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虎有杀人意
但当云中君返照自己的气运的时候,却是发现,那九叶草上,代表着死劫的黑气,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是越发的浓郁。
“不是章见,那就是余弦了!”云中君的目光,在这法阵当中扫了一圈,找到了正在往章见靠近的,那一道代表着余弦的,赤红色的气运之柱。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这些长生天仙们,本身的气运,都只有赤运,还是云中君现在力有不及,总之,云中君观察当中,丰沛山和秋玉湖中的长生天仙们,无论是谁,他们的根本气运,都是赤运,虽然有人的气运上,夹在这金色,但这也只是因为他们的气运,正在往金运所转化,而不是他们本身的气运,就是金运。
云中君的目光,落到余弦的那一道气运之柱上,那浩浩荡荡的赤红,往四周分开,露出其中的那一头镜虾来。
云中君看的真切,那镜虾的目光,在自己和章见的身上,来回而动,目光当中,满是恶意。
而且,最令云中君惊异的是,当那镜虾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来的时候,那恶意,比起那镜虾看向章见的目光,还要来得森然。
“就算你对我有所防备,但此刻,你心中的皆备,还能剩下几分?”余弦收敛了周身的气机,任由云中君所化的云雾,弥散于他的周遭。
“等待机会,斩杀章见的同时,连带着将云中道人一体斩杀!”余弦暗自道。
他对元凯所说的,之所以想要谋划云中君,是想要以云中君的死亡,来结束这一场他们两族都会大伤元气的战争,但实际上,他谋划云中君真正的原因是——他已经谋划过云中君一次,虽然那一次,云中君全身而退,但这不意味着,云中君知晓了此事以后,会将之揭过,既然如此,那他自然要趁着云中君对他没有防备的时候,将云中君给斩杀。
“我还以为,归相会因为我和云中道人在大殿当中争执,将云中道人和我分开,叫云中道人和元凯一道,倒是便能借元凯之后,除掉此人。”
“不想到最后,归相还是将我跟云中道人分到了一起。”余弦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在进入这法阵当中的时候,余弦刻意慢了几个刹那,他所想的,就是借着这个时间差,叫这法阵当中镇守的章见,有斩杀云中君的机会。
而后,他又匿去行迹,所为的,同样是为了令章见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云中君的身上——当云中君真的撑不住下去的时候,便是余弦借机斩杀章见,独揽大功的时候。
比起余弦对元凯的说法,这才是能够令余弦利益最大化的谋算。
只要这一战功成,就算是云中君的死,和余弦搭上了关系,水宫也不可能因此对余弦有什么处罚——原因很简单,水宫不可能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因为一个死去的长生天仙,而责罚另一个长生天仙。
但在云中君身化云雾,显露出了在云字印上高深的造诣之后,余弦便是清楚,想要借助章见的力量击杀云中君,已然是一个不现实的想法,想要斩杀云中君,唯有他亲自出手。
……
“人无伤虎心,虎有杀人意。”
“也好,既然你先对我起了杀心,那也就怪不得我了!”感受着那镜虾落到自己身上的森然恶意,云中君的目光,也是冷了下来。
他完全没想到,玉湖水宫这区区的弹丸之地当中,内斗都会来得如此的激烈。
“不知道,只是这玉湖水宫如此,还是整个龙族神庭,皆是如此。”
“若是后者的话,这龙族神庭,于一夕之间崩塌,似乎也不为过!”
加入龙族神庭的时间并不长,但在这短短的时间当中,云中君已经看到了这龙族神庭走向崩塌的隐患。
在其他人眼中,这些隐患,或许算不得什么,但在从后世而来的云中君眼中,他所看到的这些细节,每一个,都在证实,他所熟知的那一段神话,是毫无偏差的——至少在大方向上,是如此。
思索着这些的时候,那两道赤红色的气运之柱,已经是重叠到了一起。
云中君散去望气术,目光落到那一株老树根茎所在之地。
老树下,有着无数猛兽的尸体,之前那些冲击法阵的猛兽们,十之**,都已经陨落于此,然后被卷到了那老树的根须之间,被这老树一点一点的吞噬。
而余弦此刻,便藏身于其中一具尸体的腹部。
“章见死定了!”看了一眼之后,云中居便是收回了目光。
章见这位长生天仙,在云中君的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同为长生天仙,余弦都已经是贴到了他的面前,他都还没有丝毫的察觉,这一场战斗当中,他不死,谁死?
“不过,为什么余弦还不动手?”
“他在等什么?”几个呼吸之后,见余弦依旧是默立于那尸体的腹中不动,云中君也是有了些别的想法。
“是在等章见力竭,更有把握诛杀他的时候动手。”
“还是在等我‘久守必失’,更有把握的时候动手?”云中君冷笑着。
换做其他人察觉到了这样的状况,必然会尽力配合余弦的打算,哪怕是损耗一些元气,也要令余弦多一分斩杀章见的把握。
但通过气运之变,察觉到了余弦真实的谋算之后,云中君又怎么会如余弦所料的那般,踏入余弦的陷阱当中?
“不过,你谋算的这么深,我若是置之不理的话,岂不辜负了你一番美意?”
念头一起,这法阵当中弥散的云雾,便是飞快的往中间收拢,云中君的身形,重新显化出来,不过,比起之前,云中君身上的气机,明显是衰落了许多,脸上也有几分苍白,一副因为那秘术伤了元气的模样。
也正是这个时候,云中君的头顶,两座小山,如同锤头一般,带着要将大地都砸碎的力量,朝着云中君砸了下来。
毫不犹豫的,云中居便是往旁边一避,想要躲开这一击。
但总归是因为先前的秘术,损耗元气过甚,苏日安是避开了正面的攻势,但云中君还是被那两座山头的边缘扫过,整个人,都是往旁边横飞了出去。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藏身于树下的余弦,终于是找到了动手的机会。
第三十二章 拳势
“就是此时!”余弦的手上,一对避开浮现出来,从手肘蔓延而下,将他的十指,皆包裹于其间。
那避开的外围上,是一连串狰狞无比的倒刺,倒刺上,幽蓝的光芒令人望而生畏。
尸体当中,余弦没有丝毫犹豫的,便是一拳砸了出去。
没有丝毫的声响,更没有任何的动静,就算是云中君,时时刻刻的关注着那老树下的场景,也完全没有察觉到,余弦的这一拳,到底是怎么打出来的。
在云中君的目光当中,余弦的这一拳,才摆开架子,余弦面前,那一株老树,就已经是拦腰而断。
强绝无比的力量,从这老师的枝干上,往四面蔓延,这枝繁叶茂的老树,树干上的枝叶,刹那之间,全数炸开来,化作团团的天地元气,带着丝丝缕缕的生机,在天地之间游离。
而在大地之下,那老树的根须,同样是被这一拳的余势,全数崩断。
只是这么一击,云中君的感知以内,这老树枝干当中,隐藏于庞大无比的生机当中的那一个意识,就已经没有了痕迹。
这是真正的,一击而死!
“余弦这么强的吗?”云中君的心头发寒,他连余弦这一拳到底是什么打出来的都没看清,若是易地而处,当余弦出现在云中君的面前的时候,就算是云中君有所防备,也不可能躲得开余弦的这一拳!
“绝对不能叫他欺进我三尺之地!”云中君握住了藏在衣袖当中的那一件法器,手指于镜面上,轻轻一叩。
……
“此间战事已定。”
“云统领觉得,我们该去往哪一处支援?”余弦取走那老树的树心,又捏了一口真火,将那些残枝断根,焚烧殆尽。
章见的法器,乃是两天连山索,之前章见挥舞两座山头,以山为锤,势不可挡,所依仗的,便是那连山索的威能。
可惜,章见陨落之后,这连山索,亦是随着章见的陨落,而化为乌有——修行者的法器,有两种。
一者是如同云中君手里的那般,权且使用,可以传之于他人,而另一种,而是性命交修的本命之器,威能强绝,若是修行者陨落的话,这法器,自然也随之崩解,化为乌有。
章见手中的连山索,便是第二类——也有修行者到了寿元将尽的时候,拼着大损修为,将那本命之器剥离下来,传之于后辈。
那路康袭杀云中君之前,便已经是将自己的法器,给剥离了出来,交托到了部族手上,以镇压族运。
“余统领觉得呢?”云中君的目光,四下环视了一圈,随着章见的陨落,这法阵的一角,已经崩塌,被‘拘役’于这法阵当中的天地元气,亦是缓缓的散去。
而在他们的后面,镜虾部族的战士,此刻正在漫山遍野的收罗山中的灵药,矿物,神金之类的战利品,顺带着,也看一看,先前冲进法阵当中的野兽们,有没有活下来——按照神庭的规则,这些活下来的野兽们,都有机会获取吞吐之法,踏上修行之路。
“归相应对的山神,乃是丰沛山之主,权柄加身,一举一动,皆能调动这丰沛山的山势,不可敌也。”
“纵然是你我加入其间,也很难将之拿下。”
“府主截下的,乃是郎永,轻易之间,也难以取胜。”
“我们往南而走,横穿丰沛山,会合元凯,诛杀丹丘生,再由南至西。”
“最后截断地势,围杀林朝英。”
“如何?”余弦一边说,一边朝着云中君靠拢。
“我们舍近求远,那丹丘生,必不会有所提防!”
“猝不及防之下,你我两人,随便一人,都能斩杀丹丘生了!”
“且依余统领之言。”云中君点着头。
“不错,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猝不及防之下,一人也就够了!”距离云中君还有七尺多的时候,余弦的脸色陡然一变,拉开了架子,跨步往前。
如同先前诛杀章见一般,一模一样的一拳,朝着云中君的头颅,当头而落。
这一拳,有一个名堂,唤做‘裂水’。
但凡虾类,捕食的时候,都会以一对钳子,朝着猎物当头而下。
迅捷无比,势不可挡,倾力之下,拦在猎物之前的水流,都会在这一击之下,裂解做水灵之气,四散而开。
钳子落下的时候,纵然是一些大鱼老龟,都会被这钳子给打的骨骼崩碎,成为虾蟹的口中之食。
开启灵智之后,余弦便是将此化作了自己的一道本命神通,一拳落下,堪称是纵横无敌,概莫能挡。
这裂水之击,唯一所欠缺的地方,便在于距离,不到对手周身丈许之地,便很难命中对手——若是无法命中,这一拳威能再如何强绝,也都毫无意义。
“所以,就请云统领安心的去吧!”余弦的目光当中,满是漠然,对于自己的这一拳,他有着绝对的信心。
哪怕是云中君能够身化云雾,但余弦相信,自己的这一拳,必然会在云中君身化云雾之前,就打碎他的头颅,将他的元神,一并化作齑粉。
若不是因为少了一套与这拳法相趁的辗转腾挪之术,纵论整个洪荒天地的长生天仙,也必然有余弦的一席之地。
势若奔雷疾电的一拳,朝着云中君当头而落。
这一拳之下,云中君面前七尺之间的天地元气,似乎都是被这一拳给挤压出去一般。
“这一战之后,便去琳琅御书阁中,换取一套最上层的遁空挪移之术!”余弦暗自道。
“躲不开!”这一拳落下的时候,云中君心头,就生出了这样的明悟来,纵然是他已经有所防备,但当这一拳真的砸落下来的时候,他还是发现,这一拳,自己躲不开。
“这个时候动手,你就不担心,坏了府主的谋划?”云中君周身上下的法力,都在这一刻奔涌而出,如同大江大河一般,发出浩浩荡荡的声音来,想要以此,截断那一拳的来势,给自己争取刹那应对的时间。
“有什么好担心的?”
