河之君以天河之势相逼凌,一众大神通者们不得已,这才留下了天庭那些神圣们的性命。”

    “虽然没有什么根据,但在我看来,这种传说,或许更加的符合现实才是——若是一众大神通者们真的对古天庭的那些妖神们毫无恶意的话,那他们绝对不会到现在都还有人死死的看守着古天庭的封印,而他们既然对古天庭的那些妖神们如此忌惮,又有如此的恶意,他们又怎么可能在那一次大劫当中,留下那些妖神的性命?唯一的可能,便是真的如同传说当中那般,在这些大神通者们要击杀古天庭的那些妖神之时,那位天河道君以天河之势相逼,这才换取了古天庭那些妖神们的性命。”昊天的脸上,同样是露出了思考的神色,片刻之后,这神色又化作遗憾,“可惜我辈太乙难以回溯时空,尽窥过往,若不然的话,那无穷历史,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迷雾。”

    “那些历史乃是被人刻意隐藏,若真的窥测到了那真实,对你我而言,未必就是一桩好事,反而会有莫测之祸。”瑶池劝说着,然后往前两步,揉了揉昊天道人的头颅,为他缓解几分疲惫。

    “这倒也是。”昊天道君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

    在时空两位祖巫,烛九阴以及帝江陨落之后,权柄散落,从那个时候起,天地之间的大神通者们,便已经是有了回溯时空之能,不过,在六位圣人先后登天之后,他们的气机,便是充斥于时空当中,任何一位妄图回溯时空追寻过往的神圣,都得细细的掂量一番,自己的实力,经不经得起那时空长河当中,六位圣人的一击。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那古老的过去,便被彻底的掩埋于迷雾当中。

    “可若真的是如出言所说的那般,那位天河之主,在挟势逼凌一众大神通者们之后,那些大神通者们,又怎么可能任他安然无恙的存活于世?这些大神通者们,必然会不计代价的将这位天河之主被扑杀。”

    “是以,无论是哪一种真相,也无论是于情于理,那位天河之主,都不可能有幸免的可能才是。”

    “是啊,于情于理,那位天河之主,都不可能存活下来才是——可翻阅史书记载的时候,那位天河之主的战绩,有什么时候能够用情理来衡量了。”

    “瑶池,我有一种感觉——那位天河之主,必然还活在这洪荒天地之间,在绸缪者要如何卷土重来。”

    “可越是这样,你就越不可能找到他。”瑶池继续劝道,“昊天,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天帝之位贵重,与其去寻觅那虚无缥缈的天河之主的踪迹,还不如去争取太真姐姐的支持——太真姐姐对我们这些速来关照有加,你乃是我的道侣,我若是去求太真姐姐,那你或许真的有机会在太真姐姐的面前一展才华,从而获得太真姐姐的支持,在这一场天地之争当中占据先机。”

    “太真道君……”昊天沉下心神,细细的思索着,他总觉得自己在恍惚之间,找到了什么灵感,但当他想要抓住这一线灵感的时候,这灵感却又在倏忽之间消散于无形。

    “太真道君……”

    “太真道君……”

    “西昆仑……我想到了!”良久之后,昊天道君的瞳孔当中,终于是有灿烂无比的光芒绽放出来。

    “瑶池,我想到那位天河之主若是活下来的话,会藏在什么地方了!”

    “西昆仑,他定然是藏在西昆仑!”前所未有的情绪动荡之下,昊天道君的声音显得仓促无比,甚至于有些没头没脑,不成体系。

    “昊天,慎言。”瑶池跳了起来,一把捂住昊天道君的嘴,四下望了一眼,才是带着些许后怕之意,“西昆仑乃是太真姐姐的道场,那位天河之主就算是在古天庭的时候和太真姐姐交好,也不可能无数万年躲藏于那西昆仑当中,此话若是传了出去,至太真姐姐于何地?”

    “瑶池,你还记得太真道君是因何而得名的吗?”昊天从容无比的拍了拍瑶池的后背,安抚一番,令其冷静下来。

    “当然是面对共工的那一战,面对太乙道君的时候,太真姐姐非但是不曾有任何的惧让避退,反而是迎敌而上,借西昆仑地势,以不朽之身横击共工,最后将共工逼退。”

    说到这里,瑶池的脸上也是露出了无限的神往且有与有荣焉的神色。

    自开天辟地以来,能够以不朽之身直面太乙道君而不败者,仅此一人而已,纵然是强如上古天帝太一,纵然是惊艳如那天河之主,也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战绩。

    “但事实上,那一战当中,其实还有一个人。”

    “弱水之神!”

    “瑶池,你可还记得那弱水的来历?”昊天顿了顿,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弱水环绕西昆仑而过,乃是洪荒天地当中的一大绝地,飞鸟不过,鸿羽不浮,便是不朽金仙陷入其中,也难以脱身,只能在那弱水的冲刷之下,化为乌有——当然,这弱水最玄奇的,还不止于此。”瑶池如数自珍一般的说着。

    “纵观洪荒天地,其他的死地绝地,亦或是什么玄奇之地,都是天地造化而成,独独这弱水河,非是开天辟地所生,而是太真姐姐尚还是不朽金仙的时候,便以无量之伟力开辟而出——昊天你想想,还只是不朽金仙的时候,太真姐姐所开辟而来的弱水河,便能够埋葬这天地之间所有的不朽金仙,若是太真姐姐开辟这弱水河的时候,乃是太乙道君,那岂不是连太乙道君也都要被这弱水河所吞没?”

    “飞鸟不过,鸿羽不浮——瑶池,你不觉得弱水河的这玄妙,实在是令人过于的熟悉吗?”

    “环绕于天庭之外的那浩渺天河,亦是如此,飞鸟不过,鸿羽不浮,纵使不朽金仙落于其中,也绝无幸免——和那弱水,几乎是一般无二!”

    “说那弱水河与天河,没有丝毫关系的话,谁信?”

    “若那弱水河,便是天河的显化,那么弱水河神,岂不就是那位天河之主的化身?”

    “而太真道君名传于世的那一战,其实便是太真道君和天河之主联手而战——在那之后,太真道君名传于世,弱水河神却就此沉寂,随后,天河之主声名鹊起,瑶池你看,就连时间,也都对上了!”

    “而且后来太真道君在没有丝毫关联的情况下,就加入了天帝太一麾下的那一个谜题,也有了解释——世人以为他们之前毫无交集,但实际上,他们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是有了联系。”昊天道人兴奋无比的说着,情绪激动无比,这种抽丝剥茧一般,将过往的迷雾给逐层逐层揭开的成就感,实在是令人沉迷,无法自拔。

    “可这也只是你的猜测而已——若那天河之主真的藏在西昆仑的话,你点破此事,只会令局面更加的不可收拾,也会令你的处境,更加的危险。”相较于昊天脸上的得意,瑶池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兴奋,反而是越发的担心。

    “所以啊,接下来的难题,便是要如何在不被任何人察觉到的情况下,去求证此事,要如何在没有任何人察觉到的情况下,出现在西昆仑!”

    “以那位天河之主在史书当中所展露出来的智慧,不可能预见不到天庭的重建,也不可能无法预见这因天帝之位而起的争端,更不会想不到,像他那样的存在,对那第二任天帝之位的话语权,有多么的重!”

    “我想,他的存在与否,定然便是他为第二任天帝所留下的一个谜题,唯有解开了这个谜题的人,才有资格去角逐那第二任的天帝之位!”

    ……

    “什么人!”日月潭中,云中君还在思索着,那些神圣们打算如何赢得太真道君支持的时候,弱水河中,陡然间一阵涟漪浮现出来——赫然是有人在这个时候,闯进了弱水河中。

    云中君循着那动静望去,来的人,却是一个模样苍老无比的道人,而对于这个道人,云中君没有丝毫的印象。

    当然了,最令云中君觉得惊愕的,还是这道人身上的气机,以及这道人身上浮动的气运。

    这道人身上,隐隐的有水光浮动,显然也是一位水神之属。

    但这道人藏在弱水河的波涛当中行进的时候,却并不曾用自身的法力抵抗这弱水河的侵蚀和冲刷,只是任由那弱水河冲刷着他身上的血肉——而每当他的气机,他的法力,以及他身上的血肉,背着弱水河冲刷掉一分的时候,立刻便是有更加玄妙的力量在这道人身上涌动起来,令那道人恢复如初。

    这种情况甚至是令云中君有一种感觉,若是没有这弱水河冲刷和压制,这道人身上的气机,甚至是会超过他自己的掌控一般——就好像是那道人,故意来到了这弱水河,借用这弱水河的玄异,来压制他身上的异变一般。

    此外,真正的令云中君感兴趣的,却是这人身上的气运——这人头顶上,气运天柱早已溃散,无穷之气运,都化作笼盖于此人身上的死气,照常理而言,这道人此时,应该是早已陨落才对,但偏偏,那死气的正中间,又有功德的金光闪耀,将那无穷的死气都聚拢来,化作那如同气运天柱一般的东西,将这道人最后的那一口气给镇住,令其处于一种似生非生,将死未死的状态——这是云中君从未见过的情况。

    若不是此时情况特殊,天地之间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目光都关注着西昆仑,以及在周山之墟讲道的太真道人的话,云中君说不得便是要鼓荡修为,将这道人给拿下来研究观察一番。

    虽然认不出来人的身份,但云中君也丝毫不以为怪,毕竟,自巫妖大劫之后,他就一直在这西昆仑当中沉眠,一直到女娲登临大罗之前,才苏醒过来,而在苏醒过来之后,他也从未踏出过这弱水河,是以,他对于这天地之间新生的神圣们,本就不甚了解。

    “太真陛下远在昆仑讲道,若是道友有意那天帝之位,也当是往昆仑一行才是,来这西昆仑,只怕是徒然。”见那苍老的道人一副要依仗自身的玄异,硬生生的淌过弱水踏进西昆仑的模样,云中君便是出声劝道。

    “垂死之辈,又岂会惦记那天帝的尊荣?”云中君的言语当中,那苍老道人的脚步,并不曾停下,而是继续在那弱水河中逆流而上,“老朽此来,非是寻太真道君,而是为了寻你,天河之主,云道君!”

    听着这话,云中君的心头一惊,那弱水河中,也不由得涌现出几个旋涡出来,水面上,属于西昆仑的权柄席卷而过,将这弱水河当中的一切,尽皆遮掩起来。

    “哦?我倒不记得我与道友有过什么纠缠,道友寻我,又所为何事?”看着来人,云中君也并不曾否认自己的身份——毕竟,来人一路沿着弱水而上,直接叫破了自己的身份,又刻意选了这太真道君远离西昆仑的时候前来,显然,其对着西昆仑,必然是关注已久,对自己的身份,更是有了十足的笃定和把握,再这样的情况下,云中君否认自己的身份,除了平白的拉低自己身份,惹人发笑以外,没有任何的意义。

    “为讨债而来。”那苍老的道人抬起头,直面着云中君的目光——而云中君,也便是在这刹那之间,明悟了这苍老道人的身份。

第五百零二章 周山之墟

    “原来是你。”云中君的目光当中,露出了焕然大悟的神色。

    这刹那之间,来人的身份,便已经是彻彻底底的显露在云中君的面前。

    “自然是我。”这垂死的老道人停下脚步,遥遥的望着云中君,“想不到云道君居然还记得我这无名之辈。”

    “道友说笑了。”云中君同样是踏出日月潭,缓缓的朝着那道人而去,“道友对这天地,功莫大焉,天地之间,又有谁敢忘记道友你?”

    “不过话说回来,道友就算是讨债,也不该找我才对。”

    “斩下道友四肢的,乃是娲圣,而娲圣所用的兵刃,则是来自于上清圣人——道友想要讨债,也该是寻他们二人,怎么却找上了我?”云中君面无表情的道。

    来人,不是在那巫妖大劫的终末,被女娲道人斩下了四肢以做撑天之用的那头神鳌,还能是谁?

    “虽然是他们动的手,但若是没有云道君你喝破我的行藏,我又怎会有此一劫?故而归根结底,此事还得落到云道君你的身上才是。”

    “再则,当初见面的时候,娲圣人连问都不问一句,便是径直取了我的性命,斩落我的四肢,而那位上清圣人,虽我不曾见其人,但光是见那诛仙剑的凶戾,便知这是怎样一个杀才,两人又都已邓林大罗圣人之尊,我若是敢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只怕是顷刻之间,就要化为灰烬,我又怎敢去寻他们?”这老道人衣服理所应当的神色,但当其提及女娲圣人和上清圣人的时候,也不由得是缩了缩脖子,一副后怕无比的模样,生怕是那一柄诛仙剑从天外落下来,在他脖颈之间绕一圈。

    “所以道友找上我,是觉得我好欺负?”听着那神鳌理直气壮的言语,云中君的双眼也不由得微微的眯了起来,以掩饰住自己心头的杀机。

    “咳咳,道君言重了,我怎会有如此的想法——道君横压一世,纵然是生死未卜,也都是另天地之间的无数神圣寝食难安,又有谁会觉得道君好欺负。”似乎是察觉到了云中君的杀机一般,那老鳌也不由得连连咳嗽了几声,但其面色,却是没有丝毫的改变。

    “只是我如今知处境,乃是道君一手造成,道君难道就不该给我一个交代吗?”这老鳌后退了一步,稍稍的放低了自己的身段。

    “我若是不给呢?”云中君此时,已经是走到了这老鳌的面前。

    “那我也就只有以这垂死老朽之身,和云道君玉石俱焚了。”那老鳌同样是抬起头面对着云中君。“自巫妖大劫以后,云道君潜隐于此无数万年,所谋划者,必是如何卷土重来,重振天庭威势,另天庭那无数被封印的神圣,重见天日——虽然不知道云道君你的谋划到底到了哪一步,但如今,众神商议重立天庭,若是这个时候,云道君你的踪迹暴露于人前,那对云道君你所谋划之事,必然会有莫大的影响。”

    这老鳌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显然是对自己所把握到的时机,相当的满意。

    “你想要什么?”云中君皱眉默然片刻,这才是出声,似有让步。

    “我想要一个公道。”那老鳌出声,然后言语逐渐的变得悲怆,不复之前的强势与混不吝。

    “自开天辟地以来,我便存于这天地之间,盘古氏遗泽,给了我无限的可能——都说十二祖巫之肉身强横天下无双,但实际上,论及肉身之强横,我比之于十二祖巫,有过之而无不及,云道君以为然否?”这老鳌问道。

    “然也。”云中君点了点头——若非是这老鳌肉身强绝无比的话,最后作为天柱撑开天地的,也不会是这神鳌的四肢。

    “论及资质机缘,与我而言,只要我放开手脚的话,那整个洪荒天地,都会化作我是资粮,以此令我登临大罗至尊之境——甚至于鸿钧道祖,都未必有我顺利,这一点,云道君你也认可的吧。”

    “诚然如此。”云中君继续点头。

    真正的论及独天独厚,这神鳌,才是这洪荒天地当中,真正得天独厚的神圣——其他的神圣们,还需要修持法力,参悟大道,但这神鳌,只需要吞噬就已经足够,其所吞噬的所有的东西,都会化作其身上那强绝无比的力量,成为其登临大罗至尊的资本,若是其真的放开手脚吞噬这天地之间的一切,那么其能否登临大罗姑且不论,但天地本源大损,天地之间,所有的神圣从此都无望大罗却是肯定的。

    “遂古之初,我见天皇仓离氏,蒙其劝说,明悟天地之贵,不愿因一己之成就而毁伤天地,故自我放逐于有无之间,隔绝洪荒天地之间的一切。我于天地之功,待众生之爱,也当是无可置疑的吧。”这老鳌再说。

    “巫妖大劫,天柱摧折以至于天地崩溃,需要我之四肢以撑开天地,本无可厚非——若是众神寻我,好言相商,以我对天地之功,以我待众生之爱,难道还会拒绝不曾?”

