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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最狠暴君全文阅读

作者:天煌贵胄     大宋最狠暴君txt下载     大宋最狠暴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1章 朕,生平不好杀人

    刚刚喊完护驾,何蓟就后悔了。

    行辕里面不是没有军队,整整两千重骑外加三千轻骑,还有一万装备精良的步军,整整一万五千多除了训练还是训练的精锐军队,别说现在还在大宋境内,就算是在边关,让他们硬刚两三万铁浮屠也不是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这一万五千军队跟大宋其他的军队完全不同!

    大宋其他的禁军也好,厢军也罢,说来说去都是朝廷拨下来的粮饷,多了少了也只能忍着,偶尔还会有拖欠的情况。

    可是这一万五千军队的粮饷是由内帑直接拨付的,军械也由少府监直接拨给,除了钱粮给的足之外,官家还特意往这支军队里面派了好些个监军太监——

    这些太监也不干别的,就专挑训练之外的空闲时间,跟那些丘八们谈心,看那些丘八们家里有没有什么困难?吃得好不好?训练能不能跟得上?

    除去这些之外,这些没卵子的监军太监们就反反复复的向那些丘八们灌输一个思想:吃官家的粮,就得给官家卖命,官家就是大宋的红太阳!

    所以,其他的军队怎么样不太好说,但是这一万五千如同死士一般的军队向来只听从官家一个人的吩咐,没有官家的虎符,别说什么枢密院不枢密院的,就算是被视为将门代表的孟太后亲至,也指挥不动里面的一个小兵!

    一想到这里,何蓟额头上的冷汗就止不住的开始往外冒——

    因为行辕里面除了这一万五千人的军队之外,还有五百成建制的娘子军,是孟太后和朱皇后特意让林才人带过来的……

    那一万五千人的军队是彻彻底底的死脑筋,他们绝不可能坐视在没有官家旨意以及虎符调令的情况下让另外一支军队接近官家,哪怕那五百人的军队只是群娘们儿!

    果不其然,当何蓟带着赵桓的虎符回到行辕时,五千赤手空拳的步卒已经将五百兵甲整齐的娘子军团团围住,林才人正粉脸含煞的怒视着挡在马前的步军统领朱刚,手中的方天画戟也抵在了朱刚的咽喉。

    “让开!”

    林才人将手中的方天画戟往前递了那么一丝,喝道:“行辕外有契丹人,你们不去护卫官家,居然在这里拦我?”

    “行辕外的契丹人,他们伤不到官家分毫!”

    朱刚神色不变,仿佛抵在自己咽喉的不是方天画戟一般:“但是没有官家旨意和虎符,谁也不能在行辕调动一兵一卒!”

    林才人怒极反笑,死死的盯着朱刚,喝道:“若我一定要过去呢?”

    “林才人是官家的枕边人,是君,我等是臣,若林才人要杀我等,我等束手就死,绝不反抗。”

    朱刚闭上眼睛,沉声道:“若林才人一定要带兵出行辕,那就请先杀光我等。”

    “官家旨意!”

    匆匆赶回行辕的何蓟高举着虎符,叫道:“官家安好!外面并非是契丹人做乱,官家令各军各归其位!”

    ……

    “都散去了?”

    待何蓟从行辕返回之后,赵桓低声问道:“弄清楚怎么回事了么?”

    何蓟躬身道:“启奏官家,林才人担心有人生乱,便点齐了五百娘子军,准备随时冲阵救驾。沈统领因为行辕内无诏不得集结诸军的规矩,故而率人拦住了林才人。如今都已经各自散去了。”

    赵桓嗯了一声,扭头对无心吩咐道:“林才人护驾心切,赏玉如意一柄。朱刚恪守军规,赏钱百贯,赐锁子甲一副,锦袍一件。对了,娘子军和那些步军将士各赏钱十贯。”

    待无心躬身应了之后,赵桓才笑眯眯的对着依旧跪在地上的萧德等人道:“都赶紧起来吧,不过是一场误会。朕命人准备了酒菜,今日朕便与尔等一同宴饮,也算是为尔等压压惊。”

    想了想,赵桓干脆又扭头吩咐道:“罢了,让人将酒菜送出来吧,朕就在这行辕门口,跟析津府的百姓们共同宴饮。”

    直到这个时候,惊魂未定的萧德等人才壮着胆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该说不说,赵家皇帝们虽然都干不好主业,但是亲民的工作却一向做的不错,除了赵吉翔那个沙雕在江南的名声比臭狗屎还臭之外,剩下的皇帝们在民间,甚至在辽国的形象都是值得肯定的——

    宋仁宗赵祯驾崩之后,“京师罢市巷哭,数日不绝,虽乞丐与小儿,皆焚纸钱哭于大内之前”,洛阳百姓也自动停市哀悼,焚烧纸钱的烟雾飘满了洛阳城的上空,以致“天日无光”。

    当宋仁宗赵祯的讣告送到辽国时,“燕境之人无远近皆哭”,辽道宗耶律洪基更是抓住宋国使者的手号啕痛哭,说:“四十二年不识兵革矣。”

    赵桓的形象自然也不用多说——

    尽管好拿人筑京观以炫耀武功,又好把人凌迟,甚至还发明了剥皮实草这样儿的酷刑,但是百姓们知道,知道赵桓是个好官家。

    因为官家曾经说过:世人皆以为朕残暴。殊不如,朕生平不好杀人,唯好太平。

    再加上报纸慢慢开始流传,赵桓在民间的形象也变得愈发立体起来,什么爱民如子,痛恨贪腐害民之辈,不好女色,冲冠一怒为百姓之类的故事那是层出不穷,世人皆知当今赵官家乃是千古难得的明君圣主。

    然后一场请愿面圣就变成了一场忽如其来的大型狂欢。

    尤其是挑起来这次请愿面圣活动的萧德,更是拿着今天这事儿吹了一辈子的牛逼,哪怕是垂老矣矣,临死之前还不忘跟家人吹嘘一番——

    尽管后来跟着大军当了好几次民夫,但是自己每次都能安然无恙的从战场上回来,什么刀枪剑戟之类的都好像在特意避开了自己一般,这是为了什么?

    那是因为自己跟真龙天子在一起喝过酒,吹过牛,诸天神佛因此都保佑着自己!

    就连析津府的其他百姓也是一样,都把今天经历的这些事情当成了一辈子的谈资——咱析津的人,那是跟官家一起吃过饭的!啥?你没跟官家一起吃饭?那你可别说你是咱析津府的,丢人!

    当然,其他人可以喝多,也可以喝多了牛逼,但是赵桓不行。因为赵桓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第182章 天下之主

    如果忽略掉赵吉翔这个沙雕搞出来的“海上之盟”所带来的恶劣影响,那么原本辽国上上下下的“宋化”的程度其实都很高——

    百十年间边境无战事的结果,就是辽国基本上全盘“宋化”,就连重文抑武的毛病都被辽国学了个七七八八。

    辽国那边的王公贵族和普通百姓,跟大宋这边的王公贵族和普通百姓都差不多——

    大宋觉得读书人牛逼,辽国那边也觉得读书人牛逼,大宋的文人喜欢唱词听曲喝小酒,没事儿再去逛逛青楼,辽国的文人也喜欢唱词听曲儿喝小酒。大宋这边觉得苏轼牛逼,辽国也跟着认为苏轼牛逼。大宋这边儿喜欢华服美食,辽国……辽国也喜欢华服美食。

    在这种情况下,让辽国百姓顺从于金国人的统治或许还需要付之武力,可是要让这些原本就没拿自己当外人的契丹人做大宋的顺民,其困难程度大概也就相当于“洒洒水”。

    但是吧,中原堂口自古来就讲究个名正言顺。比如武王伐纣,明明就是诸侯造反,还非得扯上牝鸡司晨之类的屁话来证明自己的正义性。

    现在辽国彻底唱了凉凉,那么身为原本的兄弟之国,大宋就有责任把辽国“留下的烂摊子”,比如辽国原本那些寸草不生的荒地,还有那些嗷嗷待哺的百姓都接手过来。

    但是吧,国与国之间的这种事儿跟普通百姓分家产可不一样,不可能你说要接手就duang~的一下直接接手,怎么着都得找一个靠谱一些的理由才行。

    比如,辽国人的老祖宗是淳维,这个理由就很好很强大——

    淳维,他的身份除了是头曼单于,是匈奴人的始祖之外,同时还是司马迁所记载的“夏后氏之苗裔也”。当然,也有另外一种说法,说淳维是夏桀的儿子。

    反正不管怎么算,只要顺着这两条线往上追根溯源,最后你就会发现无论是赵吉翔那个沙雕还是天祚帝耶律延禧,大家肯定都是三皇五帝传下来的,都是一个老祖宗,属于正儿八经的一家人,差的最多也就是辈份不同。

    如此一来,大宋接手“辽国留下的那堆烂摊子”,自然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最简单的方法自然莫过于由大宋出面,组织一些大宋的文官大儒,还有辽国的那些遗臣,大家一起坐下来开个茶话会,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谈谈心,除了歌颂伟大舵手赵官家之外,顺再便把《辽史》给修订出来。

    当然,修史这种事情一般都是新、旧朝交替之后,由新朝来修旧朝的史书——

    就像《元史》是大明修的,《明史》是螨清修的一样,通常不会出现宋国修辽史这样儿的场面。

    而且修史是一项极为复杂的政治活动,除去建奴那一伙儿狗奴才之外,剩下的史书都是有捧有贬,基本上不会出现像明史那样儿通篇疯狂抹黑的笑话——

    抹黑是个技术活儿。

    简单来说,就是大家伙儿都讲究一个该抹黑的地方就要疯狂抹黑,比如亡国之君那里肯定要大力抹黑,因为要通过亡国之君的倒行逆施来证明新朝的正义性。

    而某些该吹捧的地方,肯定也要大吹特吹才行,比如前朝的开国时期。因为通过吹捧前朝的开国时期来对比亡国时期的黑暗,除了要以些从侧面证明新朝的正义性之外,收取前朝的民心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辽国现在已经彻底凉凉,而且光凭着“大家有一个共同的老祖宗”这个理由就想全盘接收辽国的政治遗产显然还不太够,所以这《辽史》的修订也就成了必然——

    辽国,大宋的兄弟之国。辽国灭亡了,朕的心都要碎了!现在朕的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家里也有几个闲钱和文人,在这种情况下,替亡兄写一份墓志铭(辽史),难道不是朕应该做的吗?

    实在不行,朕把耶律延禧当成亲大爷一样看待——

    你说朕的亲大爷眼看着都已经无儿无女了,是吧?所以,朕身为他的亲侄儿,又向来讲究以孝治天下,所以,由朕来接手他老人家“留下的烂摊子”,也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对吧?

    当赵桓把这个想法稍稍向秦会和丁宏玩暗示了一番之后,秦会玩和丁宏就立即领会了赵桓的指导精神——

    “淳维是如何成为匈奴始祖的?契丹和夏后氏又有着怎样的渊源?这一切究竟是历史的悲剧还是人性的扭曲?”

    “天祚帝当年曾经秘密访宋,在汴京城曾说宋辽本一家……”

    “一语道破天机!天祚帝当年秘密访宋,见到当今官家时便说出了这样儿一番话……”

    “大辽已经成为历史,那么《辽史》该由谁来修?”

    “……”

    诸如此类狗屁倒灶的文章开始登上《大宋皇家报》,临时成立的《析津府日报》除了整篇引用之外,更是每天换着花样儿的炮制着各种辽国与大宋之间的花边新闻。

    比较神奇的是,无论是大宋的百姓,还是原本那些辽国的百姓,居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不正常——

    因为辽国跟大宋一样,都是比****还要帝国主义的“家天下”模式!

