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顾方略
伏羲道君是天庭当中的智囊,乃是天庭当中最具有智慧的人,无论面对什么局面,都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从容无比——就云中君所知晓的,他闭关的这一段时间,天庭当中无论是遇到了什么事务,什么难题,伏羲道君都能够处理得游刃有余。
而且,作为天庭当中的智囊,他也不该是对任何一件事流露出这般操切的态度——毕竟,他唯有保持着从容无比,不偏不倚的姿态,才能够令人相信,他在面对着种种难题的时候所做出来的是最为公正,作为准确的判断。
“莫非,是因为她?”云中君皱了皱眉——在他所知晓的传说当中,伏羲道君的痕迹,除了他本身的智慧和力量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便是和他双生而出的另一位神圣。
娲。
在后世的传说当中,亦是被称之为女娲,娲皇,娲圣。
在云中君所知晓的神话轨迹当中,这洪荒天地,最后归于一统,一统天地的种族,被称为人族,而造就了人族的神圣,便是这位娲皇。
除此之外,其更是这天地之间鸿钧道祖之后的第一位圣人。
但在天庭有关于伏羲道君的信息当中,却从未有任何一条信息提起过,天地之间还有另外一位与伏羲道君同源双生的神圣。
“伏羲道君的道场,乃是凤栖山,而凤栖山,正好就在周山的边缘,距离巫族的核心之地祖神殿,极其的接近,说是就在十二祖巫的眼皮子底下,也毫不为过——假若,那位娲皇的传说为真,伏羲道君真的是有这样一位与之双生的神圣,那这位神圣此时在什么地方?”
“在巫族的压力之下,伏羲道君孤身而走,而那位传说当中的娲皇,却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留在了凤栖山无法离开,就算是伏羲道君临走之前做出了严密的布置,但在巫族的眼皮子底下,她也依旧是随时都有可能被十二祖巫所发现——若是如此的话,伏羲道君在此事之上所表现出来的操切,也就在情理当中了。”云中君沉下目光。
而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伏羲道君已经是在那哨兵的带领之下出现在了云中君的面前。
“见过云道君。”伏羲道君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这玲珑剔透的天河水府,然后朝着云中君行了一礼。
和其他任何一个星君乃至于帝君的洞府都不同,云中君的这天河水府当中,没有任何一个童子,也没有任何一个侍者,整个天河水府当中,都是显得无与伦比的清冷和孤寂——任是谁来见了这朴素无比的洞府,都得是感慨一声,好一个一心向道的清修之人。
“难怪这位云道君能够以后天生灵之身力压众多的先天神圣而登临太乙道君之位。”伏羲道君心头感慨了一句,以云中君在天庭当中那举族轻重的地位,就算是太乙道君也要听从他的号令,更何况只是在洞府当中添些侍女。
——毫不客气的说,只要云中君想要,那不管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多么华美的东西,天庭都会帮他寻来,无论是哪一个种族的美人,也都愿意出现在云中君的洞府当中,然而,云中君对此却是毫无兴趣,只是一心一意的端坐于洞府当中修行,这样的修行态度,再加上无与伦比的天资,若是这样的人都不能登临太乙道君之位,那天地之间还有什么生灵能够登临太乙道君之位?
“见过伏羲道君,天机府主宰天庭当中的一切俗务,下至不同血脉,不同星君之间的争执,上至天庭的整体战略,都需要天机府的决断,如初机要之地,伏羲道君不亲自坐镇于其间,难道放得下心?”云中君请伏羲道君一起往偏殿当中坐下之后才是不紧不慢的出声问道。
“云道君这话就不对了。”伏羲道君摇了摇头,“当前诸般事务,云道君去往洪荒大地联系无间组织,令我们对巫族知己知彼,才是我们天庭的第一要紧之事——是以,云道君你什么时候起行,还请给我一个确切的回应,我好调动天庭的力量以吸引巫族的注意力,以保证云道君你此行的安全。”
伏羲道君言辞关切,神色从容,如不是他亲自出现在了这天河水府的话,几乎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察觉到他此时那令人出乎意料的操切。
“哈哈哈哈哈。”云中君也是笑了起来,丝毫没有要试探伏羲道君的想法,然后一把抓住伏羲道君的衣袖,“道君来得正好,有关于勾连无间组织之事,正好有一个问题需要道君一起共同参详。”
“走,我们一起去面见东皇陛下。”
……
“两位道君联袂而至,可是有什么要事?”当云中君和伏羲这一内一外的两位太乙道君出现在东皇太一面前的时候,这位鸿钧道祖之下的第一强者也不由得是勃然色变——他几乎是以为,这只是打一个盹儿的功夫,这天庭当中就发生了身边天翻地覆的变故,以至于云中君和伏羲道君两人都按捺不住。
“非是其他,正是那无间组织之事。”云中君先是一言安下了东皇太一的心绪,然后才是说起了他去往洪荒大地联系无间组织的事。
“此事不必过于心急,云道君你没有把握之前,万万不要鲁莽行事。”
“天庭没有把握之前,你也不要随意行事。”片刻后,东皇太一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那无间组织对于天庭而言,极其重要,但在东皇太一的眼里,就算是整个无间组织加起来,都比不过云中君一个手指头,若是为了联系无间组织以至于将云中君给搭了进去,那对于天庭而言,这损失才是真正的痛彻心扉,不要说一个无间组织,就算是一百个一千个无间组织,也都不可能将天庭的这损失给弥补回来。
东皇太一还没有忘记,那一场东海的决战,到底是如何才实现了翻盘的——看起来,只是简简单单的他拖住了共工等几位祖巫,然后又简简单单的将巫族聚集在名都海域,再是简简单单的抓住巫族大军的弱点,一击而溃,最后再简简单单的追亡逐北,将巫族给彻底的赶出东海。
但这一切,只是看起来简单而已——除了云中君以外,唤做另外的任何一位太乙道君,谁能够保证他能够做到这一切?
那一战之后,东皇太一也是和众多的太乙道君们对那一战进行过复盘——而在那复盘当中,他们才算是彻彻底底的了解了云中君推算,并且预演巫族动向这一件事,到底有多么的难。
最后巫族大军溃败的时候,云中君所调动的打散巫族溃败大军的防线,其力量又把握得有多么的精准!
在之后的无数次推演推演当中,之前的战争姑且不论,光是最后阻拦打算巫族溃军的防线,上百位太乙道君们无数次的推算,没有任何一次能够做到如同云中君那般,在保证自己防线不被冲散的同时,又将那些巫族的位置给彻底的打散。
每一次,那些太乙道君们,要么就是在防线上布置的力量不足,以至于防线被巫族的溃军裹挟冲散,最后令巫族的大军重新集结起来,以至于这一场决战难以得竟全功,又或者,是他们为了保证防线不被冲散,在防线当中布置了太多的力量,以至于其他的地方出现了疏漏,那一重一重的防线出现了破绽,同样是令巫族大军在败退之后,在保存了最大力量的前提下退了出去,最后在几位祖巫归来的时候重整旗鼓。
数千次的推演复盘之后,这些太乙道君们不得不承认,他们当中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到如同云中君那般,将东海的力量最大限度的整合起来,将巫族的大军最大限度的打散。
而对于战事而言,这一点特质可以说是至关重要。
“不是我有了动身的打算,而是我已经和无间组织联系上了——无间组织那边之所以不愿意加入天庭,是因为他们有一个顾忌。”
“那就是他们担心在加入了天庭之后,巫族对他们的搜捕力度会陡然之间增大。”
“十二祖巫毕竟掌控了时间的权柄,若是他们不计代价的回溯时光的话,无间组织的痕迹绝对不可能逃得出巫族的搜罗,毕竟,那些修行者们自然是可以四处而动,但他们最为腹心的那些洞天秘境,却是无法移动的。”
“无间组织的意思,是除非是我们天庭能够在巫族的压力之下为他们提供庇护,否则他们就不能加入天庭的麾下,为天庭效力?”听着云中君的说法,伏羲道君连询问云中君到底是以什么方式联系上的无间组织都来不及问,便立刻是皱起了眉头。
这几乎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天庭不曾攻进洪荒大地,又如何能够在巫族的压力之下对无间组织的人提供庇护,但若是没有无间组织的人提供消息的话,天庭想要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攻进这洪荒大地,谈何容易?
“这不太好办啊。”伏羲道君皱着眉头——无间组织的要求,可以说是理所应当,没有任何的逾越之处,但正是如此,伏羲道君才是越发的觉得此事棘手。
因为没有逾越,没有过分,故而他们天庭一方在这件事上连和无间组织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若是连庇护无间组织的修行者都不能做到,那天庭的人凭什么令无间组织的人心甘情愿的加入天庭的麾下,为天庭效力?
“我已经应下他们的要求了。”还没等伏羲道君继续思索,他们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说动无间组织,令无间组织的人归入他们的麾下,云中君接下来这‘石破天惊’一般的消息,就已经是如同一记闷雷一般砸在伏羲道君的头顶,令他头晕目眩,目瞪口呆。
“云道君,你怎么能不合我们商议一番就应下这个要求——如此,岂不是断绝了我们将无间组织收拢于麾下的可能?”伏羲道君起身道,整个人的气机都是动荡起来,使得这太阳星上的太阳神火,都是如同水中的浪涛一般起伏起来。
“罢了,云道君你既然应下了无间组织的要求,那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是竭尽所能的想一想,要如何在不攻入洪荒大地的情况下对无间组织施以庇佑了。”
“又或者,是我们需要判断一番,有没有必要对我们完全一无所知的洪荒大地发动攻势,强行在那洪荒大地上撕开一条口子,将我们天庭的手脚伸进洪荒大地当中。”
伏羲道君终究是一个胸有丘壑的人,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就已经是彻底的冷静了起来,开始思考和斟酌,云中君应下了无间组织的要求之后,会对他们和无间组织造成什么影响,他们又应该如何达到无间组织的要求,对无间组织施以庇佑。
“若是此时对洪荒大地发起攻势的话,云道君你以为,我们有几分胜算?”听着伏羲道君的话,东皇太一也是皱了皱眉,然后将目光落到了云中君的身上,伏羲道君所斟酌出来的两个方案,一者是寻找其他庇护无间组织的方式,另一者是强行在洪荒大地上撕开一条口子,两个方案当中,当然是第二种方案更加具有可行性,也更加的看得见摸得着,东皇太一当然是会偏向这一个方案。
而论及战事的话,整个天庭当中,还有谁比云中君更加的有发言权?
“四海未定,我们在洪荒天地的触角,就依旧是在巫族的包围之下。”
“东海之滨不用说,巫族所布置的防御力量,必然是强大到不可估量,想要从东海突破,几乎是不可能——可若是从南海和北海借道的话,姑且不论他们在洪荒大地上撕开了口子之后,如何隔着这南海和北海保证这口子的存在?更不要提,我们要如何保证借道南海和北海的时候,不被巫族所察觉?”
云中君摇了摇头,直接就掐断了伏羲道君所提出来的第二种方案的可行性——以他的能力,若是天庭的一众太乙道君们愿意听从他的调遣,整个天庭的力量也都在他的把控当中的话,他强行在东海之滨撕开巫族的防线,倒也不是不可能。
但在他撕开了这防线之后,巫族必然会竭尽全力的对天庭的攻势进行反扑——而要维系这防线的稳定,云中君就必须要长久的坐守于这东海之滨,而且要一直掌控着整个天庭的兵力和一众太乙道君们,以随时应对来自于巫族的反扑。
这样的情况下,云中君所执掌的权柄,可以说是丝毫不下于东皇太一——这样的事,就算是东皇太一能同意,天庭当中的诸位太乙道君,诸位帝君们,也完全不可能同意。
是以,云中君干脆利落的就否认了这一个方案,以免是节外生枝。
“那就只有细细的合计一二,要如何在洪荒大地上庇佑无间组织的存在了——陛下,云道君,你们觉得,若是我们假意摆出统合四海的模样来,引动巫族的注意力,然后派遣一二太乙道君携带至宝下界,潜藏于无间组织当中对无间组织的修行者们提供庇佑的话,可否成行?”
伏羲道君问道。
“不妥。”未及云中君回应,东皇太一就已经是摇了摇头。
“之前我们天庭的人潜入洪荒大地当中联系无间组织漏了痕迹,十二祖巫必然是已经对此报以十二分的警惕,那些道友们光是潜入洪荒大地就已经是困难无比,危险无比,更何况是长久的潜伏于洪荒大地之间?”
“他们要对无间组织提供庇护,就难免和巫族动手,而他们一动手,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这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太过冒险了,我不能因为为了得到无间组织的支持,便将诸位道友们至于这般险境。”
“那就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东皇太一的拒绝,并不曾超出云中君和伏羲道君的预料——尤其是伏羲道君。
在离开了凤栖山之后,伏羲道君之所以不是隐居,而是出现在天庭归于东皇太一的麾下对其俯首称臣,执掌整个天庭的方略,便是因为东皇太一的这心胸,以及他对每一个人的珍视——东皇太一从来都不将他麾下的一众修行者们当成自己的棋子,以大局的名义要求和逼迫这些人为了大局而付出某种代价,做出某种牺牲。
“对了,云道君你对此,可有什么方略成算?”皱眉良久之后,伏羲道君和东皇太一的目光,才是又落回到了云中君的身上。
这件事的源头,归根结底还是要落回到云中君的身上。
“梦貘一族的人在提出了这个要求之后,我也细细的斟酌过一二其间的利害,以我之见,我们要在巫族的封锁之下对无间组织的修行者施以庇佑,也不是做不到。”这个时候,云中君的声音才是响了起来。
第四百零六章 飞升之策
“我想问一个太一陛下和伏羲道君一个问题——要庇佑无间组织,就必须要和无间组织会合对不对,可为什么是我们要强行撕开巫族的封锁去和无间组织的修行者会合,而不是无间组织的修行者们来到我们的领域和我们会合呢?”云中君看着东皇太一和伏羲道君。
“云道君,你没开玩笑吧?”伏羲道君看着云中君的模样,待得他确认了云中君的言语乃是由心而发,并不是开玩笑之后,才是一脸疑惑的望着云中君——若是无间组织的人有能力突破巫族对洪荒大地的封锁和天庭会合的话,他们又如何还需要得到天庭的庇佑?
那个时候,就算是他们和天庭合流,也是以一种合作者的姿态加入到天庭当中,而不是如同伏羲道君等人所预想当中那般,由天庭来全盘执掌无间组织的力量。
“这样的事,我怎么会开玩笑?”云中君脸上有深思的神色——或许是因为久经战争的缘故,又或许是直观气运,看待问题的角度,往往都是一针见血异于常人的原因,总之,在梦貘一族的修行者说出了除非是天庭有能力庇护那些后辈之后,才愿意加入天庭的说法之后,云中君最先考虑的,便是要如何令两者的力量会合起来。
所为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云中君在确信了天庭当前的力量不可能轻轻松松的踏足于洪荒大地之后,便立刻是扭转了思路,不在想着要如何是令天庭的力量和无间组织形成配合,而是想着,要如何令这无间组织的人安然出现在天庭当中。
当思路扭转过来之后,灵感爆发出来,云中君对这个问题,便立刻是有了答案。
那就是,飞升!
在云中君所知晓的另外一段神话当中,这天地被一分为三,是为天地人——地界,便是那九幽之界所化,是一切亡者的归宿,是一切天地万灵的轮回之所。
天界,亦被称之为仙界,乃是这星空之界变幻而成,是一切修行者的道途之所在,是一切修行有成之人的聚居之地。
而人界,亦被称之为凡间,乃是那洪荒大地所化,是为天地之间所有的凡俗生灵诞生之所,修行之三境,凡,仙,道——所谓的凡间,便是那些凡境的未成长生的生灵们的故里。
而在天地人三分之后,凡间人界当中,每一位修行者在登临长生之后,都会有一道劫数,渡过了这一道劫数之后,这些修行者们便会登临长生之境,然后离开凡界人间,去往天界——这个过程,便是被称之为飞升。
“太一陛下和伏羲道君,皆是这天地之间少有的能谋善断之辈,关于那无间组织的事,我有一个想法想要和你们一起参详一二。”云中君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言语,然后便是将他对‘飞升’的想法,一一的讲述了出来。
“飞升?”等到云中君细细的讲述了一番之后,伏羲道君才是以一种诡异无比的目光望着云中君。
“云道君你们这般的能征惯战之人,思路都是这般的迥异于常人吗?”伏羲道君开玩笑一般笑了一句——如果说这天地之间有一座奇高无比,险峻无比的山岭,而天地之间每一位生灵的目标,都是登上这山巅的话,那其他人为之所作出的选择,便是付出坚持不懈的努力,竭尽所能的攻克这攀登过程当中一切的艰难险阻,最后登上山巅,而云中君的提议,却形如是他直接的提了一柄铲子,从山脚下开始挖——当那山岭当中,山巅之下所有的地方都被云中君挖开之后,那他不需要前进一步,他所在的地方,便是这山岭至高的山巅。
等闲之人,又如何会有这样奇诡的心思?
笑过之后,伏羲道君才是沉下心思,开始推演起了云中君所说的飞升之法的可行性。
云中君看着面前的两人,心头也是少有的惴惴——这飞升的想法,是他来到这洪荒天地之后,极其少有的一件没有什么把握的事。
在他上一世的神话当中,这飞升的规则,乃是天人两分之后,那些纵横无敌的圣人合力所定下来的,但如今这天地当中,除开鸿钧道祖之外,最强的修行者东皇太一,也不过只是生之境的修行者而言,连太乙道君之境的巅峰,都还是遥遥无期。
以他们当前的实力,到底能不能定下这般近似于天地权柄一般的法度,而这样的法度,又能否经得起巫族的冲击,这一点,云中君的心头,可谓是一点底也没有——是以,在准备这飞升之策的时候,他也已经做好了再度踏足战场的准备。
无论如何,那无间组织都是他们天庭所不能放弃的力量,若是那飞升之策不行的话,那他也只能是以征伐调度之功,强行的在东海之畔撕开一条口子,贯通洪荒大地,从而是和无间组织的修行者们搭上线,将无间组织收归于他们的羽翼之下。
“飞升……”云中君的面前,伏羲道君的目光当中,有幽幽的光华浮现出来,那光华当中,混沌便在其中分合,时空,命运等等,皆是在伏羲道君的指尖搅动,而东皇太一同样是引动了星空的权柄,驾驭着漫天的星辰,以那无穷星辰的力量映照天地之间一切的法度和变幻,以此作为伏羲道君推演时候的参照。
良久之后,伏羲道君才是疲惫无比的睁开了双眼。
“不太好办啊。”伏羲道君看着东皇太一和云中君。
“这飞升之策想要顺利施行的话,那就必须要在天地之间嵌入一道权柄,一道法度,以此监测天地之间每一个生灵的修行进境,然后将达到了标准的修行者接引进入星空,且不提这事的难度本身,光是巫族的存在,就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一个问题。”
“那些巫族同样也是修行者,若是修行者的实力达到了一定的水平之后便要飞升到这星空当中,那巫族的修行者们,要不要飞升呢?”
“若是他们要飞升的话,十二祖巫是会直接出手阻止我们将这全新的权柄法度嵌入天地之间,还是会借机带着所有的巫族直接杀进天庭?”
伏羲道君沉吟着,手指在虚空当中虚扣,有玄妙无比的道韵在他的指尖凝结成棋子,然后在他食指扣下的时候,被他嵌入天地当中。
“正是如此。”东皇太一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飞升之策,看起来固然是美妙无比,能够将天地之间所有的力量都纳入天庭的掌控当中,到了那个地步,他这位天帝,才算是真正的名副其实。
但若是一个不妙的话,这飞升之策,便立刻是成为开门揖盗的行径,会使得巫族以举族飞升的方式,直接杀进天庭腹心之地。
这还只是其一——其二,这天地之间几乎是绝大多数的修行者,都不是孤身一人,几乎是所有的修行者都其他的生灵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或是欠了别人的人情,又或是别人欠了他的恩惠,种种恩怨情仇,难以尽说。
而若是这飞升之策顺利执行开来,那些修行者一旦修行有成便立刻是要飞升到星空天庭的话,那他们在洪荒天地之间的羁绊,又该如何处置?总不能一切都归于虚无吧?这样的修行者,就算是入了天庭,那对于天庭而言,这样的修行者也只是代表着天庭的隐患,而不是意味着天庭的根本。
“陛下,以我之见,此策只怕还得要与众位帝君,众位道君们共同商议一番才是。”伏羲道君看着东皇太一,一脸的认真。
“不,此策不能令众位帝君们知晓。”东皇太一摇了摇头,“天庭当中,无论是众位帝君,亦或是众位道君,他们每个人的性格都各有不同,若是知晓了这个计策,尤其是当他们知晓了我们为此举棋不定的时候,难免就会去斟酌其中的利害——而有的人,看到的是这计策所带来的利,也有的人所看到的,会是这计策所带来的害。”
“到时候双方各执一词,有各自都有着自己的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那才是真正的天大的麻烦!”东皇太一神色肃然的看着云中君和伏羲道君,“此策,出得云道君之口,入得我与伏羲道君之耳,在我做出最终的决定之前,此策决不能为第四位太乙道君所知晓。”
“遵陛下之令。”云中君和伏羲道君对视了一眼之后,才是朝着东皇太一一礼,然后起身联袂而去。
……
“对了,之前受云道君言语所震慑,我倒是忘了问——云道君说已经和无间组织,和梦貘一族联系上,可云道君从未离开过这星空一步,却不知,是如何于梦貘一族的人联系上的?”太阳星之外,伏羲道君如同是闲聊一般,向云中君问道。
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就如同是云中君之前所察觉到的那般,伏羲道君对于将天庭的触角深入到洪荒天地之间这件事,有着超乎想象的急切。
“说起来,还真的是一个巧合。”云中君也是面带笑意,然后朝着身边的伏羲道君摇了摇衣袖当中那七彩梦幻的刀光。
“不瞒伏羲道君,之前的时候,我因为无间组织和梦貘一族的事与先天神圣梦神君打过交道——梦神君陨落之后,他所遗留的神兵却不曾溃散,而是落到了我的手中,而后我将这神兵置于天河当中无数万载,以天河本身的玄异和那时空之力锤炼,总算是将那神兵当中属于梦神君的气机给彻底的抹去,最后以梦神君的七彩琉璃刀为根本,重铸出了这一柄森罗万象刀。”
“许是因为这神兵材质的愿意,神刀铸成之后,便能够映照世间万般种种,那梦境之权柄,更是不在话下。”
“而梦貘一族,是诞生于梦境当中的种族,天生便能够勾连梦境,执掌梦境的权柄,我联系梦貘一族的时候,正是以这森罗万象刀所引动的梦境之权柄为勾连,随风入夜,然后和梦貘一族联系上。”
“巫族执掌十二种权柄,囊括洪荒天地之变,但独独有一点,就是巫族的元神与肉身融为一体,永远都不会做梦,更不会有什么梦境。”
“是以,巫族永远都不可能参悟出那属于梦境之间的变化,更不可能感悟出这梦境的权柄——也正是如此,以这梦境之前的根源和梦貘一族联系,正是最好的,也是最安全的办法。”
“梦神君所遗留的神兵?”伏羲道君看了一眼云中君衣袖当中那七彩迤逦的刀光,目光也不由得一凌——“云道君,你当真确定梦神君已经陨落了吗?”
这森罗万象刀一出,伏羲道君的瞳孔也不由得一缩,发出了和当初的白泽道君一般的感慨,这和梦神君性命交修的神兵,又怎么可能在梦神君陨落之后,还全须全尾的落到云中君的手上?
“紫霄宫中不见梦神君的身影,想来他应该是真的已经陨落了。”云中君苦笑了一声,“白泽道君之前还怀疑过梦神君可能是藏在暗处有什么谋算——我可再怎么想,对于修行者而言,有什么样的谋算比得上紫霄宫听道的机缘?”
“也对。”伏羲道君点了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不过云道君你还是小心的一些好——梦神君毕竟是一位诞生于开天辟地之初的先天神圣,古老无比,谁能知晓他到底又怎样的恶毒玄奇秘术?”
“在龙汉之前,天地之间不止一次传出过他的死讯,甚至是有人亲手将其斩杀,可每一次没过多久,他便又出现在了众神的面前——那梦境的权柄介于虚实之间,真真假假,变幻莫测,在面对着他的时候,往往都是叫人根本就摸不清真假虚实。”
“伏羲道君不说,我还真的不知晓这其中原来还有这样一副缘由——难怪当初的白泽道君也认为梦神君只是被巫族缠上,然后不得不假死脱身。”云中君唏嘘了一句,“多谢伏羲道君提醒了,我会小心的。”
这么一遭之后,原本存在于两人之间的界限,便似乎是被模糊了一般,两位分别执掌天庭文武内外的太乙道君彼此之间的关系,也都是变得亲密了不少。
“对了,伏羲道君说起前古的隐秘,我倒真的是一个问题想要想伏羲道君求证一下——我的出身,道君想来也清楚,我在斗姆元君陛下坐下听道的时候,因为和三清道友交情的缘故,曾经像元君陛下提起过三清道友这般同源三生的存在。”
第四百零七章 同源双生,西极双生,祖巫三清
“我记得,当时元君陛下曾经对我说过,紫薇陛下登临太乙道君之境的时候,有一次览过洪荒大地,察觉到天地之间有一对同源而生的先天神圣的气机。”
“同源而生的神圣,当他们立于一处的时候,彼此配合,心意相通,企其实力远非是寻常的先天神圣所能够媲美。”
“若是能够找到这一对同源而生的双生神圣,然后邀请他们加入天庭的话,天庭的实力必然大增——甚至,他们若是愿意在盘古天地之间主宰一方战场的话,更是能够极大的牵制巫族的力量。”云中君脸上带着莫名的神色,“伏羲道君久立于天地,对天地之间的很多秘辛,都知之甚详——还未知,道君可知晓,这两位双生神圣的下落?”
