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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丁丁DINGDI     洪荒:我能看到圣人气运txt下载     洪荒:我能看到圣人气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五十章 再谋

    “阵斩祖巫,云道君可真是好威风啊!”天地之间的局势稍稍变得平静一些之后,七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之一,女娲道君再度出现在了天河之上,将云中君给堵在天河水府之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女娲道君该是为伏羲道君而来的吧。”云中君将女娲迎进水府,这才是出声道。

    “我听心云道君之言,这才将我兄长之真灵至于天宝阁中孕养,如今天宝阁倾覆,我兄长之真灵亦是随之遭了横祸——如此,我难道不该来找云道君讨一个交代吗?”女娲道君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伏羲道君的真灵,当真是糟了不测吗?”云中君看着面前的女娲道君,目光当中的盈盈紫意一闪而过。

    在女娲道君来之前,云中君还曾经纠结过,伏羲道君的真灵,到底有没有随着天宝阁的倾覆而一起溃散,但此刻惊鸿一瞥般窥测了女娲道君的气运之后,云中君便是确定,虽然天宝阁崩塌,但伏羲道君的真灵,此刻却定然是安安稳稳。

    ——在云中君的观测当中,女娲道君的气运,此刻依旧是炽烈而又高昂,而在女娲道君的气运庇护之下,还有一道虚弱无比,摇摇欲坠的气运之天柱,那正是伏羲道君的气运天柱。

    伏羲道君的气运天柱尚在,这足以说明,伏羲道君的真灵,此刻定然是安然无恙,否则的话,这气运天柱早以溃散,就如同曾经的斗姆元君一样。

    “好了,话不多说,虽然天宝阁崩溃,但这星空当中的仪轨,却依旧是安然不动——女娲道君若是有意的话,也不过是再起一座阴阳塔的事。”云中君出声道。

    “这星空当中的仪轨也好,那阴阳双塔也好,固然是颠倒阴阳,玄奇莫测,但此次天庭之战,已经是将这仪轨的缺陷展露无余——越是精巧的东西,就越是经不起摧残,这一次阴阳双塔的崩塌,有我提前留下的手段保全可兄长之真灵。”

    “可如今,洪荒大地通往天庭的道路,可谓是一路畅通,就算云道君你再起十座,起一百座阴阳双塔又如何?巫族兵锋之下,这阴阳双塔随时都会崩溃,这一次兄长的真灵能够得以保全,那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女娲摇着头,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云中君的提议。

    “既然如此的话,我还有另外的一个法子。”云中君神色不动,然后抛出了另外一个更加诱人的提议。

    “自开天辟地以来,生灵轮转重生,皆是循那永劫之地而动,归于永劫之地,然后在永劫之地当中被磨灭一切的痕迹,女娲道君收拢伏羲道君的真灵,却至今都不愿意将伏羲道君的真灵 投入永劫之地,令其重归于天地——想来女娲道君所担心的,也正是伏羲道君的真灵在那永劫之地当中轮转一次之后,便再不是曾经的伏羲道君,我所猜测得,可对?”云中君问道。

    “正是如此。”女娲道君点了点头——在那天宝阁当中数万年,伏羲道君虽然不曾彻底的痊愈,虽然不曾彻底的归于天地,但其真灵,却已经是彻底的恢复如初,只要令其归于永劫之地,待得其轮转回来,就必然会是一个及强大无比的神圣。

    但这神圣,却已经不是曾经的伏羲道君了,这当然不是女娲道君所愿意见到的事。

    “如此,那我们为何不将那永劫之所,从冥冥不可揣度之处给拖下来呢?”云中君出声道,这言语一说出来,便如同是石破天惊。

    “可将永劫之所从冥冥之地给拖出来!”女娲道君豁然起身。

    她作为大罗之机的执掌者,作为天地之间最为贴近大罗至尊之境的人,她的眼睛,她的心胸,也该是这天地之间最为广袤浩大的。

    但女娲道君可以保证,不管是她,还是其他的几位大罗至尊的执掌者,甚至于是古往今来,天地之间所有的修行者,所有的大神通者,都从未有所云中君这般的想法。

    将永劫之所从冥冥之地当中给拖下来——这是何等的令人惊悚的想法。

    永劫之所,乃是这天地之间的轮转之所,是这天地之间新旧交替循环至关重要的枢纽,一旦永劫之所除了丝毫的岔子,那么天地之间的轮转循环就会出现问题,随之整个天地的秩序,都会随之崩溃,新的生灵不会诞生,死去的生灵不会归亡……生与死之间的界限,被彻底的混淆,整个天地,都将陷入一片的彻头彻尾的溃乱当中,再之后,便是整个天地的腐朽,湮灭……

    这干系之大,可想而知!

    “永劫之所位于冥冥之地,不可揣测,不要说将之从冥冥之地当中给拖下来,就算是想要找到永劫之所,也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惊骇归于惊骇,但不管怎么说,作为未来的第一圣人,女娲道君的胆略决断,都是无可置疑的。

    是以,很快女娲道君便是冷静了下来,开始细细的思索起了云中君这提议的可行性——毕竟,就她自身而言,若是能够将永劫之所给拖下来,令她细细的体察一番永劫之所的玄妙,找到永劫之地的破绽,使得伏羲道君通过永劫之地轮转重生的时候,不至于被那永劫之所磨灭自己的痕迹,使得转生之后的伏羲道君,依旧是曾经的伏羲道君。

    女娲道君既然不愿意继续使用云中君布设在星空当中的仪轨来复苏伏羲道君,那她想要留下伏羲道君,那她唯一的选择,就只能是在那永劫之所下功夫。

    她原本的想法,就是一点一点的壮大伏羲道君的本源,使得伏羲道君的真灵本源壮大到能够抵挡永劫之所磨灭的地步,如此一来,伏羲道君的真灵就算是归于永劫之地,那等到伏羲道君从永劫之地归来之后,也依旧是那个伏羲道君。

    只是,永劫之所的存在,一直都是这天地之间最大的秘密,是最为遥不可测的存在,二是天地之间所幸存的神圣们,没有任何一人体验过那永劫之所的消磨,自然也不清楚永劫之所的消磨之力到底有多么强大,要抵抗这消磨之力,其真灵本源,又要壮大到什么地步——只要一天不能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那女娲道君就一日不敢将伏羲道君的真灵投入到那永劫之所。

    但现在,云中君的提议,却是给了女娲道君一个全新的方向。

    只要是将永劫之所从那冥冥之地给拖出来,那不管是窥测永劫之所的破绽,还是测度永劫之所消磨之力强大的程度,都有着积极无比的意义。

    “再者,永劫之所乃是依托于冥冥之地而存在——若是将永劫之所从冥冥之地给拖出来之后,这永劫之所又该依托于什么存在?这天地之间,又有什么东西能够承载起这永劫之所,使其不至于溃灭呢?”

    女娲道君问道——这个难题不得到解决的话,不要说将永劫之所从那冥冥之地当中给拖下来了,就算是对云中君试图窥测那永劫之所,女娲道君都一定会阻止他。

    毕竟,只要天地不曾溃散,伏羲道君就一定还有着复苏的可能,但一旦天地溃灭,伏羲道君就绝对不会有复苏的可能。

    “巫族。”女娲道君言语方落,云中君便立刻是出声,言辞铿锵。

    天地之间,虚实相应,两相得宜。

    如果说那大道归处的冥冥之地,以及生死归向的永劫之所,乃是天地之间‘虚’的极致,那么修行血气之道的巫族,便是天地之间‘实’的极致。

    要承载那‘虚’之极致的永劫之所,那自然是以‘实’之极致的巫族,最为合适。

    “准确来说,不是巫族,而是十二祖巫,是十二祖巫当中的土之祖巫,后土!”

    “后土作为土之权柄的执掌者,土之权柄,便如渊在深藏的大地一般,足以承载天地之间的一切——要承载那永劫之所,后土正是当仁不让。”

    “若是将永劫之所系于后土的身上,那么后土从此之后便不能轻动,这对于巫族而言,无异于是损失了一位祖巫级别的战斗力,巫族又怎么可能会引动那永劫之所的降临,将永劫之所落于后土的身上?毕竟,巫族真灵系于肉身,一旦陨落,其真灵便是直接散落于大地之间,而不像是我们练气之道的修行者一般,陨落之后,真灵归于那永劫之所。”

    “换而言之,永劫之所的降临,对于巫族并没有任何的好处,巫族凭什么会愿意让后土来承载永劫之所的降临?”女娲道君问道。

    “我自有计策。”云中君的脸上露出了自信无比的神色。

    “既然如此,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女娲道君挑了挑眉,“若云道君真的是有办法引得那永劫之所的降临,能够令巫族甘愿作为那永劫之所的承载,那有朝一日,云道君你引动永劫之所降临的时候,我定然会将全力相助,就算是其他几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想要阻拦,我也必然是会以一己之力将他们给拦下来。”

    女娲同样也是也是毫不犹豫的就给予了云中君以承诺。

    ……

    “后土,你怎么样了?”洪荒天地之间,巫族此刻依旧是显于一片无与伦比的混乱当中。

    没有任何人能想到,原本是十拿九稳的阻截天庭大军的祖巫后土,回忆垂朽之身从天庭当中重伤而归,几近垂死,一直到现在,后土的伤势,都还不曾痊愈。

    最为令其他的祖巫们无法理解的是,后土如今虽然还能有所言语,但每每其他的祖巫们问及后土,她到底是如何伤在云中君之手的时候,后土却是怎么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如何伤在云中君之手的,更说不清楚,那天河之上的战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土祖巫再次沉睡良久之后,十二祖巫当中的帝江才是叹了口气——之前的时候,他和烛阴联手,以后土作为时空的锚点,想要逆转时空,照见当初后土祖巫在战场上的经历,但无论他们如何的返照时空,他们所能够看到的,都只是一团灿烂无比的明光,明光之下,便是什么也看不到。

    “应该是人间梦。”帝江出声道。

    “人间梦?”其他的祖巫们疑惑的问道。

    “不错,人间梦——这是天庭云中君所独有的神通。”

    “此神通介于天地虚实之间,勾连人心的魂魄,起到了极致,甚至是能够斩落人的记忆。”

    “就如我当年和云中君对敌一般,若不是我脸上这一刀伤口,有着这一刀伤口作为锚定我记忆的凭依,只怕我现在也完全不可能记得起我当初和云中君对战的细节。”

    “云中君的那一刀神通,便是被认为人间梦——人间万变,如梦似幻。”

    “当务之急,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而是要如何治愈后土。”烛阴出声道。

    “后土的伤势,在于道伤。她的权柄被云中君所斩落,故而才导致她的伤势至今难以愈合,若是不能取回她被斩落的权柄,她的伤势想要痊愈,几乎是不可能。”

    “可后土的权柄落于天庭,以那权柄之重,天庭众人必然是严加看守,绝对不可能任由我们取回那权柄,就算是我们再杀向天庭一次,也未必是能够将她失落于天庭当中的权柄给取回来。”共工皱起了眉头。

    “我等十二祖巫同源而出,若是我等和后土气机相连,以我等的血脉与之共鸣,通过我们的权柄勾动后土的权柄,以阴阳挪转,五行变幻之道,能够补全后土的权柄?”片刻,祝融的声音又想了起来。

    这种补全方式,名义是上‘补全’后土的权柄,但实质,却其他的祖巫分别折损自己的权柄,强行将自己的部分权柄给转化成后土所执掌的土之权柄的行为。

    这种行为,对于其他的祖巫们而言,牺牲不可谓不大,毕竟,这种权柄的折损,就是他们道行上直接的折损,有极大的可能会使得他们的功行从缘之境的巅峰跌落下来。

第四百五十一章 轮回之谋

    “天河之战于紧要关头无功而返,五位道兄难道就没有想给我们天庭一个交代吗?”有三万年之后,天庭蒸蒸日上,然后天帝太一才是在即将登临掌之境的当口,一封符令,将三清道人和接引准提两人,请到了天庭。

    至于说另外的两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女娲道君和红云道君,虽然也收到了天庭的符令,不过这两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此刻却是完全无暇顾忌天庭的诏令——从女娲道君上一次拜访过了天庭之后,女娲道君和红云道君这两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便是一追一逃的一直到了现在。

    有好几次,红云道君都是在女娲道君的时候欧尚险死还生——其他的五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想要劝解,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红云道君在女娲道君的追杀之下狼狈不堪。

    就连那红云道君有生死之交的镇元道君,也只敢是暗中稍稍替红云道君支撑之下局面,假装不知道自己借给红云道君的地书还留在红云道君的身上一般,任由红云道君拿着地书护身——毕竟,因为红云道君阻拦之故,以至于女娲道君来不及回援天宝阁,使得天宝阁中的伏羲道君真灵受损,而今女娲道君因此怪责红云道君,其他人又有什么理由劝解?

    ……

    “交代?”听着太一的话,准提道君顿时便是露出了冷笑。

    “天帝陛下虽秉承洪荒之重,身份尊贵,但妄然找我们要一个交代,是否太过自视甚高了?”

    “道祖离去之前,令诸位道君维系天地之平衡,故而才有诸位道友超然之地位,无论是巫族,还是我天庭,也素来都对诸位道友们尊崇无比。”

    “而诸位道友们,之前处事也还算是公允,缘何这一次巫族袭扰天庭,诸位道友们却是偏帮于巫族?巫族席卷天庭之时,诸位道友们不管不顾,待得我天庭绸缪反击之际,诸位道友们却是在暗中偏帮巫族,致使后土从天河退去,这却又是个什么道理?”

    “莫非,是诸位道友们厌倦了天庭和巫族的纷争,想要扶持巫族,埋葬我们天庭——如此天地之间非两极对立之势,诸位道友们日后也乐得清闲?”天帝太一出声质问道。

    而今巫族因为后土之伤无力进取,正是天庭席卷洪荒天地最好的时机——不过在那之前,这七位大罗之机执掌者的态度,却是天庭必须要直面的问题,若是能够借此机会,借着几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在这一次的变局当中‘立身不正’的机会,彻底的将这几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给压下去的话,自然是最好的局面。

    “天帝陛下这话可实在是好没道理。”太一话音方落,其他几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还没有出生,准提道君便立刻是高声的叫起了屈。

    “云道君率领大军于天河当中截杀后土,最后功败垂成,以至于后土充从容而归,此乃云道君功行不足,加之巫族又有天道垂青之故,缘何天帝陛下却是硬生生的将此事栽到我们的头上?”

    看着准提道君的反应,太一的心头也不由得一叹。

    到这个时候,他才算是真正懂了云中君当初的那句论断——天地之间,最为难缠的,不是其他人,而是这位准提道君,因为这位准提道君是天地之间极其少数的不在乎颜面之人。

    那个时候,对于云中君的论断,天庭的众人都有些颇不以为然,但如今,太一才是真正的察觉到一位不要颜面的人,究竟是难缠到了什么地步。

    在之前的时候,因为这一次的动作,天帝太一集合了白泽等人,共同对这一次动作的种种情况,都做了推演,对这五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尤其是准提道君和接引道君两人,对他们的每一个反应,都有过推演,并且做足了应对。

    太一本以为,合他们天庭众人之智,再加上三清道君的立场,足以是保证他们天庭在这一次的行动当中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但却不想,准提道君只一个矢口否认,便是叫天庭所有的推演,所有的预案,都完全的付诸于流水。

    没有任何人能想到,明明当初干涉天庭战局的时候,还有三清道君作为见证者,而此时这三位见证者,同样也在场的情况下,准提道君这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竟是能够直接否认当初的事。

    “天庭之变的时候,接引道兄和太清道兄正在对弈,作陪的除了我以外,还有玉清道兄以及上清道兄两人——之前三清道兄想要干涉天庭战局的时候,正是我等相阻,天帝陛下试想,若是换做我等当着三清道兄的面,想要干涉天庭之战局,三清道兄难道就会坐视不理?”正当天帝太一的目光往三清道人的身上偏转,请三清道人揭破准提道君的时候,准提道君的言语却是陡然一转,先一步将三清道君给牵扯到了此事之上。

    听着准提道君信誓旦旦的言语,旁边的三清道君也不由得一愣——他们几乎是要怀疑自己的记忆,怀疑当初准提道人是不是真的没有干涉过天河之上的战局,怀疑他们之间的封锁,是不是真的出现过破绽被准提道君给抓住。

    ……

    “云道君,我现在可算是信了你当初之言,这天地之间最为难缠之人,非这位准提道君莫属。”趁着双方休息的时间,天帝太一也是和云中君到了水府的偏殿当中,感慨起来。

    按照云中君的建议,这一次召请众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们来天庭,不宜大张旗鼓,若不然的话,令天庭一众修行者们期待过高,最后又徒劳无功的话,这对于天庭的士气,会是一个相当大程度的打击——毕竟,此刻之天地非此即彼,一旦挑拨局势,那几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又不愿意站在天庭这一边,那就只能站在巫族的那一边。

    也正是如此,最后这一场天帝太一,云中君以及五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们之间的聚会,地点便是定在了云中君的天河水府当中。

    “三位道兄,云道君这天河水府,一直都是如此凄苦冷清么?”天帝太一和云中君暂时离开之后,依旧是端坐于水宫大殿当中的准提道人,目光这才是在这天河水府当中环绕起来。

    天河水府,乃是云中君的洞府——而洞府,作为修行者最后的安生之所,作为最令修行者安心的地方,修行者在洞府当中的陈设,也必然最能够反应修行者本身之性情的。

    一般来说,一个足够有心计,足够有城府的修行者在进入了他人的洞府之后,只需要细细的观察一番这洞府当中布置陈设,便能够窥视出这修行者心性上的一些破绽——准提道人,正是个中之高手。

    自从来到这天河水府之后,准提道人就一直在关注这天河水府当中的布置,想要通过这布置,窥测出云中君心性上的破绽,以便于他以后谋算天庭的时候对此做出针对性的布置——通过这一次巫族袭扰天庭的聚拢,准提道人已经是真正的意识到,想要谋算天庭,那么云中君便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只要这高山不倒,天庭就绝对不可能会倾覆。

    奈何,在准提道君的观察之下,这天河水府当中,可谓是空空如也,几乎是见不到任何的装饰,就好像这天河水府的主人,不是天庭位高权重的云中君,而只是一个受尽了冷言的无名小卒一般。

    “云中君当真是一个苦修之辈,还是说眼下这天河水府之内,是云中君知晓了我们要来天河水府而特意做过的更改?”准提道人内心揣度着。

    说云中君是一个一心苦修之辈,准提道君绝对是嗤之以鼻的——一位自入世以来,就从未有过败绩,专研军阵调度之法的战神,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一心苦修的人?苦修的寂寞,和战阵之上的激昂,可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那就是他知晓了我们要来,担心我们借着水府的布局窥测出了他的破绽,故而才刻意将水府当中的布置一扫而空,做出一个空荡荡的模样,想要干扰我的判断?”准提道君暗自想到。

    在他看来,云中君能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能够对敌人的心态,动向把握得一清二楚,那云中君也必然是一个极度工于心计之辈,这样的人,在这一方面的细节上有所防备,实在是再寻常不过。

    只是,令准提道人所疑惑的是,就算是云中君清扫过这水府当中的布局,但所谓雁过留声,这水府当中若是有什么陈饰摆设,就算是云中君将之移走,也该是在这水府当中留下什么痕迹才是,但他目光数度逡巡,他在这天河水府当中,也依旧是不曾看到有任何的痕迹。

    不得已之下,准提道人才是开口问起了一旁的三清道人。

    “云道友淡泊名利,品性高洁,一心清修,素来都不在意外物,若不然的话,他也不回有今时今日之功行。”三清道人虽然不乐意搭理准提道人,但见准提道人的言语当中,对云中君的品性有质询之意,也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起来。

    “有点意思了!”听着三清道人的话,准提道人只觉得自己对云中君的认知,立刻便又是多了一重迷雾。

    最后,目光在这水府宫殿当中逡巡的准提道人,将目光落到了正殿上首处那几案上的几枚玉简之上。

    几枚玉简当中,有一枚已经摊开,其上还有以神识勾描的痕迹——之前天帝太一端坐于此,因为他个人的存在感过于强烈的原因,故而谁都不曾注意到那几案上摊开的玉简。

    不过此时,天帝太一离开,那玉简的存在,便立刻是从空荡荡的几案上凸显了出来。

    “诶,云道君怎么连这玉简都不曾收起来,就不怕这玉简当中所记录之事涉及天庭之隐秘,被这水府当中的侍者们见了无意之间宣扬出去,以至于影响了天庭的大局?”

    “三位道兄,不若你我替云道君将这玉简封存起来,以免将来这玉简当中所记载之事暴露,我等便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准提道君起身道。

    “三位道兄也万万莫要以为我实在危言耸听,只是如今天地之间局势逐渐明朗,三位道兄与天庭交好,当然不用在乎这些细节,但我等和天庭陌路,之前天帝陛下对我等的态度,三位道兄也都看到了。这样的风险,我们实在是不敢冒!”

    准提道君的脸上露出了苦色,一副讨饶认输的模样。

    片刻,准提道君又是出声,“若是三位道兄担心我借此偷窥那玉简当中所记载的天庭秘密,这大可不必——三位道兄就端坐在一旁,难道我还能在三位道兄的眼皮子底下的做什么阴祟之事不成?”说到这里,准提道君的目光当中也不由得多出了隐隐的挑衅之意,这令三清道人立刻便是又回想起了之前他们上一次和接引准提对峙的时候,被准提言语所激,然后被准提道人抓住了破绽的回忆。

    言语之际,准提道君已经是起身朝着正中间的几案而去,姿态略显急促。

    “也好!”太清道人和玉清道人本是想要拒绝准提道人的提议,看看着上清道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的点了点头,应下了准提道人的请求。

    得了两人之允,上清道人才是欣喜无比的起身,同样是朝着正上方的几案而去,在准提道君接触那几案上的时候,上清道人的剑光已经是从腰间跳了起来,化作盈盈的水光,将那玉简当中所有的内容都给覆盖住。

    而准提道君却是浑然不在意的,如同是看不到那水光一般,伸手缓缓将那玉简卷起,然后任由那剑光化作封禁,将那玉简当中所有的信息都封存起来,将那玉简放到这几案的右边——几案的右边,还堆叠了几枚玉简,不过这些玉简当中的信息,都已经是被封存了起来,并不曾显露于外。

    准提道人所收起来的玉简放到这一堆玉简当中的时候,和这些玉简碰撞着,发出了清越无比的声响。

    “这一次准提道君还算是聪明,玉简当中的信息没有丝毫泄露!”待得一切都施为完成之后,上清道人才是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这一次,他有十足的把握保证,在他的剑光笼盖之下,准提道君绝对没有任何的机会偷窥到那玉简当中的内容。

    ……

    “云道君,你这一次却是又在谋算什么?”偏殿当中,上清道君的剑光亮起来的时候,天帝太一也是回过了神来——云中君在天庭当中从来都没有犯过错,以他行事之缜密,又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纰漏,又怎么可能会将半卷玉简留在那几案上忘了将之收起来?

    再联想到之前选择约见几位大罗之机执掌者的地点的时候,云中君主动提出以这天河水府作为聚会的地点,天帝太一若是这个时候都想不明白,云中君这是对那几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有所谋算的话,他也就不是太一了。

    “这些大罗之机的执掌者,每一个都是非同寻常之辈,云道君你有把握吗?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天帝太一继续问道。

    “我此之行径,必然会暴露天庭的一些秘密,陛下不怪我?”云中君问道。

    “怪,怎么不怪。”太一爽朗无比的笑道,既然云中君对那几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另有谋算,那么他因为准提道人那不要颜面的行径而来的憋屈自然也就随之散去——虽然云中君还不曾细说自己的谋算,但太一相信,相比云中君的谋算而言,其他的东西,都只是细枝末节而已。

    “不过,我怪的不是云道友你泄露天庭的秘密,而是怪你此事不预先与我商议一番。”

    “陛下也休要怪我。”见此,云中君也是连连告罪道,“我也不是不想要告诉陛下,只是陛下觉得,以你的心胸,若是提前知晓了此事,之前在那几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面前,会不露出任何的破绽么?”

    听着云中君的话,天帝太一也不由得苦笑起来。

    “罢罢罢,就看云道友你施为便是。”

    ……

    “不愧是云道君啊!”

    “道兄,你猜我先前在天河水府当中看到了什么东西。”回到了须弥山之后,准提道人才是急切的看着面前的接引道君,一脸的感慨敬服之意。

    “功德之论,乃是鸿钧道祖所定,无数年来,天地之间的无数修行者,皆是遵循那功德之论踽踽而行,不敢有丝毫的差池,就算是你我也不例外。”

    “独独是云中君,敢于在这基础之上推陈出新,将这功德之说,分为天道功德和人道功德,以天道功德为上,以人道功德为下。”

    “而天庭接下来的战略,便是要舍弃对巫族的征伐,舍弃对人道功德的争夺,舍弃在洪荒天地之间讲道,转而是安心经营天庭,将整个洪荒视为一体,以权柄调控整个洪荒天地的元气,以这种方式,为天庭谋取那前所未有的天道功德。”

    “如此一来,只怕等到巫族这边后土祖巫伤愈之后,天庭借着这调控洪荒谋取而来的天道功德,早已是将巫族给死死的压住,在这天地之间独领风骚。”

    “到那个时候,你我两人也必然是只能是隐遁于天地之间,再也不敢露面,这西极之地,从此也将彻底的归于洪荒。”

    “道兄,我们决不能令这样的情况发生。”准提道君出声道。

    上清道人的剑光之下,他固然是不曾看到那摊开的玉简当中酥哦记载的内容,但上清道人的性子还是过于的耿直了一些,那剑光覆盖之下,只是遮住了摊开的玉简当中所记载的内容,对于那未曾摊开的玉简当中所记载的内容,却不曾有任何的防备——而借着将摊开来的玉简收拢,借着那玉简碰撞的机会,准提道君已经是无声无息的将其他玉简当中的内容都窥测无余,而借着其他玉简当中所窥测出来的内容,这已经是足以令他推测出摊开来的那一张玉简当中所记录的信息了。

    “此为天之大势,你我如何能阻?就算是舍身一战,又能有什么用处?”听着准提道君的话,接引道君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来。

    准提道君所看到的天庭调理天地的决策,都一一的告诉了接引道君——可越是听准提道君转述,接引道君就越发的觉得痛苦,觉得看不到希望。

    那决策当中,一桩桩,一条条,都是完美无瑕,没有任何的疏漏,也没有任何的破绽,非但是将他们这七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将天地之间其他的大神通者们都纳入了其中,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便是连巫族,也都被纳入了天庭的这个体系当中——无论是接引道君还是准提道君,都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若是这个体系真的施展开来,那被纳入了天庭这个体系当中的巫族,在实质上就已经是成为了天庭的一部分,到那个时候,天庭对巫族的战争,就已经是不战而胜。

    皆是,天庭君临洪荒,成为这洪荒天地当中的唯一,那么作为天帝的太一,说不得便是会成为鸿钧道祖之后,第一位登临大罗至尊的大神通者。

    到那个时候,就算是他们在之后也登临了大罗至尊盒子精,也不可能压得住同样登临了大罗至尊之境的天帝太一了。

    “要阻止天庭的大势,也未必是没有办法。”片刻之后,准提道君才是又出声道,“我在云道君的玉简当中,还看到了另外一个大计划。”

    “便是要以无量星辰作为承载,将那永劫之所从冥冥之地当中引动下来,届时,天庭左手掌生,右手掌死,那个时候,天庭才是这天地之间,真正永劫不堕的存在。”

    “也正是这个计划,让我看到了阻止天庭的办法。”准提道君步步而动。

    “天庭构筑全新体系,固然是合乎天地之举,能够得到庞大无比的天道功德。”

    “但这将永劫之所拖出来,重定轮回之序的举动,难道就不是合乎天地之举吗?难道就不能得到天道功德吗?”

    “无论是重订天地之秩,还是重订轮回之序,都是前所未有的改天换地之举,就算是以天庭的力量,也不可能同时施行这两个大计划——星辰权柄,涉及洪荒天地之间的一切,两个计划当中,以星辰权柄重订天地之秩的计划无疑更加简单,故此天庭十有**,会先一步施行这一个计划。”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想办法令巫族知晓天庭的第二个计划,令他们在天庭重订天地之秩的时候,重订轮回之序,如此一来,巫族既能够得到足够的功德,又能够借此机会,脱离天庭的新秩序,不至于被天庭纳入他们的体系当中。这天地之间的局势,自然也就是一如当初那般。”

    “最重要的是,只要巫族重新有了和天庭相抗的力量,我们自然只有也就有了施展的余地。”准提道人出声。

    “莫非你打算通知巫族天庭的计划?可你我一动,天庭之人就必然是有了对我们动手的借口,说不得我们这边一动,天庭的人手就已经是杀上了门来,到那个时候,说不得不等天庭施行他们的大计划,我们西极之地就已经是随之崩溃了。”接引道君出声道。

    “这自然不需要我们亲自出面。”准提道君从容无比的道。

    “是谁?”片刻后,接引道君的声音响起,便如同是惊雷一般,炸得准提道君心神晃动。“三族之时,准提你于太真道友的传讯被拦截,那拦截传讯之人,便是暗处的那人了吧?”