    在这个以自家国土为原点,向外延伸无限远的家天下模式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两个独立主权国家的概念,整个世界就是天下,而整个天下也只能有一个主人,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子。

    哪怕像宋、辽之间这样儿互相对立了一百多年的“兄弟之国”,在大宋和辽国的百姓看来也只是两个相对比较牛逼,能够挂着皇帝名头的“诸侯”,离真正的天下之主还差了那么点儿意思——

    就像当初的秦朝。秦朝从来就没有侵略过巴国、蜀国、南夷等几百个国家,只是把他们原本的账号注销了之后又给他们注册了象郡、南海郡、桂林郡、巴郡的小号。

    现在辽国彻底唱了凉凉,等啥时候赵桓可以像秦国注销巴国之类的账号一样注销掉金国的账号,那赵桓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下之主!

    现在,未来的天下之主要给辽国修史,这还算是个事儿?

    然后李纲等朝中大臣的脸色就比铁包金的藏熬还黑。

第183章 继续折腾

    赵桓之所以忽然想起来要修订辽史,除了要收买辽国遗民的民心以及接收辽国的遗产之外,还因为赵桓忽然想起来狗中哈士其的历史书——

    哈士其不仅论述了哈士其对中华五千年文明的影响,还堂而皇之的论证出伏羲是哈士其人,甚至连夏、商、周的创立者以及赢胖子也都是哈士其人……

    关键是还有很多沙雕相信这种屁话,抖阴上还有傻逼说高仙芝率十万大军结果**xx帝国血虐。

    赵桓觉得既然以后世的网络之发达都能出现这么多没脑子的玩意,没道理辽国的遗民会比后世的沙雕网友们更聪明——

    而且趁着现在修辽史,拿到后世就是妥妥的铁证,就算子孙败了家,这本《辽史》也是妥妥的自古以来……

    但是对于李纲等朝堂上的大佬们来说,赵桓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玩法就很操蛋,因为太掉头发——

    官家说要永不加赋,官家说要广建社学,官家说要用“四格八法”来考核官员,官家说要修订《大宋律》,官家说要修长城……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哪一件是容易的?

    就像是永不加赋,看起来只需要一道诏书就解决了,全天下的百姓可以敲锣打鼓齐欢庆,可是实际上呢?原本的赋税收入会不会受到影响?如何保证落实?

    还有广建社学——汴京城铺开的速度自然是最快的,可是其他地方总要一个一个来吧?推而广之,十几个路的地盘,哪个能多建哪个能少建?先生从哪儿来?先生的待遇该怎么算?

    就连官家登基之初就提出来的四格八法考核法,同样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能落实好吗?从开始折腾到现在也有差不多大半年的时间,连汴京城的官员都没考核明白呢,还指望考核全天下的官员?

    就像吏部扛把子李若冰说的那样儿,真要是严格按照四格八法来考核,整个朝堂上都得宰个七七八八,弄个万人坑倒是差不多够用了,可是空出来的官位又上哪儿找合适的人来顶上?

    现在官家又说要修《辽史》……

    关键是官家不仅仅只是要修订《辽史》,还要求在《辽史》之中突出辽国是怎么来的?辽国又是怎么跟大宋亲如兄弟的?辽国又是怎么没的?

    李纲很想说辽国怎么来的不知道,但是辽国跟大宋亲如兄弟是因为你祖宗不给力,辽国怎么没的是因为你爹玩海上之盟,不光把辽国弄没了,还差点儿把大宋也弄没了。

    但是李纲不敢说。

    要是赵吉翔敢像赵桓这么能折腾,李纲觉得自己不把赵吉翔喷出屎来就算他拉得干净,可是换成了赵桓这么折腾,李纲觉得还是闭嘴为妙。

    既然官家愿意修辽史,那就召集人手修订辽史好了,只求官家别再折腾其他的幺蛾子就好。

    然而理想很丰满,丰满的就跟杨玉环一样。现实却很骨感,骨感得比维拉莉勒维提娜还要硌人。

    身为一个不折腾不舒服斯基综合症晚期的患者,赵桓的思维发散能力是极为惊人的。

    通过萧德等辽国遗民的反应决定要修辽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赵桓又通过他们要求正常交纳赋税的举动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儿——

    老百姓能不能交得起赋税,最根本的问题在于他们的收入能否支撑得起一家人的生活之外还有富裕。

    能吃饱喝足之外还有闲钱,那老百姓自然也无所谓交不交赋税。如果连饭都吃不起了还要交赋税,那不是逼着老百姓造反是什么?

    别看以萧德为首的那些辽国遗民们现在叫得欢,可那是在完全免除他们的赋税,而且这些人的收入并不是太低的前提下。

    如果这些人都穷的揭不开锅,还要让他们按人头交纳赋税,你看看他们会怎么选择?螨清三百年里不断有人反清复明,除了建奴不把老百姓当人之外,跟庸政玩摊丁入亩的关系也很大!

    所以,赵桓决定提高天下百姓的收入。

    想要提高天下百姓的收入,除了暗戳戳的推动工业化进程之外,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也莫过于提高粮食的产量。

    当然,像土豆和玉米之类的高产作物暂时是不用想了。

    赵吉翔那个沙雕把木兰舟等等海船全都付之一炬,想要重建海军,尤其是能够远航美洲的海军,需要的时间可不是一天两天。

    但是没有土豆和玉米,并不代表没办法提高粮食的产量——

    《管子·轻重甲》记载了春秋时期的稻谷产量:平均亩产53公斤。

    嵇康的《养生论》则记载了魏晋时期的产量,约合每亩90公斤。

    而最近中国农业遗产研究室闵宗殿先生发表论文《宋明清时期太湖地区水稻亩产量的探讨》,则推算出唐朝时期太湖流域的亩产约合138公斤,宋朝则为255公斤,明朝亩产为333公斤,螨清时期约合278公斤。

    嗯,袁圣搞出来的超级杂交水稻亩产是一千公斤,除了养活了种花家十几亿的小兔子之外,顺便还喂饱了一大票狗屁不通的滚着叽歪患者。

    赵桓自然没有袁圣那么厉害,就算赵桓再怎么膨胀,也不会膨胀到自以为可以超越袁圣。

    但是中国有句老话说的好啊——摸着石头过河!

    在发展全面火力覆盖的同时研究如何精确打击是摸着毛熊和鹰酱过河,提前上千年就开始研究杂交水稻,自然就是摸着袁圣过河——

    尽管赵桓不太懂这玩意,上辈子在皇家学院时也没太关注过,但是凭借着上上辈子混论坛的经验,赵桓好歹也知道点儿大概。

    论坛上不是说了么,杂交出来的水稻其实就像混血出来的婴儿——混血婴儿漂亮,杂交水稻的产量高。

    就像是倭奴,倭女漂洋过海来借种的行为不就是杂交?

    不行,不能让他们借种,不能让她们把大宋的优良基因带回倭国,应该把来度种的日本娘们儿都扣下,发给大宋的百姓当小妾。

    扯远了,不能光琢磨倭国那些杂种,正事儿还是得研究杂交水稻。

    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尽管赵桓知道那么点儿大概,但是是杂交水稻这玩意也不是说弄就能弄出来的,除了要选种育种之外,还得想办法铺开。

    而且就算成功铺开了,也有很多问题。比如米价狂跌——无论米贱米贵,其实最后都特么伤农。

    当然,当皇帝就得当的舒服,不能什么事儿都自己干。诸子百家里不是还有个农家么?

    “所以,农家传人到底在哪儿?”

第184章 我家主人姓赵

    都说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可是问题的关键之处在于,专业的人在哪儿?

    农家早在东汉中期以后就因为儒家所谓的“重农抑商”而迅速衰落了!

    因为儒家所谓的重农,其实是将大部分的重税加在了农的身上,抑商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那种抑——

    偏偏农家讲究的是农本商末,《吕氏春秋》关于农家的部分还提出来了统一度量衡以避免商业投机,甚至要求在每年的仲春和仲秋两个月,由国家统一组织人力划齐度量单位,统一衡称,平整量器,修正溉具。

    真要是按农家学说提出来的这些规矩去办,那特么不就成了连自己家的商也一起抑?想要让正人君子们损了自己的利益来提高那些泥腿子的收入?

    然后,以耕战为核心的农家就凉了,凉到连创始人许行所著的《神农》二十篇都失传了。

    省略掉肯定会有某些沙雕叫嚣着不差那儿.asxs.币、不可描述、甚至有可能会引发河蟹降维打击的几万字内容之后,进入贤者模式的赵桓感觉很头疼。

    “农家?”

    如同被灌溉过的鲜花一般娇艳的林才人一见赵桓头疼的模样,便忍不住说道:“妾身在娘家时,曾听家父说过,说是离太原清徐县不远处有座马名山,山脚处的百姓种出来的粮食,产量比其他地方种出来的粮食要高许多。

    家父曾经特意带了金银珠宝前去求购种粮,但是种出来的粮食却没他们的收成好,妾身当时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直到妾身进宫之前,才听家父说,他曾趁着去收购种粮的时候跟那边的百姓在一起喝酒,那里的乡民酒后失言,说这种子倒没什么不同,只是没了山中人的指点,其他人便种不好这粮食。这些人莫非就是农家传人?”

    产量,山中人,两个关键词连在一起,赵桓顿时便来了精神。

    这才是正想吃个铜锣烧,天上就掉下个黏豆包!

    “对了,妾身娘家的六个哥哥都曾跟着家父去过马名山,他们肯定知道那些人所在的位置。”

    “那朕可要好好奖励奖励你!”

    ……

    章英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抬手扑打掉身上的雪花之后又艰难的脱下已经磨破的靴子,换上新靴子之后刚刚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又如同被蝎子蜇了腚一般蹦了起来。

    石头太凉,只是换个靴子的功夫,整个腚都快失去知觉了。

    嘎吱嘎吱的踩着雪蹦了几下,又将已经冻得通红的双手放到嘴边哈了几口气,章英才一边向前走,一边闷声闷气的道:“老六啊,你们以前来找他们这些人,也是这么费劲么?”

    “嗯。”

    老六的回答很简单粗暴,似乎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而章英却如同话痨一般,丝毫不肯放过能够说话的机会。

    “你说他们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只要从山里出去,随便哪里不能过活?非得憋在这深山老林里,也不知道这老林子里到底有啥。”

    “你说官家也是,种地这种事儿还得找这些人?咱大宋这么多的老百姓,随便从哪块儿田间地头上抓不来几个会种地的?”

    “难道这些人真能一亩地种出来好几百斤粮食?”

    “还是说这些人种出来的粮食比较好吃?”

    “你能不能说句话!想节省体力也没你这么个节省法啊!”

    “……”

    “到了。”

    就在章英一个人嘟嘟囔囔个没完的时候,老六却忽然指着前方说道:“从那条小路下去,就能见到那些人了。”

    “我滴个娘哎!”

    顺着老六指的方向望去,却见一座座小院错落分布在山谷中心,周围尽是些被白雪覆盖的土地,大约也就几百亩的样子。土地之外,便是一座座起伏的山头,偶尔有犬吠声远远传来。

    章英忍不住叹道:“倒像是桃花源记里的桃源一般!”

    老六却瞥了章英一眼,一边往通向庄子小路走去,一边说道:“其他地方也都一样。只不过是你走的累了,忽然看见这庄子,觉得能休息了,所以才觉得这庄子分外好。”

    章英赶忙快步跟了上去,说道:“要不然说这人得读书呢,这些道理你看你说的多明白,可是俺就不知道。”

    老六没有再理会章英——这杀才向来喜欢喝酒逛青楼,让他读书?简直比剥他的皮还要难受!

    好不容易顺着小路来到庄子外,老六和章英等人却被一众青壮给拦住了,为首的壮汉更是面色不善的瞧着老六问道:“不是跟你爹说过,不要带太多人来这里?你爹这是打算违反咱们之间的约定?还有,现在也不是来取种子的时间吧?”