“先天神圣的跟脚,素来都是隐秘,梦神君的底细之所以能够为他人所知,也只是因为他那虚虚实实的招数,太惹人生厌,不少的先天神圣都与之为敌,他又数次假死复生,久而久之,他的底细才是被众位先天神圣们给摸透。”
“至于说云道君所说的双生神圣,这就不太好说了,毕竟,若是他们自己不愿意暴露的话,他们想要查清这双生神圣的底细,可谓是难之有难。”
“诶,云道君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伏羲道君面色如常,似乎真的是不知晓云中君所说的人,就是他自己一般。
“还不是因为那无间组织的事。”云中君苦笑了一声,“那飞升之策若是不成的话,为了接引洪荒大地上的无间组织,那我们唯一的法子,便只能是强行破开巫族的防守,在洪荒大地上撕开一条口子,然后在其间布下重兵——若是如此的话,那一条口子的所在,便是我们天庭和巫族之间至关重要的一处战场,非得有至强者在其间坐镇不可,以保证就算是十二祖巫联手杀来,坐镇于其间之人,也有把握保证他们能够撑到天庭的大军来援,并且在这其间,那战场的战局不至于崩溃。”
“而已当前天庭的实力,纵观天庭的诸位太乙道君,有这样实力的,无非只得东皇陛下一人,以及三清道兄三位而已。”
“可东皇陛下毕竟是东皇陛下,若是事事都要他去坐镇的话,那我们这些人的脸又望哪里搁?”
“而三清道兄和十二祖巫的关系,也不是秘密——他们若是孤身出现在了那洪荒天地之间,十二祖巫绝对是要不计代价的将他们扑杀,在那之后,十二祖巫得到了三清道兄身上的盘古遗泽,其实力会增进到怎样的地步,根本就无法想象。”
“缘之境?掌之境?又或者,是那大罗至尊之境?”
听着云中君的感慨,伏羲道君的面色也是变得肃然。
盘古氏的实力到底如何,一直都只这天地之间的一个谜题——无数的先天神圣,无数的修行者,都将盘古氏视为自己修行的终点,视为修行最终极的目标,可盘古氏到底是什么境界?
太乙?大罗?亦或是更在其上——但不管是太乙还是大罗,都只是这天地当中之后,一众先天神圣,以及无数的修行者们孜孜不倦的所推演划分出来的境界,在开天辟地之间,那无穷的混沌当中,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修行与境界这一说,他们想要衡量盘古氏的力量,也完全找不到任何的标准。
然而,不管怎么说,有一点都是能够肯定的——那就是盘古氏的力量,绝对是超过了这天地之间的任何一个修行者。
道理很简单,因为这天地当中所有的修行者都是生存于盘古氏所开辟而出的这一方天地当中,都是依赖这天地而生存,就算是太乙道君能够混淆时空,颠倒阴阳,能够有限度的在接触那混沌,但他们距离真正的踏足与混沌,也也就是遥远无比的距离,也至于说更在其上的,在混沌当中开辟出一方天地,这更是所有的修行者想也不敢想的事。
——以鸿钧道祖那大罗至尊的实力,都不能在这洪荒天地之外另行开辟出一方天地,这足以是说明开辟天地的难度有多大,也足以说明,盘古氏的力量有多么的恐怖。
毫不客气的说,这天地当中所有的生灵,所有的元气,所有的能够看到,能够感觉到,以及无法看到,无法感觉到的东西,都是盘古氏力量的显化。
而盘古氏在陨落之后,遗泽一分为二,分别是孕育了纵横无敌的十二祖巫以及堪称绝世的三清道君——若是十二祖巫扑杀了三清道君,齐聚盘古遗泽于一身,他们的实力会提升到怎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想着这一切,伏羲道君也不由得都是打了一个寒颤。
“所以啊,我左思右想,总算是想起了元君陛下曾经与我说过的一些往事,想起了元君陛下所提及的那一对双生神圣——若是能够请得他们加入天庭的话,那我们天庭日后和巫族征战的时候,不管进退,都是从容许多。”云中君说着,一副公事公论的模样,至于说他是如何知晓那双生神圣的消息的,他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就推到了已经陨落的斗姆元君身上,推到了陨落得更早的紫薇帝君的身上,反正,伏羲道君也好,东皇太一也好,都不可能去向斗姆元君和紫薇帝君求证此事。
“双生神圣吗?我得仔细的想一想。”伏羲道君皱着眉头露出深思的模样,一副对云中君的判断深以为然的样子,良久之后,一直到两人从太阳星上离开,缓步行至长庚金星的边缘,伏羲道君的脸上才是露出了几分犹豫的,不敢确定的表情来。
“若是这天地之间除了三清道友以外,还有其他的同源而生的双生神圣,乃至于三生神圣的话,那或许西极之处的两位先天神圣,就是云道君你所提及的那一对同源双生的先天神圣。”
伏羲道君的言语当中,满满的都是斟酌,这语气也是清清楚楚的表明,他当前的言语,以及接下来的言语,都是他的猜测,不能就简单的当其就是真实情况。
“我隐约记得,极西之地有两位先天神圣,一者名为接引,一者名为准提,这两位神圣素来是深居简出,不理天地诸般杂事,就算是当初的龙汉大劫,他们也不曾离开他们的须弥山,而在巫族席卷洪荒之后,他们更是连须弥山都不曾踏出来,直接的就带着那须弥山躲入了未知的时空当中。”
“不过,在龙汉大劫之前,这两位先天神圣,偶尔也会在世间行走,与一众先天神圣们交流修行,沟通大道,而他们每一次出得须弥山的时候,都是形影不散,寸步不分,这两位先天神圣的情况,倒有些符合云道君你所说的那同源而出的双生神圣。”
伏羲道君以一种猜测的语气道。
“对了,还有一点——这两位神圣行走于世间的时候,正是古之天皇年间,和星空当中的紫薇陛下他们登临太乙道君的时间,也对得上。”
似乎是生怕与云中君顺着双生神圣的那一条线查下去查到什么东西一般,伏羲道君也是直接就用了一个祸水东引之策,将云中君的注意力落到了极西之地。
“极西之地?”云中君‘果然’上当,当即便是挑了挑眉,顺着伏羲道君的言语便是问了下去。
“那可就麻烦了——四海当中,西海被巫族所占据,那极西之地,也是完全都被巫族封锁起来,我们根本就接触不到极西之地的那两位先天神圣,更不要说邀请他们加入天庭了。”
……
“云道友,你可算是回来了。”当云中君和伏羲道君分开,回到了天河水府的时候,便是发现,天河的岸边上,三清道人已经是端坐于此。
“见过三位道兄,还请入内一叙。”云中君朝着三清道人见礼一声,然后引着三人一路进到天河水府当中。
虽然也在星空当中执掌了福禄寿三颗星辰,为其间的星君,但因为上清道人很早就在东海当中开辟了金鳌岛作为别府的原因,三清道人平日里也都是居住于上清道人的金鳌岛上,在金鳌岛中清修,甚少理会星空当中的杂务——当然,那三福星本就是清贵的星辰,不涉及什么权柄,星辰当中所居住的,又都是一些性情祥和的种族生灵,就算是三清道人不理会其间的杂事,那三福星当中也不会发生什么混乱。
是以,在云中君率领了定止军归于天河之后,这还是他第二次和三清道人见面——至于说上一次的见面,便是在云中君登临太乙道君的贺礼之上。
“本以为在登临太乙道君之后,我或许是能够跟得上三位道兄的脚步,却不想在登临太乙道君之后,我与三位道兄的差距,却是越发的不可捉摸了。”宾主落座之后,云中君才是朝着三清道人笑了笑。
他还是天人之境的时候,三清道人身上的气机,虽然也依旧是强横无比,但那个时候,云中君还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三清道人的根底——但在自己也登临了太乙道君之后,云中君再看三清道人,他们给人的感觉,便是从一泓幽潭,变成了一片不见边际的汪洋,不见其岸,亦不见其底。
“对了,我闭关的时候,得蒙三位道兄多有照拂,方才是令星空一脉的那些神圣们不至于受这星空之变局的惊扰,先前闭关出关,都是匆匆忙忙,受杂事纷扰,一直不曾向三位道兄当面致谢,还望三位道兄勿怪。”云中君朝着三清道人一礼——星空的无数星辰当中,一众星空神圣们所占据的那些星辰,乃是这星空当中最为丰饶,底蕴最为深厚,其资源也是最为丰沛的星辰,若说那些在东皇太一之下各据一方的帝君们对这些丰饶无比的星辰不曾有所觊觎的话,他们自己都是不会信的。
就算是云中君登临太乙道君的这个过程当中,那些帝君,那些星君们都是动用了各自星辰的底蕴,以相助云中君突破太乙道君的过程当中法力的积累,但这和那些帝君星君们对星空一脉所执掌的那些星辰的觊觎,并不冲突。
在云中君闭关的那一段时间当中,若不是三清道人的回护,星空一脉的神圣们绝对不会有那么好的从容成长的机会。
“云道友这话就是不拿我们的交情当回事了。”听着云中君的话,上清道人也是神色一板,“就算不提你我之间的交情,只看星空一脉作为洪荒天地的屏障,只看星空一脉的众位神圣为了稳定星轨所付出的牺牲,我们也容不得有任何人在星空一脉衰弱的时候谋算星空一脉。”
“正是如此。”玉清道人的声音也是随之响起。
三清道人最为盘古后裔,维护这盘古氏所开辟的天地,可以说本就是理所成章的事,星空一脉为了稳定这天地所付出了无穷的牺牲,那就是对三清道人有恩,三清道人维护星空一脉的利益,也只是有恩报恩而已。
“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不是。”闻言,云中君也是连连向三清道人致歉——三清道人能够将星空一脉的利益放在自己心上,这当然是云中君喜闻乐见之事。
“好了,闲话就不要多说了。”片刻之后,太清道人的声音才是想了起来,然后取出一枚玉简交给云中君。
“之前的时候,伏羲道友提议云道友你去往洪荒大地勾连无间组织,我等着实不便反对,前些时日,我等见你和伏羲道友联袂而至太阳星,料想该是云道友你已经有了起行的打算,故而前来。”
“我等兄弟三人和帝江他们之间的关联,瞒不过旁人,是以,对于十二祖巫当前的进境,我等西兄弟三人比之于常人,想来是要更清楚一些——我们修行的时候,偶尔会和十二祖巫发生共鸣,这玉简当中所记载的,便是我们在修行的时候,每一次和十二祖巫共鸣的情况。”
“云道友你出发之前,好生参详一番这玉简,或许是对令你对避开十二祖巫的封锁,更增三分把握。”
“嘶……”接过这玉简的时候,听着太清道人的讲述,云中君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所谓的记载三清道人修行的时候和十二祖巫共鸣的记录,实际上,这其间彰显的,除了十二祖巫修行的玄妙之外,更有三清道人自己修行时候的秘密——不客气的说,若是云中君对三清道人心怀歹意的话,那么三清道人将这一卷玉简交给云中君,便如同是将一柄针对他们的利剑倒持,利剑的剑柄落于云中君的手上,剑刃则是正对着他们自己。
这其间是何等的信任,可想而知。
“三位道兄,这……”云中君双手握在这玉简之上,一时之间,竟是完全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该接过这玉简,还是应该将玉简给还回去。
所谓心怀利器,杀心自起,从理智上而言,云中君应该是立刻将这玉简给退回去,毕竟,云中君自己都不能保证,在自己掌控了三清道人的破绽之后,自己还能够以这种平和的姿态面对三清道人,自己又会不会在背地里对三清道人有所谋算。
按照云中君所知晓的神话轨迹,眼前的三清道人,会是未来的三清圣人,而且几乎是那种天定的圣人,天生的就注定要执掌圣人的权柄——云中君完全不敢保证,若是接下来的历史,会如同压缩直销的神话那般衍变的话,他对于三清道人会不会生出嫉恨之心!
毕竟,那是圣人之位——天地之间所有的修行者至高无上的追求,君临天地,万劫不磨,一念动而天地众生,日月星辰皆为棋子。
但从本能上而言,云中君又极度的希望接过这一枚玉简——这玉简当中所记载的,有关于十二祖巫修行的玄妙,虽然对云中君和无间组织的勾连没有什么用处,但其间那修行的玄妙对云中君自己的修为,却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毕竟,云中君虽然已经登临了太乙道君之位,但也只是一个灭之境的修行者而已,反观这玉简当中的,却是足足十五位生之境强者的共鸣,而在这共鸣之间,他们本身所修持的大道本身所秉承的权柄,都是展露无余——无论是共工所执掌的水之权柄,亦或是帝江和烛阴的时空之权柄,又或者是祝融与共工之间所形成的水火阴阳两仪之变,乃至于上清道人的四象剑道,散玉清道人的三才之道,以及太清道人的阴阳两仪之道,对于云中君而言,都能够直接的作为他道途上的指引,使得他在这太乙之路上的步伐走的更加的沉稳,更加的坚实。
“我们既然能拿出这东西来,那自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完全的相信云道友你的品性,云道友也不必有所顾虑,安心收下此物便是,若是之后云道友的洪荒之行能够顺顺当当,那此物就算是起到了作用。”上清道人看出了云中君的犹豫。
“若是之前的话,我接下这玉简也就罢了,可三位道兄不知,我已经是和洪荒大地上的梦貘一族联系上了。”云中君闭上双眼别过头去。
第四百零八章 帝浆流 上
“联系上了?”听着云中君的话,三清道人不由得都是一脸的愕然。
在这之前的时候,他们也想过很多种情况,也想好了,若是云中君不愿意接受他们的这玉简的话,他们要如何劝说云中君——然而此刻,在云中君的言语面前,他们所准备的一切,都没有了丝毫的意义。
“云道友你真的已经和无间组织联系上了?”三清道人不由得又重复问了一遍。
“我难道会拿这种事和三位道兄开玩笑?”云中君同样也是看着面前的三清道人。
“那就好,那就好!实在是太好了!”确认了这信息之后,三清道人当中的上清道人,才是陡然间一拍自己的右手,开心无比的出声道——就算有他们的玉简,云中君深入洪荒腹地的行为,也必然会是危险无比,但如今,云中君不用去往洪荒大地就已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完全不用冒险,这又如何不令性格直率的上清道人对此喜出望外。
在欣喜之余,当云中君的目光落到了还在几人面前的玉简的时候,三清道人的神色,也是微微一动。
云中君如今不需要在去往洪荒大地冒险,自然也就不再需要他们的这玉简以了解十二祖巫。
在这样的情况下,三清道君看着玉简的目光,自然也就有所不同。
三人当中,最为深沉的太清道人目光当中古井无波,一片平静,而他身边的玉清道人目光当中则是出现了几分犹豫,似乎是在斟酌,还有没有必要劝说云中君收下这玉简,至于说最旁边的上清道人,则已经是开口出声——
“虽然云道友你不用去往洪荒大地冒险,这其中的道韵,与你的修行而言,也同样是大有裨益,你便将此物收下吧。”上清道人劝道。
“不错,我们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这玉简既然我们已经决定要赠给云道友你,你便安心将其收下吧。”
上清道人开口之后,玉清道人脸上浮现出来的那一抹犹疑之色也是在顷刻之间就烟消云散,当即便是出声,直接就将几人之间的那玉简退到了云中君的面前。
“不错,云道友你安心收下此物便是,所谓手持利器杀心自起,云道友你心头的顾虑我也明白,不过,云道友你认为,我们完善自己大道的速度,会跟不上你通过这玉简参悟我们大道破绽的速度吗?”太清道人的言语平淡,但这言语当中,却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管是修行者也好,寻常生灵也好,自知自省,都是一件极有难度的事。
但偏偏,太清道人却有绝对的把握认为自己对大道的完善,会超过其他人对察觉到他们破绽的时间——这是何等的自信?
三清道人都已经是如此表态,云中君自然也就是顺水推舟,将那玉简给收了起来——若是他继续坚持不收的话,反而是显现出自己心里有鬼。
……
“飞升。”太阳神宫当中,东皇太一一遍又一遍的推演这云中君所提出来的那飞升之策。
星空上每一颗星辰,都牵扯了洪荒天地之间的一样权柄,以天庭当前对星空的掌控力,想要实现云中君的设想,在天地之间划出一条分界线,引得天地之间的无量众生都以飞升的方式来到星空是绝对办得到的,不过问题在于,这飞升的法度定下来之后,要如何才能令其在天地之间长存下去,不被十二祖巫所截断。
此外,他更要考虑,这飞升的法度定下来之后,那些不曾飞升的修行者,又该如何是好?
虽然那些天资卓著之辈能够自悟修行的玄妙,但更多的修行者,在修行的过程当中,却需要前辈一步一步的指引,以避开修行过程之间的种种疑难关隘,
若是他定下这飞升之策,使得天地之间的无数修行者都飞升到天庭之后,那些被遗留在洪荒大地上的修行者,总不能就这样被放弃?
巫族的压力之下,天地万族避居四海的时候,已经是放弃过一次自己的族人,而那一次的放弃,几乎是将天地万族的脊梁彻底打断,好不容易,他们才经过之前的一场东海之战将东海各族的心气给提了起来,若是再来一次放弃,那好不容易才被提起来的士气,立刻便是烟消云散化为乌有,这样的话,想要第二次将这丧失的士气给提起来,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也就是说,要彻底的定下这飞升之策,首先是要保证天地各族的传承,使得他们就算归往了星空,他们所留下的那些后辈,也依旧是能够得到修行的指引,安心踏上修行之路,唯有如此,那些被接引的各族修行者,才能够安安心心的飞升,而不至于说是因为种种的牵绊来对抗这飞升的接引。”
“这一点,才是当务之急!”东皇太一思索着,食指在那虚空当中轻扣,朵朵金色的太阳神火在他的指尖纷飞卷动——这个动作,是他和云中君以及伏羲道君所学来的,这两位分别在不同的领域称雄的智谋之士,他们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其手指都会不自觉的在虚空当中叩击。
按照云中君的说法,这是他们在用自己的智慧和天地博弈,能够最大限度的加快他们思绪的转动,令他们脑海当中的灵光不住的翻飞。
说起来也是奇怪,在东皇太一学会了这个动作之后,他在思考问题的时候,真的是感觉自己的心思变得灵动了不少。
“可是,要如何才能令就算是没有了那些前辈修行者的指引,天地之间新生的修行者们,也能够安然踏上修行之路,避开这修行路上的种种陷阱险隘呢?”
正思索着的时候,他面前的元炁涌动起来,一条讯息随之传来——这是登临天庭之后,众位太乙道君们所合力推演而出的传讯的法门。
“讯息!”在辨别着那元炁当中所蕴藏的信息的时候,东皇太一的目光陡然一震,然后豁然起身,他有想法了。
“这无数种族的传承,无非就是无数的知识,无非就是信息的传递,仅此而已!”
“如今天庭已经是有了通过这元炁传递消息的秘法,那若是更进一步,将这无数的信息深藏于天地元气之间,使得天地之间各族的修行者吞吐元气的时候,就能够从这元气当中察觉到各自的传承,这岂不就保证了就算是那些前辈修行者们飞升之后,滞留于洪荒大地上的各族后辈,也依旧是能够得到修行路上的指引?”
“不,还不止于此!”东皇太一越想心思就越发的灵动,脑海当中的灵光也就越发的灿烂。
这将各族传承藏于天地元气的想法,非但能够令各族的后辈在修行的时候能都得到指引,还有着更大的好处!
自开天辟地以来,天地当中无数的种族,都随着时光的流逝而烟消云散,最后彻底的消失于时光长河当中,不留痕迹——但事实上,这些种族的血脉,并不曾彻底的消散。
天地诸族,皆是从大地当中诞生,而那无数的种族在消散的时候,他们的血脉亦是沉积于大地之间,在新的种族诞生的时候,深藏于这些新的种族体内,成为这些新的种族的一部分。
但这些种族的血脉虽然不曾消亡,但他们的传承,他们的痕迹已经是彻底的消散于天地之间,故此,这些种族已经实实在在的灭亡了——但若是将这各族的传承铭刻于这天地元气当中,那就算是有些种族在天地的变迁当中灰飞烟灭,但只要他们的血脉还遗留于大地之上,只要他们的血脉还有着复苏的可能,那他们的传承,就会随着他们的血脉一起在天地之间复苏。
这,才是令这天地之间的各族长存于天地之间,永不消亡的办法。
想到这里,东皇太一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变得燥热起来——天庭之主,是为天帝,而他的魄力,为什么一直都不敢自承天帝之名?无非便是因为他对着天地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贡献。
但若是这将各族传承藏于元气的策略能够施行之后,他自称天帝,便不会有任何的心理障碍!
传承,这岂止是各个种族,各个部落所梦寐以求的事,便是那些先天神圣,太乙道君们也同样是希望自己的传承能够永存于天地之间,就算是有朝一日他们陨亡,但他们所留下的传承却能够告诉后世人,这天地之间还有这他们这些先天神圣的存在!
传承断绝,留在天地之间的痕迹,也彻底的消失,这是所有的生灵心头最大的恐惧——而东皇太一此时所浮现出来的灵光,正好是能够解除这无数生灵心头最大的恐惧。
“不不不,天地之间的元炁变幻太过莫测,也太容易受到十二祖巫的影响,是以,要将各族的传承藏于这天地元气当中,还需得细细的斟酌一番,选定一种不易受到巫族影响的元炁才行。”
“而且每一个种族之间的传承,每一位神圣的传承对于外人而言,都是绝密当中的绝密,在将各族的传承藏入天地元气的时候,还得要想办法将不同的传承给分开,以避免这些传承相互干扰,也避免这些西环城暴露于外人的面前——也即是说,需要在这些传承当中设置禁制,同时还有留下解开这些禁制的钥匙。”
东皇太一重新端坐下来,以什么作为钥匙,这并不难——各族的传承,其根本在于血脉之上,解开各族禁制的钥匙,当然就是各族的血脉。
“每一族的血脉,他们的禁制,都各有不同,同时这些禁制,又要和天地元气融于一处,这就必须是要保证,各族藏下传承的元气,不能是同一种元气,每一种元气,都有着不同的特质——可天地之间的种族,不计其数,而元气,却只得那么几种,我又要往何处去才能寻得那么多的天地元气?”
思索良久之后,依旧是杳无结果,无奈之下,东皇太一也只得起身,准备踏出这太阳神宫在星空当中走一走,开阔一番自己的心胸,拓展一番自己的思绪。
星空当中,一片生机盎然,无数的修行者们在这星空当中往来不定,一众不朽金仙们驾驭着法舟在星空当中掠过的时候,便是和星空之上扫过的流星混为一处,不分彼此。
这无数的流星,都是来自于不同星辰上的碎片,而这些流星在星空上划过的时候,会引动元气的燃烧,使得这些碎片当中的杂志被烧锻殆尽,最后留下最为精粹的玄妙神铁——这些神铁,绝大部分都会落到天河当中,最后在天河的浪涛之下化作天河星砂,余下的一部分当中,会有一些被星空当中的不朽金仙们截留下来,最后所余下的一部分,才会洒落到洪荒大地之间,被洪荒大地上幸运的修行者们找到。
这,即是那些星辰精金的来历。
当然了,漫天的星辰都在随着星轨而转动着,便如同是拿日月,每天都会在这天空之上轮转一个周天——这星空何其庞大,而这星辰,却游离于整个星空当中,其速度之快,可想而知。
也正是如此,这些从星辰之上抛落下来的流星,其速度,自然也是快得超乎想象,其间所蕴藏的力量,亦是非同凡响,就算是那些追在流星之间的不朽金仙们,也不敢轻易被这些流星所撞上,只敢是跟在那些流星的背后,以法力干扰这些流星的轨迹,使得他们相互碰撞,相互抵消其间的力量,然后,才是这些不朽金仙们收取星辰精金的时机。
此刻东皇太一心烦意乱之下踏出那太阳神宫,正好就看到星空当中无数的不朽金仙们追逐流星的场景。
无穷无尽的来自于不同星辰的流星,每一个流星当中都蕴藏了既然不同而又强大无比的力量,属于天庭的无数修行者,此刻就追在那些流星的背后,一边计算着那些流星的轨迹,一边催动自己的法力,干扰,乃至于引导那流星的去向。
而在这过程当中,有不少的星辰,都是会直接的撞击到太阳星所运转的轨迹当中,然后在太阳星周遭那无穷的灼热之下化为灰烬。
而每一次那些流星撞击在太阳星轨迹上的时候,都会在太阳星周围的那些太阳神火所掀起的汪洋当中掀起一阵一阵的律动,来自于不同星辰的力量,也是在这这律动之间,和那些流星一起化为灰烬。
“流星?”
