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挽天倾 五
“看来,各位祖巫认为我对东海战局的影响要比各位祖巫对东海战局的影响更大啊。”东皇太一的目光四下一扫——他很清楚的看到,这招阳屿上,正是一重又一重的禁法浮现出来。
这是时间之祖巫以及空间之祖巫,正在封锁这招阳屿,将这招阳屿从天地之间给分割出来。
“不过我倒是认为,几位祖巫对东海战局的影响,更甚与我对东海战局的影响。”东皇太一对白泽道君以目示意。
然后白泽道君手中,白泽书浮现出来,化作灵光消散于天地之间。
于是这招阳屿中,两位祖巫所布置出来的禁法,立刻便是又发生了无数更加玄奇的变化,就算是布置这禁法的时空两位祖巫,想要破解这禁法,也得要花费一些手脚。
然而,在东皇太一和白泽道君的面前,几位祖巫想要分心破解这禁法,谈何容易。
“看来,东皇太一你是想要将我们也拖在这招阳屿了!”几位祖巫看了一眼那被白泽道军变动之后的禁法,也同样是笑了起来——这禁法,也不过只是一个封锁时空界域的禁法而已,算起来,这还是令他们的布置,更加的有效了。
“那是自然。”东皇太一对自己的目的,却是直言不讳。
“巫族的军气体系虽强,但那些借助军气的大巫,也不过只是太乙道君之下无敌而已,在真正的太乙道君面前,不过不堪一击。”东皇太一继续出声——最初的时候,东皇太一还想着要如何才能够将几位祖巫拖延在这瑶光海域当中,但如今,巫族也有这样的想法使得东皇太一直接将几位祖巫给拖延在了招阳屿中,那么这样一来,东皇太一要考虑的,便不是要如何才能将眼前的五位祖巫拖在这招阳屿中,而是要如何才能在这五位祖巫的围攻之下保全自己。
是以,在布置完成的那一刹那,东皇太一便已经是试图要通过言语来撼动这几位祖巫的心神,令他们难以全神贯注于彼此之间的战斗。
“之前的时候,你巫族大军之所以能够势如破竹,只不过是因为有你们几位祖巫拖住我东海的太乙道君——但若是没有了你们拖住我们东海的太乙道君,那些大巫们,在这东海之上又能有什么作为?”东皇太一冷笑着。
“可你们东海的太乙道君有几人?我巫族的大巫,又有几人?”闻言,水之祖巫共工同样也是大笑了起来,东皇太一有意要打击巫族的心志,他们几位祖巫又何尝不想打击东皇太一的心志,将他们斩杀东皇太一的可能性,提升到最大的程度。
东海的太乙道君再强,但数量总是有限的,而祖巫杀进东海的大巫,却是百倍于东海的太乙道君。
东海的太乙道君,纵然是能够看顾一方的战局又能如何?在他们应对其他大巫的时候,巫族更多的大巫,已经是直接杀进了东海的腹地,届时,无穷大军会合于一处,无匹军气之下,就算是东海的太乙道君,也只能是束手就缚。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我们的眼里,太一你的存在,比起整个东海都要来得重要——若是能够将你斩杀于此,就算我们在整个东海的战局都有些反复,或者吃些小亏,也是无所谓的。”
共工脸上虽然挂着笑意,但言语之间,却是无与伦比的森然——那是对东皇太一志在必得的杀意。
听着这样的话,东皇太一的心头也不由得一沉。
共工言语当中的真假,他还是分辨得出来。
“既然如此的话,那几位祖巫不妨试试,是你们先将我斩杀于这招阳屿,亦或是东海的战局先出现反复?”带着古老无比气机的铜钟,从东皇太一的衣袖当中浮出来,落在其背后,如同是不朽的城墙一般,将他和白泽的背后牢牢的护住。
言语之间虽然是一副不输于人的模样,但东皇太一的动作,却是很朴实的从心而动,摆出了防御的架势——除非是几位祖巫试图破解白泽道君以白泽书所设立的禁制,否则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对眼前的祖巫发起攻势的。
从在云中君的口中知晓了自己需要拖住这些祖巫的任务之后,东皇太一就一直在思考,要如何才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最后思索之下,他得出的唯一的结论,便是只能画地为牢,以禁法封绝时空,将五位祖巫困在其间,然后他在几位祖巫的面前只守不攻,如此,才能即将这五位祖巫困在其间,又能够保证自己能够等到东海的战局稳定,等到其他的太乙道君来援。
……
“杀!”招阳屿中,五位祖巫联手对东皇太一和白泽道君发起攻势的时候,名都海域当中,靖安道君他们,也同样是对巫族的前锋大军发起了攻势。
而这一次,他们面前的战局,却是和他们预想当中的战局,截然不同。
本该是由几位祖巫出手拖住的太乙道君,直接出手拦在了巫族的三位大巫面前——军气加身之后,这三位大巫虽强,但想要突破三位太乙道君的封锁,却也依旧是找不到半点的可能。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自以为将巫族的军气体系推演到了极致的巫族,其破绽和窘况,便是完全不受掩饰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军气加身的大巫不能如预想一般在第一时间斩杀东海一方的统帅以崩溃东海大军的士气,那么巫族大军当中,那些被抽取了军气,被抽取的血气的寻常士卒,又怎么会是东海一方那成体系的大军的对手?
几位大巫被拦下的时候,巫族的大军,便只在东海大军的刀锋之下,如同是屠刀之下的牲畜一般,被井然有序的分解开来,化作不同的部分,头尾不能相顾。
在‘不留活口’的命令之下,无情的屠戮在这名都海域当中展开——每一个巫族战士死去之后,加诸于那些大巫们身上的血气,便会被抽离一分。
最早的时候,这三位大巫,还能够在靖安道君他们的攻势之下勉力支撑,但随着一位又一位巫族军士的陨落,这三位军气加身的大巫,身上的力量,便也是逐渐的衰落,他们面对这靖安道君他们的攻势的时候,也是越发的相形见绌。
“该结束了!”靖安道君的声音响彻与场控,然后灿烂无比的光华闪过,庞大无比的头颅在天空当中飞舞,巫族大巫的身形,直接从云端之上跌落于汪洋当中。
然后巫族大军的军气彻底溃散。
……
“快些!”
“再快些!”东海当中,那些在云中君的调令之下正朝着名都海域而去的太乙道君们,也在不停的催促着麾下的大军加快速度——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大军的行踪,自然也就不可能如同之前那般的隐秘。
是以,很快,这些大军的行踪便是被巫族的大军所察知。
而祖巫的大巫们,也不是不通军事之辈,在察觉到了东海诸位太乙道君们的动向之后,这些巫族的大军,便立刻是展开了地图,然后很快的就根据东海的行军路线判断出了他们的目的地。
“名都海域!”
“看来,东海所定下的这决战之地,就是在名都海域了!”这些大巫们出声道。
“传令,全军拔营去往名都海域!”一众大巫们都是出声。
在无法联系上共工他们几位祖巫的情况下,这些大巫们自然是选择了对自己,对局势最为有利的抉择。
就算是有大军军气相助,但若是单方面的遇到了东海一方的太乙道君,他们也绝对不是太乙道君的对手——为了避免他们给东海一方的太乙道君们给各个击破,巫族的大巫满门便是决定,带着麾下的大军齐齐赶往名都海域,然后在名都海域当中会合。
如此一来,他们那无穷无尽的军势汇聚于一处,非但不会受到东海众位太乙道君的军气所压制,反而是会令东海一方的太乙道君在他们的军势之下,束手束脚。
——至于说趁机进攻东海的腹地,这样的想法,却是从来都不曾在这些大巫们的脑海当中浮现出来过。
“此战横击东海,不是为了占领东海,而是要削减东皇太一的底蕴,要扼杀东海起势的苗头。”
“是以,此战之重,非在于开疆避土,而在于斩将杀敌。”在和东海的战争开始之前,众位祖巫们就已经是百般的对一众大巫们有过嘱咐——而比起他们在东海开疆扩土,经营东海,众位祖巫们的这个嘱咐很显然是更加的符合众位大巫们意愿。
毕竟,开疆扩土与这些巫族战士们而言,并没有什么显而易见的好处,但斩杀敌人之后的血气,却是能够实实在在的令这些大巫们的力量得到提升。
……
“巫族那些执掌大军的大巫,都不是不通军事的蠢材,他们每一个人,都相当的有着大局观,是以,在他们知晓了东海大军打算汇聚于名都海域之后,必然会选择同样集结于名都海域。”
“此举,于巫族而言,进可攻退可守。退,是为了他们自己不被各位太乙道君们分开击破;而进,便是等待着几位祖巫予以他们回应,然后出现在战场上,以拖住东海的众位太乙道君,然后令他们彻底的击溃东海的大军。”
“巫族的五位祖巫之所以有把握抛开战局四处而动,便在于巫族的那些大巫,都是非常有着大局观的人,都知晓他们在关键的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也正是如此,巫族的那几位祖巫从来都不担心,他们不在军中的时候,这些领军的大巫会行差踏错,带着巫族的大军踏入万劫不复之境。”
“但实际上,要做到这一切并不难!”汤谷当中,云中君端坐于点将台上,一个又一个的印记在他的面前浮现,印记当中,巫族大军的调动,都历历在目。
“因为这些巫族的大巫实在是太有大局观了,是以,要将他们聚拢,其实并不难——在这关键的时刻,他们自己便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神君,巫族的大军果然都到了!”汤谷当中,有太乙道君的声音传到云中君的耳边。
“着令大军,决战之时已至!”点将台上,云中君信手将面前的地图抹消。
局面正朝着他所预料的最好的方向偏转。
在最开始的时候,云中君还有另外一套预案,那就是巫族的大军不曾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聚于一处,又该如何——为此,云中君还刻意的将东海的一众太乙道君们分到了名都海域附近不同的地方。
只要名都海域当中的巫族大军崩溃,那么名都海域当中的军气溃散之后,东海的一众太乙道君,便能够在这不被军气所笼罩的地方,按照云中君的指引,撕裂空间横跨道其他的地方。
——整个东海,看似都被军气所笼罩,但这笼罩于各处的军气,却总是有强有弱,甚至一些军气相互排斥的地方,并不曾被军气所笼罩。
而这些地方,便是东海的一众太乙道君们所能够所能够撕裂空间跨越而至的地方。
如此一来,只要东海多付出些代价,哪怕是巫族的大军分散开来,一众太乙道君们,也能够从容的将巫族的大军们一一剪除。
但既然巫族的大巫们已经是做出了最好的选择,那么云中君之前所埋下的那一步棋子,自然也就没有了动用的必要。
“传令,大军聚于名都海域——巫族要在这名都海域决战,那我等便在这明都海域当中,将巫族埋葬于此!”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云中君的心头也依旧是保持着无与伦比的冷静。
然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再度朝着瑶光海域当中望了过去——瑶光海域当中,东皇太一和白泽道君的气运天柱,虽然有些飘摇,但他们两人的气运,却还依旧是稳稳当当的。
第三百九十一章 挽天倾 六-决战前夕
东皇太一虽然说过,要云中君执行他的战略的时候,不必考虑他的安全,只要最大限度的保证战略的完成度就可以——但事实上,云中君又怎么可能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若是没有了东皇太一的话,云中君所知晓的天地大势,便算是彻彻底底的崩溃。
“还好,应该赶得上。”云中君的心神两分,一边关注着瑶光海域的战局,一边调动着名都海域周遭的一重又一重的防线——这些防线,最开始的作用,是为了在东海的一种太乙道君们撕开空间进行挪移的的时候,能够隔开来自于名都海域之外的巫族的军气,以尽量方便他们挪移空间。
不过现在,这些防线的作用便是对内,成为了在巫族溃败的时候,封锁巫族逃亡路线的铁壁。
当然了,为了避免这铁壁如同之前被北线的溃军冲散一般,在巫族的大军之下被冲散,故此,云中君还需要细细的调整这些防线,令这些防线如同是洪峰之下的堤坝一般,完成对巫族败军的分流,引导着巫族大军顺着东海的防线而动,以保证他们能够顺利的剿灭巫族的败军,而不是他们守在这名都海域之外的防线,直接被巫族的溃军冲散,令这一战难以得竟全功。
……
“靖安,该准备防守阵型以应对巫族的冲击了!”名都海域当中,伏明道君抬了看了一眼这名都海域之外被染成了血色的天象——许是察觉到了名都海域当中的变故,巫族的那些大巫们在率领着自己麾下的士卒朝着名都海域而来的时候,其动静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遮掩。
很显然,这些巫族的大巫们是在震慑名都海域的东海大军,他们是如何对待巫族士卒的,那等到巫族的大军合围这名都海域之后,名都海域当中的东海大军,便同样会遭到十倍百倍的报复。
“汤谷的命令,是对名都海域当中的巫族大军斩尽杀绝,不留活口。”靖安道君很显然是不愿意停下大军的屠戮——毕竟,他现在杀得越多,那么在星空之上争取那帝君权柄的时候,他的序列就会越发的靠前。
“名都海域之外,已经是扎出了口袋,这些巫族跑不掉的。”伏明道君劝道,“可若是我们在巫族援军的冲击之下落败,那整个大军的士气,都会受到影响。”
两位太乙道君的争执之间,远在汤谷的云中君,便似乎是已经发现了两位太乙道君的争执一般,一条军令随之从汤谷而来。
“令伏明道君率众后撤,勾连浮光海域,以保证阵型稳固,时刻准备接引从东海各处会合而来的大军——再令靖安道君率众追击巫族败退之君,许追击三千里。”
听着来自于汤谷的军令,靖安道君的神色先是一喜,然后又立刻是一僵。
三千里——听起来是一个遥远无比的距离,但在他这位太乙道君看来,这三千里,也不多只是三两步的来回而已。
区区三千里,能够斩下多少的战功?
但无论他愿意还是不愿意,军令已至,他也只能是依令而行。
数十年来,虽然不曾和巫族发生大面积的交锋,但东海每一次大军的调动,都是巧合无比的避开了巫族的大军,和巫族的大军擦肩而过——这已经是足以令这些太乙道君们相信,汤谷那位发号施令的人,其目光真的是将整个东海都笼盖了起来,而巫族的动向,也是尽在他的把握当中。
既然汤谷的那位认为,他追击的距离超过了三千里会使得战局出现反复,那战局就真的是有可能为此出现反复。
……
“巫族最先靠拢名都海域的大巫,想来已经是接收到了名都海域当中的巫族溃军,对名都海域当中,巫族如何战败一事,那些大巫们,也该是了然于心,如此一来,他们在接下来的战局当中或作出怎样的决策,也就在预料当中了。”
汤谷当中,云中君一边看着名都海域附近气运的沉浮变迁,一边计算着时间,时不时的,令东海一方的太乙道君们脱离军阵在战场上张扬一番,又快速无比的回到军阵之内。
“不能主动进攻!”名都海域当中,聚拢的巫族大巫越来越多的时候,这些巫族的大巫们,亦是开始为攻还是守两个决策而争执了起来。
认为要主动进攻的人,觉得名都海域当中巫族大军战败,三位大巫战死,若是不主动进攻一番,将对面东海大军的气势打落,那么接下来他们的战局想要取胜的话,巫族要付出的代价会比先前多得多。
而认为要防守的一方,则是觉得几位祖巫不在,若是他们贸然进攻的话,东海一方的太一道君们,并不是他们所能够应付的,只是一两位太乙道君,他们凭着军气还能够与之周旋,甚至于将其压制,但若是太乙道君的数量上升到了十数位,数十位的时候,那这些太乙道君们彼此策应之下,足以是令巫族的大军顾此失彼,若真的是到了这个局面,那么名都海域先前的战局,必然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没有了祖巫的压制,一时之间,这些大巫们,可以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诸位不妨听我一言。”争执之间,一个稳重无比的声音在众位大巫们之间响起——出声的,乃是一位名为古的大巫。
这大巫出声的时候,营帐当中所有的大巫们,都是安静了下来,将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古,便是率先踏破东海防线的大巫,换言之,虽然此时只是一位大巫,但这一战结束之后,他便会成为巫族的第十三位祖巫。
是以,他的言语,在一众大巫们之间,还是有些威信的。
“毕大巫说得对,我们现在还不是东海那些太乙道君的对手,是以我们绝对不能主动的进攻,以免被他们窥视到破绽,从而是将我等各个击破。”古先是赞同了那些觉得应该防守的大巫,而当那些想要进攻的大巫准备质疑他的时候,古的话锋,便又是一转。
“不过,湮大巫的话说的也有道理——若是我等只守不攻的话,那么无异于便是将这战场上的主动权彻底交给了东海一方,令东海的那些太乙道君们在这战场上肆意来去,这对于我们而言,极为不利,毕竟,这些太乙道君乃是我们最大的威胁。”
“古大巫这话说得倒是轻巧,攻也是对,受也是对,那到底是攻是守,古大巫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才是,总不至于,大巫最后的决策,便是我们各行其是,想攻的攻,想守的守吧?若如此的话,那我们聚于此间,又是图个什么?”大巫古这两头讨巧的话一说,便立刻是有质疑声响了起来。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既要攻,也要守!”大巫古的脸上带着笑意,在质疑声继续响起之前,便已经是快速的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我们可以摆出一副要进攻的架势,将军气汇聚于一处,以给予东海大军压力,令他们军中的太乙道君不敢随意离开。”
“然后,在东海大军露出破绽之前,我等皆是按兵不动——如此一来,东海的大军也必然会跟我们进退两难,不知到底是该主动的进攻,亦或是全力的防守。”
“他们主动进攻,那我们这无数大军汇聚一处,自然就不会给他们各个击破——相反,主动进攻的东海,他们的太乙道君反而是会为了寻找我们的破绽而分散开来。”
“若是他们防守的话,岂不就正好是合了我们的心意?”
“我们自可继续联系祖巫,等到各位祖巫归来——更何况,诸位久经战阵之辈,应该知晓,在这攻守之间,处于守势的一方,所承担的压力,本就是比进攻的一方要更大。”
“时间,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大巫古神色从容而又自信,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而他这么一说,一众大巫们便立刻是豁然开朗。
——虚张声势,打草惊蛇,这不就是他们围猎时候一贯的套路嘛。
……
“巫族这是打算主动进攻不成?”
“难道那几位祖巫已经赶到了战场?”
看着对面巫族军阵当中所显化出来的数百道如同刀枪剑戟一般的军气天柱,东海大军当中那些太乙道君们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几位祖巫的实力,他们每一个人都无比的清楚,有着那两位执掌时空的祖巫在,就算是他们这一方的太乙道君在数量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那些祖巫们也依旧是能够拨弄时空,将这些太乙道君们和东海的大军分割开来,将这些太乙道君们拖延在这一战之外——然后,余下的战局便已经注定。
一众太乙道君们在天地之间寻找那些祖巫踪迹的时候,也在思索,他们和巫族怎么会如此的默契,汤谷才下达了决战的命令,巫族的大军便也同样是在这名都海域当中聚拢了来,摆出了和他们决战的架势。
他们至今都不明白,战局怎么会演变成如此模样。
——最初的时候,他们令云中君主导战局,无非便是想要令云中君稍稍的挽回一番这东海的败势而已,但谁想到,云中君一番令人莫名其妙的调动之后,他们和杀进东海的巫族,就要在这名都海域当中,来上一场面对面的决战。
名都海域当中,每一位太乙道君的神色都是肃然无比。
他们都清楚,这一战失败之后对东海的影响。
但也正是如此,此时这些太乙道君们,甚至是连质疑的想法都不敢传到汤谷——他们生怕是自己的质疑影响到了汤谷那位决策者的判断,影响了汤谷那位决策者的自信,以至于这一场决战真的是以失败而告终。
“上清道兄,找到共工他们的踪迹了吗?”大军当中,钦原看着营帐当中的三清道人——三清道人和祖巫同一源,对于巫族的祖巫有天生的感应,一旦是那些祖巫出现在了战场上,就绝对逃不出三清道人的感应。
“并不曾。”上清道人摇了摇头。
上清道人看着对面巫族大军当中疼起来的数百道天柱,心头也不由得暗自唏嘘——那数百道天柱,每一道都代表着一位军气加身,于太乙道君之下无敌的大巫,就算是没有祖巫的存在,他们这些太乙道君若是孤身陷于其间的话,也是难有幸免之理。
不经意的,上清道人的目光和玉清道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察觉到了对方目光当中的苦涩——他们和十二祖巫,同为盘古后裔,但他们三人蹉跎至今,除了修为上有些精进之外,在其他的方面上,几乎是一事无成!
但十二祖巫呢?在修为丝毫不下于他们的同时,他们所缔造的成就,足以是令三清道人望尘莫及!
“我们是不是也还做些什么了?”玉清道人对上清道人以目示意。
“那要从何处着手?”上清道人的目光当中,也满是无奈。
“汤谷传令,令我们于此守而不攻,等着巫族的大军聚拢。”倏忽之间,营帐当中有声音响起——却是在这些太乙道君们都在巫族所摆出来的那架势面前,不知道该防守还是该进攻的时候,汤谷当中的云中君,再一次的将自己的军令传到了名都海域。
而众位太乙道君们,不由得都是哗然。
在他们看来,巫族此刻积攒起来的军势,已经是足够的骇人,若是他们继续防守的话,那巫族的军势只会随着时间的积累越来越不可遏制,到最后巫族的攻势倾泻而下的时候,便会是更加的不可阻挡。
此刻最好的办法,就算不直接朝着巫族发起进攻,也该是时不时的以袭扰的方式,阻断巫族大军气势的提升才是。
“玉清道兄,我等众人,便数你们和云神君最为交好,此事,是不是你们和云神君交流一番,请他多做斟酌——他毕竟不在前线,对巫族积累的军势,或许并没有很清晰的认知。”
就算是再如何的不愿意影响云中君的调度,但这一刻,也依旧是有内政一系的太乙道君起身,将目光落到了三清道人的身上。
相对于这一次决战不是大胜便是大败的结果,相较于在悬崖上蒙着眼睛而前行,这些内政一系的太乙道君们,还是觉得这一战的方式应该是更加的稳妥一些才对。
……
“诸位道君寻我何事?”片刻之后,众位太乙道君们合力之下,云中君的念头便是以投影的行事再度穿梭空间出现在大军的最前线。
“云神君,巫族的军势积攒的越发的强横,我等只守不攻,任由他们积攒军势,是不是有些过于的自信了?”营帐当中,一位太乙道君出声问道。
云中君循声看去,出声的那人,名为择厄道君,行事素来都是保守无比。
“诸位道君也都是这么想的?”云中君目光四下一扫,在三清道人遥遥传讯和他沟通的时候,他就已经知晓了前线这些太乙道君们的想法。
对于这些太乙道君们的犹豫,云中君却是丝毫不觉得意外。
征伐一系的太乙道君,一半在南线,一半在北线,随着北线战局的崩溃,北线战场上,征伐一系的太乙道君们,都是失去了联系,而南线战场上的太乙道君们,更是丝毫不能抽调往他处。
是以,此刻在重整北线战局的这些太乙道君们,都是内政一系的太乙道君以及那些闲云野鹤的太乙道君。
对于战事而言,他们本就知之甚少,在这样不是大胜便是大败的战局面前,他们会有所犹豫,也在情理当中。
“众位道君是不是忘了,巫族虽强,但我们手中还捏着一道专门而巫族大军而生的杀手锏?”云中君心头稍稍的一皱眉,按下对这些太乙道君的不满,耐心无比的解释道。
“如今,这名都海域的战场上,巫族看是气势汹汹,但实际上,我们只需要轻轻的一戳,巫族的军势,便是会一泻千里——既然如此,与其是现在匆匆忙忙的打断巫族的军势,那为什么不更加的有野心一些,等着巫族的大军尽皆聚拢于这名都海域之后,我等再毕其功于一役,将这杀进东海的巫族给彻底击溃呢?”云中君的目光在众位太乙道君们的脸上扫过,目光当中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力。
“最重要的是,我还要皆这一战之功,奠定日后我东海西望洪荒大地的根基!”