“章见已死。”
“丹丘生命不久矣。”
“大势已尽在我秋玉湖之手。”
“就算少了一个你,于局势有何妨碍?”
“且大战之间,生死难料。”
“谁生谁死,谁会计较?”
“且休!”言语之间,余弦的拳势,越发的沉混厚重,不可抵挡,不可捉摸。
“何苦!”云中君的目光当中,满是清明,丝毫没有因为余弦的言语,有所动摇,更没有因为死劫将至而有所恍惚。
这一拳,他确实躲不开,但他又何必要躲?
第三十三章 换天照影镜
云中君的头颅,往后微微一仰,似乎是为那拳风所震慑一般。
然后,一枚尺余大小的银镜,从中浮现出来,镜光一卷,云中君的身形,便是被那银镜被卷了进去。
法器,换天照影镜。
水宫秘库当中,六件法器,各有玄奇,而这六件法器当中,便是以这换天照影镜,最为的独特,也最为鸡肋。
这换天照影镜,乃是一个一头老蜃成就长生以后,突发奇想,于大雾天,采秋玉湖水空交接处的那一层水面,取水天照影之意,凝练千年而成。
法器练成之后,自然而成镜状,故得名换天照影镜。
那老蜃的本意,是要祭炼出一桩于幻法相得益彰的法器来,可惜,许是这水天照影之意,过于的高深玄妙,以至于那老蜃,未竟全功。
这法器的玄妙之处,在于若是有敌前来,可催动这法器,化作一个真假虚实难辨的幻身。
若是来敌之攻势,落于这幻身之上,那这攻势的威能,被反弹回去的同时,还会以留影之意,被封存于这镜面当中。
但这鸡肋之处,便在于,这幻身的衍化,需要时间,而且这幻身,虽然真假难测,但于对敌之际,却不能使用法术神通——于是这一桩法器,便被封存于水宫秘库之内,难见天日。
对于正常的修行者而言,这换天照影镜,是鸡肋当中的鸡肋。
一则,若是能够确认敌人身份的话,谁会傻乎乎的等着敌人走到近前来?有这个时间,有这个机会,还不如摆开陷阱法阵,等敌人自投罗网。
二则,若是在战场上,这换天照影镜所显化出来的幻身,不堪一击,随意的一记法术,便能将之破去……又有何用?
但于云中君而言,这换天照影镜,在他手里,所能发挥出来的作用,自然是远远地超出常人。
尤其是,在察觉到了自己的死劫之后,云中君便是果断无比的,将这换天照影镜,给换了出来。
——这一场大战当中,九位长生天仙,以云中君最弱,玉湖水宫当中,调度那人,再怎么愚笨,也不会将云中君拿出来,叫其单独的应付某一人,是以,云中君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确定,自己的死劫,必然是来自于玉湖水宫的内部。要么,就是有人想要在战场之上,蓄意给丰沛山之人,创造击杀自己的机会,要么,就是有人,要亲自动手,借着这一次大战,将自己斩杀于丰沛山中。
有着气运的指向,云中君周遭的众人,谁对他由杀机,谁对他有恶意,可谓是一目了然。
甚至,对他有恶意之人,要对他动手的时机,在气运的返照之下,都是清清楚楚,无可遁形。
这样一来,云中君对这换天照影镜使用的时机,自然也就能恰好好处。
就如此时在这丰沛山中。
当那章见陨落之后,云中君就已经是不动声色的,催发了这换天照影镜的威能,以照天幻影镜所显化出来的幻身,代替了自己的存在。
若非是如此,云中君又怎么可能在亲眼见到了余弦那无可匹敌的一拳,再确认了余弦又对自己一击必杀的能力之后,还任由余弦,轻轻松松的,就走到他的近前?
那镜子浮现出来,拦在余弦面前的时候,余弦心中,并没有太在意。
非是性命交修之器,就算是一桩专司于防卫的法器,余弦也有把握,将之一击而碎,更何况,只是一件寻常的法器?
“虽我力弱,但有着余统领的倾力一击,也足以在这战场之上,定下胜负了!”当余弦的一拳,笔直的砸落到那镜子上的时候,云中君的声音,也是随之响起。
“不妙!”听着云中君从容无比的声音,余弦的心头,也是禁不住的一跳。
下一刻,沛然无比的力量,便是从余弦的拳头处,往他的周身上下蔓延开来。
“换天照影镜?”
“怎么可能!”只在刹那,余弦就已经察觉到了他面前这一面镜子的本质,而在察觉到镜子本质的刹那,绝望无比的感觉,便是从余弦的心头弥漫开来。
水宫秘库,他也是进过的,自然,对于换天照影镜,有什么玄妙,他也是清楚的。
毫不客气的说,若是提前有所准备,那这一面换天照影镜,真的是将他给克制得死死的!
余弦素来都是一个谨慎之人,讲究狮子搏兔,亦尽全力,自然的,对于自己的这一击,他是完完全全的,没有任何的保留。
越是如此,当他这毫无保留的一击,落到了他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就越是无法抵挡。
浩荡无比的力量,顺着余弦的骨骼,顷刻之间,就弥漫到了余弦的全身,将他浑身上下的骨骼,经脉,尽皆化作齑粉。
这一拳,乃是余弦竭尽全力,不留余地的必杀一拳,有着绝对的把握,击杀任何一个长生天仙,这自然也包括余弦自己!
是以,当这一拳,完完全全的反震回来,落到了毫无防备的余弦自己身上的时候,余弦的身躯,元神,便是在这一拳之下,四分五裂,化作齑粉。
崩散的血雾当中,云中君的身形,这才是缓缓的从大地当中浮现出来,抱住空中的那一面换天照影镜,镜子熠熠生辉,镜面上,余弦拉开拳架,作势欲击的身影,活灵活现的跃然其间。
……
最后叹了口气,云中君才是将那换天照影镜,藏入衣袖之间,横跨丰沛山,笔直的踏进了丰沛山以西的那一片法阵当中。
这法阵,分为四个部分,每个部分彼此独立,却又相互勾连,当北面的章见陨落,连带着法阵一起溃散的时候,其他的三处地方,自然也是有所察觉。
“丹丘生,你们已经输定了,何必还要负隅顽抗?”
“早早投降,或有机会,保得部族传承不断。”丰沛山以北,感受着自己周遭的天地元气,陡然一荡,周遭天地元气对自己的抗拒之力,也是随之消散一大半的元凯,禁不住的劝道,脸上带着愉快的笑意。
第三十四章 盗取气运
他本来就不是丹丘生的对手,这法阵当中,丹丘生又占得地利,虽然在这法阵当中,他勉强拖住了丹丘生,但丹丘生的攻势,也有好几次,便险些将他给开膛破腹。
他在拖住丹丘生的同时,丹丘生又何尝不是在找机会,想要将他斩杀于当场,叫彼此之间的力量对比,重归平衡?
“必须的搏上一搏了!”元凯的笑意之间,丹丘生往后退出几步,而后身形一摇,便是化作了一头吊睛白额大虎。
肩宽四五丈,身长十余丈,眼如铜镜,牙似刀匕,血盆大口一张一吼,爆烈无比的罡风,就已经是在四周席卷而起,罡风过处,山石,草木等等,连同还在山麓间厮杀的战士,皆是化作齑粉。
……
“嗥……”
云中君原先和余弦的谋划,是由北而南,先会合元凯,合力击杀丹丘生,在折返往往西,会合府主连安,镇杀郎永,最后再截断地脉,围杀山神林朝英。
不过,那是余弦还在的时候。
如今余弦已死,无论是元凯还是云中君,都不是丹丘生的对手,这个时候,想要击杀丹丘生,非但费事,而且很有可能,将云中君自己都搭进去。
是以,东、西、南的三个战场,云中君选择的是往西而行。
西部的法阵当中,连安的实力,本就超过郎永,纵然是在这法阵当中,连安也能够牢牢的压制郎永,是以,只要给连安一个机会,连安绝对能够斩杀郎永于当场。
而正好,云中君便能够给连安创造这个机会。
西边的这一片法阵当中,是一片草原,视野极其广阔,可谓是一览无余。
草原当中,一头十余丈大小的铁背苍狼,周身的毛发如同钢针,在于长空当中四下扑击跳跃。
这苍狼的对面,府主连安立于穹天之上,从容无比的压制着那铁背苍狼,叫他进退两难。
云中君踏进这法阵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
没有丝毫犹豫的,云中君便是祭起那换天照影镜,引动了这法器当中所封存的,余弦倾力一击的气机。
这气机之下,郎永的心头背后,一阵寒意席卷,本能的,他的目光便是往回一望。
而就在这个时候,连安的手上,有莹莹的水光漫卷,而后连安并指如刀,于虚空当中一斩。
顷刻之间,那铁背苍狼的头颅,便是被那莹莹的水光,从身上给斩落下来,再草原上,无力的翻滚着。
“且往南去……”看了一眼云中君手中的换天照影镜之后,连安才是往南,进入了元凯的战场。
云中君在后面,将那铁背苍狼的尸身收起,才紧跟上了连凯的脚步。
……
丰沛山的东部,一座峰头上,归明知已经是化作了玄龟本相,横卧于山峦之间,剧烈的喘着粗气。
而他的甲壳上,早已是布满了纵横的裂纹。
山峦的另一头,七根柱子交叉,形如一个牢笼,将一个身着金色山纹长跑的道人,困于其间。
那道人,便是这丰沛山的山神,林朝英。
林朝英又急又气,双手不停的在那七根柱子上砸落。
每一次他双手砸落的时候,那七根柱子,都会晃动一阵,而归明知龟壳上的裂纹,也会多出来一条。
“你这老龟,当真不怕死?”又几拳之后,感受着几处的法阵,皆以崩溃,林朝英对着归明知道,脸色阴晴不定。
“区区之命,换一个丰沛山。”
“这笔买卖,可是划算的紧。”归明知横卧于山峦之间,缓缓道,当归明知开口的时候,他的嘴角,大片大片的血沫,涌了出来。
“而且,老龟我还能再称上一阵子,山君你,可就不一定了。”
“地气翻涌,显然,府主已经带着我玉湖水宫之人,在截断这丰沛山的地脉了。”归明知裂开嘴,有气无力的笑道。
“这一局,山君你输了。”
“既如此,本君认输便是。”
“你这老龟,且放开道路,我自离去。”眼见回天无力,山神林朝英,也是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冷冷的看着归明知。
“既如此,山君请便。”归明知道。
其他三处地方的战局,已经结束,云中君等人,也已经会合于一处,此时,就算是放林朝英离开,也影响不了大局,是以,林朝英认输之后,归明知便很是痛快的,收了自己的神通,将林朝英放开。
……
“见过府主。”当云中君他们赶到归明知处的时候,林朝英已然没了踪迹,山峦之间,只有一头数百丈大小的玄龟,有气无力的趴伏在原地。
“山君林朝英,已然认输离开。”
“有劳归相。”连安私下看了一圈,才是朝着归明知点了点头,这一战,若不是归明知拼死拖住山神林朝英的话,这一战想要结束,怕是还得再拖上一些时间,若是拖得久了,说不准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变故。
和元凯一起离开丰沛山,然后立于云端,看着连安接下来的施为。
当丰沛山中,所有的生灵,都从山中被赶出去之后,云端上的云中君,瞳孔当中,有盈盈的紫意浮现出来。
许是他参与了这一场变故的原因,之前在他的目光当中,一直都被迷雾所笼罩的,丰沛山的气运,以及秋玉湖的气运,在这一刻,都是清清楚楚的,展现于他的眼前。
穹天之下,绿色的山,蓝色的水,相映成趣。
山水之间,赤色的氤氲,四下弥散。
随着丰沛山中,连安的施为,云中君清清楚楚的看到,代表着丰沛山之气运的那一座山峦,缓缓的被挪动,一点一点的,沉没到水面之下。
阳光照落,看上去,那水面上,竟有成片成片的金色的光点,四下跳动起来,就如同是苍龙身上的鳞甲一般。
而在丰沛山的山巅处,连安的吞吐之下,无数的赤色氤氲,如雾如絮一般,与天地元气混合着,被连安吞吐如腹。
连安的头顶上,秋玉湖的气运,以及他自己的气运,便在这赤色氤氲之间,相互沟通,相互流转,相互转化……
当代表着丰沛山的绿山,沉入水面之后,云中君真真切切的看到,连安的头顶上,一抹耀眼的金色,一闪而过。
金运!