    被这壮汉这么一说,老六顿时就涨红了脸色——

    当初自家老爹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知道的消息,说是这里的人种出来的粮食产量就是比别人高,所以才费劲千辛万苦找到这里,又是耍赖又是金钱美酒各种招数用尽,这才从这个山谷里弄出去一些种子。

    可以说,自己家之所以能够在太原积累下万贯家财,也是多亏了这个山谷里的种子。

    但是这个山谷里的人不喜欢被外人打扰,就连自家老爹每次来取种子,也都是带着自家兄弟六个过来,绝不会带其他人来这里,这也算是自家和山谷这方的约定。

    如今自己带着一大票人马浓烟滚滚的杀到山谷里,自然是自己违反了自家老爹和山谷的约定。

    老六自知理亏,但是又不能出卖自家妹子,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吭吭哧哧的说道:“这次的事情,是小子一人所为,家父并不知情。”

    听到老六的话,壮汉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你走吧。回去后告诉你爹,让他以后也不要来了。我们之间的交情,到此为止。”

    章英瞧了瞧老六,又瞧了瞧神色不善的壮汉,忽然笑了一声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在下姓章,乃是奉我家主人之命,来请诸位贤达出山。”

    “出山?”

    神色不善的壮汉嗤笑一声道:“我等乡野村夫,当不很明显贤达之称。还有,不知贵主人是谁?”

    章英唰的一声展开折扇,学着赵桓的样子摇了摇,笑道:“我家主人姓赵,单讳一个桓字。”

第185章 给的实在太多了……

    一听到赵桓这两个字,那壮汉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太子?”

    向后退了一步,壮汉沉声道:“乡野村夫,不值当太子如此拉拢吧?更何况,当今官家健在,太子如此行事,就不怕……”

    章英上上下下打量了壮汉一眼,见这壮汉脸上的神色不似作伪,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敢问先生如何称呼?又不知先生有多长时间未曾出山?”

    “某家许衍,不过是乡野匹夫,得不知先生之称。”

    许衍先生向着章英随意拱了拱手,说道:“自某家记事之日起,便没出过这马名山,山外消息多半是从林老先生口中听来。说起来,上一次林老先生来山中,已经是宣和六年的事情了。”

    “那就难怪了。”

    章英点了点头,说道:“宣和七年时,上皇逊位于当今官家,也就是先生口中的太子,并改元靖康。靖康元年,金国完颜宗瀚与完颜宗望率兵南下,完颜宗瀚兵围太原,完颜宗望兵围汴京。”

    “如今,完颜宗望所率数万金兵在汴京城外筑了京观,完颜宗瀚与其所率数万金兵也被枭了首级,在太原城外筑了京观。先生若有兴趣,可往太原城外一观。”

    “京观?”

    听到京观这两个字,许衍顿时一脸懵逼的问道:“不曾遣使议和?不曾输纳岁币?朝中尚有敢战之士?”

    一连串的问句,章英从许衍的话里听出了难以置信?怀疑?嘲讽?无可奈何?

    “没有议和!没有岁币!官家麾下虎贲十万!”

    章英道:“如今析津府、奉圣州、云内州等地皆是我大宋疆土,燕云十六州尽归我大宋所有!西夏李氏不臣,如今已是冢中枯骨,西夏已成甘肃布政使司,西北再无边陲之祸!”

    许衍的眼眶莫名红了起来,口中喃喃的道:“好武功!好武功!天下太平矣!”

    说完之后,许衍又赶忙追问道:“如此赫赫武功,官家可曾封禅泰山?可曾昭告炎黄二祖?”

    这一问,却把章英给问懵了。

    “不曾。不曾封禅泰山,亦不曾昭告炎黄二祖。”

    虽然懵逼,章英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燕云十六州光复之时,朝中倒是有人劝官家封禅泰山。

    只是官家说燕云十六州原本便是我汉家之地,子孙无能,致使十六州失陷百年,又有何面目封禅?便是昭告炎黄,也不过是让祖宗蒙羞,故而不曾封神泰山,也不曾昭告炎黄二祖。”

    惹不起!

    许衍的脑子里面忽然闪过这三个字——这是个不惜把自家祖宗架在火上烤的狠人!

    章英又接着说道:“官家御极之后,曾下《永不加赋诏》,泽被天下万民。如今听闻农家尚有传人在世,便遣我等来此,请先生出山。”

    说完之后,章英更是恭恭敬敬的向着那壮汉施了一礼,说道:“此一礼,非章某之礼,而是当今官家代天下万民之礼。”

    此言一出,刚刚还大大咧咧站在当地,准备受了章英这一礼的许衍顿时脸色大变,慌忙向旁边闪身避开之后又回礼道:“乡野村夫,当不得如此大礼。”

    章英心中顿时大喜,向着许衍拱手道:“先生可是愿意出山?”

    许衍却摇了摇头,说道:“乡野村夫,原本便不懂做官的规矩,出山与在山,又有何区别?”

    “许先生。”

    章英向着许衍拱了拱手,说道:“不瞒许先生,当初得知农家传人在马名山的时候,我家指挥使的意思原本是派人来请先生等出山,若是先生不愿意,便将先生绑了去。”

    看着许衍脸色大变,章英却又接着说道:“官家仁慈,我家指挥使刚刚提出这个说法,便被官家杖责了一通。章某来前,官家不止一次要求在下要以礼相请,还让在下给您带上几句话。”

    咳了咳嗓子,章英便学着赵桓的语气说道:“马名山虽好,可是地不足百顷。而大宋之大,东起东海,西至沙洲。南起岭南,北至临潢。未来还有原本的上京道与东京道。地不田,作物不同,种子不同。”

    “即便穷尽农家传人毕生之精力,可能收集万物种子?可能将之实验于天下各处?”

    “任凭千秋万世如何更迭,百姓始终需要吃饭,许先生困居一隅,所造福者不过一地百姓,先生不图名利固然高风亮节,却如何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先生可愿牺牲天下万民之利,成全先生一人清名?”

    “若先生愿意出山,则皇城司可代先生收集天下万物种子,各州各府皆会有农家一块地,用于实验各种种子作物。如此,天下万民得利,先生与农家先贤,也必将名垂万世,望先生三思。”

    说完之后,章英又无比诚恳的躬身道:“这些是官家的原话。在下是个粗人,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是在下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道理。先生身为宋人,为官家,为朝廷,为天下出一份力,岂不应该?”

    许衍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眼前这个粗犷无比的军汉。

    尽管这个丘八事先一再强调他是个粗人,可是一番话说出来却也有理有据,又是威胁又是利诱,哪是那些丘八们的作风?

    最关键的是,哪怕自己的内心十分想要拒绝,可是拒绝的话还没到嗓子眼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下各州各府各种情况的田地,天下万物的种子,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许衍想要拒绝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在下前来马名山之前,官家已经令人去收集各地的稻种。”

    眼看着许衍的神色已经开始松动,章英赶忙说道:“等先生随在下一起到了顺天府,便可见到这些种子。顺天府外上田、下田各百亩之地,恭候先生试种?”

    “这……许某一介无名之辈,如何当得起官家如此对待?”

    许衍正了正衣服,向着章英躬身拜道:“请章提举在这马名山稍事歇息,许某也好让人收拾收拾行李,如何?”

    想了想,许衍觉得自己就这么答应下来,总感觉有些亏了的样子?

    略一沉吟,许衍便低声道:“不知……官家除了对农家学说感兴趣之外,是否还对其他学派的传人感兴趣?”

    见章英点了点头,许衍又接着说道:“恰好,我知道墨家……”

第186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墨为恨不得把许衍给生吞活剥了,然后不放葱花也不沾酱油,就这么剁巴碎了喂狗挺好——

    你自己投靠朝廷也就算了,可是你特么还没捞着个一官半职呢,就转眼把我们墨家也给卖了?合着你这是拿我们墨家当投名状?

    可是当墨为打算拒绝的时候,又遇到了跟许衍同样的问题。

    “墨家如今制造出来的刀剑如何?”

    “钜子看章某这身盔甲如何?”

    “钜子可曾见过这种火绳枪?”

    “钜子可曾见过掌心雷?”

    “钜子可曾听说过大楯车?”

    “钜子可曾听说过热气球?”

    章英一连串的问题把身为当代钜子的墨为搞得有些窝火,可是墨为又不得不承认,章英拿出来的制式军械确实足够精良——

    墨家制造出来的刀剑,砍在章英的盔甲上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离破开甲胄还差了很大一段距离,而墨家制造出来的灰甲,却扛不住章英手里朴刀的一次攻击。

    还有章英拿出来的火绳枪和掌心雷,以及被章英描述得神乎其神的热气球和大楯车,更是让墨为发现了一片新的天地。

    尤其是当章英按照赵桓演示过的方法,用苹果、桔子和铜丝、锌片搞出来一个最简单的原电池之后,墨为的眼珠子都差点儿掉到地上。

    “官家说了,只要墨家愿意出山,将来官家在京城修建的皇家学院里便会有墨家的一席之地。”

    “墨家愿意研究机关术,皇家学院中有的是材料,内帑会向皇家学院拨钱。”

    “还有这种官家称之为原电池的东西,官家说这是最简单的,实际上还有更复杂更厉害的,那些也都需要钜子带领墨家一起研究。”

    墨为想要拒绝。

    傻傻的瞧着原电池瞧了半晌之后才道:“何时动身?”

    一句话说完,墨为只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嗓子也有些干。不是墨为的意志不坚定,实在是诱惑太大。

    然后墨为也觉得自己亏了。

    再然后,墨为就把目光转向了章英:“官家……官家不可能只找农家和墨家吧?我知道医家……是从先秦时期就一直传承下来的医家。”

    听到墨为这么一说,章英顿时有些懵逼:“难道除开这天下间的大夫之外,还有隐世不出的医家?”

    墨为嗯了一声,说道:“确实有,而且其中许多人的医术都不下于医圣和药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章英好奇的道:“说起来也是奇怪,墨家和农家隐世不出是有其他的原因,可是这医家又为什么要避世?钜子知道他们隐居在哪里?”

    墨为点了点头,接着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说的医家,并非是明面上的那些医生。隐世不出的医家也不是真的愿意隐世,只是他们手上不太干净,官府那边有许多卷宗都和医家有关。”

    见章英依旧有些懵逼,墨为咬了咬牙,干脆把话头给挑明了:“他们盗了许多的坟,挖了人家的尸体……”

    “那倒没什么大不了的,销毁一些卷宗而已,在下就能给他们办明白。”

    章英大包大揽的道:“而且以后他们也用不着挖坟了,有的是新鲜的给他们。”

    “新鲜的?”

    听到章英这么一说,墨为顿时哭笑不得的问道:“章提点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知道。不就是些死尸么?”

    章英点了点头,答道:“断气几天的,刚断气的,马上断气的,他们要多新鲜的没有?还有累死的,毒死的,被打死的,砍头的,剥皮的,什么样儿死法的没有?还用得着去挖坟?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们想要活的,皇城司也能从奉圣州那里弄来,这都算不得什么。”

    被章英这么一说,墨为顿时也感觉服气。人命在皇城司的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章英却注意到墨为脸上的表情,说道:“钜子莫不是想说兼爱?”

    墨为却冷哼一声道:“你说的那些,多半都是奉圣州那里的劳工吧?老夫可不像这个只会种地的老匹夫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

    说完之后,墨为又接着道:“章提点不妨多等两天,等他们都收拾好了,老夫就带你去找医家的那些人。”

    ……

    拔出萝卜带出泥。

    得到章英和林六郎派人快马送回来的消息,赵桓也是一脸懵逼。

    赵桓原本想着的是先把农家找出来,先让农家研究杂交水稻,至于墨家,反而没那么着急。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仅仅只是把农家找出来,就顺带着把墨家和医家都给找了出来,如今皇城司正满天下的帮这些人搬家。

    “微臣恭喜官家。自打汉武之后,农家、墨家便隐世不出,医家向来只是偶尔有传人现世。”

    赵桓没有把消息藏着掖着,而让陪着自己一起来滦州视察的秦会玩也看了。而秦会玩也不出所料的开始狂拍龙屁:“若非官家圣明,何来如今农家、墨家、医家三者齐出?臣为官家贺!”