诚然,若是以那些太乙道君们的想法,提前杀败巫族大军的气势,在他们为巫族所准备的杀手锏之下,这一场决战,他们以依旧会以胜利告终——这一场胜利,虽然不至于会有云中君所预想当中的那般大,但东海为此付出的代价,为此所冒的风险,当然也是数十倍的少于云中君的预料。
但问题在于,东海的目光,不可能之落在这东海上,这对巫族的杀手锏,也不可能一直有用。
总有一天,东海的大军会在一种真正公平的情况下面对那些巫族——可巫族在面对巫族之外那些存在的时候,都有着心理上的优势,这优势使得他们十分的实力能够发挥出十二分的威能,反之,巫族之外的存在,在面对东海的时候,十分的实力能够发挥出八分,就已经是值得庆幸了。
而云中君要通过这一场决战得到的另一个目标,便是要巫族大军的气势攀登上巅峰的时候,在横刀而落,将巫族的气势给彻底的打落凡尘,在这之后,巫族的鲜血,会将这东海当中无数生灵心底里对于巫族的恐惧给彻底的洗刷得干干净净。
而到了这个时候,东海才算是真正的有了面对巫族的实力。
“可是云神君,你所预想的一切,前提都是建立在那些祖巫不会出现在战场上,我等虽然不知晓你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但你能保证再等下去的话,那些祖巫就真的不会出现在战场上吗?”择厄道君继续出声。
生性保守的他,本能的就会排斥那些风险极大的选择。
“各位道君不觉得,这营帐当中少了谁吗?”云中君思索了一番,这才是出声道。
他不打算和内政一系的太乙道君们争执下去,也不打算取得他们的支持——他只需要这些太乙道君们按照他的意思来行动。
第三百九十二章 挽天倾 七-决战
“东皇陛下和白泽道君,都未曾至此——他们两位巡视东海振奋人心,不曾来此,也在情理当中,莫非云神君是想说,东皇陛下和白泽道君此举,还是对我等的明示,要我等不得质疑你的军略吗?”择厄道君目光在军帐当中扫了一眼,但依旧是没有要低头的模样。
在他看来,这已经不是东皇太一对云中君信任与否的事,而是云中君要借机站到一众太乙道君们的头顶。
“不,我的意思是,那瑶光海域当中,除了东皇陛下和白泽道君之外,巫族的五位祖巫,亦在其间。”
“为了这一场决战的胜负,东皇陛下和白泽道君齐齐出现在瑶光海域,将巫族的五位祖巫都拖在瑶光海域当中。”
“什么!”
“这么说来,陛下之前传召,要巡视东海以鼓舞人心,便只是一个单纯的局,想要以此引得巫族的祖巫入彀?”
“云中君,你怎么敢!”听着云中君的话,择厄道君已经是惊怒交加的站了起来,言语之间极为的愤怒——他想都不用想,便已经是确定,正是云中君的撺掇,才会令东皇太一和白泽道君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毕竟,这北线战场上,唯一的一个有可能把握到巫族几位祖巫动向的人,便是云中君。
“敢也好,不敢也好,都无所谓,无论众位道君们怎么想,此事都已经是事成定局。”
“我只提醒各位道君一件事——巫族军气体系当中,作为上层的大巫能够将那些寻常巫人的血气化作自己的力量,那么更在大巫之上的祖巫,要做到这一点,也绝对不会难,陛下他们在瑶光海域当中拖延那几位祖巫,已经是有了些时日,时间越是往后推移,那几位祖巫调动大军血气加身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尤其是他们在察觉到东海的战局出现反复之后,”
“也就是说,这一场决战当中,众位道君们对巫族大军的伤害越小,那在决战之后,那几位祖巫所能够调动的大军血气便就越重,东皇陛下和白泽道君的处境,也就越是危险。”
云中君冷冷的看着择厄道君,“现在,还有哪位道君坚持认为,这一战当中,我们只需要以最稳妥的方式稍稍的取得一些胜利便可从容以图后事就已经足够?”
营帐当中,所有的太乙道君都是沉默起来。
云中君的话,并不算有多难以理解。
这东海的战局,在不曾分明之前,那被东皇太一所困住的几位祖巫,多半都是不会抽调大军血气的,因为这样一来,他们能否在和东皇太一的争端当中建功尚且不论,但东海上巫族大军的整体崩溃,却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但一旦东海的战局分明,巫族的一方落于下风的话,那么那几位祖巫若是有能力的话,多半便会是抽调大军血气加身,竭尽所能的斩杀东皇太一和白泽道君,以保证他们大军纵然败退,但在和东海的战斗当中,也能够取得辉煌无比的战果——这就如同是云中君之前所说的那般,这一场决战之后,北线战场上巫族的实力保存得越完整,东皇太一和白泽道君便是会越发的危险。
“那就只能冒险一搏了。”择厄道君看着云中君,良久之后他才是无力的坐了回去。
他们所有人现在已经是没有了别的选择,只能跟着云中君一条道走到黑——要么,就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将巫族踏进东海的大军杀的七零八落,和巫族接下死仇,然后在以最快的速度去瑶光海域支援东皇太一。
要么,就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败,在战场上输的干干净净,同时瑶光海域当中,东皇太一和白泽道君的性命,也都是随之赔进去,然后他们经营已久的势力烟消云散,连星空都未必是能守得住。
这两个结果当中,他们只能是竭尽全力的争取前者。
……
伴随着聚拢于名都海域的巫族大军越来越多,这名都海域上,巫族那血色的军气也是越发的骇人心魄。
东海这边,每一位太乙道君的眉头都是高高的皱了起来。
若不是他们还有着针对巫族的杀手锏的话,说不得这些太乙道君们便已经是带着麾下的大军各自散去,然后在这东海上仗着东海的广袤地域和巫族大军一路游曳相斗,借着东海的纵深,逐步的蚕食那些侵入东海的巫族。
“还是没有联系上各位祖巫吗?”在东海的那些太乙道君们心头忧心忡忡的时候,巫族的军寨当中,那些大巫们同样也是愁眉不展。
到现在,巫族杀进东海的大军十之**,都已经是聚拢到了这名都海域,生死成败,皆是系于这一战,但他们这些大巫想尽了办法,也依旧是无法联系上那五位‘失踪’的祖巫。
“要不要向后土祖巫他们求助?”片刻之后,有大巫出声问道——巫族当中,除了‘失踪’的那五位祖巫之外,还有着足足七位的祖巫,只要这些祖巫出现在名都海域缠住东海的太乙道君,那么这一场决战,巫族便绝对是没有失败的可能。
“不可!”这提议才一出口,大巫古便是想也不想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后土祖巫他们在东海之滨牵制东海最为精锐的定止军,而句芒祖巫他们也是在南海和东海南线战场的守军厮杀,根本就脱不开身。”
“北线的战场上,我族所投入的力量乃是最多的,若是继续向其他两处战场求援的话,那么其他战场的祖巫,大巫们会如何看待我等,会如何看到共工几位祖巫?”
大巫古的声音肃然无比——除此之外,他还有更大的一重顾虑,那就是其他的祖巫出现在这北线战场之后,他们所有人在这一战当中所取得的战功,都会因为其他两处战场的祖巫出现在这战场上而被摊薄。
他成为巫族的第十三位祖巫,本就是有人不服,若是他所获取的战功在被人分摊一些的话,那不服他的人,岂不就是变得更多?
“祖巫虽然不曾至此,但诸位大巫也都不必担心。”十多个呼吸之后,大巫古信心满满的声音便是又响了起来,“我等大军汇聚于此,军势之重诸位也都看在眼里,对面的东海大军当中虽然有着太乙道君坐镇,但他们难道还能够击破我们的军势吗?”
“巫族有第十三位祖巫,未必就不会有第十四位祖巫——若是我等在共工陛下等人不曾至此的情况下,打赢这一场决战,以不朽之身镇压东海的太乙道君,那我想,我族若是有第十四位祖巫的话,那这第十四位祖巫,也必然会出现在诸位当中。”
大巫古的这一席话落下,军寨当中的所有的大巫们,呼吸不由得都是为之变得急促起来。
巫族,是崇尚血脉的种族,血脉浓郁之辈,就算是修为低人一头,在族中的话语也会更加的有分量,而论及血脉之重,有什么样的血脉能够比得上祖巫?又有什么样的荣光,能够比得上自开一脉,和祖巫并列的荣光?
“第十四位祖巫啊!”一众大巫们目光闪烁着交错而过,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的察觉到了蕴藏于彼此目光当中燃烧的野心。
这自从踏进东海一来,便是追亡逐北,从来不曾有过败绩的经历,令这东海北线战场上巫族大军的士气,远远的超过了东海之滨和南线的战场——而这高昂无比的气势所积累出来的浩瀚无比的军势,亦是给了大巫古前所未有的信心,也是给了一众大巫们前所未有的信心。
“诸位,且在听我一眼如何?”大巫古见眼前的众位大巫们都被自己说动,便立刻又是趁热打铁。
“相对于我等而言,东海的一方唯一的优势,便在于他们大军当中有数十位太乙道君——我等军气加身之后,于太乙道君之下无敌,但面对真正的太乙道君,也难免会相形见绌。”
“但不知道诸位想过没有,只是我们自己麾下的大军,便能够令我等的实力臻至不朽金仙之上的层次,那若是我们将更多的力量都汇聚于我们身上,那我们的力量,会不会真正意义上突破到太乙道君的层次,能够正面的匹敌那些太乙道君?”
听着大巫古的话,一众大巫们,都是深思起来。
引得大军血气入体化作自身的力量,这是他们巫族军阵当前最极致的变化——虽然这一条路已经是展现在了巫族的面前,但当前东海的三个战场上,也之后他们北线战场上的大巫们能够做到这一步。
原因何在?
在于压力!
在成为第十三位祖巫的诱惑之下,北线战场上,在发起最后的攻势之下,巫族的每一位大巫都在竭尽所能的压制大军当中的军气,压制大军当中的血气——因为每个人都清楚,一旦他们压制不住大军的军势,令大军真正的实力展现了出来,那么北线战场上的东海守军,便必然会转入一个全面防御的节奏,在那些太乙道君们的全力防守之下,巫族的军势再强,想要破开东海的防线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就如同是此时东海之滨和南线的战局一般。
成为第十三位祖巫,这是前所未有的诱惑,同时也是前所未有的压力,在这压力之下,每一位大巫都是竭尽所能的压制着麾下大军的军势,而最后,他们终于是在这竭尽所能之下完成了蜕变,触摸到了巫族军阵体系至高的变化——而南线和东海之滨的战场上,那些巫族却从来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压力,是以他们到现在,都还不能做到如同北线战场上的这些大巫们一般,纳得军气入体,血气加身,使得自己的实力突破太乙道君的极致。
而在东海北线的防御被巫族大军给彻底撕开之后,这些巫族的大巫们在巫族的军气体系上,便是再也没有过任何的精进,久其根本,就在于在那一战之后,这些大巫们从未在战场上体会过压力。
不过现在,因为祖巫迟迟都不曾出现在战场上的缘故,这些大巫们,终于是再一次的在战场上察觉到了压力的存在。
“巫古的话,不无道理——若是我们真的直面了东海那些太乙道君的压力,或许我们还真的是能够在这军气体系上更进一步,借助这军气之能,令我们拥有真正的属于太乙道君的力量。”有大巫的言语在军寨当中响了起来,然后很快,一众大巫们便是达成了一致——那就是在这战场上继续和东海的太乙道君对峙,借着东海一方的那些太乙道君们所给予的压力来磨砺己身,并且尽可能的,在这一场决战当中取得胜利,一次窥视那可能会出现的十四位祖巫的席位。
……
“这就是东皇太一的魄力吗?”双方的大军在名都海域当中聚拢的时候,北海和南海当中的太乙道君们,闭关从闭关之地走出,还在窥视和觊觎星空的,也是停下了他们对星空之界的试探,转而将目光都落到了这明都海域当中来。
所有人都明白,东海的归属,乃至于之后星空是否能够稳定,便都是系于这一场决战的胜负当中。
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这一场决战当中,东海都已经是落入了绝对的下风,东皇太一竟然还有这样的勇气和气魄要在这名都海域当中和巫族来上一场轰轰烈烈的决战,以这一场决战作为东海之战的落幕。
“不愧是上一纪元,就算是以一己之力面对着三族神庭也都不愿意低头的东皇太一!”
“就算是落幕,也要落得堂堂正正。”北海上,造舒道君看着双方聚拢的大军感慨一句,言语之间,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讽刺。
“便看这一战的结果吧!”其他的太乙道君们也同样是出声。
他们的未来到底会如何抉择,是想巫族低头,还是向东海靠拢,又或者是避世隐居,再不理会这天地之事,便全在名都海域的这一场决战当中——虽然他们每个人都对这一战报以悲观的念头,但万一会出现奇迹呢?
修行的本身,便是天地之间的一个奇迹,是以,修行者们也从来都不会否认奇迹的存在。
……
“是时候了,传令大军进攻吧!”眼看着对面巫族聚拢的大军越来越多,大军的气势越发的高昂,一点一点的提升到巅峰,那血色的云气之下,日月都是黯然无比,一直都关注着这战场的云中君,终于是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叫那些狂妄的巫族看看,他们自以为的所向无敌,在我等的面前,只是不堪一击!”
“便叫他们知晓,他们之所以会有此时的军势,不是我们对他们无可奈何,而是我们要以一种最为强绝的姿态,将最强的他们从云端上打落。”
云中君的意识在战场上游离着,伴随着他的言语,名都海域当中,一种太乙道君们的气机,也都是在那军气的映衬之下,从沉寂当中复苏过来。
一直都被巫族的军势所压制的东海大军,便如同是一头蛰伏已久的凶兽从无尽的长眠当中苏醒一般。
苍茫浩荡的军气,如同是流水一般在虚空当中流动,冲刷着那无形无相的空间发出环佩一般的声响。
日月的光芒,在这刹那之间被彻底的隐去,名都海域当中,恍若是化作了一片迷蒙的混沌,混沌当中,什么也分辨不出来。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巫族的大军当中,那些得了血气加身的大巫们,亦是丝毫不退,在东海的军势之下,在一众太乙道君们的气势之下,在大军当中朝着前方而动。
一道又一道的血气天柱在矗立在大军的最前面,裹挟了无穷的血气,化作一道血色的长城,将这名都海域,将这整个天地,都是一分为二。
那混混沌沌的东海一方的军气,以众位太乙道君的气机作为锋头,其在刹那之间所展现出来的威势,足以是磨灭这天地之间的一切——但这样的威势,在那数百位上千位太乙道君之下最极致的大巫以自身的血气所铸就的长城面前,却是无法留下任何的痕迹。
任由那混沌的军气如何涌动,那血气长城都始终是牢牢的镇守于巫族大军的最前面,将身后无数的巫族大军护得严严实实。
——就如同巫族的大巫们所预料的那般,太乙道君的实力虽强,但军气血气归于一身的他们,纵然是不敌这些太乙道君,但在这些太乙道君们的攻势面前自保,却没有任何的问题。
毕竟,巫族一方的大巫们在数量上的优势,实在是太过于的明显,而东海一方的那些太乙道君们,在调动大军冲击巫族军阵的时候,既要压制巫族的那些大军,也要保证巫族大军当中每一位大巫的踪迹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以免这些大巫肆无忌惮的冲击东海一方的军阵。
如此分心多用之下,这些太乙道君们的第一击不曾建功,也在情理之中。
“挡住了!”当那混混沌沌的军气如同是潮汐一般变得低沉的时候,巫族的那些大巫们心头,都涌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兴奋之感——在没有祖巫出现的情况下,他们这些大巫,在正面的碰撞当中挡住了东海一方太乙道君的进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连蓄势已久的第一波攻势,都冲不破巫族这些大巫们所构筑的血气长城,这一场决战,东海输了!”这是东海的第一次冲击被挡下之后,那些观战的太乙道君们的想法。
“机会来了!”而看着巫族一方的那些大巫们,披军气血气加身,拦在自己等人的面前,化作那坚不可摧的血气长城,东海一方的太乙道君们心头却都是浮现出了一抹欣喜。
从头到尾,云中君的战略当中,都有一个这些太乙道君们难以理解的点——那就是巫族的那些大巫们,凭什么会在东海发动进攻的时候,选择将军气加于身,主动拦在东海的面前,而不是以最为正统的方式,藏身于大军当中,以巫族大军的力量对抗东海的力量。
不过现在,一切的质疑,都不再是问题。
“杀!”酷烈无比的声音,如同是神鸟的轻啼一般响彻于长空之上。
第三百九十三章 挽天倾 八-战局翻转
在巫族的那些大巫们将大军的血气聚于一身,融会贯通的时候,冷冽无比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响起。
轻啼声中,东海一方的军气化作金色的神鸟高举于穹天之上,如同是一轮昊阳一般朝着巫族的大军直接碾了下来。
但在这金色的昊阳之下,弥漫于名都海域之上的,却是无与伦比的凛冽森然。
在那神鸟浮现出来的时候,强烈到了极致的不安的感觉,便是在那些巫族的大巫们心头浮现出来,但他们却是谁也说不上来,这不安之感,到底是缘何而来。
“东海的军势本就不如我,而军气的冲击,本就是最不绒布的虚假的东西,强便是强,弱便是弱,连太乙道君为锋头的冲阵都被我巫族拦了下来,我就不信,在这军气的冲击之下,他们还能胜得过我巫族的大军!”巫族的军阵当中,暂时为首作为主导的大巫古,强压住心头的惊慌之感,以言语鼓舞着其他大巫的士气,以驱散同样是萦绕于他们心头的恐慌。
……
“东海的人,这是失心疯了吗?”在东海的大军强行催发军气,将之化作三足金乌之相扑向巫族的大巫们所缔造的血气长城的时候,在东海之外观战的那些太乙道君们,几乎都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东海一方,巫族的一方,彼此之间大军军势的强弱,只要不瞎的人,都能够是看得清清楚楚。
而在这样的对比之下,东海的一方还主动掀起了这军气之间的碰撞,这叫那些观战的太乙道君们,如何能够想的通这其中的原因?
“这是想要来一个最为辉煌的落幕吗?”那些太乙道君们都是这般猜测着——在他们看来,在东海以北的防线被巫族彻底的撕碎之后,东海和巫族的这一场大战,就已经是落下了帷幕。
而之后东海所有的应对,都只是东皇太一不甘于失败为此所做的挣扎而已。
这么一想的话,眼下东海发起这一次必败的冲击,似乎也就是想得通了!
既然东皇太一亲自主导了战局,不曾在第一时间退走,那就算是落幕,也该是合乎他身份的落幕,辉煌无比,灿烂无比才对。
……
“不对!”
“东海的军气有些不对!”正当那些观战的太乙道君们对东皇太一即将要引来的落幕而感伤不已的时候,戴虹道君略显急促的声音,便是在众位太乙道君们的耳边响起。
“你们看那三足金乌之相的眼睛。”
所有的太乙道君们,都是顺着戴虹道君的言语将目光落到了那军气所化的三族金乌的眼睛之上。
然后他们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愕然无比的神色。
将军气凝结成实质的象征,如刀枪剑戟,又如星辰日月等等,在那些大军的统帅面前,并不奇怪,或者说,这天地之间,每一位合格的统帅,都必须要做到这一些。
但无论军气如何显化,其所显化而成的气象,都只是虚假的东西,有形而无神,一旦军气溃散,那所显化的一切自然便都是烟消云散,就算是神庭军气体系当中立于顶点的定止军,也不例外。
也正是如此,那些统帅们在以大军显化出气象凭依的时候,对那气象凭依都会有所斟酌——除了那定止军因为那统帅强烈无比的个人印记,以至于是不得不显化出统帅本身的特质来以外,其他的统帅们在显化气象凭依的时候,都会极力的避免那气象显化出神兽生灵之象。
道理很简单。
这军气所显化出的气象,都是有气而无质,有形而无神的存在——若只是日月星辰之影,看起来倒还算是气象煌然,但若是化作了生灵之影,那这显化出来的生灵,便如同是一个死物一般,看上去别扭到了极点。
但眼下这些太乙道君们看到了什么?
东海的一方,那些太乙道君们以军气催发而成的三足神鸟之相当中,那神鸟的双眸之内,却有着灵性的光芒在闪烁着——这意味着,这军气所成的东西,已然是发生了真正的质变,从有形无神的阶段,进而是到了有形,有神,亦有灵的阶端!
有灵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军气所凝结而成的三足神鸟和真正的生灵之间的界限都被彻底的模糊——就算是没有了军气的支撑,就算是那军气溃散,但只要那一抹灵性还在,这军气所凝结而成的三足神鸟,便会一直长存于这天地之间。
“这怎么可能!”看着这一切,那些太乙道君们只觉得自己对天地的认知都是被彻底的倾覆了一般。
从那军气当中衍生出灵性——这已经是真正的属于无中生有的手段了,就算是这些太乙道君们,也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
和这种情况所类似的,是之前一众太乙道君们在东海对峙的时候,借着一众太乙道君们的气机,从那七情迷心火当中所孕育出来的灵性——不过那一道灵性对众位太乙道君们的威胁太大,最后被众位太乙道君们给合力扑灭。
可想而知,这一道诞生于军气当中的灵性一旦是孕育出来,那必然会成为一个天生的大军的统帅者,对大军的掌控,对军气的掌控,会臻至一个不可思议的玄妙之境。
巫族仗着他们军气体系当中更高一层的阶段,在这天地之间纵横无忌——而那诞生于军气当中的神圣,却是天生就处于这个阶段。
“莫非,这就是东皇太一他们的想法?”
“要借着这一场决战,以这一场决战为诱因,强行的催生出一位诞生于军气当中的神圣,然后以这神圣的力量,令源自神庭的军气体系与绝巅之上更进一步,使得他们在这军气之上能够和巫族匹敌,甚至是能够压过那些巫族?”一众太乙道君们面面相觑,目光当中满是震撼,看着那振翅而啼的神鸟,这些太乙道君们,甚至是有了高山仰止的感觉。
“东皇太一还没有认输啊!”
“他这是想要以整个东海为代价,锤炼出一柄这天地之间最为锋锐的神兵,使得他们就算是退到了星空之上以后,也依旧是有着再度踏入洪荒大地的机会!”
“这便是东皇太一的气魄和远见吗?”那些太乙道君们对视一眼,很清楚的察觉到了自己和东皇太一的察觉——若是易地而处,他们谁敢做出这样一个以整个东海作为赌注的决定?
又或者,他们谁的决定,能够得到东海一方这些明明都有着退路的太乙道君们竭尽全力的支持?
