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客人
歪着头的裴韵书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仔细一想这话其实没有毛病啊。
定亲就是双方家长见一面,吃顿饭,最多再来一场商业互捧。
例如你家儿子真帅,例如你家姑娘真乖;然后就是皆大欢喜的哈哈哈。
除了这种浮于表面的形式主义,还真没有任何其他实际意义。
要这么说,这个忙、、、
有那么一瞬间动摇的裴韵书连连摇头,懊恼自己怎么能有,怎么敢有这么疯狂的想法。
想了想,裴韵书开口道:“其实我们不用这么极端,折中一下。你只要在定亲那两天回来就行。至于其他的准备工作我可以代劳。
例如买那天穿的衣服、饰品啥的,反正咱俩的体型都在仿佛之间。”
裴幼清檀口微启,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因为这个方案她早就想过,只不过当时就被否定了的。
但她又知道自己的要求对于裴韵书来说却是让她为难,尤其是让她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要接受更是难上加难。
而且,这事还得跟赵守时透露一下,要是他不同意,那一切都要抓瞎。
因为如果让裴韵书假扮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瞒过赵守时。
实在是太熟悉了。
有此顾虑的裴幼清决定暂时搁浅争议,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相信要是真的到了危急时刻,谁都肯定不能坐视不理的。
“行吧。”裴幼清‘深思熟虑’之后,点头答应下来:“你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那就先按你说的办。”
“那肯定有道理啊。”
裴韵书长舒一口气,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一点不怕自己骄傲。
裴幼清打了个哈欠,“休息吧,有点困了。”
困是真的,而且也要借着这空闲时间再慎重考虑考虑。
“真的是、、困了?不是在生我的气吧?”裴韵书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她竟然有点心虚。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心虚,也知道自己其实不应该心虚,但、、就是心虚。
就像是能帮而不帮的愧疚感。
裴幼清白了她一眼,什么都没再说的她开始换睡衣。
裴韵书见状,张了张口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去找自己的睡衣。
就这样,原本就不热闹的房间里只剩下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
没一会儿,便传来关灯的啪嗒声。
城市的夜晚是五彩缤纷的,而农村的夜晚很单调,就是一片漆黑。
尤其是下半夜,即便你站在二楼的窗台往外望去,都找不到一丝的光源。
漆黑的屋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唯有轻微但匀称的呼吸声证明屋里有人。
过了一会,传来裴韵书的声音:“你睡了吗?”
声音是很好听,就是点底气不足,就好像要开口求人却又担心被人拒绝。
“睡了。”裴幼清回道。
中气倒是很足,很显然她没睡着。
裴韵书自然明白裴幼清这是还没睡,不过她也没直接开口,而是等了一小会,像是有顾虑一般。
“那个什么、、我有个同学明天要来,你能不能让赵守时帮着接待一下。”
凌晨之前,那可是大年三十,是亲朋拜年的时间。
裴韵书那个汕东的同学在通话时听说裴韵书竟然在距离她很近的平县过新年,那是超级激动。
嗷嗷着说要来找她玩,裴韵书哪能拒绝,身在赵守时家的她就只能麻烦一下赵守时。
原本这就是小事一桩,一句话就可以搞定。
但刚才不是拒绝了某人帮忙的要求嘛,这就让裴韵书有些心虚。
裴幼清其实真没生气,笑着说道:“不是,咱俩说话至于这么客气吗?我知道自己的要求确实让你很为难,你有顾虑我也理解,更没生气。你也不用因为这个忧心。”
顿了顿,裴幼清继续说道:“你的那个同学就是在车上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姜、、姜什么来着吧?”
“姜莱。她家是潍县的,好像距离赵守时家也就一个来小时的车程。”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来吧,保证最高规格接待。”
黑暗中,大包大揽裴幼清一拍胸口,蛮骄傲的说道:“我在许阿姨那里还是有点面子的。”
“毕竟是准儿媳嘛,肯定比我这个外人好使。”裴韵书连忙恭维一句。
知道裴幼清没有生气的她心情好受了许多。
“呦呦呦,这语气怎么有点酸啊?难不成你想转正?那我可得跟赵守时商量一下。”
“酸?转正?你开国际玩笑吧!你知道我的择偶标准是什么?就一条,只要不是你家赵守时这样的,就算我赢了。”
“行了,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事实就是、、”
话说一半打了个哈欠的裴幼清是真的困意袭来,瞬间忘记刚才想说什么的她一愣。
想不起来就不去想,揉揉明显酸涩的眼睛:“先睡吧,等睡醒再说,现在脑子都不转了。”
“嗯,我也困了。”裴韵书应了一声。
然后屋里再度恢复寂静。
又过了一会,裴韵书压低声线小声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哈,要是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也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就是万一把这事给演砸了,你别怪我就行。”
“嗯。”
裴幼清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然后翻了个身。
也不知是听清楚没有。
~~~
楼下,主卧内,
赵守时的父母同样没有睡着。
赵守时的妈妈许秀燕半倚着床头,看向前方的视线有些涣散,但不影响她的嘴角一直挂着笑。
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对裴幼清的到来很满意。
赵守时的爸爸赵有方是躺着的,只不过他的眼睛也睁的很大,炯炯有神。
隐约听见一丝笑声,赵有方就知道自己老婆又在傻乐。
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了,推了推她,然后催促道:“赶紧睡吧,要不然一会该天亮了。”
被打扰到的许秀燕有些嫌烦,往一旁挪动一点,抱怨一句:“你睡你的管我干什么。”
被怼了一句的赵有方梗着脖子,“你这亮着灯,还时不时的傻笑两声,我怎么睡得着。”
“你就是惯的毛病,行行行,我不打扰您老人家了,这总可以吧?”
许秀燕笑骂一句,便披上外套就要下床往外走。
“哎,你干什么去?”赵有方急了,他还以为妻子这是赌气呢。
许秀燕指指厨房,说道:“晚上我听韵书提过一嘴说是她有个潍县的同学,好像明天想过来玩。我去看看冰箱里的食材,把需要的拿出来,别来不及。
而且这正月初一的,饭店也不开门,总不能让人觉得咱家失了礼数。。”
“那也不用现在就忙叨啊。”
“我知道。”许秀燕点头,然后又道:“我这不是高兴的睡不着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忙一会累了,说不定就想睡了。”
“得,那我也起来吧。”
赵有方见妻子不像是赌气的样子,放心下来的他也起身披上外套,准备起床。
“你睡你的,我就是简单看一下,一会就得,不需要帮忙的。”
“那什么,你误会了,我起来不是帮你的忙,我是有别的事。”
赵有方回答的有些心虚,应该是怕挨骂。
不过想是想起什么高兴事的他直接就是喜形于色,上前一步小声问道:“哎你说臭小子拿回来那副【厚德载物】真是像他说的那样,是高官级的大领导送给他的?”
“我就一妇道人家,我上哪知道去。”
许秀燕无语的回了一句,想了想她补充道:“你个臭教书匠也没啥值得我儿子惦记的。就那身臭毛病?白给都没有人要。
所以我觉得我儿子没撒谎,而且你上次也看见了,咱儿子跟他那个叫范可人的同学的关系是真的好。
好像那个范可人的老爸就是大官,有她的面子在,她爸给咱儿子也副字,也很正常啊。”
许秀燕下意识的打量眼左右,用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再者说,我看那字写的也不咋地啊。说不定人家家里这样的字画多的放不下,谁要就给呢。”
赵有方想起那副跟‘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完全不沾边的字,深有同感的点头:“也对。要不是提前知道这位是副#省写的,我早给扔了。”
“那现在呢?”
“当然挂起来啊。那字虽然一般,但写字的人不一般。浪费一个框也值得。”赵有方斜视妻子一眼,一副‘这都要问?你可真傻’。
气的许秀燕抬腿一脚:“臭德行,就是欠收拾。”
赵有方也不恼,拍拍裤腿,大步往外走:“那可是高官级别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大官。”
···
次日,清晨。
下半夜一直没睡的许秀燕依旧没有倦意,早早的把门打开。
然后就烧开水,把各种坚果、水果摆满茶桌上的盘子,这是等待另外一拨即将登门拜年的人。
有自家子侄,例如赵守时的堂弟、堂妹,还有赵守时一些玩的还不错的同辈人,俗称发小。
赵守时的这些发小年龄仿佛,现在基本都参加了工作。
有在村里的,有在县里的,也有在城里的,还有在外地发展的,平日里想要聚在一起是很有难度的。
而春节又是难得的一个几乎所有人都回家的日子,是以大家默契的在大年初一早晨来赵守时家。
即是给赵守时的父母拜年,又是找他叙旧。
久而久之,近乎成为惯例。
叙旧之后就是喝点小酒,毕竟春节嘛,大家都有空闲时间,三五好友聚在一起,不喝两杯说不过去。
喝归喝,却也不会喝多。
毕竟能够长时间交往的,都是知根知底的知己,自然以高兴为主。
喝少了的别怪别人不劝。
喝多了的那是自己馋,喝完直接滚回家猫觉去。
是以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的许秀燕从未表示反对意见。
甚至还有点乐见其成,倒不是巴不得儿子喝酒,而是觉得儿子能够有一帮真心交往出来的朋友,其实并不坏。
···
上午八点左右,就有人陆陆续续的前来。
首先上门的是赵守时二叔家的堂妹,三叔家的堂弟,他们是来给大伯、大妈拜年的。
然后就是赵守时的发小,全是听说赵守时回来而特意来的。
让许秀燕意外的是自己弟弟家的侄女,就是赵守时在高速收费站工作的表妹。
去年赵守时国庆回家时,遇到过。
她是昨天晚上在四亿家庭统一定制【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家族群里,知道自家表哥回来的消息。
表哥回来也就回来吧,反正每年都回来,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可把未来媳妇带回来,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好奇心爆棚的许明真根本不可能等到表哥初三到自己家做客。
索性两家离得也不远,骑电动车也就六七分钟的距离。
那还犹豫什么,出发。
···
赵家今天的大年初一,比往年还要热闹许多。
有的陪着赵有方喝茶聊天、有的吃着坚果看重播的春晚。
还有的在门外围着那辆帕拉梅拉转圈,眼神里是遮掩不住的喜爱。
好几位并不认识这车的型号,但看这模样就知道肯定不便宜。
纷纷给出自己猜测的价格,这么有型的车,起码得五十个w吧。
最后,赵守时的一位在汽修厂工作的伙伴偷偷把查完价格的手机藏起来来。
有些得意的比了个y,然后说道:“二百万,果车,还不打折。”
咋舌与害怕,是同时升起的情绪。
原本还想进去体验一下的豪车是什么感觉的,直接打消念头。
甚至原本只是想要摸一摸试试手感的,都不敢下手了。
得,还是进去喝茶吧。
毕竟喝茶、、它安全啊。
一楼客厅的人很多,随便产生点声音就是噪音。
虽然没有人主动来打扰,但睡在二楼的赵守时还是慢慢醒转过来。
躺在床上迷糊一阵,便起身下床。
来到中间窗户前,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他哒哒哒的敲击着玻璃。
很快,窗户被拉开,让赵守时得以看到对面的全貌。
裴幼清与裴韵书早已穿戴整齐,好像还化完妆了。
说好像,是因为赵守时也不是很确定,因为姐妹俩脸上的妆容很寡淡。
如果不是有淡淡的香气,赵守时真的以为这两位就是素状。
实在是这姐妹俩都属于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类型,即便是素状都好看的不要不要的。
第四百三十六章
哈欠连天的赵守时好奇的问道:“你们起来的挺早啊。”
“不早了,毕竟我们又不是能吃能喝能睡的猪。”
莫名被揶揄的赵守时也不恼,又问道:“那你们怎么不下去?不饿吗?还是害羞?”
说话间,赵守时的肚子咕噜一声。
好家伙,看出是自己家来了,是一点不知道客气啊。
裴韵书捂嘴娇笑,看向裴幼清的她明显没有回答的意思。
后者略一犹豫,怯怯的承认:“其实、、都有。主要是楼下来了好多人,我们又不认识,想着还不如等你睡醒再说。”
“我就说刚才咋那么吵,要不然我这一觉能睡到下午的。”
赵守时随口应了一声,活动着筋骨的他抬腿往外走。
他就是被楼下的噪音吵醒的,知道楼下必然有人来,但还不知道来了多少,来了谁。
房子其实并不大,走了七八步,便来到二楼扶手处,探着身子往下一看,语气透着惊诧:“呦呵,人挺齐啊。等一会哈,我先去洗把脸就下来。”
楼下正聊天的众人听到声音,默契的收音并抬头看向赵守时。
有那相熟的发小直接开玩笑打趣:“没事,你下不下来的无所谓,我们啊,是来看媳妇的。”
“对的,对的。快把你媳妇领出来看看,以前光听你吹,现在我们就要看看真人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般国色天香。”
赵守时指着楼下的这群损友,笑骂一句:“你们啊,就等着惊掉狗眼吧。”
撂下‘狠话’的赵守时不理大家的打趣,直接折返回屋,对裴幼清她们说道:“楼下是我的堂妹、表妹。还有几个发小,都是来给我爸妈拜年的,可能顺道想膜拜下仙女的颜值。”
裴幼清无语的白了赵守时一眼,“一会下去正经点,别胡说八道。”
“我哪有胡说八道,明明都是事实好不好。”
赵守时嘴上不忿,但话语却还是熟稔的拍着马屁。
上前一步的他揽着裴幼清的腰肢就把她抱起来,蹭蹭鼻子,笑着说道:“我的仙女超靓的。”
“那我呢,那我呢?”裴韵书指着自己,满脸雀跃的希望赵守时说两句恭维话。
赵守时点点头表示知晓,然后说道:“你是我的克星。”
裴韵书原本蓬勃的气势直接垮掉,狠狠瞪了赵守时一眼的她都懒得跟他说话。
裴幼清轻轻锤了赵守时一下:“好了,别逗她了,她不识逗的。我们下去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赵守时应了一声,把裴幼清放下的他直接拉着他的柔荑就往要外走。
却觉得身后佳人没动,回头的他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裴幼清上前一步,指着赵守时的眼角,揶揄道:“这什么啊,快去洗把脸。”
赵守时一摸,不由得笑了,怪不得眼睛有点睁不开呢。
不知道啥叫羞耻心的赵守时直接去里间的卫生间,随便冲把脸就算完事。
糙汉子、糙汉子,不糙怎么叫汉子。
···
裴幼清跟裴韵书终究还算是客人,有没有赵守时陪在身边的她们是完全不同的。
赵守时在前面开路,姐妹俩则紧跟在后面,虽然还是有些扭捏与拘束,但也只是人之常情。
在众人的注视下,三人很快的来到楼下。
寂静,落针可闻。
尤其是与刚才的嘈杂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即便是赵守时那些混不吝、开玩笑没个数的朋友们,现在也只是瞪大狗眼。
他们早就听闻过赵守时的对象挺漂亮,但没想到竟然这么漂亮,超出想象的漂亮。
一点不比电视上的明星差,不,应该是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漂亮。
要知道电视上的明星都是靠着妆容、滤镜加持后才有的效果。
而现在呢,人家就这么恬静的站在面前,没有美颜,没有滤镜。
甚至看起来好像连妆容都没有,就这样‘朴素’的脸颊却足够压过电视上那些加持过滤镜的所谓美女。
这一刻,大家终于相信赵守时刚才没有说大话。
膜拜,真的是膜拜这当之无愧的国色天香。
而且还是成双成对的两开花、、
哦不是,是并蒂莲双胞胎。
赵守时的这群朋友们平常日里脸皮其实都挺厚的,玩笑、荤话那也是张开就来。
但现在的他们莫名感觉拘谨,就像回到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纯情年代一般,连看一眼女孩的勇气都没有。
即便他们的内心告诉自己这么漂亮的画卷,以后能否看见都两说,多看一眼是一眼。
但他们的身体却让他们下意识把视线投向他处。
这个他处自然是赵守时。
这一刻,大家心中的想法几乎相同:这孙子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而且还是两次。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好命!!