    “他是谁?”

    ……

    “云道君,你真的觉得会有人将这消息带给巫族吗?”天河水府当中,有清亮的声音响起,若是有人在此,必然是为这出声之人的身份而目瞪口呆——那正是此刻还在天地当中追杀红云道君的女娲道君。

    “必然会的,而且给巫族传讯之人,必然会是西极的那两人。”云中君的面前,有一张空空荡荡的棋盘,棋盘上只有两枚棋子。

    “天庭以星辰之权柄,调和天地之秩序,此为天地之大势,不可阻挡,而巫族想要与此抗衡,唯一的机会,便在于那永劫之所,在于那轮回之序。”云中君言辞铿锵,“女娲道君你看得出这一点,其他人自然也看得出这一点。”

    “是以,只要有人暗中告知了巫族那轮回之事,只要巫族知晓了这轮回之事,巫族就必然会是不计代价的将那永劫之所从冥冥之地拖下来,加诸于巫族的身上,加诸于那九幽之地。”云中君自信无比的道。

    这是后土在大罗之机的执掌者干涉之下,从那天河当中从容脱身之后,云中君就已经有了的决策——斗姆元君的真灵,已经是第二次溃散,绝对不能再经历第三次的溃散,云中君所立下的这仪轨,固然是玄妙无比,是属于大罗层次的玄妙,但就如同是女娲道君不愿意再拿伏羲道君的真灵来冒险一般,云中君自然也不愿意再拿斗姆元君的印记来冒险。

    是以,在察觉到阴阳双塔倾覆,斗姆元君只剩下了印记之后,云中君的目标,便是落到了他前世神话当中的另一个东西之上。

    轮回。

    在云中君上一世的神话当中,那轮回之地乃是天地之间最为玄妙,最为重要的东西,天地当中所有的修行者,所有的教派,所有的道统,无不是将自己的目光倾注于那轮回之地当中。

    而那轮回之地的规则,那如今的永劫之所截然不同。

    修行者只需要是修成了元神,登临了长生,只要不曾被打散元神,那么他们从那轮回之地转生的时候,就能够保证自己的真灵不会被轮回之地磨灭,使得轮回之后的他们,依旧是他们。

    而云中君的目的,也正是如此——只要神话当中的那轮回之地建立起来,那云中君便能够借用这轮回之地的玄妙,将斗姆元君的印记投入到那轮回之地当中,通过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以这印记为锚点,一点一点的补全斗姆元君的真灵,使得斗姆元君重现于天地。

    不过,无论是云中君所知晓的神话,还是他此世自己的推演,都清清楚楚的指明了一件事

    ——那就是那轮回之所的建立,毕竟是要有一位祖巫献祭自己以承载永劫之所,然后才能够有轮回之所的建立。

    而且那最合适的人,正是土之祖巫后土!

    可如此一来,十二祖巫缺一,巫族的实力必然大损,若是没有不得不行的原因,巫族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自断一臂的决策?怎么可能会任由后土那性命去承载永劫之所的降临?

    也正是如此,云中君才可以谋划了今次之局,将天地众生,将诸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一并卷入其间,他的目的,便是为了给巫族一个不得不为此做出牺牲的理由,以引动那永劫之所的降临,令他构想当中的轮回,现于这天地之间。

第四百五十二章 天庭朝议,永劫之归

    “巫族将要大祸临头,十二祖巫却还有闲心等着后土祖巫慢慢恢复自己元气吗?”正当其他的祖巫们还在还在继续轮转权柄,以令后土痊愈的时候,祖神殿之外,一个令所有的祖巫们都觉得熟悉无比的声音随之响了起来。

    “是你!”听着那声音,一众祖巫们都是齐齐踏出祖神殿,脸色不善的看着来人,牢牢的将其锁定。

    ——上一次的时候,正是这人告知了他们要如何锚定万寿山,这才是引动了最后巫族和天庭的第二次大战。

    如今,这人再次出现在祖神殿之外。

    “不知道道友如今,又带来了什么消息啊?巫族危在旦夕?哈,我们十二祖巫尚在,巫族的危局,从何谈起?”祝融不屑的出声道。

    就算后土重伤,却还不曾死去,他们联合后土,依旧是能够引动那十二都天神煞阵的威能,依旧是有着毁灭天地的力量,在这样的情况下,巫族就算是因为后土的重伤而变得虚弱,但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倾覆之忧。

    “有没有倾覆之忧,几位祖巫还是先看看这个吧。”这黑衣的道人不慌不忙的,将一片记录了信息的玉简交到帝江的手中。

    “若是各位祖巫们看了这个消息之后,还能够保持这样的态度,那我便是真心佩服众位祖巫们的养气功夫。”

    “好一个天庭!好一个云中君!”等到看完了这玉简当中所记录的,天庭重构天地秩序的计划,帝江才不由得是勃然变色。

    以他的智慧,当然是能够看得出来,天庭的这个计划当真是成功的话,他们巫族在这天地之间便真的是没有了什么立锥之地,除了灰溜溜的逃回九幽之地,借着九幽的地利以抵抗天庭的话,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按照巫族的利益而言,当前最好的选择,自然是在天庭施行,并且完成他们的计划之前,强行杀进天庭当中,和天庭拼死一战,就算是不能为之胜过天庭,但也绝对是能够大大的折损天庭的实力,使得天庭不再有施行和完成云中君计划的力量。

    奈何,如今后土重伤,巫族的力量守成有余,但进取却是远远不足。

    以巫族现在的力量,想要再度杀上天庭,根本就不可能,尤其是如今,天庭有了防备,巫族想要杀上天庭的话,就更加的不可能了。

    这也即是说,巫族现在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天庭施行他们的大计划,一点一点的将巫族给拖进泥潭当中。

    想着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一众祖巫们便是连继续替后土疗伤的心思都淡了下来。

    若是天庭真的完成了他们的谋划,就算是后土伤愈,巫族的大势也难以挽回了。

    “我等兄弟,很是感激道友为我们所带来的有关于天庭动向的消息,不过,除此之外,我们兄弟还有另外一桩疑难想要请道友解惑。”

    “道友既是对西极之秘事,了如指掌,又能及时把握住天庭的动向,未知道友真正的身份,到底是谁,和西极,和天庭,又是个什么关系?”十一位祖巫将这黑衣的道人给团团围住,权柄引动之间,时空凝固,天地之间一切的变化都被镇锁,这黑衣道人的归向,亦是被彻底的锁死。

    “如今之时,众位祖巫们若是不能知晓我的身份,只怕对我们接下来要商议之事,殊为不利。”

    “罢了,既然诸位祖巫们好奇,我也只好坦诚以待,只是希望诸位道友们能够就此事为我保密才是,若不然的话,我的性命,也就休矣。”这黑袍的道人一边苦笑,一边摘下自己身上黑色的罩袍,露出罩袍之下的面容。

    “准提道人!”看着这道人的神色,一众祖巫们的脸上,都是露出了意外无比的神色来——这道人的模样,赫然便是于准提道人一般无二。

    “非也,不是准提,而是须菩提。”这道人摇了摇头,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那么他也就不在乎继续言说自己的跟脚。

    “西极之地,除了诞生出了五位先天神圣之外,还孕养出了五株先天灵根,分别对应天地五行。”

    “五行灵根当中,准提道人所执掌的灵根,名为先天菩提神木。”

    “这五株灵根,本是和那五位先天神圣一起维系着西极之地的安稳。”

    “奈何有朝一日,准提道人却是对自己所执掌的灵根心生贪恋,故而强行吞噬这灵根的本源——却不想那灵根已然是早早的就生出了一抹灵性,其本源被吞噬之后,那一抹灵性却是悄无声息的遁走,隐于天地。”

    “而那遁走的灵性,便是我,须菩提。”这道人指着自己出声。

    “也正是如此,我之志向,便是有朝一日能够出现在准提道人的面前,亲自取回属于我的东西!”说到这里的时候,须菩提的目光当中,也是流露出了刻骨铭心的仇恨来。

    “只是,西极五圣久立于西极,根深蒂固,加之其又和天庭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正是如此,在这天地之间,我选择了巫族,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借用巫族之力,完成我的夙愿。”

    “此言无虚。”玄冥的声音在帝江的耳边响起。

    “此人身上,却是有着先天灵根本源涌动的痕迹。”片刻,天吴的声音亦是随之响起。

    “如此的话,此人便算是可信了。”祝融问道。

    “至少暂时是可信的。”共工点了点头。

    然后众位祖巫对周遭虚空的封锁,才是缓缓都是放开,令须菩提暂时恢复了自由。

    “须菩提道友且进祖神殿中详谈。”烛阴伸手一引。

    ……

    “须菩提道友此次前来祖神殿中,除了天庭的动向之外,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消息?”祖神殿中,各自落座以后,烛阴才是问道。

    而须菩提的注意力,则是从踏进祖神殿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这祖神殿中来回逡巡。

    自从巫族立于天地以来,他或许是这洪荒天地当中,第一位受巫族之邀踏进祖神殿当中,巫族之外的修行者,也有可能会是最后一位。

    “还真有一个其他的消息——若是各位祖巫们能够下定决心的话,这个消息或许是能够大大的缓解巫族的局势,更有甚者,令巫族在于天庭当中的争端当中,反败为胜。”须菩提出声道,也没有卖任何的关子。

    “后土祖巫重伤之后,天庭有两个大计划。”

    “前者,便是我先前所说的,重定天地之秩,此为对生者而言。”

    “而后者,则是对亡者而言。”

    “按照那位云道君的谋划,在重定了天地之秩以后,天庭还打算对冥冥之地的永劫之所动手,将那永劫之所从冥冥之地当中拖出来,以星辰作为承载,将之永固于天庭,如此,天庭一手执掌生者,司牧众生,一手把控轮回,裁定天地轮回之序,双管之下,足以是令天庭高举,万世不堕。”

    “如此说来,在这一场争锋当中,我们巫族除了弃子认输之外,便是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听着须菩提的话,烛阴祖巫沉默良久,这才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不愧是云道君!”

    两个大计划,几乎是从根本源头上封绝了巫族和天庭相争的可能。

    “不然,以我之见,这一场争端当中,巫族也未必就没有胜机。”须菩提摇了摇头,“若是云道君只提出了第一个大计划的话,天庭的胜势,便是无可逆转,但万事过犹不及,他贪多求全,同时还提出了第二个大计划,那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须菩提不慌不忙的出声。

    “这两个大计划,无疑不是惊天动地之举,想要实现任何一个,都非得是天庭所有神圣齐心协力,竭尽所能方可——也正是如此,在同样的时间之内,天庭只能够施行他们的一个计划!”

    “既然如此,那余下的那个计划,就是巫族的机会了。”须菩提出声道,神色自信而又从容。

    “若我是十二祖巫的话,必是会趁着天庭推行第一个大计划的时候,先一步将那永劫之所从冥冥之地给拖出来,将万物轮回掌于巫族之手,如此一来,无论是从功德而言,还是从权柄而言,巫族都丝毫不逊色于天庭。”

    “再加上有着轮回之所作为依仗,休说是巫族十二位祖巫尚在,就算是巫族只余得一位祖巫,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倾覆之忧。”

    “此策,众位祖巫们觉得如何?”

    “可不管事冥冥之地本身,还是隐于冥冥之地当中的永劫之所,都是天地之间不可揣度的玄妙之地,就算是感知其存在,都是千难万难,更不要提将之引下来,寄托于我巫族的身上了。”

    “为之须菩提道友对此,可还有什么计策?”帝江和其他祖巫们对视了一眼之后,才是出声问道。

    这位须菩提想要借用他们巫族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可巫族的力量,又怎么会是这么好借用的?

    区区一个消息,就算是整个消息涉及到了巫族的存亡,但也不代表巫族就会将须菩提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毕竟,须菩提的目标,不是别人,而是作为大罗之机执掌者之一的准提道君,以及和准提道君不分彼此的接引道君。

    这两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本就是极度不好应付的对手,更不要提,在面对巫族和天庭的时候,接引和准提这两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还和他们有所默契,帮助他们牵制了几乎是已经摆明了车马站在了天庭一方的三清道君。

    要巫族将这样的两个人当成目标,又岂是一件容易的事。

    ……

    “推算天地之变幻?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天庭于凌霄殿中召请洪荒天地之间所有的大神通者,然后由天地太一在众人面前说出了天庭重订天地秩序的构想之后,所有的大神通者们每一个都觉得震撼无比的同时,目光当中也都是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光芒。

    虽然天庭的计划落成之后,绝大多数的功德都会被天庭,都会被天庭当中的星君们所获取,但对于这些大神通者们而言,只是借助天庭所收集而来的无数信息,测算接下来十万年之内,天地之间的一切变化,然后相互比对——无论成与不成,光是这个过程,就足以是令这些大神通者们在修行之路上获得无穷的印证,令他们的功行,又一个前所未有的进步。

    “敢问天帝陛下,我们当从何处着手?”片刻,这乱哄哄的凌霄殿中才是安静了下来,然后太清道君代表所有不曾归于天庭的大神通者们出声问道。

    “天地万象,论及万物润泽之功,当以风雨为最,这推演万象衍化之变,自然也该是先定下这风雨之数才对。”太一使了个眼色,然后他身边的长庚星君便是往前一步。

    此刻,长庚星君身上的装扮和云中君之前所见,却是又有所不同——他腰间所负的长剑,已经是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捧在肘间的一副拂尘。

    但这并不意味着明庚道人就放下了他的剑道,反之,这还是明庚道人的剑道更近一步的证明——云中君感受得分明,明庚道人所捧着的那拂尘,正是原本在他腰间的长剑所化。

    “先测定风雨之数?”太清道人略一思忖,然后便也是随之点了点头。

    “风雨为天象之表,天地山河之化,万类存亡之机,便尽在这风雨变幻当中,以这风雨为要,正合时宜。”

    “奢比祖巫觉得呢?”太一的目光又落到了奢比的身上。

    巫族已经是决定要借着天庭绸缪第一个大计划的时候,将天庭的第二个大计划据为已有,将那永劫之所给拖下来作为巫族和天庭分庭抗礼的依仗,作为巫族最终的底牌,不顾这样一来,首要之事,自然就是不能引起天庭的防备,也正是如此,纵然是明知这一次的天庭之会对于巫族而言,极其的不利,但水之祖巫共工,以及天象之祖巫奢比,还是‘无奈’无比的应天庭召请,出现在了凌霄殿中。

    “不愧是云中君,之前其布置于星空当中的仪轨,有黜落生死两位祖巫之权柄的神效,而今,这重订天地秩序的大计划才一开始,就有了要黜落我所执掌的天象权柄之架势。”奢比思索着,然后抬头看着上首处的天帝太一,脸上露出了愤怒而又无奈的神色。

    天庭重订天地秩序的计划,第一步便是要调整洪荒天地的天象变化——而这,本该是属于祖巫奢比的权柄。

    “我若是反对的话,天庭会停下自己的计划吗?”奢比道。

    “自然不会。”太一摇了摇头。

    “那天帝还问我二人做什么?”奢比冷笑着,看了一眼身边的共工。

    天庭调控天地的举动,首当其冲的,乃是奢比,再其次受到影响的,便是共工——共工执掌洪荒天地之间的谁之权柄,洪荒天地当中,一切水流的变幻,都在共工的掌控当中。

    然而,一旦是天地之间的风雨之数被测定完毕,被天庭给定下来,那这洪荒天地当中水流的变幻,就不仅仅是只掌控在共工的手中。

    毕竟,这天地之间水流的轮转循环变化当中,风雨乃是极其重要的一环。

    “果然这一次,是攸关我们巫族的倾覆存亡之危的大事。”共工看了一眼身边的奢比,若不是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那么此刻,说不得他和奢比就已经是在这凌霄殿中大闹起来,站在所有人的敌对面上,然后被凌霄殿中的神圣们给彻底的镇压起来——最后,天庭甚至都不需要等到他们改天换地的大计划完成,巫族就已经是走向了陌路。

    “云中君,好一个云中君!”

    “若是有机会的话,定然是要不计代价的将之斩除才是。”共工在心头发着狠。

    ……

    “既然都测算无误,也都推演完毕,那么便请诸位道友们都在这风雨录中留个印记,日后我天庭的神圣们司牧风雨之时,若是不慎冲撞了众位道友们,也好有个说法,而且这一个十万载之后,还需要各位道友们再聚天庭,根据我们此时测算的结果,对天庭司牧风雨的神圣们做一个考核,看看他们对自己权柄的履行,到底成功与否,有效与否。”

    在共工和奢比的冷眼旁观之间,凌霄殿中的一应大神通者们,花了足足千年的时间,才是将洪荒天地接下来十万载内的风雨变化都推算完毕,而就在这个时候,上首处的天帝太一才是突然取出一张记录了众位大神通者们推演结果的榜文出来,要这些大神通者们各自在榜文当中留下印记。

    看着天帝太一拿出来的那榜文,众位大神通者们的脸上先是一阵愤怒,等到天帝太一说明了原委之后,这些大神通者们脸上的愤怒之色才是重新变作了平静——毫无疑问,在他们完成了对天地风雨的测算之后,太一此时的言语,正是应有之意,更何况,天帝太一最后的言语,更是给了这些大神通者们充分的尊重。

    “对了,还有一事。”待得所有的大神通者们都签订了榜文之后,天帝太一才是又想起了什么一般,嘱咐起来。“这天象之变测算不易,稍有变化,那么众位道友们费劲心力的推算结果,都将化为乌有,是以接下来,天庭还会颁布一条天规,言及这天地之间的一众修行者,不得擅自以术法神通逞威,引动天地之间风雨天象之变——师北海,会代表天庭监察,巡游天地,若是敢于触犯此规者,当严惩之。”

    “众位道友们若是有门人弟子,还请回转之后,都多加训诫,以免他们冲动逞强,将众位道友们这千载的苦工,尽数付诸于东流。”天帝太一朝着众人摇了摇手上记录了接下来十万年天象变化的榜文,“对于诸位道友而言,或许有人并不在乎这一腔心血付诸东流,但诸位道友们不要忘了,此策若行,诸位作为这风雨之变的厘定之辈,亦可分润这无量功德,但此举功德有多大,被破坏之后,所得的业力就有多大——众位道友们,总不会不在乎这无量的功德和业力吧?”天帝太一的言语当中,充满了告诫之意。

    而听着天帝太一的话,一众大神通者们的的神色,先是不屑,然后随之变得慎重,最后,这些大神通者们才是若有所思的,压住了自己目光当中的惊疑不定。

    他们到了此时才陡然间醒悟过来,天庭这改天换地的大计划,非但是将巫族给兜在了其中,更是将他们这些大神通者们,也同样是限制了起来——之前这些大神通者们在推演那天象变幻,地理变迁的时候,有多么用心,那此刻,他们就有多么的难受。

    他们所推演出来的每一条变化,此时都化作了加诸于他们身上的枷锁和束缚——天地之间的风雨一旦定下来,那为了不保证他们推演而得的结果发生变化,那他们在这天地之间,就绝对不能动用大规模的神通以及术法,以免影响了天地最本源的变化,使得他们推演而出的结果发生变化——否则的话,天地根源一变,而天庭的众神们,则依旧是继续根据他们推演而来的结果司牧风雨之变,那原本在他们推演当中,会给天地带来极大益处的风雨之变幻,就必然会给这天地带来无穷的祸患。

    而这些大神通者们,就算是那几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也都不可能承担得了这样业力的反噬!

    “先是邀请我等推演天象之变,以助功行,然后再请我等签下榜文,共同定下那天象之变——最后,图穷匕见,以这榜文为锁,令我辈皆是自缚手脚。”

    “不愧是天庭,正是好大的气魄——我等本以为,这改天换地之举,乃是天庭为了压制巫族而提出来的计划,却不想,搂草打兔子之下,我们也同样是深陷其间。”

    “这谋划,到底是谁提出来的!”一众大神通者们都是变得沉默起来。

    在这些大神通者们沉默的时候,天庭其他的神圣们,却都是喜形于色。

    “不愧是陛下,谋略深远,我们之前还不知晓,为什么陛下要将这天大的功德分润给那些外人,却不想原来陛下是在这里等着他们。”

    “如此一来,巫族倾颓,这些大神通者们,又受榜文所限,难以出手,无法和我们巫族相争——这岂不是说,从此以后,这洪荒天地当中,便是唯我天庭独尊?”天庭的一众神圣们面面相觑,人人皆是难掩脸上的欣喜——他们谁都不曾想到,天庭君临洪荒天地的目标,就是以这样一种不经意的方式完成。

    ……

    “天帝陛下可说完了吗?”等到这一场朝议趋于尾声,天地之间的种种法度,无数规则,都一点一点的被推演订立下来,众位大神通者们也打算回返洪荒天地的时候,一直端坐于一边,如同是隐形人一样,完全‘不知晓该如何应对这变局’的两位祖巫,共工以及奢比,终于是出声道。

    “天帝陛下若是说完了的话,我们巫族正好也有一桩大事,想要和众位道友们商议一二,还未知,天地陛下可愿将这凌霄殿暂借出来?”

    “凌霄殿中无所忌讳,两位祖巫有什么话,尽管畅所欲言便是。”天帝太一伸了伸手,而天庭其他的神圣们,也同样是以一种宽容的目光看着共工以及奢比——对于接下来将要‘同殿为臣’的两位祖巫,天庭的神圣们自认为,他们应该要对他们展现出他们天庭‘宽容’和‘包容’来。

    “天帝气魄惊人,重订天地秩序,将天地之间的一切生灵皆纳入天庭的管束之下,此之谓掌生之策也,我等实在是佩服。”

    “不过说来也巧了,对于这洪荒天地的发展,天庭有你们的大计划,我们巫族,正好也有一个大计划——而且正好和你们天庭的大计划相对。”

    “如果说天庭的计划,是为生之策的话,那我们巫族的加护,便是死之计。”

    “诸位道友们,可愿听我细说?”共工目光扫过,然后面带笑意的看着云中君,朝着云中君稍稍点了点头。

    “来了!”云中君手上悄悄朝着女娲道君一扣,以示计划已经完美的达成,但云中君的脸色,却是陡然之间变得一片铁青。

    “共工祖巫请讲。”看着之前一直都从容无比的云中君神色突然一变,凌霄殿中的一众大神通者们,不由得都是敏锐无比的察觉到了共工接下来要提及的事和云中君彼此之间那微妙无比的关系,于是这些本想要离去的大神通者们,立刻便是又端坐了下来,等着看天庭和巫族之间的好戏,如此,也算是出了他们被天庭算计,作茧自缚的恶气。

    “此前,我巫族和天庭数度征战,以至于天地死伤无数——于我等双方而言,为争夺天地而死,无论付出多大的伤亡,都只能说是理所应当,怨不得谁。”

    “不过,我们和天庭相争至此,天地之间受我们波及而死的生灵,不计其数。今日在座之诸位,也不乏有亲朋好友陨落于我们厮杀的余波当中。不管诸位信是不信,对于那些在我们的征战之间,受波及而死的生灵,我们巫族,却一直都是心怀歉疚的。”说到这里,共工祖巫和奢比祖巫也不由低下了头,也不知到底是因为那些无辜死去的生灵而愧疚,还是因为他们今次的言语而羞愧。

    “总之,在很早的时候开始,我们巫族便在考虑,要如何才能够对那些死伤的生灵们有所补偿。”

    “一直到道祖第三次紫霄宫讲道之后,我们巫族才是突然间就有了灵感。”

    “天地当中,除了我们巫族死去,是直接消散于大地之间以外,其他所有的生灵陨灭,都是真灵归于冥冥之地,然后在永劫之所当中轮转重来,不过轮转之人,也再非往昔之人。”

    “是以,我们巫族也就筹谋这,将那永劫之所从冥冥之地当中拖下来,锚定于洪荒大地之间,而后调整那永劫之所的轮回之序,生灵转生之际,真灵印记不至于是被彻底的磨灭,使得转生之后的此辈,依旧是转生之前的彼辈——如此一来的话,我们巫族对那些死伤之辈的愧疚,也算是可以稍稍的消退一些。”

    “当然了,有了这轮回之地以后,我们巫族在和天庭厮杀的时候,也会更加的无所顾忌,更够发挥出更强的实力来。”说到这里,共工也是一脸坦诚的讲述着这永劫之所落于巫族之后,所能够给巫族带来的好处。

    “我们巫族的生与死,都无需经过那永劫之所,故此,诸位道友们也不必担心,我们巫族牵动那永劫之所乃是有什么阴祟之谋算。”共工言语落下之后,旁边的奢比也同样是出声补充道。

    “拖下永劫之所——计划固然是一个好计划。”

    “只是,这个计划,只怕未必就是巫族自己的想法吧。”云中君阴沉着脸色,“巫族轮转重生,不经那永劫之所而动,又如何知晓那永劫之所对于我辈修行者的意义?”

    “而不知晓那永劫之所于我等的意义,巫族又是缘何对那永劫之所起了想法呢?”

    “之前共工祖巫有一句话,我倒是非常赞同——那便是‘说来巧了’。”

    “这一句话,而今我也想还给共工祖巫——说来也巧了,我们天庭除了那生之策以外,还真的有一个死之计。”

    “而且最巧的是,这死之计,正好和巫族的死之计一模一样,是谋算那永劫之所,将那永劫之所从冥冥之地当中给拖下来。”

    “你我双方这死之计,到底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也不想追究——只是,既然你我双方都有这样的计划,未免起什么纷争,你我双方不若就在这凌霄殿中商议一二,看看你我双方之进度,到底如何,若是慢的那一方,不妨就放弃了这计划,也免得最后用了无数的心力,最后却是一切都付诸流水……”云中君垂下目光。

    “也好,不知道对于那永劫之所的谋划,天庭如今又到了哪一步?”共工和奢比对视了一眼,立刻便是出声道。

    “也不瞒诸位道友们,我天庭此时已经锚定了那永劫之所的存在,如今正在那太阴星中布置仪轨,以那太阴星作为承载永劫之所的存在。”

    “太阴星作为太阳星的对立,为天地之阴,加之月光本也就有孕养真灵之神效,能够作为真灵的指引,将永劫之所引下,置于太阴,正是相得益彰。”云中君道。

    听着云中君的话,凌霄殿中的一众神圣们也都是低声的讨论起来。

    虽然云中君言语当中所透露的细节不多,但已经是足以彰显出天庭在这一方面那详尽的考量——他们扪心自问,若是有朝一日,他们陨落于天地之间,真灵归于永劫,那自己肯定也是希望真灵在永劫之地当中能够多接受一份润养,本源能够更强大一分,使得他们不被永劫之地消磨的可能,也多上一分。

    “不愧是同为练气士的天庭,他们所考量之事,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以太阴星作为永劫之所的承载么?以我巫族之见,只怕云道君的这想法,未必能够成行。”看着云中君轻易的几句话,就赢得了凌霄殿中一众大神通者们的支持,共工和奢比,却依旧是不慌不忙。

    “须菩提道友不愧是能够在准提道君的手中脱身的智谋之辈,天庭承载永劫之所的地方,竟是全在他的猜测当中。”共工心头暗自出声。

    之前他们和须菩提一起,在祖神殿当中筹谋那有关于永劫之所的计划的时候,曾经详细的推演过天庭的计划,退演过若是天庭将那永劫之所给拖下来以后,能够将永劫之所固定在什么地方——而最后,在须菩提的分析当中,天庭所能够承载永劫之所的地方,便是那太阴星。

    也正是如此,他们在筹谋的时候,也同样是细数了一系列的将永劫之所至于太阴星的缺陷。

    对于永劫之所,巫族有两套预案。

    ——第一,便是天庭在这凌霄殿当中的朝议当中为了保证他们第一个计划的顺利施行,捏着鼻子认下了巫族对永劫之所的谋划,若是如此的话,那对于巫族而言,自然便是皆大欢喜。

    ——第二个预案,便是共工他们此时所遇到的情况,天庭并不打算因为巫族的介入就放弃对永劫之所的谋划。

    如此一来,巫族就需要逐一的驳斥天庭对永劫之所谋划当中的疏漏,同时讲述他们巫族在这一方上的优势,以确定那永劫之所,能够落到巫族的手上。

    “各位祖巫放心便是,左手掌生,右手定死,万劫不落的天庭,绝对不是众人所希望看到的天庭——是以,只要我们巫族给了他们机会,那天庭之外的其他大神通者们,就绝对会支持我们巫族,支持由我们来主导那永劫之所的谋划。”

    “我们巫族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寻外外人的支持了?”回响着他们在祖神殿当中的谋划,共工的心头也是充满了苦涩,然后按照他们在祖神殿中的谋划,缓缓出声。

    “以太阴星承载永劫之所,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缺陷,不知道云道君可曾考量过?”共工定了定神,将心头的杂念尽数斩断。

第四百五十三章 永劫之所,你方唱罢我登场

    “共工祖巫有什么指点,直言便是。”云中君朝着共工道。

    “好,既然云道君虚怀若谷,那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

    “首先,是这太阴星本身。”

    “太阴虽然为洪荒阴极,更兼润养真灵之神效,但太阴却是远在星辰之上,真灵要回归太阴,首先是要历经穹天的罡风,然后还得在穿过天地之界膜——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修行者在这过程当中所经历的损耗,亦是可想而知。”

    “若只是为了太阴的润养之后,便历经如此损耗,实在是得不偿失——更何况,明月本就高照于天,润泽万物,莫非真灵不归于这明月,就不能得享这月光的润养吗?”