当云中君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便是发现,先前萦绕于那九叶草之上的黑色云光,早已消失不见。
而在那九叶草的周遭,浩浩荡荡的赤色的氤氲之气,凝结做浓厚的云层,云层当中,淅淅沥沥的雨水,洒落下来,叫那九叶草,越发的显得生机勃勃。
九叶草的周围,那苗圃,也是越发的厚实起来。
这是战争终了之后,玉湖水宫,秋玉湖,乃至于整个龙族神庭,对于云中君他们这些参战者的回馈。
气运所化的雨水,持续了十多个呼吸的时间,之后,才是缓缓的散去。
云销雨霁的时候,云中君心头一动,便是对着那一片正在散开的气运之云,使用了凝运术。
倏忽之间,一片比先前的雨水还要大的运钱,哗啦啦的落了下来,如同散碎的泥土一般,堆叠在那‘苗圃’之上,缓缓的沉没到那‘苗圃’当中。
——那一朵气运所显化的云彩,被云中君以凝运术,硬生生的从其中撕扯下了约莫十分之一的大小。
第三十五章 窥伺
大地,缓缓的挪动,地形随之发生改变。
连安将丰沛山的气运,彻底的纳入秋玉湖的时候,原先丰沛山所在的地方,已然化作了一片浅摊沼泽,而秋玉湖的中心处,则是又一个纵横数十里的湖心岛出现。
云中君的双眼,隐隐的有刺痛的感觉,但他不曾散开那望气术,而是继续以望气术,观察着气运的变化。
恍惚之间,整个洪荒天地,所有的山川河流,日月星辰,在云中君的眼中,化作了一头身披五彩,翔于穹天的彩凤,一头四蹄生云,卧于山峦的麒麟,以及一头头角峥嵘,伏于河川之间的苍龙。
三族神庭气运所先显化出来的的,三头庞大无比的神兽,或是振翅,或是抵角……彼此争着。
每一个刹那,都有凤凰的翎羽落于大地上,化作麒麟的鬃须,苍龙的鳞甲,又有麒麟的鬃须给凤凰和苍龙分食,又或者是苍龙的鳞甲,被麒麟和凤凰挖取。
这是三族之间,争斗的具现。
三族的争斗,是为了夺取彼此的权柄,但本质上,却是通过夺取权柄的方式,夺取对方的气运,以补益自身——三族神庭的,发展到现在,可以说是已经臻至了一个巅峰,到了进无可进的地步。
洪荒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已经落入了三族的掌控当中。
而想要令自己的实力更进一步,三族神庭,便只得将自己的目光,落到对方的身上。
套用三族当中,不知道哪一位帝君的话,‘天地虽大,不够吾与君分’。
这天地当中,无尽生灵的气运,也不足以叫三族神庭共同更进一步……
看着那麒麟与苍龙,云中君很快便是明悟,那麒麟身上,每一条鬃须,都代表这大地上的一座山峦,那苍龙上的每一枚鳞甲,都象征着大地上的一条河川。
丰沛山化作秋玉湖中一座湖心岛的时候,云中君清清楚楚的看到,那麒麟的后腿处,一条鬃须落下来,粘连到苍狼尾上的一枚鳞甲上,在那鳞甲当中,勾描出一道花纹。
这,即是秋玉湖和丰沛山战局的衍化。
看到此处的时候,云中君的双眼,已经是有了刺痛无比的感觉,而那麒麟与苍龙,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目光四下一扫。
那气运所显化的神兽,目光扫过此处之前,云中君便是散开了望气术,然而即便是如此,他周身上下的法力,也依旧是涌动了起来,叫他周身的经络,都是鼓鼓胀胀,随时都要炸散一般。
然而,云中君所见的凤凰,麒麟,苍龙之形貌,终归是三族神庭气运的显化——三族神庭的气运,何其庞大,受到窥伺之后,只是本能的目光一扫,便不是云中君所能承受的。
云端上,云中君似乎是被穹天上的阳光刺了双眼一般,抬起衣袖遮住脸庞。
衣袖之下,云中君紧闭着双眼,眼角处,点点血泪淌下。
他趁着丰沛山的气运化入秋玉湖中,龙族神庭和麒麟神庭的气运,相互转化之际,那一刹那的牵绊,溯流而上,照观神庭气运,虽然他溜得快,但三族神庭那庞大无比的气运,又岂是等闲?
后世的时候,那些人间帝国的气运,修行者都不敢轻易观之,更何况这统御天地的神庭气运?
哪怕是云中君本就隶属神庭,不至于受到神庭的排斥,但云中君的双眼,还是因为这一次的冒险,彻底的瞎掉。
不过,虽然代价惨重,但云中君的心头,却没有丝毫的后悔之意。
与云中君而言,这一次的冒险,可谓是叫他对这望气术的威能,在心中有了一个托底。
“只是不知,眼伤,何时能愈!”良久之后,云中君才是放下了衣袖,他依旧是紧闭着双眼,脸上的血迹,此刻已经消散。
他紧闭着的双眼当中,已是空空如也,而且,随着他的吞吐,他的周身上下,生机悠长勃发,但空空如也的瞳孔当中,云中君的双眼,丝毫没有要愈合的迹象。
……
而因为云中君先前的窥伺,三族神庭当中,那些太乙级别的帝君,都已经是放出了自己的神识,从一个又一个隐修的太乙道君们的洞府中扫过,将那些太乙道君们,纷纷惊动。
气运者,唯有太乙之辈,方能看清,而能够窥伺神庭气运者,更是非太乙道君当中的佼佼者,不可为之。
是以,此番察觉到了气运的异动,那些神庭帝君们,第一个查探的,便是那些太乙道君。
“那些神庭帝君,又在发什么疯!”被惊动的那些闲散太乙道君们,一个个的,都是放出了自己的气机,和那些神庭帝君们,相互对峙。
当然,这些太乙道君们之间的对峙,和各处的水府神宫,却没有什么干系。
秋玉湖中,几位长生天仙,以及三族当中的主事人,统兵的将领等等,都居于水府之内,为这一次难得的大胜庆功。
“云统领先斩路康,章见,郎永,丹丘生之死,也皆于云统领相关。”
水宫当中,众人分主次落座,中间有蚌女们翩翩起舞,姿容仪态,皆是秀丽无比。
“此战,云统领当为头功也。”宴饮完毕之后,连安才是趁着酒兴,朝着云中君举杯道。
“岂敢,岂敢。”云中君摇了摇头,双目依旧是紧闭着,“若无归相调度得当,叫我等从容应对,又有府主实力强横,这一战,我等纵然能胜,也只能开疆拓土,何能如此时一般,将整个丰沛山都一口吞下。”
“这一战,云中不过只是一个引子而已。”
“首功二字,云中如何能当?”
“哈哈哈哈……”听着云中君的一席话,大殿当中,众人都是笑了起来。
“算了,想来你们此刻关注的,也都不是这个。”笑过以后,连安才是起身,说起了这一次大胜之后的赏赐。
这,才是这一次大战之后,每一个人都在关注的事。
连安拍了拍手,示意水宫当中的侍者,捧了几个盒子上来,盒子当中装的,又红又白,全都是运钱……
除此之外,水宫秘库当中的法器,神材,甚至于功法秘术,连安都是将之从秘库当中取了出来,一一的赐给了众人。
第三十六章 三百年
“呼……”静室当中,云中君长出一口气,手上显现出一团火光来。
距离丰沛山之战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三百年,而这三百年间,云中君都是在此地苦修,不曾踏出这静室一步。
这是云中君只成就长生以来,第一次完全不用理会任何俗事,没有任何挂念的闭关。
三百年的苦修,云中君也是将自己的法力,砥砺到了一个精深无比的地步。
而这三百年之间,云中君越是修行,就越是觉得这《天河藏剑经》精妙无比,刚从那琳琅御书阁当中出来的时候,云中君还只是觉得这功法,与自己只有七分相称,但苦修三百年后,不知道是因为云中君修行这功法日久的原因,还是因为这功法真的是越来越适合云中君,到现在,云中君自觉,这《天河藏剑经》,竟是与自己有了九分相称。
到现在,云中君已经没有了要转修其他功法的打算。
三百年的苦修,云中君也终于是将进入水宫以来,所经历的两次死劫,化作了自己的收获,化作了自己于道途之上的资粮。
看着手中的火光,云中君屈指一弹,那一团火光,便是落到了地上,化作一个四肢五官俱全的小人儿。
倏忽之后,云中君手上,又一团云光落下,同样也化作了一个小人儿,两个小人儿,在地上相互打量了一下,然后才是各自于虚空当中一捏,凝聚了天地元气,化作了刀枪剑戟等等,在地上厮斗起来。
足足一个多时辰之后,两个小人儿,才是缓缓的散去。
云中君的脸上,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
这样的手段,看似寻常,但在长生天仙之间,这样的手段,又一个称呼,唤做法有元灵。
却是指修行者体内的法力,运转如意,自有灵性,使出什么术法来,这术法,能够自发的抽取天地元气,而不会因为距离和时间的推移,有所衰弱,也不需要修行者再分心控制,甚至于,有修行者将这手段修行到了精深处,将法术凝结做炫光,至于匣中,千年万年,都不会消散——可想而知,在修行者的争斗之间,这样的手段,有着怎样的优势。
长生天仙成就逍遥真仙,须得经历三灾七劫。
三灾风火雷自不必提,而这七劫,最终成就的就是这法有元灵。
每一次的生死之劫,修行者都能其间参悟到生死转换,生中有死,死中藏生的玄妙,修行者参悟这玄妙之后,体内的法力,便是逐步的有灵性生成……
三百年的苦修,云中君也才只是将这法有元灵的妙术,堪堪入门而已,若是有所成就,那两个小人儿,根本就不会轻易消散。
修行者也唯有在法有元灵之后,方能从容过三灾,破开成就逍遥真仙的关隘。
……
“怎么会是归相守在此间?”从白鲤部族的族地当中出来,云中君便是笔直的进了玉湖水宫,准备进那琳琅御书阁中一行。
之前玉湖水宫当中,连安论功行赏,云中君和元凯,先是领了丰沛山之战以后的赏赐。
没有了长生天仙坐镇的镜虾部族,也是被白鲤部族,赤鳝部族以及玉湖水宫三者,瓜分殆尽,镜虾部族虽然传承还没有断,但族中珍藏,却已经是丝毫不剩,族中的气运,也是被一分为三,源源不断的,被三者抽取,炼化成运钱。
“府主以求成就真仙,加之丰沛山以平,周遭难有战事,于是府主便将这水宫当中的杂事,都丢给我处理。”
“自己闭关去了。”归明知笑着道,“我听说你从彭屿湾出来,直奔这水宫,就猜到,你肯定是要来这琳琅玉书阁了。”
“归相知我。”云中君点了点头,“闭关三百年,虽然法力小有所成,但云中始终还是觉得对敌的手段,颇为粗陋,故此打算前往这琳琅御书阁一行。”
算上之前百离经给云中君的运钱,以及白鲤部族每百年的朝奉,以及水宫下发的俸禄,瓜分了镜虾部族之后的所得,丰沛山之战的赏赐,和云中君从神庭当中窃取的气运,如今云中君手上,红运钱已经有了足足七千多枚,对于任何一个长生天仙而言,这都能够被称之为巨款了。
“好,看你行色匆匆,我也不烦你了,等到你从琳琅御书阁当中出来,我再和你相谈。”见云中君急切,归明知也是摇了摇头,朝着那琳琅御书阁伸出手。
“多谢归相。”被归明知调笑一阵之后,云中君也是压下了心头的急切之情,然后才是缓缓的到了琳琅御书阁门前,双手按在门前的龙首上,将运钱,投入那龙首的口中,宽大的衣袖,垂落下来,将那龙首给盖住。
倏忽之后,龙首昂然一声,一阵荧荧之光闪过,云中君的身形,便已然是出现在了那琳琅御书阁中。
琳琅御书阁中,无穷典籍,浩如烟海,数之不尽,见之不绝。
比起上一次进来的时候,这琳琅御书阁中,笼盖于周遭的玄妙气机,越发的深沉晦涩,不可揣度。
……
“公子,再过两日,就要到黄河了。”
“娥姬陛下坐镇于黄河水宫,公子可要前往参拜?”云中君进入琳琅御书阁的时候,敖带着他的侍女,从东海水宫出发,沿着四渎之一的黄河,一路往上,经历水府七十余做,终于是到了黄河的中游。