赵守时不知道大家的想法,但隐约能够猜到。
说实话,还是有点小骄傲的。
毕竟眼前让大家手足无措,甚至都不敢多看一下的佳人,是自己的禁脔,是自己可以独享的人间精灵、无价瑰宝。
这种成就感是三九酷暑喝下一瓶冰镇饮料一般通透。
生怕被揍的他强忍心中的得意之情,简单的给双方介绍了一下。
说是介绍,其实就是交换下名字。
就像介绍裴幼清时就说一句:这是裴幼清,重#庆人。
至于其他的信息,一概没说。
···
介绍的到赵守时的堂表兄妹,他的话到是多了一些。
毕竟前者是赵守时的朋友,跟赵守时关系再好,那也是他自己的关系网延伸。
与裴幼清,其实没有太大的关联。
若是以后有来往,改知道的自然会知道,若是没有来往,那现在知晓也没有用处。
而后者是赵守时的亲属,是有血缘关系的。
就像堂兄妹,是赵守时爸爸赵有方亲兄弟家的子女。
就像表兄妹,是赵守时妈妈许秀燕亲兄妹家的子女。
在现在这个近乎家家都是独生子女的环境下,这几乎就等同于亲兄妹。
裴幼清如果跟赵守时成就好事,可以不跟他的朋友打交道,却不免的要跟他的亲人打交道。
反之,赵守时亦然。
赵守时二叔家的堂妹叫赵纯真,正是十九岁的桃李年华,就读高三的她马上就要迎来高考。
裴幼清来来之前就打听过赵守时家里的情况,不管是长辈还是晚辈,都准备了一份礼物。
不一定多贵,但多少是个心意。
就像赵守时的老爸,得到的礼物是一套西服,顶级品牌的私定。
看着其貌不扬,但用料顶级,价格自然不菲,价格五个w。
就像赵守时的老妈,得到的礼物是一条项链,国外知名设计师的作品,十个w。
至于赵守时的表妹嘛,裴幼清准备的是一台粉色的笔记本,配置还行,算是预祝她高考大获成功。
赵纯真是真想要,眼神里的火热都遮掩不住。
但她不敢要,因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她的学习成绩其实一般,班里排名中等的她最多也只敢把目标定在二本线上。
至于985.211,甚至是普通的一本,都是不敢想象的。
这样的学习成绩,怎么敢谈【高考成功】。
最后还是赵守时点头,说会给她爸妈解释,这才敢收下。
效果非常明显,一口一个嫂子叫着,就跟抹了蜜一般。
甚至直接叛变,哦不,应该说是良禽择木而栖的加入裴幼清阵营。
因为她的堂哥赵守时说了,要是成绩下滑,这个笔记本是要收回来的。
···
赵守时三叔家的堂弟叫赵守恒,今天十五岁,正好是最关键的初三。
男孩子大多爱玩游戏,不敢送电脑的裴幼清深思熟虑之后送了一套【中考冲刺一百天】。
把个孩子感动的快要哭了,估计都懊恼自己拜完年为什么要留下,出去找小伙伴们玩不香嘛。
好吧,除了【中考冲刺一百天】之外,还有一块国产品牌的手表。
虽然只是普通款,但也要一千+,对于普通高中生来说已经算是很昂贵的了。
最让赵守恒高兴的是,他的这个未来嫂子还答应说是等他高考后,同样送他一台笔记本。
于是,在堂姐赵明真的蛊惑、拉拢下,赵守恒同样明智的站在了裴幼清的一面。
赵守时舅舅家的表妹叫许明纯,二十二岁,大专毕业的她已经参加工作,就是高速公路收费员。
裴幼清送了一个包,里面还带了一套化妆品。
虽然这玩意不实用,但真的是女性的心头好,好到直接蹦起来的那种。
连赵明真这种高三的小丫头片子都馋的不行,只不过怕被爸妈收拾的她终究还是不敢开口。
然后就是赵守时的表弟赵云泽,二十岁,就读大一。
于是,又一台笔记本送了出去。
今天在场的最后一位是赵守时的表妹许明言,十一岁,小学五年级。
裴幼清还没等往外掏礼物,小丫头就连连摆手说不要。
也不知道是懂事,还是生怕自己的礼物是【让人疯狂的练习册】。
不给是肯定不行的,毕竟大家都有,要是单独把这个小丫头给漏了,对谁都交代不过去。
这个年龄段送包、送化妆品、送化妆品、送笔记本、手机、手表都不合适。
最后裴幼清封了个六百的红包。
小丫头高兴疯了,毕竟五年级的‘大’学生了,直接口算出来这六百块钱能买多少棒棒糖,能买多少芭比娃娃。
可惜还是乐极生悲,这钱还没捂热呢,就被许明真给没收了,说是这钱太多,要给父母。
哦,小丫头跟许明真是亲姐妹,都是赵守时舅舅家的孩子。
···
说起来慢,但分起东西来还是很快的。
毕竟一声甜甜的‘嫂子’,就直接解锁礼物成就。
六百的红包,一千的手表,几千的笔记本,这手笔真有点大。
至于送给许明真的包嘛,裴幼清不说的情况下,大家都不知道真实价格。
能给估个一两千就算不错了,但实际上是近两万。
就算撇开价格最高的包,光是上面的礼物就足够让人咋舌的了。
赵守时的朋友们作为旁观者直接就是目瞪狗呆,不过联想到门外那辆传说价值三百万的豪车。
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
好吧,完全不能接受。
满是艳羡的众人不由的把目光投向赵守时:本以为你找了个国色天香的媳妇就够气人的了。可谁想她竟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富婆。这上哪说理去。
赵守时自然把大家的目光收入眼中,但他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也不需要解释,因为这群人猜的都对。
裴幼清本来就是个小富婆。
不用于股份过于复杂的紫禁城影业,清雨传媒的股东列表非常简单,70%的许秀燕,20%的裴幼清,10%的苏宁。
清雨传媒的年会几乎复刻了紫禁城影业的手笔,可依旧有大量的盈余。
裴幼清的年底分红,达到了近千万之巨。
对于今天花的这一点,对她来说还真的只是毛毛雨。
···
吃过早饭之后,赵守时再度回来,跟朋友们插科打诨说着玩笑话。
有了一段时间的缓冲,朋友们的情绪总算是平静许多。
即便裴幼清依旧当面,也没有之前的那般拘谨到说不出话的程度。
至于话题嘛,基本上都是围绕着赵守时与裴幼清。
主要是问后者怎么看上的赵守时。
裴幼清被赵守时潜移默化的影响,也时常吐几句金句。
例如:刚认识赵守时的时候眼神不好,后来挣到钱把眼睛治好,却已然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说说笑笑,屋内的气氛倒也融洽许多。
··
人群中,有一人眉头紧蹙,表情严肃的不像话,时不时的瞥眼裴幼清,眼神里的不解浓到化不开。
这人叫赵阳,跟赵守时的关系很好,去年他国庆结婚,赵守时还特意赶回来参加。
这是赵守时家,自然是赵守时负责招待客人,给赵阳添水时发现他的表情不对劲。
随手拍了他一下,开玩笑的说道:“喂喂喂,大年初一给你干爹拜年,不用这么委屈吧?”
赵守时的语气是开玩笑,但话却不是开玩笑。
赵阳认了赵有方为‘干爸’,他与赵守时算是‘干亲兄弟’。
第四百三十七章 坦白从宽
被赵守时一拍的赵阳自然回过神来,摇着头的他再度看向挽着赵守时胳膊的裴幼清。
完美无瑕的脸颊上挂着恬淡的笑容,就像陷入爱情的普通女孩一样。
只不过,赵阳莫名的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
之前的赵守时拍了赵阳一下,让在场的大家把注意力全都看向赵阳。
赵阳也知道自己盯着裴幼清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是以也就不敢隐瞒自己的想法,语气不是那么确定的向赵守时问询:“我怎么觉得弟妹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可偏偏想不起来了。这脑子,真欠揍。”
说话间,赵阳握拳锤了自己脑壳几下,明明觉得答案就在嘴边,就差最后一点灵光一现。
其他人还有点莫名其妙,却也因为赵阳的话,而把视线再度投向裴幼清。
赵守时咂咂嘴,与裴幼清对视一眼的两人默契的笑了。
不过,一个是好笑,另外一个则是苦笑。
裴幼清还不一定是演员,但她确实是个明星,而且还算有点知名度。
但这个知名度是她一年半前出演【铁拳】带来的。
沉积近两年的她一直没有担当主演的新作品上映,反而是作为清雨传媒董事长的她作为制片人在传媒行业里面积攒了不小的名气。
这就导致围绕着她的一个略显尴尬的情况,圈里风光无线,圈外星光暗淡。
再加上赵守时这些朋友们本就不关注娱乐圈,别说她这个蹿红又沉寂的新锐。
就是目前热度正高的流量小花,估计这群人都认不出来。
这就是赵守时觉得好笑的原因。
这也是裴幼清苦笑的原因,作为一个明星,就算不是追求知名度的流量。
但被人当着面却认不出来,还是有点尴尬的。
尤其是在自己说过名字的情况下,这人还一口一个‘眼熟’、‘想不起来’。
这心啊,比针扎还难受。
尤其是这种事情不好主动承认。
···
因为某些原因,赵守时并没有对好友们透露他在帝都的具体工作,只说大众都知道的信息。
例如,是帝都卫视的主持人,而且还算有点名气。
是以,大家知道赵守时谈了对象,却不知道他的这个对象是真正的‘大明星’。
但赵守时的家人是知晓的。
尤其是昨天晚上的裴幼清跟着赵守时前来,算是准备融入赵守时的家庭。
这样的情况下,赵守时自然要介绍下裴幼清的家庭背景以及其他方便对外说的信息。
赵守时的堂弟赵守恒一直在场,只不过还在读初三的他,比堂哥赵守时以及他的朋友们小不少。
融入不到他们话题的他一直看电视呢,而且看的正是昨天晚上的春晚重播。
听到赵阳的话,被任命为幼儿园护卫队三队长的他虽然沉默不语,却也替自家嫂子打抱不平。
抬头看了眼正在重播的春晚,他来了主意。
找到裴幼清他们昨天晚上表演的春晚小品【今天的幸福】,再快进到自家嫂子出现。
最后,把音量加大再加大,然后就默默等待时态的发展。
要是这么明显的暗示,他们都看不出来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他们这群人是真的瞎。
哦不,这应该算是明示了吧。
屋里的这群人瞎不瞎的还不确定。
但要说对裴幼清的声音最敏锐的人,当属裴幼清自己。
突然听见屋里响起自己声音的她下意识的回头,正好看见自己在电视上‘撒野’。
啊对,没用错词。
【今天的幸福】这个小品的内容是郝建被提拔成大堂经理,特意上门给老板玛丽送礼表示感谢。
然后遇到了来找玛丽想复婚的前夫哥耿浩,然后就是引发的一系列巧合与误会。
裴幼清饰演的角色就是郝建的对象,是她让郝建买果篮去感谢玛丽的。
不仅如此,她还在电话里面远程遥控指挥郝建。
透过电话里的一系列啼笑皆非的话语,让她怀疑郝建跟半老徐娘但还风韵犹存的玛丽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直接恼人的她上门‘撒野’来了。
啊对,她在【今天的幸福】里面的角色人设还真挺‘虎’的。
要是一般情况下,倒也无所谓,毕竟戏比天大。
但现在可是在赵守时的家里,当着赵守时的父母以及他的兄弟姐妹以及知己发小的面。
万一被大家误会自己就是这么个‘泼辣’性格,那说理都找不到地啊。
这脸啊,就特别的烫,蒸腾着氤氲雾气那种。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裴幼清也知道赵守时的堂弟是为自己抱打不平,自然不会生气。
不过,身边的赵守时就要倒霉了,素手默默伸到赵守时的腰间软肉处,轻轻的拧着。
拧归拧,却也没用多大力气,毕竟还是心疼他的。
裴幼清的顾虑很多,但不得不说,她真的想多了。
赵守时的这群朋友们确实很惊讶,恨不得眼珠子掉一地的那种。
但大家惊讶的是‘裴幼清’出现在电视里的春晚节目的事实,至于所谓的‘角色映照现实’,根本没人在意。
放下茶杯的他们全都凑到电视机前,恨不得把眼珠里塞进电视里看看真假。
蹲在电视机前的赵阳终于浑身通透,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熟悉了。
昨天晚上他看过这个小品!
指背敲着电视屏幕的他遮掩不住自己兴奋的语气:“我就说眼熟,你们还不信!哈哈哈,现在服不服。”
大家都是朋友,自然不用给面子,就有人张口就骂:“滚蛋,你自己都想不起来,我们信个屁。”
也怪不得大家,实在是赵阳膨胀的厉害。
之前的他一副想不起来的懊恼模样,现在又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得意嘴脸。
没人锤他一顿都是给面子,还想要好脸色,想peace呢。
除了精通变脸的赵阳之外,还有人心生感慨:“时哥儿牛逼了啊,真找了个大明星当媳妇诶。”
“服气的服气的。”
“诶,你们发现没有,真人比电视还好看诶。”
“别说,还真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守时回头看了眼电视,再看看怀里某人透着殷红的脸颊。
还真是真人更漂酿呐。
裴幼清虽然一直不曾言语,但一直关注着周围的情况。
赵守时朋友的‘夸奖’以及赵守时的那炙热的眼神,都被她收入眼中。
半低着头的她小声说了一句:“是哈导。她说我打扮的过于精致就显现不出这个角色的泼辣属性,所以、、、”
裴幼清的声音不算大,却也足够她身边的人听清楚。
赵守时的老妈许秀燕不满有人竟然嫌弃自家儿媳妇过于漂亮,语气不忿的问了一句:“这个哈导是谁啊,毛病不少。”
赵守时连忙解释:“是央视的哈莉,她是今年春晚的总导演,我们有些工作上的往来,关系还不错。幼清他们能上春晚也是托她的照顾。”
许秀燕哦了一声,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在她看来,既然托人帮忙,也就不好再说人家不是,要不然跟那白眼狼有啥区别。
母子俩在这里一迎一合,却让其他人看了稀奇景。
看向赵守时的眼神也带着意味深长,总觉得这位印象里的发小好像有些陌生。
他们知道赵守时在帝都还得还不错,是个有些名气的主持人。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不错’那么简单。
赵阳径直过来,一般揽住赵守时的脖子:“能把这么漂亮的大明星忽悠回家当媳妇,还能跟春晚总导演这样的大人物谈笑风生,你就不可能只是个普通主持人。
交代吧。争取坦白从宽,宽大处理,理所应当、、当然得说。”
赵守时配合的吐着舌头做惊恐状,其实脑子思绪万千,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是说自己现在是一家麾下拥有七八百人的大型公司的总经理?
而且,马上就要运作公司的上市,到时候的自己就是上市公司的大老总?
哦,大老总有点土,那霸道总裁是不是高大上许多?
还是说自己虽然是帝都卫视的主持人,但实际上已经是享受副处级待遇的事业编?
还是说自己还是一家年盈利过亿元的传媒公司的某后老板。
哦不对,应该说是幕后老板的、、儿子?