    “其次,便是太阴乃星辰之一,而星辰最为敏感不过,一旦天地之间有什么风吹草动,这无量星辰必然会变生肘腋,太阴自然也不例外——诸位试想,若是那永劫之所归于太阴,那岂不是说,每每天地出现什么变故,这永劫之所都会动荡一次?天庭已经是将天象之变,化作了众位大神通者身上的一道枷锁,难道还要用这永劫之所,成为这些大神通者们身上的第二道枷锁?”共工的脸上露出了冷笑,言语之间满是恶意。

    听着共工的话,凌霄殿中的一些大神通者们,看着云中君和天帝太一,目光当中也都流露出了些许的狐疑。

    “其三,便是天庭本身了。”

    “天庭的修行者,和天庭之外的修行者,陨落之后都需要通过这永劫之所轮转重生,若是这永劫之所由天庭进行管理的话,那么对于这些归属于天庭亦或是不归属于天庭的修心者们,在经由永劫之所进入轮回的时候,天庭会不会因此有什么不同的对待呢?”

    “但反观我们巫族就不同了——我们巫族的转生,不需要经过这永劫之所,若是由我们巫族来管理这永劫之所的话,那自然是能够最大限度的保证永劫之所的公平,诸位道友以为然否?”共工笑了起来。

    “共工说的也不无道理。”其他的大神通者们,都是低声窃窃私语道。

    “不错,天帝太一的心胸为人虽然是值的行人,但天庭当中的其他人,却未必是有天帝这般的心胸,能够保证在那永劫之所当中,对我等的真灵皆一视同仁。”

    “此外还有一点,便是对于这永劫之所,我们巫族还有一个筹划,在引下永劫之所以后,我等打算以盘古秘法撼动那永劫之所,抵消永劫之所的消磨之力,使得众位道友们在付出了一定代价之后,亲旧故友之真灵能够避开那永劫之所的消磨,以完整的真灵,完整的印记重生于天地之间。”共工闲暇以待的道。

    而听着共工的话,凌霄殿中顿时便是炸开,一片哗然。

    令真灵避开那永劫之所的消磨,这是这些大神通者们梦寐以求,却从未想过的事——在共工提出这件事之前,他们最大的野望,也不过是在进入那永劫之所之前,尽可能的壮大自己的真灵,令自己的真灵多几分抵抗消磨的能力而已。

    “若是能够避开那永劫之所的消磨,直入轮回,那岂不是说,就算有朝一日我等陨落于天地之间,只要生灵尚在,便依旧是能够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再度归于天地?”这些大神通者们目光相互对视一眼——若真能如此的话,那么生与死,便不再是天地之间不可违逆的铁则。

    “永劫之所,关系到整个洪荒天地无数生灵的利益——而天庭所规划的新秩序,同样也关系到整个洪荒天地的利益,两者皆是刻不容缓。我等相信,以天庭之力,筹划两者当中任意其一,都能够完美无比的完成计划。”

    “但若是两个计划同时执行的话,只要难免就会有所疏漏,反而不美。”

    “以我之见,既然有关于那永劫之所的筹划,巫族也提了出来,而且其对于永劫之所的考量,比之天庭更加的周祥,不若天庭便放手一次,令巫族来施行这永劫之所的计划如何?”片刻之后,有大神通者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出声之人,赫然便是另一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准提道君。

    “成了!”听着准提道君的话,共工的心头也是重重的鼓了一口气——情形一如他们在祖神殿当中所推算的那般,虽然还不曾具体的提出来他们巫族对永劫之地这计划的筹备到了那一步,但只要在天庭的计划当中调出了足够的刺,同时也表示出他们巫族对永劫之所的降临有过足够的考量,那么就绝对会有大神通者表示对巫族的支持。

    而这些大神通者当中,最先出声声援他们巫族的,必然会是准提道人。

    而作为大罗之机执掌者的准提道君只要一出声,其他的大神通者们也必然会纷纷出声。

    “准提道君的考量,颇为在理,为稳妥起见,天帝陛下不妨就令巫族来筹划这永劫之所如何?届时,天庭和巫族的筹划同时功成,遥相呼应,这洪荒天地万象更新,共同迈入全新的秩序,岂不更好?”

    “哼!”听着这凌霄殿中的大神通者们纷纷高谈阔论,畅想未来的胜景,云中君却是冷笑着,甩开衣袖愤然离开。

    “云道君,留步……”云中君才踏出这凌霄殿,天庭不少的大神通者们,都是纷纷起身朝着云中君追了过去,也不知道是打算是想要将云中君给劝回来,还是干脆想要和云中君一起离开。

    ……

    “巫族执掌那永劫之所,此时只怕是云道君你乐见其成的吧。”朝议结束之后,天帝太一才是带着白泽等人一起来到了天河水府——水府当中,云中君正和女娲道君相对而坐,脸上皆是笑意盈盈,又哪里还能看到先前在凌霄殿中因为横生枝节而愤然离席的暴怒?

    “乐见其成?”听着太一的话,他身边的白泽道君和师北海道君,脸上都是露出了愕然无比的狐疑来,“当不至于吧——这永劫之所,涉及万物之归亡,若是能够将这永劫之所掌控在我们天庭的手中,那届时我们天庭一手掌生,一手掌死,如此便可万世不移,永劫不堕。”

    “这样的大计划,云道君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落入巫族的手上?”

    “陛下法眼无差。”云中君请几人坐下之后,才是笑着点了点头。

    “巫族引动那永劫之所的降临,确实是我乐见其成之举。”

    “怎能如此!”从云中君口中的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之后,才端坐下来的白泽道君和师北海道君便立刻是又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愤慨无比的神色,“云道君你若是觉得我们天庭执行那永劫之所的计划有什么难处的话,大可直接说明,我们尽力弥补完成就是,又何必要将这大计划拱手让与巫族?”

    “道君难道不知道,巫族若是把持了永劫之所以后,那我等天庭再强,也不可能有覆灭巫族的机会了。”

    “两位道友少安毋躁,且先坐下来,听我详说便是。”云中君安抚了一番两人,既然天帝太一在白泽他们面前戳穿了此事,云中君自然是要将他前后的考量一一细说,以确保他们几人达成统一的意见,确保再之后的过程当中,不会因为师北海他们露出的破绽,导致巫族停下那对于永劫之所的筹划,继而使得云中君的谋算功亏一篑。

    “那永劫之所位于冥冥之处,乃是天地之极阴极虚之处——且不说找到那永劫之所要付出什么代价,但光是承载那永劫之所小付出什么代价,两位道友可曾考量过?”

    “云道君不是说,能够以那太阴星承载永劫之所吗?”白泽道君问道。

    “这只是一个说法而已。”云中君摇了摇头,“太阴星作为星空的核心之一,若是将永劫之所归于太阴星,那太阴星的本质,必然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而太阴星一变,与之对应的太阳星,乃至于所有星辰的本源,都会随之发生偏转,如此一来,我们之前以星辰驾驭洪荒天象的计划,必将公功亏一篑,星辰之间的一众神圣们,也必然会因为星辰本质的偏转,受到极大的影响,这会引起多大的变故,两位道友可曾考量过?”云中君面色平静。

    “风险和所得相对比——若是能够将永劫之所归于太阴,那就算是冒这样的风险,也是完全值得的。”白泽道君继续出声,对于云中君的解释,相当不以为然。

    “可白泽道君不要忘了,将永劫之所归于太阴星,这只是一个停留在纸面上的想法而已,具体是否可行,完全无人能够保证。”

    “从阴阳平衡的角度来考量,那冥冥之地和永劫之所,都是虚的极致,要承载永劫之所的话,要么就同为虚之极致的东西,要么就是实的极致——而太阴星两者都不占,若是想要强自将永劫之所归于太阴,十有**会以失败告终的。”云中君的神色也是变得肃然起来,“这样对比的话,白泽道友还觉得这样的风险值得冒吗?”

    “那也不能将这护身符拱手让给巫族!”白泽道君沉思了一阵,犹自有些不服。

    “这真的是一张护身符吗?”云中君的神色变得微妙起来。“我们重订天地秩序,看似虽一种大神通者们都有所影响,但实际上,对他们并无什么太大的限制。反观这永劫之所的坠落就不一样了——若是计划失败,永劫之所受损,巫族必受千夫所指,若是成功的话,巫族更是会成为众矢之的。”

    “谁会愿意这真灵的归向之处,被他人所执掌?”

    “是以我断定,这永劫之所被巫族拖下来,永固与巫族身上的时候,便是巫族在这天地之间举世皆敌,寸步难行的时候。”

    “此外还有一点——两位道友以为,巫族要承载那永劫之所的降临,其承载永劫之所的,会是什么东西?”

    ……

    “我以为,巫族当前的问题,不在于要如何测算那永劫之所的存在,如何将永劫之所给拖下来——毕竟,就当前的局势而言,只要我们提出这个问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自发的前来帮助我们。”

    “当前的问题,在于我们必须要考虑,那永劫之所被拖下来之后,我们要如何承载那永劫之所。”巫族的祖神殿中,一众祖巫以及须菩提端坐,正因为那永劫之所的计划而激烈无比的讨论着。

    “那须菩提道友一位,这永劫之所应该是承载于何处?”

    “永劫之所,乃是天地极阴之处,承载永劫之所的地方,也必然该是极阴之处——我以为,纵观洪荒天地,能够承载永劫之所的地方,非无限血海莫属。”须菩提的目光微微一动。

    “无限血海?”听着须菩提的话,一众祖巫们的目光都是变得微妙起来。

    在须菩提自陈来历之后,一众祖巫们对须菩提和西极诸位神圣们之间的恩怨,早已是了然于心,对于须菩提想要借用巫族之力对西极之地实行报复的目的,也同样是了然于心。

    但他们没想到,这才刚一开始,须菩提就已经是将自己的矛头直接指向了西极——无限血海是什么地方?其乃是血海冥河道君的道场。

    而血海冥河道君,又是西极五位神圣之一,之前天庭和准提道君因为那万寿山的论战,正是因为血海冥河道君为准提道君佐证,这才是洗脱了准提道君的嫌疑。

    “无限血海么?”思索了一阵之后,众位祖巫才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虽然须菩提的这提议当中,对西极的恶意丝毫不加掩饰,但几位祖巫细细思量之后,也不得不承认,须菩提所提议的无限血海,正是这洪荒天地当中承载那永劫之所最好的地方,没有之一。

    “既然如此的话,那我等这便往无限血海一行。”

    “我倒要看看,无限血海的那位血海冥河道君,愿不愿意为了整个天地的利益,将这无限血海借于我巫族一用。”帝江低声的道。

    “愿意又如何,不愿又如何?”帝江之后,共工也是低声的笑了起来,“天地大局在此,又岂能容得了他拒绝我们巫族?”

    “他若是知情识趣倒也罢了,若是他不愿的话,那我等也不介意将其斩杀于无限血海——正好,若是他的本源归于无限血海之后,必然是能够令无限血海的本源更加的壮大,使得无限血海承载永劫之所的筹划,更加稳妥。”

    “既如此的话,那何不如一事不妨二主?”见一众祖巫们都是跃跃欲试的模样,须菩提再次出声。

    “道友请讲。”共工看着须菩提。

    “无限血海和永劫之所,同为阴极之处,而血海冥河道君作为无限血海当中孕育而成的神圣,必然是能够借助这无限血海的存在来感应,锚定永劫之所的所在,既然祖巫要去无限血海,何不如直接请血海冥河道君出手,以相助锚定永劫之所的存在?”须菩提笑着,目光当中一脸的阴险。

    听着须菩提的提议,一众祖巫们看着他的目光便不由得再是一便——他们眼前这位神圣的阴险之处,可谓是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了一众祖巫的预料。

    但不得不说,须菩提此时所提出来的计策,委实是一个妙到了不能再妙的计策——血海冥河道君,乃是天地之间赫赫有名的大神通者,盘踞于无限血海无数万年,鲜有败绩,就算是以十二祖巫的力量,想要在占据了无限血海之地利的情况下,击败血海冥河道君,将其赶出无限血海,甚至于是将之镇杀于无限血海当中,也都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

    但若是先请血海冥河道君出手锚定永劫之所的存在,待得永劫之所降临之时,再向血海冥河道君提出,‘借用’那无限血海,那不管血海冥河道君有多么的深不可测,也必然会因为心绪动摇,而这,便是一众祖巫们对血海冥河道君动手的机会。

    ……

    时间一晃,便又是八万年——八万年中,天庭早已是完成了自己的筹划,将天地之间的无数权柄,无数法度,都纳入了天庭的管束之下,那些不曾归于天庭的修行者们,更是不例外。

    监察天地的师北海,化作鹏鸟之形,日复一日的在天穹之间掠过,监察着天地之间的动向和变故。

    而天帝太一,则是在天地之权柄尽归于天庭之后,顺理成章的登临了太乙四境的最后一个阶段,掌之境。

    此刻,天庭的一众神圣们便是端坐于天穹之上,看着洪荒大地之间巫族的动作。

    ——在三万年前,巫族便已经是以一种猝不及防的姿态,镇压了盘踞于无限血海当中的血海冥河道君,然后十二祖巫便是一直留在了无限血海当中,在无限血海当中布置仪轨,勾描符文。

    而现在,正是巫族在无限血海当中的布置完成的时候。

    天地之间,除了天庭的一众神圣们之外,其他的大神通者们,也同样是将目光落到了无限血海的所在——同时,他们所有人也都是默契无比的对天庭露出了防备的姿态,生怕是天庭借机生事,干扰巫族谋划永劫之所的举动。

    “来了!”天庭当中,云中君精神一震。

    伴随着十二道通天彻地的血气横贯于天地之间,天地之间所有的神圣们都清清楚楚的察觉到了这天地当中,有什么东西被撕裂的声音响起。

    然后一团介于虚实之间,却又吞噬一切视线,吞没一切光影的东西,被那十二道血气所化的锁链缠着,一点一点的从玄奇不可测的地方,往那无限血海靠拢。

    这玄奇的地方出现之后,天地之间所有的神圣们都立刻是认知到了这东西的本质——尽管所有人都无法察觉到,这永劫之所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被拖出来的。

    “这就是永劫之所?”云中君的眉头挑了挑,然后他伸出手按住自己的眉心——他很清楚的感觉到,在这永劫之所出现的时候,他的元神都是随之跳动了起来,似乎是要朝着那永劫之所而去,要归于永劫之所一般。

    永劫之所一步一步堕落的时候,巫族铺设于无限血海当中的仪轨,符文,也同样是闪烁起了明灭的血光,和那永劫之所共鸣着。

    每一次共鸣的时候,那永劫之地的外围,都会有些许的血光烙印于其间,化作一道又一道的符文。

    待得这永劫之所即将落到无限血海之上的时候,那永劫之所的外围,已经是布满了无数的符文,而这无数的符文,正好便是和巫族留在无限血海当中的符文一阴一阳的严丝合缝。

    “我们也该动手了。”看着巫族即将完成他们的谋划,天庭当中,云中君的声音也是随之响了起来。

    “真的能行吗?”师北海问道。

    “必然能行!”云中君的衣袖当中,有刀光亮起,刀光映照之下,血线血海当中所有的符文和仪轨,都是在刀光当中展露出来,然后飞快的变幻着。

    “找到了!”片刻之后,云中君的声音响起,他手中刀光所映照出来的仪轨符文当中,一个庞大无比的血茧浮现了出来,无数的锁链缠绕在那血茧上,从那血茧当中抽取着无数的生机和本源,反哺那无限血海的存在。

    这血茧,正是这无限血海当中,血海冥河道君被封印的所在——将血海冥河道君封镇之后,十二祖巫并不曾直接将其斩杀,而是留下了血海冥河道君,以巫族独特的仪轨,昼夜不休的抽取血海冥河道君的本源,以孕养这无限血海当中的生机。

    而后土之所以能够从重伤的状态当中复苏过来,参与巫族这前所未有的大行动,也正是全赖从血海冥河道君,从这无限血海当中而来的沛然生机之功。

    “你确定那人也会在暗中出手?”师北海问道。

    “必然会的。”云中君神色从容,言语当中充满了自信。

    ……

    “你还不出手?”天庭当中,云中君等人跃跃欲试的时候,须弥山中,接引道君的目光也同样是从那永劫之所处落到了准提道君的身上。

    “知我者,道兄也!”准提道君衣袖当中,同样是有刀光亮了起来。

    一旦巫族完成了他们对永劫之所的谋算,那届时,他们和天庭一者掌天,一者掌地,一者掌生,一者掌死,如此一来,两族谁都没有覆灭之危,两族的力量处于绝对的平衡,那么双方自然就不可能发生大战,如此一来,这天地之间,哪里还有他这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发挥的余地?就算是他登临了大罗至尊之境,也只能是在两族的压力之下,蛰伏不动,这种情况,哪里是这位不甘寂寞的大神通者所能够忍受的。

    “世人皆知,我和血海冥河道友相交莫逆——之前不知他被封镇于何处也就罢了,但如今,既然我找到了血海冥河道友被封镇的地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巫族封镇,不救他脱出囹圄?”准提道君出声道,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而且你我乃西极之所,那永劫之所过于西极,巫族却不向你我知会一声,也实在是太不拿你我当一回事了。”准提道君道。

    对于背刺巫族之事,他的心头并没有任何的愧疚——毕竟,他们和巫族之事有所默契而起,他们从未摆明车马的表示过对巫族的支持,和巫族形成统一的阵线。

    “永劫之所归于西极,若是能够落入你我之手,那你我兄弟二人,才算是真的有了在这天地之间立足的底蕴。”准提道君对接引道君说道。

    “更何况,十二祖巫他们对我等,本就不安好心。”准提道君想起了他之前和巫族的交流。

    “须菩提——嘿,你们居然还真的相信须菩提的说辞!”

    准提道君心头冷笑。

    对于自己能否撕裂巫族所布置的仪轨,准提道君对此有足够的把握。

    对于那仪轨的了解,他丝毫不逊色于正立于无限血海当中的十二祖巫——毕竟,十二祖巫所布置的那玄奇无比的仪轨当中,本就有着他所出的一份力。

    一直都留在巫族当中的须菩提,和巫族一起谋算了无限血海,谋算了血海冥河道君,和巫族一起布置了这无限血海之上仪轨的须菩提,不是别的什么人,正是准提道君的化身!

    “菩提灵根所逃脱的意识?怎么可能?我岂会是如此不慎之人?”准提道君响起须菩提对十二祖巫所说的话——那言语当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无虚的,他也确实是菩提灵根所孕化而成的生灵,但独独有一点。

    那须菩提,不是从准提道君手中逃生,而是准提道君在炼化菩提神木的同时,就已经是顺手而为,将菩提神木当中所诞生的意识,须菩提炼化成了自己的化身。

    这个化身,就连和准提道君最为亲密的接引道君都不知晓——一直到之前,准提道君从云中君的几案当中,‘窥测’到了云中君为天庭所准备的两个大计划之后,起意谋算巫族,这才在接引道君的逼问之下,暴露出了须菩提的存在。

    ……

    “都准备好了吗?”那永劫之所落到无限血海之上的时候,十二祖巫也不由得都是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就算是他们巫族的转生都不需要经过这永劫之地而动,但他们也依旧是能够察觉到那永劫之所当中所蕴藏着的强绝无比的力量——一旦稍有不慎,这永劫之所炸裂开来,哪怕是他们十二人,都已经是恢复了缘之境最巅峰的实力,也绝对会在这威能之下重伤,甚至于陨灭。

    “自然是一切妥当。”烛阴摇动时光长河,拉长了时间线之后,再度检测了一次他们布置在那无限血海当中的符文和仪轨,确保其不曾出现任何的问题。

    “九幽也没有任何的问题。”帝江的声音,几乎是和烛阴同时响起。

    在攻占了这无限血海之后,十二祖巫才是发现,这无限血海若是一路往下,至于无限血海的底部再往下之后,便是九幽之地的存在——换言之,这无限血海,便是洪荒天地和九幽之地之间的第二条通道。

    “那我们便要将这永劫之所放下来了!”共工以及玄冥等人都是出声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变故陡生。

    帝江的脸上,以及后土的血肉之间,都有迤逦无比的刀光涌现出来,在那无限血海当中漫卷起来,如同是天边舒展的白云一般。

    这刀光,虽然不曾对十二祖巫造成任何的伤害,也不曾干扰无限血海当中的仪轨,但光是看着这漫卷的刀光自由的穿行于那无数的符文当中,十二祖巫便是觉得浑身的汗毛都是倒竖了起来,原本即将和无限血海融为一体的永劫之地,也是再度被十二祖巫给托了起来。

    ……

    “道兄你看——天庭已经先一步出手了。”须弥山中,看着无限血海当中漫卷的刀光,准提道君也不由得笑了起来,然后伸手一掷,他衣袖当中的刀光,便已经是消失不见,也就是在这一刻,须菩提的身影,亦是从祖神殿中消失不见。

    “云中君!”愤怒无比的声音,从十二祖巫的口中宣泄出来——当他们还在犹疑,云中君隔空施展这刀光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也正是准提将手中的神兵掷出来以后,在无限血海当中漫卷的,人畜无害的刀光,便立刻是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锋芒来。

    赫然便是准提道君的刀光,直接的就融化在了云中君的这刀光当中,并且主导了那刀光的卷动。

    “有云道君珠玉在前,借他的刀光作为掩护,这天地之间,有谁能想到,对巫族出手的会是我们?说不得就连云道君自己都不知晓,为什么他手中的刀光,会突然间失控。”看着无限血海当中的变故,须弥山中的准提道人,笑得极为的开心。

    “你我兄弟插手这永劫之所,然后绝望之下的巫族不计代价的对天庭发动战争,玉石俱焚——如此一来,天地便是重归于我等之手。”准提道君恣意勾画着接下来天地的局势。

    “你看,他不是出手了吗?”而在天庭当中,云中君的脸上笑意盈盈,丝毫不曾因为无限血海当中刀光的失控而觉得意外。

    而在他的言语当中,那无限血海当中,如梦似幻一般的刀光已经是彻底的消散,只剩下那冲天的锋芒——却是在准提道君后来的刀光之下,云中君先前的刀光,已经是被彻底的绞碎。

    “梦境之权柄——准提道君之所以能够借由我等刀光作为掩护,无非便是因为他掌控了梦境的权柄,不过他肯定想不到,我之所以能够引动这梦境的权柄,令刀光穿梭于虚实,不是因为我掌控了梦境的权柄,而是因为我的森罗万象刀,能够模拟梦境之权。”

    “但假的就是假的,此刻准提道君那真真切切的梦境之权柄覆压而下,我所模拟的梦境之权柄,自然也便是随之溃散。”云中君将衣袖当中的刀光收拢——若是准提道君不曾出手的话,他就只好亲自出手破开十二祖巫的仪轨,给被镇压于仪轨当中的血海冥河道君创造一个脱身的机会,届时,血海冥河道君脱身,这无限血海当中的仪轨大变,巫族同样也是骑虎难下。

    “不妙!”无限血海当中,云中君的刀光溃散自己,须弥山中的准提道君,同样也是神色一变,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准提!”而这个时候,十二祖巫更加狂怒的声音已经是响了起来——一直到此时,他们才是发现,在那无限血海当中纵横,试图磨灭其间符文的刀光,并非是源自于云中君,而是源自于须弥山的准提道君。

    “不错,正是我!”被揭穿之后,准提道君也没有丝毫的仓促,而是坦然无比的踏出了须弥山。

    “巫族锚定永劫之所,乃是我等在天庭共商而定,当初签订榜文的时候,准提道君也曾落款,缘何如今出尔反尔,对这永劫之所出手?正当我们这些人都不存在吗?”天地之间,其他的神圣们也都是面色不善的围住了准提道君——这永劫之所,涉及到每一位修行者的利益,没有任何人会见到永劫之所出状况而无动于衷。

    “我出尔反尔吗?”准提道君虽然心头狂跳,但姿态却依旧是强硬无比,丝毫没有要撤回刀光的目光,“血海冥河道君与我相交莫逆,之前我不知他被封镇于何处也就罢了,但如今,既然我找到了他的所在,又怎么见他受困而无动于衷?”

    准提道君愤怒无比的出声。

    “至于说那永劫之所会不会出问题,我自一力担之便是,实在不行,也无非就是舍弃这条性命,重新托着那永劫之所,再归冥冥而已!”

    “但无论如何,血海冥河道友,我是一定要救的!”随着准提道君的言语,无限血海当中卷动的刀光,越发显得凶戾。

    然后,那封锁了血海冥河道君的血茧上,一条裂痕浮现出来。

    “准提道友的情谊,我记住了!”血茧当中,冷厉无比的声音传了出来。

第四百五十四章 掌-缘生灭

    然后有灿烂无比的剑光,从那裂缝当中席卷出来,两柄先天剑器交错着,只是这么一绞,那无数的束缚在血茧上的符文和锁链,便是随之崩溃。

    作为源头的血茧崩溃,整个无限血海当中那宛如一体的仪轨,同样是随之崩溃,连带着永劫之所上,和血海的仪轨严丝合缝,互为阴阳的无数符文,也同样是随之湮灭。

    “各位祖巫也休要怪我不念情面——除了被封镇的血海道友之外,祖巫们真当我不知晓你们和那须菩提一起,在暗中谋算与我吗?你们巫族不仁,就休要怪我不义!”锋锐无比的刀光继续在无限血海当中席卷,和笼盖于血海当中的剑光汇聚于一处,令这无限血海上本就残破的仪轨,越发的令人不能直视。

    听着准提道人的言语,十二祖巫此时,却是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他们所有的精神,所有的心力,都用到了维系永劫之所的稳定,以及维系永劫之所和无限血海之间的平衡上。

    随着血海冥河道君的脱困,巫族完美的计划当中,便出现了一个无法弥补的破绽——在他们的推算当中,当永劫之所落于无限血海的时候,会形成强大到无与伦比的冲击力,这冲击力,既是来自于用永劫之所本身,同时也是来自于永劫之所当中无数的真灵。

    而这样庞大的冲击力,就算是十二祖巫,也不敢硬接——这也正是他们选择留下血海冥河道君性命的另一个原因。

    有血海冥河道君的存在,那当永劫之所坠落于无限血海的时候,首当其冲的,便是血海冥河道君,等到血海冥河道君在那冲击之下彻底陨灭之后,那冲击力的余波,才会落到十二祖巫的身上。

    但现在,十二祖巫的计划当中,最重要的一环出现了纰漏——原本应该作为他们和永劫之所中间缓冲的血海冥河道君脱困,那就算是这永劫之所成功的被定在了无限血海当中,那么在这前所未有的冲击力之下,首当其冲的,便是十二祖巫也不敢保证,在这冲击之下,他们会伤到何等的地步,更不敢保证,在这冲击之后,他们引动永劫之所降临之后,又能否如愿以偿的守住他们这计划成功之后的成果……

    “帝江,共工,你们还有什么法子嘛?”强良沉闷无比的声音想了起来。

    虽然那永劫之所还不曾彻底的归于无限血海,但此时的十二祖巫,已经是清清楚楚的察觉到了从永劫之所传来的那越来越强的压迫力,若是再不能寻到彼此之间的缓冲,一旦那力量彻底的爆发出来,那一切便都是回天无术了。

    “而今,唯一的办法,便是我代替血海冥河道君,成为永劫之所和我们之间的缓冲,甚至于承载那永劫之所的存在。”当共工和帝江还在思索对策的时候,后土平静,且冷静的声音在十二祖巫当中响了起来。

    “你们先听我说。”正当一众祖巫们想要对此表示反对的时候,后土的声音再次响起。

    “首先,是我养伤的生机来自于这无限血海和血海冥河道君,故而我来作为这其中的缓冲,再是合适不过,我们甚至是不需要为此重新调整这无限血海当中的仪轨。”

    “再者,这些大神通者们的目光你们也都看到了——一旦这永劫之所坠落下来,而我们又不能保持全盛状态的话,这永劫之所,便不会成为我们巫族的依仗,而只会成为这些人的饕餮盛宴,我们之前所有的谋算,都必将为他人做嫁衣,这对于我们巫族而言,是一个绝对致命的结果!”