“星辰!”感受着流星撞击过来的时候所引动的太阳星的变幻,东皇太一的心头蓦然一动。
他所寻找的,那些性质不同的天地元气,岂不是就在他的眼前?
这漫天的星辰,每一个星辰的力量,都能够被称之为星辰之力,其本源都是源自于这无穷的星辰,源自于所有的星辰,但因为这所有星辰的影响,每一颗星辰所蕴藏的力量,却又如同是同一株大树上所蔓延出来的叶子一般,千变万化,各有不同——而这,岂不就是东皇太一心心念念的,那有着无数种特质的天地元气?
而且天地之间的修行者,在修行的时候,更是完全不可能脱离星空的影响。
作为绝妙的是,这星空当中的星辰之力,源自于星空,源自于星辰,和洪荒天地并无什么关联,就算是十二祖巫在洪荒天地当中搞出再大的动作来,这星空也都不会受到影响,那些种族的传承,自然也就不会受到影响。
而这,几乎是在告诉东皇太一,这漫天的形成,正是他所想要的,藏下那无数种族传承的最佳的载体。
“这一片星空,果然是我的宝地!”东皇太一当即便是一边感慨,一边回到了属于他的太阳神宫当中。
如今,他和星空之间的羁绊,已经是无法用言语计。
——在他卡在太乙道君的门槛之前,十数万年,甚至于数十万年都找不到登临太乙道君的契机的时候,是这星空当中太阳星的权柄加诸于他的身上,令他成功的登临了太乙道君的境界。
而在之后,在他和巫族的征战当中,这星空的存在,亦是他和巫族厮杀是最大的底气之所在,若是没有这星空作为最终的退路,他麾下的一众太乙道君们,只怕是早就在北海战线崩溃的时候,就已经是各奔东西,又哪里轮得到云中君站出来重整战局?
而同样的,也正是这星空的存在所带给东皇太一那无穷无尽的底蕴,才是令东皇太一有了要和巫族一争那洪荒大地的心思,若非是如此的话,只是凭借区区一个东海的实力,又岂能争得过有着一整个九幽之界作为后盾的巫族?不说其他的,光是拖,巫族就能够将东皇太一他们给生生的拖垮了!
而在今日,东皇太一这最大的谋算,也正是因为这星空无量星辰的存在,才有了凭依。
而提及这星空,就又避不开云中君的存在。
第四百零九章 帝浆流 中
“后土,你召集众人,所为何事?”当东皇太一在星空之上召集众位帝君以及太乙道君们筹备要将各族的传承烙印于天地之间,万世不移的时候,祖神殿中,土之祖巫后土也同样是将其他一众闭关的祖巫们都唤醒了过来。
被唤醒之后,一众祖巫们的心情,都有些不太美妙。
天地三分,上为星空之界,天上天,下为九幽之界,地下地,而中间的,则是洪荒天地——听起来,这合乎三才之理的三方天地,是处于平等的地位,但实际上,无论是和星空之界,亦或是九幽之界,其实都是洪荒天地的附庸,是洪荒天地的屏障,是依赖于洪荒天地,这才能够保证自己的存在。
九幽之界当中,十二祖巫横绝一界,执掌那一个天地当中所有的权柄,但他们的修为,也只得是不朽金仙的绝巅,一直到他们出现在这洪荒天地当中,他们将两处天地的权柄相合,这才登临的太乙道君之位。
而星空之界当中,虽有一口气出了三位太乙道君,但实际上呢?这三位太乙道君的出现,正好是星空当中遭遇混沌入侵的时候,而在这三位太乙道君之后,星空之界当中,非但没有出现更多的太乙道君,反而是整个星空的底蕴,整个星空的元气,都是被消磨一空,辉煌无比的星辰一脉,几乎是断绝了传承,就连那三位太乙道君,也同样是先后陨灭——这种情况,其实已经很能说明三处天地之间的关系了。
也正是如此,就算是东皇太一带着众位神圣们在星空当中站稳脚跟,但一众神圣们却是无时不刻的不在想着要重返星空之界,除了因为他们的根都在洪荒天地当中以外,更重要的,是每一位神圣都在冥冥之间有一种感觉,若是他们彻底的离开了洪荒天地,他们所留在洪荒天地之间的印记被一一的抹除,那他们就算是拥有了再多的资源,也不可能在修为上有更多的精益。
是以,在出现在了洪荒天地之后,十二祖巫所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在这周山当中闭关——一来,是他们乃是在周山当中登临的太乙道君之位,对于这周山有着本能的眷念,二来,便是因为这周山乃是盘古氏遗骨所化,是盘古氏当年撑开天地所留下来的最后的痕迹,端坐于周山当中,十二祖巫能够最为清楚的察觉到盘古氏的气机,并且藉由这盘古氏的气机来砥砺提升自己的实力。
星空当中的那一众神圣,他们的修行之路,是鸿钧道祖为他们所指明的,而十二祖巫的修行之路,则是通过在这周山当中的闭关而被‘盘古氏’所指明的——自然的,在从闭关的状态当中被唤醒之后,十二祖巫当中的每一人,心情都不怎么美妙,对待后土的时候,言语也颇有些不客气。
毕竟,就当前而言,他们巫族在面对东皇太一的时候,唯一的优势,便是他们十二祖巫的实力,他们每一次闭关被打断,都意味着巫族的实力的提升被打断一次。
“大羿登临太乙道君之境,依旧是遥遥无期,反观天庭,却是蒸蒸日上,南海和北海的生灵,亦是因此蠢蠢欲动。”
“以我之见,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后土看着面前的众位祖巫们,“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该对天庭发起一次战争——血气的修行体系,在于激荡自己的生机本源,我们十二人,虽然不是以血气登临太乙道君之境的,但同样也是在情绪的极度激荡之下,才触摸到了不朽金仙之上界限。”
“如果我们带着大羿出现在战场上,由大羿去面对天庭的太乙道君,那这对他登临太乙道君会不会更有帮助?”后土皱着眉头出声道。
之前的东海之战,那些执掌军气的大巫,也同样是借住了东皇太一麾下那些太乙道君们的气机作为砥砺,方才使得自己的实力有了不可思议的精进。
“后土的话,不无道理。”边上,共工的声音想了起来,但只是片刻,他的话锋又随之一变。
“不过,天庭如今和我们相接之地,只有东海——如今统御着东海的,乃是龙族,而不是天庭,我们对上龙族,胜了对双方无伤大雅,可若是稍有挫折,这对我们族中儿郎们的士气,只怕会造成更重的打击。”
“不,我们不对东海用兵!”后土的目光变得冷峻——“我为土之主宰,执掌这天地之间的一切山峦大地,而这洪荒天地当中,一切山峦大地的本源,便在于这周山!”
“在我的感应当中,这周山之巅,已然是超出了这洪荒天地,出现在了另外一处地方。”
“那个地方,应该就是东皇太一他们所占据的天庭。”
“我们若是引着大军,一路顺着周山而上,直入星空对东皇太一他们发起攻伐,必然是能够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雪我们在东海的耻辱。”
在其他的十一位祖巫目瞪口呆之间,后土提出了一个令人觉得完全不可思议的计划。
“沿周山而上?后土你在想什么?”这一刻,就算是十二祖巫当中最为好战的强良,也是不假思索的对面前后土表现了自己的质疑。
周山,是盘古氏所留下的最后的痕迹,其间蕴藏了当初盘古氏开辟天地之时的余威,这威势强大到不可思议,不朽金仙一下修为的人,根本就没有踏进周山的资格,一旦进入周山的威势当中,便立刻是会被周山当中所残留的威势被压的意识崩溃,随后陨灭,这天地之间的生灵,唯有在登临不朽金仙之后,才有资格进入周山朝圣,在周山的边角处逡巡。
在登临了太乙道君之后,修行者才有能力沿着周山缓缓而上,但其所能够攀登的高度,也极为的有限——就算是以此时十二祖巫生之境的修为,最多也只能走到周山半山腰偏下的地方。
而那里,也正是他们平日里闭关的地方。
但此刻,后土却是提及,要带着巫族当中绝大多数的战士,一路沿着周山而上至于巅峰,通过这周山直入星空杀东皇太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何等异想天开的想法?
此刻,就连他们自己,也都没有登临周山之巅的资格,又遑论他们巫族当中那些寻常的战士?
若他们真的是按照后土的计策而行的话,不要说杀上天庭了,只怕他们族中的无数战士,在踏入周山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是在周山的威势之下,化作齑粉——届时,他们所考虑的,就不是对天庭的攻伐能否奏效,而是要如何在天庭的攻伐之下保住对洪荒天地的通知,甚至于保住对九幽之界的统治这个问题了。
这一刻,若不是因为他们巫族的修行,乃是精气神合一归入肉身之间,完全不用担心元神上出什么问题的话,其他的众位祖巫们,甚至是要怀疑,他们面前的后土已经是被人夺舍,不再是原来的后土。
“我何尝说过,要直接就去往周山之巅?”面对着十一位祖巫的质疑,后土依旧是一副绝不动摇的模样。
“我们对法阵的推演,不是已经有了结果了吗?”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组织一次对周山的朝圣?由我们十二人合力催动法阵,护着无数的族人循着周山步步而上——如此一来,我们所承受的最大的压力,是对于我们的砥砺,而渗透到这法阵内部,落于无数族人身上的压力,则是对于他们的砥砺。”
“越是往上,压力就会越发,我们十二人,乃至于我们所挑选出来的战士们所受到的砥砺,也就会越发的明显,我们对法阵的掌控,对法阵的推演,也同样是会更加完善——就算是不能真的通过这周山之巅踏入星空,但这对我我们巫族而言,同样也是一次无与伦比的历练。”
“至于说若是侥幸,我们真的通过了周山之巅,从这周山之巅踏入了天庭的腹地,那这便是父神盘古氏对我们的天启,合该是我们巫族杀入星空踏碎天庭,统御这无量天地。”
“朝圣?”这个时候,其他的十一位祖巫,才是细细的斟酌起了后土的言语。
他们十二位祖巫的修为,之所以能够立于这天地之间的顶点,这周山所残留下来的盘古氏开天辟地的威势,绝对是占了绝大部分的作用!
若是此时,能够在他们十二祖巫的庇佑之下,令那无数的巫族战士来到这周山进行一次对盘古氏的朝圣的话,那这对于巫族士气的提升,可想而知——就算是大羿一时半会儿的难以登临太乙道君之位,但这也足以是令绝大多数的巫族战士都忽略他们巫族暂时还不能登临太乙道君所造成的影响。
毕竟,盘古氏乃是巫族当中最高的信仰,巫族当中的每一个修行者,在登临不朽金仙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到这周山的边缘,在这周山的边缘处感受盘古氏所遗留下来的威势。
而若是这一次朝圣能够如后土所预料的那般,他们巫族的战士在盘古氏所遗留下的威势之下有了精益,甚至于以大羿为代表的一些大巫,直接在这压力之下找到了登临太乙道君的气机,一步而成太乙道君,那这同样也能够视之为盘古氏所遗留给他们巫族的馈赠,使得他们巫族的士气更加的高昂。
“此策,或许真的可行!”良久之后,十二祖巫当中的帝江,才是点了点头。
他们十二祖巫,乃是巫族的支柱,而他们在舍弃了军气体系之后,重新沿着他们的法阵,推演出了一个名为十二都天神煞阵的法阵,在推演法阵的时候,十二祖巫也受到了那军气体系一定的影响,是以,这十二都天神煞阵能够将法阵当中所有巫族战士的血气都凝聚于一处,同时,法阵当中每一位巫族战士的意志,也同样会在这法阵当中弥漫,使得他们这法阵所凝结而成的力量,不会如同军气体系的变化那般,有致命的破绽。
不过,因为当前天地局势的原因,这法阵虽然已经被十二祖巫推演了出来,但一直只是出于一个理论当中,还不曾有过真正的实战,也不曾通过真正的实战来窥测一番这法阵的威能是否真的如同十二祖巫所预想当中那般毫无破绽——毕竟,当局者迷,无论是谁在推演功法或者神通的时候,都会认为自己将这功法神通已经推演到了极致,这才会停下自己的推演,但实际上,这功法或者神通,是否真的没有了破绽,还需要通过实际的战斗,通过对手一次一次的砥砺,这才能够真正的得到确认。
而论及砥砺,论及压力,这天地之间,有什么东西能够和这周山当中所残留的盘古氏的余威相媲美?
若是他们所推衍出来的法阵,能够在这盘古氏的余威当中被证明是真的毫无破绽,那么他们巫族便能够从这一刻开始,真正的摒弃军气的体系,重新走上他们应该走的道路。
“不妨一试!”烛阴的声音也是响了起来,“不过,第一次的朝圣,就不必扩及到所有的巫族身上,只需要先挑选出一些精锐的大巫,然后随我们一起攀登周山——在这过程之间,若是那十二都天神煞阵有用,我们也能够将这十二都天神煞阵传给这些大巫,然后他们在传给其他的巫族战士,最后我们攀登周山的时候,大阵套小阵,一环扣一环,方能是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聚集于一处,共同的在盘古氏的威势之下得道砥砺提升。”
若是云中君知晓了此刻巫族的动向,必然会竭尽全力的阻止十二祖巫——他们此时的决策,便如同是当初云中君带着他麾下的大军,将大军当中所有的意识都凝结为一体,以直面那浩荡的天威一般。
在那一次之后,云中君麾下的那一千余亿的大军,才是踏破了军气体系的极限,踏上了定止军的门槛。
而此刻,十二巫族的决策,便是和当初云中君的动作,不谋而合——若是他们的谋算成功,就算是巫族摒弃了他们的军气体系,那这无穷无尽的巫族战士,他们的力量,也会真正的凝结为一体,使得这法阵所发挥出来的力量,臻至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
星辰的光华凝结而成的神宫当中,东皇太一高坐于最上首,正侃侃而谈。
而这宫殿当中所端坐的,除了那些太乙道君,以及星空当中的帝君和星君之外,东皇太一麾下,无论大小,每一个部族,每一条血脉的首领都是出现在了这宫殿当中。
在所有人的震撼当中,那伟大无比的,有关于传承的设想,从他的口中缓缓而出,一副前所未有的浩瀚蓝图,便是在他的讲述之间,缓缓的浮现出来——讲述之间,当这无数的修行者们抬起头看着大殿最上首处的东皇太一的时候,却只觉得自己恍惚之间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庞大轮廓,将他们所有人都庇护于这轮廓当中。
传承——这天地之间仅次于修行,又或者是在某种意义上更重于修行的的难题,便是就这样在东皇太一的设想当中被彻底的解决。
只要东皇太一的摄像能够成功,那从此之后,只要这星空永恒不变,那他们所有的人,所有的种族,他们的传承,也将万世不易——而这星空会变化吗?
当然不会!
开天辟地的时候,这一片无穷无尽的星空是什么模样,此刻便依旧是什么模样,那洪荒大地的山河,在一次又一次的大劫当中,被更改了无数次,但这漫天的星辰,却依旧是一如当初。
就连云中君自己,也同样是因为东皇太一的这设想而震撼。
有着另一段记忆的他,对于东皇太一这将传承寄托于星辰,潜藏于血脉,各族之子孙后代,只要感应星辰之力,便能够觉醒血脉,获取传承这个设想所造成的影响,再清楚不过。
——属于妖族的天庭覆灭之后,天地之间的妖灵,几乎成为了这天地之间的弃子,人人喊打,求道而无门。
若不是因为这个设想,使得妖族在顶层的势力都被埋葬之后,那些新生的妖灵依旧是能够记得他们的历史,记得他们传承,那么‘妖’这个字,或者说‘太一天庭’这四个字,或许早就已经在历史的长河当中化为灰烬,不留痕迹。
更甚至于,那些新生的妖族,那些非人的存在,在人族大昌的时代,为了获取修行的功法,只能是匍匐于那些人族修行者的面前,做那奴仆牛马,没有丝毫的尊严……
“既然如此,陛下何不更进一步?”于是在这震撼当中,云中君的声音在这宫殿当中响起。
这一刹那之间,大殿当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落到了云中君的身上,就算是云中君已经登临太乙道君之位,此刻他的心头也不由得涌现出了无穷的压力。
第四百一十章 誓约大愿
云中君的声音落下之后,整个宫殿当中都是一片寂然。
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在东皇太一这堪称伟大而又完美的构想面前,竟然还有人为此发出不同的声音。
最令人惊异的,则是这发出不同声音的,不是别人,而是东皇太一的麾下,对东皇太一的支持最为不遗余力的云中君。
“云道友对东皇陛下的支持,虽然最为不遗余力,但实际上他心头最为记挂的,却是星辰一脉的那些神圣——太一陛下此策若是功成的话,星空当中所有星辰的力量,都必然会随之发生偏转,对于那些后天成就的星君帝君们而言,这自然不会有什么影响,但云道友麾下的那些星辰神圣们,却是星辰当中所诞生的精灵,性命,道途,前程,皆是与这些星辰息息相关。若是这些星辰力量的本质发生了什么偏转,对那些天生的星君们而言,实在是祸福难料。”
“莫非,云道友便是因此而质疑太一陛下的决策?”三清道人暗中对视了一眼,“滔滔大势不可阻挡,他统帅大军纵横不败,对大势应该是最为了解不过,又怎么会行如此不智之举?”
什么是大势——当某一件事符合了天地之间绝大多数人利益的时候,那这件事,便是这天地之间的大势。
就如此时东皇太一所提及的,藏传承于星空当中的决议——不要说是云中君了,这一刻,就算是十二祖巫杀伤了天庭,就算是鸿钧道祖表示反对,也都组织不了这大殿当中的无穷修行者施行东皇太一的决策,将东皇太一的蓝图变成现实。
而当在这潮流之前的东西,都会在这滔滔大势之下,化作齑粉。
就如上一个纪元的三族神庭一般——哪怕是相对于神庭之外的力量而言,三族神庭的力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因为三族神庭的存在遏制了天地之间那无数的修行者更进一步的可能,于是,上一个纪元末期的大势,便是三族神庭的溃灭。
无限唏嘘的同时,三清道人的心头已经是在思索,稍稍之后要如何为云中君开解,将云中君从这无数生灵的愤怒当中拉出来。
练出了东皇太一之外,与云中君最为相善的三清道人心中都是这么一个想法,更不要提这大殿当中其他的修行者们是怎么想的了。
“云道君固然是对着天庭有不可磨灭的功勋,而他所代表的星辰一脉对天庭的建立,也有着不可忽视的贡献——但就算如此,也不代表着他们就能够阻拦天庭更进一步的可能!”
“滔滔大势之下,就算是我等也能够牺牲,更遑论星辰一脉……”大殿当中,一众太乙道君们以及一众帝君们,目光当中都是泛起了微微的冷意。
修行,传承——这是天地之间一众修行者们最为终极的两个追求,而现在,这两个追求当中的一个,即将被解决,在这之后,所有的修行者们也便是能够心无旁骛的寻觅自己那唯一的追求,任何人阻拦在他们面前,都会被他们毫不客气的碾碎。
“难道云道君还有更加完善的见解?”森然刺骨的冷意之间,东皇太一的声音突然响起,刹那之间,便如同是一轮朝阳从无底深渊之下跳了出来一般,将这宫殿当中所弥散的寒意驱散得干干净净。
云中君的目光落到东皇太一的身上——整个宫殿当中,独独只有东皇太一一人不曾对云中君有任何的质疑,他丝毫不认为云中君的出声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是因为他将星空神圣的利益凌驾于天庭的利益之上,从头到尾,他对云中君的信任,都不曾有过丝毫的改变。
对于云中君的言语,他只认为是云中君真真切切的,有着一个更加完善的想法。
“云道君,且直言便是。”东皇太一继续出声,来自于这宫殿当中所有的修行者们的猜疑和敌意,都是在东皇太一身上所绽放出来的融融暖意之下,冰消雪散。
“是。”云中君朝着东皇太一一礼——之前的那一刻,他是真真切切的察觉到了,什么是举世皆敌的感觉,就算是他身为太乙道君,但在这宫殿当中无数修行者的压力之下,他也依旧是一身的冷汗岑岑而下,几乎是说不出话来。
毕竟,这宫殿当中光是太乙道君的数量,便不下于三位数——而这些太乙道君,除了少数的与云中君交好的几人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对云中君是以了压力,包括那些征伐一系的太乙道君。
“陛下此策,惠泽苍生,此策若成的话,陛下这天帝之名,自然也就当之无愧。”
“不过陛下,天帝者,司牧天地众生,悠悠苍天之下,一切生灵,皆是天帝子民——那些开启了灵智的修行者,是陛下的子民,能够享受到来自于陛下的恩泽,但那些浑浑噩噩,未曾开启灵智之辈,他们难道就不是这天地之间的生灵,难道就不是天帝陛下的子民了吗?”
“天帝陛下惠及众生的时候,又缘何要将这些寻常的生灵排斥于外呢?天地之间,修行者的数量几何,那些寻常生灵的数量,又是几何?”
云中君出声道,若是做到了这一切,东皇太一那‘天帝太一’的称呼,才算是真正的当之无愧。
云中君话语才落,这大殿当中的所有人,便都是陷入了沉默当中,就算是最为信任东皇太一的自己,也不例外——在他们看来,东皇太一所勾描的蓝图,已经是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这其间的气魄,更是无与伦比的震撼人心。
反而,在这之后,云中君紧接着再一次勾描出来的蓝图,竟是比东皇太一还要来的宏伟,云中君所展现出来的气魄,竟是比东皇太一还要来的浩大。
天地之间无量生灵,不管有灵还是无智,皆是承受来自于天庭的恩泽,皆是在天庭的司牧之下,皆是朝拜天庭的无数神圣——这样恢弘浩大的场景,光只是想上一想,便是令人觉得无与伦比的心潮澎湃。
相较而言,云中君所描述出来的天庭,才算是真正的天庭!
但要做到这一切,何其难也?那些有灵智的生灵,能够被教化,能够被引导,能够在前人的指引之下和谐共处,但那些浑浑噩噩的生灵,又该是如何教化?总不能令虎狼不要吃牛羊,令牛羊不要食草木罢——且不说那些浑浑噩噩的生灵能不能听得懂这样的教导,就算是他们真的听得懂,这样的教导,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些寻常的生灵只要能够开启灵智,不就能够享受到天帝陛下的恩泽了吗?难道他们开启灵智之后,就不再是他们?既然如此,云道君又何必要过于苛求?”良久之后,白泽道君才是从那不可遏制的心潮澎湃之间清醒了过来。
相较于东皇太一的构想而言,云中君的蓝图,确实是更加的宏伟,宏伟到了根本就无法实现的地步。
“不,这不是苛求。”东皇太一起身,目光望着大殿当中所有的修行者。
“诸位的野心,是好席卷天地,驱逐巫族,重返洪荒祖地——而朕,同样也有着自己的野心。”
“天庭成立之前,朕的野心便是和巫族分庭抗礼,带着诸位重返洪荒祖地,但在天庭成立之后,朕的野心,便是叫这天帝之名,名副其实——东皇太一,亦是天帝太一!”
东皇太一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这宫殿当中响起,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坦诚自己的野望,也是他第一次在众人的面前自称为‘朕’,而不是自称为‘我’。
“云道友的构想,若是朕不知也就罢了,但如今,既然云道君提出了这构想,叫朕知晓了应该如何真正的登临那天帝之位,令天庭真正的君临这天地之间,那朕就绝不会放弃!”
“纵是再难,又有如何?难道还难得过修行,难得过与巫族相争?”
“朕将话放在这里,云道君的构想,一日不曾实现,东皇太一便只是东皇太一,绝对不会是天帝太一——众位神圣,众位星君,可愿助我?”
东皇太一朗声道。
而大殿当中的所有神圣,所有修行者们,都是为之愕然。
天帝,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很清楚——其他的不说,光是这两个字当中所蕴藏着的那强大到了不可思议的气运,便是令每一个修行者见了都要为之眼馋。
在之前的时候,东皇太一不愿意正式登临天帝之位,倒也还说得过去,毕竟,当时的他虽然立下了天庭,但这天庭距离统御天地,司牧苍生还有着相当遥远的距离,那个时候东皇太一登临天帝之位的话,难免有德不配位,名不符实之嫌,极易受那气运拖累——但在东皇太一提出了自己的构想,描出了自己的蓝图之后,所有的神圣都认为,东皇太一在将这蓝图化作现实之后,便有了真正的登临天帝之位的资格。
毕竟,这天地当中几乎是最为无解的两个难题,就这样被东皇太一以自己的智慧解决了其中的一个,而且以天庭对星辰的掌控,是绝对有能力实现东皇太一所提出来的构想的。
但偏偏,在这个时候,云中君提出了一个更加庞大的构想,而在这个构想面前,东皇太一更是不假思索的欣然以诺——如果说之前,东皇太一登临天帝之位,已经是十拿九稳,没有任何波折的话,那么在他允下了云中君的构想之后,他登临天帝之位的难度,便不下于一位寻常的修行者要登临周山之巅一般。
这几乎是无法达成的事。
野兽无知,草木无灵,这些东西,根本就是无法教化的存在——若是有大神通者日夜不停的为那草木野兽讲道,那这草木野兽当然是有可能开启灵智,但这天地之间,有这样能力的大神通者有多少,而那些寻常的草木野兽,又有多少?