还是八零后畅销作家第一人?光是稿费收入就有小千万?
还是目前编剧作品票房数据第一人?一部作品版权费用起步五百万?
还是藏在国际歌者安希背后的幕后推手?一群当红明星的伯乐?
仔细一想,赵守时就发现自己的身份还真挺多,随便挑出一个来,就够吓人的了。
最后,赵守时决定稍稍的透露一点点,“其实我除了主持人之外,在台里还有个制片人的职务,手下倒也有几个虾兵蟹将。”
伸出手比了个[七]的手势,赵守时继续说道:“我负责的项目跟央视有交集。哈导就是央视的项目负责人,一来二去就熟了。请她帮个小忙的面子还是有的。”
赵阳看着赵守时比划的那个【七】,咂咂嘴说道:“手下才七八个人也值得炫耀?在我们厂也就算是个小班长级别。”
赵守时笑脸一滞,没想到竟然被鄙视了。一抖手的他加加码,“还要多一点。”
以【七】开口还比单数【七】多,那就是七十了啊。
赵阳眉头一挑,笑着锤了赵守时一拳,“好小子,手下带七十个人不算少了。还跟我这说什么【虾兵蟹将】。
这水平,搁我们厂起码相当于组长,能管五个班呢。比我厉害多了,我现在才是个班长,手下也就十个人。”
赵守时讪讪的笑,其实他想表达的是比‘七八十’还要多一点的‘七八百’。
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因为赵阳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赵守时紫禁城确实是总经理,管着七八百号人。
但他在帝都卫视内的职务是节目中心下第五组负责人。
虽然大家一般都称呼为‘赵制片’,但单位内的级别还真是【组长】。
大家看赵守时没再纠正赵阳,也就以为事实如此。
除了裴幼清,知道真相的她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这时,突兀的响起手机铃声。
声音的来源是裴韵书,在大家注视下,她接通手机,交谈几句后她挂掉电话。
晃晃手机,对赵守时说道:“我同学马上就到了,要不你陪我出去接一接?主要是我对这不熟,怕迷路。”
还不等赵守时回话,裴幼清先站起来:“我也去。”
倒不是她积极主动,主要是她怕待下去会‘不小心’把真实的赵守时给实力出卖。
裴幼清去是瞎凑热闹,赵守时作为东道主是义不容辞。
跟朋友们招呼一声,他便起身去拿外套。
外面北风凌冽,零下十度,懂skr人。
打着哆嗦缩着脖子,把手揣进袖口里的他迈步向外走去。
赵守时刚到门口,就看见前方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往这驶来,沿着街边行驶的这车异常缓慢。
明显是对着各家门口的门牌号找目标呢。
赵守时就猜测这车弄不好就是自己要接的那人,果然,这车在自家门口挺稳。
赵守时还疑惑裴幼清的这个同学挺牛啤啊,不用去接,就直接找到门口来了?
歪着脑袋正想看看是个什么妞时,车门打开,从驾驶座走出一位三十五六的男子。
穿着打扮有点意思,雅灰色的夹克,纯白的衬衫、显干练的露额背头以及黑框眼镜,倒也增加了几份文艺与稳重气质。
这打扮,像是公门修行之人。
说起来,赵守时也算得上是吃公家饭的,但他现在是在自己家里。
身上穿的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大棉衣二棉裤,也幸亏出门前扯了件还算羽绒服遮挡一二。
要不然,还不被当成、、
“老乡,打听一下,这是许秀燕许总家吧?”
赵守时忍不住的直翻白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得,被人当成老乡的赵守时也就入乡随俗。打量眼前这人几眼,穿着这么正式,手里还提溜着东西,这是上门送礼的啊。
如果是赵守时,对于来送礼的陌生人,那自然是直接赶出去。
但自家老妈就是个民营企业家,只要不逾线,倒也不用过多的忌讳。
赵守时略一思索,便回头对屋里吆喝一声:“妈,有人找。”
第四百三十八章 精神小伙
眼前这位不请而来的‘客人’正是曾在酒桌上与赵有为称兄道弟的那位。
姓洪,名传,税务局副科级公务员。
说是三把手,但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排在局长、副局长之后的第三序列。
与他同为副科级的‘同事’,还有五六个。
职责不同,职位相等,倒也没法量定谁是第三把手、谁是第四把手。
还是那个段子表达的意思:国内排名第一的大学有两所,排名第二的没有,排第三的有五所,排名第四五六七的没有。
洪传因为职务的缘故,知晓一些很多不为人知的讯息。
例如自家辖区内的一家小型服装代加工长的老板是个隐藏很深的大牛人。
除了当下这家年营业额不过百万出头的小服装厂外,名下竟然还有近十家公司。
例如清雨青年影业、清雨广告传媒、清雨艺人经纪、清雨网络科技、清雨劳务,以及其他一些相关培训企业等等。
这可不是普通的担任法人而已,而是真真正正的掌握绝对控制权。
洪传作为税局工作人员,即便工作范畴只是在县城内,也一眼便看穿这里面的关键所在。
这些公司有大有小,小的利润基本恒定在三百万以下。
至于原因嘛,很简单,就是企业年利润低于三百万的,国家规定的纳税标准要低一些。
子公司出现这种情况,一般说明有一家盈利很高的母公司。
这家母公司把原本属于公司内部的业务分拆给下属子公司专项负责。
例如把广告招商版块业务扔给广告传媒,把艺人商演、运营扔个艺人经纪。
把一些简单的特效,企业策划扔给配套的科技公司,把招聘以及人员培训扔给专业的培训公司等等。
而事实也是如此,许秀燕名下最大的一家公司是她持股比例高达70%的清雨传媒,去年的营收高达四亿+。
抛去运营成本以及其他投资与开支,清雨系企业去年纳税两千万。
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税额是在平县当地税局缴纳。
这也是今天洪传特意前来拜访的原因,为了以前,更为了以后。
倒也不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就是洪传非常清晰的知道跟这样的人物建立对话渠道,对自己绝对是利大于弊。
乃至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当然,洪传毕竟是副科级,这个级别不算高,但在一座普通的县城里面,也算是有些分量的。
所以他这次来拜访许秀燕,完全巧合,不是巧合也得是巧合。
例如他在隔壁村子有个长辈,今天是特意去给长辈拜年的,往回走路过赵家村的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好兄弟’赵有为来。
心中兄弟情谊汹涌澎湃,于是就给赵有为打了个电话。
赵有为也不傻,在洪传的稍加点拨下就明白这位的真实目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然后赵有为就在电话里是说自己正在外面给长辈拜年,估计还得有个十分钟八分钟才能回来。
就让洪传先去自己大哥、大嫂家稍一坐,等他回来也会直接过来。
其实赵有为就在家里睡觉呢,毕竟昨天晚上的年夜饭吃的确实很晚。
暂时不方便露面的赵有为生怕洪传找不到门,就在电话里交代的明明白白。
这也是洪传明明第一次进村,却也没有找错方向的原因。
当然,即便军师指挥,洪传一时也只能找到大方向,具体的位置还得按个找门牌号。
于是,巧合发生了。
现在可是寒冬腊月,街上有人不假,但都是来行匆匆,至少没人站在门口受那冷风吹。
洪传远远的就瞧见前面某家的门口有人翘首以盼。
还以为这是赵有为提前电话有过嘱咐,而特意过来接自己的。
于是,洪传精准的把车停在赵守时家门口,而且还‘平易近人’的与赵守时这位老乡交谈。
说实话,洪传只凭第一眼印象,真的不敢想相信眼前这个塌肩、弓背、缩脖、双手笼袖以及冻的原地跺脚的男子是自己要找的正主的儿子。
是以听到赵守时的一句【妈,有人找】时,洪传是极其惊讶的。
站定原地的他认真的打量赵守时,就发现眼前这货虽然做着这些纯粹老乡才能做出的动作。
但他的年龄确实不大,撇开老土的姿态,其实长的也算是剑眉星眸,还有即便弓着背也看得出来的挺拔身高。
要是挺直腰背,换上一套差不多的衣服,倒也是个精神小伙。
注意,这个精神小伙、、是褒义词,起码也是个中性词。
甚至洪传有种感觉,总觉得眼前这位的体内有一股难以描述的气势蕴藏其中而不彰显。
就像、就像久居上位者,即便混在人群中,也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让人轻易的注意到。
当然,洪传只当这是自己的错觉,因为他判定眼前这人也就是二十五六岁。
是刚毕业找工作的年纪,怎么可能久居上位,更别说培养出自己的气势来。
···
洪传打量完赵守时,再看他身边的同伴。
饶是这两位穿着有些厚实,但洪传依旧判定这是国色天香的双姝。
就不由的多打量了几眼,嘴里还带着浅浅的赞叹声。
赵守时恼了,一把推开眼前这人:“你吖谁啊,懂不懂礼貌!”
不是赵守时脾气大,他是真的不能忍。
之前这货冒昧称呼自己老乡也就罢了,毕竟自己的姿态确实不是很美观。
之前这货莫名其妙的盯着自己打量也就罢了,反正咱是男人,被看两眼无所谓。
但这老色痞竟然盯着裴幼清与裴韵书看,而且嘴里还隐约带着让人感觉冒犯的‘啧啧’声。
龟孙才能忍得住。
洪传也是没想到眼前的青年竟然敢推自己,饶是知道自己之前的眼神确实有些冒犯,但心中的火气也是蹭蹭的往上上。
后退一步站稳的洪传看回赵守时,强压心火的他开口道:“年轻人,火气太大不是好事,走上社会是要吃亏的。也就我跟你家长是朋友,不跟你计价,要不然、、”
洪传哼哼两声算是结尾,但眼神里的倨傲是遮掩不住的,好像再说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赵守时直接气笑了,把笼袖的双手伸出摊开,“你到是计较个给我看看,搁着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
被抹了面子的洪传怒视赵守时,正待考量是亮出身份让眼前这小子知难而退,还是暂时不与其计较,等会当着他家长的面参他一本。
要是前者到是爽了,毕竟自己这个副科级想到与乡镇的副镇长,是还是很有分量的。
就是这般行事会显得有些强势,弄不好今天的结交目的就无法达成。
至于后者嘛,虽然暂时看似吃瘪,但胜在长久。
而且这事要是被眼前这小子的家长知道,应该还会让他们对自己心存愧疚。
这就是人情啊。
就在洪传权衡利弊时,听见儿子招呼的许秀燕出来了。
脸上挂着笑的她原以为是村里的同龄人打着找自己聊天的幌子看新媳妇,可谁想门口站在的陌生人人有点眼熟。
略一思索才认出这是自家服装厂所在辖区的税局负责人,因为纳税的事情,跟这位也算是打过数次交道。
倒也算不上朋友,起码知道这位叫洪传。
虽然不知道这位税局人员为什么登自家门,但许秀燕下意识的不想得罪这些人。
快步上前的她笑着招呼道:“贵客登门,贵客登门啊。洪处长,您来提前跟我说一声啊,我好出去迎接您。”
洪传的级别是副科,但他在税局负责纳税服务处,是以这个处长只是职务而已。
至于他手下的所谓科长,其实就没级别,最多算是为了开展工作方便而不在序列的‘股级’。
就像升任副科前的洪传一样。
这一声恭维,让洪传很受用。
得意的瞥了赵守时一眼,似是炫耀自己的分量,然后挥手回应许秀燕:“冒昧登门,还请许总不要介意才对。”
许秀燕还不知道自己儿子跟这位差点起冲突,笑脸相迎道:“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介意。请进,请进。”
说着话,许秀燕往一旁侧身,摆手做邀请状。
得了面子的洪传也就没再摆高姿态,语气和善的解释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找有为兄弟的,不过有为兄弟凑巧不在家,说是得一会才能回来,让我来你家稍等一下。
本来我还有点犹豫,不过想着咱们之前也打过几次交道,不算是外人。于是就厚着脸皮来叨扰你跟老哥了。”
“洪处长能来,我们面上也有光啊。”
许秀燕之前在工厂工作,跟车间、跟外加工,跟客户,都要打交道,甚至还有外国客户代表。
迎来送往的水平本来就不低,尤其是开了服装厂之后,待人接物的水平更是见长。
三言两语就让洪传感觉里子,面子都有了,也开始反省刚才自己的格局是不是小了。
毕竟以自己副科的社会地位,跟眼前这个毛头小伙子置气,不管结果如何,自己都要丢面。
许秀燕不知道洪传心里的想法,来到近前的他一推赵守时:“怎么哑巴了?这位是税务局纳税服务处的洪处长,对咱家的公司多有照顾。你就叫、、”
许秀燕有些犹豫,她原本想让赵守时称呼这位为‘叔’的,毕竟这位洪处长比赵守时大十几岁。
叫一声也是合情合理。
但仔细一想却不合适,赵守时年龄小,但他级别高啊,要真这么称呼,把这位洪处长受不起。
眼前的这位洪处长其实只是副科级,而且还是去年刚提拔上来的。
而自己儿子呢,据最新消息,手下管着七百号人,而且还是在帝都这种全国最大的城市里。
至于级别嘛,已经近乎等同于副处了,比这位洪处长高整整两级呢。
要不是洪传年龄在这摆着,许秀燕恨不得让赵守时直接称呼‘老洪’。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这话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超强。
想了想,许秀燕开口道:“洪处长比你大,出于尊重,你就叫声洪哥吧。”
洪传傻眼了,在他心目中这次主动登门应算是‘往下结交’,不说比这位许总高,起码也是平等的存在。
但你听听她这说的是人话吗?
她竟然让她的儿子,这个毛头小伙跟自己称兄道弟,换言之,自己就成了她的晚辈啊。
亏洪处还以为眼前的许秀燕待人接物滴水不漏呢。
···
许秀燕觉得自己没错,就算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她还是会这般决定。
但她也能够察觉洪传脸上的不善,连忙解释道:“洪处长你别多想,你是领导,是管我们的,咱们各论各的。街上说话不方便,咱们进屋,进屋喝杯热茶慢慢说。”
即便许秀燕这般解释,洪传的脸色依旧不见好转。
农村这里,因为攀亲带故且辈分复杂的原因,确实存在【各亲各论】的说法,但这个说法是针对有关系,但关系稍远的人的。
至于眼前这对母子搞出这个【各亲各论】完全就是侮辱人。
洪传原本是想一甩衣袖直接离开的,但他又想,若是自己这般离开,不是吃了个哑巴亏嘛。
略一盘桓便有了主意。
进屋肯定是要进屋的,倒不是贪图这杯热茶,而是热茶后面的【慢慢说】。
没啥,就是要当着这一屋子人的面,好好的教一教他们什么才是正常人的【言谈举止、心里有数】。
至于以后的交情嘛、
呸,还要个屁的交情。
老子今天先过把嘴瘾,小鞋稍后就到。
心中打定主意的洪传即便强忍心中不满,但表情与语气还是有些明显。
语气清冷的回道:“那就打扰许总了,等有为兄弟到了,我跟他说完事就离开。”
对啊,还有赵有为!!