    “但若是由我来作为缓冲,甚至是干脆由我来作为永劫之所的承载的话,那就算是我为此陨落,我的意识也将会出现在永劫之所当中,主导着永劫之所的秩序,以保证这永劫之所牢牢的掌控在我们手中,而不至于是被其他人,被天庭趁虚而入。”

    后土的言语当中,十二祖巫皆是默然不做声。

    他们想要反驳后土,但细细思索之下,却是发现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驳斥后土的言语,该如何劝说后土打消自己的这想法——重重的思绪之下,一众祖巫们,却是谁也不曾察觉到后土目光当中陡然浮现出来的一抹奇怪无比的神色。

    对后土而言,由她来承载这永劫之所的降临的想法,这并非是没有来由的起意。

    “来不及了!”见其他的祖巫们还在纠结,后土的声音也是越发的急促起来,“再等下去,等到这永劫之所彻底落于无限血海,那就算是我想要作为其中的承载,也不会有机会了!”

    言语落下,后土来不及等其他的祖巫们回应,便已经是从一众祖巫们的阵势当中脱离出来,径直朝着那残破的血茧而去。

    每一步落下之后,这无限血海都是会随之鼓荡一次。

    每一次无限血海当中恣意纵横的刀光剑气在后土的身上撕开一条口子,令后土祖巫的鲜血淌落于这无限血海当中之后,后土祖巫的气机,都会比先前更加更加与这无限血海契合。

    而在后土祖巫迈步的时候,这无限血海当中散乱无比的仪轨和符文,也是飞快的自发的变换着,重新变得完整,重新变回最初的模样。

    “不对劲儿!”看着这一幕,整理与须弥山的准提道君,心头陡然是浮现出一抹不详的感觉来。

    借助巫族的势力和努力,引动永劫之所的降临,最后鸠占鹊巢,将那永劫之所纳入自己的掌控当中,这是准提道君一开始就定下来的决策——而他执行这计划的过程,也是异常的顺利。

    一直到这永劫之所真正被巫族给牵引下来之后,意外才是随之出现。

    首先,是他借助梦之权柄的引动,以云中君的刀光为掩饰的出手——他完全不曾想到,云中君那席卷出来的刀光,竟只是一个样子货,他的刀光才合于云中君的刀光当中,云中君的刀光便是陡然溃散,露出了刀光之下,准提道君所显化的刀光的真实。

    但这对于准提道君而言,只是无伤大雅而已——毕竟,在出手之前,准提道君就有了充足的出手的借口。

    在这个崇尚信义的时代,为好友出手,以至于不顾大局,这从来都不是一种贬义的说法。

    对于准提道君而言,真正的意外,乃是现在。

    在准提道君的预料当中,这无限血海当中的仪轨被扰乱,作为缓冲的血海冥河道君脱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无论是十二祖巫选择放弃继续引动永劫之所的降临,还是选择强撑着令永劫之所坠落于大地之上,对于准提道君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选择后者,那么在这永劫之所的冲击之下,十二祖巫必然会重伤,无力守住永劫之所的存在,那永劫之所必然会成为洪荒天地当中,所有大神通者们的饕餮盛宴——而借着须菩提所留下伏笔,足以是令准提道君在这一场饕餮盛宴当中摘下其中最为丰盛的一颗果实。

    若是巫族选择后者,那自然更是简单——永劫之所已经现实,无限血海当中,接引永劫之所的仪轨,也早就已经被铺设出来,巫族放弃的话,准提道君正好是顺理成章的接受这个计划,然后引动永劫之所的降临,顺理成章的将巫族排斥于永劫之所以外,顺理成章的入主永劫之所。

    但现在,巫族的反应,却是和准提道君所预演当中的情况,完全不同!

    “后土到底要干什么?”看着后土的气机逐渐的与无限血海合于一处,准提道君的心绪也不由得随之紧绷了起来。

    “巫族到底想要干什么!”

    “准提道君救援血海冥河道君脱困,此事无可厚非——但如今,血海冥河道君脱困,准提道君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必在再多做其他动作了,以免惹人误会。”正当准提道君打算继续对巫族出手,打算逼迫后土回到十二祖巫的阵势当中,令这永劫之所的变故,重新回到他的计划当中的时候,浩然无比的声音在须弥山中响起,须弥山中的法度,便是随之一变,须弥山中所有的天地元气,都是脱出了准提道君的掌控,准提道君对天地法度的执掌,也同样是随之切断,在无限血海当中的跳动的刀光,亦是随之溃散。

    “见过天帝陛下!”这变故出现的刹那,接引道君的神色也不由得一边,然后朝着穹天极处的所在微微稽首低眉——那截断了须弥山中一切的,正是天帝,太一!

    而这个时候,天庭当中,云中君的声音,才刚刚落下——“陛下,是时候出手了。”

    “这便是掌之境的玄妙吗?”云中君的言语过后,师北海以及白泽等人,看着面前的的天帝太一,目光当中可谓满满都是艳羡。

    天帝太一这一次的触手当中,掌之境的玄妙,可谓是尽展无虞。

    当云中君请求天帝太一对须弥山触手,压制准提道君和接引道君的时候,天帝太一的动作,只是微微的一伸左手手掌——然后他的掌心上,便浮现出了须弥山中的幻影,以及立于须弥山中的接引道君和准提道君的模样。

    而后太一再是以右手的手指在左手掌心上这么一划,须弥山中那两位缘之境大神通者便是彻彻底底的天帝太一从洪荒天地当中给切割出来,连带着他们所纸张的权柄,也是被天帝太一给彻底的截断。

    “太乙之四境,掌缘生灭,究其本质,其实只是同一个境界而已。”

    “不过,唯有在登临掌之境以后,才能够将这四境之间的变幻合于一处。”

    “所谓掌缘生灭,便是执掌一切的因缘,执掌一切的生灭——所谓的缘,便是生灵和天地之间的联系。”

    “这联系包括天地这修行者所修持的大道,所执掌的权柄也包括修行者和其他修行者之间的恩怨情仇,亦是包括修行者在这天地之间吞吐的元气,还有修行者在这天地之间所留下的一切痕迹。”云中君等人的艳羡的目光当中,天帝太一也是耐心无比的向他们解释着掌之境所独有的玄妙。

    如果说将太乙阶段的各个境界,以及所有的玄妙,都比作一粒有一粒的光彩照人的珍珠,那么掌之境,便是将这无数的珍珠串联成一条项链的线p唯有在登临了掌之境之后,修行者在太乙道君之路上的修持,才算是通汇贯通——在那之前,这些神圣们于太乙阶段的修持,都可以说是残缺不全。

    “多谢陛下指点。”云中君等人都是朝着天帝太一一礼——这种领悟,除非是切身的登临了掌之境,否则的话,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认知。

    而对于修行者而言,这样的认知越是早,越是深刻,那么他们登临掌之境的可能,就越大。

    “我已经做了我所能做的,那么接下来,局势如何发展,就全看云道君你的了。”天帝太一不以为意的朝着众人摆了摆手——若不是在场的众人都已经登临了缘之境,算是已经将太乙道君的修持上所有的‘珍珠’都已经把握在了手中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的说出这独属于掌之境的玄妙的。

    “陛下,还有各位道友,接下来静观其变便是,管叫不会令诸位失望也就是了。”云中君自信无比的出声。

    该他出手的地方,他已经出过手了。

    ……

    “我乃盘古之血裔,执掌山峦大地,执掌五行之土,承载万物之祖巫,后土!”柔和无比的祷告声,在天地之间响起,玄奇无比的气机,在天地之间弥散——这气机,令所有的大神通者们都觉得危险无比,如芒刺在背的同时,有令这无数的神圣们都觉得无与伦比的心安。

    那正是盘古氏陨落之时所残存于天地之间的气机。

    “今我巫族,怜洪荒苍生轮回不易……”

第四百五十五章 承天效法,后土大帝君

    祷告声中,天地众生的念头汇聚于一处,然后,伟岸无比,浩浩荡荡的‘天意’显化出来,当初天帝太一与天地定下契约的那一幕,重现于天地之间。

    却是后土代表着巫族,和这洪荒天地定下了属于巫族的契约。

    “今我巫族,承盘古之泽,应众生之愿,破碎永劫,立轮回于此……”

    伴随着后土如同是吟咏一般的祈祷,那无限血海之上,滔天的浪花卷动起来,其间所有的仪轨,所有的符文,所有的禁法,皆是随之溃散,而后土所显化出来的真身,则是飞快的变得巨大,头顶苍天,脚踏大地,一如开天辟地之时,分开天地的盘古氏一般。

    倏忽之后,那被拖下来的永劫之所,便是缓缓的‘融化’,化作无数的阴森雾气萦绕于后土祖巫的真身之上,如同是披在她身上的一层纱衣一般。

    但这纱衣,却意味着致命的伤害。

    在这纱衣笼盖下来的时候,后土祖巫的脸上,清清楚楚的出现了痛苦无比的神色,而他身上,那才刚刚长出了新的头颅的腾蛇,亦是扭动着身躯,仰天嘶吼哀嚎。

    在那雾气的萦绕之间,这腾蛇身上的鳞甲血肉,正飞快的消解着,融化在那雾气当中,成为这雾气的一部分——这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正是后土所执掌的权柄。

    待得那腾蛇完全消融之后,便是轮到了后土的本身。

    只十余个呼吸的之间,祖巫后土那庞大无比的真身,以及其间那恢弘到令人不可置信的血气,便已经是全然消散于虚无当中——而那永劫之所,此时这已经是化作了一个介于虚实之间的,横贯于天地之间的庞大无比的漩涡,这洪荒天地有多大,这漩涡就有多大。

    天地当中,任何一个登临了太乙道君之境的修行者,只要稍稍转动目光,便能够看到这笼盖了整个洪荒天地的漩涡。

    正是后土以身为祭,破碎永劫之所所形成的轮回之地。

    在这漩涡成型的刹那,便是有哀嚎的声音从冥冥当中响起,响彻于每一位修行者的真灵当中,下一个刹那,天地之间的日月星辰,甚至于一切的光芒,都是尽数敛去,整个天地,都是陷入了无与伦比的黑暗当中。

    “我乃,阴冥之主,轮回之君,承天效法,后土大帝君。”黑暗当中,有温和无比的声音响起,然后所有人的脑海当中,都浮现出了这样的一副画面出来——一位穿着黑色衣衫的神圣,从那轮回之地当中缓缓踏出来,伸手朝着这洪荒天地一拢,这刹那之间,天地之间一切的权柄,似乎都是归于了这神圣的手中,伴随着这神圣的念头而动。

    于是这无穷的黑暗当中,又有星星点点的光芒浮现出来,如同是无数的萤火虫一般——这是自开天辟地一来,所有的残存于天地之间尚且不曾归入永劫之所的真灵,或是那些修行者们所留下的印记。

    “我定轮回秩序于斯,曰善恶有度——功德加身之辈,归入轮回之时,真灵不散,业力缠身之辈,落于轮回之时,一身之业力当化作业火,焚烧真灵之本源,待得业火熄灭之后,方可轮转重生。”

    伴随着后土的声音,那庞大无比的漩涡当中,刹那之间便是被一片红艳艳的光芒所照亮——这光芒,正是燃烧着的业火所绽放出来的光芒,无穷无尽的真灵在那业火当中挣扎丝毫,而在这业火当中,又有点点的金光化作长桥,引渡无数的真灵径直往轮回而去。

    待得洪荒天地之间,所有的真灵都归于轮回之后,后土的手中,便又有丹书玉笔浮现出来,然后后土握笔在那丹书之上一勾,冥冥之间,便有新的法度落于天地之间,加诸于天地当中每一个生灵的身上——或者或是加诸于他们的真灵当中,在他们的真灵当中留下印记,使得这些生灵死去之后,其真灵,其魂魄,会在第一时间被那轮回之地给收拢。

    当那些寻常的生灵都被那轮回之地给打上了印记,天地之间的那法度,却是在的倏忽一转,落到了众位太乙道君们的身上,想要将这些太乙道君们也纳入轮回之序的管束之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云中君的身上有刀光跳动出来,将落于他身上的轮回的印记,给尽数绞碎。

    “承天效法后土大帝君鉴之,我等太乙之辈,跳出三界,不在五行——这生死之法度,管的了天地众生,却管不得我等太乙之辈。”将轮回之地所有的印记都给洗刷得干干净净之后,云中君才是看着轮回当中的后土大帝君高声的道。

    “云道君此言,也正是我等之所想——我辈太乙,号为道君,跳出三界,不在五行,这轮回生灭之序,焉能约束得了我辈太乙?大帝君,此举过了。”云中言语才一落下,天地当中其他的神圣们也是纷纷出声,如同云中君一般,将覆压于身上的轮回所留下的痕迹,尽数抹除。

    “善!”片刻,后土终于是点了点头——这也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对于那些太乙道君们而言,他们不受轮回的管束,但对于轮回而言,那些太乙道君们的门人弟子,却依旧是在轮回的管束之下,作为轮回之主的后土,依旧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拿捏这些太乙道君。

    轮回当中,后土的目光从天地当中缓缓而过,最后定在云中君的脸上。

    “云道君谋算天地之功,后土今日算是领教了。”

    “永劫破碎,轮回落成,天地无量众生,皆蒙此恩——我代天地无量众生,拜谢承天效法后土大帝君。”正当后土想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天帝太一的声音响起,然后那日月星辰,再度显化与天地之间,将轮回落成所形成的黑暗,尽数驱逐一空。

    “我等拜谢承天效法后土大帝君。”天帝太一朝着后土一礼之后,云中君,以及天地之间其他的神圣们都是朝着后土一礼,算是承认了后土对轮回之地的控制权,承认了巫族对轮回之地的主导权。

    一直到这个时候,天地之间才是有灿烂无比的功德之光,倾泻于那轮回当中——得这无量功德加身,以陨落为代价重铸轮回,最后只余得一点真灵转身的后土,其修为,便是在转瞬之间,重新登临了太乙道君之尊,亦有一路而上,灭之境,生之境,缘之境,最后至于,掌之境!

    ……

    “啧,这算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吗?”待得这轮回之地的余波逐渐消散之后,须弥山中的准提道君才是朝着接引道君苦中作乐的笑了起来,在他们的旁边,正是那血海冥河道君。

    “天庭那位云道君,算进一切,将我辈也都是纳入他的棋盘当中,当做他手中的棋子。”

    “先是以浩荡之大势,逼迫巫族引动永劫之所的降临,再是谋算血海冥河道君,令巫族将血海冥河道君封镇,然后再是以此引诱我出手救援道友脱困,使得十二祖巫的计划出现致命的纰漏——为了弥补这纰漏,后土直接以身为祭,使得十二祖巫直接少了一位,十二都天神煞阵不成,几乎是绝了于天庭相抗的可能。”准提道君感慨着,对于之前自己被太一‘圈禁’于须弥山当中的情况只字不提,然后毫不客气的将所有的黑锅都扣到了云中君的身上。

    “可惜了,他百密终有一疏——谁能想到,这破碎永劫,重订轮回会有如此庞大的功德,陨落只余下真灵的后土,竟是能够借此功德一步登天,直接登临那至为玄妙的掌之境。”

    “这下,巫族有了后土这位掌之境的强者坐镇于永劫之所,那天庭从此之后,想要谋算轮回,便是绝无可能,将要彻底的压下巫族,更不会有丝毫的机会——这天地的局势,却是又回到了之前。”准提道君笑着道。

    ……

    “棋差一招,倒也未必。”太阳神宫当中,太一,白泽,以及云中君等人端坐于一处,正在总结轮回开辟前后过程当中,他们天庭的得失。

    而当最后,白泽他们推算出,这一次轮回的开辟当中,他们天庭失大于得的时候,云中君却是笑了起来。

    “未必?这怎么讲?”听着云中君的话,白泽他们都是好奇无比的看着云中君,想要听一听云中君的说法——在这天地之间,一位掌之境巨擘的存在,对于局势的影响,堪称是无可估量。

    在后土登临掌之境以后,怎么看,在这轮回之变当中,天庭都是得不偿失。

    “掌之境又如何?”云中君低声的笑道,“就算是后土登临了掌之境,也只是轮回之所的掌之境——她能够出得了轮回,还在两可之间。”

    言必,云中君立刻便又是出声,解释起了自己这结论的原因。

    “对于真灵而言,这轮回之所,便是有进无出之地,此为轮回之铁律也,纵然是后土登临掌之境,但也依旧只是真灵之身——若是她强出轮回的话,那这铁律崩溃,轮回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依赖轮回而存的后土,又会是个什么样子?后土以这开辟轮回之功而有无量功德,那轮回崩溃之后,这业力又会有多大?后土敢承担这样的业力?巫族敢承担这样的压力?”

    “不敢的!”云中君斩钉截铁的道。“此为其一也。”

    “至于说其二……”云中君沉吟了一下,目光落到了天帝太一的身上。

    “天帝陛下为洪荒唯一之天帝,至尊至贵,执掌洪荒天地当中的一切权柄法度——我们天庭重订天地之秩,然后陛下因此而登临掌之境。”

    “如今巫族完善轮回之序,令这天地的根基本源更进一步——未知,陛下觉得如何?”云中君抬起目光,笑意吟吟。

    太一作为这洪荒天地当中唯一的天帝,得洪荒所有的法度加身,这洪荒天地的本源越强,太一的实力自然也就越强——是以,对于太一而言,无论那轮回之所是有谁来完成,最后有掌控在谁的手上,但只要那轮回之所落成,都是一种‘肉烂在锅里’的结果,都会给他带来巨大无比的益处。

    “瞒不过云道君你!”看着云中君脸上的笑意,天帝太一的脸上,也是倏忽之间浮现出了灿烂无比的笑容来。“难怪就算是明知此谋算凶险无比,对局势的影响无法测算,云道君你还是选择这么做。”

    “这不是理所应当之事吗。”云中君掸了掸衣袖,脸上露出了自信无比的神色。

    “从道祖第三次紫霄宫传道之后,我们和巫族的战争,便不再是流于表面——有着那七位大罗之机执掌者的存在,我们和巫族之间的胜负存亡,就非是取决于兵戈之利,战阵之功,而是取决于陛下,以及十二祖巫,还有那七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到底谁先一步登临大罗至尊之境!”

    “若是十二祖巫先,那我们天庭,自然是只能在巫族的威势之下覆灭,若是我们先,那要覆灭巫族,也只在弹指之间。”

    “至于说那七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若是他们先的话,那我们天庭和巫族,就只能是在那七位大罗所圈定的规则之下跳舞,甚至,在他们的压制之下,我们和巫族,几乎是都不可能有登临大罗的机会——毕竟,大家都看得出来,那位准提道君,可不像是什么心胸广大的人。”云中君冷笑着道。

    “而陛下身为天帝,天地之间一切的变幻,都会在陛下的身上显现——那想要令陛下更快一步登临大罗之境,最好的办法是什么?自然便是加强这洪荒天地的底蕴,只要洪荒天地的底蕴变得更加强大,陛下的气运自然也就变得更加的沛然,陛下推演道途,增进功行,自然也就会更加顺利。”

    “在这个大目标之下,其他的一切得失,都只能说是细枝末节!”

    云中君说到这里,这太阳神宫当中的气氛,依旧是变得轻松无比——因为后土出乎意料的得无量功德加身而登临掌之境的压抑气氛,已经是彻底的消散一空。

    正如云中君所说的那般,在鸿钧道祖第三次讲道之后,他们天庭和巫族之间的争端,其胜负就已经是不再局限于大军的厮杀之间,而在于他们双方当中,哪一方先出现具有绝对压制性的强者——在之前的时候,在明悟大罗至尊之路以前,天庭的力量,是源自于军阵,而巫族的顶端力量,则是十二都天神煞阵,但在明悟了大罗至尊级别的力量之后,双方当中,那压制性的力量便只剩下了一种,那就是大罗至尊!

    在这大罗至尊级别的力量之下,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妄!

第四百五十六章 轮回转生,最后时刻的前奏

    “不愧是云道君你啊!我还以为要我提醒之后,你才会意识到天地之间局面的变化,没想到你对局面的认知,竟是比我还要清晰。”听着云中君的分析,天帝太一也不由得感慨起来。

    就连他自己,也是在登临了掌之境之后,察觉到了掌之境和太乙道君的其他境界之间截然不同的对比之后,才意识到了他们和巫族之间斗争的变幻,但他没想到,云中君还只是缘之境,甚至于还不曾登临缘之境的时候,就已经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并且早早的就已经是为此定下了这庞大无比的布局——如今的局面之下,天庭已经算是大势已成,休说是后土被困在轮回当中,就算是后土以掌之境的修为从轮回当中踏出来,巫族也不可能有与天庭相争的机会了。

    “能得云道君相助,实在是天庭之幸,是太一之幸。”

    ……

    “你们总算是来了!”云中君和女娲一起隐匿气机,才一踏入轮回,轮回当中便有一个平静无比的声音响了起来,“云道君,女娲道君,我等你们已经多时了。”

    “女娲道友,你看,我就说了,我们瞒不过后土大帝君的。”云中君停下脚步,看着身边的女娲道君笑了起来,然后才是从容无比的朝着后土一礼。

    “天庭云中君,见过后土大帝君。”

    在进入这轮回之地以前,云中君就曾经和女娲一起商议过,到底是要隐匿气机潜入这轮回之地,乃是坦然无比的踏进轮回,直面后土这天地之间第二位踏入太乙道君之境的绝世强者!

    最后,女娲还是决定避开后土,直接潜入这轮回之所,送伏羲道君的真灵轮回转生——至于结果,也就正如此时一般,他们才踏进那轮回之处,就被后土祖巫给堵了个正着。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以非战争的姿态面对面的立于一处吧,云道君。”后土还礼,“说起来,巫族今次之局面,乃至于我如今之局面,皆是受云道君所赐,对此,云道君就不打算与我一个交代吗?”

    言语之间,后土伸手在这轮回当中一指,轮回之地当中,跳动的业火便是席卷起来,烧破虚实有无,凝结成一座简单而又古朴的宫殿。

    “这位便是女娲道君吧,请。”后土伸手朝着那宫殿一引。

    “大帝君先请。”

    等到后土踏进了那宫殿当中以后,云中君和女娲道君才是随之踏入宫殿当中。

    “还未知,两位道友迢迢而来这轮回,所为何事?”后土问道。

    “非为其他,正是为巫族避祸而来。”云中君伸了伸手,止住想要出声的女娲道君。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之事。”听着云中君的话,后土大帝君先是一愣,继而便是大笑起来。“云道君谋算天机,对我巫族,可谓是步步杀机,恨不能将我巫族灭之而后快——但如今云道君却说,这一遭乃是为我巫族避祸而来,正当我后土好欺不成?”说到这里,后土的言语当中,已然是杀机必露。

    “祖巫若是不信,且听我细细道来如何?”对后土的不以为然,云中君却是丝毫不以为意。

    “女娲道君和我天庭相勾连的原因,不是什么秘密,我想后土大帝君也应该知晓——既然如此的话,后土大帝君更应该知晓,先前巫族袭扰天庭的时候,在天宝阁当中所做的事。”云中君说到这里,后土也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如今,大帝君登临掌之境,那对于修行这两个字,对于犹在掌之境之上的大罗至尊之境,又怎样的力量,大帝君必然是比其他的祖巫们更加清楚——而大帝君也应该清楚,有我们天庭作为后盾的女娲道君,其登临大罗至尊之境,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而因为之前袭扰天庭,踏碎天宝阁的举动,令伏羲道君真灵受损,巫族已经是和女娲道君结下了因果——若是不能妥善处置的话,那巫族要面对的,便是一位注定要登临大罗至尊巨擘!”

    “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说,大帝君想来也应该明白。”云中君继续道。

    而后土则是变得越发的沉默。

    注定要登临大罗至尊之境的女娲——越是想到这一点,后土的心绪便是越发的沉重。

    这轮回之地,乃是在后土的肉身当中所开辟而出的存在,对于这轮回之地而言,后土的地位,无异于是其间的创世之神——是以,在这轮回之地当中,后土大帝君若是愿意付出一定代价的话,便能够如同那几位执掌大罗之机的修行者一般,以太乙之身暂掌大罗之力,也正是如此,对于‘大罗至尊’这四个字所蕴藏着的分量的体悟,其他的十一位祖巫加起来,都比不上后土大帝君。

    后土很清楚,除非是他们巫族当中也有人登临了大罗至尊之境——是真正的登临大罗至尊之境,而非是如眼前的女娲和自己一般,借由外物而得大罗至尊之力,否则的话,在真正的大罗至尊的面前,巫族脆弱的便如同是刚刚破壳的幼崽一般,一众巫族们引以为傲的力量和那十二都天神煞阵,在大罗至尊的面前,什么也不是。

    同样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执掌了这轮回之后,后土便是深陷于无法言说的忧虑当中——巫族掀翻天宝阁,将伏羲道君的真灵‘抹消’ 的举动,痛快是痛快了,但接下来他们要面临的后患,却是巫族当中,谁也承受不起的!

    “大帝君执掌轮回,管束天地之间的一切魂魄真灵,也应该能够察觉得到,虽然在那天宝阁中,伏羲道君的真灵受了重创,但却还不至于是到彻底湮灭的地步,其还有一线生机——而那一线生机,便在这轮回当中。”见后土在自己的言语当中露出了深思的模样,云中君便是继续出声道。

    “轮回之地?”后土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错,和我女娲道君此来,便是想要借着轮回之地,送伏羲道君的真灵转生,最后令伏羲道君踏破轮回归来。”

    “若是大帝君能够促成此事,于伏羲道君每一次轮转之际,多多看顾一番,使得伏羲道君的真灵不为他人所趁的话,我想巫族和女娲道君之间的因果,应该是可以揭过的。”

    云中君言语才落,后土大帝君的目光也是随之一动,直接落到了旁边安静端坐的女娲道君的身上。

    “此言当真?”

    ……

    “云道友,就这样和巫族揭过,会不会太便宜巫族了?”等到在后土的看护之下,安然送伏羲道君的真灵归于了轮回之后,回转桐黄山的女娲才是看着云中君,一脸的疑惑——按照云中君往昔的行事作风,此刻他抓住了机会,应该是不计代价的令巫族和女娲道君之间的裂痕更深,更加的无法共存,这才符合云中君,符合天庭的利益才是。

    但偏偏,云中君却是选择了令女娲道君和巫族和解……

    “和巫族和解,对巫族而言,固然是一桩好事,但对于女娲道友你而言,同样也不是一件坏事——确切来说,和巫族化解这一桩恩怨,对于女娲道友你而言,同样也是迫在眉睫之事。”

    “若不然的话,没有退路的巫族,必然会竭尽所能的阻挠女娲道友你登临大罗至尊——巫族毕竟是洪荒天地之间的两极之一,他们若是铁了心要和女娲道友你为难的话,女娲道友你只怕以后难得清静,更不要说安心闭关以登临那大罗至尊之境了。”云中君言语平静。

    “我们天庭和巫族之间,虽然难以共存,也确实是想要择机灭掉巫族,但这还不至于说要以女娲道友的道途作为代价——当然,也也是天帝陛下的意思。”

    “那就多谢云道君和天帝陛下的美意了。”闻言,女娲道君也是后退一步,朝着云中君一礼,再朝着天庭的方向一礼。

    “分内之事而已。”云中君往旁边一步,避开女娲道君的这一礼——且不提女娲道君已经算是天庭的‘自己人’,当前的天庭,也从未有过谋算自己人的想法和习惯,光是云中君本身,就已经是通过女娲道君与巫族的和解,从中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那就是斗姆元君的印记。

    在和女娲道君一起,将伏羲道君的真灵投入轮回之地的时候,因为和女娲道君的约定,后土大帝君便是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到了伏羲道君的真灵之上,而就在这个时候,云中君便是无声无息的,将斗姆元君的印记,也投入到了那轮回当中,而作为轮回之主的后土大帝君,却是对此浑然没有半点的察觉。

    ……

    云中君从桐黄山归返天庭之后又三万年,天庭向轮回之所下发了诏书,确定了后土对轮回的执掌之权,同时也是断绝了天地之间其他的修行者们对轮回之地的觊觎。

    在那之后,整个洪荒天地,便是再度恢复到了平静当中,再度回到了过往的,属于修行者的‘黄金盛世’。

    如此,便又是七百万年!