……
名都海域上决战展开的时候,瑶光海域当中被时空两位祖巫以及白泽道君联手所截断出来的时空当中,东皇太一和五位祖巫之间的战决,亦是到了最为激烈的时候。
东海的一方,所有的人都认为东皇太一在那时空界域当中的战斗必然是艰难无比,东皇太一必然是在巫族的攻势之下苦苦支撑,但实际上,那时空界域当中的战局,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沉重无比的水势,刺骨无比的寒意,以及那撕裂一切的空间汇聚于一处,化作这天地之间最具毁灭性的东西,狠狠的撞击在那钟壁上,令那不朽不落的大钟,都剧烈的颤动起来,大钟当中的先天灵禁,仿佛都要在这纯粹无比的毁灭性的力量之下溃散一般——但也只是像要溃散而已。
厮杀至今,或者说是单方面的对那古钟发动攻伐至今,这五位祖巫可以说是各展所能,将自己的实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但就算是如此,他们也完全攻不破那古钟的防卫。
在这一场攻守当中,东皇太一手中这一间先天灵宝的防卫之能,可谓是展现的淋漓尽致——他只是将大钟往外一扣,便似乎是立于不败之地一般,任是五位祖巫如何联手冲击,都难以破开那大钟的防卫,难以真正的伤到大钟之下的东皇太一。
纵然是在五位祖巫的攻势之下,东皇太一表现的相当的狼狈,一身的气机都是摇摇晃晃,但只有真正面对着东皇太一的五位祖巫才清楚,这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在这大钟的守护之下,东皇太一根本久不曾受伤,甚至,他还有余力催动这大钟护住在一边的白泽道君,令白泽道君以手中的白泽书飞快的变换着这时空界域当中的禁制,再加上他是不是的出手袭击,以至于这五位祖巫一直到现在,都完全找不到脱出这时空界域的机会。
每每他们对这时空界域当中的禁制有了些了解的时候,这禁制便又是在白泽的控制之下,衍化除了全新的变化。
“太一,你还能坚持多久?”再度一击之后,帝江的声音在东皇太一的耳边响起——帝江自己都没想到,他们这一场十拿九稳的战局,会因为一件先天灵宝的存在而被彻底的扭转。
厮杀到现在,双方之间的拼斗,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化作了积蓄的拼斗——只要东皇太一体内还有着法力的存在,只要东皇太一还能够支撑那古钟横贯于天地之间,那么他在这一场厮杀当中,便是完全不虞有失败的可能。
“我想支撑多久,就能够支撑多久!”东皇太一顶着大钟,看着面前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几位巫族,目光凛冽无比。
在这古钟之下,他防卫有余,进取不足——若是在寻常战场上的拼杀,这自然是没有太大的意义,但在这样被切割出来的时空界域当中,只是要在这时空界域当中拖住巫族五位祖巫的战场上,这古钟所存在的意义,便没有任何人能够忽略。
“唳……”古钟的声音在这时空界域当中嗡鸣,嗡鸣之间,在这太乙道君级别的力量的碰撞之间,在这无穷权柄的扭曲之间,这时空界域当中,被撕裂的时间和空间,便是在那钟声当中被抚平。
而在这悠扬的钟声当中,陡然间,有一声唯有东皇太一才能够听道的啼唱声在那钟声之下响起,铭刻于古钟之上的三足金乌的虚影,仿佛也都是活过来了一般,其上的翎羽,都有无穷的火光跳跃起来。
那跳跃的火光仿佛是带着东皇太一的目光跨越了时空一般,令他在这被截断的时空界域当中直接的看到了名都海域之上的战局。
在他的目光落到那名都海域当中的时候,他仿佛是分化出了一缕意识落入到了名都海域当中那军气所化的三足金乌身上一般。
“胜了?”刹那之间,清楚无比的认知,便是在东皇太一的心头浮现出来,令他浑身上下所洋溢的疲惫都是为之一扫而空。
……
“看来,东皇陛下也已经是察觉到了这名都海域的战局了。”云中君的目光从瑶光海域之上落回名都海域——在他的观察当中,那瑶光海域当中,东皇太一的气运天柱虽然依旧是一副稳妥无比的模样,但实际上,那无数的劫气,却已经是快要将那气运天柱给渗透。
很显然,东皇太一在瑶光海域当中的处境,并不是那么的美妙,而是有着极大的危机。
也正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云中君在驾驭军气而动的时候,才是可以在这军气所显化的凭依当中,选择了和东皇太一的本相一般无二的三足金乌之相——这天地之间,总是有些东西是独一无二的,而这其中,最具有显著代表性的,便是那些先天神圣的本相,比如说师北海的本相,鲲鹏,又比如说,东皇太一的本相,三族金乌。
云中君相信,作为这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三足金乌,若是这天地之间出现了第二头三足金乌的话,那东皇太一必然会有所感应,就算是隔着时空,这消弭不了两头三足金乌之间的感应。
而事实,也正如云中君所预料的那般,在他催发军气显化出这三族金乌的神形,再引得万千大军的意识落入这三足金乌当中,为这三足金乌点化灵性的时候,东皇太一的目光,便真的是循着冥冥之间的感应落到了这名都海域的战场上。
……
下一个刹那,便如同是昊阳从苍天上坠落一般,那三足金乌已经是在所有人的目光落下落到了那些巫族的头顶。
然后那昊阳,那金乌直接的化作无数的碎片,无数的翎羽化作流火,顺着巫族那些大巫们所构建出来的血气长城流淌——那没有破绽的血气长城,在那金色的流火之下,却如同是这天地之间最为残朽之物一般,跟不存在也没有什么区别。
那金色的流火直接就渗透了那血气所化的长城,落到了巫族的军阵当中,充斥于巫族的血气当中。
再一个刹那,那血气长城当中,无数的血气都在这一刻化作了被那金色的流火所浸透,化作了那流火当中的一部分——只这刹那之间,那些大巫们所吞吐的,便是从血气化作了这炽烈无比的流火。
看着这转瞬之间的变化,这些大巫们都来不及停下对血气的吞吐,那无数的金色流火,便已经是顺着这些大巫们的口鼻七窍进入了他们的血肉躯体当中。
这金色的流火,便是东海的一方那军气掩盖之下,无数士卒念头的凝结——被这无数的念头一冲,那些大巫们所吞吐着的,沛然而又纯粹的血气,便立刻是变得驳杂,变得混乱。
在被众位大巫们吞吐的刹那,这来自于无数寻常的巫族战士身上驳杂而又混乱的血气,便是和那些大巫们自身的血气冲突了起来。
沉重无比的闷哼声和喘息声,在这天地之间响起。
那天地之间,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摧毁的血气长城,已经是随之崩溃。
几个呼吸之后,漫天遍野的流火消散,而巫族那些不可一世的大巫,则已经是在这了流火当中被打回了原形,重新变成了一位在军气的压制之下,无能为力的不朽金仙。
一些运气不好的,更是在那血气的冲突之下,当场重伤,连自己本身的力量都维系不住。
“败了?”
“败了!”这陡然间颠覆的战局,几乎是令所有的太乙道君们都停止了自己的呼吸。
至于说那些巫族,更是呆愣于当场——他们不是已经在军气体系上推演出来最终极的变幻吗?他们不是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压过了东海的一方吗?
怎么这战局的发展,却和所有人所预想的,都不一样呢?
在几个刹那之间,那些大巫们借着大军的血气,将自己的力量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极致,几乎是要真正的登临太乙道君之境的时候,受这些大巫们的影响,那些寻常的巫族士卒,也同样是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血气,正在飞快变得凝练起来。
他们的士气,也同样是在那一刻登临了巅峰——太乙道君又如何?也不过如此而已!
所有的巫族都有预感,在这一场决战胜利之后,他们的力量,都会有一个飞跃——但在那金色的流火之下,血气长城随之崩溃,他们所预想当中的一切,都是随之化为乌有!
“怎么可能呢?”所有的巫族都是这般想着,呆立于当场。
第三百九十四章 挽天倾 九-尘埃落定
所谓站得有多高,摔得就有多狠。
之前的一个刹那,那些巫族的士气提升得有多么的高昂,那么此时,在他们的军气体系被彻底的破解之后,这些巫族大军的士气,便是有多么的崩溃。
看着那些一个个的都是重伤的大巫,感受着来自于东海军气当中的混乱无比的念头在自己等人所伤所凝聚出来血气当中逸散,将那纯粹无比的血气给彻底的化作一片驳杂,这无数的巫族战士们,甚至是怀疑起了巫族的军气体系。
毫无疑问,他们的军气体系已经是被推演到了至高的境界,有了最为极致的玄妙——但一个体系被推演到了至高的境界之后,非但是不曾变得更加的完美无缺,反而是多出了一个致命的破绽。
那只能说明,要么,是巫族的统帅们对这军气体系的推演方向出了问题,便如同是一株长偏了的大树一般,明明该结出丰硕无比的果实,但却只是开了一树的花,长了一树的叶。
要么,就是一株巫族的军气体系,从根子上就有了问题,如同那些先天有缺的修行者一般,随着他们的修为越发的精深,他们的致命之处,也就越发的明显。
而一旦失去了信心,然后极致的信心所给与这些巫族战士那‘强大’的假象就立刻是被戳穿,于是乎,这些被接连不断的抽调了血气的巫族战士们,便立刻是被那无与伦比的虚弱之感所包围起来,就如同是山峦丘壑之间被饿了几个月的猛兽一般,看起来架子依旧是强大无比,但实际上,却是连迈步都无比的困难。
“东皇陛下有令,不要放跑了一个!”东海的一方,那些太乙道君们都是高声的呼喊起来。
呼喊之间,最前锋的大军,已经是和巫族的防线撞击在了一起。
当东海那无数的士卒手中兵刃落下的时候,他们马上就察觉到了不同。
之前的时候,他们手中兵刃落下,根本就难以破开笼盖于那些巫族大军身躯之外的血气,但此时,在这无数的巫族大军士气和信心都彻底的崩溃之后,巫族那强绝无比的肉身,在东海的兵刃之下,其防御之能,也似乎是下降了一个档次一般。
刀锋过处,顺着那兵刃传到东海无数士卒们大脑当中的,便是那锋利的刀锋毫无阻碍的撕开了那些巫族大军血肉的感觉。
“原来,这些巫族也不过如此!”
对于这无数的士卒而言,要驱散对于巫族的恐惧,要重塑他们在巫族面前的信心,那这天地之间,任何激励人心的言语,都比不过此时他们自己所真真切切的,感受着用手中的兵刃带走那些巫族性命的感觉——最重要的,是这种情况不是个例,而是一眼望过去,整个名都海域的战场上,东海的一方都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巫族的防线,在东海军势的冲击之下,便如同是被汪洋所瞒过的礁石一般,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是彻底的溃散。
……
而相较于东海一方的气势高涨,便是巫族这一场低落到了极致的士气。
那些本就虚弱无比的巫族战士,在被揭穿了假象的面具之后,甚至是连手中的兵刃都有了沉重的感觉,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又如何能够与东海的大军作战?
不过此时,这些巫族的大军还不曾彻底的丧失信心——毕竟,他们还有那数百上千位的大巫,还有那‘第十三位祖巫’。
然而,伴随着防线被东海一方一层一层的切开,这些巫族的大军却就是不曾得到那些大巫们的回应,而那些大巫们亦是不曾得到古的回应。
这个时候,他们才是发现,巫族的那些大巫们,早已是陷入了自我怀疑的状态,而那些大巫们当中,地位最高的古,心神更是已经完全的崩溃!
“完了,全都完了!”古神色恍惚的在虚空当中蹒跚。
就在这刹那之间,属于他的一切,彻底的烟消云散。
这一战,本该是成为他登临第十三位祖巫之尊最好的垫脚石,但随着这一战的失败,一切都化为乌有。
所谓的战功,所谓的第十三位祖巫的荣耀,所有的一切,都随之崩塌——而这最根本的原因,则是来自于古的自信,来自于共工等人无法联系之后,古不向其他的祖巫们求援的决策。
前一个瞬间,还是意得志满,以不朽之身力敌太乙之尊,自身的实力,更是随时都有可能踏破关隘,成为真正的太乙道君——但下一刻,所有的一切便都是烟消雨散,这样的打击,又有谁能够受得了?
而这些大巫们的崩溃,则是压倒了这一场决战当中,那些巫族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第一个在战场上逃跑的巫族战士不曾被那些大巫们给斩杀于当场之后,这一场决战当中,整个巫族的败退便是不可避免。
“为今之计,唯有暂时后撤,以重整防线!”在那些作为大军统帅的大巫们完全无法做出决策的情况下,巫族当中那些寻常的不朽金仙们,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相互沟通起来,做出了‘暂时后退’的决定。
而正是这个决定,令这名都海域的战场上,巫族大军从‘败退’变成了溃败!
一部分大军掉头后撤的同时,更多的大军,却是完全不知晓是怎么一回事,懵懵懂懂的就是跟着其他的大军掉头往后而去。
于是乎,还不曾等到东海的大军从正面杀穿巫族的防线,那巫族的大军便已经是在自己的混乱之下彻底的崩溃,将自己最虚弱的一面展现在了东海的面前。
“原来,这些巫族也是会害怕,会畏惧,会逃跑的啊!”
在这样的想法之下,东海那无数的战士,气势便是越发的高涨。
在一路的追逐当中,东海的无数战士们,每在那些巫族战士们的身上斩出一刀,他们心头的恐惧便是单薄一分——一直到战场上,巫族的大军彻底溃散的时候,那根植于东海各族心头的恐惧,终于是被彻底的碾碎。
……
“此路不通!”当巫族的大军快要逃出这名都海域的时候,一个兴奋无比,且有张狂无比的声音在这天地之间响起。
在白术的命令之下,在此间等待了不知道多久的觉蜓道君带着他麾下的士卒出现在那巫族大军的面前——相较于巫族大军那庞大无比的数量,觉蜓道君所率领的这一部分士卒,却是显得相当的单薄。
但这一部分士卒在单薄又能如何?这毕竟是由一位太乙道君所统帅的大军。
而在之前的溃败当中,‘太乙道君’这四个字,已经是在这些巫族的战士们心头留下了庞大无比的阴影。
在这太乙道君的气机威势之下,带着无数的巫族战士逃亡的统领们,想也不想的便是选择了掉头转向——因为没有任何一人愿意面对这强大到了极点的太乙道君。
当下一位太乙道君又出现在那些溃败的巫族面前的时候,那巫族的大军,便是再一次的选择了转向……
从高空上望下去,巫族那溃败的大军,便如同是一条爆发的洪灾一般,浑浊无比,所过之处,没有任何的东西能够在其中独善其身,而不被其所吞没。
但事实上,却是白术预先所留在名都海域周遭的那些太乙道君们——每一次那太乙道君的气机盖下来的时候,这溃败的巫族大军,都是随之分开。
每每有巫族的不朽金仙想要出面重整士气的时候,一直在云端上衔尾追杀的太乙道君们都会亲自出手,将这些出头的‘钉子’给重新的砸下来,一如东海以北的要塞崩溃的时候,巫族的大军一路衔尾追杀北线溃军的举动那般。
在这样的情况下,巫族的‘大脑’很快便是被彻底的碾碎。
“逃!”于是那无数的巫族大军心头便只剩下这样一个想法。
随着巫族的大军在名都海域的周遭一圈一圈的转悠,那浊浪滔滔的洪流,一分二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很快,那些溃败之后,又分开来的巫族大军的军势,便是连东海的那些寻常的不朽金仙们所统帅的大军便能够轻易的将之遏制。
而到了这个地步,也即是意味着,名都海域的这一场决战,正式进入了收尾的垃圾时间。
……
“看来,各位祖巫对东海的战局也有所察觉了!”招阳屿上,东皇太一放下手中的大钟,在他的面前,五位祖巫对他的攻势突然就加紧了不知道多少倍,彼此之间攻守的节奏,亦是在刹那之间就变幻了无数次。
仗着对时空的掌控,就算是东皇太一那濒临生之境的实力,对于这五位祖巫的攻势,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够挡下来,但好在,那一口亘古不朽的大钟,给东皇太一提供了最为稳固的防护。
很显然,这五位巫族陡然之间加强的攻势,不会是没有来由——东皇太一唯一能够想到的,就和他的意识被白术引动着出现在了名都海域一般,他眼前这五位祖巫,也有可能是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察觉到了名都海域当中那一场决战的结果。
“是战是留?”共工他们彼此之间目光交错,丝毫不理会东皇太一的询问。
——就如同是东皇太一所猜测的那般,这五位祖巫确实是察觉到了东海战局的变化。
毕竟,巫族同出一源,彼此的血脉之间,都有一定的感应,而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无数的巫族陨落于东海之上,这五位祖巫,又如何会察觉不到?更何况,所陨落的那些巫族体内所流淌的血脉,本就是源自于他们。
“战的话,我们就得赌一赌,能否在东海其他的太乙道君找出这时空界域之前,搏杀东皇太一,然后从容遁走。”
“走的话,那我们就只能放弃这一次搏杀东皇太一的机会——错过这次机会的话,下一次,或许我们再也找不到东皇太一落单的时候。”
时空交错之间,五位祖巫飞快的交流着,讨论着两个不同选择的得失。
“我们现在只需要考量一件事。”很快,共工的意见便是压过了其他的几位祖巫——“留在此间搏杀东皇太一之后,我们可能会陨落。”
“东海失去东皇太一和白泽,而我们巫族失去五位祖巫,这意味着什么?”
“两败俱伤,玉石俱焚!”
“不要忘了,这天地之间,除了我们和东海之外,还有南海和北海,以及暗流涌动的西海。”
“此时他们不敢对我们其心思,是因为我们足够强——但若是我们两败俱伤之后,他们难道还会一如当初一般,不敢对我们其心思?”
“这种玉石俱焚却叫他人占了便宜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共工出声道——他是十二祖巫当中最为冷静的一个,这天地之间,似乎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动摇不了他的心神,不管是什么样的局面,他都能够以一种最为冷静的姿态,作为最为正确的抉择。
哪怕这种抉择对于巫族而言,并不一定是显得有多么的体面——就如当初他在西昆仑选择了退去一般。
“那就只能走!”片刻之后,烛阴无奈的声音也是随之响起。
共工冷静甚至于是冷漠的分析,将这些祖巫们心头的怒火和不甘心给彻底的扑灭。
“太一,你我罢手如何?”这时空界域当中,时间和空间陡然间停止起来,无数交错纵横的经纬线在这时空界域当中铺开,将这时空界域当中的一切东西都锁定起来。
执掌时空的两位祖巫,只需要是稍稍的波动这时空的经纬,便能够令这时空界域当中的任何一处地方都彻底的倾塌化作虚无。
这是两位祖巫在在想东皇太一展示自己的底牌——若是他们不计代价的时候,绝对能够直接崩溃这时空界域,将这给割裂出来的失控都化作虚无,届时,东皇太一就算不死,也将被永远的流放在这虚无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归洪荒天地。
“那就罢手好了。”东皇太一随之出声——随着那古钟的微微一震在这被纵横的时空之线所锚定的界域当中,那古钟所覆盖的地方,时空之线都是扭曲起来,被那古钟朝着四面挤开。
这是东皇太一对这几位祖巫的回应——他们固然是能够崩溃这时空界域,但他的这一件先天灵宝,也同样是有着镇压时空的力量,就算是时空界域崩溃,也未必就奈何得了东皇太一。
这种两相对等的力量,才是能够保证彼此之间停战的基础。
第三百九十五章 煌煌紫运
若是彼此之间的力量根本就不能形成平衡的话,那占据了绝对优势的一方,必然是舍得不计代价的将对方给扑杀。
当然了,共工他们愿意和东皇太一停战的另一个基础,则是在于他们知晓巫族在东海的战局出现了反复,知晓了巫族有了相当大的伤亡,但他们绝对不知晓,在这东海的决战当中,巫族的一方,几乎是已经彻底崩盘的局面。
……
“云神君,你确定是这里吗?”东海的大军一路追亡逐北,将巫族从东海赶出去的时候,东海的一种太乙道君们,除了少部分人还在看顾战局之外,其他的人,都已经是在云中君的指引下出现在了招阳屿。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接应东皇太一。
而到了招阳屿的时候,云中君也是察觉到了这气运的局限之处——就如这一次,他百分之百的确定,东皇太一和几位祖巫的战场,就在这招阳屿中。
但这些太乙道君们,都已经是接触到了时空的玄妙,当他们截断了一片时空隐藏于其间的时候,就算是云中君通过那气运天柱确定了他们所在的地方,但也完全不能从那无穷的时空当中找出那战场的所在——谁能知晓,这招阳屿中那一片砂砾,又或者是那一片树叶,乃至于那一条游鱼才是被东皇太一他们所截断出来的时空的附着物?
而找不到那附着物,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找到东皇太一和几位祖巫的战场。
“既然云神君确定东皇陛下和几位祖巫的战场在这招阳屿间,那我等便干脆联手回溯时空如何?”
“只要看到了陛下他们在这招阳屿中到底做出了什么布置,然后循着蛛丝马迹找下去,一定能够找到陛下他们的战场。”一位太乙道君立刻便是出声——换做之前的时候,可能还会有人质疑一番,虽然既定的战场上招阳屿,但云中君凭什么能够保证,在东皇太一和那五位祖巫的征伐之间,那战场会依旧是保持在这瑶光海域的招阳屿中?
毕竟,战场上的双方都会担心对方有人前来支援,自然的,他们在战斗的时候,这战场也就会随着他们的念头而不停的移动。
不过经过了之前的决战之后,一众太乙道君们,却已经是都没有了质疑云中君的想法。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手好了!”又一位太乙道君也是立刻出声道。
那些祖巫的实力,每一位太乙道君都是清清楚楚,是以在他们的猜想当中,东皇太一对阵那五位祖巫的战局,其局势必然是岌岌可危,也正是如此,在东海的决战才一尘埃落定,这些太乙道君们连东海的溃军都不顾上,也来不及去接应被几位龙子从巫族的封镇当中救出来的太乙道君,便是匆匆忙忙的赶到了这招阳屿驰援东皇太一。
一位又一位的太乙道君们按照不同的星位站在一起,星辰的权柄随之加诸于他们的身上。
然后整个星空的倒影,都随之出现,将这招阳屿的时空都封镇起来。
无数的星辰明灭之间,星辰的光华练成一条不可见的线,循着那被镇锁的时空一路朝着时空的最上游而去。
很快,那无穷的星辰都是随之明灭起来,明灭的星影当中,大日的轮廓若隐若现。
而就在众位太乙道君们将要发力的时候,那黯淡的大日陡然之间大放光华,倏忽之间,震彻天地的钟声响起,然后一个如梦似幻一般的气泡才能够时光长河当中涌动出来,然后在钟声当中破灭,划归虚无。
旋即,两道光华分别落于不同的方向,待那光华站定,正是东皇太一,白泽道君以及共工等五位祖巫。
“陛下,可无恙否?”才一现身,一众太乙道君们便立刻是关切无比的望着东皇太一,见东皇太一周身的气机平稳无比,不像有半点受伤的模样,这些太乙道君们才是放下心来。
下一刻刹那,每一位太乙道君,都是默契无比的将自己的气机朝着对面的几位祖巫压了过去,招阳屿中,被封镇的时空依旧是不曾被众位太乙道君们解开。
“怎么,东皇陛下莫非是想要毁约?”看着那些太乙道君们将周遭的时空彻底封锁起来,五位祖巫的脸上都露出了警惕无比的神色,他们的周遭,各种法则仿佛都是扭曲了起来一般。
“放他们去。”东皇太一看了一眼周遭的众位太乙道君们,这才是挥了挥手。
“陛下!”其他的一众太乙道君们声音变得急切无比——这五位祖巫落了单,若是错过这次机会,那想要再抓住一个这些祖巫们落单的机会,几乎是不可能再找得到!
“我说了,放他们去!”东皇太一没有任何要和一众太乙道君们解释的意思。
而他身边原本和他并排的白泽道君,也是不动神色的出现在东皇太一的背后,表示对东皇太一的支持。
“唉诶!”见东皇太一意志坚定,完全没有丝毫的动摇,一众太乙道君们,这才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了那被封镇起来的时空。
机会难得,几位祖巫也立刻是化作遁光挪动时空而去。
而就在他们离开之后不过三五个呼吸,原本身上毫无异常的东皇太一才是猛地一个踉跄,往后仰去——而在他身后的白泽道君,正好便是托住了东皇太一的身形。
覆盖在东皇太一身上的先天灵光随之散去,这个时候,一众太乙道君们才是察觉到,那看似完全一切平稳的东皇太一,其身躯之内早已是空空如也——在和那五位祖巫的厮杀之间,只是为了撑住那五位祖巫的攻势,只是催动那先天灵宝,东皇太一便几乎是彻底的耗干了体内的精气神。
若是巫族的几位祖巫在坚持数十个呼吸对东皇太一的攻伐,或许东皇太一便是真的会陨落于他们的面前。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陛下!”
“陛下!”
“陛下!”看着东皇太一倒下,一众太乙道君们也立刻是慌了手脚。
“不碍事,陛下只是心神耗费过大而已,休憩一两百年,也就是缓过来了。”白泽道君朝着围拢过来的众位太乙道君们摆了摆手,颇为疲倦的出声。
在牵制那五位祖巫的时候,东皇太一的精气神几乎是消耗一空,白泽道君自己,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从他们在时空界域当中的争端伊始,他就一直在不停的与烛阴和帝江这两位分别执掌时空的先天神圣争夺对那时空界域的掌控权,就算是有着先天灵宝在手,但这样的争夺,也几乎是耗空了白泽道君的心神。
“回汤谷再说吧。”白泽道君扶起东皇太一,而其他的太乙道君们则是早早的就将通往汤谷的空间通道给开辟了出来。
……
“东海的战局如何了?”足足过了十五日,东皇太一才是苏醒了过来,虚弱无比的问道。
“非常好!”提及东海之战局,一众太乙道君们的神色都是禁不住的飞扬起来。
“名都海域的一战,我们于巫族的士气臻至巅峰的时候,将他们的气势给生生砸落,然后一路追亡逐北,几乎是将这一波巫族大军的脊梁给彻底打断——这一战之后,我东海各族对巫族的恐惧,更是一扫而空……”
一种太乙道君们眉色飞舞的说着之前那一战的种种细节。
听着众位太乙道君们的讲述,东皇太一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了欣然无比的笑意。
然后他的目光落到了旁边的云中君的身上。
“云神君果然是信人。”东皇太一感慨道——在他出发之前,云中君便说了要带给他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而现在看来,这一场决战的结果,又岂止是一场大胜就能够形容的?