    赵桓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太把秦会玩的奉承放在心上,反而笑眯眯的道:“说正事儿。等开了春,滦州府便要正式开始动工,估计入秋之时便可开放边市。”

    见赵桓说到了正事儿,秦桧便躬身道:“启奏官家,臣以为边市之事,当一视同仁,如此,也正应了墨家兼爱之说。”

    “只是,魏郑公曾有言道:夷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强必寇盗,弱而卑伏,不顾恩义,其天性也。”

    “今日之金人,比之夷狄可也。夷者,半人也。狄者,反犬也。既非人,当不在兼爱之列。”

    “尤其是长城所需劳工甚多。更何况,我中原向来就有一样米养百样人之说,商者之中出几个斯文败类,倒也正常的很。”

    一脸正气。大义凛然。

    赵桓瞧着秦桧这番模样,也不得不承认秦桧确实是个人才——

    论到揣摩上意的本事,当今的大宋朝堂上都没谁能比秦桧更厉害!

    论到睁着眼说瞎话,道貌岸然的背后藏着无尽龌蹉,秦桧要是认了第二,朝堂上都没人敢认第一!

    这货绝对是个跟洪承畴差不多的货色。用得好了,这就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用不起,这把刀就能噬主!

    想到这里,赵桓干脆笑着说道:“完颜宗饶快到了,朕想让秦卿负责,如何?”

第187章 地狱,天堂

    “等到开春之后,这滦州城便会破地动工,预计会在入冬之前完工。完工后,滦州城将会形成以东、西两市为主的格局,两边面向的人群也不同。”

    秦桧引着完颜宗饶走在基本上已经拆的差不多的滦州城里,说道:“像宗饶兄这般的贵人,到时也可以在滦州城好好享受享受生活。”

    但是完颜宗饶根本没心情去听秦桧的一堆屁话,哪怕如今的滦州城只是一片工地就已经显得极其牛逼,完颜宗饶依旧没心情关注。

    “之前你们官家说可以将旧的交钞兑换新的宝钞,会之兄应该知道这事儿吧?”

    完颜宗饶一边跟着秦桧向前走一边问道:“还有那些劳工,你家官家可是说过一个四贯宝钞的,现在劳工我给你到来了,可是现在我该找谁?”

    “宗饶兄这可就问对人了。”

    引着完颜宗饶随便找个了皇城司开设的酒楼坐下,秦桧才笑眯眯的道:“劳工这事儿你找别人还麻烦一些,直接来找兄弟,那可就要省事儿的多喽。”

    两杯酒,几句话,完颜宗饶就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啥也不说了,兄弟!”

    完颜宗饶拍着胸膛叫道:“一个四贯钱,这个我没办法,毕竟要向我家皇帝交差。但是!”

    反复蒸馏过的烧酒度数并不算低,比之完颜宗饶以前喝过的烧酒要烈上几倍不止,仅仅几杯烧酒下肚,完颜宗饶就开始飘了。

    但是完颜宗饶也没有发现,当他提到“我家皇帝”这四个字的时候,秦桧眼底深处的杀机。

    你家?皇帝?

    除了当今官家,敢称皇帝的都得去死!

    姓完的,咱们走着瞧!

    又一次给完颜宗饶的杯子斟满之后,秦桧又微不可察的转动了酒壶上的机关,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清水之后才端着酒杯问道:“但是什么?哥哥可是醉了?怎么这话说了一半便不说了?”

    “但是这劳工的数量这么多~~~嗝!”

    完颜宗饶醉眼朦胧的嘿嘿笑了几声,说道:“那么多劳工,路途又远,路上病死饿死几个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兄弟你说是不是?”

    说着说着,完颜宗饶又感觉有些惭愧:“只是当哥哥的无能,毕竟还要带着宝钞回去交差,哥哥也不敢让他们死太多,实在是对不住兄弟啊!”

    “哥哥醉了!怎的又开始说胡话了?”

    秦桧劝道:“美酒虽好,多喝却会伤身,不如咱们改日再喝?”

    “我可没醉!嘿嘿嘿,酒是粮**,越喝越年轻,兄弟难道没听过这话?满上!”

    指使着秦桧又一次给自己的杯子倒满,完颜宗饶才接着说道:“不过,你且等过段时间,等哥哥从高丽回来的,到时候就让他死上一两千个,全是兄弟的!”

    秦桧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才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打开之后凑到完颜宗饶耳边,低声道:“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哥哥可要仔细收好了。”

    “嗯?”

    完颜宗饶仔细打量了一番,忽然嘿的笑了一声,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果然是好东西!”

    秦桧也眉开眼笑的说道:“当然!这天下间,便没有比这更好的东西了!

    有了这个,什么精盐?什么烈酒?什么美人骏马?哥哥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兄弟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花花世界如此迷人,若是没了这好东西,哥哥的心便不会痛么!”

    完颜宗饶忽然捂住胸口,怪叫一声道:“痛煞我也!”

    叫完之后,完颜宗饶又放下捂着胸口的手,嘿嘿笑着道:“若是没有这好东西,所谓的花花世界也不过是个吃人的地狱,若是有了这好东西,地狱也是天堂!”

    “哥哥明见!”

    秦桧向完颜宗饶竖起大拇指,赞道:“哥哥一番话,当真是鞭辟入里,发人深省!这滦州边市,以后既是天堂,也是地狱。若哥哥爱一个人,不妨让他来滦州,哥哥若恨一个人,也不妨让他来滦州。

    对了,却不知完颜宗望和完颜宗弼如今怎么样了?”

    ……

    “微臣可以确认,完颜宗饶确实喝多了,到最后已经滚到桌子底下抱着桌子腿唱歌了,微臣费了好大劲才把他送回驿馆。”

    没有一丝的醉态,甚至没有一丝的酒意,在向赵桓汇报的时候,秦桧双眼之中依旧清明无比。

    “完颜宗饶许了微臣一些好处,只说待劳工交接之时,便要让那些劳工意外死上几个,不算在劳工的数量之内,中间落下的钱财便归微臣所有。他还说,等过一段时间便要去抓一批高丽劳工,到时可以多死一些。”

    “微臣觉得完颜宗饶之所以如此大费心机,只怕他还是想多往自己的口袋里捞些宝钞,臣以为,不如把这些‘意外死掉’的劳工都折算给他,也好引他去抓更多的劳工。”

    “除此之外,臣以为应该多多利用那些投诚过来的金人,使其成为乡间,诱使更多的金国人向高丽去抓捕劳工。”

    “如此一来,只需几个月,最多一两年的时间,高丽便会不胜金国侵扰,到时我大宋便可以向高丽贩卖一批刀剑,也可以从高丽收购一批金国的劳工。”

    “若高丽实在不堪扶持,臣以为可以支援高丽几艘战舰,使高丽南可向倭国侵略,北能从海上袭扰率宾府,更能借机迫使倭国称臣纳贡。”

    “待到金国不堪其扰之后,我大宋便可遣人与金国商议,金国提供率宾府港口给我大宋水师,同时再出些岁币,我大宋水师便可驻扎于率宾府,替其阻挡高丽的侵略。”

    “另外,按照完颜宗饶所说,完颜宗望和完颜宗弼如今已经被夺了兵权,金国上下也彻底熄了南侵的心思。”

    “既然如此,臣以为不妨加大边市的规模,多向其输送一些米、面、盐、酒、茶之类的东西,蚀其心智,坏其体魄,使其与高丽成相峙之势,又再无南下之基。”

    “待到长城与直道都修建完毕之后,金国与高丽还有倭国三家便没什么用处了,到时不妨任由三家互相攻伐,我大宋却进可攻,退可守,永立不败之地。”

第188章 谁是爸爸

    秦桧知道自己提出来的这些主意到底有多缺德。

    可是秦桧不在乎。毕竟当今官家不是上皇,把官家登基至今所有的施政套路都仔细揣摩一遍之后,秦桧觉得自己这些提出来的这些主意肯定能让官家龙颜大悦。

    然而秦桧万万没有想到,赵桓早在秦桧提出来这些主意之前,就已经派人去做这些事情了,为此还特意把臭名昭著的东辑事厂也给弄出来了——

    论起名声,皇城司自然不像锦衣卫那般臭名昭著。可是同样的,皇城司办事的能力对比起锦衣卫也差了老大一截。

    赵桓上辈子可以知道任何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哪怕想知道哪个大臣昨天晚上吃的什么菜,睡在了哪个小妾的房里,锦衣卫也能把情报递上来,而皇城司却没有这个能力。

    监察天下,监察百官,打探周边国家的情报,如今还要帮着诸子百家的那些人搬家,皇城司现在已经忙得恨不得一个人当成两个人用!

    所以,在后世和锦衣卫一样臭名昭著的东辑事厂就出现了。第一任的厂花便是跟着赵桓身边的无心。

    有意思的是,和后世东厂的人员来自于锦衣卫差不多,大宋版的东辑事厂同样是从皇城司里面抽调了一部分人手组建而成——

    而且因为姜子牙被赵桓打成了吃商朝饭砸商朝碗的二五仔的缘故,东辑事厂和皇城司这两家官方特务机构也只能和民间的那些绿林泼皮们一样拜关公。

    而做为新成立的特务机构,东辑事厂现在的主要任务除了暗中盯着皇城司之外,便是向周边的国家派遣乡间——

    利用敌国乡人做间谍。

    尽管赵桓对于人口买卖这种事情深恶痛绝,恨不得把所有的人贩子都拉出去千刀万剐,可是就像秦桧说的那样儿,夷者,半人也。半人不算人。

    所以,东辑事厂利用敌国乡人做间谍,拐卖敌国儿童从小培养这种事情自然也不能算是略卖人口。

    所以,早在秦桧提出来这些缺德带冒烟的主意之前,无心掌管的东辑事厂就已经安排了大量的金国乡间还有高丽乡间,就连大理那边也安插了好多个,这些乡间除了潜伏,打探情报之外,还有散布谣言、挑动是非的任务。

    再加上完颜宗饶见识过了汴京的繁华,也见识到了宝钞的妙处,基本一个劳工四贯钱的诱惑,金国早就已经磨刀霍霍向高丽了……

    ……

    高丽国主王构阴沉着脸坐在龙椅上,陛阶前左侧站着一个文官,右侧却是一个手持念珠的和尚,陛阶下方才是文武百官分立两侧。

    王构的心情很不好。

    自从高丽太祖王建建立高丽之后,高丽上上下下就不太瞧得起辽国,曾在后晋天福七年时流放辽国使节三十余人,还把辽国赠送的骆驼饿死在万夫桥下,同时还向后晋提议联合征伐辽国,称其为“契丹丑类”,在遗言十训要中也嘱咐“契丹是禽兽之国,风俗不同,言语亦异,衣冠制度,慎勿效焉”。

    宋淳化四年,高丽被辽国教做人,然而高丽对于辽国向来是口服心不服,一直暗中跟大宋往来,光、景、成三王均受大宋册封,而且自元丰四年,大宋开始向高丽派遣使臣开始,高丽就在开京建造顺天馆以款待宋使。

    宋使记载,该馆“正厅九楹,规模壮伟……开轩对山,清流环绕,乔松名卉,丹碧交阴,供张器皿,无一不备”,其豪华程度不仅远在接待辽使的迎恩馆、仁恩馆之上,甚至“工制过于王居”。

    但是,谁让大宋出了个赵吉翔呢?

    赵吉翔那个沙雕玩海上之盟的时候,高丽还曾经试图劝阻——

    但是人家赵吉翔难得硬气一回,又想着把老祖宗都没收回来的燕云十六州弄回来,也好给自己找一个封禅泰山的理由,又岂会在意高丽的提议?