年前的洪传答应帮赵有为问一下他被拖欠的尾款的事情。
虽然现在还没问,但今天之前的洪传是真的想要过问一下的,结个善缘嘛。
但现在嘛,洪传不说帮着说项,不帮倒忙那就算是赵有为赚着了。
那一百万啊,就当替你嫂子交学费了。
而且洪传还打算一会当着赵家人的面,当众跟赵有为说这件事,而且还得让他猜到原因。
对,洪传就是要让赵家兄弟不睦,尤其是在这代表新年伊始的大年初一。
你然我不爽,我就让你全家不爽。
脑海盘旋万千,自娱、自乐、自得、自满的洪传浑身通透,就跟吃了人参果一般。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不怒自威
洪传正待大步轩昂的往里走,就听见门外传来汽车鸣笛声。
以为是赵有为到来的他停下脚步,仰着头看向前面那辆慢慢驶来的轿车。
一辆老款银色捷达,一看就相当的有历史底蕴。
这年头,但凡家庭条件好点就没人开这破车,已经不只是没面子,而是相当没面子。
洪传潜意识以为这车是赵有为的,心中不由的对自己的‘好兄弟’鄙夷起来。
原本的仅存的点滴愧疚,也是烟消云散,甚至心中还在诽谤不已:“大老板还开这车?就是临时代步也不带这么丢人的。怪不得揽不到工程,怪不得要不回尾款,怪不得混到这个份上。”
这时,车辆到了近前,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少女脸庞。
还行,毕竟一个鼻子两个眼、两只耳朵一张嘴,该有的都有,该没得也没多。
但你要说颜值吧,也就中等偏上,勉强跟小家碧玉挂钩。
双颊挂着高原红的少女脆脆的问道:“请问一下,这里是裴、哦不对,这里是赵守时家吗?”
不等赵守时开口,他身边的裴韵书便激动的叫了一声:“姜莱,我在这!!”
赵守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就是裴韵书心心念的大学同学姜莱。
裴韵书激动的连蹦带跳的上前去接她的同学。
姜莱也很高兴,开门下车,刚跑两步的她折返回去像是对司机交代几句,然后就张开双手去迎裴韵书。
···
两人也算是许久没见,自然是格外想念。
就在这冻skr个人的大街上,手拉手的两人叽叽喳喳说个没玩。
语速太快,加上风大倒也听不清晰,但她们因为说话而从口中嗬出的热气倒是层出不穷。
就算这凌冽的北风都有点刮不动。
裴幼清觉得这不是待客之道,看不下去的她走了过来,劝道:“诶,你们就不知道冷热啊。有话回家说,行不行?”
姜莱好奇的打量着裴幼清,围着转了好几圈,才把手伸出来:“你好,我叫姜莱。是裴韵书的大学同学。”
裴幼清同样把手伸出来,笑脸相迎回了一句:“你好,我是裴幼清,是裴韵书的妹妹。”
“我知道,你们长的一模一样是双胞胎嘛。”
姜莱咧嘴一笑,不见外的说道:“我还听说其实你才应该成为我的同学的。只不过某人得罪你,你生气就把她的志愿给改了?说起来要谢谢你呢,要不然我还真不一定能够认识裴韵书。”
裴幼清原本是很高兴的,但突然被揭短的她脸上讪讪。
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赵守时,发现他好似没有关注这里,这才放心下来。
姜莱后知后觉,总归是‘觉’,连忙摆手:“你别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这是夸你呢。”
姜莱的态度很诚恳,但裴幼清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转。
也对,就是没心没肺吃饱就睡的傻妞也做不到啊。
因为这根本听不出来是夸奖好不好。
姜莱察觉自己好像错上加错了,看向裴韵书的她怯怯的说道:“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裴韵书也不客气,抬手作势要拧她的耳朵,恶狠狠道:“你还知道啊。要不是知道你叫姜莱,我还以为你姓李呢。”
不等姜莱询问,裴韵书便揭晓答案:“小李飞刀,一刀又一刀,稳准狠。”
姜莱苦着脸,总觉得自己的这次‘访友’路途还没开始,就要划上句号了。
赶紧回头看看自己送自己来的老爸走了没,说不定就的跟他回去。
裴幼清刚才有些出神,却也把眼前境况收入眼中,推了裴韵书一把,然后安抚姜莱:“别听她瞎胡说,我刚才不是生你气,是突然想起点事情来。
再说,当年我虽然做的不对,但裴韵书她这个当姐姐的也理亏啊。更别说,我已经道过谦,也补偿过她了。”
裴韵书原本见裴幼清安抚自己的同学,还是有点满意的。
但后来就听不下去可,伸出一根手指提醒‘忘性’太大的某人:“诶诶诶,你当初答应我的三个要求,还有一个没有兑现呢。”
“就你记性好,行了吧!”裴幼清‘恶狠狠’的瞪了裴韵书一眼。
姐妹嘛,毛毛雨。
这么一打岔,加上姜莱也是个心大的,情绪好转不少。
没事人一般的问道:“哎,这事我没听韵书说过,怎么回事?快给我说说。”
裴幼清简单一说,逗得姜莱捂嘴娇笑。
就这样,原本在街上吞云吐雾的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原来快乐真的抗冻。。
好吧,并没有、、
姜莱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让并蒂莲双姝蓦然察觉咱这待客之道有点不地道啊。
对视一眼达成默契,两人分列左右,一人拉着姜莱的一只手就往前走。
姜莱也不拒绝,被携裹着前进的她感受着对方手心传来的温度,真挚的说道:“又多了个好朋友,真好。”
“你这话说的、、”
裴幼清略一顿,然后接腔道:“我还真挑不出毛病来呢。”
话音落地,三人齐刷刷的笑起来,就好像真的好笑一般。
裴幼清刚才是真的没有生姜莱的气,这话绝对不掺一点水分。
她只是因为姜莱刚才的无心之言想到一个可能。
就像姜莱说的,如果当年自己没有擅自更改志愿,那来帝都读书的就是裴韵书而不是她裴幼清。
那是不是说与赵守时相识、相知、相恋的应该是她裴韵书才对。
而她裴幼清其实应该去成#都上学,然后跟姜莱成为朋友。
这就是刚才裴韵书出神的原因,当然她知道这过程中的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造成截然不同的结果。
但终究是有一点心虚的,也莫名觉得自己有点亏欠裴韵书。
即便她是自己的亲姐姐。
就好像自己这个小偷不声不响还不承认的偷走了她可能最宝贝的玩具一般。
心中有愧疚,但裴幼清知道自己无法弥补,因为她注定不可能把赵守时还给裴韵书。
再说,这玩意也没法还啊。
这一分对裴韵书的愧疚,莫名的转化成对赵守时的气愤,要不是他,自己何至于这样?
往家里走的裴幼清路过赵守时身旁时,愤愤的推了他一下:“喂,没见来客人了啊,也不知道打个招呼。”
“啊,哦。”
赵守时如梦初醒,反应过来的他把手伸向姜莱:“你好,我叫赵守时,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冒昧登门,给你添麻烦了。”
姜莱笑着回应一句,正要把手抽出来跟赵守时握手,可谁想竟然抽不回来。
侧身看看身旁的两人,近乎一般无二的揶揄神色、
知道自己身不由己的姜莱只得对赵守时讪笑,后者浑不在意的把手收回来。
“再见。”
“拜拜。”
两姐妹几乎同时开口,不理会赵守时的她们脚步不停。
“等会。”
赵守时想起一事连忙招呼一声,指着刚才从银色普桑下来就站在车门旁一言不发的中年男子。
向姜莱问道:“不请那位进来喝杯热茶?”
姜莱连头都没回,直接说了一句:“不用,那就是来送我的司机,一会他就自己回家了。”
司机是真,老爸也是真。
姜莱是昨天晚上刚得知裴韵书来这里的,是以她也是临时决定过来与裴韵书会面。
姜莱的爸爸自然不放心自家姑娘就这么贸然出门,要只是冒昧也就罢了,就怕这里面有问题。
虽然姜莱的爸爸还有不少事情,但他还是决定抽空亲自来送她一趟,顺带看一眼才放心。
也幸亏两地相距只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而自己的事情稍微推迟两个小时也不是不行。
姜莱知道自己老爸有事要回去,是以刚才她下车时就是嘱咐他归途时主意安全。
所以当赵守时问起时,她想都不想的直接说这人是‘司机’,不是不想承认,只是为了省去诸多麻烦。
赵守时苦笑道:“你真当我是傻子啊。”
这次轮到姜莱傻眼了,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车前的老爸,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特点吗?
没有吧?
姜莱再看一眼,再度确认真没有。
看向赵守时的她问道:“不是,你什么意思?你怎么听不出来?”
赵守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指着自己双眼的他自我调侃道:“我这人还算有点识人之明。虽然不知道这位的职业是什么,但绝对不像是普通司机。
当然,要是你的家庭条件真的这么好,好到让这样的人物给你当司机,那当我没说。”
赵守时觉得那个站定原地的男子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心中判断这人要么是身居要职的官员,要么是商海浮沉的枭雄。
姜莱对自己老爸的脸实在太熟悉了,回想半天还是想不出来怎么就值得赵守时这么夸。
于是觉判定某人在胡扯。
不想开口的姜莱就这么盯着赵守时,一个是想看看眼前这小伙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另外一个就是凭借自己超人一等的人格魅力让其自惭形秽,然后承认错误,最后再改过自新。
赵守时被盯的有些发毛,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不是,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不信你呗。怪不得裴韵书成天说你、、哎呦。”
话没说完的姜莱被裴韵书掐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差点又把同学给卖了。
连忙开始修闭口禅。
姜莱的话没说完,却也足够赵守时想明白这里面的关键。
想了想,他解释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就是一种直觉,我觉得送你来的这位司机身上有一种威势,一种威慑。”
“真的,不蒙我?”姜莱好依旧盯着赵守时,不过眼神的怀疑之色减弱不少。
因为赵守时的话让她回想起自己老爸有时候真的挺让人害怕的。
即便让他生气的对象不是自己。
这叫什么来着?不怒自威。
对,就是这个。
“不是,我跟你素不相识,蒙你有啥好处?”赵守时无奈的摆手。
其实他也只是猜测,毕竟他又不是靠着混饭吃的神棍。
“哦,也对。其实这是我爸。”
姜莱点点头,回身对站在车旁的汉子招手:“让你赶紧回去你不回去。呐,现在暴露了吧。人家请你进屋喝茶,您怎么说?”
那汉子脸色一正:“什么人家,你现在是客人,要注意说话态度,别没大没小。”
姜莱吐着舌头略略略三声:“赵守时赵老师请您进屋喝茶,这样总行了吧。规矩真多。”
当然,最后一句是小声说的,看得出来姜莱她爸在家里还是有点威严的。
这汉子许是没有听见自家姑娘最后那句吐槽,高视阔步的往这走来。
径直来到赵守时面前的他直接伸出手:“姜育恒,这妮子的父亲。”
这位叫姜育恒的男子刚才的语气倒是有些严厉,但看向姜莱的眼神满是宠溺。
也对,当爹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姑娘的。
尤其是现在这种最是容易被人给拐骗的二十出头的妙龄年纪,恨不得把她绑在身上才觉得安心。
姜育恒的语气以及身上透露出来的气势让赵守时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握住对方手的他笑着回了一句:“赵守时,你姑娘的同学的妹妹的对象。”
姜育恒稍一愣才倒过这里面的关系,手上力度加大的他笑着开口:“赵守时,我听说过你。”
“那倒是我的荣幸了。”嘴里说着荣幸的赵守时却没有分毫表露在外,至于回答也是不卑不亢。
倒也让姜育恒对他有些青眼相加,他见过许多如赵守时这般年纪的年轻人,也接触过相当一部分。
能够妥当应对自己问话的有,而且还不少。
出身普通家庭,还能够这般不卑不亢妥善应对的,就是十去叭九的少之又少。
而真正像赵守时这种不把自己摆在低姿态上,而是把对话双方放在平等平台上进行对话的,那真的是凤毛麟角。
这是内心的强大的表现,也是真正的自信。
原本只是想上前来打声招呼,但现在的姜育恒还真有进去讨杯水喝的想法。
第四百四十章 被狗咬,打主人
赵守时与姜育恒对立而视,自然把他眼睛里的神采收入眼中。
正待再次邀请,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不敢置信以及带着谄媚的话:“姜市、长?您真的是姜市、长?”
这声音是早在姜育恒之前来的洪传。
原本他早就应该进屋的,只不过因为姜莱他们到来的原因,让他一直在门口滞留。
洪传开口说话并不让人惊讶,毕竟他也不是哑巴,但他话里透露的消息却让人咋舌。
裴幼清与裴韵书还好一点,毕竟成天守着个副处级的赵守时,两姐妹也没觉得这货有啥了不起的。
要知道副处级在脚下这座县城里,那也是近乎可以对标副县、长。
更别说,工作上打交道的也有不少带官衔且比赵守时还高的。
但许秀燕就不一样,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市、长到底有多大,但知道肯定比村长、镇长还要大,或者比县长也要大一点。
如果说之前面对副科级的洪传还可以保持气定神闲,那现在面对这位姜市、长时,不由的心慌。
至于赵守时嘛,心中只是有点波澜,也仅此而已。
他之前就感觉这位不像是普通司机,只不过不确定是官场中人还是商场枭雄。
现在嘛,算是印证自己的想法。
这还让他有点窃喜,毕竟这说明咱的眼光还是有点水平的。
当然,赵守时想的还要深一些,因为市、长这玩意,也有高低上下的。
最低的当然就是县级市,比县城高半级,二把手的市、长一般配置副、厅亦或者正处。
如果姜育恒是这种情况,那他就是正、处或者副、厅。
第二种就是地级市,级别对标正、厅。
如果姜育恒是正职,那他就是正、厅,副职就是副、厅。
以赵守时的判断,姜育恒基本就是这两种可能。
不是赵守时看不起姜育恒,实在是地级市之后的可能性太过可怕,那可是副、部亦或者正、部。
要知道眼前的姜育恒看起来也不过五十出头。
再联想到裴韵书也不过才二十三岁,那她的同学姜莱也应该是这个年龄段,算是侧面印证姜育恒的年龄。
对比一下,范阳的老爸范卫国,那也是五十有五才堪堪迈上副、部级的门槛。
没有大的机缘的话,也就止步于此了。
最多退休的时候拔高一等,以高官待遇退休。
像周芸的老爸周红民,五十出头的他现在还在副、厅位置上打磨,并寻求下基层锻炼的机会。
裴韵书曾说过姜莱是隔壁卫坊市的,而卫坊市正好是地级市级别。
如果姜育恒是卫坊市的市、长,那他就是正、厅。
赵守时虽然不惊讶却也蛮好奇的,顾不得冒犯不冒犯,不由的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人来。
赵守时猜测的方向很对,但他其实只猜对了一半。
就是姜育恒确实是隔壁卫坊市的市、长,只不过在前面还要加个‘副’字。
副市、长,副、厅级.
···
姜育恒没想到在在临市的小农村里还有人认识自己,不由的看向刚才开口的男人。
嗯,不认识。
不过,姜育恒还是和善的问了一句:“你是?”
洪传可太激动了,也很荣幸,半弓着腰上前,舔着满是谄媚的嘴脸,“姜市、长,我是小洪,洪传。您是贵人,不记得我也是正常的。
去年,就去年我们县委刘书籍组织大家去卫坊学习先进经验。我在一旁见过您。您那高大形象在我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
我当时就把您当做奋斗目标,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碰到您,真的是太荣幸了。”
“停停停,虽然今天大年初一,你也不用这么、、客气。”
姜育恒饶是见多识广,却也真真的听不下去眼前这人的彩虹屁。
实在是这彩虹拍的太没有水平了,超级尴尬。
原本姜育恒是打算说【拍马屁】的,但想了想,还是改成了【客气】。
一个是洪传提到过的叫刘昌的刘书籍曾是他的下属,而且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在不知道眼前这人跟刘昌关系的前提下,还是不要说的太过火,省的让老友误会。
另外一个就是现在是在赵守时的家里,姜育恒还不确定这人与赵守时的关系。
要是两人亲近再被自己骂一顿,自己倒好说,可以不在意这种小事。
可自己的女儿是来做客的,小姑娘家家的哪里抹的过去面子,说不定还得嫌弃自己这个当爹的蛮横、霸道、吃饱撑的。
姜育恒看向赵守时,想看看他的表情变化。
然后就发现小子竟然混若无事人一般的平静。
也不知道是没有听见刚才某人的彩虹屁,还是听到了也无所谓。
反过来轮到姜育恒好奇了,“你就不惊讶?”