他们非但是不用退出东海,反而是将巫族给彻底的赶出了东海,更是令巫族数千年数万年之内,都难以再度图谋东海。
最重要的是,东海的人心。
在这一站之后,他们这一方势力算是彻彻底底的将东海的人心给稳固住,更是有了真正的西望洪荒大地的底气,有了主动朝着洪荒大地发起进攻的实力。
“不妙!”正感慨的时候,东皇太一的神色便又是在陡然间一便——“虽然号称这一战乃是由我指挥调度,但这一场决战开始的时候,我却是被巫族给拖在招阳屿中,云神君,只怕你真的要显露在巫族的面前了。”
东皇太一神色当中有些愧疚。
这一场厮杀,他算是真正的看清了十二祖巫的实力,毫不客气的说,若是十二祖巫打定主意要袭杀某人的话,那就算是一位太乙道君在疏忽之下,也很有可能被十二祖巫给偷袭得手,更遑论云中君只是一位不朽金仙?虽然他已经度过五衰成就天人,但也依旧只是一位不朽金仙。
“只怕从此以后,云神君便要坐镇于星空之上,无有孤身出于洪荒的机会了。”东皇太一道。
“陛下不必担心。”云中君端走不动,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这一场决战从头至尾,我都不曾出现在任何一个巫族的面前,就算是最后那几位祖巫循着巫族大巫们血脉回溯他们的记忆,所看到的也只是金乌振翅,将他们的军气给彻底扑灭的一幕——那金乌,乃是陛下的神形,与我云中君又有何关联?”
“只要众位道君们不露出破绽,那么这一场决战的调度,便必然是陛下提前所准备好的,陛下在招阳屿中拖住几位祖巫,也只是陛下所谋划的一环而已。”
“当然,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我从此以后藏于星空之上——这对我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涉洪荒天地的战局,安心守于星空当中,一来,能够解放出师北海道君,二来,我也能够安心修行。”
“不瞒陛下说,那太乙道君之境的门扉,我似乎是已经触及到了。”说到这里,云中君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了笑意。
“可惜这样一来,那最为锋芒无双的定止军,从此就要枯坐于天河之上——宝剑朽坏,神兵蒙尘,这实在是天地之间最为令人心痛的事。”
“为大局而已。”云中君低下头。
若他真的登临太乙道君之境,那他麾下的那一支定止军,这天地之间最具锋芒的神兵,又怎么可能蒙尘?
天河高举于穹天极处,只需得他登临太乙道君之境,那天河的权柄和弱水的权柄,自然而然的便是合而为一,到了那个时候,这天河,便是这洪荒天地的一部分。
这也即是说,到那个时候,只要云中君愿意,他便能够率领着他麾下的大军从天河的任何一处地方横跨天宇出现在洪荒大地之上,出现在巫族的腹地当中,出现在巫族最大的破绽之上。
当然,这一切,都需要云中君登临太乙道君之后才能够做得到——但那太乙道君之境,于其他人而言,或许是一个前所未有的难题,但对云中君而言,这又算得了什么?
云中君垂下目光,他的衣袖当中有刀光一闪而过,刀光当中倒映出他的影子来——望气术之下,他的头顶上,那气运天柱当中,从内而外,都散发着一种盈盈的紫气,尊贵无比,玄妙无比。
在他调度这一场东海决战的时候,那游离于东海之上的太乙道君的气运,那些大巫的气运,以及那些祖巫的气运,都是被云中君所吞吐炼化,在那一场大战尘埃落定的时候,云中君的气运,便已经是化作了最为纯粹的紫运,通体上下,不见有任何的杂色。
气运,法力,元神,道行——修行之四要素中,最为简单,同时也是最为无迹可寻的气运,已经不再是限制云中君的东西。
在通往太乙道君的关隘当中,最难的最为无从捉摸的关隘,已经是对云中君敞开了大门——至于说太乙道君级别的道行,也即是修行者登临太乙道君的道路,这一点,云中君早就已经明确。
第三百九十六章 巫族的方向
“若是早知如此的话,当初就算是拼着两败俱伤,也要彻底的扑杀东皇太一!”北海边上,共工看着无数面色惨淡,浑然没有半点精气神的巫族,满脸的阴郁。
之前东海那些太乙道君们封镇时空的时候,这五位祖巫还察觉不到巫族东海当中的巫族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在脱离了招阳屿之后,巫族的情况便是直接在众位祖巫的面前浮现出来。
那溃败之势,根本就无法遏制,就算是这五位祖巫出面,也完全止不住那些巫族战士的溃逃,反而是在这五位祖巫试图通过自己的血气来遏制大军溃逃的时候,被那大军的血气裹挟着,一口气不停的逃出了东海。
周遭万余里之地都察觉不到东海那些士卒的存在之后,逃到了北海上那些惊魂未定的巫族士卒,这才是停住了脚步,然后才注意到,共工等五位祖巫,也同样是和他们一起出现在了北海。
“时也,势也。”烛阴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们愿意和东皇太一停战,除了彼此之间力量保持着平衡之外,更重要的一点,便在于他们又极度的自信,就算是东海的战局会有所反复,会有些失利,但巫族的力量也依旧是会牢牢的压制着东皇太一他们,想什么时候再次掀起战争,就什么时候再次掀起战争。
在这天地的局势变幻之间,所有的主动权,都在巫族的这一方,他们有着充足的时间和机会去试探东皇太一他们内部的破绽。
但谁想到恍惚只是刹那的功夫,这东海的战局便会溃败成这个样子?
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败,几乎是将这巫族近三分之一的大军的精气神给彻底的打落,叫他们提起东海大军便不由得生出风声鹤唳的感觉。
这样的大军,不要说是掌控天地之间的主动权了——此战之后,数千年数万年,巫族又不会有继续图谋东海的能力,更甚至于,是共工他们要竭尽所能的思考,若是东海直接挥兵杀向洪荒大地的时候,他们应该如何应对,要如何才能够保证东皇太一他们不至于是在这洪荒大地上扎下根基。
其他的几位祖巫,也都是默然。
从这一刻起,东皇太一和东海,在巫族的面前,不再是一个值得重视的对手,而是必须要付出十二分力气才能够应对的心腹之患,是这天地之间,真正的立于最顶点的势力。
从上到下,由内而外,无论是势力内部的凝聚力和向心力,亦或是势力当中高层的实力,以及那些寻常士卒的士气,又或者是势力的底蕴和未来,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短板,看不出有丝毫的破绽。
“先回祖神殿再说吧。”帝江出声,打断了众人之间的沉默——这一次与东海的一战,巫族可以说是真正的大败亏输,除了杀伤了无数东海的士卒之外,他们其他的目标,其他的战略,没有任何一项是完成了的。
至于说死伤的东海士卒——他们自己的损失,又何尝比东海少了?
“东皇太一!”想着这个四个字,每一位祖巫不由得都是沉默了起来。
自出现在这洪荒天地当中以后,合两界权柄于一身的几位祖巫,便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登临了太乙道君之境,然后开启了他们在这盘古天地当中无敌的生涯。
论实力,论工业,这天地之间,可以说是任何一位修行者都不被这些祖巫们放在眼里。
就算是天地之间的先天神圣们逐一登临太乙道君之境,亦不例外。
然而,独独是在面对东皇太一的时候,十二祖巫却是连连吃瘪。
先是他们围堵紫霄宫的时候,会东皇太一强行撕开了他们的阵势,接下来是他们在东海的碰撞当中,以平手的姿态收场,再之后,于东海的这一战上,更是被东皇太一个彻底的击败……
“这一场战争,真的是东皇太一在调度吗?”烛阴怀疑道——东海所盛传的,是这一场战争乃是东皇太一在调度指挥,但对于这种说法,烛阴的内心当中却是有些怀疑。
“这一场决战真正爆发的时候,东皇太一被我们困在招阳屿中,根本就不可能分心于外界,以调度东海的战局。”
“未必。”共工摇了摇头。
“东海这一场决战的失败,在于东皇太一找到了我们军气体系的破绽,然后又将我们拖在了招阳屿,令我们无法调度大军。”
“决战的胜负,就在这两个点上——至于说调度,在这两个点被打成之后,所谓的调度,其实已经不重要。”
“而刚好这两个点,就系于东皇太一的身上,从这一方面上看,东皇太一亲自把控的这一场决战,也说得过去。”
“而且我们也不曾发现东海当中,有其他人调度大军的痕迹。”
“军气体系的破绽!”共工说到这里,一众祖巫们的脸色也不由得为之一变。
若只是独行侠的话,那这所谓的军气自然也就无所谓,但作为一个庞大的势力而言,军气的作用,可谓是无可替代。
这是那些寻常的修行者们镇压敌人最为有利的武器。
而若是这军气体系除了问题,那足以是威胁到整个巫族的稳定。
“到底是我们的体系出了问题,还是我们的方向除了问题?”一众祖巫们的神色都是变得肃然。
……
“不是体系的问题,也不是方向的问题。”而在众位祖巫们因为这军气的问题而头疼无比的时候,东海的一种太乙道君们,也同样是在汤谷当中讨论那军气体系的问题,当云中君出声的话,所有的太乙道君们都是将目光落到了云中君的身上。
“既不是体系的问题,也不是方向的问题,那巫族的军气体系臻至巅峰之后,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破绽?”白泽道君问道。
“因为巫族的军气体系极尽巅峰的道路,只走了一半便已经是用到了战场上——就如同是一柄重新铸造的神兵,尚未彻底的完成便已经匆匆出炉。”云中君的目光四下扫了一眼,声音都变得小了几分。
“在东皇陛下和巫族与东海之畔碰撞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了巫族军气之内更深一层的变化。”
“也即是剥离那军气当中的意志,只余下那庞大无比的血气,以此成为他们自己的力量——而之所以如今的巫族军阵体系会有如此庞大的破绽,则是在于他们将体系基金巅峰之后,还少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他们的士卒,和他们的统帅是被割裂的,而他们的破绽,也正是由此而来。”
“诸位试想,若是巫族能够更近一步,那些大巫们能够将自己化作载体,以承载那些寻常的巫人,使得那些巫人和那些大巫直接的形成一个整体,那些血气便不会游离于外,如此一来,他们的这破绽,也就不再是破绽——而到了那个地步,巫族军阵最极致的状态才是会显现出来,那些大巫们,即是修行者,亦是大军。”
“而那些祖巫们,更是能够借此承载整个巫族,凝聚整个巫族的力量为一体,加诸整个巫族的力量为一体。”
“以这巫族的无穷数量,那些祖巫们血气加身的时候,会有多强的力量?”
云中君话音落下之后,这汤谷当中所有的太乙道君们都是沉默了下来。
以巫族的庞大数量,哪怕十二祖巫只能够从那巫族的身上获取一丁点儿的力量,但这些力量聚拢起来,也依旧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庞大力量。
“以力证道?”众位太乙道君们心头都不由得一跳。
以力证道,这是天地初开的时候流传于天地之间说法。
盘古氏开辟天地的时候,其所留在天地之间的痕迹还不曾消散。
那个时候,所有的先天神圣们最大的梦想,便是追逐盘古的脚步,成为盘古氏那般‘强大’的人——而盘古氏,便是那些先天神圣们所谓的‘道’。
那个时候,所有先天神圣们的想法也都是简单无比,质朴无比——他们都认为,只需要不停的增强自己的力量,只需要他们的力量增强到了盘古氏的地步,那么他们,便能够追得上盘古氏的脚步,他们便能够追得上那所谓的‘道’。
那个时候,天地之间的一众先天神圣们才刚刚诞生出来,所谓的修行体系,也还不曾被整理出来,
那个时候,天地之间的先天神圣们,都还只是本能的吞吐着天地之间的元气,寻找这天地之间的天材地宝,以最为简单,最为粗陋的方式锻炼自己,增强自己的力量。
所谓的‘以力证道’的说法,也正是由此而来——单纯的,以那强绝到了极致的力量追逐盘古氏的脚步,成为和盘古氏一般的存在。
不过到了后来,伴随着修行的体系被那些先天神圣们一点一点的整理出来,那些先天神圣们便也是察觉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那就是‘以力证道’这么一回事,其实是不存在的。
在这盘古氏开辟而来的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力量能够臻至盘古氏那样的地步——那些先天神圣们连这天地都打不破,更不要提从无到有的开辟出一个全新的天地来。
而在那之后,以力证道便是逐渐的成为天地之间的一个传说,成为这天地之间最为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现在,云中君所描述当中的巫族军气体系的极致变化,令所有巫族的力量都叠加于十二祖巫的身上,这却是令这些太乙道君们隐隐之间看到了那‘以力证道’的可能,以纯粹无比的力量崩灭这一处天地,以纯粹无比的力量开辟一处天地。
而力量,乃是这天地之间最为质朴,最为纯粹的东西。
最为愚钝,也最为直接。
当力量不够的时候,力量便是最容易被人无视的东西,可若是力量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这力量便是天地之间最为不可忽视,也最为的不可抵御的东西。
当力量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挡在这庞大无比的力量之前。
力量,这是天地之间最简单的东西,同时也是这天地之间最为无法抗衡的东西。
“云神君,你确定巫族的军气体系被推演到完美之后,会有这样一桩变化吗?”东皇太一的神色也是肃然起来。
在招阳屿中和五位祖巫对阵的时候,东皇太一之所以能够拖住那五位祖巫,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点原因,便在于他那一口古钟强绝无比的防御之能。
若是十二祖巫的力量真的强大到了这般的地步,那么他们和东皇太一对阵的时候,便能够以一种最为蛮横的姿态,将东皇太一连人带钟给一起砸成齑粉,至不济,也能够隔着那一口大钟的防御,将躲在大钟背后的东皇太一给硬生生的震死。
“毫无疑问。”云中君看着面前的诸位太乙道君——传说当中,巫族的镇族之法十二都天神煞阵,能够逆转时空借用盘古氏开天辟地的力量,但云中君在察觉到了巫族军气体系的极致变化之后,他甚至是觉得巫族这军阵体系的极致变化,比起那十二都天神煞阵,还要来的可怕。
毕竟,那十二都天神煞阵只是外力,但这军阵极致变化后,所带给巫族的力量,却是实实在在的,属于自己的力量,就算是他们不动用那十二都天神煞阵,他们的力量也不会有丝毫的减弱。
“那云神君以为,巫族什么时候能够领会他们军阵真正的极致变化?”
“不好说。”云中君摇了摇头,“若是没有这一场决战的话,那么巫族推演出他们军阵体系完美的极致变化,也不过只是早晚的事。”
“不过这一遭之后,我们半渡而击,在巫族的军阵还不曾真正的极致巅峰之前,将他们的信心给彻底的碾碎——这一战之后,巫族是会醉心于他们的军阵之法,继续推演军阵的极致变化,还是心灰意冷,选择新的出路,谁也不能保证。”云中君皱起眉头道。
“今次云神君之言,事关重大,我等之存亡,或许也就系于此间,故而这汤谷当中的言论,出得云神君之后,入得诸位之耳,便就此结束,任何人都不可能泄露这一番言论。”
“我等自然也是知晓轻重的。”一种太乙道君们都是肃然出声。“不过除了保密之外,我们也要想办法打消巫族继续推演军阵变化的念头才是。”
“那好办。”白泽道君思绪一转,立刻便是有了想法。“我们之前不是寻出了巫族军阵体系的变化吗?那就干脆将此事闹得更大一点,将我们驾驭军气的法子都传出去,宣之于天地之间,叫所有的人都知晓如何破去巫族军阵体系那半吊子的极致变化,如此一来,或许是能够令巫族继续推演军阵的念头给降到最低。”
“此法甚妙。”闻言,其他的一众太乙道君们们都是点了点头。
……
“都说一说吧,接下来我们到底要怎么做。”祖神殿中,十二祖巫也是聚拢在一起,每个人的脸色都说不上有多好。
“第一件事,是我们巫族未来的方向,到底是该继续继续推演补全我们的军阵体系,还是放弃这军阵体系,转而推演其他的方向?”
烛阴的声音在这祖神殿当中响起。
这都已经被推演到了巅峰的军气体系,被东海一方以一种大巧不工方式给破去,最重要的是,十二祖巫到现在都想不到办法,到底要如何的弥补自己这军气体系当中的破绽,以保证他们在面对东海一方的时候能够不被东海抓住自己的破绽。
按照道理而言,在摸清楚到底是他们军气体系的根子出了问题还是他们对军气体系方向的推演出了问题之前,他们都已经将这他们的军气体系暂且搁置。
不过一来,巫族自踏入这洪荒天地开始,便是一直在军气体系上钻研,在这军气体系上花费了大半个纪元的心思,陡然之间,要将这军气体系搁置封存,无异于是否定了十二祖巫半个纪元的努力,这样的结果,十二祖巫实在是也有些难以接受,也狠不下这个心。
更何况,要提升整体族群的力量,除了这军气体系之外,他们暂时也找不到其他的方向。
可若是不搁置这军气体系的话,他们就得在这军气体系上花更多的功夫,若是最后证明着军气体系对他们巫族而言,乃是一条错误的道路,那他们为此所投入的一切代价,都将付诸东流——除了精力和资源之外,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时间。
如今东皇太一,东海已经是成为了他们最致命的威胁,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他们继续浪费莫大的时间和精力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前进的话,那么日后他们面对东海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东海现在本就已经成为了他们最大的威胁,此消彼长之下,东海和他们的差距,会越来越小,而东海对他们的威胁,也会越来越大。
第三百九十七章 正本溯源,归返星空
“大巫羿有要紧事求见祖巫陛下!”正当众位祖巫们为此纠结不定的时候,祖神殿之外,一个朗然的声音响起。
“羿,何事?”听着祖巫殿之外传来的声音,一众祖巫们的心头便又是一跳。
羿是巫族当中非常古老的一位大巫,巫族还不曾踏上洪荒天地的时候,羿在巫族当中就已经是卓有威望,那些素来都是桀骜无比的巫人,对于羿也是异常的尊重,称其为大羿。
这一次远征东海,十二祖巫之所以能够心无旁骛,便在于有羿坐镇于祖神殿之外,处理巫族当中的种种事务。
按照羿那稳重而又稳重的性格,能够惊动他的,必然是一位对巫族而言,极其重要的事。
“陛下,东海有消息传来。”
“东皇太一等人,将我族军气的破绽广传天地,如今,整个天地的修行者,便是我巫族内部的战士们,也都知晓了族中军气体系的破绽,不愿意在下力气打熬军气。”大羿出声道。
“看来,东皇太一已经帮我们做出选择了。”听着大羿带来的消息之后,十二祖巫对视了一眼,然后才是出声道。
“大羿你来得正好,你执掌巫族事务多年,以你之见,若是我们放弃那军气体系,另开一道的话,应当是从何处着手?”后土将目光落到大羿的身上,
“放弃军气体系另开一路?”听着后土的话,就算是这无数年来,大羿几乎是经历了巫族当中所有的变故,自认为任何变化,他都能够从容以待,但这一刻,他也依旧是忍不住是为之**。
还在九幽之界的时候,巫族当中并不曾有所谓的军气体系。
巫族如今的军气体系,乃是十二祖巫在来到了洪荒天地之后,见到了神庭所遗留下来的军气体系,然后才以此为参照所开辟出来的体系。
——听起来,这似乎是一回事,但洪荒天地之间的修行者修行的是法力,三魂七魄化作元神执掌念头,和肉身各据一极,而巫族所修行的,却是血气,在修行的过程当中,三魂七魄会直接化入肉身当中,与肉身不分彼此。
洪荒天地的修行者,能够很轻易的做到意识脱体而出,而巫族的修行者们想要做到这一切,却是难之有难——可想而知,为了推演出适合于巫族的血气军气体系,十二祖巫为此到底付出了多少的心力。
在从属于巫族的军气体系被推演出来,一直到现在为止,十二祖巫在这军气体系上所花费的心力,都从来不曾少过。
而为了验证十二祖巫的想法,巫族所付出的鲜血和代价,更是不可估量。
而现在,十二祖巫却是直言,要舍弃这一条他们巫族努力了大半个纪元,十二祖巫也努力了大半个纪元的道路。
这样的气魄,这样的果断,着实是令大羿难以想象,也必然是令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想象。
“可诸位陛下,连同整个巫族为了这军气体系,都为此付出了无穷的精力和代价,若是就此放弃的话,会不会太过可惜?而起军气体系在厮杀上的优势,显而易见,若是我等放弃军气体系的话,那我们在面对东海,面对南海和北海的时候,会不会更加的紧张?”
大羿出声道。
“不必担心。”后土的言语依旧是果决无比,“还在九幽界的时候,我们巫族当中连一位太乙道君都不存在,而那些半步太乙的凶兽之王,却不止一尊,寻常的凶手更是不计其数——我们从灭族的边缘一路厮杀过来,最后将那些凶兽彻底镇压于边荒四野的时候,我们巫族靠的,可不是那军气体系。”
“难道没有了军气体系,我巫族就不再是巫族了?我们巫族,就不是东皇太一他们的对手了吗?”
后土双手合于胸前,就算是有着先前的溃败,但她的言语当中,也依旧是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不错。”共工的声音也是想了起来,“军气体系虽强,但其存在终究不是以我们巫族作为基准而衍生出来的体系,我们虽然以无穷的努力将那军气体系移植到了我们巫族的身上,但本质而言,这我们巫族的军气体系也依旧是处于东皇太一他们所承袭的神庭军气体系的柯巢当中,若非是如此的话,这一次的决战我们也不至于是被他们抓住那一个致命的破绽。”
“说起来,现在我了解了名都海域之战的详细以后,心头除了惊愕愤怒之外,更多的,反而是有些庆幸。”
“试想,若是没有这一遭的溃败,那我们巫族必然是还在那军气体系之上精耕细作,自以为纵横不败——而到了一场更加至关重要的战争的时候,他们陡然抓住这个破绽的话,我们巫族为此所付出的代价,会更加的不可想象。”
“可惜了古他们了。”共工不无遗憾的道——名都海域那一战的前后因果,若不是因为他们军气体系的破绽被东海抓住的话,那么那一场战争的胜负,还是犹未可知。
毕竟,根据共工他们之后所收集而来的种种信息,那一众执掌大军的大巫们,在那决战开启的前后,乃至于那一场决战真正开始的时候,他们所做出来的决策,可以说没有一个决策是有所疏漏,有所错误的。
而那无数的死伤于东海上的巫族的士卒,更是巫族迄今以来最为精锐的大军——所谓的精锐大军,都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从出现在洪荒天地然后之境,巫族从未经历过如同东海之战这般浩大的战争,自然的,从这东海之战当中所杀出来的大军,便是巫族当中最为精锐的大军。
可惜,这些大军最后都被埋葬在了东海,侥幸逃出生天的那些人,亦是在那溃败之下,被彻底的打断了脊梁,根本就不可能再度踏上和东海厮杀的战场。
“后土想什么?”正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共工的目光却又是在倏忽之间落到了后土的脸上——此刻,后土正是一脸的深思之色。
于是共工止住自己的言语,以免是打断了后土的思路。
“我想到了!”良久之后,后土的声音终于是重新在这祖神殿中响了起来。
“我想到我们巫族未来的方向了。”后土睁开双眼,目光当中满满的都是笑意,片刻,她又摇了摇头,“不,准确来说,不是未来的方向,而是原有的方向。”
“共工,我记得,我们还在九幽界的时候,我们巫族当中是没有所谓的军气体系这一回事的。”
“而当我们第一次面对这天地之间所有的先天神圣的时候,我们所动用的,也并非是那军气的力量——我们将所有的先天神圣都封镇于时空当中的时候,那是完完全全的,属于我们自己的力量。”
后土先说起了巫族的过往,然后有提起了他们十二祖巫在紫霄宫外封镇那所有先天神圣的经历。
“可那一次我们失败了!”共工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是回应道,“十二位太乙道君联手,却是被一群不朽金仙给硬生生的撕开了我们的封镇,最后逃出生天,这简直是无法言说的耻辱!”说到这里,共工的神色都几乎是扭曲了起来。
也正是在那一战当中之后,十二祖巫才开始真正的重视起了‘集众’的力量,在那之后,属于巫族的血气军阵体系的发展,才算是真正的走上正轨,然后整个洪荒天地,都在巫族的威势之下瑟瑟发抖。
“我的意思是,在九幽界的时候,我们巫族从来都是迎难而上,不管遇到什么难处,都是直接的撞过去——像这般稍稍受了些挫折,便立刻是另寻他路,我们巫族什么时候是这样的作风了?”