龙族神庭当中,除开祖龙和龙母之外,尚有九龙子分别巡游于天地各处,还有四海、四渎、四湖共计十二位太乙帝君,镇压神庭各处,稳定这天地当中的局势。
而这其中,黄河水君,便是祖龙次妻娥,为四渎水君之首。
“若是娥姨娘见我,必然要劝我回东海。”
“纵不劝,也必然会加派人手,以护我周全。”
“到时大动干戈之下,我就算不回东海,也难以在这时间游历。”
“还是不要去了。”敖穿着蓝色的长袍,坐在一头大鱼的背上,长袍上,绣的有群鱼拱浪的花纹。
“恬和,我们此时转向,往云泽而行,如何?”敖回头看着身边的侍女,伸手在那大鱼的鳍上一扣,叫那大鱼停下,调转了方向。
第三十七章 炼宝术,燃运法
龙族神庭之四海者,东西南北四海。
四渎者,江河泾渭。
四湖者,云泽,鄱阳,洞庭,泰源。
从穹天之上望下去,四湖四渎,成八卦之形,印于洪荒大地上,而在这八卦的最中间,便是那巍巍的不朽周山。
云泽,便位于黄河与渭水之间。
四湖四渎的地形之序,分别是黄河,云泽,渭水,洞庭,长江,鄱阳,泾水,泰源。
黄河与渭水之间,所有的湖泊,归云泽帝君掌管。
云泽和洞庭之间,所有的河流,归渭水帝君掌管。
渭水和长江之间,所有的湖泊,归洞庭帝君掌管。
洞庭和鄱阳之间,是有的河流,归长江帝君掌管。
长江和泾水之间,所有的湖泊,对鄱阳帝君掌管。
鄱阳和泰源之间,所有的河流,归泾水帝君掌管。
泾水和黄河之间,所有的湖泊,归泰源帝君掌管。
泰源和运转之间,所有的河流,归黄河帝君掌管。
八位太乙阶的帝君,如同是八根钉子一般,死死的钉在洪荒的大地之间,钳制着麒麟神庭。
……
秋玉湖,位于黄河与云泽之间,往北便是料浪河,料浪河再往北,经过十二个湖泊,十七条河流,便是黄河。
从琳琅御书阁中出来以后,云中君的心头,也是有了去意。
丰沛山倾覆之后,秋玉湖便没有了敌人的窥伺,周遭龙族神庭的势力,也是勾连成为一体,随时能够守望相助,换而言之,便是秋玉湖周遭的局势,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陷入到一个平静期中,几乎不会有什么战事。
这样的局面,对任何一个修行者而言,都是一件好事,因为只有这样的情况下,修行者们才有时间,安心闭关修行,梳理自己的所学,将之整理,调整,化作一个完整的体系,将一切的东西,都嫁接到自己的修行上,成为自己的东西,如此,才能够奠定成就真仙的基石。
如果说将修行者的修行,比作大地上,那修行者所学的各种神通,术法,以及修行过程当中的经历,见识等等,都是潜藏于这大地当中的生机。
修行者的修行,便是这大地上长出来的参天之树——但若是不梳理自己所学所感的话,那大地当中潜藏的生机,便只会便宜了那无数的杂草,而不是长出参天的大树来。
是以,修行者在修行过程当中,除了自知自省,还需要的,便是长期的,能够安心不理俗事的闭关,以梳理自己的所需,如同一个园丁一般,将大地上的杂草斩除,保证大地当中的生机,尽可能的,供应给那一株参天的大树……如此,方是修行的正理。
也正是如此,四海之地,才是成为龙族神庭当中,所有修行者都向往的地方。
因为那四海之地,除了足够的富庶以外,又没有凤凰,麒麟这样的大敌,少有战事。
只要修行者愿意,你甚至能够窝在一个地方,一路闭关到死……
至于说修行所必须的历练,四海当中,也不乏强大的海兽,以及不同部落之间的冲突。
但这种部落之间的冲突,和三族神庭之间的摩擦,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对于任何一个修行者而言,一个平静而又安宁的,能够叫他们长时间闭关而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都是他们求之不得的。
但云中君不一样——如果不知晓未来也就罢了,但他如今,既然已经看到了神庭崩溃的前兆,知晓了那将要带来的龙汉大劫,那他哪里还敢如同一个隐修士一般,找一个地方安心的‘混日子’?
混着混着,大劫当头而下,他找谁喊冤去?
“必须要在大劫降临之前,尽可能的提升自己,以增加自己渡过这一次大劫的可能性!”云中君暗自道。
云中君在琳琅御书阁中,带了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他除了翻阅龙族神庭收集而来的种种信息之外,便只找了两样东西,第一种,是祭炼法器的秘法,第二种,则是加快修行速度的秘法。
前一种,云中君斟酌之后,选择了学习那流转九炼归真法。
九炼九转归真法,乃是长生天仙处理材料,祭炼法器的妙法,对于云中君祭炼自己的法器,有着不可获取的作用——原本修行者的功法当中,应该自然带有一套处理材料,祭炼法器的秘法,但谁让云中君修行的《天河藏剑经》只是残篇呢?
这残篇,非但是至于真仙之境,其内连祭炼法器的秘法,也都一并遗失了去。
不得已之下,云中君才是从那琳琅御书阁中,学了一套九炼九转归真法,准备祭炼自己的法器。
而那加快修行速度的秘法,琳琅御书阁中,同样也不少——修行的过程,数吞吐天地元气的过程,只要加强自己修行之地,天地元气的浓度,以及天地元气的活跃度,那么修行者修行的速度,自然也就随之加快,此为外因。
每个修行者都要学习的望气术,就是为了方便修行者寻找天地元气浓度更高,更适宜于修行的地方——如一些天生的洞天福地,以及天地灵根生长之地等等,都是修行者梦寐以求的修行之地。
如果说第一类加快修行速度的方式,那么第二类加快修行速度的方式,便是内因。
修行者炼化运钱,增强自己的气运,又或者修行更好的,更契合自己的功法,同样也能令修行者修行的速度,有所增加。
修行者本身,有五行之分,每个人的性格,都是各有所异,若是一个修行者本身五行属火,却去修行对立的水属功法,又或者修行者本性暴烈,一点极炸,却又强自修行了需要修身养性的功法,那自然是事倍而功半……
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种办法,燃运法。
这燃运法,与其说是秘法,还不如说是禁法。
顾名思义,燃运法,便是燃烧气运的法子——修行者在修行的时候,燃烧气运,以此在短时间内,加强自己的悟性,令自己‘心想事成’,在刹那之间,得到其他人数年,甚至于数十年,数百年都遇不到的,‘顿悟’,又或者是‘天人合一’的机会,以此令自己的修为,快速的增强。
之所以这种法门被称为禁法,便是因为在燃烧气运的状态下,很多修行者,都能够达到‘天人合一’的效果,使得修行者沉醉于其间,不知不觉的,便将自己的气运,燃烧殆尽,此为其一,其二者,便是修行者难以揣度自己的气运,纵然修行者有自制之力,但看不到自己的气运,这些修行者,也没办法保证在修行过程中,这燃运法,需要燃烧掉自己多少气运为宜——比起那凝练气运化作运钱的凝运法而言,这燃运法,更加的激进,也更加的险恶。
对于修行者而言,这是真正的烈油烹油之术,稍有不慎,便是自取灭亡。
云中君也是仗着自己能够窥测气运,又急切的想要提升自己的修为,才敢在琳琅御书阁中,学习这等险恶的禁法,打算以这秘法,来提高自己的修为。
第三十八章 打算,前路
要使用燃运法,有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那即是大量的气运,或者说大量的运钱——水宫之内,云中君的俸禄,每百年,也不过一百枚,算上他明里暗里,从白鲤部族的气运,以及水宫气运当中,偷摸下来的云线,加起来,每年也不过五百枚,这还是云中君能够看到气运,在保证不惊动玉湖水宫的前提下,做到最大程度的‘搜刮’的原因,若费是如此的话,云中君每百年所能获取的运钱,至少得打一个对折……
但在丰沛山之战中,云中君光是趁着龙族神庭与麒麟神庭之间,气运流转之际,所截留下来的气运,就有足足四千多枚——和在府中静坐苦修相比,这才是获取运钱最快的方式。
哪怕这种方式,有着相当的危险性,但相较于静坐修行一段时间以后,在龙汉大劫当中,十死无生的结局而言,云中君宁愿选择,在龙汉大劫之前,冒一些风险,将龙汉大劫当中,十死无生的局面,改成九死一生的可能。
“难啊!”云中君叹了口气。
后世的传说当中,渡过了这一次龙汉大劫的修行者,不在少数——至少,那些有名有姓的大神通者们,是绝对渡过了这一次龙汉大劫的,但和那些大神通者相比,云中君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既没有先天灵宝,也没有先天灵根。
既没有煊赫的名声,也没有高贵的出生。
既没有超卓的实力,也没有强硬的后台。
那些人想要渡过这一次龙汉之劫,只需要在大劫来临之前,闭门不出,就以足够,但云中君,却必须要拿命去拼,必须要在大劫来临之前,竭尽所能的加强自己的实力,叫自己在那龙汉大劫当中,多出那么一线渺茫无比的生机,甚至,在这龙汉大劫当中,争取到足够的,令自己在龙汉大劫以后崛起的资源……
“看你一脸欣喜,想来,在这琳琅御书阁中,必然是大有所得。”才从琳琅御书阁中出来,归明知的声音,便在云中君的耳边响起。
“见过归相。”云中君朝着归明知一礼,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琳琅御书阁内外,时间的流速是不一样的,琳琅御书阁中,无论过去多久,于外面而言,都只过去三天时间——是以,想要在琳琅御书阁外等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但问题在于,归明知出声之前,云中君并不曾察觉到有长生天仙靠近的痕迹,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从他进入琳琅御书阁开始,归明知就一直守在了此间,等着他出来。
就算是归明知对云中君有所亲善,也不应该显露出这样的姿态来。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不知道,他想要在做什么。”云中君心中,暗生疑虑。
“云统领,请。”归明知朝着云中君一伸手,引着云中君往水府的另一边而去。
“云统领,老朽有一事相求!”宴饮之后,归明知屏退左右,朝着云中君躬身一礼。
“归相请讲。”云中君伸手将归明知扶了起来,心中越发沉重。
虽口中应和着归明知,但云中君却没有给他任何承诺。
“是这么回事。”
“老朽有一个侄儿,在飞云渡任职……”归明知看着云中君,缓缓开口。
等到他讲完,云中君才明白了归明知的意思。
却是这秋玉湖周遭无战事以后,归明知的一个侄儿,看上了秋玉湖的平静,想要从飞云渡,调回到这秋玉湖中任一个闲职,以安心修行。
“归相,之前秋玉湖不过七千余里的时候,尚且能容得下三位统领。”
“如今秋玉湖的湖面,已过万里。”
“便是再来三个统领,也未必是容不下。”
“归相的后辈若是有意,调过来也就是了,我必与之亲善。”云中君朝着归明知道,心中满是不解。
玉湖水宫的府主连安闭关之后,秋玉湖中,一应杂事,便都是由归明知掌管,湖中统领的人事任免,归明知亦可一言而决,是以,若是有其他地方的长生天仙,要往这秋玉湖来任职,只需调令一道,自然便是一切妥帖,归明知这水府总管,又何必要和云中君商量?