    “但偏偏,这天地之间的大神通者们,却无人愿听我一言,根本就不与我分说之机,圃一见面,就取了我的性命,断了我的四肢,若非是有那撑开天地的功德相互,说不得我的真灵,都会为此湮灭——云道君,这对我公平吗?”话及此处,那老鳌,已经是满脸的悲愤之色。

    而云中君只是不语——时势如此,他并不觉得这老鳌有多么的憋屈。

    当是穹天坠落之势,就在眼前,无论是那些神圣们,又或者说是女娲道君,又哪里还有时间去和这位从未在天地之间露过面,从未和众神有过交集的老鳌商议,取其四肢以撑天的事?

    至于说最后,那些神圣们想要湮灭这老鳌真灵的行为,云中君更是觉得理所当然——那四根天柱,乃是这老鳌的四肢所化,与这老鳌有着无法割舍的联系,若是这老鳌不死的话,谁能保证,这老鳌会不会有什么秘法能够撼动那天柱,再度给这洪荒天地带来灭顶之灾?云中君之前以天河之势逼凌众神先例在前,谁敢不对这老鳌提起三分防备?

    “好了。”云中君这个时候的神色,却是越发的冷静沉凝,“道友之言语,在其他不懂的神圣面前,或可动摇其心,但在我的面前,不过徒惹人笑而已,道友莫非是忘了,我出身于这天地之间最为悠久的星辰一脉——而对于洪荒天地之间的种种变迁,对于上古之时的种种隐秘,星辰一脉当中,自有记载。”云中君冷笑起来。

    ——这老鳌口中说着,他隐没于天地之间,乃是对天地之爱,但实际上,却只是因为这老鳌自身的修持除了岔子。

    诚如这老鳌所言,他是这天地之间最为得天独厚的生灵,只要是吞噬一切,将天地都化作其资粮,便能够令自身有所成就,但也正是如此,在那最为初始,也最为混乱的时代,这老鳌大肆的吞噬者天地之间的一切,最后以至于肉身血气过于强横,甚至于是反过来压迫到了他自身的灵智,要将这灵智,都化作本能——若真的是到了这个地步,这老鳌就算是真的有所成就,但那有所成就的,也不过是从那强绝无比的肉身当中所诞生出来的另一个意识,而非是原本的他。

    察觉到了这一点之后,这老鳌便是求助于天皇仓离氏,最后在仓离氏的建议之下,以自身那蛮横无比的力量,击破时空,遁入有无之间,往来那时光的间隙当中,以这种方式来消磨自身的力量,以这种方式来令自己逐步的掌控那力量,一直到巫妖大劫当中,一切的时空都化作齑粉,这往来于虚实有无之间的神鳌,才是再度显现出身形。

    对于这一段过往,如三清道君这般诞生于龙汉之后的大劫,固然是不知,但天地之间,那些从遂古之初就活下来的神圣,又岂止一个两个?若非是知晓这神鳌的本性,那些神圣们又如何会宁愿是顶着这神鳌的撑天之功,也要想办法灭杀其真灵,消磨其血肉?

    “原来云道君都知道啊。”这老鳌神色一变,忽的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来。“既然如此的话,我也就开门见门。”

    “当初,我因成道无望而遁入有无之间,如今,既然因为云道君你的缘故,害我丢了性命,坏了我成道之根本,那你云道君,就得赔我一个成道之机,赔我一条成道之路,若不然的话,大家就一拍两散——但我归于轮回,纵蒙昧无数万年,但有此撑天之功,总是能够苏醒过来,但云道君你所谋划的那翻天覆地之局,若是因此被扰乱,那还能否重归于正轨,可就不好说了。”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云中君背负起双手,扼住衣袖中跳动的森罗万象刀。

    “道君纵横一世,往来不败,对那推演卜算,应该是有所了解才是——对于足够高明的天机士而言,便是天地大势,也都能够于管中窥豹,而这天地之间,龟蛇之属,本就亲近天机,更遑论我耶?道君之谋算,我虽难见其全,但在我卜算之下,一则天庭,再则人族,三则东海,此三者,皆与道君之谋,干系甚大!”

    “可对?”这老鳌说着,其背上,隐隐的显化出一个充斥了无数玄奇纹路的龟甲出来。

    “你到底想要什么?”云中君再问,不过这一次,云中君的态度,变得慎重了许多。

    “我说了,我要一个成道之机,以云道君你的智慧,为我谋划此事,想来不会过于为难。”

    “成道之机。”云中君笑了起来,“而今,我自己也不过缘之境的修为而已,谈何为道友你谋算成道之机?再者,这成道之机何其贵也,就算我替道友你谋划了,道友你又敢要吗?敢信吗?”

    “想必是不敢的。”云中君说着,又看了一眼那老鳌的神色,才是又继续出声,“这样吧,若是道友愿意就此归于轮回的话,无论我的谋划成功与否,我都许道友你一尊天帝之位,至于说道友你在天帝之位上,到底有如何成就,就全看道友自己施为,如何?”

    “一尊天帝之位?”云中云话音才落,那老鳌的呼吸都是变得急促了起来,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他立刻便是上前一步,“云道君此言当真?”

    “不不不,云道君纵横往来一个纪元,说一不二,又岂会虚言相欺?是我小人之心了,既然云道君有此之言,那你我就这样说定了——道君,我这便入轮回去也!”这老鳌现在的感觉,就如同是他只想要一个成道的机会,而云中君却是直接将‘道’送到了他的面前一般。

    天帝之位!但凡是经历过了太一那个时代的人,就没有谁不知道,天帝之位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若非是最后被人谋算,以至于一步行差踏错,被天庭之外所有的神圣们围攻,那说不得此刻的天帝太一便已经是高举圣座归于混沌之外,俯瞰着天地之间的无数芸芸众生,而今君临天地的那六位圣人,也依旧是只能在他的面前屈身俯首。

    是以,在短暂的失态以后,这老鳌便是生怕云中君反悔一般,就当着云中君的眼前,便直接化作流光消散,周深的元气,直接湮没于这弱水当中,只留下一抹真灵在那功德和业力的裹挟之下,一路往轮回而去。

    而原先他所在的地方,只余下一片铭刻了无数纹路的龟甲,在那弱水的冲击之下,巍然不动,云中君收起这篇龟甲,细细看去,那龟甲上的纹路,竟是和这巫妖大劫过后,天地之间全新的水脉走向,一模一样——显然,那老鳌,并不是一开始就猜到了云中君的所在,而是身体力行的,走遍了洪荒天地当中的每一条水脉,查遍了洪荒天地之间的每一条河流,最后才判断出云中君就藏身于弱水河中,而后趁着太真道君离开西昆仑的时候,来到了这弱水。

    “来了!”又等了不知道多久之后,终于是再度有一道隐秘无比的气机,出现在了西昆仑之外。

    ……

    “巫妖大劫已过,天地之权柄法度,焕然一新,既然如此,我等重建的新天庭,又何必还要得到古天庭那些妖神们的承认?”在所有的神圣们相互之间都勾连完毕之后,众位大神通者们关于重立天庭的会议,终于是在那周山之墟当中展开。

    而这会议的第一步,便立刻是有人将矛头指向了太真道君——或者说,是之前所有的,想要寻求太真道君支持的大神通者。

    众位神圣们循着声音望去,赫然发现,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昊天道君,也正是少有的,不曾因为那天帝之位的争夺而寻觅太真道君支持的神圣之一。

    “我就说,为什么明明是有着瑶池这一层关系,昊天看居然也不层试图寻求太真道君的支持,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一众大神通者们心头各有想法,心中或是冷笑,或是不屑,彼此之间,相互观察者彼此的神色。

    “不妙。”很快,一些神圣们的目光,便落到了这会场当中少有的几位后天生灵,或者说是不朽金仙们的身上——看着这些不朽金仙们因为昊天道君的言语,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一众大神通者们不由得都是一愣。

    这几位出现在周山之墟的后天生灵们,分别坐于东西两侧——于东的,分别是太清圣人门下的玄都道人,玉清圣人门下的广成子,以及上清圣人门下的多宝道人,而在西方的,则是接引圣人门下的药师道人。

    这四位,虽然都是后天生灵,但在场的大神通者们,却无一人敢于忽视他们,更不敢忽视他们对那天帝之位的意见——毕竟,他们四人所代表着的,非是他们自己,是他们背后的五位圣人至尊!

    是以,看着这四人都因为昊天道君的言语而露出了所有所思的神色,立刻便是有神圣出声质疑起来昊天道君的言语,“昊天道友此言,着实是偏颇了些。”

    在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之后,这神圣,便是又出声解释了起来。

    “昊天道友不曾经历过巫妖的时代,故而不晓得太一天庭的时候,那些妖神们的威势——彼时,为与巫族相争,那些妖神们纷纷身合星辰,执掌星辰之权柄,天地之间的日月轮转,风雨循环,皆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古天庭随之崩溃,我们也只敢是将那些妖神们封印,而不敢将他们直接诛灭——我等所担心的,便是那些妖神们和星辰的联系,过于紧密,若是将他们直接诛杀的话,恐怕引得星辰坠落,直接令这洪荒天地为之倾覆。”那神圣思索了片刻,这才是出声揭露了一个‘真相’。

    “而今,那些妖神们虽然被封印日久,但他们依旧是和那漫天的星辰有无穷的勾连——新的天庭若是不能得到这些妖神星君们的承认,那天庭众神梳理风雨循环,日月轮转的时候,那些被封印的妖神们稍稍捣一些乱,就会令我等测算而出的结果出现大大的谬误,化福为祸,如此天庭的建立,非但是不能给这天地带来益处,反而会给这天地带来无穷的祸端。”

    “尤其是娲圣所造化的人族,本就孱弱无比,对天时地利的依赖,超乎寻常,若是天地之间的风雨彻底失调的话,这遍布洪荒大地的人族,必然是大受损伤,届时我们诸位无穷业力也就罢了,难以向娲圣交代,才是最大的麻烦。”这神圣语重心长的道。

    “那而今,众位前辈可有磨灭那些妖神们和星辰勾连的手段?”那神圣的话音落下之后,整个周山之墟都是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广成子才是出声问道,丝毫不顾及身边玄都道人正在试图阻止他的言语。

第五百零三章 昊天帝,古天庭

    “难。”众位神圣们面面相觑,却是谁也不曾想到,这位玉虚门下,竟是提出了这样的一个异想天开一般的想法,思索片刻,一众神圣们才是给了广成子一个回应,“那些妖神们虽然都被封印,但彼此之间却也未必是没有相互联系,互相确认彼此生死的法子,是以,除非是能够在一瞬之间,就隔着那封印,将这些妖神们尽数扑杀,否则的话,我们绝对承受不起那些妖神们的不计代价的报复。”

    “这可真是荒谬。”广成子不由得冷笑了起来,“巫妖大战当中,明明在座的诸位神圣们才是胜利者,但到头来,胜利者却反而要受到那些失败者的要挟,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道理——就算是人族蒙昧,也都知晓,在战争当中,失败的那一方,只能成为奴隶。”

    “妖族把持星辰,巫族执掌轮回,又岂可与人族混为一谈。”见在广成子的干涉之下,这一次会议的议题有逐渐跑远的趋势,立刻便是又神圣咳嗽了一声,将话题给拉回来,“对于三族之分,广成子道友若是有意的话,可等天帝之位尘埃落定以后,再行商议,而今,还是先敲定天庭之事和天帝之争吧。”

    “此言大善。”其他的神圣们,也都是纷纷点头,然后才是再有人将目光落到了广成子他们几人的身上。

    “六位圣人高居天外,维系洪荒天地之平衡,而天帝之位对天地之影响,敢问洪荒之最,敢问四位道友,众位圣人之尊,对于这天帝之位,可有什么喻示?”

    “我等为后辈,兼之追随老师门下以来,只知清修,不晓俗务,照常而言,我等本不该再次自罚臧否言论,不过临行之前玉清老师有交代,着我说与众位前辈们相商。”见广成子似乎还打算要说什么的样子,玄都道人才是忙不迭的起身朝着众位神圣们一礼。

    “玄都道友请讲。”见太清圣人真的对那天帝之位有什么想法,一众神圣们神色也都是越发的肃然。

    “玉清老师有言,巫妖大战,皆因巫族不服天庭管束所致,故此众神重立天庭,当不忘前事殷鉴——天庭众神,当秉承公心,不徇私谊,为天帝者,当身如流水清风,不拘万物恩怨,得众神拥护……”

    当玄都道人言语落下之后,周山之墟当中,众位神圣们都是沉默下来,且彼此之间的气氛,也都是变得诡异。

    玄都道人说了一大通,其意思,无非便是三点:第一,重立天庭之后,天庭当中的神圣们,当秉承绝对的公心而行;第二,天庭的神圣们,彼此之间不得轻易起争端龌龊,对天帝也要保持最大限度的服从;第三,未免天帝如同太一一般,因为私人恩怨影响天帝大局,那这新的天帝,便不能和天地之间其他的神圣们有什么不可化解的恩怨,且必须要得到所有神圣们共同的承认。

    这三点当中,前面两点,姑且不论,但第三点,却几乎是对所有的有志于天帝之位的神圣们,都是一个莫名的打击。

    这些神圣们,绝大多数,都是古老无比的存在,休说是巫妖纪元,便是龙凤纪元,以及更加古老三皇纪元的存在,也不乏位列其间,而这些神圣们,在这以量劫为单位,以纪元为单位的漫长修持之间,彼此之间又怎么可能没有争端,没有恩怨——而这些争端,这些恩怨,无论大小,但凡是持续到了现在都还不曾化解的,那都是绝对不可能在化解的恩怨。

    而这也即是说,光是这一个要求,便几乎是绝了那些古老神圣们登临天帝之位的希望。

    “果然可行——不愧是算无遗策的云道君!”在其他的神圣们心思莫名的时候,昊天道人,内心当中却是充满了无限的振奋之意,“想不到,他居然是真的能够摸透那些圣人至尊们的心思,难怪大劫之后就不显其踪,天地之间的神圣们,却依旧是对他报以十二分的警惕。”昊天道人想着,情不自禁的,便是又想起了此前他暗中拜访西昆仑的时候,在弱水河中与云中君的交流。

    ……

    “昊天道友有意那天帝之位?”弱水河中,云中君看着竭力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轻松从容姿态的昊天道人。

    “正是。”昊天道人看了一眼周遭的装饰。

    “而今众神谋取那天帝之位,彼此之间各有想法,但除了我之外,这些神圣们皆是和古天庭的妖神们有化不开的恩怨,若是天帝之位落于他们的手上,那古天庭的妖神们想要破封而出的话,定然是绝无丝毫之可能——反观我则不然,首先,我与古天庭的妖神们没有半点恩怨,对古天庭的妖神们,也无半点恶意,再则我孑然一身,登临天帝之位以后,权柄必然旁落,若是不愿为众神所反制的话,势必要借用外力以制衡众位神圣,般外力,古天庭的妖神们,当是不二之选。”昊天看着面色沉凝的云中君,当即便是抛出了他最大的底牌,以及他所能拿出来的,最好的条件。

    但在这样的条件下,云中君却依旧是一脸沉吟之色,不为所动。

    “我乃古天庭之余孽,为而今众神所防备,道友欲谋天帝之位,若是得了我的支持,只怕是适得其反。”良久之后,云中君的声音才是悠悠的响起。

    “还请道君指点迷津。”虽然云中君一副拒绝了昊天道君所求的样子,但昊天道君却依旧是肃然朝着云中君一礼,对云中君所表现出来的冷漠,丝毫不以为意。

    或者说,虽然云中君拒绝了他的所求,但他已经是听懂了云中君言语当中的真意。

    “天帝之位,事涉整个洪荒天地之稳定,而在这洪荒天地之外,尚有六位圣人高坐云端,昊天道友既有意者天帝之位,缘何不去拜访六位圣人,去问一问那六位圣人,上古的巫妖大劫,缘何而发生,为避免再来一次巫妖之战,新的天庭,以及新的天帝,又该有什么忌讳……”

    虽然不清楚云中君对那天帝之位到底是如何考量的,但在深思熟虑之后,昊天道人还是选择了相信云中君,然后踏进了玉虚宫的大门,在玉虚宫中,拜会了玉清圣人,与其就那天帝之位的资格,做了一番深入无比的详谈——显然,如今的情况,正是昊天道人在玉虚宫中和玉清圣人的一番交谈起了作用。

    ……

    “既然如此,那这天地之位,还有什么好议的?”片刻,有神圣起身,一脸的勃然大怒,目光在这周山之墟当中仅有的几位诞生于巫妖大劫之后的神圣们脸上巡视着。“干脆,就他们几人厮杀一番,最后活下来的那人,坐上那天帝的宝座也就是了,还要我等来做什么?”