“很惊讶。”赵守时重重一点头,态度装的很认真,但真的只是装的。
惊讶是有的,最多只有一点点,也仅此而已。
以赵守时的角度去看,不管眼前这位是谁,是什么级别,都只是裴韵书同学的父亲。
仅此而已。
“你这也太敷衍了。”姜育恒笑骂一句。
他目前的这个位置算不得多高,却也是人山人海摸爬滚打过来的,洞彻人心的本事还是有一点的。
更别说现在的他跟赵守时是面对面,可以清澈的看清他的眼神里真实情绪。
既然被人看穿,赵守时也懒得伪装,笑着回应道,“好吧,其实只是一点。”
“你小、、”
姜育恒话刚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合适,就把到了嘴边的‘小子’给生生咽下,改口道:“你不错,有点意思。”
语气的变化与话语的考量说明姜育恒把赵守时当做平辈看待,而不是女儿同学的妹妹的对象这种晚辈。
就像赵守时能够看出姜育恒身上的气势,姜育恒又何尝不是。
虽然赵守时身上的气势还不够浓郁,但架不住赵守时年轻啊。
年轻是好大的本钱。
赵守时还不知道今天之后是否还会与这位打交道,图省事的他佯装听不出姜育恒话中深意。
不想接话茬的他身旁一侧身,随口说道:“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当然,家里没啥好茶。而且我屋里还有不少朋友在,可能有点吵闹。”
赵守时是在邀请姜育恒进屋喝茶,这是事实。
但他的语气可真听不出来一毛钱的真心请人进去的意思,更像是找借口的婉拒。
要是碰到个心眼小的,说不定就被记恨上了。
姜育恒嘛,虽然觉得赵守时有点过于‘直白’,却也不至于如何不满。
心生好奇的他抬头看向门里,查看着屋里的情况。
到底是真有不少朋友而考虑自己不方便进去,还是没有朋友却谎称有人而不想让自己进去。
这是不一样的,也将影响姜育恒的决定。
姜育恒还没正式表态呢,就有人忍不住了。
没错,正是狗腿当得好,骨头啃到饱的洪传。
一旁站定插不上话的洪传听到赵守时竟然跟对眼前这位说出那般无理的话。
洪传本就对赵守时不满,更何况他察觉到眼下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确实,姜育恒是隔壁市的领导,手再长也管不到自己所在的这个小县城。
但就像洪传之前说的,这座县城的一把手刘书籍跟这位的关系是非常亲近的。
只要姜育恒一句话,自己就算是在书籍面前挂上号了,那以后有好事也更容易落在自己头上。
就算姜育恒不替自己美言,那自己也不用坐吃山空。
说好听点就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说难听点就是狐假虎威。
现在的洪传已经打定主意要抱姜育恒的大腿,现在的他迫切的需要一份投名状。
不用思索就知道用眼前嚣张的赵守时祭旗是最合适的选择。
心中本就怒火汹涌,倒也不用伪装,洪传趾高气昂又愤愤不平的呵斥赵守时:“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眼前的这位是谁?
这是卫坊市的姜市、长,是咱们县委刘书籍见了也得奉为座上宾的贵客。你倒好,竟然这般无理的对待客人,简直就是丢我们平县父老爷们的脸!!”
姜育恒真不知道眼前这哥们怎么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对赵守时抱以歉意眼神的他看向洪传,冷声纠正道:“副的,副市、长。”
姜育恒是官场人,说话讲究的是话不说满,留三分回还。
虽然没有明确表达,但清冷的语气是想让眼前的洪传警醒自己并不需要他这种莫名其妙的抱打不平。
但很可惜,洪传并没有领会姜育恒的深意,甚至还把这当成姜育恒的谦虚与平易近人。
看向姜育恒的洪传一改刚才对赵守时的趾高气昂,有些谄媚的讨好道:“您现在虽然还是常务副,但我们刘书籍说过,以您的能力再上一步是早晚的事情。”
姜育恒扯扯嘴角,有点无语却也滋生看戏的想法。
一个是见洪传又搬出刘昌来挡枪,另一个就是想看看赵守时是否能够处理眼前的情况。
继而判断赵守时刚才表现出来的沉稳是真的气定神闲无所惧,还是在强装镇定。
赵守时在自家门口被人怼,自然是怒火滋生,眼神撇过眼前气焰嚣张的洪传,落在一旁明显想要看戏的姜育恒身上。
赵守时语气不善的开口道:“姜副市、长,这事你怎么说?”
用你而不是您,就说明赵守时是有点恼火的。
“你在问我?”姜育恒指着自己,有些诧异。
他当然听见了赵守时在叫自己,他疑惑的是赵守时为什么叫自己。
虽然眼前的洪传看似是在为自己抱打不平,但这事说到底跟自己是没有关系的。
最多算洪传的刻意讨好与擅作主张。
赵守时点头确认:“是的,我在问你。”
姜育恒摸不住赵守时的脉络,却也知道自己是旁观者而不想成为入局者。
指着洪传的他说道:“如果我说我真不认识他,你信不信?”
“我信,也知道。但这并不重要。”
回了一句的赵守时不等姜育恒再问,便继续说道:“重要的是你的态度于决定。因为你的存在是洪传敢跟我嚣张的主要原因,以及底气所在。”
“你的意思是让制止洪传?”
赵守时否认却又承认:“不是我让你如何,而是你应该主动做出决定。”
赵守时眼神微凝,语气有些不善:“打个比方,我在街上被狗咬了,你猜我会怎么做?”
洪传暴怒,他又不傻自然明白自己就是赵守时嘴里咬人的狗。
姜育恒好笑,他隐约猜到赵守时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还有点不敢置信。
如果是真的,那这个青年就不是有点意思,而是相当的有意思。
赵守时其实也不需要这两人的答案,便自顾自的回答道:“如果是我,我会打狗主人一顿。”
姜育恒笑了,倒不是生气,而是赵守时给出的答案正是自己的猜测。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制止这谁,你就把我当做敌人?”
一旁的姜莱一直插不上嘴,见现在情况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插不上也得硬插了。
拽着自家老爸的胳膊,姜莱有些急切的说道:“你能不能别跟我朋友摆你那臭架子啊。”
然后姜莱满是歉意的看向赵守时与裴韵书,“抱歉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马上带我爸回去。”
裴韵书也不敢擅自做决定,便看向赵守时。
赵守时摇头,说道:“不用。你是韵书的同学是她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我们真诚的欢迎朋友来做客。
只不过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猎枪。希望你理解。”
“我明白,我理解。”姜莱赶紧回道。
却也没有多说,毕竟眼前对峙中的另外一人是自己老爸,不管如何,是绝对割舍不断的关系。
赵守时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却也没让姜莱当场表态的意思。
就像他说的,姜莱是姜莱,姜育恒是姜育恒,虽然父女俩,但在他眼中是不一样的。
赵守时态度坚定,看向姜育恒的他声调不高,但语气极重:“对,狗咬我我就打狗主人,因为狗不配。
虽然话不好听,但现在的你就是洪传的狗主人。虽然不想跟你成为敌人,但事情如此,容不得我优柔寡断。
当然,我也知道你的级别比我高一些,也知道我当前肯定不能耐奈你如何。”
赵守时虚划一圈:“但这个地方是我的,我的地盘我做主,请你离开的权利还是有的。”
第四百四十一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不错,你很不错。”姜育恒轻笑两声,转瞬又成哈哈大笑。
爽朗的笑声很大,却让人心底发毛。
这般反常的态度,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不是高兴,而是怒极而笑。
即便是姜育恒的女儿姜莱也是如此,心中有气的她想要上前跟老爸说道说道什么是【为客之道】。
可姜莱却前进不得,因为她的手笔被裴韵书紧紧拉着。
摇着头的裴韵书做着口型:“不要过去,男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姜莱知道裴韵书必然是向着赵守时的,这点毫无疑问。
那这就说明裴韵书相信赵守时能够摆平眼前这有些焦灼的局势。
姜莱虽然不知道裴韵书哪来的自信,但作为同学,她还是决定相信。
不过也做好打算,要是自己老爸真的‘不懂规矩’,那就别怪她这个当女儿的‘没大没小’了。
姜莱被裴韵书拉住,可没人拉洪传。
此时的他最期待的就是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局势,早起期待混乱阶梯的他几乎快要高兴尿了。
指着赵守时的洪传洋洋得意的喝骂:“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货!你根本不明白地级市常务副市、长的分量。
姜市、长可是副、厅级干部。咱们县委一把手刘书籍都曾是他的下属,知不知道姜市、长一句话,刘书籍,不,都不用刘书籍出面。就你们这的镇长甚至只是村长都能把你拿捏的欲仙欲死。”
略吨片刻,洪传状似好心,实则阴险至极的劝说道:“你赶紧给姜市#长赔个不是,姜市#长人大量,兴许就不跟你小子一般见识。”
“我好害怕呦。”赵守时做惊恐状,但看向洪传的眼神却像是看傻子一般。
生怕这货不信的赵守时再度重复:“真的,我真的很害怕。但我不知道怎么赔不是,要不然你给我打个样?”
姜育恒见赵守时的语气虽然状似平静,但正像是爆发前的宁静。
而洪传又是个没有眼力价的,看不出来也就罢辽,偏偏还要变本加厉的再度挑衅。
虽然无所谓赵守时的怒火宣泄,但姜育恒确实没有跟赵守时为敌的打算,因为没必要。
跟赵守时翻脸不仅没好处,而且会还让自己女儿难做。
她这千里迢迢跑来做客,要是被自己弄的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一年就受着吧。
更别说,还有堂堂副#厅却被眼前这个小小副科利用的嫌疑。
···
知道过犹不及的姜育恒明白现在可以见好就收了,要不然一会就真的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
姜育恒对女儿使了个‘安心’的眼神,然后直接开口呵斥洪传:“你快闭嘴吧,就你逼事多。”
脏话是故意的,姜育恒就是让赵守时明白自己也恼火这个洪传的行为。
也算是对某人之前的【被狗咬、打主人】说话的回应
——这狗不是我的,你爱打打,炖了吃肉也行,你要是叫上我一起吃,那我谢谢你。
赵守时与姜育恒正对面,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不过赵守时并没有开口表示‘理解’亦或者‘谅解’,他就是静静等着姜育恒的下一步。
就像之前说的,狗吠路人,应该由狗主人制止,而不是被殃及的路人。
如果狗主人不理,那就要做好被路人打的心理准备。
路人看戏,狗主人喝止,但狗好像还没有察觉形势的变化。
洪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心中的算计,但至少表面上他是为姜育恒发声的。
也把自己当成姜育恒的盟友,更相信姜育恒也是这般认为的。
是以当洪传听到姜育恒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这是骂赵守时的。
毕竟这世道哪有踩队友,捧对手的嘛。
心情激荡的洪传从之前的色厉内荏到现在真的有了狂吠的勇气:“小zei儿,听见姜、、哎呦,我草!”
洪传的话还没说完,他身后的姜育恒恼他不开窍,一脚踹向洪传的膝弯处。
洪传之前是背对姜育恒的,再加上毫无防备,就被这一脚偷袭给踹的他向前一扑直接跪下。
这还幸亏是他用双手撑地,要不然就不是跪下这么简单,而是趴在地上摔个狗吃屎。
即便这样也很丢脸面,洪传不等站起来就回头喝问:“艹,是谁踹老子。”
等洪传看清姜育恒那一脸不善的表情后,即便想收口也已然来不及。
只不过还有些不敢置信,因为洪传觉得自己跟姜育恒是队友。
相煎何太急啊。
当然这只是洪传的一厢情愿,很显然姜育恒并不这么认为。
姜育恒怒目一瞪,一股如高山陡岭一般摄人心魄的气势激荡:“我踹的,你有意见?”
有意见吗?
肯定有啊。
只不过洪传不敢说而已。
顾不得起身的他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洪传还待继续往下说,就察觉眼前闪过一丝殷红,然后就觉得自己手里好像夹了一张纸。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张百元大钞。
这一刻,洪传的脑袋上浮现三个黑黑的问好,正疑惑这钱的来历呢。
就感觉自己的肩膀一重,然后耳边传来让人几欲气炸的话语:“虽然你这个头磕的不标准,不过小爷我高兴,也懒得跟你计较。
就赏你一百块压岁钱,多少不论,算是长辈我的一点心意。
对了,你不用感谢我,因为在我看来你给我磕的这个头连五毛都不值。
只不过小爷身上没有零票,就便宜你小子了。”
洪传之前并不了解赵守时的油嘴滑舌,等他领教了,对方已然开完地图炮,回去休养生息去了。
而洪传呢,只觉得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恨不得对赵守时扒皮抽筋吸髓的洪传恼羞成怒的站起来,准备骂赵守时一顿过过瘾。
还不等他酝酿好情绪与台词,姜育恒的话又到耳边:“滚一边去。”
“姜市长、我。”
洪传还要解释,但没人理会。
“听不懂?”姜育恒眉头一挑,声音不大但语气却重逾山岳。
洪传即便恼怒姜育恒的翻脸不认人,但委实不敢得罪这位可以决定自己事业的大佬。
只得依言退向一旁,低垂眉目的他心中却盘算着过后如何整治让自己颜面尽失的赵守时一家。
许秀燕名下那么多公司,很显然是为了合理避税。
虽然合理避税符合国家标准,但税局怀疑其中有隐情,特意去调查一下,是可以的吧?
洪传直接就可以自说自答:可以,非常可以。
在洪传眼中,自己好歹是副科级,在脚下这座小县城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你要说多牛逼也不至于,但压胜一个农村青年还是可以的。
更别说他的应对方法将在规章制度的边缘游走。
虽然很难达到要命的程度,但让人如鲠在喉却只能生生忍着还是可以的。
···
不管洪传如何想,他暂时的退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些许。
姜育恒直视着赵守时,主动把手伸出:“自我介绍一下,姜育恒,卫坊市常务副市、长。副厅。”
赵守时略一沉思,姜育恒虽然有看戏的嫌疑,但他终究没有做出多过分的事情来。
而且刚才也算是表明态度不会与洪传同流合污,再加上姜莱的态度很明显是帮理不帮亲。
还有裴幼清、裴韵书以及老妈在一旁连连使眼色让自己不要冲动。
赵守时还是握住对方的手:“赵守时,紫禁城影业总经理,副处级。”
“什么副处?”姜育恒的疑惑脱口而出,下意识的侧脸把耳朵正对着赵守时。
这不是不信,这是不敢信。
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让姜育恒惊讶了,即便他觉得眼前的青年表现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能够表现出的不卑不亢以及应对得体,甚至是进退有据的反击。
但姜育恒从来没想过眼前这人不仅跟自己一样同为官场中人,而且竟然还是副处级。
赵守时也觉得自己的话说的不严谨,改口道:“我的编制在帝都卫视,确切的说应该是副处级待遇。”
赵守时的解释并没有打消姜育恒的惊讶,甚至因为他再度承认,让姜育恒的惊讶程度再度升级。
因为之前还在怀疑这话的真伪,而现在去伪存真更加可怕。
因为眼前的赵守时看起来真的太年轻了,也就二十五六?