要教化这天地之间的一切生灵,就算是将所有的大神通者全都给累死,都做不到这样的事。
应下了这样的允诺,东皇太一想要登临天帝之位,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在众位神圣们看来,东皇太一应下这样的请求,几乎是就等同于放弃了自己登临天地之位的希望,哪怕是他在应下了这样的允诺之后,一旦是成功的登临了天帝之位,便没有任何人能够对他的天帝之名有所质疑。
东皇太一的声音落下之后,这大殿当中所有的神圣都是齐齐起身,隐隐之间,所有人的气机都是连为了一体,这一刻,就仿佛是他们化身成为了那杳杳的苍天,在见证着东皇太一登临天帝之位的誓愿一般。
“愿随于陛下身侧,筚路蓝缕,百死无悔!”片刻,所有的神圣们,都是朝着东皇太一低下头颅。
随着这无数修行者们的一礼,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察觉到,冥冥当中有玄妙莫测的力量落下来,化作一道枷锁缠在他的身上,在这‘枷锁’之下,所有人都能够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东皇太一的气机,越发的缥缈莫测,但偏偏,无论如何,他的实力都难以是脱得开这‘枷锁’的限制——这是整个天地对于东皇太一这誓愿的响应。
这个场景,是这大殿当中所有的修行者都不曾想到过的场景——在所有人共同的意愿之下,这悠悠天地,竟真的是给予了东皇太一的誓愿以回应,和东皇太一达成了这‘泽惠苍生’的约定。
在这誓愿之下,东皇太一的底蕴,其积累,都有了超乎想象的提升,但同样的,在这誓愿完成之前,东皇太一的修行,也将止步于此,止步于这太乙道君的生之境——任是他的法力如何的提升,任是他的实力如何的强大,但只要不完成这誓愿,他就永远不可能登临那更加玄妙的缘之境。
第四百一十一章 无双国士
“为什么诸位总觉得惠及天地众生,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呢?”肃穆无比的气氛当中,云中君的声音响了起来。
“莫非,对这惠泽众生之举,云道友除了这设想之外,还有更加具体的可行之策?”
上清道人出声问道,而其他的神圣们,也都是以期待的目光望着云中君——只是提出这个设想,和有着实现这设想的办法,这乃是实实在在截然不同的概念。
“云道君,你若是真的有什么方案的话,还是赶紧说出来吧。”白泽道君的声音,同样也是紧跟在上清道人的后面。“大家都要急了。”
“惠泽众生,诸位之所以觉得其难无比,大概便是因为这天地之间万千生灵无穷无尽,不可计量,每一种生灵的诉求,需要,也都各自不同——但诸位想过没有,那些浑浑噩噩的生灵,他们其实是有着一个共同的诉求的?”云中君反问道。
“生存?”立刻便是有太乙道君出声回应道——云中君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是毋庸置疑的,休说是那些寻常的生灵,便是他们这些修行者,他们这些太乙道君共同的诉求也不外如是。
“不,除此之外,那些浑浑噩噩的生灵们还有一个共同的诉求——哪怕这诉求,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云中君笑了起来。
“云道友,你就莫要继续卖关子了。”白泽道君再一次的提醒道。
然后云中君这才慢悠悠的出声。
“开启灵智——对于那些浑浑噩噩的生灵而言,最大的恩惠,便是帮他们开启灵智,这个诉求,甚至是比生存还要来得强烈。”
云中君一边说,他的目光一边从这大殿当中扫过,大殿当中,每一位修行者的脸上都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开启灵智,这是一个界限,越过这界限,那些浑浑噩噩的生灵们便有了踏上修行之路,有了超脱凡俗的资格,有了长存于天地,有了无限的可能,但越不过这界限的话,那些浑浑噩噩的生灵,就永远只能浑浑噩噩的下去,诞生,捕猎,逃亡……最后归为尘土。
不知道什么时候,东皇太一的的气机已经是在这宫殿当中隐遁,而在他隐遁之后,这宫殿当中的任何一个修行者,也依旧是不曾如同先前那般,对云中君释放出无与伦比的敌意来。
——云中君到底有没有详实的策略令东皇太一踏上真正的天帝之位暂且不论,但至少,他的这一席话已经是足以证明,云中君的构想,并不是突如其来的大放厥词,而是他对此真正的有过非常详实的考量。
是以,在云中君继续开口的时候,大殿当中所有的修行者们都是安静了下来,认认真真的听着云中君的讲述。
“天地之间,生灵行于天地,吞吐山河元气,感应日月精华,久而久之,便开启了灵智——这个过程,看似偶然,但实际上,并非无迹可寻。”
“这其中的重点,便在于日月之精华。”
“星辰的元炁,汇聚了天地之间一切力量的玄妙,而那些寻常的生灵们开启灵智,便在于他们能够享受到了足够的星辰之精华——曾经行走于天地之间的时候我就做过对比,生存于那星光稀薄之地的生灵,开启灵智要比那些生存于星光沛然之地的生灵们更加艰难,诸位道友们若是不信,回去之后也可自己测试一番。”
“星空当中的无量星辰,其权柄虽然是有各位星君主导,但其本源,却是归拢于星空,归拢于东皇陛下——东皇陛下若是能够汇聚周天星辰之力为一,进而解析出星辰之力当中的玄妙,参透出这星辰之力为什么能够令那些生灵们开启灵智的秘密,那在这之后,只需要陛下定期驾驭这星空之权柄,引动星光洒于天地,为天地之间无数的生灵们开启灵智,这,不就是惠泽众生之举?”
“陛下以此登临天帝之位,岂非是理所应当?”云中君坦然无比的目光落到了东皇太一的身上,而东皇太一听着云中君的讲述,目光当中满满的都是感动。
“这天帝之路,云道友已经是考虑得如此周祥了吗?”东皇太一的身边,白泽道君也好,三清道人也好,他们心头所浮现出来的,却是同一个想法。
——在归入了东皇太一的麾下之后,云中君几乎是没有什么闲暇的私人时间,不是在筹谋天地的大势,便是在主宰和各处的战局,战局结束之后,云中君又是为声名所累,根本就没有机会孤身一人出现在天地之间,更不要说去详细的对比那星光浓度不同的地方,那些生灵们开启灵智的差距了。
是以,云中君的这种行为,只可能是发生在他归入东皇太一的麾下之前。
“明明都已经有了登临天地的道路,但只是因为斗姆元君的嘱托,云道友便是舍下了这天帝之尊的诱惑,带着东皇太一归返星辰,然后将这天帝之位拱手相让。”脑海当中思索着这一切的时候,所有知晓云中君出身,所有知晓云中君是如何出现在东皇太一的麾下,知晓东皇太一是如何来到这星空的太乙道君们,心头的震撼几乎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在己身已经明悟了天帝之路的情况之下,为一个托付而放弃了作为天帝的未来,这已经是令众位太乙道君们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毕竟,这天帝之尊,丝毫不下于太乙道君之贵,甚至于犹在其上,而以云中君主宰大势,纵横战场的能力,只要他不贸贸然的将这星空暴露于人前,那他登临星空之巅的过程,几乎是不会有任何的波折。
毕竟,他也是紫霄宫中的听道者之一。
然而,他偏偏就选择了放弃。
而最最令这些太乙道君们震撼的,却是云中君此时将这天帝之路和盘托出的行为——在他提出这构想之前,就算是东皇太一登临了天帝之位,但只要云中君抓着自己的构想不放,当有朝一日他实现了自己这更加宏伟的蓝图的时候,他也依旧是有机会重新登临那天帝之尊。
然而,在他将这天帝之路和盘托出之后,一旦东皇太一以此登临天帝之尊,那云中君就再也没有了登临天帝之位的可能。
能够想出这宏大到无与伦比的蓝图,足以证明云中君以前为这天帝之路花费了多少的心血,但此刻,他这无法以言语计的心血,都送给了东皇太一!
这是何等的决断?这是何等的魄力?
“能够与云道友结交,实在是我们除了拜于老师门下之外,最为重要,也最为幸运的一件事。”三清道人对视了一眼,目光当中满是感慨。
斗姆元君对云中君赤诚相待,甚至于将紫霄宫听道的机会都给了云中君,而云中君为此的回应,便是为了令斗姆元君安心,他舍弃了自己主宰星空的可能,放弃了自己登临天地的机会。
东皇太一亦是对云中君坦诚以待,对其予以充分的信任,而云中君为此的回应,则是在东皇太一还在闭关的时候,就为东皇太一攻占了东海,而在东海将要倾覆的时候,亦是云中君出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东海的局面给挽回来。
而在此时,东皇太一将要登临天帝之尊的时候,云中君更是将自己无数万年的心血,将这更加妥善,更加完美的天帝之策给献了出来——人不负我,我不负人。
云中君的人品之佳,心性之善,由此可见一般。
和这样的人相交,又如何不令人觉得三生有幸?
而端坐于云中君背后的那些星空神圣们,更是百味陈杂,心绪莫名——云中君之所以如此,归根结底无非就是为了斗姆元君的嘱托,无非就是为了他们这些星空的神圣,若不然的话,以云中君的本事,这洪荒之大,又有那个地方是他去不得的?
是以,这些星空神圣们看着云中君的时候,目光当中满满的都是愧疚,但在愧疚的同时,这些星空神圣们亦是因为自己能够站在云中君的背后而觉得无上的光荣!
端坐在云中君的背后,一众星空神圣们都是忍不住的抬头挺胸,生怕是自己的表现,影响了云中君此时的身影——他们都能够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这大殿当中的那些太乙道君们对云中君的感慨和敬服。
“无双神君——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天下无双!”
“云道君,我东皇太一此生,定不负你!”在最上首处,东皇太一更是心潮澎湃。
他这一生,经历过三族神庭的追杀,也经历过十二祖巫在紫霄宫门外的围攻,经历过统御东海的巅峰,也经历过东海将要倾覆的衰颓,更是经历过以一己之力独对五位祖巫的死生之境。
这种种的常人几乎是从未经历过的经历,东皇太一都曾经历过,他本以为,这天地之间再也不会有什么东西能够动摇他的心神——直到这一刻,云中君将这更加完善的天帝之路献出。
因为距离这天帝之位更加的接近,故此东皇太一才是越发的能够察觉到,这天帝之位对于修行者而言,有多么的重要,有多大的诱惑,才能越发的察觉到,云中君对他的信任的回报有多么的浓厚,对他的支持,有多么的不遗余力。
星辰,映射了天地之间所有的权柄,星空的君王,则操持了所有星辰的权柄,能够干涉天地之间的一切,可以说是最为尊贵不过的存在,而天帝之位,则是更进一步,使得他对天地权柄的干涉,更加的名正言顺。
最重要的是,作为星空的主宰,他对天地权柄的掌控,是被动的,是需要他自己主动去亲善天地的种种权柄,但作为天帝而言,就算是他什么也不做,天地之间的无穷权柄便会主动的在他的面前呈现出自己的玄妙,令他的底蕴,令他的功行,令他的实力飞快的提升——就如此时一般,只是一个誓愿,他实力的增长便已经是超过了他千年万年的苦修,而在成为了真正的天帝之后,他的实力,会提升到怎样的地步?
缘之境?
还是掌之境?
亦或是那更加玄妙,更加不可琢磨,甚至于不可言说的境界?
……
“东皇太一何其之幸也!”大殿当中,参与了这一场前所未有的大会的修行者,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人多嘴杂之下,这一场会议当中,云中君的作为,注定不会是一个秘密。
很快,这件事便是在整个洪荒天地之间传开来,而听说了此事的太乙道君们,包括十二祖巫自身,也都不由得随之发出了感慨。
“东皇太一,何其之幸也?”
那天帝之路,若是按照东皇太一之前的谋划,那十二祖巫,以及其他心怀恶意的修行者,甚至都不需要光明正大的阻止东皇太一的行径,只需要是在一些关键的地方稍稍的推上一把,便足以是令那无数的参与东皇太一这‘万世传承’计划的部族们,彼此之间起了嫌隙矛盾,然后大打出手,就算是最后东皇太一谋划功成,也必然是因此而灰头土脸,根本就不可能安安稳稳的登临天帝之尊。
但若是按照云中君的谋划,东皇太一参悟星辰的秘密,然后汇聚星辰权柄于一身,令星光遍洒天地,为这天地之间无数的生灵开启灵智,那天地之间,有谁能够阻止东皇太一登临天帝之位?
这星光是因东皇太一而来,那无数的生灵,可以说都是东皇太一点智开灵,东皇太一便是他们的修行路上的引路之人——光是这一点,就足以是令这无数的新生的修行者们对东皇太一无与伦比的拥护。
而只要这些新生的修行者们成长起来,这些天然就对东皇太一有着无与伦比的拥护的修行者们,自然便会成为东皇太一麾下,最为强大,也最为不可遏制的一股力量,有了这些人的支持,那东皇太一的任何决策,都不会有人能够阻拦,到那个时候,就算是之前东皇太一不能真正的登临天帝之位,但在这之后,又有谁能阻止东皇太一登临那天帝之尊,执掌天地之间的一切权柄?
思及种种,这天地之间的无数还不曾归于天庭麾下的先天神圣们,便不由得对东皇太一充满了羡慕和嫉妒——在遇到云中君之前,东皇太一也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先天神圣而言,甚至于是图谋那镇压水眼的龙城遗迹,都要偷偷摸摸,生怕是漏了行藏。
但在得到了云中君的支持的之后,东皇太一便是在刹那之间,就从那黯淡无光的模样,变成了那光耀天宇的浩浩大日。
“难道,这天地之间真的是有天命所归这一说?若不然的话,这位无双君,为什么会选择东皇太一?”
“他为星空择主的时候,东皇太一不过默默无名之辈,统御东海的,乃是吕道阳,他凭什么就认定了星空的主宰会是东皇太一?”
“若是这位云道君当初选择的不是东皇太一,而是我们,那此时天地之间的局面,又该会是个什么模样?”无数的太乙道君们半是羡慕,便是遐想的沉思着——在他们看来,他们和东皇太一之间的差距,就只得一个云中君而已。
羡慕而又嫉妒的同时,这无数的先天神圣,太乙道君们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凭什么,云中君就早早的认定了东皇太一?就算是押注,也从未有过这种一上手就孤注一掷的玩法!
……
“共工,你说,我们若是能够挑拨得云中君和太一翻脸的话,那太一所建立的天庭,会不会直接的崩溃?”周山的山麓之间,十二祖巫一边撑开那十二都天神煞阵保护着阵中无数的巫人,一边又以他们的方式交流着。
“必然会的!”共工点着头,斩钉截铁的出声道,“这一遭之后,这位无双之君虽然是无望天帝之尊,但他在天庭当中的声望,却是丝毫不下于东皇太一,若是他和东皇太一起了嫌隙,这天庭,必然是会分崩离析——那些神圣们都会想着,连云中君这样的人都容不下,那东皇太一还能容得下谁?”
“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传播一些谣言?”玄冥的声音也是想了起来,“人言可畏,就算是东皇太一他们身为太乙道君,也不可能完全忽视这天地之间的谣言。”
“更何况,天庭当中除了那些太乙道君之外,还有其他的更多的寻常修行者?”
“我们甚至都不需要挑拨东皇太一和云中君的矛盾,只需要是竭尽全力的抹杀云中君在东皇太一的天帝之路上所发挥出来的作用,就足以是在天庭当中掀起无边的暗流——而这暗流,无论东皇太一解释还是不解释,天庭的局面,必然都不会平静,而东皇太一也不可能安心的闭关参悟那星辰的玄妙,稳稳当当的登临天帝之尊!”念头只是稍稍在脑海当中一转,这位执掌死亡的祖巫玄冥,就已经是想出了一条计策。
第四百一十二章 天庭宝库 上
当星空当中所有的修行者都在感慨于云中君大义的时候,另一种阴暗的说法,也是如同阳光之下的阴影一般,飞快的在天地之间蔓延起来。
“你听说了吗,天河的那位陛下,之所以会献出那天帝之路,并非是因为他有多么的慨然忠义——东皇陛下在前,他本就不可能谋取那天帝的位置,是以,他才是舍了这天帝之路,以收揽人心,谋取那天帝之下一人的位置。”
“你看现在,天河的那位陛下,有多么高的声望,天庭当中所有的帝君陛下,皆在其之下。若是东皇陛下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接下来的第二任天帝之位,除了天河的那位陛下之外,还有谁能够接任?”阴影当中,有修行者们摆出一副洞明天机的模样,低声的对自己身边的修行者耳语道。
“谬亦,谬矣。”他身边,同样也有低声的修行者反驳道,除了这种说法之外,他还听说过另外的一种说法。“我听说,天河的那位陛下,根本就不想献出那登临天帝的法子来,只是他麾下的那些神圣们占据的一众星辰,都是星空当中最为丰饶的星辰,颇受其他的帝君们觊觎和惦记——为了获取东航陛下的支持,以帮助他保住自己的权柄和他麾下的那些星辰,天河的这位陛下才是不得已而献出了那天帝之路。”
这修行者用自己早先就听闻的一种流言,来驳斥着自己此时所听到的第二种流言。
两种流言,前一种是极力否认云中君的形象,揣测云中君的用心,这种流言在天地之间流传开来的时候,天庭当中的一众帝君以及星君们嘴上不说,但内心当中对这种流言,却是不置可否,甚至于是对其的传播,是报以默认的态度的。
毕竟,在那一遭之后,云中君在这天庭当中的地位,便是显得超然无比,隐隐的,便是这天庭当中的第二人,在见到云中君的时候,那些帝君,那些太乙道君们,总是觉得自己莫名的有低人一头的感觉,其他的星君们在见到星空一脉的神圣们之时,也颇有些不自然的模样。
再加上这流言蔓延之前,一直都有人在这天地之间对云中君的声势,做那推波助澜之举,以至于近万年之后,云中君的‘大义坦荡’,也依旧是在天地之间流传,而那些在云中君陈述计策的时候,对云中君报以各种怀疑的神圣们,自然也就是被云中君反衬得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故此,在这些太乙道君们的私心和放任之下,那第一种流言,便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这天地之间蔓延开来。
星空一脉的神圣们,越是为此显得急躁,那流言蔓延的速度,也就越发的不可遏制。
然后下一刻,来不及等到星空当中的帝君们回神看云中君的应对,那第二种说法,便是在这天地之间蔓延开来。
如果说第一种流言是针对云中君,那么第二种流言,便是将云中君描述成了一个可怜无比的委曲求全之人,而之前那些放任流言蔓延,等着看云中君笑话的太乙道君们,在这种流言当中,便是成为了彻头彻尾的丑角。
第一种流言蔓延的时候,那些太乙道君们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姿态推波助澜,于是当第二种流言蔓延的时候,这些太乙道君们想要阻止这流言的传播,便是显得有心无力——一旦如此,就反而是坐实了他们暗中联手想要压制云中君的这流言。
在这流言之下,整个天庭都是人心浮动,在云中君的望气术之下,天庭之上那原本连成一片的气运,也是在隐隐之间有了分崩离析的模样。
在这样的变故之下,云中君还不曾受到什么影响,但在闭关参悟星空之所以能够点化生灵智慧秘密的东皇太一,却是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原本的时候,天庭的沛然气运加诸于身,东皇太一对星辰秘密的参悟,也是顺风顺水,笼盖于星辰之上的迷雾,便如同是阳光之下的冰雪一眼,被那气运一冲,便立刻是随之消散,露出藏于其下的真实。
但当天庭因为那流言而人心浮动的时候,气运加身的东皇太一,便是首当其冲。
原本那将要显现于东皇太一面前的秘密,便如同是受了惊的鱼儿一般,刹那之间便是一个摇头,躲进了更深的迷雾当中,再也无从捉摸。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以东皇太一的修为和心性,也不由得是一阵无名之火从心头油然而生,受他心绪的引动,与他相合的太阳星中,那焚灭一切的太阳真火,也随之狂乱无比的涌动起来。
……
一直到那太阳星都为之出现了异常,星空上的一众太乙道君们才是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查,给我查到底,我倒要看看,是谁炮制了这些恶毒的流言,想要撼动我天庭的根本!”白泽道君中断了自己的闭关,带着东皇太一的令牌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态度前所未有的严厉。
“诸位最好是持身以正,不要被我发现和这流言有什么瓜葛,若不然的话,就算是尔等同为太乙道君之尊,我也要教你们看看,太乙道君,并不意味着就不会陨落!”白泽道君的身边,师北海同样是阴恻恻的出声道——天庭的架构被填充出来之后,师北海的定位,也是从原先勾连大军的中枢,变成了天庭内部的执法者,维护着天庭的法度,也正是如此,师北海在天庭当中无数修行者面前的形象,也便是越发的阴冷,越发的受人忌惮。
而看着面前的师北海,云中君的心头,也同样满是感慨——师北海的道,是天下无双的速度,是不受拘束的清风,一切所思所想所行所为,皆是随性而动,不受天地之间任何东西的羁绊。
但为了东皇太一的理想,他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的身上增加了一重又一重的枷锁,将自己生生的给束缚起来。
天庭法度的执掌者,有权对一切触犯法度的修行者做出惩戒,就算是那些帝君也不例外——听起来,这是何等的位高权重,但实际上,这些东西对于师北海而言,都是枷锁。
作为法度的执掌者,师北海也不得不循规蹈矩,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在天庭的法度框架之内,若不然的话,连他这位法度的执掌者都视天庭的法度为无物,那这天庭当中,还有谁会遵守天庭的法度?这天庭的法度,又有什么意义?
但也同样的,在云中君的观察之下,这位被无数的枷锁所束缚起来的师北海,其体内也同样是潜藏了强大无比的力量,便如同是那天南之地被镇压起来的不死火山一般,一旦其解开了束缚,其所迸发出来的威势,必然是不可想象,只是不知,要什么样的情况,才会令这位为自己带上枷锁的师北海,会主动的撕开自己身上的枷锁……
“而今,因为这流言之事,整个天庭为此而人心浮动。当务之急,不是追查这流言的来源,而是要尽快的肃清这流言的传播,以稳定天庭的人心,若不然的话,太一陛下的闭关,只怕会大受影响!”云中君看了一眼东皇太一闭关的那太阳星,那太阳星中的火焰,依旧是在不住的跳动着。
而在云中君的言语之后,其他的太乙道君们虽然都是不言不语,但却是每个人都对云中君施以感激的目光——每个人都知晓此刻的当务之急,不是追查这流言的来源,也不是追查流言是如何传播的,但偏偏因为在这件事中大多数的太乙道君们都有着自己的私心,故此除了作为‘受害者’的云中君之外,这些太乙道君们谁都不好说出不追查这流言的言语来。
“既然云道君都这么说了,那追查流言之事,便先暂且放下,众人回去之后,务必要好生管束麾下的修行者,好生稳定人心,绝对不能令人心继续动摇下去,若不然的话,就休要怪我无情了!”师北海思考了良久,这才是冷冷的出声。
“自当如此。”其他的太乙道君们也都是点了点头,神色肃然。
尽管这稳定人心,并不是一件好做的事,但这些太乙道君们也不由得硬着头皮应下了师北海的要求,谁让他们一开始的时候,就暗中放任那流言的传播,甚至于是对此推波助澜呢?
眼下他们稳定人心有多难,就意味着他们之前的私心,错得有多么离谱。
……
“还算是聪明。”待得众位太乙道君们回返各自的领地,带着麾下的亲信巡狩四方,与各处讲道以引开那无数修行者的注意力,使得那流言逐渐的消弭于无形的时候,师北海和白泽,才是冷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云中君一礼,“此番变故,还好云道君你深明大义,若不然的话,天庭当中必然会生出无限的风波来。”
“此谣言的来源,要么就是巫族,要么就是洪荒天地之间那些各有心思的太乙道君——而他们之所以要炮制这谣言,无非便是想要借此挑动我们天庭内部的不稳,进而干涉东皇陛下对星辰玄妙的参悟,我亦是天庭的一员,那星辰的玄妙,更是我早就想要知晓的秘密,既然如此,我又岂能任由他们的奸计得逞?”