    “我倒是觉得,圣人的考量,真真是高瞻远瞩,那天帝不能和他人有不可化解之恩怨,极有必要——就如你我一般,你若是想要坐上天帝的宝座,我必然是不允的。”那神圣的话音才落,立刻便是有不阴不阳的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却是一位和出声的那神圣相争已久的人。

    “你不允?嘿嘿,你当你自己是那六位圣人至尊了吗?天帝之位也可一言而决?”当先出声的那神圣,越发的暴怒。

    这两位神圣一吵起来,其他的神圣们也都是纷纷出声,或是帮腔,或是拱火,或是劝架,大有将这天帝之争的话题揭过,令这一场天帝之争就此搁置的意思。

    ——毕竟,那天帝之位的权柄有多么的贵重,登临天帝之后,对于自身的道行功行又有多大的促进,这些神圣们,又有谁不清楚,谁不眼馋?

    尤其是那些在上一个纪元参与了谋算天庭的神圣们,为了谋算天庭,他们为此付出了不知道多少的心血,多少的代价,如今好不容易到了收获的时候,却要他们眼看着这最大的好处,被那些什么也不知道的,诞生于这纪元的后辈给拿去,这又叫这些神圣们,如何甘心?

    看着会场上那些神圣们彼此之间的相互攻讦,广成子的心头也不由得冷笑,“果然如老师所言,这些古老的大神通者,一个个的心思都是深沉无比,难得公正,若是叫他们登临天帝之位,管束天地之间的芸芸众生,那对我们人族,只怕是祸非福。”

    念头起伏之间,广成子的目光已经是在那这一纪元当中所诞生的几位神圣们身上游动起来,最后停在昊天道君的身上。

    “诸位前辈可否听我一言?”见在场的神圣们,已经是有人大怒着想要离开,广成子的脸色也是越发的阴沉,当即便是出声劝阻到,而在他的衣袖当中,一枚打印旋转着,在顷刻之间,便是勾连了这周山之墟的地势,化作沛然无比的压力降临于这周山之墟,降临于所有神圣们的身上,令每一位大神通者,都是感觉到了一阵沉甸甸的压力。

    于是局面,就这样僵住。

    良久之后,镇元子的声音才是缓缓的响起,将来自于周山之墟的压力驱散的同时,也是令那些想要离开的神圣们重新坐了回去。

    “周山断裂之后,分为上下两部。其下者,便是我等脚下的周山之墟,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的融化于洪荒大地,不留痕迹,而其上者,在那巫妖大劫之后,就不知所踪,有传言说,是玉清圣人登临圣人至尊以后,穷极四极八荒,觅尽无量时空,将周山的上半部给找了出来,而后以无量之伟力,将其炼做一桩至宝——广成子道友方才催动至宝,引动周山之墟的伟力,莫非就是传言当中的那件以半截周山而成的至宝?”镇元子面色温和。

    “前辈法眼无差,此宝名为番天印。”见镇元子轻而易举的就破开了自己衣袖当中的番天印和这周山之墟的勾连,广成子的神色,也是变得慎重不少,对自己面前这些古老无比的神圣,似乎是又有了全新的认知一般。

    “先前见众位前辈们想要离开,情急之下,不得已而引动番天印,以稍稍阻拦各位前辈一二,还望各位前辈们莫要放在心上——此举非是广成子胆大妄为,不将众位前辈放在眼里,实在是天帝之位事关重大,若是各位前辈们负气而走,以至于天帝之位空悬的话,晚辈回返玉虚宫之后,实在是不好向老师交代。”广成子朝着众位神圣们一礼,待这些神圣们重新安静下来,这才是收回了衣袖当中的番天印。

    “看来,这一次我们不定出那执掌天帝权柄的人选来,还真的是走不掉了。”冥河道君冷冷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广成子,这才是抱着手中的剑器坐回了一个角落当中。

    ……

    很快,这新的天帝,便是被一众各怀心思的神圣们给推举了出来——正是昊天道人。

    在那些古老的神圣们都退出了争夺之后,其他新生的神圣们,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能够与昊天道人竞争。

    “我等所能够做的,也就这些了,接下来,昊天道友能不能得到古天庭那些妖神们的支持,坐稳这天帝之位,可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天帝才一遴选出来,其他的神圣们便已经匆匆离去。

    “怎么,古天庭的时候,太一天帝威凌洪荒,都不曾令我们俯首陈臣,莫非,昊天陛下还想要开天下之先不曾?”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这些神圣们便是见到,昊天道人又拦在了他们的面前,当即便是出声冷笑起来。

    最初的时候,这些神圣们的打算,是就算不能争取到那天帝的权柄,但也有要天庭当中争夺到其他的权柄,以治理天地来印证自己的功行,来获取庞大的功德和气运,但有圣人定下法度,令天庭当中的神圣,都要对天帝俯首帖耳——这样的天神,这些神圣们,谁还有兴趣?

    “昊天怎么敢。”昊天道人谦卑的朝着众人一礼,“不过,古天庭崩落之后,整个天庭,都是和那些妖神们一起被封印,而今重立天庭,那总得解开天庭的封印,令天庭重现于天地之间才对。”

    “再则,众位道兄们道行高妙,对天庭当中的诸般法度权柄,皆不屑一顾,但众位道兄门下,难道就没有弟子门人?难道众位道兄们门下,每一个弟子门人,都有太乙之资?是以我想着,今天庭初定,人手不足,不管是那风雨轮转,还是日月循环,都无人管束把持,还望众位道兄们垂怜天地众生,从弟子门人当中选出一些得力的人来,以充实天庭,顺带着,也能令众位道兄们的道统,广传洪荒天地。”

    ……

    “师道君不与我们一起?”当众位神圣们起身去往星空的时候,同样是立于周山之墟的师北海,却是径直起身往北海而去。

    “触景生情,不去了。”师北海说着,身形已经是消散于众位神圣们的眼前。

    而在这一段插曲之后,众位神圣们,便已经是越过了洪荒天地的界膜,出现在了那无量星空当中。

    往昔繁盛无比的星空,早已是化作死寂一片,其间的星辰之力,也都是彻底的凝固起来,只有在日月交替的那一刹那,以及每一个甲子的时候,才会散落于天地之间。

    进入了星空之后,最先映入众人眼帘的,便是那浩渺无尽的天河——而在天河之上,有一位神圣端坐不动,正监察着天河的动向。

    “这位道友名为伯易,乃是一位先天水神,对水流之走向最为敏锐,昔年,那天河之主陨落之后,伯易道友便是枯坐于这天河当中,监察着天河的动向,以确认那位天河之主,是否已经转劫归来。”见了那位端坐于天河之上的神圣以后,便有人出声为昊天和广成子等人,介绍了这位神圣。

    云中君‘陨落’之后,一直都有人试图炼化那天河的权柄,成为新的天河之主宰,但所有人在试图炼化天河的时候,都能够清清楚楚的察觉到那源自于天河的排斥,也正是如此,那些神圣们才会一直都认为,云中君还活在天地之间的某个角落,不曾真正的陨灭。

    “伯易道友,天河近况如何?”停在天河边上,有神圣朝着那伯易打了个招呼。

    “天河安稳如初。”伯易这才是察觉到了众位神圣们一般,抬头看着众人,“众位道友们齐齐而至天河,莫不是那洪荒天地又出了什么变故?”

    “非是如此。”有一个名为北苍的神圣高声的回应着伯易道君,“而是我等众神合议,打算重立天庭,而今新的天帝已经被遴选而出,我等特意带着新天帝来到这星空,打算破开天庭的封印,令那古天庭重现于世间,以重新梳理天地之间那紊乱的法则和风雨,以护佑洪荒之安定。”

    “好叫伯易道友知晓,这位昊天陛下,便是我等选出来的新天帝。”

    “众位道友们可考虑好了?”听闻此言,伯易道君这才是缓缓起身,目光落到昊天道人的身上,慎重无比。

    “古天庭立于星空之上,以星辰为砖石,光华为廊檐,一旦古天庭重现于世间,那古天庭那些妖神们的封印,也必然会随之松动……届时……”伯易道君满是忧心的道。

    “伯易道友安心便是,而今六位圣人高坐于混沌之间,休说是古天庭的那些妖神们,便是太一天帝重归,也坏不得天地之大局。”

    “也是。”伯易道君点了点头,信守抛出一枚令符来。

    而其他的神圣们,也纷纷将自己的气机落于那令符当中。

    于是就在这刹那之间,这无量的星空,都开始复苏,那积蓄了无数万年的星辰之力,开始涌动,尘封已久的过去,破开时间与空间的间隙,在众人的面前一点一点的显现出来——伴随着那巍峨无比的古天庭,一点一点的从封印当中显露出自己的轮廓,所有的神圣们,不由得都是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生怕是下一刻刹那,那庞大无比的天庭,便会因为自己的呼吸而循着自己而来,将自己镇压于天庭的砖石之间。

    “哗……!”

    “哗……!”而在这被尘封了无数万年的古天庭再现于世的时候,那平静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天河当中,也同样是掀起了滔天的浪花。

    “不好!”看着那陡然之间就暴动起来的天河,所有的神圣们脸上,都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第五百零四章 各自的谋算,文明的基石

    “伯易道友,是他回来了吗?”所有的神圣们,所有的大神通者们,都是放出了自己的气机,想要将

    那暴动的天河给压制住,同时,他们所有的人也都在高声的呼喊着。

    在一边的昊天道人,甚至是不用问就知晓,这些神圣们口中的‘他’,便是云中君——也正是在这一刻,昊天道君才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云中君’这三个字当中,到底蕴藏了怎样的沉甸甸的分量。

    只是一个复苏的迹象,便能够引得这些往日里有极大矛盾的大神通者们放下彼此之间的芥蒂,以共同对敌。

    “可方才的动静,真的会是那位道君吗?以他的智慧,不应该在此时暴露出自己的踪迹来才是,又或者,是这天庭的重现,对于这些古天庭的神圣们而言,意义太过于的重大?”昊天思索着,然后他的目光不经意的往北海一扫,这才发现,原本已经回返了北海的师北海,也依旧是遥遥的看着这缓缓踏破了历史所浮现出来的古天庭。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我这天帝的身份,或许还可以再做一些文章!”

    “不是天河之主复苏。”而这个时候,再众位神圣如临大敌之间,自这一纪元的初始就一直镇守着天河的伯易道君,却是笑了起来,然后他一伸手,便是从天河当中勾出一抹水光。

    那桀骜不驯的天河之水,在伯易道君的手中,却是显得分外的温顺。

    “天庭的出现,令天河当中的印记,有了破裂的迹象,以我当前之能,已经是能够试着炼化这浩荡天河,能够勉强影响这天河之水了。”

    ……

    虚惊一场之后,一众神圣们才是重新将目光落回了这尘封了无数万年的天庭之上,顺着南天门缓缓而入。

    尽管已经过去了无数万年,尽管如今的这天庭,已经是变得凄清而又死寂,但在踏进了南天门的刹那,所有的神圣们,依旧是感受到了源自于心头的震撼。

    他们一抬头,便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正对着南天门的凌霄殿,此时凌霄殿中门大开,众位神圣们一眼,便能够看清那凌霄殿中的一切——明明这凌霄殿中空空荡荡,但这些神圣们依旧是察觉到了无穷的压力,就好像是那控制的帝座上,依旧是还留着俯视天地苍生的目光一般。

    “想不到,那些妖神们,竟是能够修筑起如此恢弘的天庭了。”良久之后,广成子的声音响起,言语当中充满了震撼。

    因为无主的原因,这古天庭当中所有的法阵,所有的禁制,都不曾开启,但只是萦绕在这古天庭当中的痕迹,便是有一种要叫人俯首帖耳的威势,叫人觉得自己体内的法力,都是被彻底的压制住了一般——若是有人在这天庭当中和天庭的神圣们为敌,一身的实力能够发挥出六七分,就已经是机制。

    “这三座殿宇,便是三清宫,那三位圣人在脱离天庭之前,便是高坐于这三清宫中,裁断天地之间的福祸阴阳。”片刻,众位神圣们已经是带着无穷的感慨,避过了那凌霄殿,出现在了另一边三清宫面前。

    而这般言语,无疑便是将古天庭的威势,彰显得淋漓尽致。

    如今高举圣座的圣人,曾经也只不过是天庭的臣子而已。

    “天庭当中,以天帝居首,不过因为天帝常年闭关的原因,故此天庭当中实际的权力,是分别落于其他的几位神圣身上。”

    “首先,是天机道君伏羲,虽然他不是最先加入天庭的神圣,但在天地闭关的时候,天帝当中的一切俗务,争端,都是交由伏羲道君裁断,其名为天机道君,但实际上,说是天庭的隐君,也丝毫不以为过,除此之外,其还有一个身份,便是第一圣人娲圣陛下的长兄。”越过了三清殿之后,众位神圣们便是又出现在了天机府面前,然后太真道君的声音响了起来。

    所有的神圣们,此刻都不由得默然——眼前的这一幕,就仿佛是一种传承,由太真道君这位源自于古天庭的神圣,将古天庭的历史和威势,一点一点的交托于昊天这位新的天帝身上。

    “这一段历史,我也听准提老师讲过。伏羲道君之后,是白泽道君,其所执掌的,乃是天庭当中万千族类的传承,当然,其也是天庭当中十大妖神之首,天庭绝大多数的力量,都掌握在其手中——那些被封印的妖神当中,白泽可以说是最危险的一个人,没有之一。”还在感怀的时候,药师道人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这肃穆无比的气氛,就好像是故意要打断古天庭和新天庭之间的‘交接传承’一般。

    “白泽再后,便是师北海,其所掌控的,乃是天庭的刑律法度,当然了,那时天庭当中绝大多数族类的传承,都是师北海帮着补全的,在大地上无数妖灵飞升的时候,也都是师北海作为接引,故此师北海也被成为妖师——在那最后的一战当中,若不是这位妖师起了贪念,趁着天帝太一重伤谋夺了天帝太一的东皇钟而走,那天帝太一的结局到底如何,或许还在两可之间。”

    “有此殷鉴在前,昊天陛下在甄选拔擢天神之前,当多费些心思才是。”药师道人继续出声——古天庭的旧事,诚然是无比的波澜壮阔,但在古天庭的历史当中,西方的两位圣人所扮演的,却并不是一个多么光彩的角色,是以,药师道人丝毫没有打算任由太真道君讲述古天庭历史的想法,而是越俎代庖的将天庭的几位巨头都介绍了一遍。

    “不过这些,都是古天庭的旧事了——说起来,古天庭之所以崩溃,这些神圣们权柄过重,也未必就不是其间的原因之一,因为权柄过重的愿意,故而这些神圣们就算是做出了错误的决策,也没有任何人敢于质疑他们,就如同他们当是因为心中的芥蒂,一直都将西极的善意拒之门外,甚至于屡屡谋算西极一样。”

    而对于药师道人这极有偏见的说法,众位神圣们,只是默而不语。

    “既然天庭当中的权柄,都落于这三位道君的手上,那么那位天河之主,又是个什么来历?怎么我看众位前辈们对他的防备,还在这三位道君之上?”又沉默了不知道多久,多宝道人好奇无比的声音才是响了起来,“甚至于诸位前辈们对那位天河之主的名讳,都不愿意提及一般。”

    “那位天河之主的身份,多宝道友若是实在好奇的话,自可亲自向上清圣人请教。”‘天河之主’这四个字,就如同是一个禁忌一般,才一说出来,这死寂无比的天庭当中,气氛就变得更加的凌冽,叫人无所适从,原本想要说什么的太真道君,也是在众位神圣们的气机之下,沉默下来。“不过我劝道友一句,这位天河之主的痕迹,还是让他淹没于时间长河当中来得好,道友就算是有再大的好奇,也休要试图去寻觅其踪迹,若不然的话,就算你为圣人门下,也是祸非福。”

    “多谢前辈提点。”多宝道人眼珠子转了转,而后朝着众人一礼,就好像是真的听进了这些神圣们的劝一般。

    ……

    “该死的!”等到所有的神圣们都离开了天庭之后,留在一处侧殿当中的昊天道人,才是陡然间爆发出了自己的怒意,一扫衣袖,将这殿中所有的装饰都碾成粉碎。

    “而今你得偿所愿,即将一展宏图,怎的却反而是满腔怒火?”昊天身边,瑶池细致的将那些被粉碎的装饰重新恢复原状,这才是柔声对这昊天道。

    “一展宏图,一展宏图!”