姜育恒的心中潜意识的相信赵守时的话,但他还是寄希望于赵守时只是面嫩,实际年龄已过而立之年。
心中想法疯狂蔓延的姜育恒再度问道:“冒昧的问一下,你今年什么年纪?”
“三十。”赵守时随口回了一句,想了想,又改口:“确切的说,不满二十六。”
不是赵守时说话颠三倒四,实在是他真的说顺嘴了。
二十五岁的副处,拿到帝都都有些扎眼。
不管是谁听闻这个消息,都是相当的惊讶。
要么问赵守时怎么升的这么快,有没有什么隐秘?要么就是玩笑的问他是不是有背景。
赵守时懒得解释,也不想解释,后来只要被问及年龄,一概宣称三十。
四舍五入嘛,没毛病。
没别的意思,就是图个省心。
之前刻意遮掩的信息却在现在高调宣布,就是展示自己的肌肉,省的被人小觑。
姜育恒是否轻视赵守时还不好说,至少现在没有,因为他惊的三花聚顶,头顶冒烟。
公门修行的艰辛与坎坷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即便姜育恒目前已然是副#厅级,再回首以往的经历依旧会脊背发凉。
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获得回报,大多时候的努力就是努力,也只是努力而已。
想要更进一步,需要能力突出,还得上级赏识,下级拥护(平级同事支持)以及有合适自己的机会。
毫不夸张的说,每前进一步都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齐聚。
主意,是每一步都需如此。
从不算级别的办事员到副科,到正科,到副处、正处、副厅、、一直到最顶尖。
每一级都是阻拦了无数人的关隘。
姜育恒从普通办事员走到现在的六级副厅,用了整整三十年时间。
要知道姜育恒对自己的经历已然非常满意了,甚至敢奢望积累两年更上一步。
如姜育恒这种还是少数,绝大多数是蹉跎十几二十年,依旧是最底层的办事员。
正因为姜育恒知道这里面的艰辛,才有他现在的惊讶。
当年的姜育恒走到八级副处,用了整整十五年。
而眼前的赵守时还不到二十六就达成。那他用了多少时间?
一年?两年?四年?不能再多了,毕竟他才二十六,刚毕业没两年吧。
这要是不值得惊讶,还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赵守时的能力可怕,更可怕的是他的潜力,而最最可怕的是支撑他走到现在的背景。
第三项是第一项与第二项可以换来应得回报的基础条件。
而且,有了第三项,那所谓的副处级待遇与真正的副处级已经没有什么差别。
只要背景一纸调令,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从【待遇】变成【职位】。
有背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
姜育不想说什么,因为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如果说之前的他不想跟赵守时闹翻,只是考虑自己女儿的因素。
那现在的他不想跟赵守时闹翻,更多的是自己内心真的不想跟赵守时为敌。
虽然不想承认,但姜育恒知道,眼前的赵守时确实有让自己忌惮的资格。
自己这种比赵守时高两级的尚且如此,那比赵守时低两级的洪传呢?
姜育恒瞥向洪传,对方依旧低着头,使得自己看不到他的脸。
但他的脚下赫然有疑似汗水落地而成的水渍。
现在可是寒冬腊月,还出汗?
那肯定是后怕的原因。
而事实正是如此,低着头的洪传快要把牙咬碎了,也恨死了自己。
自己才是个副科就在这里耀武扬威,一副天老大,地老二,哥们老三的架势。
可谁想自己瞧不上甚至还准备用手段整治的青年,竟然是比自己高两级的副处?
这不是关门门前耍大刀,那什么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这一刻的洪传心中没有一丁点报复赵守时的想法。
他唯一想的就是如何能够征得人家的原谅,或者退一步的求这位年轻官老爷不要跟自己计较。
仔细想象自己刚才语气虽然嚣张,但真正吃亏的是自己啊。
要是自己态度好一点,诚恳一点,想来被这位年轻官老爷给当成屁给放掉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姜育恒与洪传的反应,尽皆收入眼底,这让不惜暴露底蕴的赵守时有些欣慰。
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果然是恶人只有恶人磨。
第四百四十二章 我上我也行
屋内,人员更胜以往,不过气氛有些凝重。
门口的风波过后,赵守时还是邀请姜育恒进屋,毕竟他是姜莱的老爸,不看僧面看佛面。
至于姜莱,自然更受欢迎,之前的她话语虽然少,但立场却一直是明确的。
即便做事方法不对的是她爸,她也敢怒敢言,算是贯彻了【对事不对人】的准则。
赵守时虽然是第一次见姜莱,却对她这样的性格很是欣赏。
至于姜育恒嘛,受到的待遇就要差一点。
之前的姜育恒虽然没有明确站在赵守时的对立面,但他之前的坐视不管确实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万事有因,虽说是洪传的主要责任,但姜育恒的做法在赵守时看来,终究有些不地道。
好在姜育恒没有继续置身之外,而是事情在不可挽回前,及时制止洪传,才算是给这件事画上了一个不算圆满的句号。
···
姜育恒在官场浸淫多年,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更多的是分别并不明显的灰色区域。
遵循自己内心的姜育恒,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就是错误的,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心生愧疚。
进屋喝杯而已,又不是龙潭虎穴,有啥怕的。
再退一步说,就算自己不是副市长,不还是姜莱的老爸嘛。
远来是客。
反观洪传就相当尴尬了,副科级的他在县城里面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现在的屋里也是仅次于副厅的姜育恒,副处的赵守时之后的第三号人物。
可就是这样的他,却只能坐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座位上,而且还有点甘之若饴。
对,洪传没走,而且进屋喝茶了。
终于翻船的洪传痛定思痛,明白自己刚才的行为确实过分。
虽然没有给赵守时造成太大的伤害,但必然招致对方的厌烦乃至是厌恶。
就像那句话说的: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洪传知道自己要是一走了之,确实潇洒异常,但必然会跟赵守时结下仇怨。
虽然眼前的赵守时跟脚不在县城,但这般年轻的副处,必然有大好前程。
要是被县领导知道,绝对会奉为座上宾。
谁都不傻,都知道这般年纪在天子脚下的京畿重地,依旧能够执掌权柄,他背后必然有强大背景支撑。
对别人来说副处可能就是终点,但对于赵守时来说,只是起点。
至多是前进路上的一个小小的关隘,可以轻而易举的迈过去的那种。
这样的赵守时甚至可能引起市里某些领导的注意。
相信一些与赵守时级别相当,或者是高一两级的人物,是愿意与其结交的。
而自己这个得罪赵守时的小小副科,说不定就会成为某些有心与赵守时结交的人示好的‘代价’。
走,一定结仇。
不走,说不定还有回环的余地,这就是洪传厚着脸皮留下的原因。
当然,赵守时不可能邀请洪传进屋,甚至恨不得直接把这货给赶出去。
是赵守时的二叔赵有为。
说起来洪传这次前来,原本是想扩展人脉的,如果没有姜育恒的到来,基本会成为赵家的贵宾。
事后历历在目,现在只说事前。
洪传跟许秀燕不认识,先是给还算熟悉的赵有为通了个电话。
一直在家的赵有为明白洪传这次来的目的,便推脱自己不在,还把自家大哥家位置告诉了洪传。
赵有为在家里苦守了小二十分钟,基本确定洪传进了大哥门,这才姗姗来迟。
正好看见洪传以及姜育恒等一群人围在门口。
并不知道事情前因后果的赵有为只当洪传是个路痴才找到门口,也就没有多想。
赵有为上前就拉着他前段时间刚莫名其妙认识的这不值钱的好兄弟,开始说东说西。
反正就是车轱辘话来回转,怎么喜庆怎么来。
毕竟年初一,见了不认识的人都还得说声过年好呢。
更何况,赵有为还指望着洪传帮着协调尾款呢。
实在是赵有为过度热情,根本没给赵守时解释前因后果的机会,他就拉着洪传进了屋。
洪传确实尴尬,毕竟自己之前真不是人,知错的他其实没脸进来喝茶。
但他又知道现在的情况才是最合适的,要不然门都进不来的他根本无从谈起化解仇怨。
进屋之后跟赵有为称兄道弟且不说,还时不时的说两句赵有为听不懂,但赵守时绝对听得懂的话。
例如:我性子莽,有的时候做的不对事,还请不要见怪。
还有诸如知错、后悔、认错、认罚等。
要搁平常日里,赵有为肯定问个究竟,但现在的他真的顾不上。
因为眼前这位洪传说年前就帮着过问过‘尾款’的事情,还说等年后上班还会再催一催。
赵有为高兴坏了,这一刻的他是真的把洪传当成好兄弟了,愁了一年的他终于能笑的轻松一些。
洪传见状也算是松了半口气,只觉得自己这招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应该还算可以。眼神不经意的瞥向赵守时,就是想看看这位爷的情绪好一点没有。
希望这位爷看在自己这般诚恳、低微且知错就改的态度上,能够大人有大量。
要是能够不打不相识,那就更完美了。
···
之前在门口的波折终究还是小范围内,屋里的人对其不甚了解却也相当好奇。
三言两语之后,众人也就知晓了姜育恒、洪传的身份。
姜育恒年约五十,跟赵守时的老爸赵有方年龄相差不大。
但他终究是副厅级的干部,是眼前这群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大领导。
屋里的绝大多数都是赵守时的同龄人,他们可以跟赵有方侃侃而谈,却不敢跟姜育恒对视一眼。
别说之前天马行空的话题了,现在能够有人开口说话,那都是胆大的。
拘谨、坐立不安,浮于表面,无法遮掩。
赵守时明白,这也是他之前听说姜育恒竟然是副市#长后,就不是很想邀请姜育恒进来的原因之一。
无法,就只能看着屋里气氛渐渐凝重。毕竟有的事情不是宽慰两句,就能真的不在乎的。
如果不是裴幼清、裴韵书跟姜莱在哪聊得欢,估计屋里就真的是寂静无声。
话说的少,茶水喝的就多,但肚子就那么点大,早晚会装满。
终于有人坐不下去,或者受不了这种近乎凝固的气氛。
在发小的眼神鼓励下,赵阳对赵有方说道:“您家里有客人,我们就不打扰了,等有空再来玩。”
赵有方虽是一家之主,但现在的情况他也抓瞎。
答应吧,对不住赵守时的这群朋友们,毕竟大家这几年的年初一中午,都是在自家吃饭的。
总不能因为其他客人来了,就把他们赶走吧?
这不对啊。
可不答应吧,又怕惹得赵守时带来的这位副市长不满,让他跟一群毛头小伙挤一桌,说不得就犯忌讳。
毕竟当官的本就规矩、毛病一大堆,位置越高毛病越多。
到那时,大家都不舒心,赵守时被埋怨还是轻的,就怕一片好心到最后成了两头不是人。
赵有方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拿不下注意。
一旁的赵守时也不为难老爸,对赵阳也是对其他人说道:“饭都没吃,往哪走?我妈忙了一上午白忙活啊啊?吃过饭再说,到那时你们不走我都得赶人。现在老实坐着。”
“可、、”赵阳欲言又止,但眼神却不经意的瞥向一旁的姜育恒。
没得说,大家就是忌讳这位官老爷。
终究不是一个圈子的,根本聊不到一块去。
至于赵守时这个副处虽然也挺大,但大家都是发小,是光着屁股长大、用尿和泥的交情。
吉吉弹过,有啥忌讳的。
至于洪传嘛,副科也算个官?
赵守时摇头表示没事,然后看向姜育恒,就想要要如何开口。
姜育恒目前没有落座,他正在欣赏墙上挂着的那副【厚德载物】呢。
就是赵守时刚拿回来的那一张,这字一般,甚至很一般,即便赵守时这个不会些毛笔字的都能看出来,范卫国的这一手小破字连自家老爸都比不上。
但架不住写字的人牛啤啊,副#部诶,就是比教书匠的字受欢迎。
赵有方这个教书匠亲身示范,他忙了一早上,又是钉子、又是钳子、又是锤的,终于装框挂起。
如果说赵有方重视这幅字是因为写字的人,那赵守时就不明白姜育恒为什么欣赏这幅字。
完全没有道理可讲诶,只能说莺肥燕瘦,各有所爱?
姜育恒已经站着不动观察了近十分钟之久,而且以指作笔写写画画,就跟在临摹名家作品一般。
可这幅【厚德载物】真的很一般啊,赵守时觉得我上我也行。
搞不明白就搁置,赵守时开口道:“姜市长,我听姜莱说你急着回去是吧?过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一会路上开车不乏。”
嚯,
原本就算是安静的屋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大家齐刷刷见鬼一般看向赵守时。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别人家要是有个副市长做客,恨不得当成祖宗给供起来。
这家伙倒好,直接赶人!!
而且你暗示一下也好啊,起码不要这么直接啊,副市长不要面子的吗。
汉子,纯汉子。
赵守时全然不顾众人的惊诧反应。没办法,因为姜育恒的存在,让屋里的所有人都不自在。
既然不能解决凝重的气氛,那就解决让气氛凝重的人。
其实赵守时对姜育恒倒也算不上愤恨,但不满还是有几分的,毕竟泥人还有三分火呢。
催促姜育恒还不好过于直白,毕竟眼前还有个姜莱呢。
但对于洪传,那就不需要给好脸了,要不然这货绝对蹬鼻子上脸。
赵守时看向洪传,语气不善的开口道:“洪副科长,你不是说有事要忙吗?那就走吧?”
连副厅都敢赶,再赶个副科,还算事?
众人觉得很正常,也理应如此。
除了赵有为,他跟洪传聊得那是热火朝天、蒸蒸日上。
听闻侄子竟然敢人,历时有些不满,只不过看着侄子黢黑的脸,再想想他副处的级别,再想想他连副市长都敢、、
理解,理解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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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传其实没说有事,但他也知道自己要是自己再赖着不走,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做恍然大悟状的他一拍额头:“亏赵处长提醒,差点忘了别的事,今天打扰就已经很冒昧了。改天,改天我亲自登门道歉。”
洪传知道赵守时是副处级,也听他说好像是什么紫禁城影业的总经理。
称呼‘赵总’才是理所应当,但现在这世道,十个人出门,八个带‘总’,剩下两个是副总。
就跟‘美女’就代表是个女的,例如‘帅哥’,就代表是个男的一样,纯烂大街的称谓。
至于‘处长’这个称谓嘛,虽然小众许多,但正因为小众才难得,让人一听就敬畏以及忌惮。
洪传以身作则可以证明,要不是真的忌惮,他也不用在这里装孙子。
洪传跟赵有为聊了几句,就起身准备离开。
与之形成对比是原本欣赏字的姜育恒折返回来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的他看着赵守时:“不用这么小气吧?我毕竟是莱莱的爸爸。”
赵守时心道;‘就这么小气,你奈我何?’