    “白泽道友和师道友匆匆寻我,所谓何事?”当天地之间,那几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先后都是登临了掌之境以后,天庭当中,白泽道君和师北海,便是秘密的出现在了天河水府当中。

    “云道友躲在这天河水府当中,一心清修,七百万载不问天地变局,不为此殚精竭虑,实在是好生的叫人羡慕。”进了天河水府之后,白泽道君目光四下环视了一眼,这才是出声感慨道。

    “好了,事态紧急,白泽你就不要东拉西扯的客套了,云道君,是这么一回事。”师北海打断了白泽道君的话,然后便是直接出声讲述起来。

    而在师北海的讲述当中,云中君才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师北海和白泽会急匆匆的来到这天河水府。

    却是在这七百万年的修生养息当中,天地的发展,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在天庭的调和之下,天地的本源越发壮大,天地之间的修行者越发的繁多,那些大神通者们的实力,也是越发的强横,如此有反过来促进天地本源的壮大,形成良性的循环。

    而最终,这所有的变幻,都会归于天帝太一的身上。

    在七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前后登临掌之境以后,这洪荒天地的发展,终于是臻至了一个冥冥当中的极致——然后太一的修为,也便是在这个时候,看破了那冥冥当中的界限,踏破了那属于大罗至尊的门槛,真真正正的窥视到了那属于大罗至尊的玄妙。

    “这是好事啊,怎么两位道友非但不觉得欣喜,却反而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云中君笑了起来——天帝太一登临大罗,及时意味着立于星空的天庭永不崩塌,而星辰一脉的神圣们,自然也就不会受到天庭崩溃的冲击。

    但只片刻,云中君脸上的笑意便是收敛了起来——若只是单纯的为了庆贺此时,师北海和白泽道君根本就不会专程望这天河水府走上一遭,更不会露出这忧心忡忡的模样来。

    “可是其中还有什么变故?”云中君问道。

    “是巫族,还是那几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几个呼吸之后,云中君的神色便是随之阴沉下来。

    天帝太一登临大罗至尊,毫无疑问受到最大影响的,便是巫族和那几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若是天帝太一登临大罗至尊的过程当中有什么麻烦的话,那毫无疑问,这麻烦绝对是来自于这两者。

    “兼而有之。”就如云中君所猜测的那般,他的言语才落,师北海的声音便是随之响了起来。

    “天帝陛下想要登临大罗,斩道,便是不可避免之事——而这个过程当中,天地之间必然会生出种种的异象来,皆是,通过这异象判断出了天帝陛下将要登临大罗的双方,必然会在天地之间闹出些动静来,以迟滞,甚至于干扰天帝陛下登临大罗至尊的过程。”

    “登临大罗至尊的道路,我们谁也不曾踏足过,在他们的干扰之间,这其间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更是无法预料,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变故一旦产生,那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

    “是以,我们两人前来,便是想要向云道友你请教一番,我们要如何做,才能够令天地之间的大神通者们对陛下登临大罗之时的异象产生误判,使得他们不至于甘涛陛下登临大罗至尊的过程?”师北海问道。

第四百五十七章 提亲

    “此事,到也不难。”等到师北海和白泽道君将天帝太一推演之下,有可能会出现的种种异象都详述了之后,云中君斟酌了片刻,立刻就有了一个略有些促狭的法子。“不过,太一陛下可能会因此而惹些非议。”

    “云道友请讲,我等洗耳恭听。”师北海和白泽道君对视一眼,脸上顿时便是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来。

    他们有想过云中君会有对应的计策,但他们绝对没有想过,他们这边言语才落,云中君便几乎是已经想到了合适的对策。

    “我听说,天地以西,有一方胜地,名曰映光湖,湖中有一位神圣,其名为望舒——这位神圣位列先天,乃是纯阴之气化生,能够与太阴星相合,我还听说,此前天庭层应邀请过这位神圣,想要其归入天庭执掌太阴帝君之位,可对?”云中君问道。

    “正是如此。”白泽道君摇了摇头,脸上也有着些许的苦笑。

    天庭当中的诸般神圣,便是以一众星君为贵,而那些星君们当中,又是以列为帝君所执掌的权柄最为浩荡,以这些帝君们所执掌的星辰,最为重要——天庭立于星辰至今,无数万年以来,除了天市垣因为众位神圣们刻意避讳而不曾有帝君执掌以外,诸般星辰当中,另外的一个有着帝君之重却不曾有帝君坐镇的星辰,便是和太阳星遥遥相对的太阴星。

    星辰,乃是天庭的根本,星君,乃至于帝君的存在,便是保证天庭稳定最核心的力量——当帝君缺位的时候,不管天庭的威势多重,都始终会有那么一层缺憾,尤其是和太阳星并列,划分阴阳的太阴星。

    也正是因为太阴帝君缺位的原因,天庭当中,每隔八十一万载,众位星君们都会联手以权柄扫荡星空,以调和这星空当中的阴阳平衡,调和整个洪荒天地的阴阳平衡。

    为此,这些神圣们都要大大的折损一番自己的元炁,也正是为此,天庭的诸位帝君们,为了这太阴帝君,可谓是费劲了心思——可惜,能够和太阴星共鸣的太真道君对太阴帝君之位不屑一顾,除了她以外,天庭无数万年,都找不出另一个能够引动太阴星共鸣的神圣来。

    一直到之前,望舒道君登临太乙道君之位的时候,那太阴星便是自发的与望舒道君共鸣起来——见得这一幕,天庭的一众神圣们,几乎可以说是喜出望外!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白泽道君便是亲下洪荒天地,到了映光湖中,请望舒道君登天,执掌那太阴星君之位。

    “可惜,这位望舒道君性情恬淡,却是个只知一心清修之人,对于那人人都趋之若鹜的太阴帝君之位,却可谓是不屑一顾。”

    “我三番去往那映光湖,诚心相邀,甚至于是以洪荒天地之大局相引,这位望舒道君对那太阴帝君之位,皆是辞而不受。”说到这里,白泽道君脸上的苦笑当中,也是多出了三分敬意来。

    自天庭重新天地之秩序之后,天地之间所有的阴阳变化,皆是映照于那些星辰当中,由那无数的星君们所执掌。

    而在这过程之间,每一个十万年之后,天庭邀请众神定论功过的时候,都会有庞大无比的天道功德落于天庭当中,落于那些星君们身上——而每一次,天地之间的大神通者们,看着那沛然无比的功德,眼珠子都是通红一片。

    也正是如此,在巫族开辟轮回,天地局势平缓之后,天地之间的一众大神通者们,最为热衷的,便是谋取天地天庭当中那些星君或是天象之神的权柄。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那太阴帝君之位,受到了怎样的追捧,可想而知。

    越是如此,那位望舒道君对太阴帝君之权柄的三次拒绝,当然也就显得更加的难能可贵。

    “对了,云道君你提起这位望舒道君做什么?莫非你的谋划,还与她有关不成?”白泽道君感慨无比的说着,忽的便是反应过来。

    “知我者,白泽道友也!”听着白泽的话,云中君登时便是抚掌而笑,然后不待白泽道君有所准备,立刻便是接着出声。

    “我想请白泽道友你再往那映光湖走一遭——最好是大张旗鼓,声势闹得越大越好!”

    “云道友,你到底想做什么!”看着云中君脸上浮现出的一抹促狭的笑意,白泽道君的心头,也不由得浮现出一抹不妙的感觉来。

    “白泽道友这映光湖一行,非是去邀请望舒道君执掌太阴帝君之位,而是去提亲。”云中君低声的道。

    话音虽低,但其效果,却无异于是一声惊雷,震得白泽七荤八素——原本的时候,他还闲暇以待的饮着杯中的琼浆,但云中君话音才落,白泽道君便如同是被一道雷霆打在顶门上一般,手中的杯盏,都是远远的抛开了去。

    “云道友,你刚才,说什么?”良久之后,白泽道君才是惊魂未定的出声,似乎是觉得自己之前所听到的,都是幻听,只要云中君重新说一次,那么他所听到的言语,便必然是和之前截然不同一般。

    而在另一边,师北海已经是不动声色的挪动着自己的脚步,想要离开这天河水府。

    “我方才说,想请白泽道君往映光湖走一遭,替天地陛下向那位望舒道君提亲。”云中君笑着道,无声无息的,他的身形便是出现在了天河水府的门前,将想要离开的师北海给堵住。

    “云道君,此举事关重大,是不是在斟酌一下?”师北海看着拦在门前的云中君,干笑着出声——这刹那之间,他几乎是连他们来到这天河水府的初衷,都已经是抛到了混沌之外。

    “确实该商榷一番。”云中君点了点头,正当师北海和白泽道君都为之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云中君的言语便是再次响了起来,“此事干系重大,白泽道君一人前往的,终究有些不够正式,若是令望舒道君以为这是天庭对她的轻慢,可就是大大的不妙。”

    “不若这样,师道友你和白泽道友同为天帝陛下的左右手,那干脆就和白泽道友一起往那映光湖一行,如此方显郑重。”

    “且缓一缓,且缓一缓。”

    “云道友且先不忙言语,容我细细思量一番。”这个时候,白泽道君已经是稍稍的变得冷静了些,揉着自己的眉心,尽量舒缓自己的言语。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此来天河水府,乃是向云道友你请教,要如何遮掩天帝陛下登临大罗之时所显化与天地之间的异象,怎么到了云道友你这里,却是突然就拐到了替陛下提亲这件事上。”

    “不错,不错。”师北海也是连连点头,附和着白泽道君的话。

    提亲——这样的事,对于师北海和白泽道君而言,可以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是他们此生从未经历过,更从未想过的事,在云中君没头没脑的提出了这个建议之后,白泽道君和师北海的第一反应,便是拒绝。

    事实上,若不是他们两人和云中君相交已久,‘云中君’这三个字,在天庭当中也素来都是稳重可靠的代名词的话,那说不得,白泽道君和师北海道君便会以为云中君这是在消遣他们,然后和云中君翻脸相向。

    “看来,两位道友还真的是以为我这是在开玩笑了。”云中君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立刻出声追问道。

    “两位道友来此,是想要问计,如何遮掩陛下登临大罗的动静可对?”

    “正是。”白泽道君和师北海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那我再问两位道友一句——陛下登临大罗至尊的动静,乃是大罗之动静,我辈太乙,想要遮掩这动静,无异于是想要以云遮日,为之奈何?”云中君双手一摊。

    就算还不是大罗至尊,但天帝太一登临大罗至尊之前所引动的异象,却是实实在在的属于大罗至尊这个层次的玄妙,力量层次和他们这些太乙道君截然不同,就算是他云中君再如何的奇思妙想,谋划百出,又怎么可能做得到这样的事?

    “若是能够轻易做得到,我们又何必来向云道友问计?”师北海和白泽道君也是苦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遮掩这种动静呢?”云中君面色平静——“要在汪洋当中遮掩一方岛屿的存在,最好的办法不是要如何掩护这岛屿,而是干脆一点,直接将这汪洋化作大地,令这岛屿成为大地的一部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此一来,再如何精明的人,也不可能从这大地当中找出一个‘岛屿’!”

    云中君的目光沉下来。

    “诚然,陛下登临大罗至尊之境,会在天地之间引出无数的异象,可谁谁敢说,这异象的来源,是陛下斩道,登临大罗至尊而产生的异象?”

    “陛下迎娶望舒道君,天后归位,阴阳和合,太阳太阴与之合一,如此一来,天地的本源,必将为此而动,如此一来,天地之间为此产生什么一些异象,不也在情理当中吗?”

    “至于说其他大神通者们的打探——嘿,他们若是探听陛下和天后的私事,正当我们天庭的一众神圣们,都是摆设不成?”

    云中君话说到这里,白泽道君和师北海,也立刻便是明白了云中君的意思。

    既然天帝太一斩道的动静瞒不过旁人,那边干脆反其道而行,不去遮掩这动静,大大方方的令这动静显化于人前,然后从另一个方面,给天地之间其他的大神通者们一个理由,令他们认为这种异象乃是寻常之事,使得任何人都不会将这异象的产生和大罗至尊这四个字联系到一起。

    而种种理由当中,云中君此时所提出来的,迎亲之事,看起来荒诞不羁,实际上,却是一个最为合乎情理的理由。

    天帝,天后,阴阳和合,天地之间对立了不知道多久的阴阳之气,从此形成完美的平衡,互为表里,天地之间的阴阳平衡,再也不需要进行人为的调控,这无疑于意味着洪荒天地的发展,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阶段——而在这过程当中,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异象,都是能够被人所理解的,就算是那异象的力量本质超出了修行者们所能理解的极限,也同样不会有人为此觉得奇怪,毕竟,这是基于整个天地本质的提升而产生的异象,其本质本就高妙的超乎想象,无人理解,更是合乎情理。

    同样的,以这个理由来引导众人注意的话,白泽等人,也同样是能够顺理成章的阻止其他的大神通者们对这异象的查探,而不至于因为他们所表现出来的紧张引发其他大神通者们的疑心——毕竟如此一来,这异象的根源,是来自于阴阳和合的天帝与天后,那这异象,便是天庭的阴私之事,代表着天庭的颜面,休说天庭只是阻止其他人查探这异象的根源,就算是天庭竭尽所能的遮掩这异象的存在,也同样是合情合理的。

    “怎么,两位道友到如今,还觉得我这法子过于荒诞吗?”见白泽道君和师北海的脸上,都露出了深思的模样,云中君才是起身,朝着天河水府的深处而去。

    “法子固然是一个好法子,可这实在是……实在是……”白泽道君和师北海同样也是起身,纠结再三,“不行,这法子既然是云道友你提出来的,你又怎可置之不理?既然要显正式,你须得和我们同去才是!”

    再三思虑之后,师北海和白泽道君实在是找不出拒绝云中君这提议的法子,不甘心之下,他们还是打算‘垂死挣扎’一番,打算拖着云中君一起往那映光湖一行,就算是尴尬,也得一起尴尬。

    “我执掌的,乃是兵战杀伐之事,一身杀伐之气冲天盈野,我去映光湖?”

    “我只怕我踏出这天河水府朝着映光湖而去的消息传开,尚未等到到达映光湖,这位望舒道君就已经是封锁了映光湖,形影不知所踪了。”

    “为稳妥起见,两位道友还是自去吧。”云中君朝着两人摆了摆手,然后他的身形,便是陡然间溃散,化作无数的水花融化在了天河当中。

    他既然是提出了这个法子,又怎么可能想不到无法拒绝这提议的白泽道君和师北海不得已之下,会拖着他一起?是以,他早早的就想好了拒绝令人的理由了。

    “这……难怪云道友说,这法子会给天帝陛下带来一些非议。”看着云中君干脆利落的消失在眼前,师北海和白泽道君也不由得是面面相觑——若是此事传开,那给天帝太一带来的,又岂止只是非议这两个字?

    “那要如何说服天帝陛下呢?”师北海再问——他的目光紧紧的望着白泽道君。

    作为和太一相交无数年的人,对于太一的心性心胸,师北海再是清楚不过,他很清楚,就算是登临大罗至尊之路会遇到无数的干扰,但以太一的心胸,也只会将这无数的干扰都一力承当,而不会‘祸水东引’,将一些完全不相干的人给拖进这乱子当中来,此时云中君的提议,一旦是在太一的面前提出来,那想都不用想,太一的答案,必然会是拒绝。

    “师道友你难道不曾听懂云道友的意思吗?”

    “提亲之人,乃是你与我,而不是明庚——这即是说,此事是要瞒着天帝陛下而行的。”白泽道君苦笑起来,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无奈。

    这一下子,他和师北海两人,可是结结实实的要背上这一口黑锅了,最重要的是,就算是明知这是一口天大的黑锅,他们两人也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将这黑锅给背起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师北海面无表情。

    “当然是先请陛下闭关。”白泽道君同样是面无表情。

    往映光湖提亲,这计划当中,最大的难处,就在于天帝太一的反对,是以,要施行这计划,最重要的一点,就在于要令天帝太一完全没有反对的机会,要令他完全不知晓这一回事——而最好的办法,无异于便是请天帝太一闭关,只要太一闭关的时候,白泽他们将声势给造了起来,将此事给‘生米煮成熟饭’,那出关之后的天帝太一,再如何的不愿,也只能选择接受事实。

    若不然的话,这洪荒天地就不是阴阳失调,而是阴阳彻底对立了——如此一来,这洪荒天地的崩溃的局面,便是可以预见,以太一的担当,在自己和洪荒天地之间,他会选择的,必然会是这洪荒天地。

    对此,白泽他们有着绝对的信心——这正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罢了,就这样吧,反正,横竖陛下也不吃亏就是了!”师北海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道,“那你这就去请陛下安心闭关,毋用操心异象波折。”

    “不,还是你去吧。”白泽道君别过脸,“往映光湖提亲之举,干系重大,务必要万无一失,不能出半点的纰漏,我须得现在就回去,详加思量。”

    “我去就我去,那映光湖之事,就交给你主导了!”师北海言语才落,没有给白泽道君丝毫拒绝的机会,整个人便是直接在白泽道君的面前消失不见,待得师北海的身形再次显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出现在了太阳神宫的门前。

第四百五十八章 北海说太一,白泽见三清

    “陛下,好消息。”在太阳神宫的门外,稍稍调整了一番心绪之后,师北海才是带着欣喜无比的神色踏进了太阳神宫当中,朝着端坐于其间的天帝太一出声道。

    太阳神宫的正中间,有一株先天灵根扶桑神木,而天帝太一便是端坐于扶桑神木之下,借着扶桑神木的玄妙遮掩自己身上的气机。

    师北海推门入内的时候,天帝太一虽然是端坐不动,一身的气机稳定无比没有丝毫的荡漾,但其周身上下,依旧是有灿烂无比的火光跳动了起来,将其身边的时空都给彻底的熔断,若不是还有着那扶桑神木和太阳星作为太一和天地之间的勾连,说不得此时,天帝太一便已经是身化无穷的火焰,将这洪荒天地给烧穿之后,往混沌而去,师北海定睛于那太一周遭那火光的时候,那跳动的火光当中,立刻便是有无穷无尽的道韵所显化出来,勾动着师北海自身的大道,令师北海所秉承的道,都要脱出师北海的掌控,然后自然而然的往天帝太一所秉承的道之上偏转。

    待得天帝太一轻轻咳嗽一声,师北海才是冷汗涔涔的惊醒过来。

    “拜见陛下。”师北海朝着太一一礼。

    他很清楚,自己之前的经历,并非是太一有意要向他彰显自己的强大,而是因为太一的功行实力,已经是臻至了太乙道君这个境界所能够容纳的极限,到了水满自溢的地步,这才会有那不受太一控制的异象所显化出来——而这,也正是修行者的实力到了‘斩道’这一步的征兆。

    修行者的实力到了这一步,才需要进行‘斩道’,进行做减求空,以求登临那大罗至尊之境。

    “陛下,好消息。”师北海再一次出声,“我和白泽道君拜访云道友,在云道友的绸缪之下,对陛下斩道之时所产生的异象,已经是有了充分的应对之法,陛下且自安心闭关便是,余者一切都交给我们!”师北海的神色当中,满满的都是自信。

    “是吗?”听着师北海的话,天帝太一的脸上也是难得的露出了笑意,片刻,其目光当中掩饰已久的疲惫,也是随之一闪而过。

    修行之路,有进无退,到了斩道的关口之后,修行者唯一的选择便是迎难而上,直接进行斩道的过程——在这关口当中,每一个刹那的拖延,都会给修行者本身带来庞大无比的压力,拖延得越久,那压力也就越大。

    只有太一自己才清楚,在登临了斩道的关口之后,自己为了压制斩道的进程,到底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那不知道,你们打算如何进行?”太一问道。

    “此事,却是由云道友全权主导,云道友的性格,陛下你也清楚,不到最后一刻,我们肯定是看不透他的棋路的,至于说具体的法子,我也曾问过云道友,不过云道友只一句‘不可言,言则生变’便将我和白泽道友给打发了去。”师北海不假思索的应声道。

    在来到这太阳神宫之前,他就已经细细的思索过,天帝太一问起来具体应对的时候,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搪塞天帝太一的追问,在不告诉太一具体方案的同时,又能够令天帝太一安心的去闭关——而他思虑之后,所找到的最好的答案,便是云中君。

    “果然是云道友的作风,棋路天马行空,无法捉摸,不到最后的关头,永远都不知晓他真正的胜负手,是落在何处。”就如同是师北海所预料的那般,在他抬出了云中君,又将这一口‘黑锅’给重新的扔回到云中君头顶的时候,他面前的天帝太一已经是点起了头,露出了放心的神色,“云道友的棋路,虽然无法捉摸,但自相识以来,云道友便从未令人失望过——既然他说有办法,那便定然是有办法。”

    “不错,我和白泽道友也是这般思量的,故而从云道友处得到了确切 的回应之后,我便是直接来了这太阳神宫向陛下报喜。”

    “如此的话,陛下想来也该是能够安心闭关,以登临那大罗至尊之境了。”师北海沉下心绪,终于是说出了他来到这太阳神宫之后,最为重要的一句话,也是他最为终极的目的,请天帝太一闭关。

    ——若不然的话,太一依旧端坐于这太阳神宫当中,那只怕他们去往映光湖提亲的过程,尚未开始,就已经是被天帝太一阻止而夭折。

    ……

    而另一边,本该是正在筹谋提亲之事的白泽,却并不曾带在天庭当中筹备一应事宜,反而是孤身一人,出现在了洪荒天地当中,出现在了昆仑山之前。

    这天地之间,原本只有一座昆仑,那边是太真道君的道场,西昆仑——不过在三清道人执掌大罗之机,重返洪荒天地之后,便是将孕育了他们的那一处峰峦,以秘法从周山当中给挪移出来,最后定于周山以东的地方。

    而这座峰峦的名字,便叫做昆仑,有别于西昆仑的昆仑。

    “天庭的气象蒸蒸日上,诸般事务繁杂无比,如今,又恰逢十万载考功之期,正是天庭俗务最多最重的时候,白泽道友此时不在天庭当中主持诸般事务,怎的有空来我们这个昆仑?莫不是天地当中有什么变故需要我等出面?还请快快入内一叙。”昆仑山之前,正当白泽道君还在其间纠结,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时候,昆仑山中,三清道君已经是察觉到了白泽道君的到来,而后开口发出了邀请。

    “也只能如此了!”听着昆仑山中所传来的邀约,白泽道君目光当中的纠结之色,也便是在刹那之间尽数消退收敛,然后信步踏进昆仑当中。

    “此番前来,确实是有一桩要事想要和三位道兄相商,此事,关乎天地的底蕴能够迈入全新的阶段,我思前想后之下,才是觉得此事唯有三位道兄出面,方能妥善处置。”白泽道君脸上露出慎重无比的颜色。

    “天地的底蕴能否全新的阶段?莫不是,对于这天地的发展,天庭又有了什么全新的计划不成?”听着白泽道君的话,三清道君的脸上皆是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来。

    在登临大罗至尊之前,他们这些修行者,都是依赖于这洪荒天地而存在的,洪荒天地的底蕴越深厚,本源越强大,他们这些修行者们的修行,也就越发的能够得到这天地正面的反馈,使得他们的修行越发的顺利——这一点,已经是从他们之前的经历当中得到了完美的证明。

    从天庭规划了新的天地秩序,令洪荒天地的底蕴快速增强之后,他们几人的修行的速度较之于先前,都有了不小的增长。

    是以,此刻从白泽道君的口中,听到了天庭有关于天地发展的全新规划,三清道君都是为此生出了强大无比的兴趣来。

    在登临了掌之境以后,三清道君便是隐隐之间察觉到,他们的修为,已经是臻至了天地之间的一个极限,继续修行下去的话,这天地的存在对于他们而言,便不会再产生正面的反馈,想要在修行的过程当中,继续得到来自于天地的增益,那就非得是想办法令这天地的本源再一次得到增强才是。

    “全新的计划?”白泽道君一愣,然后立刻便是回过神来,“也算是吧。”

    “是怎么一回事。”白泽道君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语,然后才是不紧不慢的出声,神色肃然。

    “我们天庭执掌天地之间的种种法度权柄,和天地本源的关联,可谓是密切无比,而前不久,我们梳理这天地无数万年一来的变化,以求从中寻找规律的时候,便是发现,原来这洪荒天地的底蕴和本源,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臻至了极限,这数十万年一来,这洪荒天地的事态,虽然看起来是蒸蒸日上,但实则,其本源已经是很久都没有其他的变化。”白泽道君说道。

    “正是如此。”三清道君也是点了点头。

    “但问题在于,按照我们最先的推演,在我们天庭完成了对天地的种种规划,令天地生死皆归于平衡之后,天地的本源,应该变得更加的浑厚强大,而不是停留在如今的这个地步。”白泽道君神色肃然,“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问题的存在。”

    “故此在前些时日,我们天庭的几位神圣便是又聚在一起,细细的重新推演了一番天地变化的过程,然后,我们便找到了这天地的发展不能尽如人意的原因。”

    “什么原因?”上青道君问道,目光当中也随之浮现出一抹冷冽出来。

    天庭重定的天地秩序,从计划提出来开始,到现在,可以说是每一步都在天地之间所有大神通者们的审视之下,三清道君可以保证,不管是天庭这规划的本身,还是天庭对这规划的执行,都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

    在规划和执行都没有出现问题的情况下,天庭的规划不能达到应有的结果,那结果无非便是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有人故意在这天地之间拨弄风雨,使得天庭的规划难以的竟全功。

    对于已经是察觉到了天地‘束缚’的三清道君而言,这样的行径,无异于是阻道之仇,若是天庭有暗处那人挑动风雨的证据,那不管那人是谁,三清道君都不打算和那人善罢甘休。

    “和人无关!”白泽道君苦笑起来,“若是有人在暗处挑动风雨的话,以我们天庭当前的实力,早就以雷霆之势将其化作齑粉了,又哪里还需要来这昆仑山打扰三位道兄的清净。”

    “问题出在阴阳失衡之上。”白泽道君脸上的苦涩,越发的明显。

    “星空之上,列为帝君,众位星君,皆是一一归位,但独独那太阴帝君之权柄,却是迟迟空悬,以至于这天地之间,太阴无主,阳盛于阴。也正是如此,每过八十一万载,我们天庭都会邀请众位神圣们共聚天庭,以重新梳理这天地之间的阴阳之气,而天地的本源,也正是在这过程之间,会折损极大的一部分。”白泽道君口中说出三清道君早就知晓的情况。

    “白泽道友的意思,便是说,若是太阴帝君归位,便能够令这洪荒天地阴阳平衡,如此一来,天地之间的本源,便会再度强盛一分,达到天庭所预想的地步?”太清道君出声问道,风轻云淡之间,因为先前上清道君的所动的杀意而在这昆仑山中先画出来的凌冽,便在转瞬之间消散于无形。

    “太阴帝君。”玉清道君的眉头也是随之皱了起来,对于这太阴帝君的情况,在整个洪荒天地当中,都算不上是什么秘密。

    “迄今为止,能够与太阴相合的神圣,也就两人——一位,是太真道友。另一位,则是望舒道君。”

    “太真道友自不必提,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明确的表示过,她所秉承之道,非是太阴之道,那太阴之权柄于她而言,只是负累,只会拖累她的道途,也正是如此,天庭的目光,才会落到后来的望舒道君身上。”

    “可望舒道君同样也是明言拒绝了这太阴帝君之位——白泽道友你三次相邀,望舒道君三次拒绝,其心之坚,可见一斑,想要说动其执掌太阴,以调和这天地之间的阴阳,何其难也!”玉清道君眉头紧皱,他自认为已经是猜到了白泽道君的来意。

    在三次邀请皆备拒绝之后,天庭还是不打算放弃,打算迂回而动,想要请他们三人居中调节,再度向望舒道君发起邀请。

    “为这天地之壮大,就算是面对这太阴之重,天庭也能够保证行事公允,对着无上之权柄不私相授受,而今,更是愿意对望舒道君再度折节相邀,此番心迹,我等又怎可坐视不理?白道友有什么话直说便是。”玉清道君慨然出声道。

    太阴帝君,作为和太阳并列的帝君,执掌洪荒之太阴,其权柄之中,由此可见一般,而以天帝太一所执掌的权柄而言,天庭若是打定主意要将这太阴帝君之位给拿下,那么他强行敕封一位太乙道君为太阴帝君,执掌太阴,和并不是做不到,只不过如此一来,那位太乙道君所秉承的道,难免便会和太阴星相互冲突,如初一来,太阴受损,天地的本源,自然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而天庭为了不影响这天地的本源,硬生生的拖着那太阴帝君缺位的影响,每隔八十一万年,便是以那些星君们自我折损元气的方式来调和这洪荒天地的阴阳平衡,这种大气和公允,实在是太对玉清道君的胃口。

    “若只是如此的话,无非便是舍些颜面的事,我又怎么可能因此来叨扰三位?”白泽道君的脸上的神色忽的就变得尴尬无比。

    “三位道兄有所不知,我们细细推演的时候,便是发现,这天地之间阴阳失衡的原因,除了太阴缺位以外,还有一点,便是因为那天帝陛下本身。”

    “陛下除了是天帝以外,同时还兼任着太阳帝君之权——也正是如此,太阳君临星空,为众星之首,自然,这天地之间的阳和之气受此影响,也便是空前的炽烈,我们细细推演之下,就算是太阴帝君归位,这天地之间也依旧会是一个阳盛阴衰的局面,天地的本源,依旧会在阴阳的失衡之间消磨下去。”

    “而对于此,我们众人合计之下,随后想出了两个法子。”白泽道君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白道友请讲。”上清道君再问。

    “第一个法子,便是陛下割舍那太阳的权柄——不过,陛下因太阳而成道,和太阳星的关系,过于紧密,以他自身之力,想要摆脱这太阳之权柄,绝无可能,是以,陛下便想着,能够请三位道兄出手,直接从他的身上将这太阳之权柄给斩落下来?”白泽道君的神色当中,浮现出一抹黯然。

    “此法决然不可!”白泽道君话音才落,三清道君当中的玉清道君和上清道君,便是齐齐起身,“这太阳之权,乃是天帝陛下道途的根基,强行割裂太阳之权,实在是过于危险,稍有不慎,天帝陛下便有身死道销之厄。”

    一时之间,三清道君对于天帝太一,即是钦佩,又是感动。

    钦佩的是,为了天地的发展,天帝太一甘冒奇险而自斩权柄,将生死都置之度外,这样的器量,又如何不令人钦佩?