就算是他那侄儿,初来乍到,但有着归明知在背后,不管是云中君还是元凯,谁有敢与他为难?
“非是如此,而是此间,尚有一桩疑难之处。”
“飞云渡隶属长滩河,长滩河之主刘琦玉有言,若是要将我那侄儿调到此处,他那长滩河中,变少了一个统领。”
“是以,他要我赔他一个统领,方才愿意补完调令,将我那侄儿,调至玉湖水宫。”归明知一脸的为难之色。
听着归明知的话,云中君的目光,也是垂了下来,暗自在心头猜测,这其中的缘由。
归明知虽然没有明言,但很显然,他的意思,是希望云中君能够顶替他那侄儿前往那飞云渡任职,将他那侄儿给换到玉湖水宫来。
但问题在于,龙族神庭当中,从来都不会缺少长生天仙的存在,归明知作为玉湖水宫的统领,是和连安一起前来这玉湖水宫上任的。
秋玉湖归属云泽管理,但秋玉湖之主,却是受的四渎举荐,而后来的这秋玉湖任职。
这足以说明,连安的背景来历,并不简单。
而归明知作为连安最信任的人,其背后,自然不会缺少关系。
要说他找不出一个能够顶替他那侄儿的长生天仙来,云中君是绝对不相信的——按照归明知的说法,他那侄儿,乃是飞云渡的统领,得享神庭俸禄,这样的位置,怎么都不会缺少修行者的觊觎。
“所以,他的说法,怎么都不正常啊。”
“但他真正的意图,又会是什么呢?”云中君脸上,浮现出沉思之意,似乎是在斟酌归明知的提议一般。
“敢问归相,那飞云渡中,是个什么情况?”云中君问道。
“飞云渡位于长滩河,和苍云山脉,毗邻而存。”
“彼此之间,厮杀甚烈。”
“也正是如此,那长滩河之主,才是不依不饶,非要我赔他一个长生天仙坐镇飞云渡,才愿意将那我侄儿给调回来。”
“苍云山脉?”听着归明知的话,云中君的心头,便是一跳。
山脉和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第三十九章 目的
山脉,是无数座山峦的聚合,每一片山峦,都是很多座山构成。
而每一座山中,都有一位山神,而这些山神,最后又归属于山脉的山君所统领——每一片山脉,都能视之为一个神系,而这神系的主人,也即是那山脉的山君,其修为最低,也是一个逍遥真仙。
甚至,那些大山脉当中坐镇的山君,还有可能会是不朽金仙,乃至于更在其上的太乙帝君。
和山脉对应的,则是水系。
山峦的山神,河流湖泊的水神。
山脉的山君,水系的水君。
……
作为毗邻苍云山脉的飞云渡,必然是苍云山脉和长滩河背后的水系之间,冲突的频发之处,其处必然是战端频发。
这样的一个地方,也难怪没有修行者愿意去往哪一处赴任,坐镇于那一处的修行者,也想着调往他处——就算没有危险,作为最前线,坐镇于那一处的修行者,也很难找到闭关修行,梳理一生所学的机会。
然而,对于云中君而言,这样的一处地方,却正是他所希望的。
如果说将龙族神庭的气运,比作一条浩浩荡荡的长河,云中君想要在不惊动龙族神庭的情况下,截取神庭气运,他所截取的那一部分,就只能是水面上升腾而起的一丁点的水花——这些水花,纵然无人截取,也会在阳光下散去。
这气运之河流淌越发湍急的地方,溅起来的水花,自然便是越大,而云中君从中所能截取的好处,自然也就越多。
毫无疑问,如同飞云渡那般的,神庭边界之处,四战之地,随着频发的战端,那一处地界之内,龙族神庭和麒麟神庭的气运,必然是无时不刻,不在相互撕扯,相互转化——于气运之河而言,这就好比是在本就湍急的河水当中,再砸下了一些石子一般,令那些涌动的水花,越发的飞溅四射。
可想而知,云中君若是到了这样的地方,凭着他能够看到气运的神异,又有着凝运法,燃运法这样的‘禁术’,能够获取多大的好处!
“逍遥真仙,方能以君称之。”
“我本名云中君,自然也该是竭尽所能的,叫自己能够以本名行于世间。”
“所以第一目标,就该是成就逍遥真仙。”云中君暗自道。
不过,飞云渡虽然可以去,但在弄清楚归明知真正的意图之前,云中君却不会贸贸然的,展露出自己‘闻战则喜’的姿态来,以免糟了归明知的算计。
更何况,若是不拿捏一番的话,不管是归明知,还是归明知的那侄儿,都只会以为云中君好说话,好欺负,而也会念着这一个人情——虽然云中君感念之前的归明知指点之恩,想要报偿,但报偿,也不是这般的报偿法。
相反,他越是拿捏姿态,最后他在同意归明知的请求的时候,归明知才会越发的,将这个人情记在心底——传出去之后,其他的人,才会更将云中君当作一个可交之人。
此为其一。
至于说其二,则在归明知之前的态度。
虽然说归明知那‘一个换一个’的说法,勉强能够解释他想要以云中君去换他侄儿回秋玉湖的原因,但这仍旧不足以解释云中君心中的疑惑。
借口思虑,云中君转过身,背对着归明知,抬起头,运起了望气术。
寻常时候,云中君纵然身为玉湖水宫的统领,也难以窥测这玉湖水宫气运的全貌,但如今,归明知这个暂时执掌水宫的人,带着他进入了这玉湖水宫的腹心之地,在这个地方,云中君窥视秋玉湖的气运,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望气术之下,秋玉湖的气运如华盖一般垂落下来,滑盖上,四根伞骨,便是秋玉湖中的四位长生天仙。
而那伞盖上,浩浩荡荡的气运,在那伞骨之间翻滚着,这些气运,便是玉湖水宫分配给四位长生天仙的气运。
余弦陨落之后,原本应该分给他的气运,被四人分别取走,再加上丰沛山覆灭后,玉湖水宫气运的增长,使得这玉湖水宫垂落于云中君身上的气运,比之先前,足足是多了有五成。
但在这望气术下,令云中君惊异的,不是他气运的增长,而是玉湖水宫,乃至于龙族神庭落到连安以及归明知身上的气运——在望气术之下,秋玉湖落于两人身上的气运,足足是云中君的十倍有余!
同为龙族神庭的臣属,他们之间,虽然有上下之别,但却并无主从之分,这样的气运差距,实在是过于的惊人了。
云中君的目光,落到玉湖水宫垂落于归明知的气运之上。
片刻之后,这气运在云中君的面前,缓缓分化——原先是浩浩荡荡,花团锦簇的气运,但在此时云中君的眼中,那一团气运,却是隐隐的分成了三分。
云中君心头不禁一紧,他陡然间察觉,自己这一眼,貌似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明明是垂落于归明知身上的气运,在云中君的眼中,却隐隐的一分为三,这样的情况代表着什么,云中君很清楚。
因为他自己的身上,亦是如此——余弦陨落之后,秋玉湖中,余下的四位长生天仙,分掉了余弦的气运之后,秋玉湖垂落于云中君身上的气运,虽然增多,但细细看去,却是随之,一分为二,一大一小。
大的那一部分,是云中君本身应得的那一部分,而少的那一部分,则是云中君从余弦身上分得的那一部分——正常情况下,余弦陨落之后,这一部分气运,就已经是被收拢于秋玉湖本身的气运当中,不可能继续分出来的。
“吃空饷!”蓦然之间,云中君的脑海当中,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来。
余弦陨落之后,他应得的那一部分气运,非但没有被收回去,反而是继续垂落下来,被众人所瓜分,这和数个量劫之后,那些将要腐朽的王朝内部,那些就将领谎报士卒人数,吃空饷的行为,何其相似?
“不,这怕不仅仅余弦一人。”
“归明知身上的气运有三股,扣除余弦的那一股,以及他自己的那一股。”
“也就是说,玉湖水宫当中,归明知本身还吃着一个长生天仙的空饷,享受着那位长生天仙应该所享用的气运,以及每百年的运钱俸禄!”
“归明知如此,那府主连安,必然也不例外。”云中君的目光,稍稍的动了动,府主连安身上的气运,比之于归明知,还要庞大得多,不过,连安正在闭关,准备成就逍遥真仙,这个时候,他的感知,必然是极为敏感,是以,云中君也不敢细细的窥视连安身上气运的具体信息,以免是惊动了连安。
“难怪归明知是要我过去,而不是从其他地方调一个长生天仙,去将他那侄儿给换回来!”