    “这些人的态度,瑶池你也看到了,他们哪个词哪句话里面,将我当成了这天帝?”

    “你看他们字字句句,都是说古天庭如何如何——这分明就是在警告我,就算是古天庭强横如斯,也是在他们的联手之下化为尘埃,而今这天庭只是一个空壳,我这位天帝,就更该是小心谨慎,收起自己的小心思。”

    “那些古老的大神通者也就罢了,但那四个小辈,竟也敢浑然不将我放在眼中!”昊天道人越说,就越是觉得愤怒。

    “这些神圣们每一个人都志在天帝之位,却不想这天帝之位最后被你横空夺走,这些神圣们心头有怨,也是在所难免,昊天你既然成了天帝,那也该有天帝包容宇内的胸怀,怎么拘泥于这些神圣们的冒犯?”瑶池依旧是柔声无比的劝说着,“这些神圣们,能够想着重建天庭,可见他们心中,都还是顾念着天地大局的,等过一段时间他们想通了,自然也就会对你这位天帝保持足够的尊敬了。”

    “过一段时间。”在瑶池的安慰之下,昊天才是缓缓消去了心中的火气,但其神色,却依旧是郁结无比。“唉,天庭管束天地之间的一切法度权柄,但瑶池你看看,而今这天庭只是一个空壳子,除了你我之外,就连一位能够执掌法度的神圣都不曾见,那些古老的神圣们,每每提及这天庭权柄,皆是避之不及,就算是我请他们派出各自的弟子门人前来,他们也都是顾左右而言他——如此之势,这天庭想要走向正规,谈何容易?”

    昊天皱着眉头,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这天地之间的修行者,谁没有自己的想法了?”瑶池的声音,依旧是柔和无比。

    “天庭的天神星君之权柄,哪一个不是尊贵无比?既能够大大增长自己的功行,又能够获取无量之功德,那些修行者们难道还会不动心?”

    “等再过一段时间,你接掌天帝的庆典完成,叫天地之间的修行者们都看到,所有的大神通者都认可了的身份,那个时候,我们再越过那些大神通者,亲自给他们的弟子门人下诏,令他们前来这天庭执掌权柄,他们难道还会不乐意,那些大神通者们,难道还会故意阻拦不成?”

    “倒也是这个道理。”昊天点了点头,越发的心平气和起来,“只是你我自诞生一来,就一心苦修,也无什么弟子门人,这天帝继位的大典,总不能由你我亲自操持吧?”

    “这有何难?”瑶池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柔和,“昊天你的天帝之位,乃是众神所共推,也得到了圣人的认可,既然如此,我便替你走一遭,请那些大神通者们各自派出人手来准备这天帝继位的庆典,然后我再走一遭西昆仑,请太真姐姐派出得力人手主持此事,不怕那些大神通者们不用心。”

    瑶池缓缓的说着,三言两语之间,便是将种种事务,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

    “昊天来过西昆仑?”昊天帝君和瑶池在天庭商议诸般事务的时候,回到了西昆仑的太真道君,便立刻是察觉到了西昆仑当中那多出来的属于昊天道人的气机。

    “正是。”日月潭中,云中君的身形浮现出来。

    “他得到了你的认可?”太真道君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且不可思议的神色来——在确认成为第二位天帝的时候,昊天道人便已经是落入了天地之间所有大神通者们注视之下,就算是这些大神通者们都离开了天庭,但而今,尚未开启法阵禁制的天庭,其间所发生的一切,在众位大神通者们的眼里,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秘密——昊天道人和瑶池的那一番对话,自然也不例外。

    “众神相争天帝之位的时候,我见那位昊天道君能够走通圣人的门路,别出机杼的为自己奠定优势,还以为他智计高绝,谋划深远,却不想其人,竟是如此之……不智。”太真道君皱眉沉思半晌,才是想出了一个勉强有些合适的词汇来,“相比之下,他的那道侣瑶池,反倒是更加的令人高看。”

    “古天庭法度周全,对天地之间的任何变化,都有详细的应对之法,继承天帝者,只需要循规蹈矩,这天地自然就会步入正轨,若是其心思过于复杂,反而不是好事,再者,相比于一位心思深沉的天帝,显然一个胸无丘壑的天帝,更加符合众位神圣们的利益。”云中君同样是抬起头王者天庭,“而且太真道友你又如何断定,你们此刻所看到听到的一切,不是这位新天帝故意表现给你们看到的呢?”

    ……

    “广成子师弟,你在想些什么?”一起离开了天庭之后,玄都道人的目光,才是落到了身边广成子的身上——自从古天庭的历史被讲述出来之后,广成子便一直都是一副心事重重,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在想我们人族。”

    “而今天地之间的六位圣人,皆因人族而成道,照理而言,人族本该是这天地之间最为得天独厚,最为受天地所钟爱的种族才对,但偏偏,为什么我们人族却一直蒙昧至今,到现在都不能衍化出独属于人族的文明?”

    广成子说着,言语当中满满的都是不甘心。

    自人族诞生以来,固然是有不少的神圣和修行者们在人族当中传道,指引那些人族踏上修行练气之路,也指引这些人族避开种种的灾祸,但也正是如此,而今的人族,与其说是一个独立的种族,反而不如说是练气修行之道的附属品——一旦脱离了这练气修行之道,那人族顷刻之间便会迎来灭顶之灾。

    “此事,我也曾向老师请教过。”玄都道人也是停下了脚步,“当是老师教我,人族想要衍化出自己的文明,须得有四个条件:首先,是道德善恶之观,其次,便是能够保护自己的武力,这两点,人族已经拥有。”

    “而第三点,便是属于凡人的火焰——人族不同于过往其他的一切种族!”

    “对于天地之间其他的种族而言,当他们拥有智慧的时候,便自然是踏上了修行之路,拥有超脱凡俗的力量,能够驾驭天雷地火,但我们人族,更多却都是凡夫俗子——虽然现在的炼气士们,都能够为人族引来火焰,但这些火焰,都是出于仙道的火焰,一旦脱离了修行者,这火焰便是荡然无存,这非是属于凡俗的火焰。”

    “而人族想要形成自己的文明,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要找到,要拥有这凡俗的火焰。”

    “而第四点,便是传承——或者说文字。”

    “上古的时候,万族之所以被统称为妖族,便是因为那些妖神们合力铭刻万族之传承于天地之间,故此那些不同的种族,才能聚之为一,我们人族想要衍化出自己的文明来,就必须要有承载我们自己历史的文字——那些能够被凡人所认知,被凡人所书写的文字。”

    “火焰,文字。”广成子沉吟起来。

    “火,乃是光明开辟之象,本就是超凡脱俗的力量,就连我辈修行人要彻底掌控这样的力量,也都是难之有难。要将这超凡脱俗的力量化作能够被凡人所掌控的力量,何其难也!”

第五百零五章 再度展开的棋局

    “对了,之前天庭重现的时候,天河忽生异动,而后伯易道君曾言,他借机掌控了些许天河之权柄,这是道友你有意为之,还是天河本身出了什么岔子?”片刻,太真道君又问道。

    “自然是我有意为之。”云中君抬起目光,如同是看到了那无数的被封镇于星辰当中的神圣一般。

    自从量劫之后,天庭的那些神圣们就一直被封镇于不同的地方,不见天日,往常的时候,这些封印,都被一众神圣们所监察着,稍有动静,都会引得这些神圣们如临大敌,要联系上这些被封镇的神圣,或者说是令这些被封镇的神圣知晓,自己还不曾陨落,这一次天庭重现于世,便是最好的机会——作为亲自缔造了天庭的存在之一,对于那尘封的古天庭破开时空而出现的时候,会给那些神圣们带来怎样的冲击,云中君再清楚不过。

    ……

    “玄都师兄,关于天庭的诏令,你怎么看?”天帝的继位大典之后,昊天帝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天地之间那些大神通者们所立下的道派下达了诏令,邀请这些大神通者们聚集于天庭,重新测算天地之间水脉河流的变化,以及山脉地势的走向,确定未来的风雨轮转,日月循环等等,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极其郑重的邀请——邀请那些大神通者们的弟子门人前来天庭任职,把持权柄,以天地为道场,验证自己是所学,挥洒自己的才能。

    “多宝师兄以为如何?”玄都道人的目光落到了多宝道人的身上。

    太清,玉清,上清,三位圣人都有着自己的传承,也都有自家的弟子门人,不过相较于太清圣人和玉清圣人是在登临了大罗至尊以后才收拢的门人,上清圣人将多宝道人收归门下,则是尤在女娲圣人登顶大罗之前——从这方面而言,多宝道人,才算是真正的三清首徒,是接受三清圣人共同的教导而成长起来的。

    在有关于三清道派的决策当中,多宝道人的意见,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天庭把持天地之间一切的权柄,乃是天地之间所有变化的核心与根源,天地之间一切的变化,都会在天庭当中有所反馈,同样,天庭若是不稳的话,对整个洪荒天地,都是有害而无利——于公于私,我们都应该派出得力的人手去往天庭,如此,既是要保证我们对天庭的影响力,同时也能够令我们能够在第一时间把握天地之间的变故。”多宝道人神色慎重——在拜入上清道人门下之前,多宝就有着自己的传承,对上一个纪元的事,也更加的了解,对于天庭的重要性,也有着更加清醒的认知。

    “上一个纪元,是巫族和妖族的争端,那这一个纪元,六位圣人先后登天,其争端,必然便是六位圣人之间的争端——女娲圣人速来不理凡尘,这也即是说,其争端,必然便是三位老师和西极的那两位而起。”

    “而在这争端当中,天庭,必然便是旋涡的风口浪尖,是以我们绝对不可能放弃对天庭的影响。”多宝道人心头暗自想着,不过,这些想法也只是在他的心头浮现而过,并不曾告诉一边的玄都道人和广成子,他很清楚,玄都道人和广成子,是绝对不可能理解自己心中的想法来。

    在他们看来,六位圣人高坐于苍天之外,有着六位圣人维系着天地之间的平衡,就已经是注定了,这天地之间绝对不可能在发生一次巫妖大战那般的战争。

    “圣人至尊——是圣人,而非是圣,这便是注定了,这些圣人们彼此之间,也会有着自己的谋算啊,更何况,三位老师和西极的那两位之间,还有着难以言说的旧怨,上一个纪元的时候,西极的那两位被三位老师压制了整整一个纪元,而这一纪元当中,先一步登临大罗至尊的三位老师,也依旧是稳稳的压在西极那两位圣人的头顶,这样的局势,他们又怎么可能甘心?”多宝道人心头暗自叹了口气,目光当中有隐晦的神色一闪而过。

    “如多宝师兄所言,我等要进驻天庭的话,岂不是说,我等要对那昊天俯首称臣?若非是老师,若非是我等,那昊天也只不过是在道途上比我等先行一步之人,寂寂无名——而今他在我等的相助之下,登临天地至尊之位,光耀千古,到头来,我等却反而要向他俯首以待,这算是个什么道理?”多宝道人之后,广成子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却是和多宝道人的意见,完全相左。

    “这毕竟是天帝诏令,怎好拒之不理?”多宝道人的眉头越发的紧蹙。

    “天帝诏令又如何?难道还能打得过圣人喻示?既然打不过,那这天帝诏令便管束不到我们圣人门下——多宝师兄,你的顾虑师弟也懂,但你可曾想过,若是今日我等奉诏而行的话,那以后这天帝,岂不是就能名正言顺的管束一众师弟师妹,名正言顺的插手老师之道统?”

    “师弟,昊天毕竟是在玉清老师的扶持下登临的天帝之位,算起来,也勉强和我们同出一门,而今,这又是他登临天帝之位以后所发布的第一条诏令,若是我等都拒之不理的话,其他的大神通者们,必然也都是有样学样,这样一来,玉清老师的面子,只怕更不好看。”多宝道人继续劝说着。

    “两位师弟有着圣人庇护,天帝自然不敢待两位师弟如何,但洪荒大地之间,无量量人族,却都在天庭管束之下,若是真的惹恼了这位天帝,叫他记恨于心的话,只需是在风雨循环上稍稍做一番手脚,定然便会给这洪荒大地上的人族带来无穷祸端。”

    “还是多宝师兄考虑的周全一些。”听着多宝道人的话,玄都道人也是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广成子出声,“广成师弟,师兄执掌道派多年,决断一应俗务,也都更加的有经验,对待各种变局,也更加的敏感,此事我等不妨就听多宝师兄的。”

    ……

    “白泽,是我们感觉错了吗?”在洪荒天帝因为昊天帝的第一道诏令而显得云波诡谲的时候,古天庭那些被封印的妖神们,同样也是在私下里交流沟通者——他们彼此固然都是被封印了起来,难以相见,也无法动用一身的法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彼此之间就没有相互沟通的手段。

    这些神圣们,毕竟都是执掌了权柄的身份,就算是被封印,他们也能够影响到天地法度的变化,而对于这些神圣们而言,在重见天日之后,只需要是星光的明灭,又或者是风雨的变奏,都足以是令他们明白彼此之间想要表达的意思。

    “不,感觉没有错,那就是云道君在告诉我们,他还不曾归于天地!”洪荒天地之间,有无形无相的风吹遍四极八荒,如同是拨动琴弦一般,令整个洪荒天地之间的天地元气,都发出了清越无比的奏鸣,都充满了无限的生机——但天地之间其他的神圣们,却只是将这种变化,归结于天庭重开,天帝归位以后,天地之间的法则重新向天庭聚拢所导致的变化。

    ——毕竟,谁能想到,那些被封镇于不同地方的妖神们,竟然是还有着相互联系的法子?

    “这怎么可能呢?天河倾斜的时候,我等是亲眼看着云道君归于寂灭的——若不是云道君拿自己的性命换来了我等的活命之机,我等又怎么苟延残喘至今?”

    “云道君的底牌速来都是层出不穷,没有人能够看清,他能够活下来,也在情理之中,他既然活了下来,那就说明我们还有着卷土重来的可能——不过,而今大势不在我,以云道君的个性,他不应该会在这个时候暴露出自己的存在来才是。”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云道君想要通过他还不曾陨落这件事,告诉我们什么事,或者说是他的什么谋划,需要我等的配合!”