“但话虽如此,云道君你受了如此的委屈,我等也不能当看不见——这样好了,天庭成立多年,宝库当中也算是有些收藏,云道君不妨与我们走一遭天庭的宝库,从中选一些东西,就当是对云道君你所受的委屈略作补偿,如何?”白泽道君出声道。
“天庭的宝库?”听着白泽道君的话,云中君的目光也不由得一亮。
对于一个大势力而言,其最大底蕴的代表,除了势力当中的强者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这势力当中的宝库,越是庞大的势力,其宝库当中的收藏,也就越发的震撼人心,也越发的令人意想不到。
而作为当前天地之间仅次于巫族的顶级实力,其势力范围横跨星空之界和洪荒天地,天庭的宝库当中会有怎样的东西,可想而知——正是,有先天灵宝藏于其间,云中君都不会觉得例外。
就常理而言,先天灵宝这种能够直接令修行者的实力上一个档次的至宝,一旦被发现,根本就不会被收藏到宝库当中,而是会直接按照各位太乙道君们对天庭所做出来的贡献,直接分发到对应的太乙道君手上,也直接增强天庭的实力。
但正所谓神物自晦,很多时候,就算是先天灵宝立于当面,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认得出来的——就如同是当初云中君和三清道人去往东海水眼的深处,三清道人所取得的先天灵光一般。
那先天灵光在那漩涡当中呆了不知道多久,而龙族躲入水眼当中数十万年,那水眼当中的罪族,更是在水眼之内呆了足足一个多纪元,但他们当中却没有任何一人能够察觉到,那所谓的星空之漩涡,实则就是先天灵光的衍化。
“正好,我还从未见过真正的宝库呢,既然白泽道君相邀,我便却之不恭了。”云中君出声道——他这话,并不是虚言。
虽然曾经的星空也算是一个庞大无比的势力,但因为和混沌征战的缘故,星空当中的底蕴,可以说是被消耗一空,所有的东西都被拿了出来,到最后,斗姆元君为了复苏这星空当中的生机,更是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上,这样的情况下,星空当中就算是有那所谓的宝库,宝库当中也是空空如也,其内什么东西也没有。
很快,一行三人便是出现在了天庭的宝库大门之外,出乎云中君预料的是,这宝库的门户,不是设置在太阳星中,而是在长庚星之下,那极不起眼的长庚星君明庚道人,便是这宝库的守门人。
“说起来,按照云道君你所立下的战功,你本是早早的就该来这宝库当中挑选一些东西的,只是东皇陛下一直都说着,要为云道君你找出一件能够周全性命的先天灵宝,也正是如此,这宝库建立以来之后,我等才是从未通知过云道君你,请你来这宝库当中挑选顺手的宝物——不过你麾下那天河大军的将领们,倒是不少人来过这宝库。”白泽道君和师北海分别向看守宝库的明庚道人出示了令牌以后,明庚道君才是将掐了印决,引动这长庚星的权柄打开了宝库的门户。
在明庚道人引动打开那宝库大门的时候,宝库之外的禁制,亦是随之留档起来,无穷的剑光,在其间涌动着,便是那五无形无相的时空,也都是在那剑光之下被搅得粉碎。
看着这一幕,云中君总算是知晓,为什么明庚道人不过只是不朽金仙的境界,为什么就能够成为这宝库的看守者,而这宝库的门户,为什么要放在这长庚星。
长庚星,也被称之为金星——其映照的,乃是天地之间的五行之金,与守御而言,金者永恒不动,于攻势而言,金更是锋锐无比。
再加上五行当中,金受火所克制——而从开天辟地开始,这金星长庚,便是距离太阳星最为接近的星辰。
太阳星,虽然不是映照五行之火的星辰,但其间的灼热,其内的火性,却是那映照五行之火的火星拍马都赶不上。
可想而知,在这样的火焰面前所砥砺出来的长庚星,其金性之重到了什么地步,那其间的杀伐锋锐所爆发出来之后,所产生的威能,更该是会如何的庞大。
“看来,这位长庚星君才是这星空当中隐藏得最深的一个人!”云中君不动神色的将目光从那宝库周遭的禁制上落到明庚道人的腰间——明庚道人的腰间,束着一柄古朴无比的长剑,而在那禁制当中的剑光涌动起来的时候,明庚道人腰间的长剑,也是有了隐隐的嗡鸣,和那禁制相互共鸣着。
云中君感受的真切,这古朴的长剑,不是别的什么灵宝,赫然便是这长庚星的权柄所化。
“能够将长庚星的权柄化作剑器之形,看来,明庚道人已经是彻彻底底的掌控了这长庚星的权柄。”云中君心头暗自思索着。
彻底的掌控星辰的权柄,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彻底掌控了星辰的权柄之后,哪怕是这位星君陨落,但只要他还有一丝一毫复苏的可能,那这一颗星辰,便再也不能被新的‘星君’所掌控,就当前而言,纵观整个星空,除了星空一脉的神圣以及东皇太一之外,便是那些帝君们,也不曾彻底的掌控住自己所在星辰的权柄。
但谁能想到,这位长庚星君,已经是在不动声色之间,就已经是彻底的掌控了长庚星的权柄,而且整个星空当中,没有为此有过任何的风声。
“云道君,请。”正当云中君思索的时候,宝库之外的时空荡漾起来,宝库的大门,缓缓打开。
第四百一十三章 人间梦
只是开了一条缝隙,灿烂无比的宝光便是从那宝库当中涌动出来,白泽和师北海两人联手,才是将那宝光在这天地之间所造成的异象给压了下去。
“云道君,请。”两位太乙道君如同一个门神一般,分别立于这门户的左右,然后云中君独自一人缓缓的踏进了那宝库当中。
进入宝库当中之后,映入云中君眼帘的,便是一株通天彻地的宝树,宝树上无穷的光华闪耀。
树梢上,每一条枝杈,每一片叶子上,都有莹莹的光辉随之而动,细细看去,这一株宝树,赫然便是用无数的宝物所堆砌而成的。
灵根,神材,灵宝等等,按照不同的方位勾连在一起,分别化作这灵根的根茎和枝叶,此外还有更多的就算是以云中君的见识,也都认不出来的东西如同是树皮一般贴在其间。
再看去,这一株宝树上,每一件珍藏所在的方位,不同珍藏之间的排序,也都是自有其玄妙。
在那特殊的排列之下,这无数的宝物,便是形成了一道玄妙无比的法禁,既是在孕养这些宝物的灵性,但同时,又在一定程度上压制着这宝物的灵性,令其不至于生出自己的灵智来,此外,这无数的宝物之上所引动的力量,更是被这法禁串联于一处,化作庞大无比的力量,任何人想要私自从这宝树之上摘取宝物的话,都必然会迎来这宝树毫不留情的反击。
就算是云中君身为太乙道君,在感受到蕴藏于宝树之上的力量之后,也不由得暗自心惊肉跳——诚然,那宝树上的力量奈何不了他,但若是他和那宝树上的力量直接交锋的话,那宝树之间的力量平衡,必然会因为这力量的碰撞而被打破,然后那宝树上无数的宝物,都是因此四分五裂,各奔东西,这所引起的动静,足以是令整个宝库都随之崩溃,然后潜入宝库当中的人,自然就会被闻讯而来的东皇太一他们给堵住。
站在这宝树的面前,任由宝树上所绽放出来的宝光从自己身上扫过,然后云中君的身上,白泽道君和师北海联手留下的印记显现出来,令那宝树所在地方的时空都为之凝滞,宝树上那强绝无比的力量,亦是缓缓的散去。
“选一些什么东西呢?”云中君沉吟着。
对于这所谓的宝库,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需求——修行之所需,法财侣地。
后两者暂且不提,但前两者当中。
法,云中君不缺,这天地之间,从来没有任何一位太乙道君会缺少修行的法门。
而财,于内,是气运,于外,则是灵宝,这两者,云中君同样不缺,气运,他的气运已经是都彻底的化作了无穷的紫意,他每天以神通所那些游历的气运当中所凝结出来的运钱,堪称是不计其数,任他怎么挥霍,都不可能挥霍干净,至于说灵宝,虽然他还没有先天灵宝伴生,但是他手中一刀一剑两柄神兵,已经是足以应证他的道途,承载他的大道,是以,云中君对那所谓的先天灵宝也没有什么觊觎,一直都是抱着一种随缘的心态,有固然欣喜,没有,也不见得有什么影响。
从这方面而言,云中君可以说是这天地之间一个最为典型的修行者,藏锋于内,一心潜修,万事万物,皆不假外求。
“罢了,且先看看眼缘吧。”云中君摇了摇头,然后围着那宝树转了起来。
那宝树之上,天庭自建立以来,所有的藏珍,便都是在云中君的面前显现出来。
组成这宝树根须的,乃是无数灵根的种子,每一粒种子,都是千挑万选而出,蕴藏了无穷的生机,同时也吞吐着无穷的生机,维系着这宝树上所有宝物灵性的源动力,皆是源自于此。
这其中,云中君甚至是看到有先天灵根的果实所留下的果核——只要精心侍弄,虽然这果核最后种出来的灵根,比不得先天灵根,但却必定是先天灵根之下品质最高的灵根之一。
对于任何一个部族而言,这样的东西种下去,都必然是部族当中最大的底蕴,可惜,对云中君而言,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用处。
……
“等等,这东西是什么?”当云中君沿着那宝树的枝丫缓缓往上,一路至于树梢顶上的时候,一卷如同水流一般流淌不定的布帛,便是落入了云中君的眼帘。
这布帛盖在宝树的顶上,宝树上所有的藏珍每一次变幻位置的时候,都会在这布帛上留下隐隐的痕迹,以至于这布帛上的力量,显得驳杂无比。
再加上这布帛既不是什么自有玄妙的灵宝,也不是什么灵性天成的神材,可以被祭炼成上好的神兵,只能勉强算是一种奇物,再加上其坚韧异常,不受天地之间绝大多数真火的灼烧,想要将之凝练成为至宝,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的功夫,是以这布帛立于宝树的最顶上,异常显眼,但前前后后数十万年,无数的神圣往来于这宝库当中,却是谁也不曾对着布帛动过心思。
但偏偏,云中君一见到这布帛,立刻就是觉得这布帛深合他的眼缘,和他所修行的大道,更是隐隐的有所契合。
略一思忖,云中君便是从衣袖当中勾出一抹刀光,常伴于他身侧的森罗万象刀出现在他的手上,刀光如水流淌起来,如梦似幻。
自踏入修行以来,云中君所经历的一切,以及他所参悟的一切,便都在这刀光当中战术出来。
恩仇,得失,进退,还有他所有的斟酌,犹疑等等,乃至于时空,真幻,虚实,气运,命数,以及那天地,都在这刀光当中不停的变幻着。
而在刀光舞动之间,那布帛当中,同样是有一模一样的刀光涌现出来,和云中君手上的刀光交相辉映,便如同是水中月,梦中花一般。
看着面前的那一卷布帛,云中君只觉得那布帛当中,还藏了另一个自己,正通过这一卷布帛和自己相互沟通起来。
“你认命了吗?”恍惚之间,那布帛所映照而出的刀光当中,有一个身影从中显现出来,嘴角之上,挂满了冷笑。
“修行者何时认过命?”云中君只是一抖手中的刀光,那显化出来的虚影,便立刻是随之崩溃,但下一刻刹那,那虚影立刻便是又从映照的刀光当中浮现了出来。
“你觉得你不认命?那这天地大势在前,你又做过什么?”
“你什么也没有做,也只是随波逐流,口中说着是顺势而为,但实际上,就只是一无所为而已!”
“龙族神庭崩溃,你说你不曾受过龙族的恩惠,所以你袖手旁观……那也就罢了。”
“但如今,天庭当中东皇太一以诚待你,你又是如何回应他的?”
“难道你还打算看着龙族神庭崩溃一般,要看着天庭溃灭,甚至于悄然在其中推上一把,以整个天庭的遗骸来铸就自身?”那身影脸上的哂然越发的显得冷冽,越发的显得嘲讽,越发的令人觉得刺眼。
“怎么可能!”在这‘质问’之下,云中君自诩古井无波的心绪,也不由得一阵刺痛。
“怎么不可能呢?”当云中君手中的刀光再度落下的时候,那身影在刀光之下,却依旧是巍然不动,“你看,你自己都在犹豫,你的刀光,都不是那么的锐利了。”
那身影轻轻的伸出手,将迎面落下的刀光拨开。
这是自带着大军回转星空以来,就一直藏在云中君心头的最大的迷茫!
一方面,是这太一天庭注定要坠落的结局,从理智上而言,越是在天庭的实力将要接近巅峰的时候,云中君才越是要抽身而退,如此一来,他既能够得到超然无比的声望和美名,同时又能够在那一场巫妖大劫当中从同脱身。
但另一方面,却是东皇太一对他所寄以的无限信重,将生死都托之于他手的信任,就算是在之前,云中君当着所有人的面质疑东皇太一的‘天帝之路’,但东皇太一却依旧是不曾对云中君生出任何的芥蒂来,然而是在那无数的神圣们对云中君施以恶意的时候,竭尽所能的维护着云中君,令云中君完全不至于受到那些恶意的影响。
从情感上而言,云中君实在是难以说服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这天庭走向崩溃,眼睁睁的看着东皇太一走向陨灭——东皇太一在坦诚天帝之路的时候,云中君的发声,便是他对东皇太一最后的试探。
在那试探当中,东皇太一的表现,但凡是叫云中君有一丝半点的不放心,云中君都会果断无比的准备要从这星空当中抽身而退的一应准备,但偏偏,东皇太一的表现,却依旧是无可挑剔,对云中君的信任和维护,也不曾有丝毫的折扣——再加上进入宝库之前,白泽道君对云中君所说的,东皇太一心心念念的要为云中君寻觅一件周全性命的先天灵宝之事,这其间的种种,实在是叫云中君无法下定舍了东皇太一而去的心思。
“人不负我,我不负人!”
“巫妖终局又能如何?太一陛下以诚待我,我自当以诚报之——至不过,也只是和他一起陨灭,和天庭一起崩溃,如此而已,反正,有三清道人在,就算我陨落,也不担心星辰一脉的神圣就没有了任何的倚靠!”
第三道刀光,从那森罗万象刀当中亮起,刀光之下,一切的尘埃杂念,皆是随风而去。
如梦似幻的刀光过后,云中君只觉得自己浑身内外上下,都是一阵无与伦比的通透,就如同是以免被埋藏在尘埃当中的明镜,一朝之间就被拂去了所有的污渍一般,如同濯濯明月,照彻千古。
这刹那之间,云中君真的是有一种‘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而今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的感觉。
那星辰戮神刀,在云中君登临太乙道君之境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精进到了‘三垣’的层次,距离无数万年之前紫薇帝君极尽巅峰斩灭混沌之巢的那一刀,也只得半步之遥,距离那只在斗姆元君他们推衍当中的星空的层次,也只得一步之遥而已。
然而,在此刻他这一刀落下来的时候,他本就跳出了星辰戮神刀柯巢的这一刀,便立刻是拐向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这一刀当中,任是谁来,都看不出有半点的星辰戮神刀的痕迹——这一刀,不再是属于星辰一脉的星辰戮神刀,而是独属于云中君一个人的神通。
那布帛,原本能够映照出云中君所有的刀光,而这一刀之后,那布帛当中无穷的光华涌动着,想要复刻出云中君的这一刀,但任由那光华如何的涌动,布帛当中都始终是一片空空如也,而原本在云中君面前的那连星辰戮神刀都斩不破的欢迎,亦是随之烟消云散,不留痕迹。
一时之间,云中君竟是完全搞不清楚自己所看到的那幻影,到底是这布帛所映照出来的影子,还是说至始至终,那幻影都只是他自己在无与伦比的迷茫之下所产生的心魔,但这一切对于云中君而言,已经是没有任何的意义。
“这一刀的名字,唤做,人间梦!”云中君一边出声,一边用森罗万象刀在那布帛上一挑,那布帛便立刻是从那宝树上被摘落下来,缠在云中君的森罗万象刀上。
于是看上去本就迤逦无比的森罗万象刀上,登时便是有一层蒙蒙的薄雾于其间萦绕着,就好像是在萦绕于凌冽刀锋之下的寒意一般,但偏偏,这‘寒意’之下,却不会叫人察觉有丝毫的危机感,反而是令人平添一抹想要亲近的感觉。
显然,在一改云中君的心境,直接扫清了云中君心头迷茫的同时,这能够映照万象种种的布帛,和云中君的那森罗万象刀,更是有相得益彰之感。
……
取走这布帛之后,云中君对这宝库当中其他的东西,便是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惦记,直接便是转身出了这宝库。
“云道友你果然在这宝库当中取了东西。”云中君才从宝库当中出来,宝库之外的白泽道君便不由得是哈哈大笑起来。
正当云中君不解的时候,白泽道君便是出声给云中君解释起来。
“云道友有所不知——在你进入宝库的时候,我和师道友打了个赌。”
“我认为,以云道友你的心性,不会拘泥于那先天灵宝的诱惑,而是会全凭眼缘,看中了什么,或许一时心动便顺手取了,而师道友则是认为,云道友会不舍东皇陛下陨落的那周全性命的先天灵宝——毕竟,对于那先天灵宝的下落,东皇陛下已经是有了些线索。”
“两位道友倒是好兴致。”听着白泽道君的话,云中君也不由得一笑——在那宝库当中一扫心头的尘埃之后,云中君只觉得自己和这庞大无比的天庭之间,却是又多了几分牵绊,而他在白泽道君和师北海的面前,也是显得更加的挥洒自如。
“不知道两位道友以我为阀,却是赌了些什么?”云中君笑着问道。
“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一个纪元的时候,那帝君醉乃是天地之间最好的佳酿,奈何神庭倾覆的时候,帝君醉的酿造方法就已经失传,不过我等归返天庭之后,师道友闲极无聊之下,便是重新推演了那帝君醉的酿造方法,想要重新酿造出那帝君醉来——这不,距离他藏下的第一窖逍遥醉,正好是九千九百九十年,正好就到了出窖的时候,我和他赌的,就是这一窖逍遥醉的归属。”
“托云道友的福,这一窖逍遥醉,可就是我的东西啦。”
白泽道君开怀大笑起来,显然,他惦记师北海那不知道到底酿造成功没有的帝君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喝,白道友行事可不够周全。”听闻,云中君脸上的笑意同样也是盈盈可见,“既然是托我的福赢得了这一窖逍遥醉,难道白道友就打算一人独享,不和我分润一二不成?”
见了云中君的态度,白泽道君心头便是一动,不由得悄然和师北海对视了一眼,本能的,便是回应起来道,“云道友既然也想尝一尝这逍遥醉,我自然是求之不得,我还正愁着,要和谁一起看看,师道友这逍遥醉,到底酿造成功没有呢。”
“这人选吧,关系太远了呢,怕伤了师道友的颜面,而关系亲近的,却除了云道友你以外,一个个却都在闭关,我纵不好因为要看看师道友的笑话这件事惊得他们纷纷出关。”
“云道友你愿意来做个见证,自然是最好不过。”白泽道君不由得抚掌,而师北海的脸色却是在刹那之间就苦了起来。
“见证?”云中君的眉头不由得跳了跳,“莫非,两位道友除了拿我打赌之外,还赌了什么别的东西?”
这一下,白泽道君的神色也是随之苦了下来。
第四百一十四章 西极的先天神圣
在就如同云中君所预料的那般,师北海刚刚开始酿造那逍遥醉的时候,白泽道君和师北海道君还打了一个赌——白泽道君认为,师北海的逍遥醉成不了,至少在第一窖的时候成不了,而师北海则是认为,他所推算出来酿造方子,是绝对没有问题,是以,两人便是为此打了一个赌。
赌的就是师北海这第一窖酒能不能成功,若是成功了,白泽道君就要将自己的白泽书借给师北海参悟一段时间,若是失败了,师北海就得当着白泽道君的面,将这一窖失败的酒给喝干净。
……
“北海道友,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等到云中君心满意足的往天河而去的时候,白泽道君才是向师北海问道。
“云道友在这宝库当中走了一遭之后,是有些不对。”师北海的神色同样是有些奇怪。
在此之前,云中君虽然也加入到了东皇太一的麾下,而且一直都是全心全意为东皇太一考量的模样,但在白泽道君的感应当中,云中君和他们这些人,始终都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准确来说,是云中君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一直都是端着自己的姿态,似乎是一直都在忌讳和他们发生太过密切的关系。
若不是因为云中君的所作所为,都是保证了东皇太一的利益,都是保证了他们这个势力的利益,就云中君的作态,就算是云中君的才智再如何的超绝,白泽道君和师北海也早已是联手将云中君从东皇太一的麾下给赶了出去,甚至于是将云中君给镇杀当场——毕竟,和他们不是一条心的人,越是才智高绝,对他们的危害就越发的大。
不过后来,随着云中君一次又一次无可置疑,无可辩驳的举动,他们两人对云中君的戒心也是逐渐的放下,取而代之的,是对云中君的怜悯。
这个阶段,在他们看来,云中君在他们面前所展露出来的高姿态,故意保持着和他们的疏离关系,乃是因为云中君对自己的实力和才智,有着过于清醒的认知,为了避免‘功高震主’,云中君这才是和众人保持了疏离无比的关系,如此一来,云中君就算是立下再高的功勋,有再高的才智,但没有了众人毫无保留的支持,他也依旧是丝毫没有威胁东皇太一地位的机会。
而这种近乎于‘委曲求全’的方式,无非便是为了保住自己某一天不会引得东皇太一的忌惮然后陨落——在知晓了云中君的出身之后,他们也终于是明白云中君为什么会是这样一副委曲求全的姿态。
毕竟,云中君所属的星辰一脉唯一的倚靠,便是云中君,一旦云中君陨落,那他麾下的星辰一脉必然会受到清算和清洗。
他们虽然对东皇太一异常的了解,确信东皇太一绝对不会因为云中君‘功高震主’而对云中君有所忌惮,甚至于对云中君下手,但这样的事,他们同样作为云中君忌惮的对象,他们便是想要劝解云中君,也无从可劝——是以,他们只能是看着云中君明明是有着举世无双的材质,但却不得不以一种‘谨小慎微’的游离于天庭当中,深居简出,甚至于必要的时候,还会故意的引动其他太乙道君们对他的不满和敌意。
而现在,虽然不知道云中君到底在宝库当中经历了什么,但云中君能够放下对他们的皆备,全身心的融入到当中,这当然是一件好事,既然如此,白泽道君他们自然也就无意深究这其中的原因。
当然,如果说白泽道君知晓云中君对他们保持疏离的原因是担心日后巫妖大劫的时候被他们所牵连,而不是因为担心功高震主以至于引得东皇太一的忌惮的话,他们对云中君的‘谨小慎微’,就绝对不会是怜悯痛惜,而是横眉冷对了。
……
“巫妖大劫!”回转了天河之后,云中君便是沉下心思索起来。
他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这天庭同进同退,竭尽所能的令这天庭,令东皇太一渡过这一个纪元,那么这一场巫妖大劫,便是他不得不面对的东西。
“让我想想,传说当中,这一场巫妖大劫的来由,乃是因为巫妖两族过于的强横,而那些圣人们就算是登临圣人之位,也都难以抗衡巫妖两族的威势,不得已之下,他们这才是挑动了巫妖之间的矛盾,以那十日巡天之举,令原本正逐渐趋于平衡的巫妖两族,所有的矛盾都在一瞬之间爆发出来,巫妖两族的大神通者们,都如同是失去了理智一般,不顾一切的埋葬了自己的未来。”
“也即是说,巫妖大战的爆发,需要两个因素。”
“第一,是那些圣人们对天地之间的局势心有不满,想要将这天地之间的局势给彻底的打乱,然后重新开始。”
“第二,便是巫妖两族之间因为某件事的发生,而彻底的丧失了理智——若不然的话,在那那一场大劫当中,只要两族的高层还稍稍有些灵智,便能够看得到他们这一场大战继续厮杀下去的结果,又或是,是他们还保留着理智的存在,但他们彼此之间的仇恨,已经是到了就算是拼着玉石俱焚,也要将彼此除之而后快的地步。”
这两种可能之间,云中君比较倾向的,是后一种。
对东皇太一,他自问还算是有些了解,以东皇太一的心胸,要他彻底的丧失理智,其难度之大,几乎是无法揣度。
“那就是说,关键的节点,就在于为什么以东皇太一的心胸,也宁愿是拼着玉石俱焚的风险,和和巫族殊死一战,到底是什么原因,会使得东皇太一做出这样的抉择?”天河水府当中,云中君沉吟起来。
要化解那一场决战,避免太一天庭崩溃的结局,便唯有从这两个因素着手。
引发最终巫妖大战的两个因素,前一个因素,乃是那六位圣人。
六位圣人当中,三清道人已经是天庭的一员,天庭势大,他们所享受到的利益,自然也就越大,而且因为云中君的缘故,三清道人和东皇太一以及师北海等人,也是相交甚笃,故此这一世,三清道人自身,是绝对不会如同上一世那般,在背地里谋划这太一天庭的。
而第一圣人女娲,则是本身就和天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不会坐视天庭的倾覆。
“也即是说,太一天庭崩溃的第一个因素,那六位圣人当中,只余下西方的那两位了。”
“只要将他们两位也拉近这天庭当中,令他们也成为天庭的一分子,那这一世的局面,第一圣人女娲就不会是势单力薄的以一己之力面对五位圣人的压力,最后独木难支,而天庭也绝对不会是神话当中那般直接倾覆的结局。”
天河水府当中,云中君睁开双眼望着西极的方向,目光幽幽。
“看来,是时候往那西极之地走一遭了。”
在洪荒天地的历史当中,那极西之地一直都显得非常的不起眼,不管是最为古老的三皇时代,亦或是其后的龙凤时代,乃至于如今的巫妖时代,那极西之地的修行者们,几乎是都不曾在天地之间展露过自己的姿态,在这洪荒天地的进程当中,他们似乎一直都是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作为一个局外人。
龙凤席卷天地的时候,不见他们的声音,而巫族横压一世的时候,天地之间同样也不见极西之地那些修行者们的身影,巫族的兵锋之下,天地万族皆是仓皇而走,避之于四海,但这四海当中的天地万族,独独见不到属于极西之地的人——来到这一方天地无数万年,云中君唯一在那极西之地打过交道的大神通者,便是传说当中的西王母,西昆仑之君,太真道人。
至于说除了太真道人以外,同样也在神话当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地仙之祖镇元子,以及那两位圣人,还有无边血海当中的冥河道君,这些人,云中君却是从未与之打过照面,就算是他带着东皇太一他们从东海出发一路往西转道西昆仑而进入星空的时候,也依旧是不曾见过这些本该主宰了西极大地臣服的大神通者们,更不曾见到那些大神通者们和巫族发生过什么冲突。
就好像那极西之地,从来都不曾受到巫族的侵扰一般。
除了太真道人和她的西昆仑。
……
心中有了决定之后,云中君自然便是直接就去拜访了太真道人,毕竟,太真道人正是诞生于西昆仑,正是出生于西极之地的深深。
太真道人所执掌的,乃是阴阳之阴,以及五行之金的权柄,这星空当中能够与其共鸣的星辰,一是那长庚启明,二就是那太阴星,不过长庚启明已经有主,而那太阴星虽然也是帝君位格,但和太阳星之间的牵扯,着实是有些玄妙,故此太真道人也就不曾在这星空当中合得什么星辰,只是在三垣星域的旁边开了一座琼楼别府一座修行之用。
“西极大地的大神通者?”听了云中君的来意之后,太真道人的脸上也是直接就露出了不屑的神色来,“云道君怎么想起了要寻那一群缩头乌龟?”