    然后打不过辽国也打不过金国的高丽再看大宋就跟看二傻子一样,干脆不跟大宋一起玩了,直接向金国称了臣。

    但是金国这个宗主国不太讲究,现在打草谷直接打到了归顺州、益昌州等地不说,而且还不像以往一样掠夺一番就走,反而直接把高丽的百姓当奴隶给掠走了!

    然后王构这个高丽国王的心情就很不好。

    可是跟百姓被金兵打了草谷这件事比起来,高丽朝堂上的反应则是更加令王构感到不爽——

    “如今金国势大,虽南侵大宋不成,却也不是我高丽可以力敌。”

    王构的近臣金安躬着身子道:“以臣之见,不如先将边民后撤三十里,再遣使进贡,以此责问金国?”

    文公仁同样躬身道:“金国理亏,若大王遣使责以大义,则金人必然羞惭,到时自然退兵。”

    “……”

    坐在龙椅上的王构并不想说话。

    在王构看来,金国有什么呀?

    金国人难道不是一个脖子上面长着一个脑袋?听说金国南侵大宋被虐成了狗,难道我高丽还不如宋国赵吉翔那个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蠢蛋?

    站在陛阶上的和尚躬身道:“启奏大王。我高丽自居海东,何曾弱于他金国?如今百姓被金国掠去,大王正应该借时时机称帝建元、征伐金国,也好解万民于倒悬。”

    听到终于有人说出了自己想听的内容,王构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然而还没等王构高兴,站在朝堂百官之首的李资谦却又咳了一声,开口道:“如今之高丽,可比得太祖开国之高丽?”

    “太祖开国,尚受契丹之辱,如今金国灭辽,我高丽又如何比之金国?”

    “妙清和尚说大王应当称帝建元,殊不知大王若是称帝建元,只怕亡国之祸就在眼前!”

    “伏惟大王三思!”

    王构脸上的喜色又肉眼可见的速度隐去。

    尽管十分不爽李资谦,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弄死李资谦,但是王构的心里也清楚李资谦说的是事实——

    原本高丽才是爸爸,但是现在金国这个坑爹的儿子长得身强力壮,如今倒要高丽反过来叫金国爸爸了!

    ps:这章更新晚了……

第189章 血溅朝堂

    高丽君臣的心态很奇怪,但是又很好理解——

    如果换成大唐时期,李小九当皇帝的那些年,所谓的高丽使臣有胆子站在大明宫里大声说话吗?答案是没有,因为只要高丽的使臣敢大声说话,李小九就会直接让人把他们拖出去喂狗。

    被李二打了几次,被李小九灭国,棒子们在那些年里学会了怎么给中原王朝当孙子。

    可是大唐凉了。

    大唐凉了之后的几十年里,中原一直处于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乱局之中,虽然最后又重归于宋,可是大宋的武功实在是太掉链子,对高丽的态度也处于一种放任自流的状态。

    至于辽国,虽然辽国的武功曾经盛极一时,但是随着辽国的不断宋化,辽国的军事实力也是不断下滑,对于高丽的威胁也是逐渐降低。

    再加上当时的金国还只是个辽国统治下的部落,更多的还要给辽国和高丽两方当孙子——有了孙子的高丽自然而然就膨胀了。

    体验过了当爷的感觉,就没有谁会愿意再当孙子。

    就好像阿三那边十三亿牲口无法理解种花家的百姓居然敢叫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样,种花家十几亿公民同样无法理解阿三那边十几亿牲口为什么要甘当牲口。

    因为阿三家的十几亿牲口没当过人,知道不会想着当人,而当惯了人的种花家百姓,除了那些愿意当种马的之外,剩下的同样不会想着当牲口。

    这个比喻或许不太恰当,但是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体验过当爷的感觉却被金国揍得反过来跪下来当孙子,高丽君臣的心里自然也没办法平衡——

    如果一定要认个爷爷,哪怕是继承了大唐正统名号的弱宋都远比忽然发家的金国更能让高丽君臣接受。

    但是问题的关键之处在于,大宋离高丽还远,而金国离高丽太近。就像李资谦说的那样儿:“金昔为小国,事辽及我,今既暴兴,灭辽攻宋,政修兵强,日以强大,又与我境壤相接,势不得不事。”

    而且高丽本身的政局就乱得一批。

    比如站在陛阶上的百官之首李资谦。

    权倾朝野的李资谦是高丽睿宗王俣的老丈人,也就是王构的外祖父。

    但是!

    李资谦不仅以王构外祖父的身份“**国命”,强请王构封他为“知军国事”,还把他的两个女儿,也就是王构的两个小姨嫁给了王构——

    如果从李资谦这边算起来,王构跟他亲爹王俣还是连襟!

    李资谦这么牛逼,李家家族自然也是神仙放屁。

    “诸子争起第宅,连亘街陌,势焰益炽,贿赂公行,四方馈遗辐凑,腐肉常数万斤,强夺人土田,纵其仆隶掠车马输己物,小民皆毁车卖牛马,道路骚然。”

    再加上高丽一直流传着“龙孙十二(王)尽,更有十八子(李)”的谶语,因此李资谦也逐渐萌生了取王氏而代之的念头;而王构则是忙着离间李资谦与其亲家拓俊京两人关系。

    总之,现在高丽的朝堂简直比后世棒子们拍的八点伦理剧还要热闹,身为高丽国主的王构想要掌权,百官之首的李资谦想要取王构而代之,而李资谦的亲家拓俊京又想取李资谦而代之,整个朝堂就像是火药桶一般。

    如今金国打草谷直接打到了归顺州、益昌州等地的事情,恰好就成了高丽朝堂的导火索。

    沉默了半晌之后,王构才沉声道:“若依知军国事之意,那寡人就该潜身缩首,坐视社稷丘墟,生灵涂炭?”

    李资谦同样沉默不语。而李资谦之子,也就是王构的舅舅兼大舅哥李之美却开口道:“金国势大,不得不事。以小事大,不得不为。”

    “无耻之尤!”

    跟李资谦同样站在陛阶上的妙清和尚愤然喝道:“汝为高丽之臣耶?汝为金国之臣耶?汝李氏世食朝禄,令尊既为高丽知军国事,**国命,理当匡君辅国,何以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站在妙清和尚对面的李资谦神色一冷,瞧着妙清和尚的目光中也充满了杀意。

    “妙清和尚既为出家人,何以站立朝堂?”

    李之美冷哼一声道:“臣启王上,妙清和尚妄言朝政,当杀!”

    随着李之美的话音落下,朝堂上李氏一党的官员们顿时都站了出来,一齐躬身道:“臣等附议!妙清当杀!”

    陛阶上的李资谦嗯了一声,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了王构:“臣以为,不杀妙清,不足以服天下!”

    然而李资谦和李氏一党的人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王构反而将目光投向了李资谦的亲家拓俊京。

    拓俊京望了一眼站在陛阶上的李资谦,眼中闪过一丝火热,拜道:“臣启王上:妙清当杀不当杀,该由王上一言而决。”

    “你!”

    李资谦先是一愣,继而指着拓俊京喝骂道:“你莫不是失了智!”

    拓俊京却摇了摇头,答道:“非我失智,而是不屑与尔等无君无父之徒共立朝堂!”

    说完之后,拓俊京又猛的拍了拍手,叫道:“高丽军士何在?今奉诏讨贼,诛杀李逆!”

    李资谦瞧了瞧拓俊京,又瞧了瞧坐在龙椅上的王构以及正鱼贯而入大殿的武士,忽然狂笑一声后指着王构骂道:“自皇后入宫,愿生太子,及圣人诞生,祈天永命,无所不至,天地鬼神,鉴吾至诚,不图今日反信贼臣,欲害骨肉!”

    骂完之后,李资谦也不待王构说话,便抽出随上的宝剑横在脖子上,冷笑道:“老夫在九泉之下等你,到时看你有何面目来见老夫!”

    随着宝剑落地的哐啷声,李资谦血染陛阶,李资谦之子李之美以及李资谦一党也都或死或降。而拓俊京却狂笑一声后走上了陛阶,一脚踢开李资谦的尸体之后朗声道:“启奏王上,李逆已经伏诛!”

    王构默然。

    而拓俊京却在挥了挥手,命人将殿中的血迹清理一番之后又接着说道:“臣以为金国残暴,肆意略卖我高丽百姓,视我高丽如无物,当伐之!”

第190章 一石二鸟

    逼死李资谦,自己站到了陛阶上百官之首的位置,现在又朝堂上代表大王提出来应当征伐金国,拓俊京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然而朝堂上的反应却出乎拓俊京的预料——

    身为高丽国主的王构继续保持沉默,左正言郑知常却从朝班中站了出来,躬身拜道:“启奏王上:拓司徒虽然反正有功,但是不足以掩其罪。如今擅自站立陛阶之上,其行与李贼何异?臣以为,当杀!”

    同样站在陛阶上的妙清和尚同样开口道:“启奏王上,拓司徒虽与李贼决裂,但是拓司徒与李贼乃是儿女亲家,如今李贼伏诛,拓司徒却公然自登陛阶,只怕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请大王明断。”

    “请大王明断!”

    “请大王明断!”

    随着越来越多的朝臣开始站出来附和郑知常和妙清,拓俊京的心头莫名闪过李资谦在自裁之前说的那句话——

    “老夫在九泉之下等你,到时看你又如何下场!”

    自己刚刚帮着王构解决掉权倾朝野的李资谦,现在却又轮到了自己。这才当真是现世报,来的快。

    拓俊京望着王构苦笑一声道:“大王好算计!”

    “大胆!”

    郑知常指着拓俊京喝斥道:“汝身为臣子,如何敢这般与大王说话!”

    拓俊京却不屑的瞥了郑知常一眼,冷笑道:“你算得什么东西?也敢这般与我说话!”

    训斥了郑知常,拓俊京又望着王构道:“微臣生死,如今尽操于王上之手,请王上定夺。”

    王构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拓司徒有功,却也有过。暂且将拓司待送到岩堕岛思过。来日,寡人还要多多仰仗拓司徒。”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先是给拓俊京定下了有功有过的基调,又表达了自己即便处置拓俊京也是被逼无奈的态度,甚至还给拓俊京留下了几分面子。

    待到拓俊京也被殿前武士拖出去之后,王构才开口道:“金夷掳我百姓,诸卿以为当如何?”

    说完之后,王构似乎又想起来什么,望着郑知言道:“今日之事,郑卿多有功劳,寡人以为郑卿可为我高丽百官之首,请上陛阶。”

    郑知言心中一凛,赶忙躬身道:“臣不敢。陛阶者,王上之基,臣子不可立于上。”

    听郑知言这么一说,原本还站在陛阶上的妙清和尚也赶忙小跑着跑下陛阶,躬身拜道:“妙清有罪,望大王恕罪!”

    “今日之事,原本便多亏了妙清法师与郑卿。妙清法师又何罪之有?”

    王构也就坡下驴,任由妙清和尚跑下陛阶,跟郑知言一起站在朝臣之中,绝口不再提起什么百官之首,也不再提让二人登上陛阶的说法。

    “只是,金夷掳我百姓,欺我高丽若斯,寡人年幼少智,却不知该如何应对,还望诸卿有以教我。”

    但是朝堂上的高丽诸臣却没有谁敢真的认为王构年幼少智。

    驱狼吞虎,一石二鸟,前刚利用拓俊京彻底除掉了权倾朝野的李资谦,后脚便将拓俊京被流放孤岛,还借机彻底废掉了陛阶上所谓的百官之首,这种心智,几乎近妖!

    跟妙清和尚对视了一眼之后,郑知言才出班奏道:“臣以为,之前妙清法师所言极是,王上乃高丽之主,金夷原本高丽之臣,如今金夷势大,又屡屡欺我高丽,王上正该建元称帝,以伐金国!”