    “既是谋划,必因变局而起——当前天地之间,最大的变局,莫过于天庭重开,第二任天帝登位。而我等虽被封印,但也依旧能够撼动那天帝的帝位。照常理而言,我等绝对不会任由那所谓的第二任天帝坐稳那天帝的宝座,在知晓这变局之后,我等定然会竭尽所能的,将其拖下帝位,叫天地之间的神圣们知晓,就算我们皆被封印,那天帝之位,也不是什么都能够觊觎的——而云道君刻意在我们面前彰显他的存在,莫不是不想让我们将那天帝给拖下帝位不成?”众位妖神们的脑海当中,似乎是浮现出了白泽道君那满是疑惑的面孔来——就算是没有任何的交流,但白泽道君,也依旧是准确无比的把握到了云中君的意思。

    “定然是如此了,若不然的话,云道君绝对没有必要令我们知晓,他尚不曾陨落。”

    “不撼动天帝的帝位?可白泽你想过没有,那帝位,已经是陛下所留下的最后的痕迹了——若是这帝位有主的话,那陛下该怎么办?”

    “我们现在,只能相信云道君!他从来都不曾令我们失望过!”东海上的波涛,依旧是在不停的卷动着,起伏不休,亘古不歇——而这东海,正是白泽的封印之地。

    “白泽,你还没考虑清楚吗?”当那些妖神们之间的沟通再度沉寂之后不久,有一道人持符印而来,然后天地元气当中,一个令人无法察觉的符文明灭过后,那道人的身形,便已经是出现在了虚实有无之间,出现在了垂首端坐的白泽的面前——那符印,赫然是一位圣人的符印。

    “天庭倾覆,陛下陨灭,皆因尔等之谋所致——如今,你们竟然想要我归于你们门下?再想什么呢?”白泽依旧是低着头,丝毫不看来人,一副平静无比的模样,只是在其言语的时候,其周身上下,都有无数的符文显现出来,化作锁链不停的抖动,那些锁链,深入到了白泽的每一处经络穴窍之间,叫他根本就没有脱离这封印的可能。

    “成王败寇而已,白泽,以你的智慧,难道还看不清局势?你要知道,若非是怜悯你的智慧,我是绝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到这里的,圣人至尊的身份,难道就比天帝低了?你当初能够屈于天帝之下,又如何不能屈于圣人之下呢?以你的智慧,若得圣人的指点和支持,再加上古天庭那些妖神们之间的勾连,就算不能直接登临大罗至尊之境,但去争一争那天帝之位,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你若为天帝,那登临大罗也未尝不可——届时你以大罗之力,复苏太一难道会是难事吗?”这持令符而来的道人继续劝说着。

    “天帝。”白泽的声音越发低沉起来,“此前,我察觉到了古天庭的重现,察觉到了天地之间的法度和权柄,都在向古天庭靠拢,怎么,莫非是天地之间的第二位天帝要出现了,且这位天帝,又与你们不睦,你们才是想要在他登临天帝之位以前,给他设置一些障碍?”白泽的言语当中,满是冷笑和不屑。

    “错,不是第二位天帝将要诞生——而是那第二位天帝,已经诞生,其名为昊天,乃是在玉清圣人的支持之下登临天帝之位的。”

    “白泽,上古天庭之败,固然有我们的谋划之故,但最直接的原因,却在于那三人的背弃,在于他们截住了天庭最锋利的长矛——若无他们的话,上古之战或许会是另一个结局也不一定,而今,他们扶持他人登临天帝之位,想要湮灭太一所留下的最后的痕迹,你们当真就甘心了,当真就认输了吗?”

    “所以,就要归入你们的门下,和你们合作?”白泽道君沉默良久,身形才是微微的一颤。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上古的时候,我们固然是对手,但如今时过境迁,我们又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合作一二,又有何不可?”那道人见此,眼中也是一阵精光而过,“又或者,是这漫长的封印,已经磨灭了你这位第一妖神的锐气,腐朽了你这第一妖神的心志?”

    “还是说,你怕了?”

    “你走吧,我不会信你!”如此,更加漫长的沉默之后,白泽道君带着颤意的声音才是响了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来人的言语,实在是充满了令人无法拒绝的诱惑,无论是于情于理,于势于利,白泽都应该选择和他们合作,将这玉清圣人所选定的第二位圣人给拉下帝位,以此作为他们这些妖神们对玉清圣人的报复——如果说没有先前云中君的消息,那白泽真的会这么选。

    可惜,白泽已经知晓了云中君的消息,猜到了云中君的意思。

    “明面上,这第二任的天帝乃是玉清圣人所选定,但实际上,云道友你也在这昊天帝的身上落下了棋子吗?”

    “嘿,与圣人相争——我等被封印于此,固然是难以帮到云道君你分毫,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

    “白泽还是选择了拒绝。”当那持着令符的道人气急败坏的回到了西极之地以后,一个一脸仙风道骨的白须道人,这才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见过道兄。”见了那白须的道人,这持符的道人神色也是一凛,露出了肃穆且尊崇的神态,“道兄放心便是,虽然白泽再一次拒绝了我们的好意,但我看得出来,那‘天帝之事’,依旧是在他的心头掀起了无穷的波澜,就算他不愿和我们合作,但只要他心头还有着对太一的记挂,那昊天就不可能得到他的支持。古天庭的被封印的妖神,俱以白泽为首,而得不到白泽的支持,也就得不到其他妖神们的支持,那昊天的帝位,注定只能是如履薄冰。”

    “那就好!”那白须的道人脸上神色从容——不是准提圣人的化身须菩提,还能是谁?

    在登临了大罗至尊之境以后,虽然也依约去往了混沌,但准提圣人却是以那梦境有无的玄妙,重新梳理了须菩提和自己之间的联系,这洪荒天地之间,须菩提既是他,也不是他,故而,在钻了这个空子之后,须菩提也就名正言顺的留在了洪荒天地之间,为‘自己’谋划的同时,也为准提圣人把控着这天地之间的局势。

    “昆仑的那三位圣人落子于天庭,那我等自然也不能落后——这天地之间,惟一能够与天庭相对的,便是幽冥,故此我接下来当去往幽冥,这洪荒天地之间的局势,就要劳烦道友你多加关注了。”须菩提朝着面前这道人点头道。

    “为我西极之安稳,自当竭尽全力。”这道人同样也是点着头,然后一盏方方正正的明灯,在他的额间亮起。

第五百零六章 落子幽冥

    “看看这些人。”下发了诏令之后,昊天帝很清楚的看到了那些大神通者,又或者是那些圣人门下对他的回应——如同多宝道人这般,直接上天为他的师弟师妹们‘要官’的,已经算是比较好的态度,而那些更加粗暴的大神通者们,则是直接就将天庭的诏令给拦了下来,然后从自家山门当中选出了一些‘歪瓜裂枣’给送到了天庭……

    “还好我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过他们。”片刻,昊天又冷笑了起来。

    还不曾登临天帝之位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过一种可能,那就是天地之间的这些大神通者们联起手来,将他彻底的架空,为此,他枯死冥想了不知道多久,一旦发生了这样的局面,自己应该如何合纵连横,如何通过那些大神通者们彼此之间的矛盾,再如何的借用外力,内外相合之下,一点一点的掌控那属于自己的权柄。

    谁曾想,在确认了自己的天帝之位以后,那些大神通者却都因为拉不下面子,不愿意身入天庭,如此之局,这天庭固然是难以得到那些大神通者们的底蕴以为己用,但从另一方面而言,昊天帝也是平白的少了无数的掣肘,能够随心所欲的在天庭当中实施自己的想法。

    “但人手问题,始终都是不可回避的问题。”将多宝道人送出去之后,瑶池的声音在昊天的耳边响起。

    天庭执掌洪荒天地当中所有权柄变化,权柄极重,但同样的,责任也是重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俗务亦是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古天庭的时候,之所以执掌星君,以及帝君权柄的,都是那些太乙道君,便是因为只有那些太乙道君们,才有足够的念头和心思,能够在极端的时间内将所有的俗务都梳理清楚——若是裁定这些事务的神圣们修为不够,那或许还不等这些神圣们梳理出这些事务的前因后果,那此事最佳的处理时间,就已经过去。

    而对于这新建立的天庭而言,除了这些俗务以外,还有更重要的需要面对的方式,也即是那些被封镇的,且依旧是能够对天地之间的法则施以影响的古老的妖神——若是没有足够的强者承担这些压力,说不得天庭的那些天神们,在走马上任的时候,便是他们陨落的时候。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大神通者们会自以为,他们不出现在天庭,便是对天庭的一种拿捏的原因。

    “俗务在如何的麻烦,多找一些人也就试了。一个天神无法承担起主官的责任,那就来上一千,一万个天神,正好,人一多,他们的权柄自然也就被分薄,对我们的威胁,也就更小。”昊天神色冷静,哪里还有此前那‘无能而又仓皇’的模样——天帝大典以后,昊天帝已经是彻底的掌控了天庭当中的阵法禁制,而在这些阵法禁制被开启之后,他也就再也不用担心来自于其他大神通者们的窥伺。

    “古天庭那些妖神们的威胁呢?没有了这些大神通者们的压制,古天庭的那些妖神们必然会更加的肆无忌惮,总不至于说你这位天帝,要在古天庭的那些妖神们面前,委曲求全吧?”瑶池依旧是愁眉不展。

    在她看来,眼下的天庭,非但是不能令昊天帝一展自己的才华,反而是会成为昊天帝的拖累,成为昊天帝的压力的来源。

    “自然是三管齐下。”昊天帝的神色,前所未有的自信。

    “首先是看看天河的那位,对古天庭的神圣们到底又多大的影响力,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古天庭的那些妖神们,自然便能为我所用——至不济,也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

    “若是不行的话,那就得借用那几位圣人门下了。”昊天帝说着,不由得又回想起了多宝道人来着天庭‘求官’的时候那场景,“三位圣人,除了上清圣人之外,余者两位之门下,皆是以人族为主。”

    “而人族当中,虽然没有什么大神通者,但其庞大的数量摆在这里,寻常的仙家的数量,堪称数不胜数——我一道诏令这些人族的仙家,令他们如我天庭为官,他们敢拒绝吗?”

    “而只要他们来到天庭,那面临古天庭那些妖神直接威胁的,就是他们——一个两个也就罢了,但若是千个万个呢?我就不信,那几位圣人门下,会对他们同族的生死坐视不理。”

    “只要那几位圣人门下和那些妖神发生了直接冲突,那即是那些圣人和妖神发生了直接冲突,这些大神通者们,或是力有不逮,或是心有顾虑,故而奈何不得那些妖神们,但那几位圣人又岂会顾虑那些妖神们的手段?”

    “天河那位,圣人门下,以及圣人——我就不信,这样的手段之下,那些妖神们还敢兴风作浪!”

    “还有一个问题。”瑶池细细的斟酌了一番,这才是为昊天查缺补漏一般的出声。

    “天河那位就算对你有所支持,这支持也绝对是有限度的——我虽然不清楚你们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但我相信,以传说中那位形式的稳妥,他必然是不可能留下任何的,能够被人所察觉的凭据,如此,你又当如何说服那些妖神,如何的令那些妖神们相信,你得到了天河那位的支持?再者,天河那位到底是真心与你合作,还是另有谋算,谁也不清楚。”

    “我觉得,你该是应该再去见一见天河那位,想办法找他要一个凭据的好。”

    “我是故意不找他要凭证的。”昊天帝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古天庭的那些妖神们被封镇无数万年不见天日,瑶池,你觉得他们会知晓我和天河那位有所默契吗?”

    “若是知晓的话,那便是证明,就算是被封镇,这些古天庭的神圣们彼此之间,也依旧是有着沟通的手段,那必须要对他们严加防备,要对他们报以十二分的警惕,若是他们不知晓的话,那就说明被封镇的他们,自然就变成了聋子瞎子,我们便可以在这之间,大做文章!”

    “精诚无间的妖神们,能够令天地之间所有的大神通者们都为之忌惮不已,可若是他们彼此之间,因为信息的不对等而有了芥蒂呢?”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瑶池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这只是其一而已。”昊天摇着头,“还有另一点,便是我和天河那位的默契了——瑶池你信不信,就算是我此时出现在西昆仑,出现在弱水河,也不可能见得到那位道君了。”

    “你是说?”瑶池瞪大了眼睛。

    “天地之间的大神通者们,在争夺天帝之位,而那位道君,也同样在选择,天地之间,到底有谁能够接掌那天帝之位——太真道君离开西昆仑,便是天河那位道君故意给我们留下的提示,能够猜到这提示用意的,方才有资格得到这位道君的支持,但机会,只有一次!”

    “可若是那些妖神们不知晓这一切,你又没有那位道君的凭证,那又该如何说服这些妖神们为你所用?”

    “自然是依靠那我和那位道君的默契——以那位道君的智慧,不可能猜不到没有他的凭据,我便不可能取信那些妖神,是以,他在隐藏之前,必然会给我留下一个足以取信那些妖神们的印记,而我现在要做的,便是先确定那印记的所在,然后再去逐一的拜访古天庭的妖神!”

    ……

    “道兄,找到云中君的痕迹了吗?”混沌当中,同样是有一个阴沉无比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是准提圣人和接引圣人相对而坐——他们口中所谈论的,同样也是这天地之间的局势,是云中君的痕迹。

    “无一痕迹!”片刻之后,接引道君的声音才是在混沌当中响起。

    “自从女娲登临大罗之后,便是以无穷法力封锁了时空,将过去的一切都化作一团迷雾,之后的三清,也都是各自动手,在那迷雾之外,又加了无数的手段——我等登临大罗的时间,终究是慢了一步,而这一步,足以是令女娲,令三清将云中君的痕迹,给彻底的隐匿起来。”

    “所谓大罗至尊无所不知,但也只是相对而言——除非是彼此之间撕破脸皮,我等以大罗之力破开女娲他们所留下的封锁,穷极时空,否则的话,想要将云中君的踪迹给找出来,近乎是不可能。”接引道君叹了口气。

    “师弟,你我也已登临大罗至尊,而这天地之间,也迎来了属于大罗至尊的时代——大罗伟力之下,云中君引以为傲的兵势纵横之道,筹谋无懈之法,皆是没有任何的意义,你又何必还要苦苦的抓着他的踪迹不放?”

    “而今这洪荒天地之间,名正言顺的统御天地的,乃是天庭,三清又已经先一步在天庭当中落子,定下了天帝之位,我等若是继续任由他们在天庭当中布局落子的话,只怕就算是我等登临大罗,这一纪元当中,也依旧是只能成为局外之人。”接引道君一边言语,一边信手拘来一缕混沌之气,将其打散化作五行,然后通过那须弥山的门户,落入到西极的地脉当中,令西极大地的底蕴,有了微不可见的一抹增长。

    “我辈大罗万劫不朽,拘泥于眼前之胜负,没有丝毫意义,道兄,想要于三清一争,当谋于万世之后才是。”准提道君同样往西极当中引下那五行元气,“至于说云中君,道兄,非是我执着于上一纪元的胜败,而是这位云中君行事,每每都是出人意表,我总觉得,若是放任其不管的话,这天地之间的局势,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彻底的超出我等的预料。”

    “万世之局?欲谋万世局,当有万世基,你所选定的那万世之基,便是幽冥?”