    而感动的,则是天帝太一对他们的信任——要请三清道君帮忙斩落权柄,那么太一就得在三清道君的面前,将自己所修持的大道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令自己以一种不设防的姿态出现在三清道君的面前,而在这过程当中,只要三清道君稍稍有些许的歹意,那么太一便有可能陨落于三清道君之手。

    这样托之于生死的信任,又如何不令三清道君感动?

    “自斩之法,绝不可行,白道友还是说说你们想出来的第二种应对吧。”太清道君同样也是摇着头。

第四百五十九章 最后的难题 上

    “说起来,那第二种法子,和第一种法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说起来,这法子,还是云道友想出来的。”

    三清道君连连追问之下,白泽道君才是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为难无比的神色——和师北海的选择一模一样,在这关键的时刻,白泽道君毫不犹豫的便是又将云中君给拖了出来顶缸。

    “云道友的办法,且快快说来,我倒要听听,云道友对此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而在白泽道君的言语之后,三清道君的反应,便如同是天帝太一面对着师北海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对云中君充满了无法言说的信心。

    “云道友言道,既然不能令太阳的位格跌落,那最好,也最稳妥的办法,便是令太阴升格,使得那太阴帝君的权柄,能够和太阳帝君相媲美。”白泽道君的脸上露出慎重无比的神色。

    “何其难也。”听着白泽道君的话,三清道君的眉头又都是皱了起来,“太阳帝君的另一面,乃是统帅洪荒的至尊天帝,位格之重,为洪荒之最,就算是我等登临大罗,也未必是能够与之媲美,要将太阴帝君的位格提升到和天地等同的地步,这实在是……”

    “不对,不对!”片刻,玉清道君的声音响起,“天地之间,论及位格能够和天地相媲美的,还有身处幽冥轮回的那位大帝君——这位大帝君执掌天地之阴,若是其有意入主太阴的话,其幽冥大帝君的位格,再加上那太阴帝君之重,许是能够与太阳的权柄相平衡。”说及此处的时候,玉清道君立刻便是悚然而惊。

    “不对,不对!”

    “最早先的时候,天庭召集众神,提及那重订天地秩序的大计划时,巫族也提出了那重订幽冥的计划,而当时云道友却是面色铁青,愤然离席,天帝陛下的神色,也是颇有微妙,现在细想起来,这幽冥轮回的大计划,却是正好和天庭重订天地之秩的计划,完美的形成互补——莫非,此事真如天地之间的传言那般,这计划的最初,乃是云道友一起谋划而出,只是却被巫族所窃取?”

    “我就说,以云道友和天帝陛下的心胸,在巫族不谋而出的提出了这计划之后,怎么会表现得如此的没有风度!”上清道君也是恍然间明悟过来,“可巫族从来不履天庭,他们又是如何窃取到这天庭绝密的?”

    上清道君说着,目光和太清等人交错,然后彼此的目光当中,都流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来——他们却是都想起了先前天帝太一在天河水府约见他们的时候,天河水府当中,那还不曾被收起来的玉简。

    当时,准提道君以未免泄密为名,当着三清道君的面,将那玉简给收了起来,而在这过程之间,上清道君一直都以剑光覆盖于那玉简之上。

    他可以保证,以准提道君当时的实力,绝对不能越过他的剑光读取到那玉简当中的内容——那就算是如此,那玉简当中的内容,也依旧是泄露了出去,而且是泄露到了巫族的手中。

    “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一时之间,上清道君只觉得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幽冥的计划,难道真的是云道君为了和我们天庭重订天地秩序相呼应而想出来的计划,那这样说来,当初云道友开解我等,言及这幽冥的计划,本就是有意要泄露给巫族的,这话也只是为了宽慰我等的违心之言了?”一开始的时候,对于那幽冥的计划,白泽道君还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此时,玉清道君这么一分析,白泽道君也忍不住是疑神疑鬼起来。

    若是完全按照云中君的话,这幽冥之地,落于太阴,然后作为天帝的太阳帝君执掌生,作为幽冥大帝君的太阴帝君执掌死,如此一来,天地之间的阴阳,生死,皆是形成完美的平衡——对于天庭而言,这该是一个多么完美的局面?

    若是早先的局面就是如此的话,那兴许此时,天帝太一已经是登临了大罗至尊之位。

    “我见白泽道友神色恍惚,莫非,天庭真的打算请哪位幽冥大帝君上天,执掌那太阴之位?”看着白泽脸上陡然浮现出来的恍惚,玉清道君的心头也不由得一动。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天帝太一的心胸,比起他们所预想当中的,还要来的广大!

    “天帝陛下倒是这么想的,只是这想法,被云道友给否了——巫族和天庭,毕竟是难以共存,后土大帝君若是登天,对于天庭,非但不会令天地之间的阴阳平衡,然而会是因为其他星君们的堤防,使得天庭更加的不稳。”被玉清道君的声音一惊,白泽道君也是陡然间回过神来,想起了他来到这昆仑山的初衷。

    “果然,这阴阳之序,还是要早些恢复平衡的好,不然的话,那位后土大帝君或许还真的是能够借着这阴阳之势登天而上!”白泽道君心头想着,不由得便又是多出了一抹急切。

    “云道友的意思,非是请幽冥大帝登天,而是令陛下求取那位望舒道君——如此一来,陛下为天帝,执掌太阳,望舒为天后,执掌太阴,正是两相得宜,天地之间的阴阳之序,也会归于一种最为完美的状态,而天地的底蕴,根基,也将是迈入一个全新的阶段。”

    “求取望舒道君?”三清道君的眉头都是跳了一跳,心中立刻便是生出一阵不妙的感觉来。“既是天帝陛下有意求取望舒道君,那白泽道君你应该去映光湖寻望舒道君才是,怎的却来了我们这昆仑山?”太清道君出声道。

    “是这么一回事。”白泽道君言语越发的急切起来,“我们之前三次想请,望舒道君三次相拒,因此事故,我们天庭和望舒道君之间,也有那么些许的裂魂,我担心若是直接上门的话,只怕是被望舒道君以为我们天庭这是挟势威逼,皆是彼此之间的裂痕更大,非但是不能请的望舒道君登天,反而是令她和我们天庭反目,令这天地之阴阳,再难有平衡的机会。”

    “是以,我思前想后,觉得此事不宜由我们天庭直接出面,而应该是由天庭之外的,又卓有声望之人,代我们天庭前往拜访映光湖,旁敲侧击,迂回而动,以敲定此事——而这样的人,非是三位道兄不可!”说及此处,白泽道君立刻便是起身朝着三清道君一礼。

    “还请三位道兄看在天地大局之上,代我们天庭走上一遭,尽力促成此事。”

    “这……”看着白泽道君的话,三清道君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是一阵一阵的发麻,他们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他们会遇到这样的事。

    本能的,三清道君便是想要拒绝,但拒绝的话尚未出口,他们便是又回想起了先前自己的大包大揽,再想想,如今天庭之所以到现在这般逼不得已,不得不以求取望舒道君的方式来调和天地之间的阴阳平衡的地步,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原因,就在于他们当时在天河水府的时候,被准提道君所趁,以至于天庭计划外泄的原因——这么一想,三清道君拒绝的话,便是再也说不出口!

    “此事干系重大,我们三人虽然有些声望,但想要促成此事,只我们三人的话,怕还是不够,以我之见,若是定然要促成此事的话,我们三人也只能打个前站,最后还得女娲道友和西极那两位等一一出面,方可促成此事。”沉吟良久之后,太清道君的声音才是响了起来,算是应下了白泽道君的请托。

    “成了!”听着太清道君的话,白泽道君的心头,也是陡然间安定下来。

    “三位道兄放心便是,西极那两位,以及女娲道君,我接下来自然是会逐一拜访……”

    “三位道兄也不必为难。”礼毕,见三清道君脸上依旧还有些纠结,似乎是在犹豫,不知晓去了映光湖该如何向望舒道君开口时候,白泽道君立刻便是出声为三清道君筹谋起来。

    “这位望舒道君,乃是一心清修之人,除却道途上的精益之外,对其他的东西,都不怎么放在心上,若是其登天之极,以天后之身执掌太阴的话,那么天地之间阴阳为之平衡的时候,这位望舒道君,作为首当其冲之人,作为阴阳平衡的枢纽,必然是能够从中得到前所未有的领悟,令她的功行,突飞猛进——这不管是于天庭,还是于天地,还是于望舒道君本身,都是大有裨益之事,此事若成的话,可谓是三全其美。”

    “如今三清道友已经应下此事,那么记下来,便是西极!”出了昆仑最后,白泽道君的目光当中才是浮现出一抹冷冽的神色来,三清道君尚未出发,他便已经料定,三清道君的映光湖之形,必定会无功而返。

    毕竟,三清道君并不是霸道的性子,若是望舒道君如同之前拒绝白泽道君一般,拒绝三清道君的话,那三清道君也只会打道回府,绝不会给望舒道君以什么压力。

    “想要成事,非得软硬兼施不可,三清道友是软的,那么自然就还得有硬的,以此给那位望舒道君足够的压力,令她没有丝毫的选择才行。”白泽道君思索着——这个‘坏人’的身份,他也早早的就已经选定,正是西极的那两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

    至于说要如何说动西极的那两位神圣来当这个坏人,白泽道君也是早就有所准备——毕竟,西极的那两位,比三清道君现实得多,也比三清道君好应付得多。

    “白泽道友放心,此事实乃三全其美之选,我料望舒道友也不会拒绝,此事,就交给我便是!”果然,在西极当中,白泽道君只是简略的说了些东西,准提道君便是直接在白泽道君的面前拍起了大包大揽起来。

    至于说白泽道君是如何说动准提道君的——对白泽道君而言,这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只需要一句,此举于天地有功,促成此事之辈,必然是能够因此而获得极其庞大的功德,准提道君便已经是直接红了眼睛。

    “大局之下,无人不可牺牲,就算是要我和师道友以身为祭,我们也必然是毫不犹豫——望舒道君,你,也就认了吧!”回到了天庭之后,想起映光湖的那位望舒道君,白泽道君的心头也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愧疚之色来,但只是刹那,这愧疚之色便是被白泽道君给掐灭了去,当前而言,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连天帝太一自身,都被他们蒙蔽,去安心的闭关,相对于欺瞒太一而言,望舒道君,在白泽他们眼中,又能算得了什么?

    ……

    “陛下已经安心闭关,白泽道友你可曾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才一回到天庭,师北海便是堵住了白泽道君。

    “自然是一切安稳,你我且都安心呆在天庭筹备一应事宜,随时准备迎亲便是,对了,你是如何说服陛下安心闭关的?”白泽问道。

    “那白泽你又是如何说服那位望舒道君的,那位望舒道君,可不像是可那么好说话的人。”师北海避而不答。

    “我又何必亲自去映光湖?此事关乎天地阴阳之平衡,关乎天地之未来,自然有人为我奔走,又何须我亲自出面?”白泽姿态从容,一副一切尽在掌控当中的模样。

    “那甘为白道君,又是如何说服那些愿意为你奔走之人呢?”师北海再问。

    然后两人对视之间,便是放声大笑起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后,待得和师北海分开,各自为这一次太一求取望舒道君而准备相应的仪式等等的时候,白泽道君的目光当中才是陡然间浮现出一抹凝重的神色来。

    几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分别去往映光湖相劝,就算是望舒道君再如何的坚定,其态度也必然会随之软化,最后同意太一的求取——毕竟,天庭,代表着现在,而那几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则代表着未来,这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人,会因为任何原因,在和‘现在’闹僵以后,又和‘未来’撕破脸皮,尤其是代表着‘未来’的人当中,还有着准提道君这位‘不讲究’的人。

    “那么,现在云道君的计划当中,最后的疏漏,便在于望舒道君本身了——天帝陛下闭关,不见外人,这情况瞒过其他人,不会太难,但想要瞒过望舒道君,绝无可能,毕竟,作为‘天后’,作为理应和天帝陛下朝夕相处之人,望舒道君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天帝陛下的状态?”

    “甚至,在大婚的时候,或许就会因为天帝陛下不能到场的原因,在这天地之间惹出莫大的风波来!”

    “必须要说服望舒道君!”

    白泽咬了咬牙,良久之后,才是看着天河的方向慨叹一声,“云道友啊云道友,你可是给我找了个好大的麻烦事!”

    但很快,一响起自己已经是将这一口大黑锅扔回到了云中君的身上,白泽道君的心头的感慨,便是又消散了几分。

    作为此事真正的主导者,云中君想要置身事外,怎么可能?

    “有功,要一起领,这黑锅要背,也得一起背才是!”

    ……

    “望舒道君缘何突然来这天河水府?”天河水府当中,云中君以望气术观测到望舒道君的气运和天庭的气运勾连到一起,然后整个天庭的气运都因此陡然大增之后,便是知晓,白泽道君他们已经是说动了望舒道君,当下也就是继续封闭了天河水府,开始闭关,将要将自己从这件事当中给摘出来。

    只是,云中君没想到,他闭关之后才不到千年的时间,他这天河水府的大门,便是被人强行的破开,然后有人闯入其间——正待云中君想要发怒的时候,他便是看清了来人的样子,不是那位望舒道君,还能是谁?当下,云中君心头的才涌现出来的怒火,便在顷刻之间荡然无存。

    “我自然是想要来看看无双神君,顺便问一问无双神君,我到底是在何处开罪了你,值得你这样来谋划我?”望舒道君盯着云中君,横眉冷对,满脸的煞气。

    显然,在几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那接二连三的‘劝说’之下,望舒道君虽然是不得不低头,应下了太一的求取,但她却并不甘心,一气之下,便是直接的杀到了这天河水府,想要找云中君讨一个说法!

    找常理而言,这天河水府,乃是天庭重地,非常人能入,但谁令如今,望舒即将以天后之身入主太阴的传闻,已经是在天地之间传开——当然,这传闻,毫无疑问正是白泽的手笔。

    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天庭这位未来的天后想要见一见天庭的中流砥柱,又有谁能拦得下她?更不要提,在望舒道君的背后,还有白泽道君和师北海两人在隐隐出手,拦下其他想要借助望舒道君的人了。

    “两位道友既然也来了这天河水府,又何必要避而不见呢?”云中君的目光越过望舒道君,然后出声道。

第四百六十章 万无一失,巫族动向

    察觉到隐匿于望舒道君的背后,为其封锁气机,叫天地之间的其他人,根本就察觉不到望舒到了天河,更是切割时空,借助天河奇异无比的地势将天河水府从时空当中切割出来,自成一体的白泽道君以及师北海两人,云中君也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到了这个地步,他有哪里还不清楚,这分明就是师北海和白泽在最后关头又有了什么疑难,由‘不甘于替云中君背锅’,这才是动了些手段,将望舒道君引到了天河水府,想要在这天河水府当中将一切都给敲定。

    “陛下不能出场?”当白泽和师北海偷偷传音给云中君说了他们最后的为难之后,云中君却是眉头一挑,露出了全然不知此事一般的神色。

    而在旁边,望舒道君的眉头,已经是重重的竖了起来——天庭借助天地之势,以种种手段强破她以天后之身入主太阴,于众目睽睽之下与天帝太一借为道侣,对于此,她心中本就有所不满,可到头来,天帝太一竟还不能在他们结成道侣的典礼当中出现——对于望舒道君而言,这可谓是自诞生以来,便从未遇到过的羞辱!

    若真是如此的话,望舒道君纵然是奈何不得天庭的诸人,但在那缺少了另一个主角的典礼之上,望舒道君绝对是不吝于以鲜血来告诉天庭,当一位先天神圣被逼到了墙角之后,会有怎样的反抗!

    “望舒道君何必听他们两人胡说?陛下虽然闭关,可结成道侣这般重大的事,陛下怎么可能不出面?若是如此的话,这又岂止是对道君的羞辱?更是对那几位大罗之机执掌者的羞辱!我天庭,就算是再如何的狂妄自大,也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将天地之间所有的神圣们都得罪得干干净净的吧?”云中君一脸的坦然之色,令一边的师北海和白泽道君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他们在勾连四方的时候,云中君又悄悄的去见了天帝太一,和天帝太一沟通过望舒的事,并且成功的说服了天帝太一。

    “是吗?”望舒道君神色稍稍变得温和一些,但态度依旧是冷漠无比,不过被白泽他么你这么一打岔,望舒道君却是将自己来到这天河水府的初衷,都忘了得干干净净——或者说,与太一能不能出场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相比,她之前的初衷,着实是算不得什么。

    ……

    “云道友,陛下当真是可以出场吗?”待得望舒离去之后,师北海和白泽才是出声问道,一脸的紧张。

    “陛下能不能出场,不,准确来说,出场的是不是陛下,这就得看在你们眼中,‘陛下’到底是谁了。”云中君沉声道。

    “云道友这话是什么意思,陛下当然是太一,唯有太一才是殿下!”白泽道君和师北海皆是齐齐出声,“若是云道君以为,能够找另一个人来冒充陛下的话,那这想法,还是趁早打消的好!”

    “我又何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云中君垂下目光,“不过我倒是想要问二位一句——若陛下只是太一的话,那而今端坐于凌霄殿的那位,又是谁呢?”

    “你是说,均?”云中君这么一说,师北海和白泽,才是回过了神。

    “错了,不是均,而是帝均。”云中君抬起目光,望着凌霄殿的所在。

    伏羲道君陨落之后,以白泽的能力,在处理事务的时候不能如同伏羲道君那般面面俱到,令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地步,不管白泽道君做出怎样的裁断,总会是有人因为白泽道君的裁断而闹出些事端,不得已之下,天帝太一才是以化身之法,分出一个名为‘均’的化身出来,坐镇于天庭当中,号为,帝均。

    不过,这个化身,名义上是为化身,但实际上,却只是一个‘泥塑木偶’一般的存在,除了点个头应个声之外,这位‘帝均’,在天庭当中其实什么也做不了,甚至就连那凌霄殿,这位帝均都出不来!

    “能行吗?”云中君提及帝均,师北海和白泽,也都是回过味来,不过仍自是有些犹疑的模样。

    这样一个泥塑木偶一般的傀儡,出现在天帝纳后的典礼之上,当真就不会被人看出破绽?

    “你们两位啊,还是当局者迷!”云中君摇了摇头。

    “你们想想,其一,在这样的大事上,谁会觉得我们天庭会出什么纰漏?其二,那帝均虽然没有什么修为在身,但众人对天帝陛下的认知还在,故此他们见了帝均,绝不会认为那只是一个泥塑木雕的没有任何修为的化身,而只是会以为,陛下的功行又有了精进,能够将自己一身的修为都完美的掩饰起来,看上去便只是如同凡物一般。”

    “此外还有一点。”云中君顿了一下,看了看两人的神色,才是继续出声,“这一次望舒道君以天后之身入主太阴的典礼当中,天地之间所有的神圣,都会到场,而所有人都会抱有一个同样的目的——那边是借此机会看看陛下的功行到了怎样的地步。”

    “而功行深厚到能够完美掩饰自己的修为,又或者是一身的实力臻至极致,甚至于了完全无法掌控,无法掩饰的地步,这给人的感觉,是完全的两回事。”

    “前者,陛下强则强矣,但却还在众人可接受的范围之内,若是后者,则是证明陛下的实力,已经是濒临了那一个极限,这无疑会挑动所有人的神经,尤其是巫族!”

    “我们要为陛下争取时间,误导所有人对异象的判断,那么在一个正式的场合当中,向所有人‘展示’陛下的强大,‘展示’陛下的修为,就是必不可少的一步。”云中君起身,一脸的肃然。

    以帝均代替太一,和望舒道君走完那结为道侣的仪式,这是云中君在提出那瞒天过海的计划之时,就已经订好了的决策。

    “原来是这么回事。”云中君言语之后,师北海与白泽俱是沉默下来,细细的品味着云中君这计划的前后细节,如果说从一开始,云中君的这个计划,只能称之为出其不意,别出心裁,只是占了一个思维上的便宜的话,那么最后这突如其来的一子,无疑便是一个神来之笔,将这一盘棋局衬托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便如同是衔尾的蛇一般,只要天地之间的那些大神通者们被误导,‘见证了’太一的修为,陷入了这思维的陷阱当中以后,就再也无法挣脱出来。

    在那之后,不管天地出现了怎样的异象,天地之间其他的修行者们都不会多想——就算是天地之间有极度敏锐的修行者偶然察觉到了天帝太一的实力,那他们也只会认为,是在天后入主天庭,太阴帝君归位之后,天地之间阴阳平衡,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之后,天帝太一得到了天地的反馈,故而一身的修为才是突飞猛进。

    ——但问题在于,太一能够得到天地的反馈,其他的大神通者们,自然也不差,到那个时候,被误导的神圣们,只会是铆足了劲儿的闭关,修行,铆足了劲儿的增强天地的本源,以种种手段增强自己的功行,以求尽可能的追上天帝太一,而丝毫不会认为,天帝太一早在阴阳平衡之前,就已经是臻至了太乙道君的极限,丝毫不会知晓,他们所做的一切的有益于天地的行为,他们所做的一切谋取功德的行为,都将成为天帝太一在极尽升华这过程当中的助力。

    “不愧是天下无双的云道君——就算是无数万年不起兵戈,不见锋芒,但万万载蛰伏之后,偶露只鳞片爪,便是令世人无比的经验!”师北海感慨道。

    “既然两位道友已然尽知我意的话,那便还有一件事需要两位道友做个坏人。”云中君这才是不紧不慢的出声,迄今为止,他这计划当中,还存在着一个破绽需要弥补。

    “云道友尽管说便是,就算是让我们去闯一闯祖神殿闹上一番,我等也绝对不会拒绝。”师北海和白泽皆是肃然。

    “帝均的本质——此事除了我们三人之外,天庭当中尚有一些其他的神圣们知晓,这些神圣们的养气功夫不如两位,对此事的前后西街,更是全然不知。”

    “若是他们见到帝均出现在典礼之上,必然会露出惊愕之态,而这,便是这瞒天过海之计当中唯一的破绽——天地之间的大神通者们,没有一个不是人精,只要叫他们察觉到异常,他们就必然会寻根究底,最后令我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所以我要两位出面,拦下这些知晓此事的神圣,务必不能令他们出现在天帝纳后的典礼之上。”云中君双掌一合——只要这些神圣不出现在典礼上,就不会被人看出破绽,那云中君的计划,便是完美无缺。

    “天帝纳后之礼,何其大事,若是有人不出现,会不会反而是叫人心生疑惑?”白泽道君质疑道。

    “所以还需要两位道友放出些风声,就说天庭之帝君也好,星君也好,其权柄之竞争,素来都有自己的规则——除了大道与星辰相互共鸣以外,还需要修行者为天庭,为天地立下大功,以功勋而论。”

    “而望舒道君,远在天庭之外,平日里只知清修,对天地不曾有任何功勋,却只是因为运道好,便硬生生的压下了天庭所有的神圣登临太阴帝君之位,更是借此一步登天,执掌天庭一半的权柄——这样的事,我们天庭有神圣不服,岂不是理所应当?”

    “若只是不服之故,便是叫这些人连这等大事都不参与,会不会显得太过?”师北海再度出声。

    天庭的一众神圣们各自执掌不同的权柄,而浙西权柄当中,相互冲突的权柄,也不在少数——野生如此,这些神圣们在履行权柄的时候,各种摩擦可谓是数见不鲜,为此产生矛盾,也是司空见惯。

    事实上,在伏羲道君之后,白泽道君调和众神矛盾之时,天庭一众神圣们绝大多数的争端,都是因为权柄的冲突而起。

    只是摩擦归摩擦,冲突归冲突,天庭的一众神圣们,却都是明理之人,在白泽道君,以及天帝太一的调和之下,几乎是没有人讲这种摩擦记在心上,更不会将这些矛盾给扩大化,将其置于天庭的整体利益之上。

    也正是如此,天庭的气象才是一直到现在都是蒸蒸日上,丝毫不见盛极而衰的模样。

    “不过,哪里会过?”云中君冷笑起来,“而今天庭盖亚洪荒,而洪荒当中的神圣们,看似一个个都对天庭恭顺无比,但实际上呢,谁知道他们在暗处酝酿些什么东西?”

    “与其等着他们他们在暗处酝酿的暗涌积蓄道极致然后爆发出来,还不如我们主动漏出些破绽,以此为饵,等着他们上钩。”

    “两位道友信不信,暗处那些人得见我们天庭矛盾显现,必然会一边大加挑拨,一边又会在暗处勾连那些不曾道场的神圣,企图以他们为矛头,动摇我们天庭的大局?”说到这里,云中君也是冷笑起来。

    “此策,真乃一石多鸟,堪称是将天地之间的一切,都给算了进去——好,便依云道君此策而行。”师北海震了震自己的衣袖,一副要扫清身上尘埃的模样。

    “此事,便交给我和白泽了,我们定然是令那些人安安稳稳的呆在洞府当中,绝不会令云道君你的计策出现丝毫的纰漏。”

    “那就拜托两位道友了。”云中君也是朝着两人点了点头。

    ……

    “巫族,嘿!”

    “且等来日!”待得师北海和白泽道君皆是离开之后,云中君的目光才是落到了周山的方向。

    自从巫族立下幽冥轮回之后,天地秩序归于稳定,云中君便是一直蛰伏于天河不出——世人皆以为,这是天地局势安稳,擅长于战场调度征伐的云中君一身的本领没有了用武之地,故而才是蛰伏起来,以清修度日,顺便,也是镇守着周山这勾连了洪荒和星辰之间的通道,以免巫族再一次杀进天庭当中。

    但事实上,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只有云中君自己才清楚,当前的他所面对的,到底是怎样一个险恶的局面。

    当他以望气术睁开法眼的时候,便能够看到,这天庭那沛然无比的气运当中,有一条黑色的线,如同是世间最为锐利的刀锋一般,横贯于星空之上,硬生生的将天河从天庭当中给‘截取’了出来。

    虽然如今天庭气象是花团锦簇,蒸蒸日上,但在这气象之下,无穷无尽的劫运,却是几乎将整个天河都给完全的淹没。

    云中君以望气术观测的时候,还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藏在那劫运之气当中的无数显化出刀枪剑戟,显化出各种异兽神形的符文来。

    而这些,正是来自于巫族的咒杀之术。

    此前巫族入侵天庭,撼动云中君布置在星空当中的仪轨,而后云中君尽起大军企图扑杀后土,虽然未果,但也将后土打成重伤——而在那之后,云中君便是成为了巫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巫族便是达成了共识——想要和天庭一战,那当务之急,必然便是要先扑杀云中君!

    云中君不死,则天庭不坠。

    只是,云中君素来都深居浅出,几乎是步履凡尘,又清心寡欲,完全叫人找不到破绽,再加上其秉承之道变化万千,就算是被巫族堵住,巫族也未必有把握将云中君扑杀当场——也正是如此,在对付云中君的种种手段当中,巫族斟酌再三,最后选择了咒杀之法!

    一个是这咒杀之法足够的隐蔽,叫人难以防备,二来便是这咒杀之法足够的诡秘,并不需要云中君踏出天庭也能生效。

    巫族本就是擅长咒杀之术的种族,而在巫族开辟轮回,执掌万千生灵之生灵,然后后土有一步登天,登临掌之境以后,巫族在咒杀之术上的造诣,更是精进到了不知道怎样的程度。

    到了现在,云中君甚至都有些怀疑,巫族到底是打算要咒杀自己,还是单纯的将自己给当成了一个测试他们咒杀之术的试验品。

    ——总之,在云中君的观察之下,巫族但凡是有了什么新的咒术,也不管那咒术到底有没有效,都是先往云中君的头上扔一个。

    就算是云中君有心要清扫涤荡这些咒术的影响,但他一人清理咒术的速度,根本就跟不上整个巫族往他头上扔咒术的速度。

    所谓聚沙成塔,垒土成山,久而久之,万万载这么积累下来,天河的周遭,那无数的咒杀之术所引动的厄运,便是凝聚在一起,化作了这沛然无比的劫运之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莫测到了极致,也诡秘强大到了极致。

    在这样的情况下,云中君根本就不敢踏出天庭一步——他甚至是怀疑,若不是他在天河扑杀后土未果之后,太一便是找到了一件能够和云中君契合,能够为云中君保全性命的先天灵宝的话,那就算是他深藏于天河不出,这劫运之气,也早就已经是穿透了天河之上无穷的空间,纠缠于云中君的身上,令他不知不觉的就走向死亡。

    ……

    “怎么样,还有多久能够炼好?”天帝将要大婚的消息传出之后,受到震动最大的,便是巫族——几乎是在和望舒道君定下大婚之期的同时,烛阴和帝江便是在时空的遮掩之下,出现在了幽冥轮回的最深处。

    而在这幽冥轮回的最深处当中,火之祖巫祝融,还有死亡之祖巫玄冥,已经是在这其间借着幽冥当中的业火,以及祝融所执掌的火焰,正锤炼着两柄神兵!