太真道人言辞之间,对西极之地的那一群神圣的不满和鄙夷,可谓是溢于言表。
很显然,虽然她也出身于西极之地,但她和西极之地那些神圣们的关系,非但谈不上美妙,彼此之间更是有着极大的嫌弃。
“太真陛下的这言辞,实在是有些犀利。”一时之间,云中君也不知晓自己到底是该继续向太真道人打探西极大地的大神通者,还是该劝一劝太真道人这陡然之间就涌上来的气性。
“怎么,云道君可是觉得我的话太过不留余地?”太真道人冷笑起来,“若是你也出身于西极之地,有我这般的经历,你此刻的心绪,只怕是比起我来还要更加的复杂!”
片刻之后,太真道人似乎也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言语有所不妥一般,出声对云中君解释起了前因后果。
“自开天辟地以来,纵观洪荒,那西极之地,明明也是物华天宝,可偏偏就被众位先天神圣们认为是天地之间最为贫瘠之地,云道君你说为何?”
云中君不言。
西土贫瘠,这个观念,似乎是整个天地之间的共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是未来,提及西土之地,所留给人的印象,似乎都是贫瘠这两个字。
但这感觉,这说法是如何来的,却是从来都无人为此深究过。
“原因就在连同我在内的西极之地的诸位先天神圣身上。”
“堂堂西极,四分之一的洪荒大地,但其间所诞生的先天神圣,包括我在内,也不过五指之数——须弥山的接引和准提,万寿山的镇元子,无边血海的冥河道人,再加上我,西昆仑的太真道人。”
“你说,这偌大的西极,只诞生了五位神圣,这不叫贫瘠,还叫什么?”太真道人的言语当中,满满的都是感慨。
而此时,云中君对于西土贫瘠的说法,也终于是找到了原因。
天地之间有灵机四处流动,灵机丰沛的地方,自然就是山明水秀,而灵机稀薄的地方,当然就是化作穷山恶水,而灵机的厚薄,最为显著的代表,便是先天神圣——可以说天地之间每一位先天神圣,都是被那丰沛到无与伦比的天地灵机所孕育出来的。
而一个地域当中所孕育出来的先天神圣越多,自然也就说明这地域之间的灵机越是丰厚,越是生机勃勃。
而那西极之地,偌大的一片大地,却只孕育出了五位神圣,那给人一种贫瘠不堪的印象,也实在是在所难免。
但从另一方面,云中君所看到的东西,却又是截然不同。
——那西极之地,虽然之孕育出了五位先天神圣,但在他所熟知的神话当中,这五位先天神圣,每一位都是这天地之间声名赫赫的存在。
接引和准提,这两位圣人,自然是不必提。
而云中君面前的这位,在神话当中,可是历经数个纪元,经历数次大劫都巍然不动的西王母,
而那位镇元子,则是未来的地仙之祖,身份尊贵无比,尽在圣人之下。
就算是在神话当中处境最为艰难,被封锁在无边血海当中近乎是囚禁一般的冥河道君——但想想他所面对的,却是两位圣人,以及两位圣人所立下的大教,而冥河道君与之争斗数个纪元,却只是被压制在血海不得轻出,这样的结果,已经是足以彰显出这位血海冥河道君的强大。
“等等,这五位先天神圣当中,太真道人执掌金,接引道人执掌的乃是木,而镇元子所执掌的,却是土——再加上那位冥河道君和准提道君所执掌的水与火,那岂不是说,这西极之地的五位先天神圣,其出生比之于十二祖巫,都是丝毫不差,同样是一诞生,就执掌了这天地之间最为本源的权柄?而且这种权柄,还不曾和十二祖巫所执掌的权柄发生冲突?”
“难怪那偌大的西极之地不曾孕育出其他的先天神圣,这哪里是因为西极之地太过于贫瘠,分明就是因为西极之地当中所孕育的五位先天神圣过于强横,占尽了西极之地的灵机和造化,这才使得他们五人之后,西极之地再也不曾孕育出新的先天神圣来。”云中君心头暗自感慨,如此一来,这五位先天神圣能够历经数次大劫都巍然不动的原因,他也隐隐的找到了答案。
除了他们本身对时势的把控和他们的实力之外,他们的出身,同样也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原因——作为整个西极大地的精粹,他们五人的存在,便是西极大地的支柱,若是他们除了什么意外,整个西极大地都会发生不可测的变化,是以,冥冥之间,这五位神圣自然也就受到了整个天地的庇佑。
“不过话说回来,十二祖巫察觉不到太真道人他们身上所执掌的五行权柄,这说明西极大地上的五行本源权柄,和洪荒天地之间的五行本源权柄,隐隐有所不同,在联系到神话传说当中,西极大地的两位圣人,完全一副和东土割裂的模样,竭尽所能的从东土盗取元气以增强西极的底蕴——这其间,是不是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奥妙呢?”云中君心中思索着,黄河组织间
而在云中君的面前,太真道人还在继续讲述着她和西极大地另外四位神圣的恩怨。
“偌大的西极大地,只得我们五位先天神圣,我们之间的关系,云道君你觉得会是如何?”
“当然是相互敌视。”云道君在心头暗自出声道——在他所知晓的神话传说当中,西极的五位先天神圣,除了接引准提这两位圣人之下,彼此之间的关系,可谓是相当的不穆,不过这样的话,他也只是在心理想想而已。
“必然是相互扶持,亲如一体。”云中君肃然正色的道,纵观苍茫大地,只得五位先天神圣,在这样的寂寥之下,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当然是非同一般。
“相互扶持,亲如一体?”
“呵!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听着云中君的话,太真道人却是直接一声冷笑。
第四百一十五章 阳谋,十日之疑
“当时,祖龙和凤凰他们,才刚刚开始征伐这洪荒天地,当他们的兵锋第一次涉足西极之地的时候,我便是和镇元子他们联系,想要和他们联手将龙凤之人给赶出这西极大地。”
“那个时候,祖龙他们也还只是不朽金仙的修为,以我们五人当时的实力,联手之下将龙凤三族都拦在西极之地,是绝对做得到的。”
“而我们五人,也都约好了。”
“但谁想到,龙凤两族大军压境的时候,他们四人却都是不知所踪,只留下我一人枯守于那西昆仑当中,若不是那西昆仑乃是地脉祖根之一,龙凤三族担心将我逼到玉石俱焚的地步,说不得当时出头的我,就已经是陨落于龙凤之手。”
“但就算是如此,我也因此被龙凤三族逼迫着,枯坐于西昆仑当中,整整一个纪元都不得出。”
“而这一切,皆是拜他们所赐!”说到这里,太真道人也不由得咬牙切齿。
“他们倒好,三族兵锋席卷之后,便立刻是封了山门,做出一副不理世事的模样。”
五位先天神圣约好了一起共同地方龙凤三族的兵锋,但临到头来,其中的四人都是临阵脱逃,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只将太真道人一个人留在战场上,孤零零的面对着杀过来的龙凤三族——这样的局面,云中君只是想一想,便不由得是遍体生寒。
纵目望去,举世皆敌,而自己的背后,却连一个可以依靠的声音都看不到。
这也难怪,就算是龙凤神庭都已经崩溃,巫妖纪元也都走了一半,天地之间的一众神圣们都登临了太乙道君之境,但太真道人也依旧是对此耿耿于怀。
“云道友突然来打听他们四个缩头乌龟的消息,莫非,是有意想要请他们加入天庭,为太一陛下的羽翼,为天庭效力?”
“若是如此的话,云道友的打算只怕是要落空了。”将自己哽在心头一个多纪元的怨愤不平都抒发出来之后,太真道人的神色才是稍稍的恢复了一些平静,然后想起了云中君的来意。
“哦,怎么说?”云中君顺着太真道人的言语出声道。
从太真道人所讲述的恩怨当中,云中君便能够感觉得到,太真道人和西极的另外四位先天神圣之间,绝对没有转圜的可能——在面对三族神庭兵锋的时候,那四位先天神圣或许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苦衷,但就算是他们有再大的苦衷,也不代表着他们能够没有任何征兆的齐齐背弃彼此的约定,将太真道人当成弃子,将太真道人一个人扔在那战场上,孤零零的面对着铺天盖地的三族大军。
是以,在知晓了这一段恩怨之后,云中君对西极那几位神圣的态度,自然也就是随之发生了变化,他原本是想要邀请那几位神圣加入天庭的,但此刻,太真道人提及那几位先天神圣等等态度,却是令云中君不得不考虑,那几位先天神圣若是真的加入了天庭之后,太真道人对此会是什么态度。
虽然太真道人是在登临了太乙道君之后才来到的东海,但实际上,在东皇太一还不曾发迹的时候,也就是在云中君带着东皇太一借道西昆仑而去往星空的时候,太真道人就已经是他们这一方的人了,算起来,在天庭当中,太真道人绝对算是元老之一。
若是因为西极几位神圣的出现,使得太真道人这位元老和天庭离心的话,那邀请西极的四位神圣加入天庭之后所得的好处,与天庭为此所付出的代价比起来,只能说是得不偿失。
“云道友一定以为,是我不愿意看到他们四人出现在我的面前?”看着云中君脸上的神色,太真道人的脸上也是带上了笑意,“可云道友可曾想过,或许并不是我不愿意他们出现在天庭,而是他们四人,根本就没有要参与这天地变局的想法。”
“那是四只缩头乌龟——龙凤势大的时候,他们避之不及,巫族洪荒的时候,他们也是紧闭山门,根本就没有要和巫族相争之意。”
“如今,我天庭更是摆明车马,一定要和巫族争一个高低上下,云道友以为,以那四个缩头乌龟的性子,他们会敢加入天庭当中和巫族作对吗?”
“若是他们有这个胆量,那我倒是不介意来到天庭,毕竟,就算是到了天庭,他们也得朝拜于我——这对我而言,可算是大大的出了口恶气。”
太真道人冷笑着,“可惜啊,云道友信不信,你这边才从天庭出发,那边的四个缩头乌龟立刻便是得到了消息,然后故技重施封锁山门,隐于时空之间。”
“若是太真道军真的想看到他们出现在天庭朝拜于你,也不是做不到——若是我们打定了主意要他们加入天庭,他们就算是想躲,也不可能躲得过的。”
“听云道君的意思,是就算是他们隐藏起来,我们也能够将他们给找出来不成?”
“西极之地,乃至在洪荒大地之上,这乃是巫族所统御的地方——以我们天庭的力量,想要在巫族的势力范围之内,找出那四个一心想要隐藏的缩头乌龟,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就算是将他们找出来,我们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必然会远超我们的想象。”
太真道人有些疑惑的问道。
“莫非,是云道君你已经联系上了那无间组织,那无间组织也愿意归于我天庭的麾下?”
一转念,太真道人便立刻是想到了天庭要如何才能够在巫族的势力范围当中找出西极那四位神圣的法子来。
“非也。”云中君摇着头。
他已经和无间组织联系上了的事,于此时而言,还是一个秘密,太真道人猜到了是一回事,云中君承认与否,又是另一回事——更何况,对于如何的找出西极大地上那四位神圣,云中君本也就没有打算要借用那无间组织的力量。
“还请云道君细说一二。”太真道人肃然道。
和归返星空之后就一直处于闭关状态当中的云中君不一样,太真道人自从归返星空之后,对天庭的发展一直都非常的关注,故此她对天庭力量的了解,自然是比云中君对天庭的了解更加的深入。
太真道人非常明白,以天庭当前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越过巫族在巫族所掌控的洪荒大地上找出那西极那四位神圣的踪迹,但云中君却是偏偏对此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无数年的了解,叫太真道人,以及天庭当中的每一位太乙道君都真切的知晓,云中君绝对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无论什么事,只要云中君说了有把握,那就绝对是有把握。
是以,太真道人很是好奇,云中君到底打算要如何做,才能够在巫族的虎视之下联系上躲在西极之地的那四位神圣——要知道,在三族神庭崩溃之后,新的纪元当中,太真道人不止一次的游走于天地之间,想要将那四位神圣给找出来,好好的和他们清算一番过往的恩怨,但就算是近乎于‘同源而出’,太真道人也依旧是不曾将那四位一心想要隐藏的神圣给找出来,那四位神圣隐藏之深,由此可见一般。
“要的就是巫族对洪荒大地的掌控——他们对洪荒大地的掌控越是滴水不漏,那西极那四位神圣的踪迹,才是越发的容易被找出来。”
“只需要我们放出风声,打算借着太真道友你的面子,邀请西极的那四位神圣加入天庭当中,以协助天庭开辟西极的战场,作为攻取西海的前奏。”
“太真道友以为,在收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巫族会作何反应?”云中君意味深长的笑道——原本的时候,他对于要不要以这种方式将西极的那四位神圣给‘请到’天庭当中,还有些犹豫,毕竟,这种方式下,西极的那四位神圣,无疑都是被逼迫到天庭当中来,他们心中难免会对此有所芥蒂,而这种芥蒂,有很大的可能会使得同出于西极的太真道人也会对天庭有所不满。
但既然太真道人本就和那四位神圣有着仇怨,那为了体现出彼此之间的区别,云中君动用这种阴损的计策,自然也就没有了心理负担——就权当是为太真道人出一口恶气便是了。
“巫族的反应?还能这样?”听着云中君的话,太真道人先是一愣,但立刻便又是反应了过来,脸上露出了惊愕无比的神色。
她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巫族的力量也能够为他们所用。
当前巫妖之间的局势,唯有八个字才能够说得清——那就是:水火不容,非此即彼。
水火不容,说的是天庭和巫族。
而非此即彼,说的则是洪荒天地之间,除开两族之外的太乙道君以及一众先天神圣。
原本的时候,还有南海和北海作为巫妖之间的缓冲,作为平衡巫妖局势的第三极的势力。
随着巫族和天庭的势力越发的强盛,南海和北海,也就是越发的显得虚弱,到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无论是巫族还是天庭,都能够很轻易的就攻占这南北两处海域,是以,如今天地之间的先天神圣,太乙道君们,一旦在天地之间显露出自己的踪迹来,就必须面临一个选择——是选择巫族河天庭为敌,还是选择天庭和巫族相争。
选择天庭,就必然会遭到巫族强有力的打击,而选择巫族,天庭也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至于说那些想要保持中立的存在,都会成为巫族和天庭双方共同的敌人。
道理很简单,无论是巫族的十二祖巫,还是天庭的诸位帝君,都能看得到他们彼此之间,必然是会通过一场浩大无比的战争来决定洪荒天地的归属,而在这战争开始之前,他们必然是要联手将这天地之间的中立势力给清扫一遍,以免他们的战争之后,被那些旁观者捡了便宜——这一世的时候,洪荒天地之间,可没有五位圣人作为那些中立者的后盾。
而这也即是说,只要天庭传出了西极的四位太乙道君正在和天庭联络,要加入天庭的消息,那么无论真假,巫族的人都会竭尽所能的将这四位先天神圣给找出来。
以十二祖巫所执掌的权柄,以及巫族对天庭的掌控,只要他们下定了决心,那无论西极的四位神圣藏得有多么的深,巫族都绝对是能够将他们给找出来——那毕竟是四位太乙道君,对局势的影响非同小可,和无间组织这样没有太乙道君坐镇的势力完全是两回事。
而那四位太乙道君一旦被找出来,他们的结局,要么便是被十二祖巫斩杀于当场,要么便是加入巫族的麾下,而以巫族的作风,只怕这天地之间的先天神圣,几乎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加入巫族的,如此一来,那四位太乙道君的结局,几乎是可以预见。
这个时候,天庭只需要给出一个橄榄枝,向那四位太乙道君伸出双手,那四位太乙道君心头再如何的不甘,也只能是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而后归入天庭的麾下。
“既然如此,那我这就放出风声去。”只不过刹那的功夫,太真道人就已经是有了决定,“除了他们要加入天庭的风声之外,或许我们还能再放出另外的风声——西极之地的五位神圣,我太真执掌五行金之权柄,镇元子执掌的乃是五行土之权柄,冥河道君执掌的是水之权柄,而接引以及准提所执掌的,乃是木之权柄与火之权柄。”
“十二祖巫当中同样也有执掌五行权柄的祖巫——若是十二祖巫能够将我们五人斩杀,将我们的权柄据为己有,那他们的实力必然会大有精益,甚至于是从生之境,迈向缘之境也为可知!”
太真道人心头显然是恨极了那四位将她当成弃子的先天神圣,以至于是宁愿暴露自己的一张底牌,也要绝了那四人归入巫族麾下的可能——巫族的性格本就强横霸道,有着无与伦比的排他性,若是知晓了西极的四位神圣也执掌了五行之权柄,那就算是西极的四位神圣有心要归入巫族的麾下,但十二祖巫为了避免自己的权柄受到那四位神圣的影响和篡夺,也决然不会容许那四位神圣还继续执掌着五行的权柄。
这消息一旦是放了出去,有着天庭作为后盾的太真道人自然是安然无恙,但西极的那四位神圣,若是不加入天庭的话,那就唯有陨落这一个结局!
“不,不知是西极的那四位,就算是其他的先天神圣,其他的太乙道君,我们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逼迫他们加入到天庭当中来——只需要我们如法炮制的放出风声,那其他的太乙道君们除了顺水推舟加入天庭之外,更笨就没有别的选择。”些许的功夫之后,太真道人便是继续出声,举一反三。
“还是不要了吧。”这个时候,云中君却是犹豫了起来,“西极的那四位神圣和太真道友你有旧怨在前,我们以这种方式恶心他们一般,为太真道友你出一口恶气,那四位神圣除了生受着之外,也说不出什么不是。”
“可若是其他的太乙道君们以这种方式被逼迫到了天庭当中,那他们心头对天庭的怨结之气,可不是那么好化解的——与其令这些人心怀鬼胎的加入到天庭当中,还不如给他们一个错觉,让他们在天庭和巫族之间左右摇摆,最后在天庭和巫族的联手之下,化作齑粉。”云中君出声道。
最开始的时候,听着云中君的言语,太真道人还以为是云中君久不陈兵事,心头多了些莫名的顾虑和纠结,但一直到云中君说完,太真道人才是发现,云中君依旧是以前的那个云中君,对那些先天神圣,对那些太乙道君,全然没有半点的敬畏,在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出身,所谓的强弱,只有敌与友的区别。
——对于那些左右摇摆的先天神圣,太真道人还想着逼迫他们加入天庭,但云中君所想的,却是连加入天庭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只是,太真道人又哪里能猜得透云中君的想法?
“上一世的神话当中,巫妖之战彻底爆发,乃是十日齐出巡天——传说当中,是那些幕后之人暗中去往汤谷,推动了十日巡天之事,但十日巡天之事,乃是天庭的重中之重,更是和东皇太一息息相关,汤谷更是东皇太一的道场之所在,这其间又怎么可能没有丝毫的防备?那些外人,又怎么可能轻易的进入到汤谷当中?就算是那些人是圣人门下,也绝对不可能轻轻松松的就进入到汤谷,推动那十日巡天之举!”
“也即是说,那引得天庭崩溃的十日巡天之祸,除了那些圣人们的推动之外,天庭当中的那些心怀鬼胎之辈,同样也在其间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至少,那些推动十日巡天的人进入汤谷,绝对有这些心怀鬼胎之辈暗中出力。”
若是在以往,对于这些事,云中君自然是能够不闻不问,甚至于化身成为那‘心怀鬼胎之辈’,但如今的情势,毕竟不同 往日。
第四百一十六章 西极旧事 上
既然云中君已经有了和这天庭同进同退,竭尽所能的带着东皇太一他们渡过这一次的巫妖大劫,那这些心怀鬼胎的修行者们,都是天庭当中的隐患,而隐患,就需要被排除。
与其令这些心怀鬼胎之辈进入天庭,还不如一开始就借着巫妖两族的对立之势,将他们逐一的清除。
“还是你们这些征伐之辈心狠。”看着云中君目光当中一闪而过的冷厉,太真道人也不由得感慨一句,然后出声,“云道友放心好了,这天地之间本就有些道友想要加入我们天庭,只是因为有着一些别的顾虑,故而迟迟未至——如今我放出风声去,正好就给了这些道友们顺理成章加入天庭的借口,是以,这些道友们非但不会因此对我们天庭有所怨怼之心,反而会对我们心怀感激。”太真道人的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在很久之前,就有南海和北海的太乙道君和天庭有所勾连,想要加入天庭,奈何南海和北海的那两位帝君,一直都苦苦的支撑着局面,那些太乙道君们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就弃这两位帝君而去,毕竟这两位帝君待他们也不薄。
还有一些人,则是在天庭衰危的时候,不曾加入天庭,而今天庭鼎盛,有威凌洪荒之像,这些太乙道君们又担心此时加入天庭会被人说成是见风使舵……
不过现在,有了这最好的借口,那些太乙道君们加入天庭,便是顺理成章。
……
“五行权柄?”
“不可能!”当云中君和太真道人所炮制的流言传到了巫族耳边的时候,十二祖巫当中的共工,便是在第一时间表达了对着流言的不屑。
而共工的理由,也同样是无比的强大,令人无可置疑。
“西极归于洪荒天地,只是这洪荒天地的一隅,又岂能孕育出有别于洪荒天地的五行之权柄?”
“更何况,西极五位先天神圣当中,我是亲自去西昆仑见过太真道人的——若真是如同这流言那般,那为太真道人执掌了五行之金的权柄,又岂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共工言语之间,他耳边的玄蛇也是随之探头出来,一个嘶鸣之下,旁边执掌金之权柄的祖巫蓐收,一身的气机也都是随之而动,此为金水相生的感应。
虽然共工所执掌的乃是水之权柄,但金水相生之下,那金之权柄,又岂能逃得出他的感应?
“正是这个道理。”蓐收点着头,压下自己身上受共工勾连而引动的气机对共工的言语便是赞同。
共工压上西昆仑的时候,太真道人也不过只是不朽金仙级别的修为,而共工却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太乙道君,两人在动手的时候,太真道人若是执掌金之权柄,五行勾连之下,有岂能瞒得过共工?
至于说另一种可能——太真道人在和共工动手的时候,将共工从西昆仑当中逼退的时候,她才藏了后手不曾施展出来,一直都隐藏着自己所执掌的金之权柄,这个可能,十二祖巫当中任何一人,都不曾想过。
毕竟,一位不朽金仙,在面对一位太乙道君的时候,又怎么可能才藏着自己的底牌不用出来?这个猜测,实在是太过于羞辱共工了——堂堂一位太乙道君,西昆仑之行,非但不曾拿下一位不朽金仙,更是连这位不朽金仙们的底牌都不曾逼出来。
……
“话说回来,我有一个问题太真道友可愿为我解惑?”天庭当中,提及了五行权柄以后,云中君忽的又出声问道。
“之前水之祖巫共工杀上西昆仑,然后太真陛下将之逼退——在那一战当中,共工显然是不曾察觉到太真道友你执掌了五行之金的权柄,若不然的话,他必不会善罢甘休。”
“太真道友你到底是如何隐藏了自己所执掌的金之权柄,不曾被共工所察觉的呢?”云中君好奇无比的问道。
在响起了这一战的前后细节之后,云中君对太真道人的实力,便是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在一位太乙道君的面前,太真道人还能够隐藏着自己的底牌,她的实力比起云中君所想象当中的还要来得强横。
难怪在龙凤三族席卷天地的时候,太真道人有心想要与三族一争,也难怪她在落败之后,也只是被封锁于西昆仑,而不是直接陨落。
“如何隐藏金之权柄的?这可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太真道人目光微动,“不过正好,对于之前的那一战,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云道友你,不若,我给云道友你一个答案,云道友也给我一个答案?”