    ……

    幽冥,乃是存于有无之间的存在,是那永劫之所坠落之后所形成的轮回往生之地,是天地之间无数阴魂,无数真灵最终之归宿,是这洪荒天地当中,万物万灵能够继往开来的,最为重要的所在。

    而在巫妖大劫之后,那九幽之地,便是直接并入了这幽冥当中,成为了这幽冥的一部分,令这幽冥的本质更加强横不可揣度的同时,也是令这幽冥当中发生了更下玄奇不可揣测的变化。

    其间,诞生出了无数的险绝死绝之地,便是太乙道君不慎落入其间,也很难脱身。

    更有那些祖巫们陨落之后所残存的不甘遗留于其间,合幽冥之力于一身,在这幽冥当中茫然而行,环绕幽冥而动,猎杀着这幽冥当中,一切不属于幽冥的存在——也即是那些生者。

    正是如此,从巫妖大劫之后迄今,天地之间从来不曾有过任何一位大神通者踏足于幽冥,这幽冥,也永远都保持着它的平静,天地之间的大神通者们,也都似乎是遗忘了这一处存在一般,就好像这幽冥,从来都不存在于洪荒天地当中。

    但这一日,这平静了无数万年的幽冥当中,却是突然之间有一丝波动弥散开来,就好似是有人往平静的湖面当中,投进了一颗石子一般。

    这刹那之间,那幽冥轮回当中,无数的阴魂都是变得焦躁了起来,但无论这些阴魂们如何的焦躁,他们也始终察觉不到那涟漪的来源——一直到所有的阴魂们都忘掉了这一回事以后,才是有一个声音在这幽冥当中回荡起来。

    “故人须菩提,求见后土大帝君,还望后土大帝君拨冗一见。” 白发白须白衣的须菩提道人,从虚无当中显现出来,朗声道,而他的声音,直接顺着幽冥轮回当中最为根源的法则,越过所有阴魂的感知,直接落入了那幽冥轮回的最深处。

    “圣人来此,有何贵干?”须菩提接连呼喊三次之后,那如同是一个庞大无比的旋涡当中,才是有一座宫殿缓缓浮现了出来。

    宫殿的大门紧闭着,显然,那宫殿的主人,并不愿意见到须菩提。

第五百零七章 落子幽冥 二

    “自然是为大帝君而来,为幽冥而来,为避居于幽冥当中的巫族而来。”

    须菩提说着,目光在整个幽冥当中一扫而过。

    当天庭崩塌,一众祖巫们尽皆陨灭的时候,后土便知晓,巫族若是继续占据那九幽之所,必然会被这天地之间的大神通者们清算——是以,后土当时便趁着那些大神通者们无暇他顾的时候,直接以巫族最后的权柄,将那九幽融合到了这幽冥当中,成为了这幽冥的一部分。

    而尚且还存活于九幽当中的巫族,也都是为着幽冥所侵蚀,成为了那介乎于生死之间的独特生灵——明明是只有肉身,没有元神的种族,但在他们的肉身彻底消弭之后,他们的真灵,却是诡异无比的保存了下来,且都保留了自己的意识,能够穿梭于这虚实有无之间。

    最为奇妙的是,这有别于洪荒天地的生灵,他们从一诞生开始,就有着勾动生灵三魂七魄的能力——不过,在拥有了这种能力之后,这全新的生灵,在血气的面前,也几乎是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就算是那些没有丝毫修为的凡物,在肉身强健的情况下,都能够凭借自身那稀薄无比的血气使得这些生灵无法撼动自己的三魂七魄……

    在这些生灵们诞生出来之后,后土大帝君便是顺势而为,将幽冥轮回的权柄,一一的寄托于这些圣灵门的身上,令这些从巫族的血肉当中所诞生出来的生灵,管束幽冥当中因为那一场天地大劫而陡然间增加了无数倍的阴魂,同时,她又从中选出了一些强大的生灵出来,代替幽冥行走于洪荒天地之间,引导一些迷失于洪荒天地当中的阴魂回归幽冥轮回,又或者是将那些企图逃避幽冥感召的生灵给拘回来。

    这无数万年来,在无声无息之间,这幽冥当中,便已经是为此形成了一个庞大也又严密的体系。

    幽冥轮回的左右,是两尊从一种祖巫们的意识当中所诞生出来的强横存在,一者在幽冥当中建立了酆都城,号位酆都城主,城中,又有为阴魂引路的无常,断定善恶的判官等等。

    另一者,在幽冥当中建立起了枉死城,号位枉死城主——枉死城中所管束的,则是那些明明在生死簿的记载当中显示阳寿未尽,却因为种种原因而横死之人所留下的阴魂,因为未曾寿终正寝的愿意,这些阴魂既不能清算其善恶,也不能通过那轮回轮转重生,为了避免这些阴魂生乱,那枉死城便是应运而生——枉死城中,主要的力量,则是那些鬼兵鬼将。

    “想不到, 无数万年未见,后土大帝君竟是将这幽冥轮回经营到了如此之地步。”整个幽冥轮回的架构,在须菩提的一眼之下,便是清清楚楚的呈现于他的面前,“以幽冥如今的实力,就算是后土大帝君不出手,酆都和枉死两位城主,也足以是能够依仗这幽冥的地利压制天地之间任何一位不曾登临大罗至尊的修行者了。”

    须菩提感慨了一句,目光当中的慎重忌惮之意,也是越发的无法掩饰。

    “当然了,更加令人感慨的,还是这幽冥轮回当中,巫族所化生而成的种族——谁能想到,最为精擅于血气修行体系之后的巫族,他们所化生而成的生灵,竟会是受到血气如此的克制。”片刻之后,须菩提又将心头的忌惮放下——这一个弱点,注定了后土大帝君所建立的这个庞大无比的体系,是一个守城有余,进取不足的体系。

    在幽冥轮回当中的时候,酆都,枉死这两位强者,能够压制天地之间任何一位不曾登临大罗的大神通者,但一旦离开了幽冥轮回,天地之间任何一位登临了掌之境的大神通者,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压制住幽冥当中的强者。

    “圣人此来,便只是为了感慨这幽冥轮回当中的情况吧?”轮回的正中间,那宫殿的门扉依旧紧闭,而在轮回的左右,枉死,酆都,两位强者的气机,已经是若隐若现的要围拢过来。

    “圣人?”须菩提这才注意到了后土大帝君的称呼一般,“大帝君怕是误会了什么,他是他,我是我,圣人或许或是须菩提,但须菩提绝对不是圣人。”

    “是也好,不是也好,这与我们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巫妖大劫之后,我只想守着这轮回的安稳而已,天地之间的任何变故,皆是与幽冥无关,无论你有什么谋划,都请回吧。”幽冥轮回当中,生死簿浮现出来,然后有鲜血凝聚而成的朱笔显现于其上,生死簿中,‘须菩提’三个字,若隐若现,似乎是随时都要被那朱笔给勾去一般。

    看到自己的名讳出现的刹那,毛骨悚然的感觉便是在须菩提的浑身上下蔓延开来。

    “大帝君且容我一言——我此来,非为谋划什么局势,而只是想要告诉大帝君一声,而今之幽冥,危在旦夕,请大帝君早做应对,如此而已。”须菩提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是想要远离那幽冥轮回一般——这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是他在面对着天地之间那几位圣人,且对那几位圣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来的时候,才遇到过非危机感。

    “而今,天庭重开,昊天登临天帝之位——不过,相对于上一任的天帝太一,这位昊天帝,不见寸功于天帝,难免是显得名不正,言不顺,再加上其他的大神通者们对天庭的权柄,气运,虎视眈眈,是以如今天庭方一成立,天地之间有已经是有无数的暗流为之涌动起来,便是那几位圣人,也同样是将目光落到了天庭当中。”

    “可以预见的是,在未来的漫长时间当中,昊天帝,以及天地当中其他的大神通者们,必然会因为权柄的争端而发生无数的明争暗斗,但天庭位于六位圣人的目光注视之下,他们之间纵有争端,也绝对不会落于明处。”

    “故而,昊天帝也好,天地之间其他的大神通者们也好,他们的目光与手段,势必会落于幽冥当中——幽冥轮回,这是太一的时代都不曾纳入天庭所管束的力量,若是在这一个纪元当中,幽冥轮回并入天庭当中,无论是对那一方而言,都足以使得局面发生彻底的转变。”

    “于昊天帝而言,这样的功勋,能够保证他名正言顺的坐稳那天帝之位,于其他的大神通者们而言,这样的功勋,也能够令他们名正言顺的相那天帝之位发起挑战,就算是那些圣人们属意昊天,也不可能违逆这因为幽冥轮回而形成的涛涛大势。”

    “大帝君不妨试想,再这样的变局之下,有着举足轻重之地位的幽冥轮回,又如何能在这一纪元当中偏安一方?大帝君无意争端,但那昊天帝,但天地之间其他的大神通者们,便会放过这幽冥轮回,会放过这大帝君吧?”

    “若是这幽冥轮回不够强,便只会成为那些大神通者们的盘中餐,口中食,若是这幽冥轮回够强,那更会引得他们的觊觎。”

    “诚然,大帝君你在这幽冥当中的经营,看成是滴水不漏,而大帝君你的实力,更是令人无法揣度,但所谓这天地之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幽冥轮回再强,比之于当初的天庭与巫族如何?”

    “强盛如当初的天庭和巫族,也都是在这些大神通者们的合谋之下倾覆,而今,大帝君你庇佑之下的幽灵轮回,当真便能躲得过那些大神通者们的谋算?”须菩提的声音显得急促无比,一股脑的便是将自己的想法都给展露出来,没有丝毫想要卖关子的心思——他清清楚楚从察觉到,若是自己再拖延下去的话,说不得自己便会直接因为那朱笔在生死簿上的一勾而直接陨落,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

    纵然是他为大罗圣人的化身,与大罗圣人一般不死不灭,但在这生死簿的一笔之后,他必将是彻彻底底的成为那大罗圣人的化身,成为如同傀儡一般的存在,再不会有一丁点儿的,属于‘自我’,属于‘须菩提’的意识。

    “那这些试图谋算幽冥轮回的大神通者们当中,须菩提道友你,是不是也在其中呢?”良久之后,当那紧闭的宫殿当中,有质问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须菩提才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至少,眼下的后土大帝君,愿意听他言语了。

    “大势如此而已。”须菩提再往后退出一步,朝着那轮回当中的宫殿低下头颅,保持着无与伦比的恭敬。

    “那须菩提道友认为,在这样的局势之下,我幽灵轮回想要破局的话,又当如何为之呢?”言语之间,一个身披黑色道衣,身上似乎是承载了天地之间一切重压的身影,便是在那宫殿的门扉之外显现出来。

    “破局之策有二。”须菩提往后退出第三步,“第一策,便是大帝君以无穷之伟力,登临那大罗至尊之境,高坐云端,在这天地之间,大罗圣人的存在,足以是忽视一些的谋算,一切的觊觎。”

    “大罗圣人。”片刻,似乎是有一声嗤笑响起,似乎是对须菩提的这第一策不置可否。“那第二策呢?”

    “不管是天地之间的大神通者们,亦或是天帝本身,他们最终的目的,都是想要令这幽冥轮回成为天庭的一部分,令那天庭成为真正意义上,绝对意义上的洪荒天地的主宰——既如此,大帝君何妨不以退为进,反客为主,主动拜会昊天帝,主动提出来,将这幽冥轮回纳入天庭的体系当中呢?”

    “一则,幽冥轮回自成一体,就算是大帝君你在名义上向天庭低头,而今之天庭也没有任何的能力将幽冥轮回纳入自己的掌控,再者,大帝君你主动提出此事的话,那这滔天之功,便是为大帝君你一人所独占,如此之功勋之下,昊天帝惟一的应对方式,便是以天帝之权,提升大帝君你之位格,如此一来,大帝君你自然是能够名正言顺的将这幽冥轮回彻底的纳入自己的掌控,将天地之间其他的神圣们,尽皆排除于幽灵轮回之外。”

    ……

    当须菩提还在竭尽所能的说服后土大帝君的时候,云中君的身形,也同样是借着整个幽冥的目光都落在须菩提身上的时候,出现在了这幽冥当中,然后收敛了自己的气机,一步一步的在这幽冥当中寻找起来。

    “你果然来了这幽冥!”正当云中君还在根据弥散于幽冥当中的业力和死气测算这幽冥当中的方位的时候,一个声音便是在云中君的耳边响起,几乎是令云中君肝胆俱裂,一身的气机,都是要彻底的涌现出来一般。

    待得云中君勉强稳定了心神之后,他面前的浓雾才是缓缓的往两边分开,然后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衫的道人,款款而来。

    “拜见娲皇陛下!”见着来人,云中君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率先登临大罗至尊之境,而后便不问世事,一心只寻觅伏羲踪迹的女娲,还能是谁?

    “我早该想到的,娲皇陛下要寻觅伏羲道君之踪迹,必然是要来这幽冥轮回寻找线索的。”片刻,云中君忽的又摇了摇头,露出了自嘲的模样来。

    “此前巫妖大劫,天地之间一片混乱,我着力于补天之举,而后土亦是着力于稳定幽冥——我以为她会继续关注兄长的踪迹,而她以为我会关注着兄长的痕迹,结果却是我们都失去了兄长的踪迹。”女娲的神色当中,有着隐隐的憔悴。

    “这不可能。”云中君神色一凛——圣人虽然已经超脱了气运的限制,担当圣人出现在这洪荒天地当中的时候,这洪荒天地也依旧会在那圣人的周遭凝聚出无穷无尽的紫运来,以彰显那圣人的存在。

    在云中君的观察当中,女娲圣人周身所凝聚的气运当中,依旧是有着无数的蔓延,有着无数的勾连——而女娲圣人并不曾收拢门人,惟一能够在气运上与之勾连的,便只有伏羲道君,这也即是说,伏羲道君绝对不曾因为那巫妖大劫而彻底的湮灭。

    “大罗至尊无所不知,以娲圣陛下的伟力,莫非也不能穷尽四极八荒,将伏羲道友的痕迹给找出来吗?”

    “若这天地之间,登临大罗者仅我一人,那此事固然不难,但天地之间的大罗圣人,除我之外,还有整整五位——若是我以大罗之伟力强搜天地,那在我察觉到兄长痕迹的同时,兄长的痕迹也必然会暴露在那五人的眼前。而那五人,每一人的心思我都无法揣度,若是叫他们知晓了兄长的痕迹,那他们会在兄长的身上留下怎样的谋算,没有人能保证。”

    “与其如此,还不如是叫我们都无法查之兄长的痕迹来得更加的稳妥。”说到这里,女娲圣人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上一个纪元的时候,得到天庭全力支持的她,是六人当中最强的一人,但在这一个纪元当中,纵然是她最先登临大罗圣人之境,实力在一众大罗圣人之间处于最强,但相对于他人而言,女娲圣人依旧是显得势单力薄。

    就如三清圣人和西极的两位神圣,当他们有什么想法的时候,自然有其门下为他们奔走,但女娲圣人想要寻觅伏羲道君的痕迹,便只能自己落下念头,一步一步的行于洪荒天地之间,行于幽冥轮回当中。

    “原来如此。”云中君沉思了片刻,这才是点了点头,然后又出声问道,“对了,娲皇陛下在这幽冥轮回当中似乎是在等我,陛下又怎会知晓我定然会来这幽冥轮回,陛下等我,又是为何?”

    “我登临大罗之时,封锁时空,替云道君你遮掩行藏——也正是那个时候,我才察觉到,原来执掌那弱水河的,便是云道君你。”

    “天庭当中有浩荡天河,洪荒天地之间,有幽幽弱水,而恰好,当初我念头在这幽冥当中扫过,遂是见到这幽冥当中,亦是有一个泉眼,云道君你以水流贯通两界,我便猜到,云道君你定然是有一天会来到这幽冥,寻觅幽冥当中的这一个泉眼,以为自己所用,令你所执掌的权柄,贯穿三界,以此令你的大道之途,更加的平坦。”

    “而今一见,果不其然。”女娲圣人感慨着,就算是她身为圣人至尊,但面对着眼前的云中君,她也依旧是生出了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来——哪怕是她,也是在登临了大罗圣人之境以后,才察觉到了这以水流贯穿三界以成道之法,但云中君,却是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一条成道之路,并且已经在为此所谋划……

    “只不过,若是云道君你真的是为了那流水贯穿三界之事而来的话,怕是要失望了。”

第五百零八章 落子幽冥 三

    “娲皇陛下此话怎样,莫非,这幽冥当中的那一条河流,已然有主?”云中君目光一凛。

    纵然是这幽冥之河有主,又能怎样,大道在前,云中君又怎会放弃?