    妙清和尚同样站了出来,附合道:“启奏王上:妙清以为王上应当迁都西京,再建元称帝,以天子之尊,吊民伐罪,征讨金夷!”

    尽管心中十分意却,然而王构却只是唔了一声,没有立即应下二人的提议。

    王构当然知道建元称帝意味着什么,但是王构的心里也清楚,除了一个皇帝的名号之外,建元称帝也很可能是一道催命符。

    扫视了一眼朝堂上的诸多高丽臣子,王构又接着问道:“诸卿可还有其他看法么?”

    眼看着没有人出来答话,王构干脆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又将目光投向了门下侍中金富轼:“金卿便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金富轼被王构问的有些懵逼,抬起头悄然打量王构一眼,却见王构正用满是鼓励的目光望着自己。

    心思电转,金富轼忽然福至心灵,躬身拜道:“启奏王上,臣以为建元之事不急,当先整军备战,遣使往金国申诉的同时再遣人出使宋国。”

    “说明白一些。”

    王构望着金富轼道:“先整军备战么,寡人倒是可以理解,只是为何要遣使往金国申诉,又为何要遣使宋国?”

    金富轼悄然打量了王构一眼,却见王构已经坐回了龙椅上,嘴角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金富轼也中也有了底气,当下便躬身拜道:“启奏王上,遣使往金国申诉,乃是因为我高丽之前已经向金国称臣,若不遣使往金国便直接向金国宣战,便是以臣伐主,不义。遣使之后,金国必不会对其边军加以约束,再战,便是吊民伐罪。此其一也。”

    “遣使宋国,乃是因为臣曾听闻,金国遣黏没喝与斡鲁补等南下攻宋却大败而回,如今金国又欺我高丽,却正好与宋国结为兄弟之邦,两者也可守望相助。”

    “伏惟王上圣裁。”

    等到金富轼说完之后,郑知言和妙清和尚却一齐皱起了眉头。

    草率了。

    之所以劝着大王建元称帝,郑知言和妙清和尚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一人之下和一人之下能一样么?

    皇帝之下的一人之下,那是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像高丽国王之下的一人之下,上面最起码还有一个太上皇,甚至可能有无数个太上皇,见着哪个都得叫爹。

    然而郑知言和妙清和尚又不得不承认金富轼的话有道理——

    如果现在就建元称帝,就会彻底把金国得罪死,而且还很可能得罪宋国,到时候高丽面临的可就不仅仅只是金国打草谷的问题了。

    尤其是两人也曾听说过金国攻宋却大败而回的消息。

    如果宋国真的就此厉害起来,等哪一天灭了金国之后,建元称帝的高丽不就成了宋国的下一个目标?

    这种事儿,不怕一万,就怕个万一!

    尤其是还有高句丽装逼不成反被艹的前车之鉴——从隋到唐,那可是连续打了好几代人,高句丽最终还是灰灰了……

第191章 拉良家下水

    瞧着朝堂群臣脸色各异,王构也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王构想要倚仗郑知言和妙清等人除去李资谦和拓俊京,但是王构不想建元称帝,更不想直接征伐金国。

    既是他爹也是他连襟的王俣在临终前曾经抓着王构的手叮嘱过——高丽国小,事大才是高丽的立身之本。

    所谓事大,如果说得再直白一些,就是欺软怕硬,对待弱小的要肆意欺凌,对待强大的要曲意奉承。

    王构对此深以为然。

    现在的局面就是金大,宋国可能更大,三国之中反倒以高丽为最弱,这时候建元称帝无异于自寻死路。至于所谓的出兵伐金?这种口号喊喊也就算了,真要是出兵,那才是寿星佬喝砒霜,嫌命长。

    所以称帝是不可能称帝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称帝,伐金也是不可能伐金的,只有在宋、金之中曲意奉承事大才是保全富贵性命的不二法门。

    而相比起被霸道儿子金国血虐,王构觉得还是认宋国当爸爸比较好——

    毕竟有过给大唐当儿子的经验,现在一想到将来要给大宋当儿子,王构忽然觉得这样儿也挺好,最起码没什么压力,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心安理得的感觉。

    微微点了点头,王构问道:“谁人可以替寡人前往宋国?”

    高丽朝堂上的一众臣子们自然也回过神来了,妙清和尚更是直接躬身拜道:“妙清不才,愿为王上前驱,出使宋国。”

    郑知言同样拜道:“臣,愿为王上前驱。”

    金富轼瞧着妙清和尚,又瞧了瞧郑知言,同样躬身拜道:“臣亦愿往。”

    王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金卿去吧。上次止于明州,希望这次可以成行。”

    金富轼顿时得意起来——妙清碧池!郑马小三!就凭你们两个还想跟我争出使宋国的资格?老子有出使宋国的经验!

    ……

    赵桓还不知道自己马上要多一个儿子。

    滦州边市的事情本身就多如牛毛,等到劳工交接完毕,又把完颜宗饶带过来的那些旧版交钞、铜钱兑换成新版的宝钞,时间就已经拖到了开春,而滦州边市的工地也终于开始动工。

    “等到了秋天的时候,宗饶兄便可以带着下一批的劳工,还有牛羊之类的东西前来滦州,换取你想要的东西了。”

    当金富轼从高丽出发前往明州的时候,秦桧正在滦州边市的工地上钓着一条名为完颜宗饶的大鱼:“官家特许滦州边市开放一家票号,兄长可以在票号里面开设户头,把手中多余的闲钱放在票号里面,备着以后随时取用。”

    说完之后,秦桧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完颜宗饶之后低声说道:“这家票号只认印记不认人,兄弟我已经开了个户头,把这次死的那些劳工都存进去了,兄长随时可以凭着这张存单来取钱。”

    “你这是干什么?这岂不是拿哥哥当外人了?”

    完颜宗饶将存单揣进怀里,满脸不悦的瞪着秦桧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愚兄可要生气了?”

    秦桧嗯了一声,呵呵笑着道:“其实吧,小弟还有一事相求。”

    见完颜宗饶没有拒绝,秦桧便接着说道:“小弟私心想着,这票号能不能在黄龙府之类的地方再开设分号?若是可以,这滦州边市票号的存单,就可以在黄龙府的票号兑现,岂不是大大的方便?”

    被秦桧这么一说,完颜宗饶也不禁心动——

    从滦州边市带着大把的宝钞回黄龙府,跟带着一张存单回黄龙府的难度可不一样。

    更重要的是,秦兄弟在滦州边市存了钱,自己完全可以在黄龙府那边取出来花销,而且自己完全可以在滦州边市存上一笔钱,等回到黄龙府之后再把存单给自己需要给的人。

    没有真金白银,那可是方便的很!

    想到这里,完颜宗饶便点了点头,说道:“兄弟说的是。不过,在黄龙府开设票号的事情毕竟事关重大,愚兄也没办法直接应下来,还需要回去之后再好生商量一番。”

    秦桧嗯了一声道:“这个自然,能成最好,不成也无妨,小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哥哥为难。”

    说完之后,秦桧又低声道:“小弟还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完颜宗饶心中一动,说道:“兄弟有甚么话,直接说便是了,你我兄弟之间,又有什么当讲不当讲?”

    秦桧点了点头,低声道:“小弟觉得,哥哥为人实在是太过实诚了些,心中只想着金国朝廷,却丝毫不曾为自己打算——哥哥岂不见宗弼兄弟?”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完颜宗饶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更何况哥哥我也有自己的难处,倒是让兄弟见笑了。”

    秦桧向着完颜宗饶比了个大拇指,又接着说道:“哥哥高义!对了,小弟擅自替哥哥做主,在这滦州边市里买了个院子,只待滦州边市建好之后,小弟便将“小嫂子”接过来居住。”

    “你这是干什么?”

    完颜宗饶脸色一变,说道:“这世上岂有让弟弟花钱给兄长买院子的道理?却是花了多少钱?”

    秦桧瞧了瞧完颜宗饶的脸色,便赔笑道:“区区一贯钱而已,兄长不差这点儿钱,小弟同样不差这点儿钱。若不是现在朝廷在重造册黄,小弟倒是想帮兄长弄一个滦州的户籍哩。说不定,哥哥还能在我大宋谋个一官半职?”

    “滦州户籍?”

    完颜宗饶低声道:“这事儿……怕不是那么容易吧……”

    秦桧同样低声道:“这事儿……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哥哥若是有心,便包在小弟身上。”

    “那就有劳兄弟了!”

    ……

    后世的老司机们都喜欢拉良家下水,劝姐儿从良。秦会玩不一样,秦会玩喜欢拉金国人下水,而且秦会玩干起这种事儿来没一点儿压力,甚至比皇城司还要专业。

    赵桓也相信秦会玩的实力。

    相比之下,赵桓更关心现在的析津府,以后的顺天府——

    “这里,还有这里,跟原本的析津府合为顺天府,另建新城。对于顺天府,朕的要求就只有一个。”

    “壮丽。”

    看着赵桓的手指在地图上面比划的那一大片土地,还有赵桓说出来的那唯一一个要求,秦会玩忍不住和丁宏对视了一眼,却发现对方眼中也尽是骇然之色。

    ps:高丽朝堂上的变局,实际上发生在1126年,书里只是将其延后了差不多一年左右。

第192章 阳谋

    如果赵桓单纯只是提出要建一座新城,哪怕赵桓对新城的要求是够大够坚固,那秦桧和丁宏只会笑呵呵的应下来,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儿满脸骇然外加一脸懵逼。

    因为赵桓对于新城的要求是“壮丽”!

    汉高祖八年,老流氓刘季从栎阳到咸阳,发现丞相萧何已下令营造了未央宫,宏伟壮丽,异常奢华。

    然而面对刘邦的责问,萧何的理由是:“天下方未定,故可因遂就宫室。且夫天子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且无令后世有以加也。”

    简单点儿说就是天下未定的时候你住猪圈都没人管,现在你丫是皇帝,富有四海,你住的地方太寒酸了会有失大汉的脸面,不够壮丽,就不够彰显你汉家天子的威严!

    现在赵桓提出来营建新城,而且对新城的要求仅仅是“壮丽”两个字,那么官家的意图也就呼之欲出了——

    以顺天府为新都!

    如果是其他的皇帝,还可能只是把析津府扩建成顺天府,然后以之为北都——大宋本身就有东、南、西、北四京,但是在收回了燕云十六州之后,大名府的地理位置就有点儿尴尬,不太合适继续做为大宋的北京。

    但是当今官家跟历代官家能一样吗?

    迟疑了一番后,秦桧还是抱着万一是自己领会错误的侥幸心理躬身道:“官家之意,可是?”

    “不错。就是秦卿想的那样儿。”

    赵桓笑眯眯的道:“朕打算迁都顺天府。”

    “官家不可!”

    秦桧躬身拜道:“顺天府四战之地,无潼关秦岭之险,无秦地百年民心。以之为国门尚可,以之为都城则险。更何况,朝廷久在开封,冒然迁往北地,只怕也多有不便之处。”

    这个倒是事实——

    除了早些年间跟辽国反复战争所导致的河北困顿之外,还因为当年毒书生李垂写了一篇《导河形胜书》,大宋进行从仁宗到神宗再到哲宗,三代皇帝上演了一出三易回河的好戏,结果就是河北、山东和苏北大粮仓彻底被破坏,很多地方都处于千里无人烟的状态。

    别的不说,光是从人口、经济、教育等各方面考虑,顺天府就没办法成为新的都城。

    然而赵桓却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就因为这里是国门,所以朕才打算以后迁都此地。身为天子,不守国门却在汴京花天酒地,成什么体统?

    还有,这里不是无险可守。正所谓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险。有大宋万万百姓的民心,何处都是天险。失了民心,险如秦岭,雄如潼关,又有什么用处?