“这秋玉湖中,虽然看似只得我和元凯两个统领,但实际上,连安和归明知报往神庭的统领数量,必然是满额,这秋玉湖垂落于众人身上的气运,也必然是到了极限,再多,就会引得神庭的注意。”
“这样的话,若是我不走,归明知的侄儿再过来,那归明知就得从自己‘应得’的份额当中,分出一部分来,给他那侄儿……”
“难怪,他要我离开。”
“这样一来,我走了之后,他那侄儿,自然便能够顶替我的份额,甚至于余弦的那半分份额,亦会被归明知趁机收回去……以壮大自身。”
第四十章 以小见大,神庭崩溃的前兆 二
云中君垂下目光,神色复杂,他也不知自己的心头,到底是该悲,还是该喜。
他完全想不到,归明知一个简单的请求,竟是令他不经意的,窥到了神庭崩溃的另一个预兆。
这洪荒天地当中,三族神庭的存在,可谓是根深蒂固,天地当中,绝大多数的生灵,都已经是习惯了有神庭立于天地,维系四维。
就算祖龙他们,真的是受了算计陨落,或者被镇压,三族神庭,也不会因此而倾覆,只会是换一个人,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三族的神庭,依旧是高高在上。
是以,再详细的了结了神庭的架构之后,云中君就在思索,三族神庭,缘何于一夕之间倾倒,化为乌有。
像这般的势力,除了崩溃于内部之外,几乎不会因为外力而消亡。
在第一次进入玉湖水宫秘库的时候,云中君看到了三族神庭这庞大无比的神树上,第一个虫蛀的痕迹。
而现在,云中君看到了第二个虫蛀的痕迹。
先前的时候,云中君借着丰沛山之战,盗取了神庭气运,心中可谓是忐忑了好长一段时间。
而现在,云中君却是恍然间发现,和他眼前所见到的场面相比,自己之前的行为,什么也算不上。
自己只是截取神庭的气运长河上溅起来的水花,与那气运长河的本身,无伤大雅,但他所见到的,归明知,连安他们,却是直接的截断了那气运长河的水源,损公肥私。
这样的行为,若只是个别还好,但若普遍如此的话,云中君可以想象,龙族神庭那花团锦簇,烈火烹油一般的外表下面,是一个怎样千疮百孔的真实。
“呵!”云中君撇了撇嘴,然后转身朝着归明知行了一礼。
“归相之前的指点之恩,云中一直铭记于心。”
“此刻,正是得报之际。”若是不清楚归明的目的,那云中君必然还要纠结一番,但如今,自然已经看穿了归明知的本意,云中君自然也就没有必须继续纠缠下去,挡了归明知的‘财路’。
“不过,此前我与已故的百前辈有约,当照拂白鲤部族七百载。”
“如今还有四百载……”云中君缓缓的道,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无妨。”见云中君松口,归明知当即便是应道,“你和百统领的约定,便是水宫与他的约定。”
“况且,如今秋玉湖局势平稳,白鲤部族,必然不会有什么意外。”归明知的言语,没有丝毫的犹豫,于他而言,这可以说是一个意外之喜了,云中君离开之前,若是将白鲤部族托付给他,那么他又能名正言顺的,将白鲤部族的气运,也占上一分,这又是一笔财富。
“既然如此,待我会白鲤部族交代一番之后,便择日启程。”云中君道。
“不慌。”见云中君如此识趣,归明知自然也是投桃报李,“一则,你此去飞云渡,路途遥遥,飞云渡又是四战之地,你若无法器护身,到了飞云渡,只怕撑不了太久。”
“二来,那白鲤部族于你而言,终归还有四百载的收益,我堂堂水宫总管,总不能将之昧了去。”
“你且稍待,等我将你该得的收益,都折算成运钱,或是炼器的材料,一并与了你。”归明知痛快无比的道。
一来,是归明知不想因为这些利益,和云中君反目,二来,则是归明知担心,云中君答应他前往,乃是缓兵之计,故此,想要以这种办法,先敲定此事,叫云中君无可推脱。
本着这两个想法,归明知和云中君清算收益的时候,没有打一丁点儿折扣,甚至还超出了不少。
“白鲤部族如今,每百年与你的上供,我给你折算成三百运钱。”
“而水宫与你的信奉,本该是一百运钱,我也给你折算成三百。”
“算下来,白鲤部族四百年朝奉,加上水宫百年的俸禄,便是一千五百枚运钱,如何?”归明知看着云中君道。
“多谢归相。”云中君点了点头,他很清楚,归明知这样的算法,确实是叫自己占了一些便宜,当然,这是在他未曾截留水宫气运和白鲤部族的气运的前提下。
不过,他截留气运的行为,本来就是不能拿到明面上的阴私之事。
“你看,这一千五百运钱,你是直接带走,还是在水宫当中,换成炼器的材料?”归明知又问道。
这水宫当中,炼器的材料虽多,但云中君看得上眼的,也只有那一滴一元重水而已,不过在丰沛山之战以后的封赏当中,云中君已经用自己所有的功勋,将秘库当中的那一滴一元重水给换了出来,是以,如今这玉湖水宫的秘库之内,也没什么云中君看得上眼的东西,云中君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运钱。
……
“四百年,看你能不能成长起来了。”回到白鲤部族,和童子白蒲泽交代了一声之后,云中君便是启程,循着水脉,往飞云渡而去。
余下的四百年,是白鲤部族最后的机会——无论归明知他们,如何挖龙族神庭的墙角,但作为长生天仙,作为修行者,他们应该有的骄傲和底线,还是有的,说好了要代替云中君,继续庇护白鲤部族四百年,那么在这四百年间,他们就绝对不会打白鲤部族的主意,甚至,连压制白鲤部族的动作都不会有。
况且,对于此时实际上执掌秋玉湖的归明知而言,百里部族越是强盛,秋玉湖的气运,自然也就越发的充沛盈溢,归明知他们,所能获取的好处,自然也就越大。
这本来就是一种双赢,归明知完全没有必要破坏这种双赢。
是以,云中君在离开的时候,丝毫不担心,自己无法完成对百离经的承诺——庇护白鲤部族七百年,前面三百年,是由云中君亲自庇佑,而后面的四百年,则是由归明知来庇佑,甚至,在归明知的庇佑下,白鲤部族的发展,笔直于在云中君的庇佑下,还要来的迅捷。
毕竟,归明知是能够名正言顺的,压制元凯以及赤鳝部族的,在白鲤部族和赤鳝部族有了矛盾的时候,归明知只需要稍稍的拉一拉偏架……
第四十一章 淳安水系
洪荒大地,广袤无比,若是依靠飞行的话,纵然是不朽金仙,花费数个元会,都未必是能从洪荒的这一头,飞到洪荒的那一头。
为此,上古三皇,在天地当中,开辟了无数的空间通道,以连同整个洪荒天地。
延康劫后,无数空间通道,损毁十之**,而后祖龙他们,重整洪荒以后,又将那些损毁的空间通道,一一打通,藏于水淹地脉天穹之间,以重兵守卫。
距离秋玉湖最近的一个空间通道,在秋玉湖以北三万里的冈阳河中。
云中君沿水脉而行,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从秋玉湖,到了冈阳河。
空间通道的入口,便是冈阳河的中游。
因为那空间通道的缘故,往来于冈阳河的修行者,数不胜数,空间通道附近,甚至是自发的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市场,冈阳河的水神,亦是派出了人手,在这市场当中,维系秩序,抽取税收。
归明知对云中君的行程,催的颇急,加之云中君本身也没有想要拖延的意思,是以,云中君的目光,只在那市场上,扫了一眼,见没什么用得上的东西,便匆匆去往了空间通道的入口。
不过,在踏入空间通道之前,云中君看了一眼空间通道外的市场,脑海当中,隐隐的有了一个想法。
入口处,有三位长生天仙在此镇守,查验了身份之后,这三位长生天仙,看着云中君的目光当中,亦是有了一抹怜悯。
飞云渡乃是四战之地,战况激烈,而云中君的修为,他们也看得分明,在他们眼里,一个连一次三灾都还不曾渡过的修行者,去了那飞云渡,必然是一个有死无生的下场。
“又是一个,也不知,他到底是得罪了谁。”云中君的身形,消失在那空间通道当中以后,守卫空间通道的三个长生天仙当中,才是有一人,带着兔死狐悲一般的语气道。“要叫他去飞云渡送死。”
……
空间通道当中,充斥着无数的流光,那些流光,有大有小,都是往来于这空间通道的修行者。
小团的流光,是如云中君这般,孤身往来之人,而那些大的流光,则是借助这空间通道转进的大军。
空间通道当中,一切自有法度,以云中君此时的修为,踏进了这空间通道以后,便是身不由己,只能按照既定的路径,被那无可揣度的空间之力推动着,随波逐流,往既定的目标而去。
“不知道,这空间通道,若是突然崩溃的话,会是个什么后果。”
“空间通道当中,无数往来之人,会不会在顷刻之间,殒命于当场!”空间通道当中,云中君的心中,蓦然之间,生出这样一个奇怪的念头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肯定的,这洪荒天地当中,便是那些不朽金仙,也没有撕裂空间的能力,这也即是意味着,若是空间通道崩碎,便是那些不朽金仙们,也很难在这空间通道当中活下来。
延康劫的时候,为了镇压凶兽之乱,三位神皇的大军,席卷天地,而他们调兵的时候,必然是依赖这空间通道,但在延康劫中,那些空间通道,十之**,皆被那些凶兽毁去,自然,空间通道崩灭的时候,那些还在空间通道当中的大军,亦是随之湮灭,化作尘埃……
想着这些,云中君的目光,再次落到这空间通道当中的时候,便是陡然间觉得,这空间通道当中,平白的多出了一些阴森之意。
当云中君眼中,那无数的流光消散的时候,云中君便是知晓,目的地已经到了。
飞云渡,归属于长滩河,长滩河,又归于与淳安水系。
白术从秋玉湖前往飞云渡,便是先从秋玉湖,到冈阳河,借助冈阳河中的空间通道,到达淳安水系的淳安河,再从淳安河至长滩河,最后到飞云渡。
作为和苍云山脉接壤的前线,淳安水系当中,自然也有逍遥真仙坐镇,淳安水系的水君庄恒,便是一个逍遥真仙。
而淳安水系的空间通道,自然也是坐落于庄恒的水府之侧。
才一踏出空间通道,最先映入云中君眼前的,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如冈阳河处一般无二,这淳安水系的空间通道外,也同样是又一个庞大的交易市场,市场当中,人来人往。
比起冈阳河中的交易市场,这淳安水系当中,交易市场的规模,大了起码不止一倍。
市场当中的货物,更是五光十色,驳杂纷呈。
甚至,云中君还从一些摊子上,看见了零星的损毁的法器。
市场当中,不管是那些商人,还是在逛摊位的修行者之间,更不乏有长生天仙的存在。
“果然。”看着这情况,云中君的心头一叹。
光是看着淳安水系的交易市场,就能看得出来,这淳安水系当中,根本就不缺少长生天仙的存在。
“看来,长滩河的刘琦玉,真的是在故意为难了。”
“我此番顶替前来,也不知会不会受到他的刁难。”
“可是新上任的飞云渡镇守?”
“水君令我引你前去见他。”在那空间通道处,愣了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一个穿着甲衣的使者,便吃了一枚令牌,将云中君引到了这空间通道旁边的水府之内。
“你便是前来顶替的飞云渡镇守?”水府当中,淳安水系的水君庄恒,看着云中君,一脸的不善。
“飞云渡乃是四战之地,凭你也敢来顶替他人?”
“你当我这淳安水系,是什么地方?”
庄恒身上的气机,极为的炽烈,他说话的时候,整个淳安水系当中,无穷和河水,似乎都是在这一瞬间,压到了云中君的身上,叫云中君感觉自己浑身的骨骼血肉,甚至于经络气脉,都要在这压力当中崩溃一般。
“若有的选,谁不愿意在后方安稳修行?”
“奈何人情大于天,不得不来。”良久之后,云中君才终于是强忍着那沛然的压力,缓缓开口。
“更何况,总要有人往前线来。”
“我自愿前来,总好过他人心不甘,情不愿的镇守飞云渡。”
“牙尖嘴利!”庄恒依旧是冷着脸,“罢了,言语无用,且看你表现。”
“飞云渡四战之地,干系重大,我允你一月之期,了解局势,在允你甲衣一套,以护持己身。”
“退去罢。”
第四十二章 水君庄恒
“随我来。”庄恒离开之后,很快又有侍者上前,引着云中君进了府库。
库房当中,是一排一排的傀儡,每一个傀儡身上,都穿着一套甲衣。
每一套甲衣上,都有着森寒的气机逸散出来,一部分的甲衣上,还能看得到有重新熔铸锤炼过的痕迹。
“这些甲衣,皆是陛下亲手打造而成。”
“自陛下接掌淳安水系以来,各位镇守也好,河神也罢,在上任之前,都会来这府库当中,领一套合身的甲衣。”
“若是有镇守不幸战死,那甲衣,亦会被陛下寻回来,重新熔铸一遍,等待他们新的主人。”
那侍者,简单的说了一下这些甲衣的来历之后,便是悄然退了出去,留下云中君一个人在这库房当中,挑选合身的甲衣。
库房的四周,封得严严实实,不见半点天光,只有几个夜明珠,散落着柔和的光辉,将这库房照亮。
库房里面,数十个傀儡,沉默着,纵横排开,或是按剑,或是持戟……
每一个傀儡的身边,还竖了一面旌旗,旌旗上纹着的,是这一套甲衣之前,跟过了多少任主人,以及那些主人,是怎么死去的。
从那些傀儡身边经过的时候,云中君也是将那些旌旗上的自己,看的清清楚楚。
随着云中君的脚步声,这库房内,似乎是有隐隐的交谈声响起,那些战死的水神镇守们,似乎是踏破了时空,回到了这库房当中,正一套一套的,试着合身的甲衣。
惨烈无比的气机,一点一点的弥漫出来,将云中君笼盖其间。
同样是水府,但这淳安水府给云中君的感觉,却是和玉湖水宫,截然不同。
整个淳安水府当中,充斥着一种气势,一种昂扬无比,百折不挠的气势,这气势之下,似乎是任何的困难,任何的波折,都能够一力破之。
如果是将玉湖水宫所表现出来的气质,比作一方琉璃的话,那这淳安水府当中,气质就如同一方金铁,生冷,而强硬。
“七宝琉璃凯,以琉璃沉金铸造而成,自铸造以来,历经三主……第一主……第二主……”
“玄隐苍冥甲,以玄阴蚕丝,混合冥焰流金铸造而成,自铸造一来,历经七主……第一主……”
“无双鱼龙甲……”
每一套甲衣上,都充斥着刀剑斧凿的痕迹,每一道痕迹,都诉说着一场生死攸关的战斗。
每一次重铸这些铠甲的时候,庄恒都是刻意的将甲衣上的那些痕迹给保留了下来,以此惊醒后来之人。
……
“水君来此之前,这淳安水系当中,几乎每过百年,都会有一位长生天仙战死。”
“而水君来此七千年,战争烈度丝毫不减,但我神庭战死的长生天仙数量,却是少了足足七成!”