    “还不清楚。”祝融汗如雨下,小心翼翼的执掌者火焰在那神兵上煅烧,而在祝融的对面,挥动着大锤锻打那神兵的,正是力量之巫族,强良。

    “可我们没有时间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各有心思,共工堵路

    “那也得等!”强良手中的锻锤,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砸下来,四溅的火星当中,恍惚是有天地的生灭蕴藏于其间,若不是因为此地乃是幽冥轮回的深处,这动静早已是惊天动地,将洪荒当中所有的神圣都给惊动。
    透过那跳动的火焰,帝江隐隐的可以看到那跳动的火焰当中,两柄神兵的雏形,赫然便是一刀一剑。
    “裁云剑,破日刀。”正注视着两柄神兵的时候,后土的身形随之显现出来,向帝江介绍着这两柄神兵当前的情况。
    这两柄神兵,乃是巫族为了诛杀云中君和天帝太一而特意推演出来的神兵。
    在这洪荒天地之间,一个生灵的名讳当中,蕴藏了极其神秘的玄妙,而很多咒杀之术,在无法通过生灵的本源气机来捕捉那生灵的时候,便往往都是通过生灵的名讳,来形成对一个生灵的咒杀,就如同此刻巫族朝着天河扔过去的那无数咒术一般——这些咒术,正是通过云中君的名讳,而锁定了云中君的存在。
    而除了生灵的名讳以外,地名,以及神兵法宝的名字,也同样是蕴藏了不同的玄妙,一些地点,光是其名字,便能够动摇踏入了此地的修行者的气运。
    而巫族所推衍的神兵,也便是从这一点着手。
    裁云剑,所裁的,自然便是云中君的云。
    破日刀,所破的,自然便是穹天上那浩浩大日。
    而这两柄神兵的本质,并非是天地之间的任何一种珍材神金——而是巫族无数年来,推演了无数的咒杀之法,使用了无数的咒杀之术以后,从这些咒杀之术当中截取出一点本质,最后将这些属于虚无的本质,投入到幽冥轮回当中,在这虚实交错的地方,在火焰和生死当中熔炼,最后通过强良那无与伦比的力量,洞穿虚实,使得这些咒杀之术的本质,凝结为看得见摸得着的实质,成为铸造成神兵的力量。
    也正是如此,这两柄神兵对于火候的要求,几乎是苛刻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稍稍出一丁点儿的纰漏,这其中的咒杀之术的本质溃散开来,席卷幽冥轮回,足以是将这幽冥轮回当中所有的真灵都全数沾染,令其万劫不复——而作为幽冥轮回之主的后土,也必然会随之陨落。
    “这两件兵刃,与其称之为神兵,还不如称之为禁忌之器,只能使用一次的禁忌之器。”看着面前跳动的火焰,后土也不由得稍稍后退一步。
    虽然她乃是掌之境的绝世强者,但她的本质,却只是一团真灵,最是受不得这些诅咒本质的侵染。
    也正是如此,对于这两件神兵的本质,后土最是清楚不过——就算是铸造这两柄神兵的强良等人,也比不过后土。
    在后土的目光当中,那被火焰所包裹起来的,非是两团神兵,而是以彼此之间的平衡相互束缚所形成的两个整体,这种平衡,看起来稳定无比,但实质上,却是脆弱到无法想象,甚至,只需要是以太乙道君级别的外力稍稍一处触碰,这两柄兵器便会溃散,化作无穷无尽的进度诅咒,将兵刃之下的对手给淹没,非是如此的话,这两柄神兵的威能再强,也不可能奈何得了云中君以及天帝太一这两人。
    “两柄神兵同时成型,固然是难之有难,但若是退而求其次,先令其中的一柄神兵成型呢?”烛阴紧盯着那火焰当中的轮廓。
    “烛阴,你的意思是?”烛阴的身边,共工的身形先画出来,只见他竭尽所能的压制着自己身上的力量,生怕自己所执掌的水之权柄和祝融相互冲突,以至于影响了面前的火势,使得这两柄神兵的铸造受到影响。
    “天帝大婚,天地瞩目,万千神圣的注意力皆在其间,天地的进程为此步入全新的阶段,而天庭的威势也将因此步入全新的阶段,对于此,天地之间的每一个神圣,皆是翘首以待!在这之后,天庭的威势,必将无与伦比,任何一个势力都无法与之媲美,想要掀翻天庭,更是绝无丝毫可能,在这个关头,只怕是没有任何人能想得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有所动作吧?”烛阴的目光当中浮现出难以想象的阴沉。
    “未必。”共工摇了摇头,“我们知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其他人也同样知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尤其是天庭那位云中君。”
    “天庭不会对此不作提防。”共工神色凝重。
    “但他绝对想不到我们的目标是谁。”烛阴目光当中的阴沉忽的又化作了冷厉。
    ……
    当到了九月九,天帝大婚之期的时候,天地之间,一位又一位的大神通者,也是各自施展神通踏破空间的界限,出现在了天庭当中。
    而天庭也是自建立以来,第一次卸下了对外的警惕,以一种全然没有防备的姿态,出现在了洪荒天地的面前,南天门外,驻守于此的,那被天帝太一所点化的两方顽石所化的精灵,亦是第一次卸下了他们脸上的冷漠,对着一位又一位出现在南天门外的神圣们露出了难看的笑脸。
    整个天庭,都是披红挂彩,陷入了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当中。
    洪荒天地之间,更是有无数的瑞彩纷呈,天地当中的元气,似乎都是为此多出了无数的灵性,令那些修行者们的修行之路,变得更加的简单轻易。
    “总算是可以出来透透气了。”而在天河水府当中,云中君看着往来于天庭当中的无数神圣们,脸上也是露出了明显的笑意。
    望气术下,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些往来其间的神圣们,个个皆是风姿沛然,而在那涌荡的气运之下,笼盖于天河之上,将这天河掩映得几乎是密不透风的劫运之气,诅咒之气,都是在这些神圣们的涌荡的气运之下,被一扫而空!被这些神圣们的气运给硬生生的阻拦于天庭之外。
    而这也代表着,在天河当中憋闷了无数万年的云中君,终于是能够踏出天河,在这天庭当中透透气。
    也正是如此,当来往于天庭当中的神圣们,偶尔看到云中君的时候,看着云中君脸上那发自内心的轻松和笑意,个个都有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明明是天帝的大好事,怎么这位无双之君表现得却比天帝还要高兴的模样?”有神圣低声的道。
    “你有所不知,此次天帝大婚,看似是白泽道君以及几位大罗执掌在天地之间奔走,但实际上居中调度策划的,正是这位无双道君。而此举,更是个天庭当初重订天庭秩序的大计划遥相呼应,为那大计划收尾,而今大功告成,这位无双道君为此释然开怀,岂非理所应当?”同样有‘了解内情’的神圣为此低声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一众神圣们都是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望着云中君的目光,都是变得奇异无比——谁都不曾想到,征伐于战阵之间往来不败的云中君,还会有这般的‘花花肠子’。
    毫无疑问,这简直是刷新了天地之间的神圣们对云中君的认知。
    ……
    待得云中君回到凌霄殿中的时候,正好是天地之间昊阳极于穹天正中间的时候。
    然后凌霄殿中,幽幽的钟声响起。
    天地之间,无限的光明逐渐暗下去,倏忽之后,皎皎明月从暗沉沉的大地之下逐步的高悬,和那昊日遥遥相对。
    日月同辉之下,天地之间的阴阳之气,都是随之沸腾了起来,整个洪荒天地,仿佛都是一分为二,化作了旋转的黑白两色。
    伴随着那皎皎明月逐渐的高悬,立于穹天正中间的昊阳,也是一点一点的往东方‘后退’,而那旋转的阴阳之气,黑白两色也是越发的均衡。
    在那明月升起来的时候,那映光湖当中,一架华美无比的撵车,也是从迷雾当中行驶出来,沿着虹桥缓缓的往天庭而去。
    而在天庭之上往下看去,正好便能够看得清楚,那撵车所行驶的路线,正好就是洪荒天地上所旋转着的阴阳之气的交界处。
    随着那撵车缓缓而过,天地之间的阴阳之气,清清楚楚的分出了彼此之间的界限。
    撵车起行的时候,有无穷的露光洒落于天地之间,赫然正是那帝浆流倾泻于天地之间的时候。
    而往常那不分彼此,不分轩轾,洋洋洒洒漫于洪荒天地之间的帝浆流,此刻却是被人所操纵着一般,紧随在那撵车的背后,那撵车每行过一片天宇,帝浆流便是倾泻于那一片天宇。
    “拜见太阴帝君!”
    “为天地贺,为天帝贺,为太阴帝君贺!”
    与这帝浆流一路相随的,则是天地众生那洋洋洒洒的声音,山呼海啸,无孔不入。
    在这声音之间,端坐于撵车当中的望舒帝君,也不由得思绪翻涌,心潮澎湃……脑中心中,都有无数的不可言说的念头涌现出来。
    待得那撵车破开天地的界膜驶入天庭的时候,正好便是这天地之间的黑白阴阳彻底的划分出来,各自占据一半的时候。
    那太阴之气,归于东方,环绕着那太阳星,缓和着太阳星中那涌动出来的炽烈无比的光与热。
    而那阳和之气,则是围绕着太阴星而动,调和着太阴星中的酷寒与清冷。
    倏忽之后,这天地的八荒四极,彻底的被混淆,东南西北,尽皆没有了意义。天地之间一切众生的感知当中,便只剩下了那环绕着太阳太阴而动的阴阳之气,然后这阴阳之气有裹挟着太阳太阴齐齐而动。
    此般景象所显化出来的,正好便是一个完美无比,首尾相接的阴阳鱼——而那太阳和太阴的位置,正是鱼眼的所在。
    这刹那之间,恍惚是那至为玄妙的‘大道’,以一种最为直观的状态展现在天地之间一切修行者的面前。
    再加上先前倾泻于天地之间的帝浆流——这刹那之间,整个洪荒天地,不知道有多少生灵因此而开启了灵智踏上了修行之路,更不知道有多少困顿于关隘的修行者,不知不觉的就破开了这修行的关隘,更上一层楼。
    而在望舒帝君的撵车进入天庭,缓缓往凌霄殿而去的时候,穹天之上,那分东西而立的日月,亦是同时往穹天的正中间而去,天地之间泾渭分明的阴阳之气,亦是缓缓的合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不复先前的对立姿态。
    待得望舒帝君的撵车进入凌霄殿的时候,穹天之上的昊日和明月,便是彻底的重合于一处,不分彼此,而天地之间的阴阳之气,亦是在这一刻,彻底的隐匿于天地之间,整个洪荒天地,都在这一刻,恢复了过往的模样,对四极八荒的认知,重新显现在天地之间所有生灵的脑海当中。
    ……
    “望舒道友,这边。”凌霄殿中,望舒道君从撵车当中踏出来,然后女娲道君作为宾仪,引着望舒道君缓缓往前,而在望舒道君的对面,白泽道君同样是作为宾仪,引着帝均缓缓的朝着望舒道君而来。
    这一刻,整个天地,所有的神圣们,目光皆是落到了在女娲和白泽的指引之下,缓缓靠拢的望舒道君和帝均的身上,而帝均身上的气机,也是毫无保留,毫无掩饰的展现在众位神圣的面前。
    “这!”就如同是云中君最初所预料的那般,在看到了‘帝均’之后,天地之间所有的神圣们,没有任何人会‘错以为’,以前的帝均,真的是只一个没有修为的凡物,只是一个泥塑木胎——“不愧是天帝啊,不愧是天地之间的第一人,不愧是鸿钧道祖之下,天地之间的最强者!”
    这一刻,所有的神圣们都是唏嘘起来,面带慎重,包括那七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
    “这位天帝的修为?”接引垂下目光。
    “太强了,实在是太强了!”准提道君及时的接住接引道君的言语。
    片刻,准提道君又是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站在另一边的三清道君——三清道君的脸上,同样也满是肃然与愕然。
    显然,三清道君也同样是因为天帝太一此刻所展现出来的‘深不可测’的修为,而惊骇无比。
    “原本以为,登临掌之境之后,便能够追上天帝太一的脚步,便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对他形成牵制,却不想,到了这一步,我们和他的差距,反而是更加的大了——在我们眼前,这位陛下只如同凡人一般,而连我们的感知,都能够彻底的蒙蔽,彻底的封锁,这位陛下的实力,到底精进到了怎样的地步?”准提道君的心头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情不自禁的,便是再次回想起了先前巫族开辟轮回受挫之时,他想要借机入主轮回,然后被天帝太一反掌就给‘圈禁’于须弥山中的记忆。
    “对于天庭,还须得徐徐图之!”准提道君同样垂下目光。
    “只是深不可测的地步,这倒还好!”而在另一边,三清道君的想法,和准提道君却是截然不同。
    当初在紫霄宫中的时候,紫霄宫中一众听道者,皆是去了紫霄宫的后院寻觅鸿钧道祖的所留下的珍宝——独独他们七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被鸿钧道祖留下,在紫霄宫中听取鸿钧道祖最后的指点。
    而在那指点当中,太清道君便曾经问过那斩道事宜——太清道君问及,斩道事关重大,当以什么时机最为适宜。
    而鸿钧道祖的回复,则是明确的提起过,到了掌之境以后,修行者的修行到了极限,会有一个水满自溢的的阶段,而这个阶段,便是修行者到了斩道这个时机的征兆。
    “不过,看如今的模样,天地陛下的修为虽然高绝,但还不曾到那终极一跃的地步,此番阴阳和合,天地大同,最多也只是推动这位陛下在掌之境的道路上更进一步——与我们而言,还有追上这位陛下的机会!”玉清道君和上清道君对视一眼,目光当中皆是满满的自信。
    ……
    “道兄,你且帮我看看,这凌霄殿中的星君位上,是否有些星君未至?”片刻,当帝均和望舒完成大礼,正准备踏出凌霄殿的时候,凌霄殿中,所有的神圣们皆是齐齐起身再拜,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准提道君终于是‘敏锐无比’的察觉到了这大殿当中的神圣们的不对劲儿,然后低声的朝着身边的接引道君问了一句。
    ——这凌霄殿中,每一位神圣的位置,皆有所定,而在这些位置当中,一众星君们的位置,从天庭初立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没有变过。
    之前的时候一众神圣们各自都有着不同的动作,还不觉得,但此时,众位神圣们起身再拜的时候,动作皆是整齐划一,队伍当中不协调的地方,立刻便是被准提道君所察觉。
    在准提道君的感知当中,队伍当中的一些星君,在向望舒帝君和天帝朝拜的时候,动作稍显僵硬,极不自然。
    “我也看出来了!”接引道君的声音响起,西极五圣当中,接引道君所执掌的,乃是木,进而木又衍化做生机——是以,接引道君对于生机的感知,极其敏感,在准提道君的提醒之下,接引道君只是稍稍的沉下感知,就立刻是察觉到了那些动作僵硬的星君们的异常。
    “这些星君们,来的连化身都算不上——而是根本就没来,端坐于他们位置上的,只是一些精致的傀儡而已!”接引道君的心头一条,连声音都带上了些许的颤音。“早就听说,对于望舒帝君执掌太阴,天庭当中有相当的多神圣不满,原本以为,这只是寻常的争执而已,却不想,这些神圣们对于望舒帝君的恶意,竟是这般的不加掩饰!”
    “甚至就连天帝大婚他们都敢不来,逼得天庭为保全颜面,不得不制作一些傀儡来顶替他们的位置,以掩人耳目!”接引道君心头剧震动,连着吞吐好几口元气,才是稍稍的平复了内心的激荡,不曾叫其他人看出什么异常来。
    “小心些,此事涉及天庭颜面,也涉及天帝之颜面,若是因为你我两人叫天庭丢了个大脸,只怕后果莫测。”
    “我自然明白!”准提道君亦是点头颔首,压住心头的异常,而在他的脑海当中,已经是不知道为此浮现出了多少的想法。
    ……
    “天帝大婚,宴请天地四方,却独独不告知我们巫族,莫非,天庭这是看不起我们巫族不成?”正当准提道君还在思索天庭内部的状况之时,凌霄殿前,又有异常的情况发生。
    却是祖巫共工,直接出现在了凌霄殿之前,而在共工的手中,正捧着一件用红艳艳如同鲜血的布帛所包裹起来的一剑不知道是什么形状的兵刃。
    “天庭看不起我巫族,这倒无所谓,不过我们巫族执掌幽冥,和天庭并立于世,天帝大婚我们巫族又怎可坐视不理,故而特此献上神兵一柄以为天帝贺礼,不知天帝敢接,还是不敢接?”共工直接拦在众位神圣的面前。
    “不妙!”看着这一幕,无论是白泽还是师北海,心头都是一阵咯噔。

第四百六十二章 云中君,裁云剑

    共工手中那兵刃的锋芒,凌霄殿中的每一位神圣,都看得清清楚楚,也正是如此,白泽和师北海,都很清楚的知晓,帝均是绝对不可能接下那作为‘贺礼’的兵刃的——一旦帝均接过那兵刃,其必然会受到那兵刃之锋芒的冲击,然后帝均的本质,必然便会在这冲击之下显现出来。
    一个近乎于泥塑木胎的化身来参与这天地之间最为浩大的典礼,对于天地之间的任何一个神圣而言,都是最大的羞辱,整个天庭的颜面,都将荡然无存,而云中君的谋划,也必然会因此彻底的失败。
    “该怎么办?”师北海和白泽的目光都是落到了云中君的身上——他们想要替天帝太一接下共工的贺礼,然而,这贺礼是共工指名道姓要呈递给天帝太一的,若是他们上前,只是僭越也就罢了,若是因此令其他神圣们生出了疑心,必然是得不偿失!
    “大喜之日,不见刀兵。”而就在这个时候,云中君的声音便是在这凌霄殿中响了起来,然后师北海和白泽就看到云中君缓缓踏了出来,迎着共工而去。
    “自陛下立得天庭一来,一切刀兵之事便是由我总览——既然共工祖巫要献刀兵,不若便有我替陛下接住如何?”言语落下的时候,云中君已经是出现在了共工祖巫的面前,一身浩渺莫测的气机展开,将共工手中那神兵的锋芒遮掩住。
    虽然共工早已是登临了缘之境的巅峰,距离掌之境只得一步之遥,而云中君却只是堪堪触及缘之境,但此刻云中君身上的气机展开来,面对着共工这位整个洪荒天地当中都公认的强者,看起来却是丝毫不落下风。
    “若是云道君能够接的下这神兵,那你代天帝陛下将之接下来,我们巫族自然也没有意见。”共工冷笑着,伸手在那嫣红的布帛上一掀,然后一柄修长无比的剑器,便是展现在凌霄殿中所有神圣的面前。
    “此剑,名曰裁云剑——乃是我巫族穷极心力,以百万年之功方才铸造出来的神兵,锋芒无与伦比,只是云道君以云为名姓,而此剑却以裁云为名,只怕与云道君你有所妨碍,以至于云道君你接不下这裁云剑。”共工言语才落,无形无相的杀机,便是在这凌霄殿中翻卷起来,令所有的神圣们皆是遍体生寒。
    刹那之后,凌霄殿中便是有了隐隐的骚动。
    “刻意以裁云为名,不问便知,此剑必是巫族为了克制云道君而特意铸造出来的神兵——而今值此天帝大婚,天庭圆满之期,巫族却是向天帝献上这克制云道君的神兵,用意何在?”一众神圣们都是低声的讨论着。
    在共工当中喊出了这神兵的名字之后,凌霄殿中所有的神圣们便都是清清楚楚的察觉到,那裁云剑和云中君之间,产生了玄妙莫测的勾连,在那裁云剑的锋芒所过之处,云中君的气机,似乎都是被那锋芒给直接的破开。
    这样的一柄神兵,本该是成为巫族隐藏的最深的底牌,成为巫族在应对天庭的时候,在面对云中君的时候,最为犀利的杀手锏——若是在和天庭之间的战争当中,巫族用出了这一柄裁云剑,那在这裁云剑的锋芒之下,猝不及防的云中君就算是不死,也必然是会重伤。
    但偏偏,巫族就这样将他们本来隐藏的最深的底牌,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没有丝毫隐藏的给展现在了天庭的面前,甚至于直接放弃了这底牌,若说这其间不曾隐藏什么谋算的话,又有谁会信?巫族,怎么可能会是这般恭顺的性子?
    “总不至于说,巫族只是就只是单纯的想要挑拨天庭和云道君之间的嫌隙不成?十二祖巫应该不至于如此不智吧。”
    天帝太一的心胸,以及天帝太一和云中君之间的信任,可以说是这天地之间的神圣们最为津津乐道之事——云中君能够为太一谋划那没有破绽的天帝之路,而天帝太一,也能够毫无防备的将自己的性命交托于云中君之手,将天庭的权柄也交托于云中君之手,丝毫不怀疑云中君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这样的信任,又怎么可能只是一柄克制云中君的神兵,便能够离间的?一众神圣们毫不怀疑,待得此间事毕之后,天帝太一会毫不犹豫的将这裁云剑给毁去,又或者是将之直接交给云中君,以令云中君砥砺自身。
    巫族想要以此离间云中君和天帝太一的话,注定会是一个妄想。
    “又或者,巫族只是故意想要展现出这样一副‘恭顺’的假象,以此来麻痹天庭,使得天庭放弃对于他们的防备,以为自己争取时间?那他们争取时间,又是为了什么?”一众神圣们都在猜测着。
    而在众位神圣们猜测时候,云中君已经是直接出声。
    “巫族连这足以奠定胜负的底牌,都能够掀出来,想来是为了消弭天庭的敌意——各位祖巫的用意,必然是为了争取时间。”
    “莫非,是各位祖巫即将登临掌之境,那十二都天神煞阵有了更为玄妙的变化,又或者是后土大帝君功行有了精进,即将斩道以登大罗,故此巫族才以此为后土大帝君争取时间,以保证后土大帝君能安稳修行?”感受着面前那裁云剑上所绽放出来的寒意,云中君浑身上下的汗毛都是竖了起来,若不是尽力的压制着自己身上涌动的气机,云中君几乎是要以为下一个刹那,自己便是要在这锋芒之下显化出道身来。
    不过,尽管如此,云中君也依旧是保持着极致的理智,非但是没有因此失态,反而还有心思反过来给巫族添一滴堵,顺便拿后土大帝君做阀,稍稍的牵扯一番天地之间那些神圣们的注意力。
    “斩道?大罗?”听着云中君的话,这凌霄殿中压抑这的骚动,便是再也按捺不住。
    尤其是那七位已经登临了掌之境的大罗之机的执掌者。
    在这一刻,所有人看向共工的目光都是变得微妙起来,而共工也是清清楚楚的察觉到了来自于这些修行者们的敌意。
    大罗——这是洪荒天地之间最为终极的话题,同时也是最为禁忌的话题。
    这天地之间,所有的有可能登临大罗至尊的神圣们,都在竭尽所能的修行,竭尽所能的谋取功德,竭尽所能的想要接近,甚至于登临大罗至尊之境——所有人都清楚,在这洪荒天地之间,大罗至尊这四个字,就代表着绝对的无敌。
    一旦有人登临大罗至尊之境,那么这人的存在,自然而然的便会成为这洪荒天地的最中心,洪荒天地当中所有的东西,都会围绕这生灵而动,哪怕是如今盛极一时的天庭,以及仅次于天庭的巫族——一如当初,一众神圣们围绕着紫霄宫而动一般。
    而这些神圣们更是明白,作为大罗至尊而言,无论是谁,只要他臻至了这个境界,那只需要其一个念头,便能够封死所有的后来者登临大罗至尊之境的可能——尽管其未必会愿意这样做,但没有任何一个有志于大罗至尊之境的大神通者,会将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寄托于他人的念头之上。
    也正是如此,就算是论及心胸广大为洪荒之最的天帝太一,在将要斩道的关头,也不得不犹豫,不得不斟酌,自己斩道的事实一旦暴露出去,会不会惹得天地之间的大神通者们群起而攻——天帝太一能够保证,就算是自己登临大罗至尊之境也绝对不会因一己之念而扼杀其他的神圣们登临大罗至尊之境的可能,但他却不能保证,其他的神圣们会一如既往的相信自己,丝毫不干扰自己斩道的过程。
    至少,西极的那位准提道君,太一是绝对信不过的。
    “斩道而证大罗?云道君说笑了!”共工的神色也不由得一变。
    曾经的巫族,十二祖巫皆在,有兵甲之利,又有十二都天神煞阵纵横无敌,故而哪怕是面对天地之间所有的神圣,哪怕是举世皆敌,巫族也都是浑然不惧——一如当初,巫族以一己之力压制整个洪荒天地一般。
    但如今,天地之间那些大神通者们的实力越发的强横,而巫族自身,十二祖巫当中亦是少了后土这位承购承载一切的土之祖巫,虽然有大羿能够顶替后土的位置,以令巫族施展出那十二都天神煞阵,但没有了承载一切的土之祖巫后土,那十二都天神煞阵,根本就不可能发挥出当初那破灭天地的威能来。
    只有巫族自己才清楚,没有了后土承载一切的反噬,一旦巫族试图以这十二都天神煞阵崩灭天地本源的法度,以令天地溃灭的话,那么作为阵眼的十二祖巫,必然便会先一步受到这法度的反噬,在天地溃灭之前,先行陨落。
    如今的巫族,绝对是经受不起天地之间所有神圣群起而攻的。
    “云道君说笑了。”共工的声音越发的沉静,“众所周知,纵观四极八荒,古往今来,鸿钧道祖之下的第一强者,便是而今的天帝陛下——连天帝陛下都还不曾斩道以登临大罗,我族之祖巫后土,又怎么可能先一步登临大罗?”
    “云道君此言,非但是对天地之间诸位大神通者智慧的羞辱,更是对而今天帝的羞辱,对天庭的羞辱。”
    “罢了,云道君还是不要再扯这些别的了,且言归正传。”共工冷静无比的反驳着云中君的说法,似乎是担心云中君继续扯出一些对巫族不利的东西一样,立刻便是紧接着出声。
    “既然云道君你要代替天帝陛下接下我巫族的贺礼,那么便请接下这裁云剑吧。”共工抬起那裁云剑,剑尖直指云中君。
    虽然这裁云剑依旧是藏于剑鞘当中不出,但在云中君的视野当中,当共工举起这裁云剑的时候,那裁云剑上,无法想象的锋芒,便是汇聚于一处,化作漆黑的无法言喻的恶意,如同是天地之间最为凶毒的,吞噬一些的猛兽一般,朝着自己睁开了双眼,将自己当做了猎食的目标一般。
    在那蠢蠢欲动的恶意之下,云中君透过共工瞳孔当中所倒映出来的光芒,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自己的气运天柱,都已经是为之摇摇欲坠起来,有前所未见的劫运之气,缠绕在自己的气运天柱一般,朽蚀着自己的气运,在那劫运之气的朽蚀之下,整个天庭的气运,以及凌霄殿中所有神圣们的气运凝结于一处所形成的保护,就如同是全然不存在一般,任由云中君的气运天柱,孤立无援的孤悬于外,被那朽蚀一切的劫运之气吞噬。
    前所未有的凉意,便在这刹那之间将云中君给淹没。
    “生死之险?怎么可能!”在这冰冷的凉意之下,云中君的思绪,却是无与伦比的清晰。
    自来到这洪荒天地一来,云中君所遇到的一切的险境,无论是当初在西昆仑和太真道君面对共工,又或者是在那彤云渊中面对梦神君,甚至于是在第二次与巫族的战争之间,被帝江所截住的时候,更甚至于是这无数万年的云中君被那数之不尽的咒杀之术所包围,这其间之种种,带给云中君的危机感,都不及此刻之万一,所萦绕于云中君周身之间的劫运之气,更是不及此刻之万一。
    “这裁云剑,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带来如此无解的危机感?为什么会带来如此庞大的劫运之气?”云中君心头揣度着。
    “怎么,云道君不敢接下这裁云剑吗?”森冷无比的气氛当中,共工的声音便是再一次的在云中君的耳边响起,打断了云中君的思绪。
    “有何不敢?”云中君面色沉凝——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任由共工将这裁云剑递到帝均的面前,而这也意味着,接下这裁云剑的,只能是他自己!
    “那便请吧。”共工手中的裁云剑距离云中君越发的接近。
    “请。”云中君朝着面前的裁云剑伸出手,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是对面前的共工,对共工手中的裁云剑,已经是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尽管他还不知晓,也还不曾想到共工他们打算在这天帝大婚的关头,斩断天庭的一根支柱。
    “不对!”
    “不对!”
    就在云中君的双手将要截住那裁云剑的时候,云中君的心头,强烈无比的警兆,便是再次的跳动起来,缠绕于他周身的劫运之气,越发的浓烈起来。
    “越是警惕,这劫运之气便越发的浓烈?”云中君心头,充斥着无与伦比的疑惑。
    “云道君,请接剑!”而就在他思索的时候,共工手中的裁云剑,已经是递到了云中君的眼前。
    ——天庭即将圆满,天庭的统治,即将登临巅峰,这也即是意味着,巫族和天庭的差距,会越来越大,直至有一天,巫族在天庭的面前,不战自败!
    这是十二祖巫绝对不能接受的局面。
    也正是如此,在商议之后,十二祖巫便是决定,在这天帝大婚的时刻,在那天庭最为神圣的凌霄殿中,巫族要对天庭发起致命的一击,彻底斩断天庭的一根支柱——也即是云中君。
    破日刀,裁云剑,要在限期之内铸成两柄神兵,已经是不可能,是以,斟酌之后,这两柄神兵当中,十二祖巫选择了放弃破日刀,抽取破日刀的精粹,然后将那针对云中君的裁云剑给祭炼了出来。
    只是,裁云剑虽然著称,但若是再凌霄殿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了云中君的话,那巫族所面临的,必然便是天庭不计代价的报复,是天地之间所有神圣们的群起而攻。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十二祖巫还需要保证,在云中君因为那裁云剑而死的时候,他们巫族被彻底的撇开,将云中君的陨落,完全化作一场和巫族无关的‘意外’。
    而这,也正是来到这凌霄殿之后,共工会丝毫不加掩饰的表现出对云中君的恶意,更是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叫破那裁云剑的名字,令云中君一开始就有所警惕一样。
    因为云中君的警惕,正是共工所需要的结果。
    “成了!”看着云中君那看似平静,但实则是已经彻底紧绷起来的筋肉,共工的目光当中,得意的神色也是一闪而过。
    这正是他所需要看到的局面,也正是十二祖巫竭尽所能,所推演出来的局面。