    更何况,方才秦卿也说了,这里乃是四战之地。正因为如此,朕才好带兵去扫平草原,让中原以后再无北地之忧。”

    “但是草原好打不好管。”

    丁宏也站出来反对:“武帝两征漠北,匈奴远遁万里,可是草原依旧是中原的心腹之患。草原之民不同我中原之民,打得过就南下劫掠,打不过就远遁万里,伺机重来。民间常说有千日做贼无千日防贼,不外如是。

    即便官家远征漠北,草原之族远遁万里,可是千百年后呢?草原不适宜耕种,不便筑城。以顺天府为国门,胡马一旦越过长城,顺天府又该如何?更何况,迁都之事本就非同小可……”

    “丁知府所言不错。”

    秦桧也附和道:“如今重造鱼鳞黄册之事尚未完成,《大宋律》尚在修订之中,臣以为此时并非迁都的好时机。”

    赵桓却笑道:“朕是打算迁都,却不是要立即迁都。这顺天府先以北都的名义修着,待时机成熟了再说。”

    时机成熟?

    听到这四个字之后,秦桧忽然心中一动,躬身道:“官家圣明。”

    就在赵桓还没想明白自己哪儿圣明的时候,秦桧又强拉着还想要继续劝谏的丁宏一起告辞离开。

    出了行辕,一直挣脱不得的丁宏才恨恨的甩开秦桧拉着自己的手,怒道:“你强拉我出来干什么?迁都之事岂同儿戏?”

    秦桧道:“谁说官家一定要迁都的?”

    听秦桧这么一说,丁宏顿时一脸懵逼的问道:“不迁都?若是官家不准备迁都,又何必让我们营建什么顺天府?”

    “这才是官家的高明之处。”

    秦桧捋着胡须道:“若是官家真个想要迁都,又怎么会在经过朝堂讨论之前就先让你我营建新都?官家此举,不过是打算借你我之口,将营建新都的事情宣扬出去。”

    “借你我之口,将营建新都的事情宣扬出去?”

    丁宏这下子更懵了:“若是提前将此事宣扬出去,岂不是给朝堂诸臣提前想好应对之策的时间?”

    说完之后,丁宏忍不住一拍手,叫道:“不错,正是应该提前宣扬出去!既然你我二人无法劝阻官家,那便让朝堂诸公们也都提前知晓,正好能趁着官家回京之前先想好应对之策。”

    可是话音刚落,丁宏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秦会笑了一声道:“发现不对劲了么?”

    “营建都城,所需物料不知凡几,天下商贾岂有不闻风而动之理?商贾云集河北,便意味着大量的钱财都堆积在河北之地。有了钱财,还担心没人?”

    “更何况,万一官家真要迁都顺天府,那这顺天府便是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又有谁不想在京城安家落户?”

    “哪怕明知道迁都未必能成,可是这人啊,总得赌一赌不是?”

    “普通百姓赌不起,将门、勋贵、豪商巨贾,还有这几次随官家亲征而崛起的那些人,他们赌得起赌不起?”

    “官家如今要借着你我之口将营建新都的事情宣扬出去,乃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以此引天下人向河北聚集,也好一改河北困顿的局面!”

    “嘶~~~!”

    听完秦桧的解释,丁宏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提前上千年为延缓地球变暖做出了贡献:“官家之谋,竟然恐怖如斯!”

    秦桧道:“不错,官家为了河北,为了河北的百姓,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丁宏也忍不住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回头便上一份表章,先请建新城,再请改顺天府为北京。”

    ps:右侧脑袋神经疼,已经疼了好几天了,现在实在抗不住了。明天去医院看看,更新可能会晚。

第193章 三种惹不起的人

    “千里无人……沟洫畎浍之迹往往犹在。而荆棘成林,无尺寸之耕。”

    这是苏辙在《御试制策》描写的三易回河所带来的灾难的最为官面的记录,也是赵桓从析津府返回汴京时亲眼见证的惨象——

    即便离最后一次黄河决堤也有几十年的时间,然而慷慨悲歌的燕赵之地依旧千里无人烟,炎黄故里的河南荆棘布野,荆襄沦为蛮荒之地,号称鱼米之乡的江浙不复往日繁华。

    生命的脆弱,在冰冷的数字面前展露无遗,又被无情的文字如实记在了史书里。即便以赵桓动辄便要拿人筑京观的狠辣心性,也无法坦然面对天下如此惨状。

    但是从宋仁宗到宋神宗再到宋哲宗,还有始作俑者的李垂,这些混蛋们能坦然面对。

    这些混蛋们一个敢写,另外三个敢信,而且一个比一个能折腾,不光花老百姓的血汗钱不迷眼,根本就不拿百姓的命不当回事儿,留给子孙后代的是河南河北千里无人烟的烂摊子还有层出不穷的杀官造反受招安。

    因为不杀官造反,就活不下去——哪怕明知道杀官造反受招安的后果是被当成炮灰,要被朝廷派到边关去送死,那也比饿死强吧?

    将目光从御辇外白雪皑皑的土地上收回,心里恨不得把赵祯和李垂那些混蛋们从地里挖出来鞭尸的赵桓也只能暗自叹息一声,随即又勉强打起精神,对赶来汇报消息的何蓟问道:“什么事儿?”

    何蓟没有卖关子,当即便躬身道:“启奏官家,高丽遣使朝贡,使者已经动身出发,不日即到明州。”

    ……

    唐开元二十六年,分越州郧县地为郧、奉化、慈溪、翁山四县,置州,因境内四明山得名明州。宋淳化三年移杭州市舶司于州属定海县,次年复旧。咸平二年于州治置市舶司,“南则闽广,东则倭人,北则高句丽,商舶往来,物货丰衍”。

    身为一个曾经出使过大宋,并且在明州逗留过一段时间的高丽使节,金富轼对于明州的了解并不少,甚至比许多土生土长的明州人还要了解明州的历史。

    然而距离上次来明州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明州却变得陌生起来——

    城还是那座城,人还是那些人,就连陪在自己身边的宋国市舶司官员也还是去年相识的斐不同,一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然而金富轼却感觉到一股别样的陌生感。

    直到在裴不同的陪同下在明州里转了一遍,金富轼才察觉到这股陌生感到底是从何而来。

    上一次来明州,金富轼觉得明州和高丽的港口城市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死气沉沉,百姓满是菜色的脸上也一样都写满了木然,身边这位斐不同的眼中更是隐藏着一丝绝望和不甘。

    而这一次来,明州还是明州,明州的百姓却已经变了——脸上的菜色依旧还是菜色,然而木然的神色已经消失不见,隐藏在斐不同眼中的那一丝绝望和不甘也都消失不见,似乎整座明州城的所有人都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想着想着,金富轼的脑中忽然冒出来两个字。

    盛唐!

    越想越心惊,金富轼说起话来便比去年的时候要客气了许多:“一别经年,金某依旧碌碌,斐相公风采却更胜往昔,实在令人羡慕得紧。”

    斐不同却笑道:“金司空过奖了,本官才是经年碌碌,整日埋首案牍,又如何比得金相公风采。”

    下官!下官!去年你明明自称为下官的!今年怎么就成了本官!你一个小小的市舶司芝麻官,难道还想跟本官这个高丽平章事、司空平级不成!

    若是换成赵桓在此,一定会觉得金富轼心中疯狂咆哮,脸上却满是笑容甚至“笑”到眼角扭曲的样子,简直像极了那些网络上重拳出击,现实中唯唯诺诺的键盘手。

    但是斐不同却没有觉得不对劲。

    报纸上不是说了么,官家承天受命为天子,身为天子之民,随便哪个大宋百姓都比这些蛮子的国主尊贵——自己堂堂一个六品的市舶司官员,放在大宋也不能算是个小官,怎么着不都比他这个高丽平章事加司空要高贵得多!

    不服气?不服气你把金国按在地上摩擦一遍啊!

    伸手向前一引,斐不同又接着说道:“本官已经让人安排好了金司空的住处,请。”

    金富轼微微点了点头,应道:“请。”

    一边随着斐不同向前走,金富轼又一边问道:“你我也算相交日久,若本官进京面圣,却不知斐相公可有所教我?”

    斐不同没有立即回答,直到两人快到驿馆之时才忽然开口道:“自明州一路进京,路上有三种人惹不得。”

    金富轼顿住脚步,问道:“哪三种?”

    斐不同道:“其一么,便是这乡间地头的百姓。这些人都被当今官家惯坏了。

    这其二么,便是社学的先生和教头。若是跟他们碰了个对面,他们不对金相公行礼,金相公也不要放在心上,因为他们除了官家,见到当朝太宰也不需主动行礼。

    至于其三,便是当今官家。”

    被斐不同这么一说,金富轼顿时懵住了:“贵国官家只排第三?乡间百姓和教书的先生又何德何能,敢排在官家之前?”

    沉默了半晌,斐不同才开口道:“民间百姓向来喜欢编排官家,什么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剥大葱的说法层出不穷,官家也不在意,任由百姓编排。”

    金富轼道:“贵国官家的脾气倒是极好的。”

    斐不同又接着说道:“官家说大宋之未来,全在大宋之少年,而少年之未来则在师者。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故而,官家特许学校的先生们见官不拜。”

    可是斐不同越说,金富轼就越懵逼:“听斐相公如此说法,足见贵国官家仁爱,却又如何……”

    斐不同又一次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金相公到汴京城外,会见到一座巨大的京观,到时候可不要讶异。”

    “京观?”

    “京观。官家令人以金兵筑之。”

    ps:感冒药,止疼药,消炎药,谷维素,西洋参炖鸡汤……终于感觉正常了些!

第194章 恨不能生中国!

    当金富轼到达汴京城外的时候,时间已经是靖康二年的三月,乍起的微风舞动了柳枝,又吹落几朵桃花,正是一片好春光。就连汴京城外那座巨大无比的京观,也成了春色的一部分。

    许是汴京城的百姓们见识得多了,又或是都忙于生计,以致于当金富轼站在那座巨大无比的京观前倒吸冷气的时候,诺大的京观之前只有金富轼和高丽副使朴成性以及几个随从。

    转着京观转了几个圈子后,朴成性忽然酸溜溜的道:“这样儿的京观,高丽也曾有过。”

    说完之后,朴成性又补充道:“拿隋朝人建的。”

    “啪!”

    金富轼却猛的一耳光抽向了朴成性,喝斥道:“你若是想死,便自己一个人随便找个地方去死,休要连累别人!”

    气咻咻的向城门的方向走了两步,金富轼忽然又想起来什么,扭头对着朴成性喝道:“从现在开始,你一个字都不许说,要不然,本官就先杀了你!”

    朴成性明智的选择了闭嘴——从金富轼那意欲择人而噬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是真敢杀了自己,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待到了驿馆的酒楼之后,阴沉着脸的金富轼带着朴成性一起寻了张桌子坐下,吩咐小二随便整治几个酒菜之后便竖起了耳朵。

    然而金富轼并没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旁边桌子上两个书生的对话却引起了金富轼的注意。

    其中一个书生道:“听说滦州边市快要开了,李兄不去走一遭?”

    另一个被称为李兄的书生却道:“去边市干什么?真正赚钱的买卖肯定要把持在朝廷手里,难道咱们还能插得上手?”

    先头说话的书生摇了摇头,说道:“这生意不生意的倒在其次。只是小弟一直久在南方,听人说多了金兵如何如何,便总想着见识一番。”

    李姓书生呵的笑了一声,说道:“那陈兄不用去边市了。上次完颜宗望兵围汴京,愚兄还随着社里的兄弟们手刃了一个金兵。金兵啊,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没比你我多了什么,一样是一个脑袋两条腿,”

    说完之后,李姓书生又神秘兮兮的道:“听说前些日子的时候,金夷跑到滦州附近打草谷,结果却误抓了几个咱们大宋的百姓。”

    陈姓书生皱眉道:“落在金兵手里,那还能有个好下场?”

    李姓书生却摇了摇头,说道:“哪儿能啊。听说丁知府和秦知州派人去申饬了金夷,最后金夷不仅好好的把人给送回来了,还一人赔了两头羊。”

    “金夷认熊了?”