    更何况,云中君之后的种种谋划,更是与他自身的修为,与他本身的实力息息相关——就算是不能登临大罗至尊,但对云中君而言,至少他所拥有的力量,要保证他能够站在大罗圣人的面前,直面大罗圣人,如此,他的计划才有着推动下去的可能。

    “若是有主,倒也简单了。”女娲摇了摇头,“若是这幽冥之河有主的话,以我的能力,纵然是身处幽冥之间,也能够是无声无息的将这幽冥之河的主人给替换掉。”

    说到这里,女娲也是顿了顿,思索了片刻才是继续出声。

    “真正的问题在于,这幽冥之河,如今依旧只是一个泉眼。”女娲一边说,一边让开,露出藏在其背后的那一个碗口大小的泉眼当中。

    那泉眼深邃无比,不知勾连到什么地方,泉眼当中,无穷无尽的幽冥死气在其中翻滚,似乎是随时都要化虚为实,凝聚做水流从中流淌出来,然后浸润这幽冥的大地,但每每那幽冥之气要涌动出来的时候,都有莫测的力量在那泉眼的上方拂过,令那翻涌的幽冥之气重新变得平静。

    就好像是那拂过的力量令那泉眼清楚,此刻还不到‘他’出世的时机一般。

    “我隐隐有所察觉,这幽冥轮回在后土的经营之下,固然是严密而又完善,但依旧还有着缺陷——而当这泉眼化作河流贯穿幽冥的时候,方是这幽冥轮回彻底变得完整的时候。”

    “而这也即是意味着,一旦这幽冥之河还是流淌,那整个幽冥,甚至于整个洪荒天地的目光,都会倾注于这幽冥之河上,所有的大神通者们,都会试图出手争夺这幽冥之河的控制权,又或者是看着有新的神圣从幽冥之河当中诞生,如此之情况,就算是娲皇陛下你,也必然会受到其他几位圣人的钳制,难有插手其间的机会?”云中君皱了皱眉,接上女娲圣人的话头。

    “不错,正是如此。”女娲点着头。

    “泉眼,乃是有幽冥死气汇聚而成,此为虚,想要令其化虚为实,定然是需要有介于虚实之间的水流作为引子——而这样的水流,天地之间仅有三种。”

    “其一,便是那无限血海当中的血海之水——这幽冥轮回的最初,本该是落于无限血海当中,阴差阳错之下,才至于此。

    其二,便是那诞生于时空之间的宙光之水,只需得一滴,这幽冥泉眼便能够历经无穷时光。

    其三,便是那空间而成的天河之水。

    若得此三者为引,这幽冥之河,必然是能够跨过那一条界限,提前化生而出,贯穿幽冥。”

    “且因为其提前化生的原因,其内底蕴不足,必然是无法从中诞生出应有的神圣来——此时取而代之,必是两厢得宜。”云中君伸出手指在那幽冥泉眼当中搅动了一下,那泉眼当中无数的幽冥死气,便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围绕着云中君的手指涌动起来,在其周遭显化出无数的模样。

    “不过,就如娲皇陛下之所言,这幽冥之河为幽冥轮回变得完整的契机,无论其提前出世还是延后出世,在其出世的刹那,都定然会引得他人的注意,引动他人的疑虑,故此想要这幽冥之河提前出世,除了需要天河之水为引之外,还需要有一个契机——一个叫天地之间的神圣们,都认为这幽冥之河的提前出世,虽然出乎意料,但却也合情合理的契机。”

    “这契机,可不好找。”女娲圣人皱起眉头——要达成这样的契机,必然是要有天时,地利,以及人和的完美统一。

    “不,这样的契机,其实很快就会出现了。”云中君朝着那轮回所在的旋涡望了望,“娲皇陛下久立于幽冥,应该清楚,那位须菩提道人来了这幽冥轮回,娲皇陛下以为,那位须菩提道人,来意为何呢?”

    “自然是西方那两位对这幽冥轮回起了心思。”女娲目光在天地之间一扫而过,其间隐有不屑。

    “那娲皇陛下以为,那两位谋算幽冥轮回的时候,当从何处着手?”云中君问道。

    “为之,云道君对此有什么看法?”女娲反问一句。

    “自然是天庭!”云中君自信无比的到。“以而今天地的局势,就算是那两位贵为圣人至尊,也不可能直接谋算这幽冥轮回——这幽冥轮回为天地之基,那两位一旦试图谋划这轮回,巫妖之后的又一次大劫必将直接拉开,众位圣人至尊们,亦会被这劫波卷入其间,这样的代价,就算是圣人至尊,也承担不起。”

    “但在这纪元的大势当中,昆仑的那三位,已经是通过这天帝之争占据了绝对的先手,西极的那两位,除非是愿意继续蛰伏一个,甚至于更加漫长的纪元,否则他们绝对不会放下对幽冥轮回的心思——毕竟,就当前的局势而言,这幽冥,是西极的那两位惟一的与昆仑相抗衡的机会。”

    “不管是支持幽冥轮回的独立,还是令幽冥轮回倒向天庭,都对西极的两位圣人大有好处——前者,无非便是上一纪元的重现,区别只在于,因为那六位圣人的出现,这幽冥轮回不可能如同上一纪元的巫族那般,就算是和西极的那两位有所默契,但也依旧是将西极的那两位给排斥于天地大势之外。”

    “而后者,天地一体之后,这位幽冥的大帝君,便有了窥伺天帝之位的可能,也有了支持他人争夺天帝之位的资格——如此,西极的那两位,便是重新把握住了干涉天地的关键,便是有了和昆仑那三位相争的资格。”

    ‘资格’这两个字,看起来没有什么,但实际上,却是极其的重要,尤其是在这属于圣人的时代——没有足够的资格,没有足够的干涉天地变局的棋子,那就算是圣人之尊,也没有插手天地变局的余地,除非是他想要在这天地之间掀起前所未有的大劫,以那无量之伟力,重开天地。

    而毫无疑问,在难以干涉天庭的情况下,西极的那两位若是不甘蛰伏,惟一的着眼之处,便只能是这幽冥轮回——当然,那些被封印的妖神们,也是一个着手之处,但问题在于,那些妖神们,又怎么可能于西极合流?

    “不愧是云道君你,就算是圣人的心思,也难道你的把握。而今,你既然窥伺到了西极那两位的心思,你又打算作何应对?”

    “自然是顺水推舟,顺势而动。”云中君一脸的笑意。

    就算是那西极的那两位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云中君也并没有丝毫想要打乱西极那两位谋算的想法。

    毕竟,就当前的天地局势而言,若是西极的那两位敢于蛰伏的话,那整个天地的大势,都将是毫无阻碍的落入昆仑那三位圣人的手中——当天地大势落于强者手中的时候,会是多么的难以违逆,上一纪元所发生的一切,已经是将此展现得明明白白。

    无论云中君怎样的自负,他都不会狂妄到认为自己能够挑战把持天地大势的三清圣人,也不会认为,自己能够在三清圣人把持天地大势的情况下,翻转棋盘,令属于他们的时代重新降临。

    是以,休说是西极的那两位圣人本就有意于天地大势,就算是他们无意,云中君也要想办法挑动这两位圣人对天地大势的念头,要引导他们与三清相争,然后再这圣人的争端之间,火中取粟。

    其次,便是眼前的需要。

    “娲皇陛下不觉得,西极的那两位圣人对这幽冥的谋划,不正好便是令这幽冥之河提前化生而出的气机吗?无论是幽冥轮回和天庭并立,重现上一纪元的情况,又或者是幽冥轮回归于天庭,都必将引动幽冥轮回的气运剧烈变化——在这聚变当中,这幽冥之河化生而出,幽冥轮回趋于完整,岂不正是大势所趋,天数所向?”

    云中君再那幽冥泉眼当中搅动的双手,陡然之间一定,原本环绕着他手指而动的幽冥死气,也是剧烈的震荡起来。

    “那云道君你可曾想好,该如何入主这幽冥之河?”女娲脸上的神色不变。“此前你入主弱水,乃是因为弱水乃是你和太真道人合力,从那天河当中强行开辟而出,然后以西昆仑作为缓冲,方才落于洪荒,成为这洪荒天地的一部分,但这幽冥之河和弱水,却完全不一样。”

    “幽冥之河,乃是死亡的河流,生者难入,你又该如何保证,最后入住幽冥之河的会是你呢?”

    “死亡的河流,唯有死者才能入主的河流?”云中君反问,言语忽的就变得深邃起来。

    “我紧跟须菩提而至幽冥,以须菩提的功行,尚且在进入幽冥的那一刹那就暴露了自己的痕迹,而我,又凭什么一直在这幽冥当中呆到了现在,都不曾被幽冥的神圣们察觉到踪迹?娲皇陛下你可一直都不曾替我遮掩气机。”

    “你……”听着云中君的话,女娲圣人才是陡然之间回过神来,到了这个时候,她才赫然是发现,云中君身上所萦绕着的,不是生灵身上所特有的生机,而是庞大到无法以数量来计算的死气。

    “天河倾泻的时候,若不是彻彻底底的死上一回,又怎么可能瞒得过那些神圣?若不是彻彻底底的死过一次,娲皇陛下你截断时空遮掩我之行藏的时候,又岂会如此的轻易?”

    女娲的目光顺着云中君的神色落到那幽冥的泉眼当中——在云中君身上的死气开始蔓延的时候,那泉眼当中的死气,亦是顺着云中君的手指,在云中君的手上涌动起来,和萦绕于云中君身上的死气,不分彼此。

    对于云中君而言,死亡从来都不是一个需要避讳的话题,向死而生的经历,他也并非是只有一次——来到这洪荒天地,于他而言,是第一次的向死而生,从那寻常的草木,化作天河的主宰,是第二次的向死而生,而在那天河倾泻当中,以天河之势要挟所有的大神通者,而后在所有的大神通者们面前‘陨落’,也非是虚妄——那是云中君的第三次向死。

    若不是在大劫之前,云中君便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另一个不分彼此的‘云中君’的意识,那么在截断天河之势的时候,便是云中君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消亡于天地之间的时候。

    ——毕竟,那些大神通者们哪一个不是经历了无穷风雨的存在,若只是单纯的假死,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们?

    “现在,娲皇陛下对于我能够顺利入主这幽冥之河,总不会有任何的疑问了吧?”

    “自然不会。”女娲这才是点了点头,彻底的让开了那幽冥泉眼的所在,“云道君你如此急切的向我证明,你能够十拿九稳的入主幽冥,实在不像你往日的作风,你可是对这幽冥之河还有什么谋算需要我配合?”

    “不愧是娲皇陛下。”云中君脸上露出了坦然的神色。

    “娲皇陛下可想要听一听,我对这幽冥之河的规划?”

    “道君但讲无妨。”女娲道君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在一旁端坐下来。

    “而今,这幽冥轮回当中,看似井井有条,但实则是一片乱象,而究其乱象之本,则在于那无数的阴魂在来到这幽冥的时候,还依旧是保持着自己的记忆,且这幽冥轮回和那洪荒天地彼此之间,并无明显之界限,这幽冥轮回虽然出于虚实之间,但洪荒天地之间的生灵或是修行者,误入幽冥,然后陨落于其间的情况,却是屡见不鲜。”

    “在我的规划当中,这幽冥之河,在贯穿这幽冥轮回的同时,亦是要环绕于这幽冥轮回之外,作为这幽冥轮回的屏障,作为幽冥轮回和洪荒天地之间的界限。”

    “而天地之间,任何一缕阴魂在踏进幽冥轮回之前,都要在这幽冥之河当中走上一遭,在这幽冥之河的波涛当中,稳固其魂魄,湮灭其记忆,使得那轮回之后,今生与前世,给彻底的割裂开来,恩也好,怨也好,善也好,恶也好,皆止于此生!”

    “若如此的话,天地也好,幽冥也好,必然都是为之一清——但如此依赖,云道君你这位幽冥之河的主宰,必然为众神所忌惮,天地之间所有的修行者,都将视你如仇雠,毕竟,这幽冥轮回的存在,轮转重生的意义,对那些修行者们的好处,不言而喻,而云道君你若是掐断了这种可能的话,无异于阻道之仇了……”

    幽冥轮回建立之后,天地之间的修行者们很快就察觉到了这幽冥轮回的奥妙,然后有人将此世的珍藏封存,然后主动兵解,只留下元神往幽冥轮回当中走上一遭,以这种方式来进行那独特无比的历练,最后以数世,数十世,甚至于数百世的修持与底蕴,强行破开关隘,以登临更高的境界。

    尤其是那些大神通者们的弟子门人,在修行遇到无法破开的关隘之时,基本都是通过这种方式,在师长的护持之下往那轮回一行,以轮回的方式积攒底蕴,尝遍世间炎凉百态……若是云中君掐断了这条道路的话,其所收到的觊觎针对之大,可想而知。

    “这不是正好吗?”闻言,云中君却是笑了起来,“我是古天庭的妖神,是上一个纪元的余孽——这一纪元的修行者,本就是我的对手,我压制他们,岂不是理所应当?”

    “至于说那些大神通者们的敌意,那些圣人们的敌意,只怕是要劳动娲皇陛下你了。”云中君脸上的笑意越发的从容起来,如同是回到了上一个纪元,女娲还不曾登临大罗至尊,他和女娲道君坐而论道的时候。

    “要从那无数的阴魂身上剥离他们的记忆,且不伤其魂魄,也不在乎那些阴魂背后的压力,更不能被那无数阴魂身上的记忆所影响,所侵蚀——行此事之人,怕是非娲皇陛下莫属。”

    “娲皇陛下也休要急着拒绝。”云中君不等女娲拒绝自己的提议,便立刻是又出声道,“这天地之间的生灵,多为欺善怕恶之辈。”

    “与其他人而言,坐镇于这幽冥当中,涤荡万千阴魂之记忆,既会受到众神的针对,也会受到来自于后土大帝君的排斥,试图强行越过幽冥之河,带着记忆转生者,更是数不胜数,但若是圣人亲自坐镇于此行此大事,将此大事化作天地之永恒法度,一来,必然是不会有人试图强行越过幽冥之河,而幽冥轮回会更加的安稳,幽冥当中的神圣,包括那位后土大帝君,也绝对会欢迎圣人的存在,圣人从此干涉这幽冥地府,便是理所应当——这也即是说,西极那两位圣人梦寐以求的资格,便将直接落到圣人的手中。”

    “二来,便是以圣人的伟力,若是偶有疏忽,使得那么一两人越过这幽冥轮回,以至于他们带着记忆轮转重生,那不管是这些人本人,还是他们背后的师长亲友,都必然会对圣人感恩戴德,若是圣人此后有所差遣,这些人又岂会不尽心竭力?”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娲皇陛下要寻伏羲道君的踪迹,有什么东西,是比直接搜罗这无数生灵的记忆来得更加方便快捷呢?幽冥轮回,乃是整个洪荒无量量生灵陨落之后的归处,那无量量的生灵陨落之后,其魂魄都会出现在这幽冥轮回,而娲皇陛下你为幽冥的稳定,为天地的稳定而剥离那无数生灵的记忆,自然便能够看到这无量量生灵记忆当中的一切——如此,只要伏羲道君在这天地之间显露过痕迹,无论那痕迹是真是假,是久远还是现在,都必将是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娲皇陛下的眼前……”

    “不愧是云道君你,就算是登临了大罗圣人之尊,我也依旧是在你的棋盘当中。”女娲圣人缓缓起身,打断了云中君接下来的言语,“我再替你说第四——有我这位圣人坐镇于幽冥之河,那这天地之间,又有谁敢于越过我的存在来窥伺你这位幽冥河主宰的跟脚?”