“庄君,功莫大焉!”云中君在库房当中,挑选合身的铠甲的时候,水君府中,一个穿着白龙服的青年,坐在水府的左上首处,看着庄恒。
庄恒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左上首处的那人,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只是花了些功夫,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一套甲衣而已。”片刻后,庄恒才是摇了摇头。
“话虽如此,但哪一位坐镇一方的水君,会花心思,花时间给麾下的众神准备护身的甲衣?”
“他们只怕是恨不得自己手下的水神,多死一个,以免是分润了他们的气运。”那穿着白龙服的青年,冷笑道,“谁会如你一般,如此勇于任事?”
“我一路而来,如你淳安水系这般,一应水神,全无空缺者,寥寥无几!”
“殿下,慎言!”听着那青年的话,庄恒的脸色,勃然一变,猛地站起身来,将水府大殿封禁。
良久之后,庄恒才是又无力的坐了下来。
“他们毕竟和我不一样,我的修为,也就这样了,闭关也好,气运也好,与我而言,皆无大用。”
“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着闲暇之际,铸造一些铠甲兵刃,保住那些勇于任事的水神性命。”
“保证这淳安水系的安稳。”
“以报七殿下知遇之恩。”
庄恒垂着头。
庄恒是被祖龙第七子睚眦引上道途的,在他成就长生天仙之前,几乎是每一个人,都很看好他,都认为他有机会成就不朽金仙,而庄恒也对得起众人的期待,在前线战功卓著,他的声名,是真正的,用战争铸造出来的。
而他所修行的功法,九转化龙决,已经是修炼到了八转的境界,只差一步,便能成就真龙之身。
可惜,庄恒深受睚眦影响,性子刚烈,在一种水神们之间,表现的极不合群……
在他破关成就逍遥真仙的时候,麒麟神庭突然发起了一场战事,那一场战事,龙族神庭一方大败,一位真仙境界的水君,当场战死,还在闭关当中的庄恒,强行破关而出,带着残军,将麒麟神庭的大军给压了回去。
但强行破关的代价,便是庄恒根基受损,修为从此以后,难有寸进。
在其后,便是睚眦拍板,将庄恒调到了这淳安水系,做了淳安水系的水君,主持这淳安水系的战事。
在庄恒到来之前,这淳安水系当中,因为战事频繁等等原因,水系当中,各处支流,渡口当中的水神,镇守等,皆有缺位。
而后庄恒长居于水府,不曾闭关一日,一口气练出了数十套护身的甲衣来,分发下去,如此,这淳安水系当中,那些长生天仙战死的频率,才是降了下来,然后这些长生天仙们,斗战的经验,越来越丰富,使得淳安水系的军势,越来越盛。
到现在,淳安水系和苍云山脉的力量对比上,淳安水系,已经占据了上风。
不过,因为庄恒不敌苍云山脉山君的关系,虽然淳安水系的力量占了上风,但总体来说,在战事当中,淳安水系,还是多居于守势。
也正是因此,虽然庄恒的实力,比不上周遭其他水系的水君,庄恒在淳安水系,乃至于旁边水系的一众神祇们之间,都有着非常高的威望,毕竟,极少有水君,会将那些非亲非故的下属神祇的生命,放在眼里——反正,神庭的长生天仙,数之不尽,若有谁战死,那在调一个过来补上缺位,也就是了。
“殿下不该来这里的。”彼此沉默了一阵之后,庄恒终于是将先前没有说出来的那一句话,说了出来。
“淳安水系,乃四战之地。”
“若是被外人知晓了殿下的行踪,只怕谷梁,会尽起大军,不顾一切打过来。”
“我实在是没把握在谷梁的手上,护住殿下。”
第四十三章 从容过风灾
淳安水系的规矩,是甲不离身,兵不离手。
是以,在库房当中,选好了一套青色的甲衣之后,云中君便是直接穿着那一套甲衣,从库房当中出来。
这一套甲衣,名为青玉南斗甲,此前已经有过五任主人,而云中君正是第六任。
这青玉南斗甲,乃是将万年青玉融化后,辅以南斗沉星银,铸造而成。
这一套甲衣,虽然对于兵刃的防卫,称不上上乘,但对于术法神通的防卫,却是绝顶,云中君试过,自己所会的神通术法,落到这甲衣之上,其威能便在顷刻间,削减了两成有余。
穿上那甲衣,扶住腰间长剑的时候,云中君才是蓦然发现,这甲衣也好,兵刃也罢,其内都是空空如也,除了前几任主人所遗留的,血战之后的勇烈之意和沛然杀机之外,便在没有其他的东西,法器应有的禁制,也完全不存在。
与其说这是兵刃战甲,还不如说是庄恒替麾下的神祇们铸造出来的甲衣胚子,任何一个神祇,取了这甲衣之后,都能以自己的法力在这甲衣之上洗刷锤炼,令这甲衣兵刃之内,生成对应的禁制来,使得其威能,更胜三分——虽然还不是法器,但这甲衣和兵刃的胚子,比起那些法器而言,其珍贵之处,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相较于玉湖水宫,这位淳安水君庄恒的行事之大气,简直是天地之差。
当云中君周身上下的法力,在那青玉南斗甲上冲刷而过,再裹挟着那青玉南斗甲中的战意杀机,席卷到云中君经脉当中的时候,云中君体内,那本就臻至了极限的法力,陡然一震,似乎是破开了什么隔膜一般。
云中君的面色,亦是在这一刻,豁然一变。
三灾七劫之风灾,于此刻降临了。
三灾七劫当中,三灾分为雷灾,火灾,以及风灾。
三者之间,雷灾的动静最大,火灾的动静次之,风灾的动静,则是最小,甚至于修行者渡风灾的时候,可能外人,都不会有所察觉。
云中君立于库房的门前,沉下心神。
甲衣当中,云中君的脸色,一片惨白。
他的经络,血肉,骨骼,法力,乃至于元神当中,都有细碎的风声,席卷而起。
这风,有内外两种,内者,唤做煞风,自三魂七魄其,从内往外而卷,稍有不慎,便叫修行者魂魄消解,法力溃散。
外者,其名为罡风,自顶门而入,穿六腑,过五脏,销血肉,虽骨骸,若是这一关不得过,修行者的肉身,便在顷刻间,化为乌有,而没有了肉身的保护,元神亦是在那煞风的席卷之下,化作飞灰……修行者,亦是随之陨落。
云中君沉下心神,运转着经络当中的法力。
煞风和罡风,一者为虚,一者为实,想要过这风灾,便非得是以法力为屏障隔膜,将虚实两分,令煞风和罡风,不得相聚,如此,再缓缓将二者磨灭,风灾自然便渡过。
若是不成,叫那煞风和罡风会合,虚实相生,凝为一体,便是生出无穷变化来,到时候,就算是不朽金仙在前,也难以相救。
而要以法力化作隔膜,阶段虚实,划分阴阳,最要紧的,便是法力当中的那一抹灵性。
也即是法有元灵。
煞风吹拂而过,云中君只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当中,似乎是有人提着斧子凿子,无孔不入的,这里敲敲,那里打打,要将自己的元神给分开来,重新化作元神一般。
罡风席卷而过的时候,云中君又觉得自己的骨骼血肉之间,多出了无数的刀子,要将自己身上的血肉,一寸一寸的剐下来,将他的肉身,彻底的坏去。
倏忽之后,那煞风,化作寒冰绝狱,将云中君的元神,封禁于其间,那罡风,化作地心熔浆,将云中君的肉身,淹没于其间。
极寒与极热的感觉,交替轮转。
而云中君,则是紧守心神,丝毫不理会这一切,只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到了法力之间,驾驭着自己的法力,如同堤坝一般,牢牢的那煞风和罡风,阻隔于内外。
一冷一热,一煞一刚,任其如何的轮转变幻,云中君的法力,都是稳稳的,横于其间,叫其丝毫没有交融的机会,就好比是分开阴阳太极的那一条线一般,介于阴阳之隔,处于虚实之间。
罡风和煞风的每一次轮转,云中君体内的法力,都会消解一分,但那法力,越是消解,就越是精纯,越是坚韧,越发的得心应手,到了后来,云中君甚至是感觉,自己经络当中流淌的,并不是法力,而就是自己的念头。
罡煞阴阳,轮转九次之后,终于是在倏忽之间散去。
三灾之风灾,已然度过。
甲衣当中,云中君豁然睁开双眼,双眼当中,有灼人的神光,一闪而过。
风灾之后,云中君最先观察的,便是自己气运的变化。
他气运的显化,依旧是那一个‘苗圃’的模样,不过,脱离了玉湖水宫之后,他那苗圃外的两层气运,已经随之散去,只留下苗圃本身。
而在苗圃的正中间,那一株九叶草,叶片正中间的叶脉上,浩浩荡荡的气运翻滚着,隐隐之间,竟在其中显化出一抹金色来。
金运!
除此以外,云中君另外的收获,便是埋在那苗圃当中的,数千枚运钱,随着罡风和煞风的席卷,那苗圃当中的运钱,只剩下了一半,另外的一般,都被那罡风和煞风碾碎,融入了那苗圃之内,成为了那苗圃,也即是云中君根本气运的一部分。
而在那苗圃当中,时不时的,还有煞风和罡风,吹拂而过。
当云中君炼化一枚运钱的时候,那煞风和罡风,便在倏忽之间,从那运钱上席卷而过,将那运钱碾碎,化作气运,融入到云中君的根本气运当中。
云中君计算了一下,在渡风灾之前,自己每次炼化运钱的时候,那运钱当中的气运,只有两成,能够融入到自己本身的气运当中,但在渡过了这风灾之后,除了炼化运钱的速度,增长了一筹以外,炼化运钱之际,那运钱当中,被自己所炼化的气运,也是从两成,变成了三成!