当然,心里想想也就罢了,总是不好说出口的。
正襟危坐的赵守时不落下风的直视姜育恒:“这话说得就见外了,正因为您是姜莱的爸爸,我怕耽误正事才贸然开口。这可不是小气,而是我不把您当外人。要搁别人,我都懒得说他们。”
众人听闻,齐齐点头觉得赵守时说得对,忠言逆耳嘛。
姜育恒笑了,他知道赵守时这话乍听有点道理,其实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姜育恒也不去挑赵守时话里的不是,直接单刀直入:“刚才我接了个电话,原本很急的事情就不是那么急了。说起来,还得谢谢你的关心呢。”
赵守时心道这老油条道行很深啊,正想着如何反击呢。
就听见姜育恒的下半句传入耳中,“老哥儿,今天我们父母这贸然登门,多有打搅。一会咱俩一块喝一杯,算我赔个不是。”
赵守时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老爸听的,但也有些受用。
因为姜育恒最后的那‘赔个不是’四个字,是给自己的。
这也算是姜育恒对之前事情的表态。
第四百四十三章 疑惑
赵有方被姜育恒的一句‘老哥儿’给捧得乐开花,连忙答应下来。
赵守时见老爸已然应下也就不好多说什么,指着姜育恒的他对朋友们说道:“你们就别把他当成什么副市长,就当成跟我爸一样的糟老头。”
赵有为又不聋,听到儿子编排自己,自然有些恼,不过也知道他这是为了让大家宽慰,便只是瞪了他一眼而没有说其他。
赞同是不可能赞同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勉强算默认吧。
说回赵守时,略顿片刻的他环顾一圈,有些阴险的一挑眉:“远来是客的道理不用我多说了吧?咱们大家伙就要让客人感受到我们的热情,更要有宾至如归的感受。
我承认自己酒量不行,一会就得大家能喝的捧个酒场,不能喝的、、尽量捧个酒场。”
众人眼前一亮,看向姜育恒的眼神都有点不一样。
灌副市#长的酒?这辈子都很难再有机会。
错过这次,直拍大腿啊。
姜育恒酒量还行,喝个斤八两的没问题。但被五六个年轻小伙给盯上,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但怯场是不可能的,输人不输阵嘛。
掏出车钥匙的他递给姜莱,吩咐道:“你去车上拿两瓶酒下来。
赵有方刚要制止,就被姜育恒打断:“老哥,守时这小子都说了‘远来是客’,你总不能真让我空着手吧?再者说也不是啥好酒,我还怕你嫌弃呢。”
说话间,姜莱已经出了门,赵有方见事已至此也不好再拒绝,就想着拿点什么回礼。
想了又想,终于下定主意,忍住心疼的他对赵守时说道:“你去拿条烟来,就印着熊猫的那种、、对了,拿两条,好事成双。”
赵守时撇撇嘴,心中暗道:‘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心疼哈’。
心疼归心疼,毕竟是自家老爷子,赵守时听命就是。
姜莱与赵守时,一个去拿酒,一个去拿烟。
虽然有远有近,但姜莱毕竟先出门,自然是早一步回来,
酒确实不是什么好酒,也就两瓶飞天。
赵守时紧跟着回来,手里掐着三条烟,两条是给姜育恒的,另外一条是准备分给大家伙的。
今天的大家一直没人抽烟,但赵守时知道自家老爸、二叔还有几位好友都是抽烟的。
只不过因为裴幼清这些女将在场,才一直克制克制再克制。
克制的结果就是瓜子下的特别快。
不等赵守时落座,赵有方便认出前者手里拿的烟不是自己要的印熊猫那种。
有些急的他直接开口:“哎,不是说拿那种啊,你怎么拿这种出来。”
那种,这种,不清不楚,大家也是一脑袋的问好。
而赵守时自然是清楚的,脚步不停的他回道:“那种烟好是好,但很多人都没抽过。而且市面上假货特别多,比茅台镇的白酒还泛滥,您就不怕费力不讨好啊。
再者说,我费了好大劲,才好不容易给您抢回三条来,您自己抽都不够,穷大手啥啊。”
说着话,赵守时拍拍手里的烟,示意这玩意也不差,然后就递给姜育恒,简单说了两句,表示这是回礼。
姜育恒笑着摆手表示推辞,即便他一眼就认出这烟其实不错,在烟里面算是顶奢级别。
可这烟越好,越让他好奇赵守时找了百般借口,但说到底还是不舍得拿出手的那种印着熊猫的烟是什么烟,竟然这么神秘。
联想到赵守时之前的话,姜育恒心中浮现一种可能。
赵守时只当姜育恒是在客套,也希望他只是客套,还是希望能够送出去。
毕竟两瓶飞天也不算便宜了,赵守时也不想莫名其妙的欠人情。
这次姜育恒不是摆手推辞了,而是直接把烟推回去,还说着诸如‘见外’之类的片汤话,又在言谈中透露对那种印着熊猫的烟的好奇心。
倒也没狮子大开口,只说拿一盒出来看看,满足下大家的好奇心。
还别说,姜育恒也算是携大势而归,屋里除了知情的人之外,确实都很好奇。
姜育恒这般开口,加上大家那满是好奇的眼神,让赵守时也无话可说。
知道姜育恒这老狐狸绝对猜到什么的赵守时只得再度折返去拿烟。
姜育恒说是只要拿一盒看看就行,但赵守时怎么可能真的只拿一盒。
要不然就显得太过小家子气。
其实也没啥好烟,就是范卫国的这个级别能够享有的配给供烟。
俗称:特供。
即便是范卫国每月的配给也不是很多,加上他也算是老烟枪,能够省下来的真的不多。
更别说下面还有个范阳在哪巴巴盯着这点余额呢。
赵守时想要,就只能跟范阳商议,饶是他脸皮巨厚,也不过才抢下六七条,就这还差点跟范阳闹翻到连兄弟都没得做。
要知道当时的范阳可是直言:做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但是这烟,一条不让。
范阳自己也是烟枪,但他根本不敢把这烟当做口粮,也就是某些场合带两盒撑撑场面。
辛苦一年,才堪堪攒下十几条、、准备春节送礼的。
例如她岳父那面,每年最少孝敬五条。
这都不是捉襟见肘了,这就是连襟都快穿不上了,哪舍得给赵守时。
尤其是赵守时还狮子大张口,开口就是:见面分一半。
犹记得当时是在范卫国的家中,赵守时与范阳坐立对面,开始讨价还价。
范阳心疼之极给出一条。
赵守时说不行,一条太少没法分,自家老爸那里得有,裴幼清老爸那里也得有。
范阳心口剜血加了一条。
赵守时还说不行,两条确实可以分,但不好听,春节送礼都是送双不送单。
范阳差点就要七窍流血,不敢再应声。
因为他确定就算自己多让一条也没用,因为还是单数,除非再送两条才有可能。
这还只是有可能。谁不知道赵守时是属饕餮的,吞天的胆子都有。
当时的范卫国就在一旁喝茶,其实他早就看出眼前这俩臭小子搁着演双簧给自己看呢。
吵吵闹闹实在是烦,直接去书房拎出几条扔给这俩,然后让他们赶紧滚。
赵守时与范阳生怕这位反悔,自然是应声就滚,马不停蹄的那种。
原本差点翻脸的两人出了门就开始勾肩搭背,两人一合计,便二一添作五给瓜分了。
范阳也没吃亏,他从赵守时那里得了几块仓储极好的年份普洱。
赵守时分了七条,其中给裴矩三条,带回家孝敬老爸三条,剩下一条自己留着,待个客啥的。
赵守时知道这玩意就是个噱头,抽了也不能紫气东来,更不能洗精伐髓。
尼古丁、焦油啥的更是一点不少,但这玩意涨脸啊。
就像那句话说的:【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只不过出来混终究是要还的,就像现在就是如此。
赵守时很快就拿了一条烟出来,正反各印着一只熊猫,但包装极其简朴。
走到近前来的赵守时撕开包装,递给姜育恒一盒的他风轻云淡的说道:“嗨,也不是啥好烟,你别嫌弃就行。”
这β装的,毫无技术含量,不值得赏。
顺手接过的姜育恒打量着烟盒。如果有人跟他对视,就会发现这哥们眼中带光。
听见赵守时的话,他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你给我好烟我还真不要。不过这样的烟,给我两条,,也行。”
“没有。”赵守时断然拒绝,差点被他给套路进去。
姜育恒扯扯嘴角,见赵守时没有上当,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是见过特供,跟赵守时拿出来这种一模一样的包装,联想到之前的信息,即便没有打开看,心里也信了六七分。
也抽过,那是他晋升副厅前去帝都谠校学习时,有一位相处的还不错的同学,这才得了两盒。
当时只觉得这烟顺口柔和,却也没往深处想。
后来进修结束返乡前,想着去屯点带回家,然后才发现被自己当成本地特产的这烟竟然是特供。
有钱买不到真货的稀罕玩意。
当时抽的时候只觉得比普通香烟好一些,却也算不上什么灵丹妙药。
后来回想起来却回味无穷,甚至心里直痒痒。
倒不是这烟就这般厉害,而是求而不得的东西总是最美。
姜育恒摇摇头,把神游天外的思绪扯回来。撕开锡纸的他从底部一弹,就有一支烟应声而出。
一股很轻微的幽香扑鼻而来,本就信了五六分的姜育恒再加两分。
然后就是点火、吞云吐雾、回味无穷。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十成十了。
这一刻,姜育恒后悔了,早知道这里有真货,刚才就不应该装β说不要的。
赵守时察觉到姜育恒的神色,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这烟,还行吧?”
姜育恒咂咂嘴,违心道:“也就、、一般般吧。”
姜育恒嘴里说着一般,但身体很诚实的把放在桌上的大半条烟给拿到自己面前,这是打算昧下来的架势。
“诶,还有大家伙呢。满足大家好奇心这话可是你说的。”
赵守时伸手就要去拿回来,却被姜育恒给阻止。
他把自己刚才打开的那盒塞进赵守时的手里,再顺势往后一推:“抽烟有害健康,这一盒就行。”
赵守时直接开口:“我再给你拿一条,总行吧。”
这烟确实难得,但赵守时不会因为不舍得而刻意小家子气。
更别说,烟这玩意真不是玩意。
要是可以,赵守时宁愿自家老爸多喝普洱少抽烟,即便一片普洱的价值要更高。
姜育恒一拍桌子,佯装生气:“早说啊,浪费感情。”
好家伙,真当副市、长是老乡啊。
赵守时扯扯嘴,看着手里被姜育恒塞回来的大半条烟,还是给这位留点面子吧。
毕竟好歹是个实权副#厅。
对于赵守时与姜育恒的‘对话’,大家可是亲眼目睹,自然明白这看似平平无奇的香烟不一定是好东西,但真的很难得。
抽烟的想要,不抽烟的也想要。
也对,好东西谁能拒绝。
一盒烟就十盒,屋里人要分的话,还真的是有点捉襟见肘。
最后,手里拿着最后一盒烟的赵守时看着还没离开的洪传。
赵守时眨巴眨巴眼,对洪传说道:“洪副科长,要不我送你出去?”
洪传眼巴巴的期待自己也能分一盒烟呢,这玩意装β神器啊。
但看现状是没有机会了,苦着脸摆手说道:“不用,不用。”
一拱手,他补充道:“诸位,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多包涵。”
话音落地,洪传已然转身往外走。
赵有为其实早已看出端倪来,知道自家侄子不可能去送的他只得起身。
撂下一句“守时你在家陪着大家,我去送送洪科”,便跟着上前去。
两人并排往外走呢,赵有为有一个往洪传兜里塞东西的动作。
赵守时回头一看,原本赵有方位置前面摆着的那盒烟早已不翼而飞。
而去向不言而喻。
赵守时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独苗,就知道这玩意留不住了。
赵守时对裴幼清说道:“要不然你们去隔壁聊会,看电视也行。”
裴幼清环顾一圈,好几为手里夹着烟,满脸尴尬的他们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裴幼清知道知道为何,白了赵守时一眼的她终究没说什么,却也起身结伴离开。
女眷一走,大家伙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吞云吐雾,也算是有了共同话题,
气氛也比之前要舒缓许多。
赵守时起身去把门开来,让屋里不至于过于乌烟瘴气。
起身来到那副字画前的他端详片刻,向姜育恒问道:“我看你刚才在这字画下端详许久。难不成这字还有什么名堂?”
姜育恒眼神里满是不信,反问一句:“不是,你家的字画你问我?”
赵守时想了想,解释道:“不瞒你说,我还真看不出来。可能是我眼窝浅,只觉得这幅字、、有点一般。”
赵守时还是有些收敛的,其实他想说:这啥玩意啊,鬼画符一般,老子连蒙带猜都没认全。
姜育恒看了眼字画,点头赞同:“确实,这字真的很一般。”
赵守时挠挠脑壳,不解的看着姜育恒。一般你还看?还看那么长时间?
好像还以指做笔模范来。
第四百四十四章 插曲
迎着赵守时的眼神,姜育恒把还未烧尽的烟蒂扔进烟灰缸里。
起身来到赵守时身旁的他指着这幅字画:“这幅字的关键不在于写的好坏,而在于落款。”
赵守时不用看都知道落款在右下角,与【厚德载物】四个字一脉相承的鬼画符笔法。
一共两字,第一是练笔认不出来,后一个字好像是个【平】。
赵守时可不敢当着范卫国的面承认自己没认出这个名字来,反正不影响吃饭、睡觉,也就没再问。
不过,现在就有些疑惑了。
确实,范卫国的级别不低,但也只是不低而已,距离位极人臣还远着呢,不至于被姜育恒给知晓。
难不成,这字画的作者不是范卫国,而是什么享誉内外的字画大家?
不对啊,要是享誉内外的字画大家写这破字?上街是要被敲闷棍的啊。
赵守时摇头表示不明白。
赵守时的不解来自他对这个名字的不熟悉,姜育恒其实同样不熟悉。
只不过他曾在某份文件上见过,那份文件的的字可比美观许多,但风格却是一脉相承。
当然,笔风怎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名字是当今天子的‘别称’——润平。
这个‘润’不是常规的写法,而是还特意少了一点。好像有个【切忌自满,初心不改】的说法。
当然,姜育恒并不认为赵守时家里有天子的真迹,就离谱,特离谱。
姜育恒问道:“这字是从哪里来的?”
赵守时还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呢,就把范卫国的因素给遮掩住。
只说:“年前去朋友家做客,看着这幅字挺有意思的,朋友就摘下来送我了。”
姜育恒心中更是确定这字画是鱼目混珠。因为谁家要是有真迹,不说当成传家宝,起码也得格外珍惜。
怎么可能拿下来送人,尤其是还这么随便。
更别说这字画上还有折痕;要是真的,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姜育恒又问道,“你那朋友也是公门中人?级别如何?”
“嗯,我的上级,正处。”
姜育恒点头表示知晓。现在有两个可能,第一,这字是赵守时自己弄来狐假虎威的。他知道这是伪品,只是现在抹不下脸承认,所以把锅甩在莫须有的上级头上。
第二,这字是赵守时上级弄来撑狐假虎威的。可能是赵守时的无心之语,让这位以为露怯。
不好意思再挂这幅字画的那位顺势送给赵守时。
本意是可能是想着让赵守时随便给处理了就行,可谁想赵守时根本不知道此中深意,就拿回家当宝了。
不管如何,这字都是鱼目混珠。
姜育恒毕竟是客人,还是要给主人留几分面子的。指着这幅字的他说道:“听我一句劝。这幅字不要挂。起码不要挂在办公室,或者外人能够看到的地方。”
赵守时摇头表示不懂,眉头皱的更加厉害。
姜育恒见不似作伪,就相信赵守时真的不知道这里面的关键。
似有忌惮的姜育恒撇了眼左右,小声解释道:“这落款的【润平】是天子的别名。我也是之前从某份半公开的文件上见过一次。
你看这个【润】是不是少了一点?这是那位最大的特点。”
赵守时浑身一激灵,抬头盯着那个落款。有了姜育恒的提醒,他终于认出那个自己之前没认出的字真的是少了一点的【润】。
呼吸莫名粗重的赵守时半低头,刻意压低声线,“你的意思是这幅字是天子的真迹?”