“后土你的意思是?”强良的声音都跳了跳,目光当中满是期待。
“清正本源,逐步舍弃这军阵体系,回到我们巫族原有的道路上去。”
“我们依靠阵势的力量,渡过了凶兽之灾,最初来到这洪荒天地的时候,我们也是通过阵势的力量称雄天地,最后臻至太乙道君。”
“虽然在紫霄宫外的时候,我们封锁天地的阵势被人击破,但那不代表着我们的道路本身会有所问题。”
“而今我回忆起来,我们当初的阵势被人挤破的原因,更重要的一点,并非是我们的阵势有所破绽,而在于东皇太一的决死一击,破坏了我们之间权柄的平衡,这才令我等的阵势出现了破绽——但这种破绽,并非是如同这军气体系一般,从根子上就有问题,而是因为我们初登太乙,对于自身力量的把控出现了问题。”
“换言之,那个时候的问题,在于我们自身,而不在于体系。”后土很是冷静的道。
紫霄宫外的那一战,被十二祖巫是以为自身最大的耻辱,便是他们自己对那一战的种种,也都是讳莫如深。
而在时隔数十万年近百万年,十二祖巫当中的土之祖巫后土,终于是认认真真的开始正视他们数十万年前在紫霄宫外的失败——那一战受到挫败的原因,不是在于他们的体系出了问题,而是在于他们自身出了问题。
“东皇太一。”共工的声音响了起来,“东皇太一本身映照太阳星,如祝融一般,为火焰之主宰,故而他能够引动火焰的变化,而他手中的那一件先天灵宝,也即是那一口古钟,亦有镇压时空的力量,能够引动时空的变化——招阳屿的一战,我们五人联手,都无法攻破那古钟的防御,我甚至是怀疑,那古钟不是寻常的先天灵宝,而是传说当中的先天至宝!”
招阳屿的一战,东皇太一和共工他们彼此双方都是底牌尽出,但同样的,这也是令他们双方对彼此的底细,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火焰,时间,空间!”
“有那古钟镇压时空,军气的路子就算是走到尽头,想要压制东皇太一也是难之有难。”
“或许,我们真的该好好的反思一下,重新回到我们巫族原本的道路上去了。”帝江沉重无比的声音随之响起,“十二种权柄,是这天地之间最为基层的权柄,十二种权柄的力量合于一处,足以是衍化出这天地之间任何的一种变化,也足以是压制这天地之间任何的一种变化。”
太乙四境,掌缘生灭——花了数十万近百万年的时间将灭之境走到尽头的时候,十二祖巫也是越发的感觉到他们所掌控的权柄的强大之处。
这与生俱来的权柄,才是他们手中最强的,最为值得依靠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就决议吧!”目光在这祖神殿当中扫过,然后烛阴的声音随之响起。
决议,是十二祖巫议事的时候,一个极其重要的制度。
任何一项提议有分歧的时候,十二祖巫都会启用这决议之论——出了提出提议的那位祖巫之外,其他的十一位祖巫会分别对着提议做出决定,当有六位极其以上的祖巫对那提议表示认可的时候,那这个提议,便会成为巫族最核心的方略。
“我赞成后土的提议,清正本源,放弃那军气体系!”强良的声音,第一个响起。
“我也赞成。”祝融的声音,同样也是响起……
……
“云神君,保重!”东海之畔,龙族的九位龙子此刻正端坐于云中君的面前,为云中君践行。
东海之战结束以后,在东海之滨的战场上,巫族的一方已经是收敛了自己的大军,摆出了一副全面防御的架势来,丝毫没有要窥伺东海的意思。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原本驻留于东海的一众太乙道君们也即将是按照原本的决策,归返于星空之上,在星空之上安营扎寨,将这东海的主导权,重新还给龙族。
而云中君麾下的这一支定止军,则是无数回返星空的大军当中,最后一轮回返星空的存在。
——一来,是这定止军乃是当前东海明面上最强的力量,在东海换防的时候,需要有这么一根定海神针在,以保证东海局势的稳定。
二来,则是按照原本的方略,云中君麾下的定止军在回返星空当中之后,会以天河水军的名义巡狩于天河之上,作为这星空的第一道防线。
而那天河有吞噬万物的玄妙,就算是云中君麾下的大军都得了云中君这位天河水军的任何,但他也只能是令这大军当中的某些统帅持着他的令符在这天河之上开府建牙,自有穿梭于天河的波涛当中。
余下的更多的将领和士卒,想要巡狩天河的话,便必须是要借助东皇太一他们亲自引动权柄而铸造出来的战船。
云中君麾下的大军,足足有一千多亿,要铸造出足够的战船,除了需要东皇太一他们动用极大的人力物力之外,还需要相当漫长的时间——而在这漫长的时间当中,总不能是令这一千多亿的天河水军端坐于各个星空之上无所事事,是以,东皇太一他们斟酌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先将云中君麾下的这一支定止军继续守在东海之滨,等着那些天河战船都铸造出来以后,他再带着麾下的定止军重返于星空之上。
而现在,正是所有的天河战船都被铸造出来,云中君将要带着麾下的士卒重返星空的时候。
“众神皆归于星空,至此之后,这东海的安危,便是全权托之于龙族之手,虽然目前天地的局势看起来平缓无比,但九位殿下还需要多上些心才是。”云中君出声道,“巫族就算有之前的溃败,但他们的实力,依旧是毋庸置疑。”
“云神君放心,我等自然是知晓的。”九龙子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这才是朝着云神君一礼。
换做其他人在九龙子的面前说这样的话,九龙子非的是唾他一脸不可,但云中君不一样。
就算九龙子当之前东海的决战真的是由东皇太一所主导的,但就算是云中君麾下的定止军镇守于这东海之滨,作为东海上最为坚实的屏障,令东海岸上的巫族大军难以入得东海一步,又一力主导东海归于东皇太一的麾下等等,就已经是足以令九龙子对云中君报以最深的敬意。
更不要提,云中君在军气体系上的成就。
军气体系,是来源于龙凤三皇的开辟——龙族神庭的神皇祖龙正是这神庭军气体系的奠基人之一,而作为祖龙的亲子,九龙子各自都铸就了一支定止军,将这神庭的军气体系走到了尽头,俯瞰这天地之间所有钻研于此道的修行者。
而云中君,非但是同样也铸就了一支规模前所未有的定止军,而且他更是在这神庭的军气体系之上,隐隐的看到了极巅之上的风景。
虽然九龙子还不曾在云中君麾下的定止军当中看到这一支定止军有极尽升华之后的痕迹,但光是云中君早早的就看出了巫族血气军阵体系的极致,且又能够准确无比的把握住巫族血气军阵体系的破绽,就已经是足以证明,云中君在这神庭军气体系之上,有极大的可能已经窥视到了更加玄妙的风景。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东海传道
“诸位龙子当真就没其他想问的东西?”云中君快要踏进那通往星空的空间通道的时候,才是陡然间转身看着背后的九位龙子。“若是真的没有,我这便要离开东海归返星空闭关了。”
九位龙子的脸上,除了不舍之外,还有无与伦比的犹豫,以及一众左右为难的纠结。
很显然,他们是想要问一问白术什么东西,却又不知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开口,或者说开口到底合适还是不合适——实际上,对于这九位龙子想要问的东西,云中君已经是有所猜测了。
“神君明鉴。”云中君作势要离开的时候,九龙子当中为首的赑屃才是苦笑了一声,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若是云中君不主动开口的话,他真的是不知晓要如何询问他们想要询问的问题。
“之前东海决战的时候,神君与我等面前阐述巫族军气体系破绽——自古以来,唯有上位者,亦或是同位者,方才能对对手的底细一目了然。”
“而神君能够做到这一步,赑屃敢问神君,神君于这军气体系之上,是否已经更进一步?”
赑屃说完之后,其他的八位龙子,都是直愣愣的望着云中君,目光当中,满是殷切期待。
祖龙乃是神庭军气体系的开辟者之一,若是这神庭军气体系能够在几近完美的状态之上更进一步的话,对于九位龙子而言,当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那就要看九位龙子所指的更进一步,是什么了。”云中君笑着出声,这神庭军气体系,毕竟是源自于祖龙等人,而此时站在云中君面前的几位龙子,都是祖龙的血脉,若是他们诚心求教的话。有祖龙的遗泽在,云中君向其阐述一番这军气体系更进一步的衍化,也算是理所应当。
“还请神君指点。”听着云中君的话,九位龙子对视一眼之后,便是齐齐朝着云中君一拜,以师礼奉之。
“也好,既然如此的话,我便与你们说上一说。”见九龙子礼数周到,云中君便是挥了挥手,令大军先一步踏进星空之上,然后就在这空间通道的旁边端坐下来,九龙子见此,大喜过望的同时,也是直接斥退了身边的侍者,只余下他们九人端坐于云中君的面前,然后在周遭设下禁制,以免云中君的传法被外人偷听了去。
见了九位龙子这般慎重的姿态,云中君的心头当然是更加的满意。
“说起来,这军气体系更进一步的东西,还是我从巫族的军阵变化当中触类旁通而来。”云中君缓缓出声,并未直接的就提及神庭军气体系的极致变化,而九位龙子却丝毫不觉得云中君是在有意拿捏,反而是表现得对云中君越发的尊重。
——从这里着手,代表着云中君是打算从自己最初的想法开始,对那神庭军阵体系的极致变化做一个剖析,而不是直接告诉九龙子最终的变化。
这就好像是如同在面对一个难题的时候,两位教导者,一位耐心无比的将接解题的思路逐一剖析,而另一位教导者,却是直接冷冰冰的给出一个答案,两种情况下,学生在哪一位老师的门下能够学到更多,不问可知。
云中君此刻在九龙子面前所展现出来的,便是一种真正的传道者的姿态。
“当我察觉到,巫族军气体系极致变化的时候,我就在思考,巫族的军气体系走到了极致,会有这样的变化,那我们的神庭军气体系走到了极处之后,会有这样的变化吗?”
“最初的答案,当然是不能的——毕竟,巫族修行的本质,乃是血气,就算那些巫人的意志都被剥离出来,那血气依旧是血气,是一种玄奇而又纯粹的力量。”
“而我辈练气士所修行的,却是法力,若是修行者本身的意志被从法力当中剥离出来,那法力便立刻是随之崩溃,与寻常的天地元气并无什么区别——最多,也只是这天地元气能够在军气的压制之下短暂存在,使得大军的统帅能够借此施展出一些更加玄妙的手段来而已。”
“但这和巫族对血气的驾驭,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东西,以这种手段面对巫族,唯一的结局,便是一败涂地。”
“于是我就在想,我们的神庭军气体系,要如何才能够如同巫族那般,令大军的统帅纠合大军的力量与一身?”
“修行之本质,无非便是精、气、神。”
“无论是什么体系,都是从这精气神上所蔓延出来的不同的果实和分支。”
“……”空间通道的面前,云中君细细的说着自己当时推演这军气体系全新变化时候的想法——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在战场上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都是源自于那望气术的玄妙,源自于天地的馈赠,但他浑然不曾想过,当他从无而有的推演出这神庭军气体系的极致变化的时候,就算是没有那望气术的存在,他也同样是立于了这神庭军气体系最顶点的位置。
“最后,我的目光落到了意志之上。”云中君的神色变得肃然,“巫族以剥离意志的办法,令大军的力量加诸于统帅的身上——而我们不可能剥离意志的力量,就只能想办法将意志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定止军,已经是神庭军气体系的顶点,大军的意志高度的统一,故而统帅对定止军的调度,如实臂助——当定止军散开来的时候,就算是没有龙族神庭所遗留的点将台,我也同样是能够轻而易举的驾驭定止军的力量,借助定止军的存在而把控整个战场。”
“光是如此,还不足以是令统帅者将大军的力量彻底化作自己的力量——于是我想,军气,乃是修行者本身的意志和天地元气的共鸣所形成的一种力量,而修行者的法力,亦是修行者本身的意志和天地元气的共鸣所形成的力量,不过一种趋之于外,一种求之于内。”
“但若是内外能够统一呢?”云中君问道。
而在他的面前,九龙子将耳朵竖得高高的,生怕是听漏了云中君所讲述的只言片语。
“从本质而言,都是意志和天地元气的共鸣——那么这军气和法力的区别,在于什么地方?对外,对内?不,这并不算是区别,军气能够对内,法力也同样是能够对外。”
“他们之间的区别,在于意志的来源——法力当中的意志,来源于修行者自身,是绝对受到修行者所支配的力量,而军气当中的意志,来源于大军当中无数的士卒,每一位士卒的意志都有区别,都有所不同,那大军的统帅,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但定止军的玄妙,就在于此——除了无数修行者们本身的意志之外,定止军中,还构筑出了另外一个意志,一个受到大军上上下下所有的统帅士卒”。
“那么,若是这大军的意志,和统帅的意志高度重合的时候,大军的军气会发生什么变化?”
“统帅的意志,合于天地元气,然后形成统帅的法力——但若是大军的意志合于统帅的意志,那么由此而来的军气,到底是军气,还是统帅的法力呢?”云中君意味深长的道。
“可云神君,大军的意志再如何的统一,也都是无数修行者意志的混合体,和统帅个人的意志,根本就是两回事。”蒲牢出声问道。
虽然云中君还不曾说出最终的答案,但九位龙子同样作为神庭军气体系的集大成者,已经是隐隐的察觉到,云中君所推演出来的,这神庭军气体系的更深一重的变化,就在这意志的统一之上。
“是啊,个人的意志,以及集体的意志,要如何才能混为一谈呢?”云中君问道,然后给出了答案。
“答案就在定止军这三个字上——定止军中,所有的士卒都信仰同一个目标,若是他们所信仰的目标,转移到了大军的统帅身上呢?”
云中君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的九龙子,神色平静的说出最终的答案。
当大军共同的意志,变成了对同一个目标的渴求,变成了对个体的尊崇之后,那么理所当然的,大军的意志,便是成为了他们所尊崇那人的意志。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所形成的军气,自然而然的,便是成为了那大军统帅个人的力量。
这样的士卒,在云中君后世,或者说前世的那个时代,被称为‘圣徒’,保持着自己理智的同时,又保持着和自己所崇拜的神祇高度的一致性,当他们所崇拜的神祇需要的时候,这些人便和那神祇的分身没什么区别——不要说只是军气的力量了,便是那些士卒们体内的法力,作为‘神祇’的统帅,也能够随意的调动。
最重要的是,这种统帅统合大军力量的行为,依旧是保持着军气独立无比的特性,丝毫没有任何的破绽,完全不用担心,被异常的力量打算统帅对大军力量的合并。
说及此处,云中君的念头微微一动,强横无比的力量便是在他的身上聚拢起来,最后凝结于他的掌心,凝聚成一道明光。
在明光浮现出来的时候,云中君所在之处,时空都是为之震荡起来,而九位龙子联手所布下的禁制,更是直接随之崩溃归于无形——这,即是云中君令大军的力量加诸于己身之后所拥有的力量。
只三个呼吸之后,这力量便是便是随之消散。
但那力量所显化出来之后所形成的效果,却是在九龙子的脑海当中回荡着,久久的无法消散。
“这就是神庭军阵体系与极致之上更进一步的力量吗?”一直到云中君转身跨进那通往星空的通道当中,通往星空的空间通道都随之弥合起来之后,九位龙子依旧是神色恍惚的,久久无法醒转过来。
那一道明光落下,整个天地的时空都在这明光之下颤抖起来的场景,如影随形的在九位龙子的念头当中闪烁,就算是最后,九龙子的侍从发现了九龙子身上的异常,担心之下请来了龙母这位龙族当中仅存的太乙道君之后,九龙子也依旧是那一副神色恍惚的模样。
……
“天河君,你总算是回来了。”云中君的身形,才出现在天河之上,岁星和镇星等人便是带着星空一脉的神圣们乘着东皇太一他们所祭炼出来的战船,赶赴到了天河之上。
“听说天河君于东海之畔和巫族鏖战,可是叫我们好生担心!”岁星等人围着云中君转了好几圈,确认云中君不曾为此受到什么暗伤之后,这才是放心无比的道。
东海之战的时候,因为担心星空之上人心为之动荡,故此这星空当中的消息,几乎是被彻底的封锁了起来。
这星空之上无数的生灵,只知晓东海上的那一场战争惨烈无比,但对于这战争惨烈到了什么地步,以及其间的局势有过怎样的繁复,这些星空之上的生灵们,却是一无所知。
“星空当中可曾平静?”感受着这些星空神圣们发自内心的关切,云中君也是笑着安抚了一番面前的这些星空神圣们,然后出声问道。
东海决战的时候,他最为担心的事,便是因为东海上那一场前所未有战争影响到了星空那无数星辰的轨迹,进而是伤到那无数的星辰神圣。
——论及大战的规模,这东海的鏖战,或许比不得上一个纪元的龙凤之战,但论及参战的太乙道君之多,这一场战争,却是超过了之前所有的战争。
而且最重要的是,参与战争的巫族一方,其十二祖巫都各自掌控着这天地之间最为根源的权柄,稍稍一动,那所有星辰的轨迹,都会随之而变。
“还好,还好。”云中君问起这星空的变动,一众星辰神圣们也是露出了后怕而又庆幸的神色来。
“有各位星君们合力镇压星空,又有师先生巡游于星空之上镇压局面,天河君在东海鏖战的时候,这星空当中虽然有些动荡,但总体而言,还算是稳定。”岁星等人带着心有余悸的神色。
“还好当初天河君你不顾自己的安危行于天地,找回了我们的太阳帝君,而后又有无数的强横星君各自镇压一方。”
“若不然的话,光只是凭我们自己的力量,说不得为了镇压这一次星空的动荡,我们都要搭上自己的性命。”镇星也是出身道,但随即,他的脸上便又是露出了黯然无比的神色来。
“元君陛下生前最为担心的,便是我等无力镇压星空之变,而今星空局势稳定,可元君陛下却看不到这一切了。”
提及生死之事,一种星空的神圣们也都是充满了忌讳,一个个的,对此都是避之不及,但在说起在必要的时候,他们要为星空的稳定而付出自己的性命的时候,这些星空的神圣们却都是显得理所应当,没有任何的不满和怨愤。
“所以你们都要好好的。”云中君的声音也是变得低沉。
他面前的这些星空神圣们,已经是可以被称之为真正的星君了。
这些星辰当中所孕育的神圣,在得到了斗姆元君最后灵光补全了自己的残缺之后,每一个人都登临了不朽金仙之位,而这其中,底蕴最为深厚,天资最为卓绝的岁星和镇星等人,更是已经触摸到了天人五衰第三衰的境界。
云中君自己,以及他面前这一千余的星辰神圣,便是斗姆元君留在这星空当中最大的痕迹。
“星空之事便暂且不提了,我在东海的时候,这星空当中其他的生灵,可曾来骚扰过你们?”云中君又问道——除了星空的震荡之外,这便是他第二担心的事。
他面前的这些星空神圣,无论是性格还是实力,都远远的无法和如今那些在星空当中自由游曳的不朽金仙们相媲美,若是那些人对这些星空神圣们起了歹念,那云中君面前的这些星空神圣们实在是很难有反抗的力量。
“也都还好。”岁星他们摇了摇头,“虽然最初的时候,有些人不怀好意,但在天河君麾下的精锐士卒进驻我们的星辰之上驻守的时候,我们的星辰上都是变得平静了不少,往来于其间的修行者们,也都算是守规矩。”
“那就好。”云中君点了点头——平静了不少,代表着还不算是真正的平静,算是守规矩,代表着偶尔有些情况,那些修行者们也并非是那么的守规矩。
但岁星他们既然都这么说了,就代表着他们还有着控制局面的能力——对于此,云中君也算是乐见其成。
他不想岁星他们一开始就和那些寻常的生灵们接触,然后在他们的谋算之下毫无反抗的能力,但他同样也不打算一直都将岁星他们都庇护于自己的羽翼之下,成为自己的禁脔——而如今这种情况,岁星他们能够在云中君的把控之下可以缓慢的接触到天地之间其他的修行者,也能够在这种接触之间,飞快的提升自己各个方面的能力,这种情况,正是最好不过。
第三百九十九章 星汉灿烂
天河之上,极其极其有节奏的律动着。
当云中君开始闭关的时候,整个天河之上,都有时空是凝结而成的迷雾弥散开来,于是对于那无数的淘金者而言,这天河当中,除了那汹涌的吞没一切的浪花之外,便又是多出了一重危险。
而云中君自身的意识,却是早早的就已经是一分为二,其主体,和云中君的真身,以及这浩渺的天河归于一处,另一部分,则是循着藏在天河当中的空间通道,落入了日月潭中,在那弱水之间徜徉起来。
云中君当初游历天地的时候,在那天地之间采集了无穷的水汽,天地之间,他每到一处江河湖泊,都必然会冒险在巫族的看守之下,采集一缕那些江河湖海的气机,而现在,他所采集而来的气机,便是在他闭关的时候,一点一点的融合到天河当中,令天河的边界不断的变得模糊,一点一点的朝着这洪荒天地所渗透——而在这过程之间,那西昆仑之下的弱水河,便是天河向洪荒天地渗透的时候所留下的坐标。
无数的气机,伴随着那玄妙无比的空间的震动凝结为一体,收束成作一条玄妙无比的线,将那弱水的权柄之印缠住,往天河的权柄之印所在的地方靠拢,要令那天河的权柄,将那弱水河的权柄给彻底的吞噬。
在这过程之间,天河的权柄之印,以及弱水的权柄之印,都在不停的震动,发生着玄妙的共鸣。
在这两个权柄之印相互吸引的时候,云中君的道行和法力,也同样是在飞快的提升。
两个同出一源,最后所发展的方向却截然不同的天地,其权柄相互共鸣,相互沟通的时候,天地之间的秘密,在云中君的面前一点一点的展现出来,时间和空间的涌动之间,云中君的法力和道行,也在飞快的提升着。
他知晓,当这两处天地的权柄之印合而为一,也即是天河垂落,融入弱水当中,弱水倒灌,涌入天河之内的时候,这浩浩荡荡的天河,便立刻是会和那弱水融为一体。
道那个时候,这天河的存在,便和天地之间那无数的空间通道没有任何的区别,云中君以及他麾下的定止军,能够以这天河为纽带,通行于天地之间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能感应到星光的所在,便是云中君畅行无阻之地。
而同样的,那个时候也正是云中君破开关隘,登临太乙道君的时候——十二祖巫便是以这种方式登临的太乙道君之境。
不过,在那两个权柄之印快要合而为一的时候,云中君的念头却是陡然之间一动,将那快要融合的权柄给硬生生的分开。
虽然十二祖巫的经历早已证明,融合两方天地的权柄,便能够铺平登临太乙道君的道路,而这也正是云中君所推演出来的太乙道君之路当中的一条,但他却并不打算以这种最为简单,同时也是最为轻易的方式登临太乙道君之境。
对于这天河的权柄,以及那弱水的权柄,云中君还有另外的打算。
……
在那快要被吞噬的弱水权柄之印被云中君强行摘出来的时候,星空之上,那浩渺无比的天河,便如同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狂怒着翻涌起来,在这无穷无尽的星空之上掀起滔天的浪花。
这浪花涌动的时候,沉积于天河当中无穷无尽的星辰的倒影,也似乎是活了过来一般,在那天河的浪涛当中相互碰撞,相互碾压,散发出恢弘无比的力量。
这天河暴露的时候,那天河吞噬万物的特性,可谓是展露无余。
星空当中无穷无尽的星辰之力,还有那纵横交错的星辰权柄,才一落到那天河之上,便立刻是被天河的浪涛所吞没,不要说是那些不朽金仙级别的星君们,便是那几位帝君,也都无法将自己的感知落到了天河当中。
那天河之上,明明是有灿烂无比的光华映照得整片星空都是灼灼生辉,但当那些星君乃至于帝君们,将自己的感知落到这天河之上的时候,他们所感觉到的,却是一团无与伦比的虚无。
他们的感知,在落入那一片星汉灿烂当中的时候,便是无声无息的湮灭,令人惊异的是,按照常理而言,这种神识和感知被人切断的情况,必然会对那神识以及感知的主人造成一定的伤害。
这些天河当中的虚无,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些星君帝君们的神识在被切断的时候,他们本身,却并不曾为此受到任何的伤害——在他们的意识被切断的时候,有造化之机激荡而出,顺着他们被切断的意识,涌入到他们的元神当中,在这过程之间,他们的元神受到了多少的伤害,那激荡的造化之机便立刻是令他们受伤的元神又愈合起来。
若不是此刻正展现于他们面前的那一片星灿烂无比的星汉,他们几乎是要以为,自己先前的记忆,只是一场梦幻空花。
“云神君这是将要登临太乙道君之位吗?”那天河咆哮起来的时候,星空当中所有的太乙道君们都是随之起身。
登临太乙道君已久的他们,当然是能够察觉得到那在星汉灿烂之间涌荡起来的时间与空间的波涛。
感受着那波涛,每一位太乙道君的脸上都流露出了欣喜无比的神色来。
登临太乙道君之境,意味着只要云中君自己小心一些的话,那么十二祖巫就永远不可能对云中君产生直接的威胁,而东海的这一场决战,充分的显露出来云中君的存在对于他们这个势力的重要性——于内,执掌这星空屏障的云中君登临太乙道君,有了干涉时空的能力之后,那么他只需要是搅动天河,便能够将这星空之界和那洪荒天地给彻底的遮断,令洪荒天地之间所有的太乙道君们,未经准许,都难以踏入星空一步,而星空之上的众位太乙道君们,也有更多的时间安心于自己的修行,安心于各大星辰生机的调和。
于外,则是云中君本身,便是他们这个势力当中最大的保障。
还只是不朽金仙的时候,云中君便能够执掌东海的战局,将巫族那数千亿大军的动向,都把控于指掌之间,而现在他登临太乙道君之境,可想而知,无论是对军气的操纵,对大军的调度,又或者说是对战场的把控,都会有一个本质的跃升——而这,意味着他们这个势力在对洪荒天地的争夺当中,会占据更多的主动权。
“我们也来!”当星辰一脉的神圣们尽可能的在不影响星轨的情况下,汇聚自身星辰的力量,将星辰的力量投射到那灿烂无比的星汉当中的时候,星空当中其他的帝君们,亦是随之而动,学着星空当中的那些神圣们一般,将这星空之上所有星辰的力量,都投射到那灿烂无比的星汉当中。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星汉当中无穷星辰的投影,亦是在那无数的星光之间化虚为实,如同是要成为真正的星辰并入那永恒不变的星轨当中一般。
气运,法力,元神,道行——乃是修行之四要素。
在云中君登临太乙道君之境的时候,星空当中的星辰之神圣以及那些帝君们,虽然不能再其他的地方帮到云中君,但是他们汇聚这无数星辰的力量落入天河当中,令云中君在登临太乙道君的过程当中,吞吐天地元气更加的顺利,令云中君在积蓄法力的时候更加方面——这一点,这些太乙道君们还是做得到的。
……
而在天河当中,云中君依旧是端坐不动。
他依旧是保持着自己的意识一部分立于弱水,一部分归于星空,这一分为二的意识,带给了云中君前所未有的体验。
在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能够通过那天河对空间的影响,借助天河的权柄察觉到这天地当中时间与空间存在。
也正是如此,在登临太乙道君之境的时候,云中君走的乃是最为正统的方式——通过自己所接触到的时间和空间等那些太乙道君才能掌控的力量,一点一点的干涉自己的肉身,干涉自己的法力和元神,使得自己能够真正的接触到那太乙道君级别的力量,然后将这力量纳入自己的掌控当中,而不是通过这权柄的捷径而登临太乙道君之境——哪怕这两种方式,并无什么区别!