    陈姓书生疑道:“再说了,你说的秦知州应该是奉圣州的秦会玩吧?他怎么管起了滦州的事儿?”

    李姓书生道:“什么秦会玩?那是秦知州!首先啊,你得知道,金人为什么打草谷?还不是为了把那些‘草谷’卖给奉圣州那边?

    再说了,自从官家回京之后,秦会……秦知州便留在了滦州,听说要和丁知府一起营建顺天府,好等时机成熟了奏请迁都。”

    “迁都?”

    “对,迁都。听说官家有意将都城迁移到顺天府。”

    “……”

    两个书生一问一答,聊得倒也热闹,金富轼却从中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金夷打草谷是为了卖给大宋?难道那些被掳的高丽百姓也都被金夷卖给了大宋?大宋还准备迁都顺天府?顺天府又是哪里?

    越想越纠结,金富轼干脆起身走到两个书生的桌旁,拱手道:“在下金富轼,从高丽远路而来,却听得两位小哥说什么草谷,又说什么顺天府?却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儿?”

    说完之后,金富轼也不待两人回答,便直接招呼小二加了两个菜,也不给两人拒绝的机会,笑道:“却不知金某能否和二位小哥同桌?这顿酒菜,便算金某请的。”

    李姓书生站起身来,向着金富轼拱了拱手,说道:“金先生远道而来,如何能让金先生破费?请。”

    待金富轼坐下之后,李姓书生才道:“方才我等所说的顺天府,实则乃是析津府。官家前些日子北巡,下令改析津府为顺天府,又命丁知府和秦知州两人营建新城,或是打算日后迁都。

    至于在下方才所说的打草谷一事,乃是前些日子的时候,金兵打算把散落在辽州附近的契丹人打了草谷,却不想误捉了几个我大宋百姓,最后不仅把人放回来了,还每人赔了两头羊,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嘶~!”

    金富轼倒吸一口凉气,惊道:“方才听李小哥说,丁知府和秦知州还派人申饬金夷?那金夷向来蛮横惯了的,难道他们就这么服软了?”

    李姓书生和陈姓书生对视了一眼,然后才指了指城门的方向,笑道:“金先生既然自高丽远道而来,想必已经见过城外的京观了吧?”

    待金富轼点头之后,李姓书生又接着道:“似城外这般的京观,太原城外有一处,析津府外有一处,他不服软试试?区区金国罢了,再怎么蛮横,又如何横得过我大宋百万虎狼之师?”

    陈姓书生点了点头,说道:“那些百姓上辈子运气好,这辈子可以投胎到大宋。若是投胎到其他地方,一旦碰上这种金兵打草谷的事情,说不得便要自认倒霉。可是投胎在我大宋,便自有官家和朝廷替他做主。”

    “果真是天朝上国!”

    “高丽开京,岂可比大宋雄都!”

    “小国寡民,如何比得上天朝人物!”

    “便是这京城随便一个读书人,居然都有如此自信!”

    “吾何其不幸,居然生在高丽之地!”

    几乎在不知不觉间,金富轼的心态就变了。

    往常引以为傲的高丽王城开京在金富轼的眼里变成了一个笑话,哪怕开京的规模并不比开封小。

    金富轼同样瞧不上高丽人。跟大宋人物比起来,高丽人无论是服饰,还是礼仪,都显得无比丑陋,粗鄙,而且高丽人的性格偏向极端,极度的自傲之中又藏着难以名状的自卑。

    金富轼甚至觉得开封的空气比开京的空气更为香甜,就连往年总感觉不舒服的嗓子也舒服了许多。

    尤其是听陈姓书生所说的那些百姓投胎到大宋是上辈子运气好的理论之后,金富轼更是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才投胎到了女丑男卑的高丽!

    心中越想越气,金富轼干脆猛的一捶桌子,怒道:“恨不能生中国!”

第195章 给大宋当狗,就是最大的荣幸

    面对祖国积弱,有人放弃鹰酱家给出的种种好处也要回国研究蘑菇,有人喊出为中华之崛起读书并为之奋斗一生。这样儿的人,人民会记住他,纵然死去也能名垂万古。

    有的人,会觉得滋油冥煮的空气更香甜。这样儿的人,人民也会记住他,纵然活着也会遗臭万年。

    金富轼是后者。

    金富轼并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两个书生是大宋派出来的反间,然而这个怀疑仅仅维持了一刹那的时间便烟消云散。

    或者说,金富轼更希望这两个书生是大宋派出来的反间,因为有反间来拉拢自己,就代表自己还有值得拉拢的地方。

    “自己并不是要卖掉高丽,而是要让高丽成为大宋的一部分!这是高丽的荣幸,也是拯救高丽!”

    一想到这里,金富轼就越发的心安理得,对待两个书生的态度也就越加亲近。倘若不是碍于朴成性在场的原因,金富轼倒恨不得直接把高丽现在所有的情报都告诉这两个书生。

    “恨只恨,金虏欺我高丽太甚,而高丽又不如大宋。”

    金富轼试探着道:“若高丽为大宋之地,金虏又岂敢如此?”

    李姓书生和陈姓书生没有接金富轼的话茬,朴成性却脸色大变,望着金富轼的目光中满是恨意,却又夹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待金富与李姓书生和陈姓书生约好过两天同游汴京,两人一起回到客栈之后,朴成性便终于按捺不住了,死死的盯着金富轼道:“你今天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金富轼冷哼一声道:“什么那些话?什么什么意思?”

    朴成性道:“你休要装疯卖傻。我问你,你说恨不能生中国,又说高丽若是为大宋之地,金虏又岂敢如此,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金富轼道:“大宋百姓可以随意编排他们的皇帝,我高丽百姓可敢编排王上一句不是?若是有人敢传一些类似东宫娘娘烙大饼之类的传言,你猜王上会怎么做?

    还有,这一路上,你看到他们的百姓是什么样子了么?你看看,看看他们是如何挺直腰杆的?再想想高丽,高丽百姓的腰杆,何曾像他们一样挺直过?

    在我看来,大宋的百姓是真正的人,而高丽的百姓,不过是王构治下的贱民罢了!

    同样是被金兵打了草谷,大宋百姓会被他们礼送回来,还会给两头羊做赔偿,而我高丽贱民可有地方哭诉?朝堂之上尔虞我诈,又有谁在乎我高丽贱民的死活?

    换做是你,你想做大宋贵人,还是想做高丽贱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朴成性低声咆哮道:“你这是在出卖高丽!”

    “我这是在拯救高丽!”

    金富轼猛然抽了朴成性一记耳光,训斥道:“如果你不是我的妻弟,你现在又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跟我这么说话?

    你给我记着,王构救不了高丽,妙清他们那些废物同样救不了高丽!能救高丽的,只有我!我想要拯救高丽,我想让高丽的百姓也能像大宋的贵民一样挺直了腰杆!”

    “可是,给大宋当狗的高丽,还能算是高丽吗!”

    朴成性低声叫道:“你这跟李资谦那套给金虏当狗的做法有什么不同!?”

    金富轼却反问道:“给大宋当狗有什么不好?高丽国小民寡,想要夹在大国之间求生,便唯有事大一途,这是高丽的宿命!能给大宋当狗,是高丽最大的荣幸!

    最起码,大宋这个主人远比金虏要富裕得多,你还有吃肉的机会!本官宁肯做大宋富贵的狗,也不愿做高丽的贱民!”

    说完之后,金富轼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目失神的嘟囔道:“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不待朴成性发问,金富轼便自问自答的说道:“最可怕的是,高丽现在就像一只在外面跑惯了的野狗,跑来跑去,却连自己的主人是谁都不记得。再这么下去,当主人回过神来之后,还会留着这样儿一只没用的狗吗?”

    朴成性却反驳道:“你不记得高句丽了么!高丽,一样可以是海东大国!”

    金富轼却呵的冷笑一声,说道:“高丽人的祖宗是新罗人,百济人,跟高句丽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高句丽如今何在?”

    被金富轼这么一问,朴成性顿时也瘫坐在了椅子上,喃喃的道:“高句丽,早已经被大唐灭国了。”

    金富轼嗯了一声,问道:“如今的大宋,就是下一个大唐,难道你想要高丽也成为下一个高句丽?”

    朴成性却不死心,依旧在垂死挣扎:“还有金国!如今宋金之间尚在僵持,宋国又一向软弱,你慌慌然下注,便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金富轼却莫名其妙的笑了。

    “胡人岂有百年之国运?”

    金富轼道:“宋国之弱,只在其官家。如今大宋官家勇武不凡,混一寰宇也只在反手之间,现在不下注,难道还要等金国被灭,轮到高丽的时候再下注么?”

    说完之后,金富轼又摆了摆手,说道:“待会儿我要见一见潜伏在汴京的探子,你也正好听一听,也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想一想。要想拯救高丽,光靠我一个人是不行的。”

    ……

    化名为朴金刚的朴精光尽管平日里出手阔绰,可是汴京中识得朴精光的却大都称呼一声朴二饼,便是指他的脸不似宋人,反而生就一副典型的高丽脸,就好似长了几个窟窿的芝麻烧饼一般。

    只是朴精光此时再不见往日的豪爽阔绰,反而两条腿都在打颤。当然,除却那些英雄好汉之外,但凡是个普通人,任凭谁的脖子上被人架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只怕都很难保持镇定。

    “小的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确实没发出召集小人的信号。”

    朴精光哭丧着脸,拼命解释着眼前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小的知道的都已经交待过了,那姓金的还没来汴京之前,小人就没出过咱们皇城司的大牢,自然也不可能给他传递消息啊!”

    而朴精光身后持刀的大汉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稍微用力一压手中的匕首,冷笑道:“希望你没有说谎,要不然还得脏了老子的手。”

    “是,是,是。”

    朴精光不敢动弹分毫,生怕大汉手中的匕首再往下压上那么几分,当下只得连声附合道:“小人贱命一条,脏了上官的手可就不好了。”

    大汉冷哼一声,倒是将压在朴精光脖子上的匕首松开了,又冷笑一声道:“今天晚上他若是见了你,咱们都省事儿。要是今天晚上他不见你,你就跟着大爷一起在这里喝冷风吧。”

    “是!是!”

    朴精光连声应是,又从怀中掏出一叠宝钞递给大汉,赔笑道:“小的在这里喝风是应当的,倒是连累了上官,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上官笑纳?”

    大汉却没接朴精光手中的宝钞,反而训斥道:“这是你该得的,老子还能要你的钱?收起来吧。”

    待朴精光将宝钞收起来之后,大汉又接着道:“待会儿若是见了金富轼,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若是出了漏子,要小心的可不仅仅是你在汴京的那个小妾还有儿子,还有你在开京的父母妻儿!

    若是一切顺利,你的父母妻儿自然有人替你接到汴京来养着,你儿子也能进到社学去读书,其他人也不会知道你高丽探子的身份,只会以为你是走了狗屎运才得到了大宋的户籍,懂?”

    朴精光赶忙应道:“懂!懂!小人晓得利害,请上官放心!”

    话音刚落,朴精光便指着不远的客栈叫道:“上官且看,金富轼已经将召唤小人的灯笼挂起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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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最狠暴君介绍:
靖康之耻乃至于大宋灭亡真正根源,不在所谓的冗官冗政冗军之类的问题上面,那些不过是用来挡住屁股蛋子的遮羞布而已。真正的根源,就在赵大得位不正上面,就在赵二斧光烛影上面,就在赵宋这些没有血性的怂蛋皇帝身上,在这些敢喊“此非儒臣待遇”,被惯坏了的士大夫们身上!朕,功盖三皇五帝,德配尧舜禹汤,诛卿九族,掀了这桌子!都是你们逼朕的!普通书友群:791584487,入V群找狗管理拉人。大宋最狠暴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最狠暴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最狠暴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