太真道人说着,也不管云中君到底是同意还是拒绝,当下便是自顾自的出声。
“西昆仑当中,有两件至宝——其一,是为先天灵宝昆仑镜,有颠倒时空之神效,而另一桩,便是那先天灵根蟠桃神树。”
“蟠桃神树乃是水之灵根,此前西昆仑一战的时候,外有云道友你执掌弱水河,内里又有我先以昆仑镜锁定我所在的时空,在借那蟠桃神树之力,以金水相生之法,催发蟠桃神树的威能,引动水之大道,而打上门来的,正好又是水之祖巫共工。如此一来,他的眼里当然就只能看得到契合于他的水之玄妙的变化,而丝毫察觉不到这水之权柄下面所隐藏的金之权柄。”
“好了,现在轮到我的问题了——那一战的时候,共工战之半途,却是陡然而走,世人皆以为是我等联手将共工避退,但实际上,共工之所以退走,不是因为我有多强,而是因为他察觉到了来自于云道友你的威胁。”
“我很好奇,云道友你到底有着怎样的手段,能够以不朽之境而令一位太乙道君感觉到威胁?”太真道人看着面前的云中君,目光炯炯。
“原来太真道友早就发现了。”闻言,云中君也是感慨了一声——这一个问题,又是叫云中君察觉到了太真道人身上另一个极其珍贵的特质,清醒!
以不朽之境在正面的交锋当中避退一位太乙道君,这样的荣耀落到了谁的头上,只怕都会将那不朽金仙给晕得五迷三道,飘飘乎不知所以,但太真道人,却是丝毫不曾为此所影响,依旧是保持着无与伦比的冷静,并且更加敏锐的察觉到了共工退走真正的原因。
“我出身于星空——而这星空虽然落寞,但毕竟是出过三位太乙道君,而且在和混沌的厮杀当中,这三位太乙道君所推演出来的秘法神通,都是与杀伐相关的神通。”
“我拜于斗姆元君的门下,这样的秘法,自然也会一些——虽然使用的时候,我需要付出颇大的代价,但其威能,自然也是不可思议。”云中君稍稍的以言辞遮掩了一番,然后信手在太真道人的面前勾出一抹刀光,隐隐的紫意在那刀光当中流转不定。
在见到这刀光的刹那,太真道人的眉头便是陡然紧缩起来。
她很是清楚的感应到,面前这一抹刀光的力量只得不朽金仙的层次,但这刀光当中,却还隐藏着另一种她无法揣测的玄妙,正是那玄妙,令她整个人都有了一众毛骨悚然的感觉,令她本能的察觉到,绝对不能令这一抹刀光落到自己的身上,若不然的话,自己必然会悔恨终生。
一直到那刀光散开,太真道人才是放下了紧绷的心神,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难怪共工会选择避退。”
——太真道人如今已经是生之境的修为,就算是如此,她也无法忽视这刀光带给她的威胁感,更遑论当时共工杀上西昆仑的时候,只是灭之境的修为。
“不愧是星空无数神圣,穷极数十代之功,以那混沌为对象所推演出来的神通,果然是非同凡响!”
……
“整个西极之地,都只孕育出了这五位神圣,这五位神圣的跟脚底蕴,可想而知——而他们一直都隐于洪荒天地之间,藏而不漏,必然是有着更深的谋划。”
“而他们五人当中,唯一显于时间的太真道人和我等有所冲突,如今又是直接入了天庭,可见那五位神圣必然都是心向天庭的。”
“这样的人,有跟脚,又出身,有底蕴,有机缘,还有着无与伦比的实力和足够的隐忍,他们的存在对于我们巫族而言,威胁实在是太大了——若不是天庭主动放出这样的消息,我们甚至是都不清楚,这洪荒大地上,还藏着这样的四位存在。”
“试想,若是下一次我们和天庭开战的时候,这四位强者在我们的背后重重一击,那我们和天庭的战局,胜负会如何的偏转?”周山的山麓之间,玄冥的声音响了起来。
“可我倒是觉得,西极余下那四位神圣和天庭的关系,并不如我们所预想当中那般亲密。”玄冥的声音之后,天吴的声音随之响起。
“否则的话,让那四位神圣藏在这洪荒天地之间等待机会对我们发起致命的一击,这才更加符合天庭的利益,天庭根本就没必要将那四位神圣给暴露出来。”
“天吴你是说,天庭放出这样的风声,其实是想要借我们巫族之力对那西极的那几位神圣下手?可你不要忘了,整个西极之地都之孕育出了五位神圣,这五位神圣之间的关系会有多亲密?我不信天庭会不顾太真道人的想法,谋害西极余下的四位神圣。”祝融的声音也是想了起来。
十二祖巫便是那九幽之地所孕育而出的先天神圣,整个九幽之地只孕育出了他们十二人,故此他们十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是极其的亲密,推己及人之下,他们当然也是认为,出身和他们一般无二的西极五位神圣的关系,也是如此的亲密。
而如此亲密的关系,天庭当然不可能去谋算西极余下的四位神圣。
“我有一个问题。”而就在一众祖巫们百思不得其解,天庭传下这样的风声,到底是个什么用意的时候,后土的声音想了起来。
“从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就认为这风声是自天庭而来——可我们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风声是来源于天庭?”
“后土你的意思是,这风声根本就不是来自于天庭,而是有人想要令我们以为,这风声是来自于天庭?”听着后土的话,时间之祖巫烛阴也终于是出声。
若是这风声并非是源自于天庭,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有藏在暗处的人,不知从何处探听到了西极余下四位先天神圣的消息,于是便想要借此做阀,引得巫族和天庭再度厮杀一番。
试想,若是和太真道人同出于西极的那四位神圣陨落于巫族之手,那太真道人当然是不会善罢甘休,而以她在天庭当中的地位和影响力,当她下定了决心要为此向巫族复仇的时候,那便是意味着天庭和巫族的战争,将再一次的爆发出来。
“看来,是有人对着天地之间的局势不满,想要借着我们和天庭的战争,试图扰乱一番这天地之间的局势呢。”帝江带着笑意的声音也同样是响了起来,“既然如此的话,我们便满足他们的想法好了。”
“且不管其他的,先将那四位神圣给找出来——无论如何,这样做总是不会错的。”帝江出声道,“我倒要看看,西极的那四位神圣被我们找出来之后,太真道人会是个什么反应,天庭又会是个什么反应。”
“若是能够引得天庭放弃星空的地利主动踏进这洪荒天地和我们厮杀的话,那可是真正的意外之喜。”
“不错,就算天庭不动,但能够使得太真道人为此和天庭生出嫌隙,并且我们借此清扫一番这洪荒大地,与我们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共工同样点头。
因为完全不知晓太真道人和西极另外四位神圣之间的过往,故此在后土祖巫的声音之后,整个巫族的思路,都被完全的带偏。
……
“唉……就算这样都还是躲不过吗?”在西极之地,须弥山中的两个道人正相对而坐,两人皆是高高瘦瘦,一人着青色的衣衫,而另一个,则传了玄色的道衣,此刻唏嘘出声的,正是那穿着青色道衣的人。
其他人还不能断定这流言到底是从何而起,但他们两人,却是在听到这流言的刹那,就知晓这流言必然是来自于天庭,来自于太真道人,否则的话,其他人又怎么可能知晓他们的跟脚底细?
“一步退,步步退,我就说了,我们当初就不该选择避让。”那穿着玄色道衣的人眉宇之间也是展露出一抹逼人的煞气来。
显然,在太真道人对当初的‘被抛弃’耿耿于怀的同时,这穿着玄色道衣的人,同样也是为此耿耿于怀。
“准提,当初的局面你也是亲身经历过的——若是有的选的话,谁又想退呢?”听着准提道人的话,穿着青色衣衫的接引道人,面上的苦涩越发的明显。
“只恨龙族背信弃义!”准提道人恨恨的出声。
当初西极的四位先天神圣共同抛弃太真道人之事,便是由准提道人所主导的。
西极之地五位先天神圣当中,准提道人所执掌的,乃是五行之火——火焰,是最为躁动的东西,故此准提道人的心性,亦是为此跳动不以,以至于不朽金仙之境的第四衰道心之衰,他迟迟都不能度过。
不得已之下,他便是想了一个取巧的法子。
西极五位神圣当中,五位神圣除了各自执掌五行的权柄之外,还分别执掌了一株先天灵根。
太真道人所执掌的蟠桃神树。
镇元子所执掌的人参果树。
冥河道人所执掌的业火红莲。
接引道人做执掌的造化青莲。
以及准提道人所执掌的菩提神木。
这其中,蟠桃神树属水,人参果树属土,业火红莲属火,造化青莲属木,菩提神木属金,正好同样也是合了五行之数。
为了稳定自己的心境,准提道人所想出来的办法,便是借助那蟠桃神树的力量,和自己所执掌的火之权柄相互弥合,形成阴阳之势,以此渡过那道心之衰,甚至于一口气渡过天人之衰。
巧合的是,准提道人所执掌的菩提神木正好是和太真道人所执掌的五行之金相互契合,准提道人若是以这菩提神木来交换太真道人所执掌的蟠桃神树,太真道人当然不会不愿意。
奈何,准提道人执掌火之权柄,受此干扰跳脱不定,故而早早的就将那菩提神木给炼成了一件趁手的神兵,如此一来,他想要向太真道人借取那蟠桃神树,太真道人当然是不依。
毕竟,以水火相激之法引动阴阳之势,那蟠桃神树有极大的可能受到损伤,再加上准提道人本就有着炼化神木的‘前科’,太真道人又岂敢冒这样的风险?
这样一来,准提道人修为迟迟不能突破,又受火毒反噬,久而久之,便是将此事怪罪到了太真道人的身上,对此怀恨于心,认为是太真道人小气,将外物看的比他们彼此之间的情谊还要来的重要。
第四百一十七章 西极旧事,红云道人
一直到三族神庭的兵锋席卷西极之地的时候,又正好准提道人炼化了菩提神木的后患爆发出来,西极五行不稳,以至于地脉动摇——于是这个时候,准提道人终于看到了从太真道人手中夺取那蟠桃神树的希望。
一边,准提道人看着太真道人勾连其他的几位神圣,想要抵抗三族的兵锋,而另一边,在三族的兵锋杀过来的前夕,准提道人却是以地脉不稳为名,和接引道人一起将镇元子以及冥河道人邀请到了须弥山,而就在四人联手稳定地脉的时候,三族的兵锋便是随之杀到——于是乎,这才有了太真道人独自面对三族神庭兵锋之事。
而在那个时候,被西极那不稳的地脉所拖住的镇元子和冥河道君,就算是明知中了准提道人的计,但对于这样的局面,他们也只能无可奈何枯坐在地脉当中,看着太真道人孤零零的被三族神庭的大军围困,最后被封锁在西昆仑当中。
准提道人最开始发出邀请的时候,镇元子和冥河道君只是以为,这只是一次寻常的查探地脉的行为而已,故此去之前,他们也并不曾相互联系一番——这也正是镇元子他们完全没有预兆的就‘抛弃’了太真道人的原因,因为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时间会这么的巧合,就在他们去往了地脉的时候,三族神庭的兵锋就已经杀了过来,更没有想到,准提道人会刻意算计他们,以谋害太真道人的性命。
而此刻,准提道人对接引道人所说的,‘当初就不该避退’的言论,所指的,并非是在三族神庭的兵锋之前避退,而是不应该在镇元子和冥河道君的压力之下放过太真道人。
而接引道人,则是完全理会错了准提道人的意思。
一直到现在,接引道人都认为,准提道人当初算计镇元子等人,乃是因为担心这西极大地的元气在战火之下彻底的堙灭,不得已之下才做出来的避战之策,至于说太真道人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地脉,只是因为太真道人过于的固执,打定主意要和三族神庭一战,为了保证西极大地的安稳,他这才决定要牺牲一心主战,决不妥协的太真道人。
原本按照他们和神庭的默契,他们一直都以为,三族神庭会直接将给太真道人给扑杀于战场上,却不想,最后三族神庭的人却并不曾斩杀太真道人,只是将太真道人封锁在西昆仑中,并且每一次那蟠桃成熟的时候,将蟠桃被带走。
虽然到现在为止,接引道人都一直认为配合准提道人的行为是出于公心,是为了整个西极大地的命运考量,但他对于太真道人终究是有一种愧疚,故此无数年来,他对于太真道人一直都是避而不见。
镇元子和冥河道君也是如此。
只是,镇元子和冥河道君因为是局外人的关系,对于准提道人的用心看得更分明一些,故此这些年来,在对太真道人避而不见的同时,镇元子和冥河道君,也同样是和接引准提两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而心思更加阴沉冷厉的冥河道君,则是干脆就和接引准提两人翻了脸。
“那现在该怎么办?”准提道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实在不行,也只得去向太真道友认个错,说明原委,然后归于天庭的麾下了。”接引道人一脸无奈的道。
“这怎么好!”闻言,准提道人的脸色便是一白,几乎是大惊失色。
当初的事,接引道人不知晓他的用心,但他自己难道还不清楚自己对太真道人的谋算,不清楚太真道人对他的恨意?
如果说接引镇元子他们对太真道人的避而不见,是因为愧疚的话,那么准提道人对太真道人的避而不见,就单纯的是因为畏惧了。
在暗地里谋划了太真道人不知道多久,他又如何不清楚太真道人的气性——他相信,只要自己出现在了太真道人的面前被太真道人察觉到自己的用心,那太真道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就与之拔刀相向。
准提道人自忖,就现在而言,他绝对不会是太真道人的对手,在天庭当中,太真道人若是要对他下手,他连逃都不知道往何处逃。
“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投向巫族?”接引道人神色坦然,相较于去往天庭,这是一个更加糟糕的主意。
以巫族对权柄的控制,他们身上所执掌的权柄一旦暴露在巫族的眼里,那他们绝对不会有丝毫幸免的机会。
……
“唉……”
“唉……!”万寿山中,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声不停的响起,一个穿着月白衣衫,大袖飘飘的道人正围着一株大树不停的转着圈,一边转,一边叹气。
“不要转啦,眼睛都要给你转花了。”那大树的树梢之间,一个穿着红衣的道人懒洋洋的拨开大树的叶子。
“不就是天庭用计想要令你们加入天庭当中吗?这不正说明天庭看重你们?你看这天地之间无数太乙道君,天庭对谁用过这样的计?你们西极的几位神圣,可是独一档。”对于这件事,那着红衣的道人却是一副相当豁达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被天庭用计有什么值得丢脸的地方。
毕竟如今,天地之间的局势就摆在这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天地之间的修行者们,想要安稳,就必然是要在天庭和巫族当中选择一方——他面前这仙风道骨的镇元子若是愿意选择巫族的话,也不会从一开始就隐居至今了。
“莫不是,镇元道兄觉得天庭对你们的看重,是因为那位昆仑神君太真陛下的缘故,故而心中有所纠结?”
“以我之见,镇元道兄大可不必如此——你们同出西极,同气连枝,他的荣耀,即是西极的荣耀,你们彼此之间还有什么好忌讳的呢?”
“你看,上一个纪元的时候,龙凤三族横压天地,你们四位都隐而不见,太真道人便独自一人撑起了西极之地的天地,可见她对于西极还是很有感情的。”
那红衣道人懒洋洋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在树梢上翻了个身,换了个令自己更加舒服的姿势。
“这……唉,这其间的关节,红云道友你实在是不清楚。”镇元子停下脚步,半晌后,镇元子又叹了口气,无奈无比的出声,继续围着那人参果树转起了圈子。
“我就不信,你们西极的五位先天神圣之间还有什么误会是说不开的,实在不行的话,我去天庭走一遭,为你们说和如何?”那穿着红衣的道人从人参果树的树梢间跳了下来,大包大揽的出声。
“红云道友,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这个性子,以后是要吃大亏的——你连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都敢将此事揽过去么,你也不想想,若真的只是寻常情况,我们四人又何必从龙凤席卷天地之后,就一直避着太真道友,就算是在紫霄宫中,也都完全是不敢和她多说一句话?”镇元子苦笑起来,语焉不详的道,对他们和太真道人的恩怨,讳莫如深。
“可事到如今,镇元道兄你们难道还有别的选择?还是听我一句句话,再大的意气又能如何?最多也不过只是想太真道友低个头而已——太真道友尚是不朽金仙的时候,便能够力拒祖巫共工,在这天地之间威名赫赫,向她低头,还有什么抹不开面子的?”红云道人在镇元子的面前端坐下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镇元道兄,如今的局面,没得选啊!”红云道人回过头,又强调了一遍自己之前的言语。
“龙凤的时候,我们向龙凤低过头,巫族的时代,我们也想巫族低过头,如今天庭强盛,我们像天庭低头也无可厚非——但问题在于,我们不是不想低头,而是根本就没有脸见太真道友。”
镇元子低着头,露出了一副羞愧无比的神色,整个人的身上,全然看不见先前那仙风道骨的姿态,只余的一身的颓丧。
“这么说吧,当初龙凤的时代,以及巫族的时代,太真道人一人枯坐西昆仑,独守西极安稳,看起来是荣光万丈,但你可知晓,在太真道友独自面对三族神庭大军之前,我们五人曾经约好,要一起面对三族神庭的兵锋,合力将三族神庭的兵锋挡在西极之外。”
“但最后我们失约了,在三族神庭大军杀到的时候,只余下太真道友独自一人面对三族神庭的大军。”镇元子咬牙良久,这才是以莫大的决心,将他们愧对太真道人的缘由讲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呢?我不信镇元道兄你是这样的人。”听着镇元子的话,红云道人先是一愣,然后便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和镇元子相交多年,自认为对镇元子的为人是相当的了解,故此他认为,镇元子绝对做不出来这种在生死关头失约,置他人于死地的事。
但在镇元子讲述了这件事之后,无论红云道人的神色如何变幻,镇元子都是低着头,一副不敢见人的模样,这个时候,红云道人才是信了镇元子所说的那缘由。
“镇元道兄,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苦衷和意外?”红云道人问道。
而镇元子则只是摇头,虽然他对于此事的前因后果已经有了猜测,但一来是没有证据,二来,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在背后说人长短的性子,三来,无论什么原因,他们对不起太真道人,就是对不起太真道人。
“罢了,道兄你既然不便多言,那我也就不再多问,我这便起身往天庭走一遭——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总归是要解开你和太真道友之间的结才是,若不然的话,以你如今的状态,我很是担心你的心境会出什么问题,以至于令你的修为再也无法寸进。”
看着镇元子一副痛苦无比的模样,红云道人便也不再追问,起身便是径直的往万寿山之外而去,而沉浸在悔恨当中的镇元子,却是完全不曾察觉到红云道人的动作。
……
从万寿山出发,红云道人径直的便是去往了星空之上——星空被经营稳定之后,天庭的众神对星空的防卫也就不再是如同之前的那般森严,天庭也是大大方方的向洪荒天地敞开了门户,又有专人在天庭当中迎来送往。
“好一个天庭!”当红云道人一路波澜不惊的出现在了星空之后,他也不由得为这星空当中天庭所表现出来的威严气派而心惊不以。
在这名为‘南天门’的天枢之所在,无穷无尽的星辰之光垂落于其间,这天枢门前的雕像,都因为那垂落的星辰之光而有了要开启灵智的模样,每一次星辰之光在这南天门处涌动的时候,左右两尊的雕像,都是在和那星辰之光共鸣起来,与天门的气机融于一处,任何想要强闯天门的人,都会受到来自于这两尊雕像的反击。
“顽石亦将化生灵性——都说东皇太一听从了云中君所规划的天帝之路,要从那星辰的玄妙当中参悟出令寻常生灵开启灵智的秘密,如今看来,此言非但是不假,东皇太一甚至是已经快要将那星光当中的玄妙给彻底的参悟出来,这守在天门之前两尊顽石雕像有了开启灵智的痕迹,便是明证。”红云道人暗自感慨了一声,对于自己的天庭之行,也有了更大的决心。
天庭和巫族之间的力量对比之下,天庭唯一的短板,就在于天庭当中的无数修行者是来自于不同的种族,有着不同的血脉和传承,不像巫族那般,有着共同的血脉来源,也有着共同的血脉羁绊——是以,若是天庭和巫族真的不计代价厮杀起来的话,天庭当中的高层和强者,或许有着和巫族拼死一战的决心,但那些寻常的部族,寻常的修行者,却绝对没有为了其他种族的传承延续而搭上自己性命的觉悟。
这也即是说,一旦天庭和巫族开战,那是要天庭不能迅速取胜,被巫族将战局给拖延了下去,那么输掉的,十有**便是天庭。
但东皇太一以此成就天帝之后,一切都会截然不同——在那之后,天地之间绝大多数的修行者,除了各自血脉的羁绊以外,便也有了一个共同的信仰和共同的羁绊。
那就是为他们踏上修行的启蒙,为他们开启灵智的人——天帝,太一。
到了那个时候,天庭的力量才算是在天帝太一的领导之下,被真正的拧成一股绳,才算是有了真正的有了和巫族进行旷日持久,不计代价的战争的可能性,而且在这之后,天庭在顶端力量处于优势的情况下,对巫族的胜率会相当的高。
而这也即是说,就现在的局面发展下去,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巫族和天庭之间的结局,几乎是已经注定——巫族被天庭赶出洪荒天地,被天庭封锁于九幽之下,甚至于连九幽都不一定能守得住。
“还好我来了。”红云道人心头庆幸,“若不然的话,等到天庭大势一成,君临洪荒天地之后,镇元道兄他们和太真道友的恩怨若是不能化解的话,那等待他的,或许就只有陨落这一个结局了。”
红云道人感受着自己周身上下所涌动的星辰之力,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化解镇元子和太真道人之间的‘误会’。
“见过道君,还请道人入内稍待,我这便去请明庚殿下前来。”南天门外,除了守在门前的那两尊雕像,还有一些引路的使者,而这些引路的使者多年接待往来于天庭的修行者们,对于迎来送往的流程,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寻常的修行者,这些使者便足以接待,而碰到红云道人这样的道君,则是都要通知明庚道人,请明庚道人亲自来接待才行。
“想来这位,便是长庚星君,行云之祖,红云道人有礼,此次我来天庭,乃是有要事想要求见太真陛下。”在明庚道人的面前,红云道人丝毫不曾展露出太乙道君在面对那些不朽金仙时才会有的倨傲,主动朝着明庚道人一礼道。
“我这便为道君引路,道君请。”太乙道君主动行礼,明庚道人的心绪也依旧是平静无比,看不出有丝毫的得色,他同样是毕恭毕敬的朝着红云道人还了一礼。
“我与红云道友你从未有过交集,红云道友前来天庭,不去拜会东皇陛下,也不去拜会白泽道君和师北海道君,却反而是来见我,这却是为何呀?”相互见礼之后,太真道人才是一脸疑惑的问起了红云道人的来意。
“不瞒太真陛下,我此番,却是从万寿山而来。”红云道人开门见山的道,一边说,一边看着太真道人的脸色。
“万寿山?”听得红云道人的话,太真道人的神色便是在刹那之间冷了下来。
“怎么,那缩头乌龟自己不敢来,却是托你这个外人前来说和吗?”
第四百一十八章 说和,猜测
“有门儿!”听着太真道人的冷言冷语,红云道人心头却是不惊反喜。
他此来天庭,最怕的就是太真道人对前事不闻不问,丝毫不提及他和镇元子等人的过往,如此一来,就算是他有心想要说和,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将话题给引导太真道人和镇元子的恩怨上去。
也正是如此,红云道人才是一上来就开门见山,直接提及了镇元子和太真道人的恩怨,他的目的,就是不想给太真道人顾左右而言他的机会。
“缩头乌龟……太真陛下的这言辞,着实是锋利了些。”红云道人苦笑起来,“对于当年之事,其他人我不清楚,但和我镇元道兄相交一个多纪元,镇元道兄的愧疚,我却是全都看在眼里。”红云道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动作,令自己的姿态看起来更加的安全,更加的落于下风。
“原来,红云道友是来为人说和的呀,我还以为是红云道友见天庭势大,故此来向天庭低头的呢。”面对着那一段旧事,太真道人的情绪也是显得异常的激动,丝毫不复往日的雍容姿态,言辞也都是锋利如刀,丝毫不留情面。
“非也,我并非是来为镇元道兄说和。”面对着太真道人的冷嘲热讽,红云道人依旧是安坐不动,颇有一副唾面自干的味道——他前来说和,心中就已经是做好了接受一切情况的准备,这区区的嘲讽,又能算得了什么?
“只是我见镇元道兄对当初之事耿耿于怀,已然是到了影响心境的地步,我担心这一段恩怨再不能得到一个确切结果的话,镇元道兄很有可能为此道心蒙尘,道途止步于此,故而这才前来天庭。”红云道人诚恳无比的道。
“那不还是来说和的嘛?”太真道人只是冷笑。
“我本以为,只是镇元道兄对此耿耿于怀,但如今看来,太真陛下同样也是为此介怀一个多纪元,既然如此,太真陛下缘何不给镇元道兄一个机会,彼此坐下来面对面的探一探,无论是握手言和,亦或是从此之后翻脸相向,刀兵相加,都能够解了陛下和镇元道兄心头的介怀,使得彼此之间都能够坦然,这于双方而言,岂不是两全其美?”红云道人说道。
如果在之前,红云道人对自己的这一行,只有三分把握的话,那么现在,对于自己的这一行红云道友就有了七分的把握——从太真道人的表现就能够看得出来,解开那一段渊源,是镇元子的需要,但同样也是太真道人的需要。
“翻脸相向,刀兵相加?”