而此时,在云中君的视角当中,无论是那星空亦或是那洪荒天地,都是化作了无数纵横交错的线条,而在这线条之间,又有无穷的水花萦绕于其间,那线条,便是这洪荒天地的空间,而在那纵横的线条上四处逸散的水花,便是这洪荒天地的时间。
空间,以及时间,便是这洪荒天地最根本的存在——空间的开辟,代表着有和无的区别,有了空间,这天地之间的无穷生灵,万类风物,才有了立足的根基。
时间的流淌,则是代表着动与静的变化。
只有这时间流淌起来,天地之间的一切,才会有所变化,有所更迭,才会展现出无与伦比的生机。
毫不客气的说,这两者缺了任何一者,这洪荒天地的存在,便没有任何的意义。
也正是如此,十二祖巫当中为首的,才是以时间之祖巫烛阴,以及空间之祖巫帝江这两人为首。
对于云中君而言,无论是从星空的视野观察洪荒天地的时空变幻,又或者是洪荒天地之间仰望星空的时空变换,又或是观察这星空和洪荒天地本身 时空变化,他都能够从中其中得到无与伦比的领悟。
天河,处于洪荒天地和苍茫星空的交错之间,乃是两界之间的隔膜,而在天河的两头,虽然这洪荒天地和星空当中的时空给人以截然不同的感觉,但却又诡异的保持着一致性——这是云中君将东皇太一引入星空当中之后,星空与这洪荒天地彻底的接驳所产生的结果。
作为于这洪荒天地一体而生,同源而出的星空,无论其间的五行如何的变幻,也无论其间的风雨如何的不同,但其时间和空间的规则,本来就注定是要归于一体的——若是这个过程是由时间之祖巫和空间之祖巫这两位太乙道君来主掌的话,那说不得在他们将洪荒提案与九幽之界以及这星空三者之间的时空完成统一的时候,就是他们的修接触到太乙道君之位巅峰的掌之境的时候。
而此时,对于云中君而言,这正在接驳的天地,这正在融合的时空,便是能够最为清楚,最为直接的引导着他登临太乙道君之境的指路明灯。
他是天河所孕育而成的神圣,是天河的主宰,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天河的存在,和他的真身,可谓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
也正是如此,云中君在回归这天河的时候,才是他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时候——这其中的差距,不是因为这天河乃是云中君的神域,是他的权柄所笼盖之地,而是因为当他自身立于天河的时候,这天河,便能够等同于云中居的真身,天河不干,云中君的道身,便永远在这天河的保护之下。
这个幽冥血海那位号称血海不枯,冥河不死的大神通者,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正是因为这样,在东海之战还不曾开始的时候,云中君还不曾触类旁通,推演出神庭军气体系更高一层的衍化的时候,云中君便有充足无比的自信和把握,带着自己麾下的定止军巡游于天河之上的时候,封锁这星空之外的任何一位太乙道君踏入星空的可能。
天河的上下,纵横的空间,流淌的时光,都在其间留下深刻无比,无法消散的痕迹,而这所有的痕迹,在经过那天河之水的砥砺,经过天河的波涛当中所蕴藏着的无穷时空的消磨之后,最后留下最为纯粹的时空的烙印归于云中君那龙角人身蛇尾的天河水祖之身上,然后在其身上的鳞甲上,浮现出玄妙无比的道纹来。
而在洪荒天地当中,此刻正是深夜——这天地之间,所有的生灵抬起头来的时候,都能够看到那星空的正中间,有一条贯穿了星空的流光之河,都能够看到这一条由无数的星辰所构建而出的苍茫隐含。
日月之行,若出其间,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那一条苍茫浩瀚的汪洋,便如同是那星空之上,无数星辰最终的归宿一般——细细的看去,在那流淌的银光当中,所有星辰的的痕迹,都能够在其中找到。
除此之外,那无数的星辰随着波涛起伏的时候,还有一个蜿蜒的影子,正行于那无穷的波涛之间。
第四百章 登临太乙
看着在那星汉时空之间蜿蜒的身影,天地之间所有的先天神圣都是神色莫名——如今,这天地之间绝大多数的先天神圣都还不曾登临那太乙道君之境,甚至还有的太乙道君连太乙道君的门槛都不曾触及到,而云中君这位后天生灵,却已经是先一步登临这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境界,这又如何不令那些先天神圣们扼腕慨叹的同时,更是唏嘘万千?
……
修行之四要素,气运,法力,元神,以及道行——四者之间,云中君的的气运早已是臻至太乙道君的层次,而他的道行,亦是在这一次闭关当中,在两界天地的时空交错之下成功的登临太乙道君的层次,太乙道君的四个要素,云中君已得其二。
而余下的法力和元神,或者说法力和道身,在另外的两者已经登临太乙道君层次的情况之下,又有着整个星空的支持,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难度和波折。
天河当中,那龙角人身蛇尾的天河水祖之身正吞吐着星空当中无穷无尽的星辰之华,其每一次的吞吐,整个星空当中的光华,都似乎是会变得黯淡一分一般。
而每一次的吞吐,云中君的法力,都会凝练一分——在他吞吐的同时,那时间和空间的轨迹,也是交错着在云中君身上的鳞甲上烙下一笔一笔的玄妙符文,然后这符文有在倏忽之间消散。
云中君很清楚,无论是凝练法力的过程,还是锤炼道身元神的过程,都是一个水磨工夫而已,是以,无论这天地之间如何的变化,也无论他体内的法力到底是变得凝练还是涣散,又或者是要他的道身元神上所铭刻的时空的痕迹,是变得更加的深刻还是越发的虚浮,云中君都是巍然不动,只是驾驭着这浩荡无比的天河,一边感触这天河上下时空的交错,一边安抚着这天河因为不曾将那弱水所吞噬而产生的暴怒。
——当然,在这过程之间,他也一直都是控制着那弱水的权柄,保护着那弱水的权柄,令这权柄不至于被天河的权柄所影响,以保证弱水权柄的独立性。
而他的衣袖当中,那一柄几乎是与他伴生,承载印证了他一半修行之路的剑器,亦是顺着那时空涌动的痕迹,在穹天极处的星光洒落于大地之上的时候,无声无息的从天河之间,落入到那西昆仑之下的弱水当中,在弱水当中沉浮不定,剑光散开来,在弱水的浪花之间跳跃着,令那弱水当中又平添了几分森然杀机。
……
而云中君登临太乙道君的这个过程,一晃,便又是八万年过去——这八万年之间,那平静无比的天河当中,已然是吸引了无数的修行者。
就算是那些先天神圣们,也同样是出现在了天河的上空。
在云中君借着那交错的时空来锤炼自己的元神道身的时候,那交错的时空所展现出来的道韵,对于这无数的有志于太乙道君之境的修行者们而言,有着无穷无尽的诱惑力。
而在洪荒大地上,无论是巫族当中的祖巫,亦或是那些太乙道君,以及其他的先天神圣们,也从来没有试图过要打算云中君登临太乙道君的举动。
一来,是云中君早已是跨越了登临太乙道君之境最难的那两道关口,这些人就算是打断云中君继续法力的过程,也只不过是稍稍的迟滞一番云中君登临太乙道君的时间而已,除了平白的和云中君接下死仇以外,没有任何的意义。
二来,便是云中君那浩大无比的气运所造成的影响了——在这浩大无比的气运之下,云中君成就太乙道君之时,出现波折的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便是直接的趋近为零。
“羿,你还有多久才能入他一般,登临太乙道君之境?”
这八万年当中,看着头顶的星空上每一个夜晚都会呈现出来的那蜿蜒之影,所感受到压力最大的,毫无疑问便是巫族。
和东皇太一他们的星空不同,巫族当中至今也只得十二祖巫登临了太乙道君之境,余下的那些强横大巫们,纵然是无限于接近太乙道君之境,但与太乙道君之境,却始终是有些有一个明显无比的界限。
十二祖巫都很清楚,寻常的后天生灵登临太乙道君之境,会给他们和东皇太一之间的力量对比带来怎样的变化。
从最初的时候开始,两族之间强者的数量,就完全不是在一个层次上——而之所以巫族会显得更加的强势,更加的主动,还在于十二祖巫那立于天地当中最巅峰的实力。
这洪荒天地当前行于世间的太乙道君们,论及强弱的话,那最为强大的,当然是东皇太一,而在东皇太一之下的,便是十二祖巫,再之下,才是三清道人,师北海以及白泽等人,最最之下的,才是其他的一众太乙道君。
而随着东皇太一麾下的先天神圣们一个又一个的登临太乙道君之境,巫族相对于东皇太一他们的主动,也在一点一点的丧失。
对于巫族而言,唯一的好消息,便是这天地之间的先天神圣的数量始终都是有限的——也即是说,东皇太一他们的力量再如何的强大,其力量的上限对于十二祖巫而言,也都还是能够估量出来的。
有十二祖巫所执掌的这天地之间最为根源的权柄在,就算是他们的力量一点一点的被东皇太一给压下去,但他们想要守住自己在洪荒天地当中的话语权,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然而,伴随着云中君登临太乙道君之位,巫族一切的打算,都将随之被推翻。
因为云中君登临太乙道君之后,意味着这天地之间寻常的后天生灵,也有了登临太乙道君的可能,意味着东皇太一麾下的这个势力,其未来的上限,是无可估量的——但相对的,却是巫族的那些寻常巫人们,依旧是看不到登临太乙道君的可能,巫族的上限,便只在于十二祖巫自己的身上。
这不管是对于十二祖巫而言,还是对巫族的那些大巫们而言,都是一个相当令人灰心的结果。
为此,巫族当中那些大巫们的心气,都是远远的不如往日。
——当初的那一场东海之战,被无穷血气加身的时候,那些大巫们可以说是巫族祖巫之下的那些生灵们最为接近太乙道君的时候,奈何在巫族不可一世的势头被东海的大军给硬生生按下去的时候,那些大巫们登临太乙道君的希望,也是随之湮灭,被东海给硬生生的掐断。
也正是如此,十二祖巫才是将他们麾下那些大巫们登临太乙道君的希望放到了巫族当中最为强大,同时也是最得那些巫人们尊敬,亦是最受十二祖巫所信重的大巫,大羿的身上。
眼下巫族的‘困局’,唯有大羿登临太乙道君之后,才能够化解。
“还差一点点。”祖神殿当中,大羿皱着眉头,给出了一个即是令十二祖巫失望,同时又是令十二祖巫觉得颇有些理所应当的答案。
巫族的修行体系,乃是血气体系——然而,就算是开辟出了者血气修行体系的十二祖巫自己,都不是以这血气体系所登临的太乙道君之境,又如何能够指望这些寻常的巫人们轻轻松松的以这血气体系登临太乙道君?
这其间的难度,和那些道祖们自开一道的难度,也差不到哪里去。
“还差一点什么东西?”后土出声问道——相较于大羿暂时还无法登临太乙道君的这个结果,她对于大羿口中的这‘一点点’,却是更加的关注。
“说不上来。”大羿皱起眉头,沉吟了良久之后,才是无奈无比的摇了摇头——他若是能够答得上来自己缺了什么才能够登临太乙道君之位,那么此时的他,就不会是被拦在太乙道君的门扉之前,而是已经真正的登临了太乙道君之位。
“后土,你就不要为难他了,他若是能够答得上来,自己所缺了什么,这其间之事,又哪里还能轮得到我们操心?”强良豪壮无比的声音响起,只是这声音在祖神殿答案中的回荡,便是令人有一种整个天地都朝着人覆压过来的感觉,叫人完全喘不过气。
“以我之见,要不还是按照我之前的提议,我们直接动用巫族的底蕴,令大羿成为无中的第十三位祖巫吧——以大羿的天资,在他登临祖巫刹那,必然是能够成功的登临太乙道君之位。”
“而且以他这些年在巫族当中的劳苦功劳和他在巫族当中的威望,想来族人们对他成为第十三位祖巫,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强良道。
这是在八万年前,星空当中出现了那蛇影蜿蜒的异象的时候,强良等人为了巫族也出现一位太乙道君,便提议为大羿洗刷血脉,令他成为第十三位祖巫。
“不行!”强良的声音才一想起,帝江和烛阴便是齐齐打断了他。
片刻,这两位祖巫的视线便又落到了大羿的身上。
“羿,我们也并非是不舍得巫族的底蕴,这其间的原因,我想你应该明白!”
“烛阴陛下,帝江陛下,我都明白的。”大羿执掌巫族的俗务无数万年,当然清楚他是以祖巫的身份登临的太乙道君之境还是以寻常大巫的身份登临太乙道君之境,对于巫族而言,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后者的话,会证明这血气修行体系是圆融无碍的,而这,会令巫族当中的每一位大巫都对巫族的血气修行之路充满了信心,这会使得巫族的人心和士气,有一个前所未有的提升。
但若是前者,那就证明巫族的修行血气的体系,在成就大巫的时候,便已经是走到了顶点,道途断绝于此,而他们强大的路途,也断绝于此——这对于那些巫族的战士们而言,会有多大的打击,可想而知?