第四十四章 启程和窥伺
看过了气运的变化,云中君才是又将注意力,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风灾之际,罡风与煞风在他的血肉元神当中肆虐,虽然给他的肉身和元神,造成了一些伤害,他的肉身和元神,同样也在这风灾当中,变得越发的坚韧。
而他原本充斥于经络当中,几乎是到了水满则溢这个地步的法力,被那罡风与煞风轮流冲击之后,已经只剩下了三成不到。
那少掉的七成,都是他法力当中的‘杂质’。
原本他以为,他的法力,精纯无比,但被这风灾一卷,他才发现,他自以为‘精纯’的法力,就和那浑浊的泥浆一般,看似是水,但实际上,其内充斥了无数的泥沙。
不过,虽然法力的量只剩下了三成不到,但法力的精纯程度,比之先前,却有了不止一倍的提升,这样算起来,云中君的渡过风灾之后,实力非但没有短暂的削减,反而还有一些增强,等到他重新的将法力修行到水满则溢这个地步的时候,他的实力,还能更进一步。
“只是一个风灾,实力便是数倍的提升,那火灾,雷灾一一而过,破了三灾的绝顶天仙,乃至于更在其上的逍遥真仙,又该有多强?”云中君沉默了一下,对于逍遥真仙的强横之处,有了一个最基础的概念。
逍遥真仙,想要这四个字,云中君的目光当中,露出了一抹灼热来。
他最初级的目标,就是成就逍遥真仙,只要成就了逍遥真仙。
在龙汉大劫之前,只要成就了逍遥真仙,就算是在这天地当中,有了自保的资格,不会莫名其妙的,就陨落于哪一处战场当中。
逍遥二字,也正是由此而来。
神庭体系当中,最上层的,自然便是那些帝君,帝君之下,那些不朽金仙们,则是神庭的高层,不朽金仙之下,那些逍遥真仙们,则是神庭的中坚,至于说长生天仙,则是神庭的基础,至于说长生天仙以下的,只能算是炮灰。
作为中坚,逍遥真仙和长生天仙,又一个最显著的区别——神庭当中,自有榜文,每一个逍遥真仙,皆留名于上,每一个逍遥真仙陨落之后,神庭都会派出人手追查这逍遥真仙陨落的原因,是以,在这神庭体系当中,只要成就了逍遥真仙,基本上就能够杜绝来自于内部的暗箭。
而追查那些逍遥真仙陨落的修行者,在神庭当中,被称为巡查使,由九龙子直接统领。
……
通体呈现出天青之色的青玉南斗甲,将云中君整个人,都笼盖于其间,将云中君的气机,都封锁于其间。
是以,整个淳安水府当中,竟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云中君已然是在这悄无声息之间,就渡过了三灾七劫的第一灾。
“如此也好。”
“在飞云渡中立足,却是又多了几分把握。”云中君暗自想道。
淳安水系,是龙族神庭和麒麟神庭接壤的前线之一,流域之内,数条河流,都是从苍云山脉当中穿梭而过。
而长滩河的飞云渡,正好就坐落于苍云山脉两座山峦之间,轻易便能将那两座山峦的联系给截断。
是以,对于飞云渡的争夺,龙族神庭和麒麟神庭当中,从来都不曾停歇过,一应士卒,伤亡最大的地方,亦是飞云渡,飞云渡镇守更换的速度,也是这淳安水系当中最频繁的。
云中君相信,当他踏进这淳安水系的时候,飞云渡左右的山神,就已经通过苍云山脉留在这淳安水系当中的哨探,知晓了云中君的修为。
但他们绝对想不到,在进入淳安水府之前,还是一个一次灾劫多不曾渡过的‘新嫩’,但在淳安水府当中一进一出,云中君便是趁着这个机会,渡过了风灾,实力有了成倍的增长。
“若是他们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甚至于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打我主意的话,说不得,我就要反过来,给他们一个狠的。”云中君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而后,云中君便是裹挟着甲衣,从踏出了淳安水府,进了淳安水府旁边的市场上。
市场上,人来人往,长生天仙,亦是数见不鲜,而那些长生天仙们,在见到了云中君身上的甲衣的时候,无一例外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愕的神色来。
这一身甲衣,他们自然都是认识的,这淳安水系当中,每一个水神,镇守,他们都有这么一套甲衣。
“不知道这是哪一处的镇守。”看着云中君从身边经过的时候,那些长生天仙们,目光当中,有着隐隐的羞愧之色。
比之于其他地方,淳安水系当中,不管是水神还是镇守,都算不得是一个好差事,因为这些人,随时都有可能有性命之忧。
是以,神庭当中,绝大多数的修行者,都宁愿是赋闲在一边,也不愿意在淳安水系当中,当那劳什子的水神或者是镇守。
但这些人心中同样很清楚,他们自己,以及他们的部族,能够在这淳安水系当中安稳生活,所依仗的,正是这些‘勇于任事’的水神,镇守们。
淳安水府附近,市场颇大,市场上的东西,虽然比不得玉湖水宫的珍藏来得珍贵,但广博丰富,却犹在其上,毕竟,玉湖水宫当中的珍藏,都只是出自于秋玉湖附近,而这市场当中的东西,却是来自于整个淳安水系。
市场上,往来的长生天仙们,面对着云中君,都表现出了自己的善意,市场上的东西,云中君看中的,只要不是非常急需,又非常稀少,那些长生天仙们,都会将这东西,让给云中君,不与他相争。
在这市场上,淘了一些接下来祭炼法器可能用得到的宝材,再谢过了一众长生天仙的好意之后,云中君便是径直的顺着淳安河,一路往下,去往那飞云渡上任。
淳安河中的防卫,非常严密,每过千余里,都有巡河使者在河中巡逻,不过那些巡河使者,谁都没有要查验云中君身份的想法,在这淳安河中,那一身甲衣,便是验证身份最好的凭证!
淳安水府快要消失在目光当中的时候,云中君转身,运转了望气术,想要看一看淳安水府当中,气运的模样。
只是,那望气术才一施展出来,云中君的双眼,便是一阵剧痛。
第四十五章 长滩河,飞云渡 一
淳安水府当中,一道金灿灿的气运,如同天柱一般,矗立与天地之间,那一道气运,自然便是淳安水府之内,水君庄恒的气运。
那气运之柱的下方,是一大片金灿灿的云彩。
云彩当中,有一抹幽幽的,如同穹天一般的青色,隐于那金云当中,刺痛云中君双眼的,正是那一抹如水一般的天青之色。
“青运?”云中君的心中,满是惊骇。
双目的剧痛之下,他根本就来不及细观,是以,他也不敢确定,自己所看到的那一抹颜色,到底是天青之色,乃是浅浅的紫意,青紫素来不分家,青色和紫色,恍惚之间,也很难看得分明。
不过,无论是青色还是紫色,对于云中君而言,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他所惊骇的,是这淳安水府之内,为什么会陡然出现青紫之运?
淳安水君因为根基之故,众终无望不朽,这一点是人所共知之事,是以,他身上,是绝对不可能有青紫之运浮现出来的,就算他的根本气运,有着青紫之相,但在他根基被坏去的那一刹那,他根本气运当中,那青紫之相,也必然是随之散去,否则的话,神庭的帝君,绝对不会给庄恒下这‘终生无望不朽的断言’。
但现在,终生无望不朽的庄恒身边,却出现了青紫之运,这意味着什么?
若是那青紫之运,乃是出自于庄恒本身,那就说明,神庭帝君给庄恒下的‘终生无望不朽’的断言,乃是虚假,那么,庄恒被调到这淳安水系,必然有着神庭帝君的布局——神庭帝君布局,所图谋的,绝对不可能仅仅只是这苍云山脉,而是更大的东西。
这也,则是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这淳安水系,这苍云山脉,很有可能会化作风暴的暴风眼,在这洪荒天地当中,掀起无边的波澜。
而若是这青紫之运,源自于庄恒身边的另一人,那一个有着青紫之运的修行者,突然出现在这淳安水系,藏于庄恒的水府当中,这同样足以叫人称道——庄恒并没有弟子,是以,这青紫之运,若不是源自于庄恒,那就会只能是来自于外人,一个能够被庄恒藏在水府当中的外人。
“会是谁呢?”
“他又有怎样的谋划?”
……
沉思当中,长滩河已然遥遥在望。
“什么,他去了飞云渡?”当云中君到了长滩河,打算和长滩河的河神做一个交接的时候,云中君才是从长滩河水府的侍卫口中知晓,长滩河的水神,这一段日子以来,竟是一直都在飞云渡中坐镇。
至于说归明知的那个侄儿,也根本不是想要从这飞云渡调走,而是在接到了来飞云渡坐镇的调令之后,便一直拖延着,不曾赴任。
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长滩河神,镇守飞云渡的同时,兼管着长滩河中的一应杂事。
“这……”从那侍卫的口中,知晓了情况之后,云中君也是无语,当下,便又是马不停蹄的,往飞云渡而去。
飞云渡位于长滩河的嘴下游,长滩河再往下,苍云山脉当中,几座山峦的用水,皆是源自于飞云渡。
而在长滩河中,飞云渡的河神与镇守之间,也不是云中君所想象的,上下级的关系,而是平级,河神主管河中杂事,而镇守则主管河中一应兵事,两者一内一外,共同保证长滩河局势的稳定。
从长滩河的水府,去往飞云渡镇守府的路上,一路平静。
越是靠近飞云渡,长滩河两边,山势就越发的险峻,这里,已经进入苍云山脉了。
两侧的峭壁上,时不时的有猛虎林狼,奔跃而过,峭壁再往里的山林之间,亦有森冷的目光,落到云中君的身上。
而在峭壁之下,偶尔还能见到一些来河边饮水的生灵,那些成群结队的还好,偶有落单的,十之**,都会被河中的大鱼掀了浪花卷走……
又或者,有猛禽趁机扑下来,将水中的大鱼叼走……
一个不慎,猎食者便在顷刻间,化作另一个猎食者的食物……
却是一副残酷无比的景象。
三族神庭之间的仇恨,就是从这些细微根本之处,一点一点的累积起来的。
现在的云中君,对三族神庭之间的局势,也有了自己的思考,三族神庭之间,大大小小无数的战场,除了用来彼此转化撕磨对方的气运之外,另外的一个用处,便是用来宣泄三族神庭当中,那些修行者之间的矛盾。
就好比云中君此时所见的,两只开启了灵智的獐子,结伴来到河边饮水,然后河中一头乌鱼,拖着一只獐子,消失在波涛之间,那么活下来的那一只獐子,自然便和那乌鱼,有了无法化解的仇恨,等到他们踏上修行之路,他们之间的厮杀,自然是理所应当。
而在他们厮杀之后,他们的亲朋故友,亦同样是有可能因此被牵连进去……
这些仇恨,若是没有宣泄的渠道,那迟早会化作对神庭的怨恨,反噬神庭。
三族神庭之间,那些大大小小的战场,便是为此而来。
你有怨恨?
好,那神庭给你复仇的机会,去三族神庭的交界处,去最前线的所在,去用鲜血,证明自己的功勋,洗刷自己的仇恨。
哪怕这种方式,会叫神庭之间的的仇恨,越发的难以化解,但总好过,这些仇恨,在长期的压抑之下,化作对本族神庭的怨恨。
河畔和山岭之间,苍云山脉和长滩河双方的修行者,小规模厮杀的场景,数见不鲜。
云中君依旧是紧守着自己的气机,沿着水路,缓缓而行,一路上,那些正在厮杀的,苍云山脉一方的修行者,见了云中君身上的甲衣,便在顷刻之间,丢盔弃甲而走,完全不敢继续厮杀下去。
很快,云中君便到了飞云渡的所在。
在这飞云渡处,云中君总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为什么这飞云渡镇守,会是淳安水系当中,更迭最快的几个镇守之一了,他也知晓了,为什么归明知的那侄儿,在接到了调令后,连来这飞云渡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