“哈哈哈哈,他们是我的对手?”
“自龙凤以来,我与龙凤战,巫族席卷,我与巫族战——那几个只知道紧守山门不出的人,也敢与我争锋?”听着红云道人的话,太真道人不由得大笑起来,言语之间,锋芒毕露。
“就算不是太真陛下的对手,但我想,与镇元道兄而言,就算是死在太真陛下的手中,也比他就这样郁结颓唐的来得好。”
红云道人想着自己离开万寿山的时候,镇元子那一副茫然的姿态,心头也不由满是痛苦——虽然并非是出身于西极的神圣,但事实上,红云道人和镇元子的交情,却比起天地之间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来的深厚。
“可惜呀,红云道人你有心说和,镇元子他们却不见得是这么想——若不然的话,他们又怎会躲了我近两个纪元?他若是真的有心化解这一段恩怨,他就早早的应该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不是到现在,都不敢来见我一面!”
“镇元道兄这一个多纪元躲着太真陛下,非是不愿见,而是对陛下愧疚太深,不敢相见。”红云道人一脸认真的道。
“虽然对于当年之恩怨,镇元道兄素来不曾详说,但我纵观史册,太真陛下和镇元道兄你们接下恩怨的时机,无非便是当初龙凤三族兵锋而至西极的时候,只有陛下一人出现在战场上的缘故。”红云道人试探着问道——他也不是什么愚蠢之辈,太真道人在天地之间声名赫赫,她的过往也基本上是被人摸得一清二楚。
而细数太真道人的过往,最令人生疑的,便是这一点——无论是龙凤三族席卷西极的时候,还是共工威逼西昆仑的时候,本该是和太真道人同气连枝的四位西极神圣,都不曾出现在西昆仑支援太真道人。
在这一个纪元的时候,太真道人和西极四位神圣,早就结下了恩怨,故此他们之间的矛盾,便只能出现在之前龙凤三族兵临西极之地的时候。
“你倒是聪明。”太真道人的思绪之间的冷静下来,“可我要是告诉你,当初三族兵临西极,我独自一人面对三族大军,但在之前的时候,我们五人已经约好了要联手将三族大军阻拦于西极之外呢?”太真道人的脸上满是嘲弄,既是在嘲弄面前的红云道人不知所谓,亦是在嘲弄躲了一个多纪元的镇元子道人,同样的,也是在嘲弄自己太傻,竟然是傻乎乎的相信了镇元子他们的谎言。
“这是,镇元道兄他们联手背弃了太真道人,想要将太真道人置于死地?”听着太真道人的话,原本认为一切情况都在掌控当中的红云道人心头也不由得一颤,手中乘着琼露的杯盏,亦是有无数的裂痕浮现出来。
这刹那之间,在心绪的极度动荡之下,红云道人甚至是连手中的杯盏都握不稳。
他心头原本有着相当把握的,对镇元子和太真道人之间的调停,陡然之间便又是没有了丝毫的把握——盖因这天地之间,最为不能令人容忍的事,便是背弃和出卖。
被人算计,还能说自己不够谨慎小心,但被人背弃,被人出卖,那就是彻彻底底的对一个人眼光的否定,对信任的羞辱。
而西极之战的时候,太真道人所面对的,便是这样的情况。
“难怪镇元道兄他们一个多纪元都无法释怀此事,难怪他们一个多纪元都不敢面对太真道人——若只是他们在背后谋算太真道人也就罢了,就算谋算被人戳破,也无非就是低个头的事,但这种的背弃和出卖……唉……”
红云道人暗自叹了口气,但他很快便又想起了镇元子那一副苦痛交加的模样——如果说镇元子他们是主动背弃太真道人,主动出卖太真道人的话,镇元子绝对不会那样一副道心都要为之蒙尘的模样。
“其他人是如何我不敢保证,但镇元道兄对太真陛下的……‘背弃’……”红云道人挣扎良久,才是从口中说出了‘背弃’这两个字来,“绝对不是他的本意——若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为此耿耿于怀近两个月纪元,不会两个纪元都不敢见太真陛下你,以至于为此事,他都要形成心障。”红云道人长舒了一口气道。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你和震云之的交情吗?我们当初相交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红云道人本是想要为太真道人开解,但他的言语,却是令太真道人更加的愤怒起来。
“我拿这一双眼睛保证够不够?”红云道人的言语越发的冷静起来。“若当初背弃太真陛下的事,乃是镇元道兄主动而为,那我就当看错了人,这一双眼睛,不要也罢!”
红云道人指着自己的双眼道。
修行者的修行,便是一个追求完美的过程,由凡而仙,由仙而道。
就算除了巫族以外,天地之间的一众修行者们所修行的都是鸿钧道祖所传下的练气之道,与精气神之间,更加偏重于气与神,但肉身炉窍的重要性,依旧是不言而喻,一旦肉身有缺,精气神相互关联之下,修行者的大道都同样会位置出现偏转。
修行者,亦被称之为修道者,是追求大道的存在。
而所谓的大道,便是修行者自身观察天地,体悟天地之后的所得,当修行者自身有所残缺之后,他们观察天地的眼光,也必然同样会随之发生变化,如初一来,他们的大道,自然也会受到影响——最显著的例证,便是这天地之间不朽金仙之上的修行者,没有任何人的肉身炉窍是有所残缺的。
对于修行者而言,尤其是那些强大的修行者,一旦肉身炉窍有缺的话,往往就意味着,在他们补全这缺陷之前,他们的道途不会有任何的精益。
——为了调和镇元子和太真道人之间的恩怨,红云道人为此所付出的决心和代价,不可谓不大。
听着红云道人的话,太真道人也不由得微微动容。
怎么说,红云道人都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太乙道君,而一位太乙道君愿意为镇元子的为人做出这样的保证,那么镇元子的为人,由此可见一般。
太真道人不由得犹豫起来。
毕竟,对于当初的镇元子他们的‘背弃’,太真道人自己也同样是迫切无比的想要知晓其中的原因——若只是一两人背弃了她,那或许是这一两人有什么别的想法,但同出西极的四位神圣却都是同时背弃了她,这其间的缘由,太真道人又怎么可能不好奇?
“红云道友你如此用心,我也不好拂了你的意思——这样好了,你若是能够说动镇元子不继续躲着我的话,那我与他见上一面也无妨。”太真道人出声道。
她和镇元子他们之间的恩怨能够了解,其重点不在于太真道人,而在于镇元子他们,若是镇元子他们继续铁了心要避开太真道人,那红云道人为此做出再多的努力,也没有意义。
“这哪里能由得了他?”红云道人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只要太真陛下你愿意的话,我这便引太真陛下去那万寿山见镇元道兄,不过……”
“放心,我不带他人,独自前往便是。”太真道人点了点头,对红云道人的顾虑,她当然也是清楚——她和镇元子的恩怨毕竟还不曾了结,若是太真道人不打算和镇元子化解那一段恩怨,而是直接打算以其中一方的死亡令这恩怨一了百了的话,就算是镇元子有着道场之利,又有先天灵根作为后援,但也绝对不可能逃得脱天庭的镇杀。
“太真陛下,请!”红云道人也是雷厉风行,既然已经和太真道人敲定了此事,当场便立刻是出声邀请道。
万寿山虽然隐于虚空当中,但在万寿山中无数万年,红云道人对于通往万寿山的道路,实在是再清楚不过。
……
“红云道人?”当云中君收到消息的时候,太真道人正好是和红云道人一起踏出了南天门。
“是传说当中的那位红云道人吗?”听着这个名字,云中君的心头便不由得一动。
在他上一世的神话当中,这位红云道人虽然没有如同太一,伏羲那般立下赫赫的功业,但这位红云道人在神话当中的名声,却是丝毫不下于前者——道理很简单。
在上一世的神话当中,紫霄宫内,鸿钧道祖钦定七位圣人,七位圣人当中,另外的六位都是成功的登临了圣人至尊之位,独独这位红云道人,却是中途陨落,那成圣之机亦是随之在天地之间消失,在这天地之间掀起了无穷的波澜。
而西极的那两位神圣,准提道人和接引道人,更是因为红云道人主动让出了自己的位置,这才有了登临圣人之尊的机会——当然了,这一世的时候,在去往紫霄宫的时候,云中君因为修为不足的原因,刻意的拖了一拖,以至于错过了紫霄宫中最初的一场好戏,是以,虽然云中君出现再紫霄宫中以后,察觉到了紫霄宫中那众位神圣们争斗之后的痕迹,但这争斗到底时不时因为座次而起,云中君却是不得而知了。
不过看如今的模样,红云道人来到天庭,师北海却是不闻不问,想来红云道人让座连累师北海也失去了自己座次的传说,应该便是后人在神话当中的臆测。
“红云道人和镇元子素来亲密,紫霄宫中的时候,他们两人的座次也是挨在一起,红云道人前来,莫不是镇元子有意向太真道友低头?想要因为当年‘背弃’太真道友只是,给太真道友一个交代?”
“可既然是低头,不应该是镇元子亲自前来吗?”云中君颇有些奇怪的皱眉思索着——他哪里能想得到,这所谓的‘低头’,并非是镇元子想要向太真道人低头,而是红云道人大包大揽,想要在镇元子回过神来之前,先将太真道人引入万寿山中,以造成‘镇元子向太真道人低头’的既定事实,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镇元子再如何的不敢面对太真道人,不愿面对当年的事,但太真道人都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也不得不和太真道人细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极的那四位神圣……”想起了紫霄宫,云中君不由得便又是想起了在紫霄宫当中的时候,自己所见到的西极四位神圣的座次。
当时,是接引和准提道人坐在一处,镇元子和红云道人坐在一处,而冥河道君,则是独自一人坐在一处。
原本的时候,云中君对此也没有多想,毕竟在神话当中,这几位神圣之间的关系,本就是如此。
但在太真道人向云中君讲述了他们西极五位先天神圣的关系之后,那四位先天神圣之间的座次在云中君的面前,便是显得相当的微妙了。
按常理言,那四位神圣同出西极,又同时背弃了太真道人,几乎是将太真道人置于死地——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四位先天神圣之间的关系,应该是更加的亲密才对,但实际上,这四位先天神圣却是分成了三个截然不同的团体,彼此之间可谓是相当的冷漠。
“在背弃了太真道人之后,他们这四位神圣之间,必然是还发生了什么其他的变故,不然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会如此的冷漠。”
云中君思索着,“不想想来也对,一群背弃者凑在一起,那么彼此之间又如何会相信他们彼此不会背弃自己?他们这般的关系,倒也没什么稀奇。”
原本的时候,云中君对传说当中那位淡泊宁静的与世同君镇元子是充满了好感的,但在听太真道人讲述了他们之间的那一段恩怨之后,云中君顿时便是对那位与世同君好感尽消。
自然,那位与世同君的行为,在云中君的面前,自然就又是多了一重审视。
“不对,红云道人虽然和镇元子乃是至交,可当初太真道人难道就和他不是至交?”
“他们可以背弃太真道人,那此刻他们背弃红云道人,又能够算的了什么?”云中君的心头陡然一跳。
太真道人所放出去的那流言,对于死寂的四位神圣而言,本是一个无解的局,但红云道人的出现,却是叫云中君陡然之间想起了西极那四位神圣破局的另一种方式。
“不妙!”响起那种可能,云中君便是一惊,然后直接对着太真道人离开的背影使用了望气术。
第四百一十九章 破局之策
“无解之局?”
“怎么可能?”
“我从来都不相信,这天地之间会有解不了的局!”
须弥山中,回到了自己洞府的准提道人,正一脸的冷厉之色。
就算是到了现在,他也不认为自己就对当前的局势没有任何反击的力量,只能随波逐流——
“有办法的,只是还缺少一个契机而已!”准提道人的目光,在那无限血海和万寿山的方向不停的巡视着,而当红云道人的偷偷摸摸的从万寿山当中出来的时候,准提道人的目光终于是亮了起来。
“镇元子抹不开颜面?”
“这实在是太好了!”
准提道人豁然起身,目光当中满是欣喜。
他预想当中的,破局的契机,终于出现了。
“准提,你要去哪里?”当准提道人正准备踏出须弥山的时候,接引道人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也没什么别的事,只是想着,我们和太真道友的误会,总要又一个解决的方式,是以我想去寻镇元道友和冥河道友合计一番,到底该怎么办,因为这件事,我们和镇元道友,冥河道友也闹得颇有些不愉快,若是能够趁机机会,与之重修旧好,我们西极五圣,再度同气连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准提道人没有丝毫犹豫的道。
“也好。”接引道人点了点头。
西极五圣重修旧好,继续为了西极大地的安稳而努力奋斗,这个同样是他梦想当中的事。
只不过之前,他们谁也不愿意向谁低头,故此才有了这么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情况,如今准提道人愿意先放下姿态去寻找镇元子和冥河道君说项,这当然是接引道人很早就希望看到的事。
“既然如此的话,我便和你一起去吧。”接引道人看着准提道人。
“还是不要了,须弥山乃是西极祖廷,一旦有任何损伤,整个西极之地都将为此摇摇欲坠。”
“我们两个人,总得有一个人守在这须弥山上,以监察西极大地地脉的变化。”
准提道人急忙拒绝道。
——开什么玩笑,他这一行,名义上是要和镇元子他们化解误会重修旧好,但实际上,他却有着更深层次的一层谋算,若是接引道人和他一起出发的话,有着接引道人在旁边看着,他的谋算,又如何能够实现。
……
从须弥山出发,一直到了血海的边缘,准提道人才是舒了一口气。
他这一行,虽然接引道人不曾陪他一起,但为了他这一行的安全,接引道人同样是将自己的一缕神识附着在了准提道人的身上,为准提道人隐匿行迹。
而在接引道人的神识之下,准提道人这一路上也丝毫没有搞什么小动作的机会,一直到现在准提道人踏进无限血海的边缘,接引道人的神识,才是随之消散。
而就在接引道人神识消散的刹那,准提道人的小指头便是微微一动,然后他的一缕意识便立刻是随之落下,裹挟着一缕元气消失与这无限血海的边缘。
下一个刹那,血海当中,无穷无尽的浪花涌动起来,然后一个穿着血色衣衫的道人提着两柄长剑从无限血海当中跳了出来,一脸不善的看着面前准提道人。
“准提道友又来我这无限血海,可是又有什么事不成?莫非,是这西极的地脉,又有了不稳的征兆?”
这穿着血色衣衫的道人,正是这无限血海的主宰,冥河道君。
而此刻,这位同处于西极的先天神圣,面对着来访的准提道人的时候,却丝毫没有要将准提道人迎进那无限血海当中的想法,而是就在这无限血海的边缘和准提道人交流起来——无限血海,同样是介于虚实真幻之间,故此已经占据了西极大地的巫族,才不能察觉到无限血海的存在。
但这无限血海的边缘,正好就是虚实交错的界限所在,在这无限血海边缘处长久停留,他们引起巫族注意力的可能性,依旧是极大极大。
但就算如此,冥河道君宁愿是冒着被巫族发现的风险,也不愿意将准提道人迎进无限血海当中——他对准提道人的忌惮和防备,由此可见一般。
“莫非,准提道友要告诉我,这西极地脉又有所不稳,想要邀请我前去查探?”冥河道君冷笑着。
上一次他们就是这般被准提道人哄骗着,然后被那骚动的地脉所缠住,最后使得太真道人独自一人面对着龙凤三族的大军,也使得他们到现在都不敢面对太真道人。
“非也。”对于冥河道君的堤防,准提道人却是丝毫不以为意,虽然他对接引道人说的,前来这无限血海是要和冥河道君他们化解恩怨,但实际上,这也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借口而已。
而今,冥河道君摆出一副拒不合作的姿态,却是正好遂了准提道人的意——不是准提道人不顾大局,不愿低头,而是他低头了,冥河道君也依旧是不依不饶的死抓着不放,不愿意与他和解。
最妙的是,接引道人神识散去的时机,和冥河道人出现在准提道人面前的时机,可以说是同步交接,这其间,只有那么一个刹那的功夫是接引道人和冥河道人所不曾顾及到,而准提道人的动作,便是抓住了那唯一的一个刹那。
除非是一开始就猜到了准提道人在做什么打算,否则的话,没有任何人能想到准提道人在那一个刹那之间到底做了什么事。
“无论和冥河道人谈成一个什么结果,但只要冥河道人站在我的面前,就能够保证这天地之间无论发生什么变故,都和我没有丝毫的关系。”
“简直完美!”准提道人心头感慨着。
“太真道友一怒之下,将我们的跟脚全都暴露了出来,冥河道友你当真就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准提道人问道。
“这是我欠她的!就算是为此陨落,也算我活该,就当我还债。”冥河道君神色阴沉,冷冰冰的出声道,“倒是准提道友你,虽然我现在还没有什么证据,但我总觉得上一次的巧合,实在是不同寻常。”
“冥河道友这是在怀疑我蓄意谋害太真道友了?”准提道人也是沉下了脸色,一副要和冥河道人翻脸的模样,“正是好一个有担当的冥河道友——上一次的巧合,没有谁愿意见到,我们想着,大家一起去面见太真道友,下向她负荆请罪,请她重回西极。”
“却不想,冥河道友你倒是好担当,竟是想要将所有的事都推到我的头上来。”
“罢了,罢了,就当上次之事乃是我刻意构陷好了,我这便去天庭向太真道友阐明原委,言及一切都是我的谋划,你和镇元道友,以及接引道兄都是受了我的蒙蔽算计,然后太真道友无论是杀是罚,我都生受了便是——至于说太真道友信与不信,那就看她自己吧。”
准提道人勃然大怒道,转身就想要离开这无限血海。
“当真不是你?”见准提道人一副受了极大羞辱的模样,冥河道君也不由得对自己的猜测有些狐疑起来——对于当初之事,他本就只是一个感觉而已,没有丝毫的证据。
“是我,怎么不是我!”见冥河道君的态度有所松动,准提道人却依旧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非要和冥河道君掰扯一番不可——开什么玩笑,他分化出去的那一具化身还不曾出现在十二祖巫的面前,他又怎么可能和冥河道人握手言和,再与冥河道人一起去那万寿山,这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是以,在一副不依不饶的同时,准提道人的模样,还显得相当的倨傲,一副拿住了冥河道君痛脚的模样。
“好哇!我就说,你和镇元道友怎么突然就疏远了我们,原来你们认为当初太真道友的境遇 ,乃是我和接引道兄刻意为之……走走走,太真道友的事,我们且先放到一边,今次你我先将这事掰扯清楚。”
准提道人什时候抓住冥河道君的衣袖,一副要拖着他去须弥山理论一番的模样。
……
而在准提道人和冥河道人掰扯消磨时间的时候,准提道人的化身已经是出现在了祖神殿门前——虽然十二祖巫此刻正带着巫族的精锐正在攀登那周山,但他们留在祖神殿当中的化身,也依旧是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位陌生太乙道君的来临,然后显化出来,将其拦住。
“想不到,还有人敢于潜入我们巫族的祖神殿,我们当真是小看了这天地之间的修行者——你是天庭的人,乃是哪里的人?”共工阴沉沉的声音想了起来。
“我谁的人也不是,我只是我——我此次前来,却是为了巫族而来,共工祖巫何必如此冷眼相待?”那太乙道君如是出声。
“为巫族而来?这话倒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此刻,我们巫族唯一的敌人,只有天庭,莫非,你还有什么办法助我们倾覆那天庭不曾?”共工戏谑的道,对于面前这位藏头露尾的太乙道君,共工却是相当的看不上眼——是以,他一边说话,一边也在猜测面前这位‘太乙道君’,真正的身份到底是谁!
共工看着面前的这位太乙道君,其身形气机,皆是介于虚实之间,如梦似幻,显然和那梦境的权柄有所勾连——而这天地之间,执掌梦境权柄最为知名的人,便是和巫族有过合作的梦神君,可惜梦神君早已陨落。
“除了梦神君之外,还能是谁呢?”
“梦貘一族?不,不可能,梦貘一族的人怎么敢出现在我们巫族的面前。”共工很快便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难道除了天庭以外,当前巫族就没有其他的困境了吗?”那道人笑道,“比如说,西极?”
“西极之地的四位神圣藏于天地之间,和天庭的关系不清不楚,众位祖巫们心头难道就没有半点的忌惮?”
“你到底想说什么?”共工问道。
“我有一计,可助众位祖巫们彻底的斩断西极四位神圣和天庭之间的关系,不知祖巫可愿一听?”那道人慢条斯理的出声。
“不妨一说,若你说得有理的话,我便饶恕你擅闯祖神殿的罪过。”
“西极五位神圣号称同源而出,同气连枝——但从上一个纪元开始,就一直只得太真道人独自一人端坐西昆仑,撑起西极之地的门面,共工祖巫难道就不觉得奇怪?”
“据我所知,太真道人和西极的另外四位神圣,在很早之前就有着误会,而这误会,到现在都不曾冰释。”
“此次,天庭放出这样的消息来,便是要借着巫族的力量逼迫那四位神圣现身,然后冰释他们和太真道人之间的嫌弃,再引得他们加入天庭。”
“我有一计,可彻底断了西极那四位神圣加入天庭的希望——如此一来,那四位神圣就算不加入巫族,但也绝对不会成为天庭的人,不会成为巫族的后患,共工祖巫可愿一听?”
这身形如梦似幻一般的道人缓缓出声——这道人,自然便是准提道人所分化出来的那化身。
接着,不待共工出声,准提道人便已经是继续出声。
“西极五位神圣,想要冰释前嫌的话,就必须要面对面的座谈一番——而星空乃是太真道人的大本营,是天庭的力量中枢,在冰释前嫌以前,那几位躲了太真道人一个多纪元的太乙道君,绝对不敢踏入星空当中。”
“故此只能是太真道人去见那四位神圣,而不是那四位神圣去见太真道人。”
“而西极另外的那四位神圣当中,接引深沉,准提狡黠,冥河冷厉——独独镇元子,风光霁月,生性豁达。”
“是以,太真道人想要和他们冰释前嫌的话,第一站,必然就是镇元子所在的万寿山五庄观。”
“试想,若是祖巫的几位祖巫提前埋伏在万寿山之外,等着太真道人出现的时候,将其斩杀——其一,能够断了天庭的一道支柱,大大的提升巫族的威势。”
“二来,便是能够彻底的断了西极那四位神圣和天庭的联系——太真道人死在万寿山,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那四位神圣再如何的委屈,也都是有口难辩,如此一来,那四位神圣就算不愿意加入巫族,但也绝对不可能加入天庭,因为天庭容不下他们,如此一来,巫族在这洪荒大地上的后患,岂不是尽去?”准提道人阴沉无比的声音响起。
“好计,好计!”听着面前这无名道人所献的计策,共工也不由得抚掌而叹,不得不说,他面前的这道人,真的是抓住了当前要破局的唯一的一个点。
“想不到,西极几位神圣在天地之间隐匿一个多纪元,还有人对他们了解的如此的深入,道友的身份,实在是不简单。”
“祖巫陛下只需要确信我对巫族并没有恶意就是了,又何必要拘泥于我的身份?”准提道人的身形,亦是在言语之间缓缓的散去,他所留在这一具化身当中的力量,正在飞快的堙灭着,不留痕迹。
“好了,我言尽于此——共工陛下若是信我的话,那这便是找到万寿山的办法。”当准提道人最后的言语飘散之后,共工的面前,只留下一个一卷在虚空当中你能够跳跃着的符文,在共工将那符文记住之后,那符文变立刻是随之消散。
这一连串的符文,赫然便是如何在虚空当中锚定万寿山的办法。
西极无位神圣当中,镇元子执掌土之权柄,又有人参果树这先天灵根在手,是以,其万寿山几乎是可以毫无阻碍的通行于天地之间的任意一条地脉当中而不引起任何人的察觉,但有了这锚定万寿山的秘法,无论万寿山如何的挪移,都不可能逃得过他们的追捕。
……
“看着秘法,就知晓前来挑拨的那人,对西极五位神圣的恶意不小——或者说,其对镇元子之间的恶意,超乎想象,否则的话,他绝对不会推演出这几乎是专成为了针对万寿山而诞生的秘法。”周山的山麓当中,共工的意识回转,然后便是将先前的事告诉了其他的几位祖巫。
而这些祖巫当中,执掌土之权柄的后土,自然便是先看了共工所记录下来的,锚定万寿山的符文。
“他若是对西极的几位神圣没有恶意的话,也不会冒险前来我巫族了。”祝融出声,“我倒是觉得,当前我们的当务之急,不若便是如这道人所献之计一般,以秘法循着万寿山而去,将太真道人斩杀于此间,就算是不能将其彻底的化作飞灰,但也能够断了西极四位神圣和天庭合流的可能。”
“至于说来人的身份,我们不妨在这之后再行探查——嘿,不管他和西极的几位神圣有怎样的恩怨,但藏头露尾,想要拿我巫族作为手中利刃,他也不看看,他有这个资格吗?”祝融的目光当中,无穷的火焰跳动起来。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先带着族人离开周山,我等便立刻锚定那万寿山的所在,然后等着太真道人上门!”烛阴的声音也是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