“血气之路的修行体系,其归根结底,还是在于血气之上。”
“而血气的根源,则是来源于我们的血液——论及血液的力量,或许这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人能够与我们十二祖巫相比。”
“我想,若是我们各自凝聚出一滴精血来,令大羿参悟这精血当中的玄妙,重头到尾的重新梳理一遍这血气修行体系,或许他能够寻找到那冥冥之间的契机,然后登临太乙道君之位。”后土沉吟着道。
“此法,倒也可以一试!”帝江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都是点了点头。
……
“太乙!”天地之间,那星汉之间的异象持续了足足九万年,在大羿参悟十二祖巫的精血又一万年之后,那一条贯穿了行径的银汉随之消散,银汉当中的蜿蜒之影,随之散去。
于是这个时候,天地之间所有知晓这异象来源的修行者们便都是知晓,东皇太一麾下的无双神君,后天第一人,已经是于此时此刻,成功的登临太乙道君之境,跻身太乙道君的行列。
“好一个后天第一人,好一个无双神君。”这一刻,无数的生灵都在感慨着。
“不,如今他已经不是所谓的后天第一人了。”
“不管那些先天神圣们认还是不认,云神君在登临太乙道君之后,就已经是超越了这天地之间半数以上的先天神圣了——后天第一人?云神君如今的成就,尤其是这‘后天’两个字所能够限制的。”
这一刻,天地之间无数的生灵们抬头望着星空的时候,每一个人的目光当中,都充满了敬仰和憧憬。
——原来,寻常的后天生灵,也是能够窥视到那至为玄妙的太乙道君之境的。
“拜见云道君!”天河上的银汉消散的时候,云中君的身影从那无穷的光芒当中凝聚出来,而就在这个时候,这星空当中,所有的帝君,以及所有的星君们,都是出现在了云中君的面前,齐齐朝着云中君一礼。
“云道君登临太乙道君,实乃我星空之上的第一盛事。”
“东皇陛下算定云道君出关之日,就在这几日,故此已在三垣神宫当中设了宴,为道君贺。”云中君还礼的时候,又一个声音在云中君的耳边响起,“云道君,请。”
第四百零一章 踏破重关
来人却是云中君的旧识,明庚道人。
长庚太白,乃是这星空无数星辰当中最为接近太阳星的星辰。
东皇太一率领众神归入星空当中以后,便是长庚太白星君明庚道人代表东皇太一在星空之上迎来送往,洪荒天地之间南北两处海域之间的太乙道君们出入这星空拜访东皇太一麾下的众位帝君以及太乙道君们,都是由明庚道人负责接待以及扫清最后的首尾,使得那些太乙道君和先天神圣们不至于以光明正大的手段在这星空当中留下痕迹。
“长庚星君。”明庚道人身形显化出来的时候,众位星君们都是朝着他一礼,作为东皇太一的代表,这星空之上除了几位在东海之战当中脱颖而出的帝君之外,所有的星辰便是以长庚太白为首。
“见过诸位帝君,见过诸位星君。”明庚道人也是朝着众位星君们回礼,然后才是转身朝着云中君一伸手。
“撵车已经备好,云道君请。”
星辰的光华跳动起来,然后有华丽无比的车撵踏碎空间而来,撵车的最前面,拉车的九头龙兽在云中君的面前伏下头颅,而在这车撵上,坐在驭手位置的,赫然便是岁星和镇星两人。
云中君麾下的大军,都是以龙族的战士为主,而这些龙族的战士们在来到这星空当中,亦是在这星空当中繁衍生息,算上云中君之前闭关的十数万年,以及他登临太乙道君的九万年,至如今,星空当中已经是多出了星辰龙族一脉。
而因为这些星辰龙族一脉皆是云中君麾下的原因,星空一脉的神圣们对于这些星辰龙族也是异常的亲善,这些星辰一脉的龙族活动的区域,也都是以星辰一脉神圣所统御的星辰为主,作为这些星辰们之上的守卫者。
也不是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些星辰一脉的龙族在繁衍生息的时候,偶尔便会诞生出一些完全没有灵智,与那些凶兽没有区别的后裔——而这些后裔,则是被称为龙兽,便是此刻在云中君面前驾车的龙兽。
“道君,请。”岁星和镇星都是朝着云中君道。
……
星光所凝结而成的车架去往星空神宫的道路,并非是沿着直线往前,而是按照一条玄妙无比的轨迹,从这天河出发,沿途经过了星空当中每一颗已经是复苏了的星辰,最后才是出现在了星空正中间的那一座神宫之前。
而那一座神宫当中,星空当中的众位星君们以及从洪荒大地受邀而来的太乙道君,以及先天神圣们,早已是等候于此。
车架停在神宫的大门面前。
神宫的最前面,有七彩的瑞霞凝结做一步一步的台阶,越过这台阶,便是神宫当中的宴会。
车架停下的时候,其间的云中君看着那台阶上的流光溢彩,不由得沉吟了起来。
在其他的先天神圣以及星君们的眼中,这只是一条寻常的灵气盎然的台阶,但在云中君这般的太乙道君的眼中,这一条台阶上的每一步上,都有属于太乙道君的道韵充斥于其间。
感受到了云中君的气机之后,那台阶之上的时空都是扭曲了起来,那些太乙道君们所残留的道韵,立刻便是得了那些太乙道君们的气机,在其中显化出了灵性,在时空的层面上幻化出了一众太乙道君们的化身,镇守在通往神宫的每一步台阶之上。
“这是这些先一步登临太乙道君之境的先行者们,想要称量一番我的实力?”撵车上的云中君伸手将撵车上的帘子稍稍拉开一条缝,看着那一条台阶在时空的层面上所显化出来的太乙道君的身影,然后下令让驾车的岁星和镇星驾驭着撵车继续往前。
“太乙道君级别的论道吗?”云中君的撵车经过第一步台阶的时候,神宫之内等着云中君入场的修行者们,除了那些太乙道君们以外,已经是有接触到了太乙道君玄妙的先天神圣们,隐隐约约之间看出了那台阶上的隐秘,一个个的都是振奋了精神,不声不响的将提紧了心神,各自动用了瞳术目法,全神贯注的看着面前那一步又一步的台阶,等着那台阶上将要发生的太乙道君级别的碰撞。
“来了!”当云中君的车架碾上台阶的时候,神宫当中的太乙道君们也同样是提起了心神。
“是彭云道君?”踏上那台阶的刹那,云中君便是察觉到了属于这台阶上的那位太乙道君的气机——正是东皇太一麾下,征伐一系的彭云道君。
“无双道君,请了。”撵车前进的节奏,丝毫不变,而在常人所不见的层面上,彭云道君已经是顺着那时空的线条朝着云中君杀了过来,当头中平一枪,便是笔直的朝着云中君的心神刺了过来。
这一枪之间,时空都是随之扭曲起来,朝着那枪尖所在的地方倾塌,如同是要形成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一般,然后偶飞快的朝着云中君的撵车卷了过去。
“请了。”云中君端坐于撵车上不动,朝着杀过来的彭云道君虚虚一礼,他指尖微微一勾,一抹无形无光的刀光便也同样是循着那时空的线条朝着彭云道君的化身斩落下去——刀光过后,这时空当中的一切,便都是划归为虚无,彭云道君的化身也好,以及那时空倾塌而形成的黑洞,也都是随之湮灭。
混杂了太乙道君玄妙的天地元气,从这台阶上逸散开来,在整个星空当中回荡着,涤荡着星空当中每一位修行者的经络血肉。
“彭云道君败了。”第一步台阶上的天地元气溃散的时候,宫殿当中的太乙道君们不由得都是对视了一眼,目光当中都有些许的慎重。
在云中君和彭云道君的交锋之后,那台阶上的时空本根就不曾出现任何的波动,这足以证明,云中君在一边和彭云道君交手的同时,一边还另有余力能够维系着那台阶上时空的稳定,维系着他们这一次的交锋的真实,不被他人所察觉。
当撵车踏过第二步台阶,依旧是纹丝不动的时候,众位太乙道君们目光当中的慎重,却是更甚一分……一直到这撵车波澜不惊的驶入神宫当中,然后云中君缓缓的从撵车当中踏出来的时候,神宫当中所有的太乙道君们,神色都是变得凝重无比。
作为先天神圣,宫殿当中的众位太乙道君们在在面对着云中君这位以后天之身踏入太乙道君之境的强者的时候,态度都是复杂无比的。
不管是作为东皇太一的麾下,还是作为这天地之间少之又少的太乙道君,他们对于一位新的‘同道’的出现,都是持欢迎态度的。
但作为先天神圣,这些太乙道君看着云中君以一己之力压下了这天地之间绝大多数的先天神圣的时候,这些太乙道君们,对云中君又有着隐隐约约的敌意——也正是如此,这一场庆典的开端,才是在洪荒天地当中那些还不曾归入东皇太一麾下的那些太乙道君们的串联之下,变成了对云中君的一场‘考教’,想要以这种方式,看看云中君这位后天道君的成色,顺便也是叫云中君知晓,就算是他登临了太乙道君之尊,他也依旧只是一位后天生灵,和他们这些承道而生的先天神圣,有着本质的区别。
然而,这一场试探的结果,却是超出了所有的太乙道君们的预料——虽然看起来只是出入太乙道君的境界,也不曾在紫霄宫中经历无数万载的时光来稳定自己的修行,但云中君的实力,却完全没有任何的漂浮,就如同是他才一登临太乙道君之境的时候,就已经是彻底的掌控了自己身上那太乙道君级别的力量,完全不需要经过时间的熬炼一般。
而且若是抛开其他的东西,只是纯粹的以对时空的掌控来论断的话,云中君虽然才刚刚成就太乙道君之境,但却已经是丝毫不在已经登临灭之境巅峰的太乙道君们之下了。
“数万年蛰伏不动,引动天地风云变幻,圃一出世,便是以一己之力横压天地,踏着众位太乙道君们的脸面登临绝巅——这一遭之后,云道君的威势只怕是不会被这些太乙道君们给压下去,反而是会更加的无法令人直视了。”
而在这神宫当中,那些前来参加庆典的先天神圣以及一种星君们,就算是看出了那台阶玄妙的,此时也已经是顾不得这一场太乙道君之间论道的胜负了——在东皇太一他们刻意的准备之下,当云中君一口气踏破九十九重台阶之后,那些太乙道君们为了‘考验’云中君而留在那台阶之上的道韵,便是一口气爆发出来,在这宫殿当中翻涌起来。
时间,空间,命运,因果等等,所有的玄妙,都是混杂于这宫殿当中,宫殿当中的每一位修行者,不管他们是否有参悟这其间玄妙的资格,都是不顾一切的沉下了心神,竭尽全力的参悟这其间的玄妙。
甚至是有一些极端的修行者,更是直接显化出了自己的道身,想要强行将这宫殿当中回荡的道韵给铭刻于自己的道身之上,哪怕是以他们此时的境界,还根本就无法承受这道韵的反噬,以至于这道韵没在这些先天神圣们的身上落下一笔,这些先天神圣们的道身上都会留下一道几乎是无法愈合的伤痕。
但此刻,这些先天神圣们却是谁都顾不得这些了——太乙道君,乃是这天地之间规则和法度的掌控者,天地之间每多出一位太乙道君,这天地之间的规则和法度,也就越发的严密一分。
在天地之间还没有这么多的太乙道君的时候,这天地之间还有不少的玄妙之地会显化出时空的痕迹,使得这些修行者们有机会参悟出时空之类的玄妙,又或者是那些空间通道运转的时候,一众修行者们也有机会在其间参悟出属于属于那太乙道君的玄妙。
不过如今,一位又一位的太乙道君出现在天地之间,使得这天地之间的法度越发森严,这些修行者们想要参悟太乙道君玄妙的机会,也是越发的难得——不要说是那些暗藏道韵的玄妙之地,便是在那最容易引动空间变化的时空通道的周围,那些不朽金仙们也几乎是察觉不到那时空的玄妙了。
这种情况,东皇太一等人可谓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但偏偏对于这种情况,他们却是谁都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也正是如此,在南北两处海域的太乙道君串联着要代表先天神圣们压制一番云中君的气势,以此换取更多先天神圣支持的时候,东皇太一和三清白泽等人,商量了一番之后,便是顺水推舟,在这神宫当中留下了手段,等着那些太乙道君们施为,并且令星空当中的太乙道君们也都加入了其中。
于是这一刻,在众位太乙道君们的合力以及东皇太一他们提前准备的手段之下,以云中君的存在作为引子,所有的太乙道君们所修行的大道,以及他们各自所参悟的玄妙,都在这一刻彻彻底底的爆发出来,展现在这无数的修行者面前,成为了这星空当中,无数的不朽金仙们的饕餮盛宴,并且为他们登临太乙道君的道路,奠定了坚实的一步。
……
“此次庆典,得蒙无双道君以及一众道君们好意,以自身之权柄勾连天地,令诸位得见太乙道君之玄妙,朕谨代表星空上所有的星君们,向无双道君和众位道君们致谢。”待得这神宫当中宣泄的道韵逐渐的平复下来,东皇太一的声音才是在这宫殿当中响起。
“我等拜谢东皇陛下,拜谢无双道君,拜谢众位道君!”东皇太一之后,星空当中得了便宜的一众星君们,都是齐齐的朝着众位太乙道君们一礼,令之洪荒天地而来的太乙道君们,一口火气憋在心头,怎么都宣泄不出来。
“原来如此!”而端坐于主位之上的云中君,目光随之一扫,看了神宫当中众位太乙道君们的神色之后,便立刻是将前后的种种都串联到了一起。
“东皇太一的心胸,确实是非常人可比!”云中君沉下心道。
东海的那一场决战之后,云中君这三个字,在东皇太一的这个势力当中,声望就已经是登临了顶点——就算是那些寻常的将领士卒们不知晓云中君在那一场决战当中的作用,但在场的太乙道君们知晓了那一切的背后都是云中君在筹划,那就已经足够。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云中君在众位太乙道君们之间的声望,可以说是丝毫不下于东皇太一,也正是如此,在云中君登临太乙道君的过程当中,星空当中的那些帝君们,才是带着自己麾下的星君们,将整个星空上的星辰之力都投入到了天河当中,帮助云中君更加顺利的登临太乙道君之境。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唤做其他的首领,说不得就已经是在心头暗自堤防起了云中君,生怕是有朝一日,云中君篡夺了自己的权柄——但东皇太一非但是不曾如此,反而是借着这一次的庆典,令云中君的声望,更上一层楼。
云中君登临太乙道君,先是逐一踏破众位太乙道君们所立下的阻拦,然后又引动太乙道君的玄妙,恩泽星空当中所有的星君和神圣,可想而知,经历了这么一遭之后,他在东皇太一所经营的这个势力当中,声望会高到怎样的地步。
说是随时都能够动摇东皇太一的统治,也不为过,但东皇太一就好像是真的从未想过这一回事一般。
……
经过了这么一遭之后,这庆典当中所有的一切,对于那些太乙道君们而言,也都已经是没有了任何的意义,接下来庆典的整个过程,尽管是其中主导节奏的太白星君明庚道人妙语连珠,竭尽全力的跳动庆典上的气氛,但整个庆典也都是给人一种虎头蛇尾,意兴阑珊的感觉。
——于此,云中君也丝毫不觉得奇怪。
对于这些修行者们而言,修为始终是第一要紧之事,在这样的前提下,这天地之间还有什么东西比起那那太乙道君们玄妙还要对这些星君们有吸引力?
“拜见东皇陛下!”等到那些前来观礼的太乙道君和星空上的众位星君们都离开了以后,云中君才是起身,朝着东皇太一一礼。“东皇陛下此般厚爱,实在是令我无以为报。”
在所有的人都归入了星空之后,云中君的来历,以及他和星空当中那些天生神圣们的关系,也都是显露在了一众星君们的面前。
而有了这么一个经历在,云中君麾下的那些星辰神圣们在这星空当中的处境,也会更加的安稳,云中君也会更加的放心——毕竟,一方面享受着来自于云中君的恩惠,一方面又对云中君所庇护的那些星空神圣们有所谋算,这般的行径一但是暴露出来,无论是谁,整个星空都不会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云道君以为,巫族接下来会作何应对?”再之后,东皇太一他们才是和云中君讲述了一番他闭关的时候,天地之间局势的变化,以及如今天地之间的局势,然后问起了云中君的看法。
第四百零二章 论局
“陛下,各位道君,且容我先思虑一二。”云中君并不急着回答东皇太一他们的问题,而是沉下心神,细细的思索了一众太乙道君们以及一众星君们的言语,从他们的言语之间来判断着他闭关的这数十万年之间天地局势的变化。
首先,是这星空当中的变化——在东皇太一带着一众神圣们归入星空之后,‘东海’这两个字,已经是无法承载东皇太一的势力,是以,众位太乙道君们合计之后,便是直接取从神庭的名字当中稍稍变迁一番,改神庭而为天庭。
而执掌浩浩大日的东皇太一,亦被称之为天帝太一——当然,‘天帝’这两个字,巫族是不认的,而太一自己也觉得在压服巫族或者说这天地之间所有的太乙道君之前,以天帝自称颇有些狂妄自大的模样,是以,平日里东皇太一对于这天帝之称,也都是相当的谨慎。
除此之外,便是这洪荒天地的局势——虽然天庭当前在洪荒天地当中依旧是只占据了四海之一的东海,而巫族则是占据着苍茫的洪荒大地以及西海,在洪荒天地之间的实力远远地超过天庭,但实际上,天庭在洪荒天地当中的影响力,却已经是丝毫不下于巫族!
而南海和北海,虽然依旧是保持着独立的模样,但实际上,这两处海域,却已经是逐渐的沦为了天庭的附庸。
在当初的东海决战之后,那些原本归属于西海的太乙道君们便是直接归入了东皇太一的麾下,而南海以及北海的一种太乙道君们,也都是在种种勾连之下,三三两两的加入到天庭当中。
到如今,南海和北海当中的太乙道君,已经是不足十指之数,在造舒道君和戴虹道君的带领之下,苦苦的支撑着南北两处海域勉强保持独立——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天庭若是想要取得这南北两处海域的话,只需要是分别派出一支大军,这南海和北海,便能够一鼓而下。
至于说这苍茫星空——在众位神圣们归入此间之后,数十万年的时间以来,这星空当中几乎是所有的星辰,都是留下了那无数的部族的痕迹。
原本因为那混沌的入侵以及天地之间的几次大变而死寂荒芜的星空,也是在这无数修行者的努力之下,重新的复苏过来,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在云中君闭关的这数十万年当中,星空当中几乎是所有的星辰当中,都有了坐镇的星君——按照那些星辰底蕴和本质的不同,坐镇于那些星辰上的星君们力量也是有强有弱,强的,乃是太乙道君的修为,丝毫不下于那些帝君,在那些帝君的面前,也能够停止自己的腰杆,而弱的,只是初成不朽金仙的样子,一些强大的不朽金仙,便能够威胁到这些星君们的安全……
“巫族的情况如何呢?”半个多时辰之后,云中君才是将这星空当中的局势给勉强理顺,然后他才发现,东皇太一他们对着天地之间的局势说了一大通,说的却都是这星空,以及四海之间的情况,但对于洪荒大地上那些巫族的情况,这些神圣们却是从来都不曾提及过。
“巫族……”听着云中君的话,一众神圣们的脸上都是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之立足星空一来,他们都是将巫族试做自己最大的敌人,从未停止过对于洪荒大地上的渗透——而盘踞于洪荒大地上的巫族,虽然是一副进取无力的模样,但他们对洪荒大地的上守御,却还是游刃有余。
哪怕是不曾动用那浩大的军气,但光是那无数的巫人战士们沿着洪荒大地的边缘所绽放出来凝结为一体的血气,就已经是足以沿着洪荒大地的边缘铺开来,将整个洪荒大地给完全的封锁于其间,令四海当中的任何一个修行者,都无法踏进那洪荒大地当中。
这数十万年来,天庭的众位太乙道君们想尽了办法,也都是难以将自己的目光落到洪荒大地上一步。
“洪荒大地之间,除了巫族之外,尚有些各族所残存的血脉,被梦貘一族勾连起来,组成了一个名为无间的组织——这个组织和巫族为敌多年,洪荒大地上所残存的各族血脉,都是受这组织庇佑,莫非诸位道君们不曾联系过梦貘一族的人?”云中君好奇的问道。
不说此事还好,云中君一说,他面前的一众太乙道君们脸上都是露出了尴尬无比的神色来。
“云道君还是不要揭众位道君的伤疤了。”东皇太一出声道,“无间组织的存在,自然是瞒不过我们,想要涉足洪荒大地,我们又怎么可能忽略这无间组织的存在?”
“事实上,我们在第一次试图涉足洪荒大地的时候,就已经是想办法联系了梦貘一族的人,不过梦貘一族的人,实在是太过于的警惕,众位道友们联系梦貘一族的人数百次,都是杳无音讯——唯一的一次得到梦貘一族的回应,结果却因此引来的巫族的存在,致使梦貘一族十二位不朽金仙为之陨落。”
“从那之后,无间组织也好,梦貘一族也好,都是再也不曾回应过我们的联系,便是有些各族所残存的血脉找上了我们,加入了我们的麾下,梦貘一族也会在第一时间就出手切断和这些修行者的联系,将他们从无间组织当中驱逐。”
“原来如此。”云中君目光诡异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众位太乙道君们——东皇太一并不曾明说,去洪荒大地联系梦貘一族的人到底是哪一位太乙道君。
但云中君却能够肯定,那位太乙道君实在是倒霉到了极点。
原因很简单——这位太乙道君和梦貘一族的接触当中,双方必然都是提起了最高的警惕,他们行动的时候,每一个人绝对是都将自己的痕迹给抹得清清楚楚干干净净。
但就算是如此,他们也依旧是一头撞到了巫族的怀里,这必然只是一个巧合——而能有这样的巧合,主持此事的那位太乙道君,其运气可想而知。
“陛下,各位道君,所谓知己知彼,方能有的放矢——如今这天地之间,我知己而不知彼,陛下却以大局问我,这实在是太为难我了。”云中君苦笑了起来。
巫族的局势,一团迷雾,十二祖巫到底在做什么,没有任何人知晓,便是巫族到底是否放弃了他们的血气军阵体系,亦或是还在继续推演他们的血气军阵体系,以补全他们血气军阵体系当中的破绽,天庭当中的这些太乙道君们也都是一无所知。
“我听那些自洪荒大地而来的各族修行者言及,那无间组织当中有一式秘传的神通,唤做星辰戮神刀,能够感应星辰之力,凝聚那星辰的力量以为无上的锋芒,使得那些修行者们,能够在同等境界撕裂那些巫族的肉身。”
“这一式神通,乃是云道君亲自传下,而那些修行者们所感应的星辰,也都是云道君麾下那一系星君们所执掌的星辰,可以说云道君你和无间组织的修行者,和无间组织的那些梦貘,和整个无间组织都是有这么一分香火情在的。”
“换言之,我们天庭当中若是有哪位太乙道君还能够和无间组织搭上线,借用这无间组织的力量,令我们能够稍稍的窥视出一番巫族的虚实来。”东皇太一的身边,又一个穿着浅蓝色华服的太乙道君朝着云中君微微的笑了笑。
之前东皇太一逐一介绍的时候,云中君对面前这些太乙道君们的身份,也都是有了些许的了解。
而此刻在云中君面前出声的这位太乙道君,可谓是天地之间鼎鼎有名的存在——而在云中君的记忆当中,这一位太乙道君所留下的名号和痕迹,更是连那时空都无法磨灭。
天庭的伏羲道君——未来的伏羲圣人,伏羲天皇,在人族诞生之后,带领着人族从最为艰难的那一段时光当中踽踽而来,一步一步的奠定了人族强横的根基和底蕴。
“伏羲道君的意思,莫不是要我去往洪荒大地联系无间组织的梦貘们?”云中君挑了挑眉。
听起来,他作为无间组织当中的‘元老’,无间组织当中的修行者们,都对他以师礼奉之,以他的身份,想要联系上无间组织几乎是没有任何的难度,但实际上,这件事的难度却是大到不可想象。
若是没有之前天庭联系无间组织的行为被巫族撞破的话,那此时云中君的行事,必然会是一帆风顺,但在那之后,巫族当中的十二祖巫,必然是对此事抱以了最大的警惕——毕竟,十二祖巫也并非是莽撞无知的人,他们当然是知晓,若是天庭和无间组织合流的话,有了无间组织的掩护,那么天庭对洪荒大地的渗透,会强大到怎样一个地步。
他们当然会竭尽全力的避免这种事发生——以十二祖巫所掌控的权柄,他们绝对是能够将整个洪荒天地之间的时空,天象以及元气,五行等等一切的东西都掌控在巫族的手上,巫族之外的任何人,一旦触动了十二祖巫所留下的痕迹,都必然会直接的惊动十二祖巫。
云中君可以想象得到,他的痕迹一旦出现在洪荒大地上被十二祖巫所察觉的话,那十二祖巫绝对是会不计代价的将他留在洪荒大地上,哪怕是为此引得他们和天庭的第二次大战,也必然是在所不惜。
“云道君才一登临太乙,我等本不该以此时讨饶云道君,只是云道君也说了,知己而不知彼,乃是大忌——如今,我们天庭的气象虽然是蒸蒸日上,但那处于一团迷雾当中的巫族,却始终是如鲠在喉,叫我们所有人的都如同芒刺在背一般。”伏羲道君长出了一口气。
先天神圣,乃是受天地钟爱的得天独厚的存在,每一位先天神圣的孕育之地,都是这天地之间无上的宝地,能够隐遁于时空之间,若是这些先天神圣们竭尽全力的一意想要隐藏的话,就算是太乙道君也不可能将这些先天神圣们从他们的道场当中给揪出来——但在登临太乙道君之后,一切的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一滴水藏在汪洋当中,自然是令人无从察知,但若是汪洋当中的那一滴水变成了变成了一个庞大无比的岛屿,那又有多少人会察觉不到这岛屿的存在?
那些藏在自己道场当中不见于世的先天神圣们,在他们登临太乙道君之前,便只是汪洋当中的水滴,而在他们成就了太乙道君之后,他们本身便在这天地之间有着无与伦比的存在感,执掌洪荒大地上一切时空,以及所有天象风雨的十二祖巫,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些太乙道君们的存在?而且在这些先天神圣们登临太乙道君之境以后,十二祖巫亦是越发的不能容忍这些太乙道君的存在。
毕竟,在巫族的腹地当中,一位不朽金仙和一位太乙道君所对巫族造成的威胁,可谓是截然不同!