第四百六十三章 得失,双双闭关

    只有巫族自己才清楚,作为神兵而言,这裁云剑看似锋锐无比,但实际上,这以诅咒作为本质的裁云剑,却是脆弱无比,只需得是稍稍被外力一激荡,这裁云剑,便会直接崩溃,而蕴藏于其间的诅咒,也会直接奔涌而出,将裁云剑下的修行者给吞没。
    而巫族的谋划,也正是源自于此——只需要在这凌霄殿中,竭尽所能的引动云中君等人的警惕,然后共工在递过这裁云剑的时候,稍稍的展露一些恶意令云中君等人感受到威胁,那么云中君等人自然便会充满警惕,在接过裁云剑的时候,他们的气机也会和那裁云剑相互碰撞。
    这一碰撞,那裁云剑自然便会随之崩溃,而接过裁云剑的那人,也便是直面诅咒的那人,自然便会被这恐怖到了极点的诅咒所侵袭,就算是不死,也必然会落一个重伤的结局——最重要的是,这种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的神圣们都清清楚楚的看到,这裁云剑,并非是被巫族所崩溃,而是在云中君等人的气机引动之下所崩碎,到时候无论造成什么后果,都可以说是天庭之人咎由自取,与巫族没有任何的关联。
    如此一来,巫族即完成了自己的目的,在天庭圆满的刹那,再度将天庭给打回原形,又能够将他们巫族给彻底的摘出来——试想,在天帝大婚的时刻,在天地之间所有神圣的众目睽睽之下,天庭的擎天支柱,因为自己的‘小肚鸡肠’而毁坏巫族所献上的贺礼,最后因为那贺礼而重伤,甚至于陨落,这对于天庭的打击,会有多大?
    ……
    “云道君,请!”共工递上裁云剑。
    然后在云中君接住裁云剑的刹那,共工手中的长剑,险之又险的往前一寸,几乎是直接的指向了云中君的喉间。
    在这锋芒的刺激之下,云中君的气机,便如同是共工所预料的那般,彻底的爆发出来,如同是惊天的浪潮一般,要将这裁云剑的锋芒给碾碎。
    而这个时候,也正是云中君的双手搭上那裁云剑剑鞘的时候,在云中君那涌动的气机之下,这裹住裁云剑的剑鞘,便已经是彻底的炸裂,露出了裁云剑那雪亮的锋刃。
    见着这一幕,共工的嘴角,已经是彻底的翘了起来。
    而就在下一刻,这尚未散去的笑意,便是直接的凝结在共工的脸上——裁云剑的剑鞘崩溃之后,剑鞘当中,那脆弱无比的剑刃,却是稳稳当当的夹在云中君的拇指和食指之间,丝毫不曾崩溃,剑刃上,那涌动的寒光,便如同是流水一般,在云中君的指间流淌。
    云中君的衣袖当中,有月光一般的轻纱弥漫出来,氤氲于这裁云剑的剑刃上,化作这裁云剑的剑鞘,将裁云剑上所有的锋芒都尽皆遮掩起来。
    “好一柄裁云剑。”云中君的声音,这个时候才是随之响了起来,手上的力气微微一加,这一柄裁云剑,便是轻而易举的从共工的手上跌落,出现在了云中君的手中。
    “共工祖巫很意外?”云中君将这裁云剑给收起来的刹那,他的背后,立刻便是有是从侍从往前,这侍从的手中,捧着一个锦盒,云中君小心翼翼的将那裁云剑封进锦盒当中,令那侍从退去之后,云中君的声音,才是再一次的在这紫霄宫中想了起来。
    “确实意外得紧。”共工僵在脸上的笑意飞快的收敛起来,“此前见云道君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我还以为是这裁云剑的气机引得云道君气机相冲,云道君和这裁云剑之间,只能存其一,却不想,云道君果然是道行高妙,轻而易举的便是束缚了自己的气机,使得这裁云剑能够得以保全。”
    “不愧是天下无双的云道君!”共工后退了一步,“既然云道君替天帝陛下接下了我们巫族的贺礼,巫族不似天庭这般,人才众多,须臾离不得我们十二祖巫,那我这便直接回祖神殿了。”
    言语落下,共工便是直接转身直出南天门。
    ……
    “云道友,你怎么样!”一直到这前所未有的婚礼结束之后,众位神圣们各自散去之后,云中君才是忍不住的眼前一黑,然后他身边的白泽道君不动声色的往前一步,堪堪府主云中君的身形。
    “无甚大碍。”云中君深吸了一口气,尽力稳住了自己身上的气机。
    尽管在接住那裁云剑的刹那,云中君便已经是因为心中的警兆,以及所察觉到的气运的变化就有了提防,但这裁云剑,毕竟是巫族费劲了心机,为了诛杀云中君而锻铸而成的神兵,甚至为了这神兵先一步成型,巫族更是为此而牺牲了另一柄神兵,破日刀——这裁云剑的威能之盛,由此可见一般。
    是以,哪怕是云中君刻意收束了自己的气机,竭尽所能的控制了自己的敌意,只是令裁云剑的剑鞘崩碎,而不是直接令裁云剑整个的崩碎,但近距离的直面这裁云剑,毫无保留的接触裁云剑的锋芒,云中君也依旧是受到了这裁云剑中诅咒的侵袭——毕竟,在那最后的关头,云中君在竭尽所能的收束自己力量的时候,他的本身对于那裁云剑而言,是完全不设防的。
    也正是如此,云中君才是在接过那裁云剑的刹那,便是以明月纱将这裁云剑给封印了起来——云中君接过裁云剑的时候,从他衣袖当中流淌出来的,遮掩住裁云剑锋芒的轻纱,不是别的,正是云中君平日里遮掩那森罗万象刀的锋芒的明月纱,也正是云中君当初从天庭宝库当中所取得的至宝。
    “那裁云剑,名为神兵,但实质上,却是有巫族的咒杀之术所凝结而成的兵刃,一旦那兵刃崩碎,其中的诅咒彻底爆发出来,我们三人当中任何一人直面诅咒的话,都有极大的可能因此而陨落——而在这诅咒的余波之下,哪怕只是一丁点儿的余波,就足以是令帝均腐朽。”回到了天河水府之后,云中君才是当着白泽他们的面找来了一捧天河之水,然后天河之水从他的头顶漫过,将云中君整个人都是给淹没起来。
    当这天河之水在云中君周身上下的涤荡一圈,再度流淌出来的时候,原本那清澈透亮的天河之水,已然是化作了一片无以言喻的恶浊,叫人一看,便是头皮发麻,但在这头皮发麻的同时,那恶浊无比的‘天河之水’当中,却又散发着一众勾人心神的馨香,令人忍不住的想要投身其间,将这河水给饮下,甚至于是成为这河水的一部分。
    这恶浊,正是从云中君身上被洗刷出来的些许诅咒之气凝结之后所成。
    “云道友,你当真没事?”旁边,白泽道君和师北海看着这恶浊无比的诅咒之气,目光当中满满的都是慎重——只是从云中君身上洗刷出来的这零星无比的诅咒,便如此的可怖,如此的浩瀚,那真正纠缠于云中君身上的诅咒,乃至于那裁云剑中的诅咒,又该是庞大到怎样的地步?
    他们三人都不是愚蠢之辈,就算一开始的时候,无法知晓巫族的谋算,到如今,巫族的谋算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展现在了他们的眼前——无非便是想要以这献礼为名,然后刺激他们天庭的一众神圣,令他们天庭的神圣自己出手将那裁云剑给打碎,以这无穷的诅咒侵染天庭一众神圣,同时还完美的将自己从后患当中给摘出去。
    他们完全无法想象,若不是云中君见机得快,及时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气机,以自己被侵染作为代价而保全了那裁云剑的话,那裁云剑中的诅咒一旦爆发出来,会在天庭当中掀起怎样的波澜!
    “两位道友无须忧虑。”见师北海和白泽脸上的担忧,云中君也是随之出声安慰道,“虽然受了些侵染,但这些诅咒最多,也只是令我稍稍虚弱一些,令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以内,都会变得无比的虚弱而已。”
    “只需得安稳闭关一番时间,便足以是令我将一身的诅咒尽皆驱逐,这是这一段时间之内,天庭的一应事务,便须得两位道友尽力操持了——尤其是陛下闭关的汤谷,务必要严加防备!”
    “虽然有天后的存在作为陛下的遮掩,能够掩人耳目,但我等也万万不可因此失了警惕之心。”云中君道。
    “自当如此。”师北海和白泽相互对视一眼,俱是点了点头,然后才是回身继续看着已经一点一点的沉没到天河当中的云中君笑了起来,“倒是云道友先前之言,说的就好像之前的时候,天庭的事务不是我们两人在操持一般。”
    “对了,巫族如此谋算我们天庭,我们天庭要不要做出些应对,给巫族一些教训?”片刻,师北海便又是问道。
    接下来的时间当中,天帝太一闭死关,云中君也同样是要因为身负诅咒要闭关,那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当中,天庭毫无疑问是陷入了最为虚弱的时刻——作为最顶端力量的天帝太一不可轻动,最为骁勇善战的天河水军,也因为云中君的闭关无法调动,不客气的说,天庭的力量,为此削弱了三成也毫不为过!
    “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云中君勉强出声道,“只是,你们非直面诅咒之人,对于那诅咒的本质,还不算是真切——在那裁云剑中的诅咒当中,除了针对我的诅咒以外,我还隐隐的察觉到了那针对太阳的力量。”
    “毫无疑问,除了这裁云剑以外,巫族当中必然是还封存了另一柄神兵,针对太一陛下的神兵——此乃陛下斩道的关键时刻,经不起任何的波折,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云中君摇着头道。
    开什么玩笑,他们苦心筹谋,为此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心力,最后更是硬生生的吃下了巫族的这哑巴亏——若是因为忍不了这一时之气,便是找上门去,在天地之间惹出什么风波,非得要太一出面调停,又或者是逼得巫族动用了那针对天帝太一的神兵,那么他们之前所有的谋算,都将功亏一篑!
    这无疑是因小失大。
    “那就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不成?”师北海犹自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若是是在咽不下这口气,那你们二位就不妨趁着我和陛下闭关的时候,好生经营这天庭——待得我涤荡诅咒出关之后,又或者是陛下先一步登临大罗出关之后,再做定夺!”言语落下,云中君的身形,便是彻底的溃散于这浩浩荡荡的天河当中。
    ……
    接下来,天庭便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当中,巫族因为计划的失败而蛰伏,天庭也因为天帝的大婚,天地之间阴阳之气的沸腾,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状态,所有的神圣们,都是在竭尽所能的调和着天地之间的风雨和阴阳五行之气。
    天庭之外的大神通者们,也同样是没有闲下来,而是分成了两拨——一部分,和天庭的神圣们一起,推演这天地之间全新的法度规则,天象变化,另一部分,则是步于洪荒的山川河流之间,为天地之间的生灵们传道演法,消灾解厄,同时调和地脉,引导河川之类。
    同样的,因为天后的存在,天庭当中哪怕是太一和帝均尽皆‘闭关’,但也有了一个主心骨——至少,在调和诸位神圣之间的矛盾的时候,望舒帝君这位天后的身份,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言语,比起白泽和帝均,要更加的令人容易接受。
    当然,在大婚之后,天后再如何的愚钝,也不可能察觉不到太一和‘帝均’直面的本质——不过,在完成了大婚之后,望舒帝君和天帝太一的气运,已经是勾连为了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望舒帝君再如何的愤怒于白泽道君他们的欺瞒,但到了这个时候,望舒帝君也不可能因为这愤怒,就令自己折损自己的气运。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登临了天后之尊以后,望舒帝君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来自于天庭气运的反馈,来自于太一的气运的反馈,在这反馈之下,望舒道君的功行,堪称是一日千里,往日里她数千年的闭关,都未必是比得上在这天庭当中的一日。
    这样的进境之下,望舒帝君自然也是明白,在这一刻,自己的利益,自己的道途,都已经是彻底的和天庭勾连到了一起。
    而伴随着天庭当中的一众神圣,以及天地之间其他大神通者们的努力,天地之间的阴阳平衡,也是越发的有序,天地的底蕴,增长得也是越发的明显。
    而这个时候,天地之间也终于是有不同的异象逐渐的显现出来。

第四百六十四章 汤谷十日

    先是阴阳五行之气,剧烈无比的增长,以至于本已经彻底平衡下来的阴阳五行之气重新陷入了混乱当中,犹如是开天辟地最初始的时候一般,五行失序,四极混淆,乃至于山河大地,都是陷入了变迁当中,沧海桑田,被缩短到了旦夕之间,甚至于生死的界限,都是彻底的模糊当中。

    然后,天庭的神圣们,乃是于天地之间所有的大神通者们,都是陷入了有史以来最为忙碌的状态当中。

    所有的神圣们,要么便是奔忙于大地之上,重订水文,要么就是往来于星空之间,测算阴阳往复,四季变迁——而在这个时候,众位祖巫们所执掌的权柄,立刻便是成为了天地神圣们调和阴阳五行,四季时序之时,最为重要的标志和指向。

    在这样的情况下,众位祖巫自然便是成为了众位神圣们调和天地的指引者和带领者,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天庭的神圣们,也不得不听从十二祖巫的调遣——在这齐心协力之间,就连巫族和天庭之间那根深蒂固的矛盾,似乎也都是被彻底的消弭了一般。

    十二祖巫在调遣天庭的神圣们之时,保持着绝对的公心,丝毫没有故意令那些天庭的神圣们步入死地的意思,也丝毫没有想要故意折损这些神圣们元气的意思,而这些天庭的神圣们,也都是保持着对十二祖巫最大的尊重,在执行十二祖巫的命令之时,皆是尽心尽力,不打丝毫的折扣。

    在这无数神圣们的努力之下,天地之间的平衡,在飞快的恢复着——而在这过程之间,所有的神圣们都是清清楚楚的察觉到了天地底蕴在逐步逐步的增强,而他们的功行,也同样是在飞快的提升,除此之外,更有庞大无比的功德,加诸于这些神圣们的身上。

    ……

    “又来了!”当天地之间的神圣们平复了第一次最先的变动之后,众位神圣们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天地之间的变化,便是再一次的展开。

    那润养众生的阳和之气,陡然之间便是化作焚毁一切的极阳之气,令天地之间的温度,都是飞快的升高起来。

    太阳和太阴,再度同时高悬于穹天之上,然后这一次,那太阴,却是再也无法和太阳保持平衡——在那强烈到了极致的极阳之气的影响下,那太阴之气,似乎都是要为之转化做太阳星中所绽放出来的极阳之气。

    见着这一幕,天地之间所有的神圣们不由得都是为之色变——天帝大婚之后,这太阳和太阴,已然是成为了天地之间最为重要的核心,是调和阴阳,维系天地稳定的最为重要的枢纽,就算之前的时候,天地无数异象,天地之间无数的法度尽皆失衡,但这太阳太阴,以及漫天的星辰,却也依旧是保持着平衡,作为十二祖巫之外,一众神圣们调和法度的另一个印证。

    但此刻,连星辰当中至尊的太阳太阴都为之发生了巨变,那么接下来,星空当中其他星辰们变化,自然也就在旦夕之间。

    漫天的星辰维系着天地最基本的稳定,乃是天地之间最为稳固的东西,一旦星辰失衡发生巨变,那接下来天地当中的变迁,比起之前,必然是更会无数倍。

    而最令这些神圣们最为惊骇的,则是太阳星的主人——执掌太阳星的,乃是这洪荒天地的第一强者,天帝太一,之前无数天地异象产生的时候,带领着一众神圣们调和天地的,之所以不是天帝太一而是巫族的一众祖巫,便是因为天帝太一需要镇压太阳星,以保证太阳星不会发生什么变故,保证漫天的星辰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但现在,连有着天地镇压的太阳星,都为之出现在了变故,那岂不是说,天地异变的程度,已经是到了连天帝太一这位至强者都镇压不下去的地步?又或者,是之前天地异变的时候,作为天地所有权柄归向的天帝太一,因为天地之间那巨变的法度和规则,以至于自己受到了反噬?

    “难怪众位祖巫们在调和天地权柄法度的时候,如此尽职尽责,莫非是他们早就知晓了调和天地权柄,重订天地法度的行为,会给这位天帝带来极大的压力甚至于反噬?”众位神圣们看着十二祖巫的目光,都是变得微妙了起来。

    而一旁的白泽和师北海,更是一副坐卧不安的模样——只有他们自己才知晓,那太阳星中的变故,并非是因为天帝太一受到了什么反噬,而是因为天帝太一斩道的进程,进入了另一个全新的阶段,同时也更加经受不起外人的打扰。

    就在这些神圣们还在心头揣度,天帝太一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的时候,穹天之极处,异象再度展开——前所未有的炽烈无比的光芒,从那太阳星中爆发出来,将那太阴星被彻底的吞没。

    整个洪荒天地,顿时便是陷入了一片白茫茫的状态当中,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待得这一片白茫茫都彻底的消退,众位神圣们的感知重新恢复的时候,穹天之上的太阴,以及漫天的星辰,都已是不见了踪迹,只余下了那浩浩的大日——而这浩浩大日,足足有着十一轮!

    显然,多出的那十轮昊阳,便是天帝太一所斩出来的‘道’!

    “不妙。”白泽道君和师北海的面色,再是一边。

    之前所有的异象,都可以说是天地之间阴阳和合,使得天地的本源剧烈增加,故而才显化出来的,但此刻,这天地之间,十一轮昊阳高挂,而天地之间的本源,却没有任何的变化,这异象,又该是令白泽道君和师北海,如何向众位神圣们解释?他们又该是如何绝了这些神圣们去‘探视’天帝太一的想法。

    “大喜,果然大喜!”在这最后的关头,还是白泽道君灵机一动,想起了云中君之前所谋划的棋局,当场便是豁然起身,脸上浮现出了欣喜无比的笑容。

    “天地异变,才刚刚平定,天后娘娘便是为陛下诞下子嗣,可见天地的变化,已经是增进到了一个全新的截断,那么接下来,天地必然会随之稳定,诸位神圣们也能够重新清闲下来,安心的修行……”白泽道君出声道,然后拉起师北海,“诸位道友,天帝有后,我这便要归返天庭,恭贺天帝陛下,顺便商议天帝陛下的子嗣,应当在这天地之间归于何位,待得日后,有能否继承天帝之位的事,诸位道友们可愿与我同去?”

    “天帝有后,既然未曾昭告天下,那么这就只是天帝的私事,只是天庭的私事,而且神圣孕育不易,天后娘娘强忍天地权柄之反噬,一气为天帝陛下诞下十位孩儿,必然也会元气大伤,更是不宜见我等外客——我等还是静等天后娘娘调理完毕,天庭有了诏令之后,再来天庭参拜天帝陛下,为陛下贺喜。”

    “好了,既然白泽道君和北海道君心急难耐,我等也就不再挽留,两位道友还是自去吧。”

    一众神圣们还在斟酌,要如何消化这源自于白泽道君的‘惊世骇俗’的消息的时候,准提道君已经是起身朝这边白泽道君一礼,婉言谢绝了白泽道君的邀请。

    “还是准提道君之言更加周全,如此倒是我欣喜之下,乱了方寸。”

    “诸位道友,我等天庭之人,这就告辞了。”白泽道君和师北海朝着众人一礼,便是带了天庭的神圣们直接归返了天庭。

    ……

    “准提道友,天帝有子如此大事,我等置身事外,是不是有些不够妥当?”红云道君出声问道。

    “去?”

    “以什么名义去?”准提道君的面色,忽而便是阴沉了下来。

    “去了之后,我们又该以什么姿态面对天帝的那十个子嗣?难道你不曾听见白泽之前怎么说的?”

    “他说,要回天庭共商,如何安置天帝的子嗣,要如何议定这十个子嗣的尊位?”

    “议定尊位?嘿,这所谓的尊位有什么好议的?天帝之子嗣,无非便是未来继承天帝之位者。”准提道君说着,而众位神圣们皆是暗自点头颔首。

    先天神圣生来不凡,而天帝的子嗣更是不凡,这样的出身,注定是要执掌天地之间的大权——而他们去往天庭议定尊号,无非便只是一个无意义的流程而已。

    “诸位道友,天帝陛下功行高妙,难以揣度,加之对着洪荒天地,又有不可忽视的贡献,洪荒天地有此今日之气象,天帝陛下可谓居功至伟——如此,我等才是甘愿在天帝陛下面前垂眉俯首,尊其为帝,可对?”准提道君的目光在众人之间一扫。

    “但天帝那十位子嗣,除了出身之外,还有什么可值得称道的?他们又凭什么生来便执掌天地之权柄,要我等俯首低眉?”准提道君冷笑了起来。

    “正是如此,对于天帝的那几位子嗣,我才是避而不见。”

    “天庭之间只有规则法度——就算天帝陛下权柄聚于一身,但其所敕封的众神,也必然是要得到我们的认可方能执掌权柄法度。”

    “只要我们不去天庭,那么天帝这十位子嗣,就永远不可能得到天地的认可,永远不可能如同天帝一般立于我等的头上,这对于诸位而言,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准提道君沉声道。

    只要他们不出现在天庭,不参与天庭对天帝子嗣的敕封,那么无论天庭敕封了那几轮昊阳一个什么尊位,他们这些神圣们,就永远是有着余地,无论是认可天帝的子嗣,还是不认可天帝的子嗣,都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而这,也正是白泽的目的。

    天后产子,本就是他临时编造出来的谎言,一旦这些神圣们出现在天庭,出现在天帝和天后的面前,那他所编造出来的谎言,必然就会被戳破。

    也正是如此,白泽道君在邀请一众神圣们去往天庭的时候,才会刻意提及‘天帝子嗣的尊位权柄’这一件事——白泽无比的确信,只要他提及了这件事,那么天地当中,自然就会有不愿意尊奉‘天帝子嗣’的神圣出声拒绝这天庭之形,以保证他们进退的余地。

    而白泽道君的目的,也正是如此,无论最后那些神圣们是否会出现在天庭,但在这些神圣们商议的时间当中,回到了天庭的他,已经是做出了种种的布置,以确保他的谎言不会被戳穿。

    “众神君。”天庭当中,白泽道君往那太阳星中进去之后,很快便是出来,面对着守在太阳星之外的神圣出声道,“天后产子之时,恰逢天地异变,陛下一边要镇压太阳星,一边又要为天后娘娘调和元气,以保证天后娘娘的安全,保证帝子的安全,天帝陛下虽然功行高妙,但此般诸事,桩桩件件都需要耗费无与伦比的心力,就算是陛下,也难免大伤元气。”

    “在加上之前各位也都看到了,天地之间其他的神圣们,对于帝子的诞生,也都是暧昧莫名,是以我和陛下商议之后,决定送陛下回返汤谷闭关修养,顺便,陛下也会在汤谷当中教导诸位帝子,以防诸位帝子们因为生来就有的强大力量而闹出什么祸患。”白泽道君肃然出声道。

    “按陛下旨意,他离去之后,天庭诸般事务,皆悉数托于师北海道君之手。”

    “遵陛下之令!”一众神圣们皆是肃然回礼,然后纷纷身化流光,各自归返自己的所掌控的星辰,回转了自己神宫府地,而他们的心头,也几乎都是在同时大松了一口气。

    就如同其他的神圣们不曾做好面对帝子的准备一般,天庭的一种神圣们,同样也没有做好面对这所谓的帝子的准备——毕竟,这天庭帝子的出现,和天庭这些神圣们的利益纠葛,要更加的庞大,更加的千丝万缕,准提道君他们需要时间来思考如何面对天庭的帝子,而天庭的这些神圣们同样也需要时间来考量,他们应该如何面对天庭的帝子,他们又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天庭的帝子?

    而白泽道君和天帝商议之后的决策,也即是天帝带着众位帝子们回返汤谷教导之举,正好便是给了这位神圣们最需要的时间,能够令这些神圣们以一种最为从容的姿态,来思考这些和他们息息相关之事。

    ……

    而在之后,天地便是逐渐的稳定下来,那所谓的异象,也不在产生——或者说,与汤谷当中所发生的事相比,其他的变故都不能算是异象了。

    每一个昼夜交替的时候,汤谷当中,都会有一株参天蔽日的赤红大树撑天蔽日而起,那大树当中的枝杈之间,高悬着十轮昊阳,每一天都会有一轮昊阳从那大树当中腾跃而起,与那太阳星重合着,东升西落,在这天地之间轮转而过。

    而每一次,那高悬于天的昊阳在众位神圣们的感知当中,气机都有所不同——但有一点却是极为肯定的,那就是穹天之上那昊阳的本质,极其的高妙,极其的令人无法揣度。

    ……

    “十轮昊阳,以此巡游于天,看来,那位天帝陛下是有意想要令他的子嗣共同继承这太阳星的权柄了。”当那昊阳再一次从穹天之上巡游而过的时候,须弥山中的准提道君,亦是缓缓的起身,伸手捉住了从穹天之上洒落下来的阳光。

    “天庭之事,与你又有什么相关?”旁边端坐的接引道君抬起眼眸。

    这无数万年以来,伴随着天庭的势力越发的强横,巫族也就越发的蛰伏,而受到巫族的‘牵连’,接引和准提两人,在这洪荒天地之间,也便是越发的边缘化,明明是两位执掌大罗之机,随时都有可能登临大罗至尊之境的绝世强者,但天地之间的神圣们,不管做什么决策,却都是有意无意的忽略他们,这种感觉,凝和准提道君觉得屈辱到了极致。

    但和准提道君不同的是,作为只关注西极的神圣,接引道君对于当前天地之间的局势,却是相当的满意,没有人来到这西极惊扰他们的修行,也没有人随意在这西极之地妄起干戈,破坏这西极之地的稳定。

    “如今天地局势前所未有的稳定,你就算是心头再如何的不甘,又能如何?”

    “不如就此放心,安心修行,待得有朝一日,你登临大罗至尊之妙,那一切,不就自然能够随你心意而动?”接引道君劝道。

    对于准提道君的性格,接引道君知之甚深,同样的,对于准提道君心头的不甘,接引道君也同样了解,但了解归于了解,接引道君更是了解,就当前的天地局势而言,他们两人想要逆着这天庭的大势而行,是绝对没有任何可能的!

    也正是如此,从一开始,接引道君就在劝说准提道君蛰伏,蛰伏到他们登临大罗至尊的时候、

    只是,心结之所以被称为心结,又哪里只是劝说便能够解决的?

    到如今,对于天地局势的直面,已经是快要形成了执念,形成了准提道君的心结,为此,准提道君的功行,已经很久都没有丝毫的精益了。

    “千万年太久,我只争朝夕——此事,又何必要等到我登临大落之时?”准提道君的目光当中,涌现出无与伦比的凌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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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到洪荒,遍地都是大佬,为了活命,云中君只能小心翼翼的,生怕是得罪了那个游戏红尘的大佬,生怕一个不小心,行差踏错……但有一天,当云中君发现,自己能够看到气运,天地当中所有的一切,都能通过气运的变化有所反馈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截然不同了……洪荒:我能看到圣人气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洪荒:我能看到圣人气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洪荒:我能看到圣人气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