    “我能够通过这无量量生灵的记忆寻觅兄长的痕迹,那在这无量量生灵的记忆落于幽冥河之后,你也同样能够通过这无量量生灵的记忆来寻觅太一的痕迹,可对?”

    “不,还不止于此——就算是圣人,也不会在乎身边的虫豸蝼蚁,而这些虫豸蝼蚁,却都能够看到这天地之间所发生的事,都有着自己的记忆,这也即是说,若是你谋算得逞,那整个洪荒天地当中,无量量的生灵,都将成为你的耳目……”说到这里的时候,女娲这位大罗圣人的言语当中,竟是不由得多出了些许的惊骇。

第五百零九章 凭证,周天星斗

    尽管云中君的言语只说到了这一步,但女娲圣人却仿佛是已经看到,一张前所未有的弥天之网扩散开来,将整个洪荒天地都笼盖在这大网当中,而云中君便是端坐于这大网的正中间,目光冷漠的注视着大网当中的一切,他的影子顺着那大网的经纬纵横着,出现在每一个生灵的背后,窥伺着这天地之间一切的大大小小的变化,然后再合适的时机布局落子……

    “便依云道君所言。”女娲朝着云中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云中君的提议,而此时,云中君身上的死气,已经是涌动了起来,飞快的朝着云中君的右手聚拢,而后朝着其落于泉眼当中的手指当中凝聚,以那手指为勾连,渗透到幽冥泉眼当中,与幽冥泉眼当中的死气,融为一处,不分彼此。

    死气涌动之间,汨汨的水声恍恍惚惚的响了起来,一滴滚圆滚圆的水花,便是被那无穷无尽的死气裹挟着,渗透到那泉眼当中。

    刹那之间,那泉眼当中飘散的死气,便是陡然间找到了依靠一般,尽数王娜一滴水花当中涌动而去,倏忽之间,那清澈无比的水花,便是化作了一团漆黑的墨色。

    却是云中君已经是在将周身的死气化作印记,铭刻于这幽冥的泉眼当中——如此一来,这幽冥的泉眼当中自然便充斥着属于他的气机,在这幽冥之河诞生出来刹那,他便会直接成为这幽冥之河的主宰。

    “那么接下来的事,就拜托娲皇陛下了。”云中君的头颅,缓缓的垂下,这本就介于虚实之间的幽冥轮回当中,仿佛是被开辟出了更加偏向于虚无当中的一个世界一般,云中君独坐其间,被无数的死气所拱卫起来。

    而在云中君身上的死气带着云中君的印记,被一点一点的引入到那幽冥之泉眼当中的时候,云中君的身上,那灵动无比的生机,亦是随之从那纯粹无比的死亡当中诞生出来……

    这种生机,显得极其的明澈,极其的纯粹——其上没有丝毫的属于历史和时代的痕迹,就好像是一个原原本本的,干干净净的全新的生灵一般,与这天地之间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交集。

    这是属于云中君的第三次向死而生。

    ……

    “这里,便是那传说当中的天宝阁?”当一位又一位人族的修行者在天帝的诏令之下出现在天庭,在天庭当中执掌种种微末无比的权柄,为了人族能够安心的生息繁衍而奔忙于天地之间各个角落的时候,昊天帝的身形,却已经是出现在了天市垣中。

    当他行于星辰之间的时候,那穹天之上,无数的星辰仿佛都在应和着他的脚步而明灭——若只是单纯的论及权柄之重,或许曾经的天帝太一,都无法与此时的昊天帝相媲美。

    毕竟,太一的时代,整个天庭的缔造,都有着天帝太一的影响在其中,无论是天帝太一自身的心胸,还是实际的情况而言,古天庭的神圣们,都有没有任何的与天帝太一相争的可能,是以,在太一的时代,纵然是天地权柄归于一身,但太一也都是慷慨无比的和天地之间的众神分享了这权柄,令那些星君神圣们,彻彻底底的执掌了属于自己的权柄——但昊天帝则不同。

    相较而言,昊天帝的权柄,实在是太过于的虚无缥缈,没有任何根基的他,既不曾在这天地之间有所经营,便是匆促无比的登临了天帝之位,天庭当中,那些大神通者们随时都能够通过他们的弟子影响到天庭的决策,而那些圣人门下,能使对昊天帝视若无物——说的不客气的一点,就当前的情况而言,一旦失去了圣人的支持,那么昊天帝随时都会因为其他大神通者们的反对而从天帝的宝座跌落下来。

    甚至,若是说有哪位大神通者真的是不计代价的话,绝对是能够以自身受到反噬而陨落为代价,将昊天帝给镇杀于天庭当中……

    再这样的情况下,昊天帝根本就不敢如同曾经的天帝太一一般,翔天地众神分享自己的权柄……而今,天庭虽然有神圣们执掌各种法度,但这些神圣们,却都是‘代掌’而已,便如同是树枝上的藤蔓一般,只要昊天帝一个念头,这些神圣们所‘执掌’的权柄,便会在顷刻之间离他们而去……

    “天庭的记载当中,天市垣中曾经有一位不逊色于天帝太一的强者,号位斗姆元君——天河的那位,便是其弟子,而天河那位对天帝太一的支持,也是因为斗姆元君的遗令,以他对斗姆元君的尊敬,若是他会留下什么凭证印记等着人找到的话,那这凭证印记,不是在天河水府便是在这天宝阁。”

    古天庭毕竟是云中君他们经营最久的地方,是这天地的核心之处,纵然是巫妖大劫之后,那些圣人,那些大神通者们合力埋葬了无数的历史,将那过去的秘密,都隐藏于迷雾当中,但在接掌了天帝之位以后,昊天帝依旧是在天庭当中找到了被人刻意留下的,有关于过去,有关于云中君,有关于师北海等人的,零星的记载。

    “天河水府深藏于天河之内,又有伯易道君看守,为稳妥起见,那凭证,十有**便会在这天宝阁!”天宝阁中,昊天帝一边往前,一边四下张望着。

    而在他的周遭,那玄妙到了极致,复杂到了极致的仪轨,依旧是在运转着,平静,且稳定——纵然经历了一次天地大劫,纵然是和这古天庭一起被封印了无数万年的时光,纵然是经历了六位大罗圣人先后登临大罗至尊之境的震荡和冲击,但这仪轨依旧是一如当初,没有丝毫的变化。

    看着这仪轨,昊天帝也不由得发出了和其他的大神通者们当初一样的唏嘘,以及疑惑。

    “天河的那位,真的只是缘之境的存在?”

    “到底,那位道君会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呢?”昊天帝细细的打量着天宝阁中的每一个角落,观察着天宝阁中的每一个细节,体会着天宝阁当中,那无数星辰之力的每一次律动。

    漫天的星辰,以及这无尽的星空,都曾经‘死过一次’,在那死亡之间,正是斗姆元君以自己的生机和零星,将这整个星空,将那无量星辰的生机,给复苏过来,是以,斗姆元君是为众星之母——而此时,肩负着一切星辰之权柄的昊天帝出现在这天宝阁中,当他的心神尽数沉浸于天宝阁中的纹路和禁制的时候,他便是恍恍惚惚的察觉到了整个星空的呼吸,以及这星空当中无数星辰的呼吸。

    在这呼吸之间,昊天帝的意识,似乎和整个星空合为了一体,这刹那之间,那星空当中,无数的被封印起来的古天庭的星君们的位置,也都是在这瞬间映入了昊天帝的脑海,甚至于那些封印者上古星君们的禁制,也都有一部分落入了昊天帝的掌控——古天庭中的妖神们,虽然都被封镇,但这些封印,其实可以分为两种。

    第一种,是天帝太一强自登临大罗的时候,为了避免被星辰所反噬,然后亲自封印起来的古之星君,而后者,则是天庭覆灭之后,云中君挟大势而从那些大神通者们的手中强行救回来的妖神。

    而此时,昊天帝所察觉到的那些封印起来的上古星君,便是前者。

    天宝阁中,昊天帝睁开双眼,然后伸出右手,将自己的右手摊开——他的右手上,星辰之力聚拢来,化作无数的光点在他的掌心当中浮动,而着无数的光点,每一枚,都对应着星空当中的一颗星辰,那无数的光点所运转的轨迹,便是那无数的星辰在那星空当中所运转的轨迹。

    看着右手当中所展现出来的玄妙无比,美妙无比的景象,昊天帝甚至是有一种感觉,只要他能够以天帝之印玺来拨弄自己掌心当中的光点,那这光点所对应着的星辰,都将在自己的拨弄之下,随之而动。

    “这就是天河那位给我留下的信物吗?”良久之后,昊天帝才是失神的将右手合拢,于是那无数的光芒,便在顷刻之间湮灭不见,“这可真是一份前所未有的重礼啊!”

    “古天庭的妖神们,行事作风,都是如此的干脆吗?”昊天帝起身,就算是已经再三确认过了自己的所得,当当他走出天宝阁中的时候,他还是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如在梦中。

    “周天星斗大阵——巫妖大战之后,天地之间的大神通者们,为了找出那周天星斗大战的所在,几乎是将天庭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是一无所得,但谁能想到,这周天星斗大阵,竟然真的是还留在天庭当中,就藏在那天市垣的仪轨当中?”昊天帝想着。

    在踏出天宝阁的那一刹那,昊天帝心头的迷茫和担忧,便是在这刹那之间,都消失于无形。

    这洪荒天地当中,有三大最为绝顶的法阵,其一,便是上清圣人所执掌的诛仙剑阵,再则,便是巫族的十二都天神煞阵和周天星斗大阵。

    前者在上一个纪元的时候,默默无名,一直到上清圣人登临大罗圣人之境之后,才是名传于天地之间,但其真正的威能如何,一直都是一个谜。

    但后两者则不然——前者,以十二种天地之间最为核心的权柄为基础,撬动天地之间的一切,催发到了极致,甚至是能够逆转时空,令开天辟地的盘古氏重现于天地之间,威能之盛,哪怕如今只留下只言片语,也依旧是叫人无比的震撼。

    奈何,这十二都天神煞气阵,必须要以那些祖巫们作为阵眼,方是能够追溯那血海之间的感应,将盘古氏给换回来——也正是如此,在那巫妖大劫之后,巫族寂灭,这十二都天神煞阵,便是成为了这洪荒天地之间,真正的绝唱!

    而另一重法阵,周天星斗大阵,虽然不如十二都天神煞阵一般的浓墨重彩,但作为天帝太一强登大罗之时所推演出来的法阵,在那最后的大劫当中,在所有的星君都被封镇的情况下,天帝太一催发这周天星斗大阵的威能,将星辰之伟力尽皆纳于一身,而后直面那归来的盘古氏,不落下风,如此之威能,也依旧是令人充满了遐想。

    最妙的是,和那十二都天神煞阵已经成为绝唱不同,这周天星斗大阵,乃是以天地之间的无量星辰作为阵眼,这也即是说,这周天星斗大阵,其实是可以传承下去的,只要昊天帝能够完全的参悟出这属于周天星斗大阵的玄妙,他便能够将这周天星斗大阵给传承下去,而作为天帝太一登临大罗之时所推演出来的法阵,他在参悟这周天星斗大阵的过程当中,甚至是能够隔着时空与已经陨落了的天帝太一对话,向天帝太一请教,向天帝太一求道——换言之,这周天星斗大阵,除了本身就拥有无与伦比的威能之外,更是一把直接登临太乙道君的最极致,直接的触摸到大罗圣人之境的钥匙!

    而者两者,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昊天帝最为缺少的东西。

    昊天帝龙行虎步一般跨过无量的星辰,感受着每一颗星辰当中所逸散出来的星辰之力——在得到这周天星斗大阵之前,这无量星辰的伟力虽然也加诸于他一身,但实际上,这无数星辰的权柄,彼此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是他一人之力所能够理顺,所能够负担的,那无量星辰的伟力,看似强绝,但实际上,却只是昊天帝的负担。

    但此刻不同了,这原本的负担,已经是化做了能够被昊天帝所掌控的,彻彻底底的力量。

    “天河那位道君到底给你留下了什么东西,能够令你如此之释怀?”才一回到瑶池宫,瑶池就敏锐无比的察觉到了昊天心头的畅快——作为道侣,昊天之前所表现出来的那算无遗策的面孔下所隐藏着的担忧,又岂能瞒得过她的双眼,但在这一刻,在她的观察当中,从天宝阁中归来,巡游了一遍星河的昊天帝身上,哪里还看得到有丝毫半点的忧心郁结?

    “他给我留下的,乃是作为天帝而言的,真正的立身之本!”昊天帝痛快无比的笑着,伸手往虚空一握,于是那虚空随之破开,纵横交错的空间裂缝弥散开来,无穷无尽的星辰之力,顺着那空间的裂缝涌入这瑶池宫中,令这瑶池宫中无数的奇花异草,都在这刹那之间绽放开来——包裹瑶池最后面的那桃园当中,太真道人送给瑶池的贺礼,也即是她从先天灵根蟠桃神树上所折下来的一节枝丫,也同样是在这天庭急需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星辰之力的浇灌之下,蔓延出了无数的根须,然后长出了密密麻麻的新芽,细细的数过去,由内而外,正好便是三千六百株。

    “今日,我得至宝,而这灵根亦是在此刻抽枝发芽,可见天命落于你我之身,既如此的话,瑶池你何妨因这蟠桃发芽之事,开一个蟠桃盛会,邀请太真道君,邀请天地之间所有的大神通者们都来这瑶池一行,也好叫这些心怀鬼胎的神圣们都看一看,而今天命何属。”昊天帝的言语,越发的意气飞扬。

    自从第一株先天灵根出现在天地之间以来,先天灵根这四个字,便是意味着独一无二——古往今来,并不乏有惊才绝艳的神圣在得到了先天灵根之后,试图以这先天灵根为种,培育出新的灵根来,但从来都没有人成功过。

    在瑶池成为天后的时候,太真道君送上那蟠桃神树的枝丫,也并非是想要瑶池将之栽种培育,而是想要瑶池以此枝丫为材料,练出一桩能够护身的至宝来——谁能想到,瑶池得到了蟠桃枝丫之后,突发奇想,将之栽于园中,再将那园子的名字,都改为蟠桃园,然后机缘巧合之下,那蟠桃的枝丫,竟然真的是在这蟠桃园中生根发芽,令这蟠桃园变得名副其实……

    这可谓是开天辟地一来的头一遭,如此之盛事,庆贺一番,也并无什么不妥。

    “既然如此,我这便吩咐下去,制作请柬,请那些神圣们于三月初三之时,来天庭参加这蟠桃盛会,这蟠桃毕竟是来自于西昆仑,为显郑重,那西昆仑的请柬,便由我亲自去送!”瑶池略一思忖便是点了点头。

    “也好。”昊天看了瑶池一眼,彼此之间虽然没有更多的言语,但他已经是察觉到了瑶池的心思。“弱水凶险,路过弱水的时候,可万万要慎重。”

    “西昆仑毕竟是太真姐姐的神域,我去往西昆仑,又怎么会有差池,昊天你放心便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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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到洪荒,遍地都是大佬,为了活命,云中君只能小心翼翼的,生怕是得罪了那个游戏红尘的大佬,生怕一个不小心,行差踏错……但有一天,当云中君发现,自己能够看到气运,天地当中所有的一切,都能通过气运的变化有所反馈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截然不同了……洪荒:我能看到圣人气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洪荒:我能看到圣人气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洪荒:我能看到圣人气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