也正是如此,这些先天神圣们明明都已经是证得了太乙道君,但他们的处境,却彼此先前还要来的尴尬,他们所有人,都在十二祖巫的逼迫之下,离开了洪荒大地,离开了自己道场。
而这些人,无时不刻的不在想着重归于洪荒大地——然而,在巫族的统御之下,他们想要归返洪荒大地,唯一的希望,便是击败巫族。
而要击败巫族,首要的目标便是想要统合四海,只得巫族不可能再如同上一次的那般,从南海和北海出兵,对东海形成合围,掐断天庭西进的道路。
以而今天庭的力量要征服南海以及北海,甚至于从巫族的手中夺取整个东海,可谓是一点难度都没有。
但如今洪荒大地上,巫族和天庭两极对立,想要统合四海,就不得不顾忌到巫族的反应——若是为此逼得南海和北海的诸位太乙道君们直接倒向巫族,引得巫族入主南海和北海,彻底的对东海形成了包围之势,那天庭在洪荒大地上的处境,必然是会变得尴尬无比。
第四百零三章 命运之线
在加入了天庭之后,伏羲道君很快便是成为了天庭的智囊,成为了天庭的大脑,再加上他本身在星空当中不曾成为任何一颗星辰的星君,与众位帝君、星君们都没有丝毫的利益瓜葛,天庭当中的一众神圣星君们,也都相信伏羲道君的决策,都是出于公心。
是以,在天庭当中,伏羲道君虽然是一个后来者,但其地位,却是极其的超然,在很多事情上,他所做出来的判断,就算是东皇太一也不能无视——就如此时,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遭,请云中君冒险去往洪荒大地联系梦貘一族的事,事前,他从未和东皇太一以及一众帝君们商议过,但此刻他陡然间提出此事,无论是东皇太一还是那些帝君们,却谁都不曾出声质疑反对。
……
“要如何联系梦貘一族呢?”从那宫殿当中离开之后,云中君才是回到了天河水府当中,思索着自己应该如何安全的和梦貘一族联系上。
“既然如此,那我便走一趟好了。”宫殿当中,最终,云中君还是应下了伏羲道君的提议。
——诚如伏羲所言,要联系无间组织和梦貘一族,便非得是他亲自出面方可,不如此的话,天庭一方绝对无法取得梦貘一族的信任。
而云中君此时所思考的,就是要如何安全的联系上梦貘一族,同时还保证不暴露自己和梦貘一族以及无间组织的联系。
十二巫族的权柄以及巫族的血气封锁了整个洪荒大地,天庭的人一旦出现在洪荒大地上,就必然会被十二祖巫所察觉——若是他贸贸然出现在洪荒大地上,非但是会将自己置身于险境当中,更是会连带着那些梦貘一族的行踪也被巫族所察觉,连带着整个无间组织,都会被一起覆灭。
“星辰……有了!”目光在这天河当中无数星辰的倒影当中扫过,只是片刻,云中君的目光便是亮了起来。
浩荡无比的气运,一直都在他的周身上下涌动着,,而这些跳动的气运,带给了他无数的灵感,令他的每一个灵感都不会被错过,都能够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灵光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是他思考什么问题,都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得出问题的答案。
便如此时,这困扰了星空当中无数星君们的难题,在云中君的面前,却只是数天的功夫,就已经是有了思路一般。
对于云中君而言,他和梦貘一族的联系,其难点不在于要如何取得梦貘一族的信任,而在于要如何避开巫族对洪荒天地的封锁。
而对于此,云中君正好就有了想法。
他当初游历洪荒大地的时候,在无间组织当中传下来一式名为星辰戮神刀的神通——这一式神通,乃是星空上的太乙道君亲自推演而出,有着无穷的潜力,就算是到了此时,这星辰戮神刀也依旧是无间组织当中最为强大的手段。
而按照云中君当初在无间组织当中所留下的布置,无间组织当中的修行者若是想要参悟这星辰戮神刀的话,就必然是要借助他所立下的祭坛来感应那诸天的星辰——而只要那些修行者们感应星辰,云中君便能够循着那些修行者们对星辰的感应,落入那些修行者的梦境当中,而后通过这些修行者的梦境来向梦貘一族传递消息。
巫族对洪荒天地的封锁再如何的紧密,但只要星辰的光芒不曾被他们阻隔于天地之外,那他们就不可能封绝云中君和梦貘一族的联系。
“那么接下来,便是推演这通过星光传讯的秘法了。”云中君伸手从天河当中招来一团星光。
星辰一脉当中的每一位神圣麾下所掌控的星辰,也即是无间组织当中那些修行者们所感应的星辰,便全都是在云中君的指尖闪烁。
当云中君的心神沉入到那无数的星光当中之后,他还能够感受到无间组织当中的那些修行者们对这诸天星辰的祈祷——和星辰当中的神圣们不同,无间组织当中的那些修行者,无论是自身的修为,亦或是他们与星辰的羁绊,都远远的无法令他们掌控这星辰戮神刀,唯有星空当中的神圣们对这些修行者们降下了‘垂青’,那些修行者们才有可能凝结出这星辰戮神刀的神通种子,然后踏上对这星辰戮神刀的修持。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星空当中的太乙道君们第一次和梦貘一族联系的时候,态度显得相当的居高临下,毕竟,他们只需要切断那些星辰和无间组织的感应,那在无间组织当中,这星辰戮神刀就将成为绝唱,而无间组织也将是彻底的失去和巫族对抗的能力。
……
当云中君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意识渗透到这一团星光当中的时候,太乙道君方能执掌的玄妙,意识在他的周身上下爆发开来。
他的双眼当中,天地之间的一切,都是化作无数纵横交错的经纬,倏忽之后,这无数的经纬随之隐去,转而化作无数的丝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之间不分彼此。
每一团丝絮在云中君的视野当中涌动变化的时候,周围的丝絮,乃是于更远,更广阔的丝絮也同样是因为这一团丝絮的变化而随之发生相应的变化。
这丝絮,便是云中君在登临了太乙道君之后看着天地终生的时候所看到的全新的视野——其他人是如何认知这一团丝絮,或者说其他人能否察觉到这一团丝絮的存在,云中君并不清楚。
不过云中君自己,却是将这无数的丝絮,视之为这天地之间无穷生灵命运的具现——当他扬起手中的气运之刀之后,他甚至是能够直接以那气运之刀的锋芒将这些纠缠于一起的丝絮给破开,甚至于是将那些丝絮,将这些丝絮所代表的修行者的命运之线给彻底的斩断。
不过,每一次云中君扬起手中刀光的时候,他都能够从那刀光当中察觉到强烈无比的警兆——在他手中的刀光将那无数生灵的命运截断的同时,他也必然是要接受来自于这无数生灵命运的反噬,毕竟,他本身便是这无数命运当中的一环,而他自己的命运,也同样是缠绕于那无数的丝絮当中,以他如今的视角,他根本就无法保证,他这一刀下去除了将无数生灵的命运线斩断之外,会不会也连带着一起将自己的命运线也随之斩断。
千丝万缕的命运之线在云中君面前浮现出来的时候,云中君的指间上,一抹刀光跳起,熟悉的警兆之感化作沉闷无比的雷霆在云中君的心头回荡起来——而云中君自己,只是任由那无与伦比的警兆化作雷霆在心头涌动,然后一心一意的通过手中的刀光观察着面前那错综复杂,常人完全无法将之理清的命运线。
在这命运线在那刀光当中掩映出来的时候,云中君从天河当中摘取出来的这一团星光,也是随之炸开。
要从这无数的命运之线当中找出自己的目标,就必须要有一个引子——而云中君所摘取而来的,蕴藏了无间组织那些修行者祈敬的星光,便是云中君从这无数的命运之线当中将那无间组织的修行者们的命运之线给分辨出来的引子。
刀光的掩映当中,这一团星光便如同是水银一般在那丝絮当中流淌起来,云中君想尽了办法也都无法将之剥离出来的命运之线,在这碎裂开来的星光面前,却如同是这时间最为温和的东西一般,当那星光留过,与这些星光毫无关联的命运之线,便是自发的扭曲起来,沿着这星光散开。
一层又一层的命运之线在云中君的面前分开来,每一层的命运之线被那星光给拨开,便立刻是有更多的命运的丝絮随之涌动出来,仿佛是没有尽头一般这一刻,时光仿佛是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一般,直接在云中君的感知当中化作了虚无。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连云中君自己,也都为此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的时候,那被剥离开来的无数的命运线当中,终于是有一团不知道该用‘一束’,还是‘一团’来形容的命运之线出现在了云中君的面前,而他从天河当中所摘取出来的那一团星光,此刻便是在那无数的命运线之上滚动,一点一点的渗透于其间。
很显然,他面前的这一片被星光所渗透的命运之线,便是那无间组织当中的修行者们的命运之线。
云中君小心翼翼的,以自己的意识触碰了这一大团的命运之线——尽管是他竭力的收束了自己的力量,但在他的意识触碰到这一大团命运之线的时候,这些命运之线也依旧是险些直接的崩溃。
……
云中君的意识落入这无间组织那些修行者们命运之线当中的时候,洪荒大地上,无间组织当中几乎是所有的修行者们,都是有了一个刹那的恍惚——这刹那之间,他们体内的法力,都是彻底的脱离了他们的掌控,若不是下一个刹那,他们便已经是回过了神来,这些修行者们十有**,便是因为体内法力的暴走而陨落。
而在梦貘一族所掌控的一个洞天秘境当中,最先接触到星辰戮神刀的无宝道人,已然是一副垂垂老朽的模样——就算是他身上汇聚了七星鼠一脉的气运,但这气运支撑他登临不朽金仙盒子精,便已经是臻至了极限,想要再进一步,便是痴心妄想。
“无宝前辈,你怎么样了?”在那一个刹那的恍惚之后,无宝道人的面前,十数个英姿勃发的少年一脸紧张的看着无宝道人——无宝道人是无间组织当中最先接触星辰戮神刀的人,同时也是在星辰戮神刀上造诣最高的人,而他面前的这些少年,则是无间组织这一次所救回来的修行者当中,天资最高,与这星辰戮神刀最为契合的一群人,是以,梦貘一族的梦貘们,便是将这些少年送到了无宝道人的门下,而这些少年最后,会成为无间组织当中最为锋利的刀。
“没什么。”无宝道人的神色上,依旧还有些茫然的模样——无间组织当中,若是要论及那些人和云中君的关系最为的密切,那毫无疑问,这位最先在云中君的启蒙之下祈拜星空,然后成功的修行了星辰戮神刀的无宝道人,必然算是其中之一。
也正是如此,在云中君将意识落入了这无数修行者的命运之线当中以后,无宝道人算是受到影响最大的一群人之一。
就算是已经从恍惚当中回过神来,但他的脑海当中,也依旧是有云中君的声音在不停的回响着——这声音,正混乱无比的讲述着一些令人完全无法理解的符文。
“你们都先下去吧。”无宝道人朝着面前的这些少年们挥了挥手,然后嘱咐一句,“还有,这一段时间当中,你们也不要踏上那祭坛。”
“是。”那些少年们恭敬的回到。
“莫非,是星空之上出现了什么变故?天庭当中的那些帝君们,就真的如此不能容人,非此即彼?”无宝道人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作为当前无间组织当中对星辰戮神刀钻研最为精深的修行者,作为无间组织当中最为锋利的那一把刀,无宝道人对于这无间组织和天庭当中的过往,当然是有所了解的。
在他看来,之前自己在遥遥感应星辰的时候所发生的片刻的失神,便是星空的那些帝君们,在试图切断他们这些修行者对星空之上那些星辰的感悟。
“且不忙先做出论断,还是和其他人联系一番,看看他们的遭遇是否和我一样,再做判断好了。”又片刻之后,无宝道人才是勉强稳定了心神,一边以无间组织的秘法和无间组织当中其他的修行者们联系,一边以无意识的划动着自己的手指——每一次他的手指在虚空当中划过的时候,那天地元气都会随之凝聚而来,那脑海当中所回荡出来的无数不知道一一的符文,也是在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拨动之间随之显现出来,然后又在那元气的冲击之下随之幻灭。
“所有人都遇到了这情况?”待得无间组织当中的不朽金仙们,通过梦貘一族的渠道都了解了彼此的情况之后,无间组织当中所有的修行者们,才都是变得郑重起来。
“星空当中,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还有云师,他的情况到底如何?”无宝道人禁不止的又回想起了自己脑海当中那和云中君的声音一般无二的,却又混乱无比的声音,以及那声音当中所描述出来的无数的符文。
这个时候,回过神来的他才是注意到,在他和其他的不朽金仙们联系的时候,他脑海当中的那些符文,已经是在他的无疑是之间被他勾描了出来,在他的洞府之前留下了痕迹——若不是这天地元气和那符文似乎是有些冲突的话,那符文的本身又是残缺且有零碎的的话,这些符文说不得就已经是长存于他的面前,然后在他的面前绽放出了自己的威能。
“这些符文?”看着这些符文的痕迹,本能的,无宝道人便是运转了星辰戮神刀,想要以此将自己面前的符文给彻底的抹消,但当他驾驭了星辰戮神刀的时候,他才陡然间发现,自己无意识之间所勾描的这些符文,竟是和那星辰戮神刀当中的符文有几分相似。
而他之所以会在无疑是之间勾描这些符文,也正是因为他对星辰戮神刀的钻研实在是太过精深,是以在见到了那残缺的符文之后,他才是不由自主的勾描起了那些残缺的符文,并且本能的,想要将那些残缺的符文补全。
“无宝道友,小心!”当无宝道人联系了其他的不朽金仙们,告诉了他们自己决定深究一番脑海当中所浮现出来的符文的打算——而那些不朽金仙们自然也都是对他一阵好劝,然后才是在从他所在的这洞天秘境当中带走了那些后辈,守在了他的洞府之外。
每一个不朽金仙,都能够知晓无宝道人的决定的意义——这星辰戮神刀,乃是他们无间组织对抗巫族最为锋利的兵刃,也可以说是唯一的兵刃,若是这星辰戮神刀除了岔子,那么从此以后,他们无间组织在巫族的压力之下,便只能是四处仓皇而逃,再不敢见于天日。
……
“无宝道友,怎么样了?”足足一百四十多年以后,无宝道人洞府的大门才是缓缓的打开,然后在外面等待已久的不朽金仙们立刻便是一拥而上。
“这些符文,似乎是要印在可星空的祭坛上才能够发挥作用!”无宝道人疲惫无比的朝着众位不朽金仙们道,然后信手在虚空当中勾描出了一卷绘制了满满符文的图卷出来——这一卷图卷,便是无宝道人这一百四十多年日夜不停的感受脑海当中的那声音,参悟那些残缺的符文,最后所得来的东西。
第四百零四章 无间组织的诉求
“祭坛?”听着无宝道人的话,无间组织当中所有的不朽金仙都是大惊失色。
自从云中君最后一次离开了洪荒大地之后,无间组织当中便再也没有多出过任何一座感应星空的祭坛——若是这祭坛出了什么岔子的话,对于无间组织的打击,同样也不会小。
“罢了,只能如此了!”片刻之后,这些不朽金仙们终于是无奈无比的同意了无宝道人来做这一次尝试。
毕竟,相较于一座祭坛,还是那星辰戮神刀的存在对于无间组织而言,更加的重要!
……
当无宝道人一步一步的走上祭坛,然后在祭坛上勾描他所参悟出来的符文的时候,所有的不朽金仙们都是屏住了自己呼吸,等待着无宝道人试探的结果。
时光,仿佛都在这一刻凝滞了起来一般,被无限的拉长,恍恍惚惚之间,这些无间组织的不朽金仙们甚至是有一种自己已经是登临了天人之境,正在触碰这天地之间最为玄妙的时间之法度一般的错觉。
众位不朽金仙们的目光当中,只见得那星光在祭坛上一寸一寸的扩散开来,连带着整个祭坛当中天地元气的走向,都是随之一变。
倏忽之间,七彩的光芒从那祭坛之上氤氲出来,和秘境当中的梦貘一族们周身的法力都是随之共鸣起来。
——梦境之权柄?
梦貘一族的修行者们的神色当中充满了震骇,梦貘一族,是执掌梦境的种族,这引动他们自身法力共鸣的东西,分明就是那梦境的权柄。
“可执掌梦境的梦神君明明都已经陨落,这梦境之权柄,又缘何而来?莫非是那位陨落的梦神君转劫过来?除了那位梦神君之外,这天地之间还有哪一位强者能够在我们的面前悄无声息的执掌了梦境的权柄?”
那些梦貘们,都是面如土色。
这洪荒天地之间,梦境之权柄一分为二,一者落于梦神君的身上,一者落于梦貘一族的手中。
而在梦神君陨落之后,这天地之间执掌梦境之权柄的,就只有梦貘一族——而梦貘一族在梦神君陨落之后,也无时不刻的不在收拢这天地之间属于梦境的权柄,想要将这梦境之权柄彻彻底底的执掌于他们的手中。
然而,这些梦貘们没有任何一人想到,在他们还不曾收束梦境的时候,就已经是有人先他们一步收拢了梦神君陨落之后所溃散的权柄。
在这梦幻的七彩光芒当中,梦貘一族的修行者们和这七彩光芒共振起来,只是倏忽刹那,整个洞天秘境,都已经是被拖入了一片迤逦的梦境当中。
梦境当中,众位修行者们,都是出现在了一片灿烂无比的星汉当中。
“诸位道友,久违了。”而在那灿烂无比的星汉当中,一个令所有的不朽金仙们都感觉熟悉无比的声音,在这星光当中响起,一个穿着云纹道袍的身影,随之出现。“阔别无数万载,我苦心一百四十余年,可总算是在巫族的封锁之下和诸位道友们联系上了。”
“云师!”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看着那熟悉无比的身影,那些无间组织当中的不朽金仙们都是惊喜莫名,而在惊喜当中,又有着些许的忐忑——惊喜的是云中君的出现,而忐忑的,却是他们谁都不知晓,云中君的出现,对他们而言到底是喜还是忧。
“听云道君的言语,他这一次而来对我们抱有更多的,应该是善意。”忐忑不安的时候,梦貘一族的梦貘们,却已经是根据云中君的言语,推测起了云中君和他们见面的用意——若是云中君对他们有所恶意的话,他根本就不需要大费周章的以这种方式来和他们进行沟通。
“我想,诸位道友们应该都在猜测我的来意吧?”云中君的目光落到了梦貘一族的众位修行者身上。
“道君明鉴,道君以玄奇莫测的手段将我们拖入这梦境当中,我们区区不朽金仙有所忐忑,实在是在所难免。”梦貘一族当中,一位名之为蒙夜的不朽金仙主动站了出来,朝着云中君一礼。
这位蒙夜道人,便是云中君面前的这些修行者当中地位最高的一人,其修为也已经是渡过了道心之衰的第四衰,距离那至为玄妙的天人之衰也只得一步之遥而已。
“我以为以诸位道友们的智慧,应该是能够清楚我的来意的。”在这梦境的世界当中,云中君便如同是创世的神祇一般,无所不能。
只是念头,这星空当中无穷无尽的星辰便是坍缩下来化作一张一张的蒲团落到他面前的一众不朽金仙们的面前。
“道君果然是为天庭而来的吗?”蒙夜道人苦笑了一声。
相对而言,天庭当中的任何一位太乙道君对无间组织的影响力和威慑力,都比不上此时的云中君。
其他的东西姑且不论,光是云中君这将他们拖入集体拖入梦境当中所展露出来的对梦境权柄的掌控力,就足以是将梦貘一族最大的依仗给彻底的抹除——无间组织,或者说梦貘一族之所以能够在巫族的压迫之下保全自身的存在,最大的依仗就是这梦境之权柄。
这介于虚实之间的东西,恰好便是十二祖巫的权柄所不能涉及的领域。
而以此时云中君所表现出来的对于梦境的掌控,他只需要稍稍的动一动手指,动一动念头,便能够将梦貘一族最大依仗抹杀于无形,令梦貘一族,令无间组织都暴露在巫族的面前。
而这,对于无间组织而言,可是彻头彻尾的灭顶之灾。
“道君明鉴,我等无间之人,矢志与巫族为敌,从这一点上而言,我等和天庭,可谓是同途而行,我们与天庭合流,成为天庭的耳目,正是理所应当。”
“可道君想过没有——无间组织当中,除了我们这些梦貘,除了在座的不朽金仙们之外,还有更多的寻常修行者。”
“若是我等无间组织归于天庭的话,那些受我们庇佑的寻常修行者,那无数的后辈,他们的命运又当如何?”
“那些寻常的修行者,他们的血脉各有不同,他们所擅长的事,也各有不同——但无论是谁,他们都不擅长于在巫族的血气之下打探巫族的消息和情报。”
“相较于那庞大无比的天庭而言,这些后辈们的存在,几乎是没有任何的意义——那在我们归入天庭之后,那些后辈们的结局又是什么呢?难道就是成为天庭的弃子吗?”就算是在面对着云中君的时候,这些梦貘一族的梦貘们没有任何的抵抗力,但在云中君亲自前来‘招安’的时候,蒙夜道人也依旧是没有要顺水推舟加入天庭的意思。
“这就是之前天庭的道友们无数次的联系诸位道友,各位道友们都避而不见的原因吗?”云中君安抚了一番面前的一众不朽金仙——无间组织和巫族为敌,可谓是势单力薄,若是能够得到天庭作为后援,不管是从哪一方面而言,对于无间组织,都与梦貘一族而言,都是有利无害的事。
但偏偏,对于这件事,梦貘一族的人却是充满了抵触,云中君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到此时,云中君才算是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莫非,诸位道友们以为,无间组织归入了天庭之后,天庭当中的众位太乙道君们,会因为这些后辈们无有价值之故,而放弃这些后辈?”
“若如此的话,我不得不说,诸位道友真的是看错了天庭的各位太乙道君,更是看错了东皇太一陛下。”
“他们一个个的能够登临太乙之尊,又岂是这般浅薄没有心胸的人?”云中君摇着头看着众位不朽金仙,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对于他们而言,这些各族的后辈们存在本身,就是天地之间最大的价值。”
“是以,若只是如此的话,诸位道友们大可不必担心。”
“道君这话,只怕就是言不由衷了——整个洪荒大地,都在巫族的封锁之间,化作了一个庞大无比的牢笼,我们脱不出这牢笼,天庭的众位强者,也难以踏进这这个牢笼。”
“若是我们归入了天庭的麾下,那么巫族之人对于我们无间组织的追捕必然会更加的不遗余力——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在这洪荒大地上孤立无援,又该如何?”
“照理来说,我们投入了天庭麾下之后,成为天庭的耳目,而天庭也该是对我们施以庇佑。”
“可以当前的局势而言,我们成为天庭的耳目,当然是没有问题——可天庭的各位前辈道君们,能够对我们施以庇佑吗?”蒙夜出声。
听着这话,云中君也不由得沉默了下来——当前的天庭能否对无间组织的人提供庇佑,这个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巫族的手脚,根本就不能涉足到洪荒大地,又如何能够对被巫族封锁在洪荒大地上的无间组织的修行者施以援手?
此时,若是换做了其他的太乙道君,说不得就要呜呼一声,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但云中君尤其是寻常人。
“以蒙夜道友之言,若是我们天庭能够对这洪荒大地上的修行者们施以庇佑,那么无间组织的人,便愿意归入我们天庭的麾下?”云中君目光炯炯的看着面前的修行者。
“三族神庭的时候,三族之间有天罗地网,天地之间的一切,都逃不脱这天罗地网的搜罗,若是天庭能够对我们的后辈们施以庇佑,那我们无间之人作为天庭的天罗地网,将这洪荒大地上的一切信息都呈于天帝陛下案前。”蒙夜也是毫不犹豫代表着无间组织,代表着梦貘一族对云中君的问题予以回应——在他看来,当天庭有能力在这洪荒大地上对他们施以庇佑的时候,那就说明天庭的大军已经是敲开了巫族在这洪荒大地上所不下的重重封锁以及无数的防线。
到了那个时候,这这天地之间的争端,或许就已经是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到那个时候,他们无间组织的人除了向天庭投诚之外,也根本就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那就这么说定了。”云中君出声道。
“等等,我们还有一个要求。”就在云中君要离开的时候,蒙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蒙道友请说。”云中君没有丝毫的不耐。
他为了安稳的和梦貘一族联系上,可谓是费劲了周章,既然如此的话,他当然是希望自己的这一行能够尽善尽美,不出任何的纰漏和反复。
“我们无间组织除了打探一些消息之外,也没其他的能力,对于天庭众位前辈道君的喜好,脾性更是一无所知,独独是对于云道君你,我们彼此之间还有那么几分香火情——我们希望,若是有朝一日,我们归于天庭的麾下以后,我们能够在云道君的麾下行事。”
“也好。”云中君目光顿住,良久之后,才是点了点头,“若是没有其他的要求的话,我这便要回返星空将此事呈报于东皇陛下了。”
东皇太一,其实更准确的称呼应该是天帝,而不是东皇,但就如太一自己的感觉一般,目前的他只是掌控了这片星空,对于星空之下的洪荒大地,完全没有任何的影响力,洪荒大地之间的风雨雷霆,日月天象也完全不在天庭的掌控当中,这样的‘天帝’若是自称为‘天帝’的话,也实在是太过于夸张,太过于的自大。
而以云中君对气运的了解,这般名不副实的称号顶在一个修行者的头上,时间短还好,但时间一长,必然会折损那修行者本身的气运。
是以,云中君在知晓了众人立下了天庭,尊东皇太一为天帝之后,还曾经有过些许的担心,担心东皇太一本身沉迷于‘天帝’这至高无上的尊号之间,然后牵累了自己的气运。
不过好在东皇太一的清醒,远超云中君的想象,就算是那至高无上的尊号摆在自己的面前,也不曾为此沉迷!
天帝——这两个字,便是上一个纪元的时候,龙凤三族为之不死不休的最为终极的追求,更是意味着,整个天地的气运都加诸于身。
可想而知,这两个字对于修行者而言,有多么重要的诱惑。
……
“上君,天机府那边又派人前来了。”才从天河水府当中睁开双眼,巡狩于天河之上的天河水军便已经是有哨探前来这天河水府当中报讯。
所谓的天机府,便是伏羲道君在这天庭当中所居的宫殿,同时也是这天庭当中最为至关重要的决策机要之所——而天机府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正是伏羲道君。
在云中君接下来联系无间组织的任务之后,可以说是每过九年,执掌天庭大略的伏羲道君便会派出使者前来这天河水府,询问云中君打算什么时候动身——这倒不是伏羲道君想要逼迫云中君起行,而是这深入洪荒大地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于的危险,当云中君决定要去往洪荒大地的时候,整个天庭的力量都会在伏羲道君的调配之下动上一动,以牵制巫族的力量,吸引十二祖巫的注意力,以此来保证云中君这一行的顺利和安全。
“拦不住?”云中君问道。
之前伏羲道君每一次派出来的使者,尚未出现在天河水府之前,就已经是被天河上巡狩的天河水军给拦了回去。
如今在天河之上巡狩的天河水军,便是云中君麾下那一千余亿的定止军——归入了天河之后,这一支定止军便是成为了天庭当中的天河水军,成为这天庭当中最为举足轻重的一股力量,天庭当中的每一颗星辰,星空当中的每一个角落,都在这天河水军的兵锋之下。
而因为定止军本身的特性,这一支天河水军在这天庭当中只听从云中君一个人的号令,便是东皇太一,也只能是凭借自己的令牌,或者说是天庭的令牌通行于这天河水军当中,但想要对着天河水军有什么命令和调度,是绝对不可能的。
东皇太一如此,伏羲道君他们当然也不例外。
“看来,这位伏羲道君已经知晓我出关了。”云中君稍一斟酌,便是立刻知晓了为什么这一次伏羲道君所派出来的使者为什么不顾天河水军的阻拦,一定要见到自己的原因。
“伏羲道君的使者是谁,是那一族的血脉?”云中君问道。
“上君,这一次,乃是天机府主亲自前来。”那信使出声道。
“伏羲道君亲自前来?”云中君的眉头跳了跳,然后信手在虚空当中一摘,捧出一团光华在脸上一抹,于是那眉眼之间的疲惫之色,便是在转瞬之间消失于无形,整个人都是变得神采奕奕。
“看来,对于反攻洪荒大地之事,这位伏羲道君可是急切得很呢。”
“可这是为什么呢?”云中君一边吩咐面前的信使去引着伏羲道君来这天河水府,一边在心头暗自思索。
伏羲道君对此事表现出来的殷切,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