姜育恒面无表情的看着赵守时,无语道:“你觉得能是真的吗?怎么可能是真的。
而且,要是真的,你觉得我会不让你挂吗?跟别说,要是真的,那你的朋友舍得给你?好好想想吧。”
赵守时还真的好好的想了想,也明白姜育恒的意思。
这老哥不让自己挂的原因,无非是怕被其他识货的人认出这是假的来,省得自己到时难堪。
赵守时接受姜育恒的好心,但对他的话却不置可否。
确实如他所说,自己不可能搞到一副天子的真迹,但这幅字的来历还真有点说法。
这就牵扯到赵守时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的这幅字的来历与到自己手里的原因。
因为很丢人,丢人到赵守时都不知道怎么提起。
这幅字曾悬挂在范卫国的书房里,纸张泛黄明显有些岁月,但保存的却很好,是范卫国的珍藏。
这样的前提条件下,自然不会莫名其妙的把这幅字送给赵守时。
还不如重新写一幅呢。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这字确实不是范卫国送的,而是他含怒威胁赵守时必须带回家。
立刻马上的那种。
那天赵守时去范卫国家拜访,只不过后者因为工作的原因而回家稍晚。
赵守时就跟范阳喝着茶闲聊着,不知怎么就说起办公室挂字画来了。
范阳升迁有些时间了,但办公室里缺副字画,就问赵守时挂什么合适。
赵守时闲的蛋疼,就随便扯了几句,说是越缺什么就越想挂什么。
例如挂【诚信赢天下】的一般是谎话连篇,道貌岸然,平时没少忽悠人的商人。
例如挂【紫气东来】的就是运气不佳,学诸葛借东风企图转运的。
例如挂【厚德载物】的就是有小聪明,但不够大气,小心眼爱计较。
例如挂【宁静致远】的绝对静不下心,爱折腾,而且绝大多数是年纪不小的人。
例如挂【天道酬勤】的,自己勤快不勤快不好说,但绝对见不得别人闲,是那种爱使唤人的小领导。
喝着茶水一通叭叭,差点把范阳给整自闭了。
因为要按赵守时的说法,那就啥都别挂了。
虽然范阳也知道赵守时这就是在胡扯,但就是越胡扯越让人别扭。
最后还是赵守时给出主意,挂一副有内涵有深度的诗句。
例如: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择高处立寻平处住向宽处行。
范阳当时就相中了这两句话了,虽然当时的他并不太清楚这两句话的深意。
但没关系,自己不懂,别人更不懂;这就是逼格啊。
当时的范阳非常高兴的拍拍赵守时的肩膀,说了一句话:“耗子尾汁”。
当时的赵守时还茫然呢,只当范阳这是高兴的脑壳烧坏了。
后来的赵守时才知道脑壳烧坏的是自己。因为他进了范卫国的书房才发现这位大佬的书房上就挂着【厚德载物】四个字。
想起之前的胡扯,赵守时尴尬的都能用脚抠出一座迪士尼来。
范阳很仗义,是个好兄弟,当场就把赵守时给出卖了。
然后范卫国老脸挂不住了,然后这副原本绝不应该落入赵守时手里的字画,就落入他的手中。
当时的赵守时哪敢多想啊,只想着怎么糊弄过去怎么好。
···
赵守时正神游天外呢,姜育恒在他面前摆手,“你没事吧?”
“没事。”赵守时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才回过神来,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下。
对姜育恒一拱手表示感谢,然后指着厨房方向,道:“这马上中午了,我去看看饭菜怎么样了。”
姜育恒正想着客套两句吃个便饭就行,不用太麻烦。可谁想赵守时已然转身离去。
好像不是关系午饭,而是随便找个借口遁走。
姜育恒摇摇头,只当赵守时还是年轻,无法接受这种大喜大落,这才特意避开。
却也打算等一会酒桌上再劝一劝他。
再一想,姜育恒就改了主意,劝个屁啊,人家前途比自己强多了。
用得着自己在这装大尾巴狼?
···
如姜育恒猜测的那般,来到隔壁的赵守时并没有去看午饭准备的如何。
站在屋里的他掏出手机,准备给范阳打个电话问问。现在正在想措词呢。
裴幼清他们正在一旁玩纸牌,贴条的那种。
并不精通这个的裴幼清赢了一脸的纸条,差点被贴成白无常的她凑上前来;“你想啥呢?”
“你还记得我带回来那副【厚德载物】吗?”
“不是挂在外面吗?咋地,被偷啦?”
赵守时抬手轻轻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没有太用力,就是做个样子,毕竟弹疼了她头疼,自己心疼,“啥就被偷了,大过年的说句吉利话成不成。”
裴幼清捂着脑壳噘着嘴,一副委屈巴巴差点落泪的样子:“好疼的。刚才我玩牌输了被弹好几次。”
“弹你脑瓜崩?我家还有这么不懂事的?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厉害。”
赵守时眼神微眯,锐利的目光扫向自己的堂妹堂弟、表妹表弟。
后者要么连连摆手,要么疯狂摇头,只有一人在那一脸洋洋得意,还嚣张的比了个摇滚的经典手势。
这直接让赵守时没了火气,摊手无语道:“这属于你家的私事,我现在还是个外人,管不了。等我跟你成了一家人,嘿嘿嘿,就更不敢管了。”
没错,这么嚣张且让赵守时如此忌惮的人,也就只有裴韵书了。
裴幼清就知道是这样,一手捂头,一手锤了赵守时一下,严重表示不满。
赵守时正想开口安抚两句,就发现这话题歪倒没边了。
“你这一打岔,差点忘了正事。”赵守时吐槽一句,附在裴幼清耳边说道:“你知道那副字的落款是谁吗?”
赵守时也不等裴幼清给出答案,便自说自话道:“是天子的别名,润平。”
裴幼清眼睛蓦然一亮,“你是说!!”
赵守时摇摇头,道:“还不知道,所以我想问问范阳。”
“那你快问啊。”裴幼清摇摇赵守时的胳膊,催促道。
赵守时好笑的问了一句:“脑壳不疼了?”
“本来不疼了,你这一说,又疼起来了。”苦着脸的裴幼清又捂着额头。
赵守时随手抓了抓她的发心,边拨通范阳的电话。
裴幼清的脸上浮现笑意,就像被猫主子逗弄的小猫一般,就差喵喵喵了。
电话响了好一会才接通,不等赵守时开口,就传来范阳的声音,有些粗重,也有些激动,“你别说话,先听我说,你猜我今天去哪了?
“就知道你小子猜不到,我爸带我去海里了。你再猜我今天见到谁了?”
拿着手机的赵守时有些不敢确认的说了一句:“东海龙王?”
电话对面明显一滞,然后传来恼羞成怒的一声“滚。”
赵守时无语道:“大哥,你自己说去海里的,见一见东海龙王很正常。你要说你去天上,我直接回答王母娘娘了。”
电话对面的莫名没有了声响,要不是能够听见若有若无的呼吸声,赵守时还当信号不好断线了呢。
过了好一会,范阳的声音再度传来:“还别说,真让你小子蒙对了一点,我爸带我去给一位长辈拜年。那位竟然是当今天子的母亲,你说当不当得上【王母娘娘】?”
“你都不知道今天差点把我给吓死。原来我爸当年跟天子住一天胡同,关系还挺好。好像还斩鸡头、烧黄纸拜过把子。
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才疏远的。不过我觉得可能是我爸的原因,肯定是人家嫌他级别低低,才不带他玩呢。
也对,才个副篰,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的。”
赵守时咂咂嘴,好心劝道:“你这话别被老爷子知道,要不然我怕你见不到初二的太阳。”
“废话,我又不傻。。”
范阳笑骂一句,然后问道:“对了,你给我打电话有啥事?”
赵守时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了,因为没有必要。
既然范卫国那那位真的认识,那那副落款‘润平’的的字画,十有**是真的了。
可能是那位早年写的,笔风才这般的、、、、鬼斧神工。
赵守时笑笑,“没事,就是给你拜个年。”
“昨天晚上不是群发短信说了?我群回短信也有你了啊。”
“不一样,昨天晚上是短信,祝你新年快乐;今天早上是电话,祝你晚年幸福。”
“你吖就是有病,浪费老子话费。挂了。”
赵守时收起挂断的电话,对一旁翘首以盼的裴幼清一点头。
虽然没有说话,却胜过千言。
裴幼清直接笑了,盘腿坐起的她轻轻摇摆着身子,很开心的样子。
赵守时想了想,嘱咐一句:“别出去说啊,这事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裴幼清冷哼一声,脆声道:“用你嘱咐啊?我又不傻。”
话音刚落,装凶恶的她还是撑不下去,直接笑了。
赵守时用指背刮了下她的鼻尖,张口嗷呜一声,做猛虎噬人状。
裴幼清则是脸色一正,双手扶杆,武二郎附体就要大虎。
duang的一声,幼稚的两人都笑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衡量单位赵守时
就在两人傻fufu的的玩闹时,厨房里的许秀燕探出头来。
手上还有些湿的她对裴幼清说道:“咱们今天客人比较多。男女各一桌,分两桌行不行?”
往年的初一客人是有数的,赵守时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赵守时外加三五好友,正好一桌。
今天的意外情况比较多,赵守时一家与裴幼清、裴韵书,这就七人了。
还有来找裴韵书的姜赖,还有送姜莱来的姜育恒,还有因为洪传而来的赵有为,老二来了就不能落下老三。
还有赵守时的那群来看嫂子的堂、表兄妹。
这就是八人,再加五位好友。正好二十人。
人数整整翻了一倍,就不是一张桌子挤挤的问题,而是根本落不下。
裴幼清脆声答应下来:“我们怎么着都行。”
许秀燕欣慰的点头,毕竟一方水土一方习俗,自家很正常的事情就可能可能是别人家的不正常。
不管如何决定,但提前说一句还是应该的,互相尊重嘛。
得了最佳答案的许秀燕说道:“那就好。我听说城里人都是男女平等,生怕你们嫌弃我们村里人思想落后的老封建。”
“老话说得好【入乡随俗】。再者说、、”
略一顿,裴幼清撇了眼赵守时,半低下头的她轻扶鬓边发丝,小声说道:“再者说,我现在不也算是半个村里人嘛。”
“啊,对对对。”
许秀燕乐得开怀大笑,嘴角快要咧到腮后去了,看向裴幼清的眼神里满是喜欢。
高兴的不只是许秀燕,还有赵守时。他虽然带裴幼清回家,但一直担心她是否真的能接受这里的环境。
现在确定裴幼清并不反感自己生活的地方,自己的亲人,自己的朋友,让他很高兴。
喜形于色的他频频点头:“老话之所以是老话,就是道理比较大。”
话音落地,许秀燕的眼神凌厉。觉得自己儿子说的话有道理归有道理,但非常的不合时宜。
快步上前两步的她直接就是一脚:“傻站着干什么,没点眼力价。真不明白幼清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看上你憨货。”
赵守时也不知道自己心生感慨,竟然糟了无妄之灾,偏偏这人自己还惹不起。
生怕再挨揍,赵守时直接把裴幼清抱到自己身前当护盾,环顾左右啥都没发现的他只好开口问:“我能干点啥。”
“你说你能干点啥,杵着那么高的个,你装电线杆呢?”
赵守时咂咂嘴,啥也不想说,当然也不敢说。
背对着赵守时的裴幼清脸色一红,她察觉到赵守时扶着自己肩膀的两只手愈发用力。
太过了解赵守时的她明白这货再说:【答案是你】。
至于问题,自然是【你能干点啥】。
裴幼清恼怒赵守时的胡来,也庆幸他的张狂之余的‘收敛’。
当然,其他人并不知道,甚至都没察觉两人之前的那点小tip。
例如玩的正欢的裴韵书一副幸灾乐祸,恨不得某人被收拾的再狠一点。
哦不,应该是再狠亿点,亿点点就行。
例如许秀燕更是怒瞪赵守时,明显在恼怒某人竟然敢把裴幼清当盾牌。
赵守时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丧着脸求饶道:“您要是单纯的想骂我两句,直接骂就行,不用费心八卦的找借口。要是不是这样,那麻烦您直接告诉我有啥能为您效劳的。”
“今天中午分两桌,听不懂?”
赵守时恍然大明白,打了个响指,“餐桌不够是吧?我三叔家有是吧?让我去拿是吧?”
“显你聪明是吧?”许秀燕反问一句,也不等赵守时回话,便一指门口:“赶紧滚。”
赵守时是看明白了,某些人就是有些儿媳忘了儿。
生怕留下再被絮叨,连忙转身离开。
回到客厅的赵守时招呼两位发小,让他们跟自己一起去搬餐桌。
其中一人叫赵有毓的,直接说搬什么搬,他刚买了辆四轮,直接拉过来就行。
赵守时也不是个勤快人,一听这话直接鼓掌表示赞同,正要催促这位赶紧去。
就听见身后传来裴幼清的声音:“那个,我问一下,刚才有人说‘烟花’?”
赵守时直接明白裴幼清的意思,这是想放烟花了。
其实也理解,城里人放烟花的本来就少,早年间过春节也就放个鞭炮意思下。
后来城里就禁止了。
裴幼清看过很多烟花,也放过。但要说一次放过瘾,目前还没有机会。
尤其是赵守时知道这一点后,就时常拿自己的童年来刺激她:例如农村孩子放烟花放到想吐。
而且想放就放,随时随地。
尤其是每年的正月十五那一天,村里的的主路上摆着满满一溜烟花。
那才是真正的火树银花。
裴幼清虽然恼怒赵守时的炫耀,却也非常的羡慕。
赵守时强忍着笑,指着赵有毓说道:“他。他现在买了辆四轮做点小生意。春节前卖春联,春节后卖烟花。来点?”
裴幼清点头表示答应,然后怯怯的把摊开的手掌伸出:“那就来五十块钱的?”
赵守时笑了,摇头道:“五十块钱也就放过寂寞。至于火树银花,那是想都别想。”
裴幼清把手往前一推:“要不然就五百?”
赵守时走上前来,伸出手与裴幼清的手十指交叉,“想要看个过瘾,起码得这个数。”
“这么多啊。”
刚才被赵守时提起的赵有毓站起身来,“守时年前就让我给他提前备货,还特意嘱咐我要那种最好的火树银花,估计是想给你惊喜。现在都搁我家呢,一会就给你们送过来。保证今天晚上你们放个过瘾。”
裴幼清惊诧的看着赵守时,后者点头表示承认。
闻着那沁人心脾的发香,赵守时笑着说道:“你不会以为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些‘放烟花’的故事都是为了气你吧。”
裴幼清脸色一红,她其实真的以为赵守时就是故意气自己的;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的她掐着赵守时的肉就是一拧。
太气人了。
不过,还挺好的。
赵守时吃痛,轻轻一扭身,就脱离某人的魔爪,抬腿就走,只撂下一句:小爷去去就回。
···
下午三点许,喝了酒脸色有些红的赵守时迈着自以为笔直,其实歪扭的步伐来到门口送客。
姜莱是特意来找裴韵书的,小半年没见的她们就此一别之后还不知道多长时间能见面。
裴韵书邀请,她就顺势决定在这里玩两天。
等后天裴幼清去卫坊机场出国时,跟着一同回去。
姜育恒肯定是要回去的,但他因为喝酒的缘故不能开车,就给朋友打了个电话。
这个朋友就是之前洪传嘴里提到过的刘书籍,赵守时没有跟这位刘书籍认识的想法,姜育恒自然不会多此一举。
是以在那位刘书籍眼中,赵守时就是曾经的上级姜育恒的女儿姜莱的同学裴韵书的妹妹裴幼清的对象。
虽然很绕,但完全没有认识的必要。
毕竟人家刘书籍可是一县父母官,正处级的存在,大领导诶,眼里哪有喝的醉三八四,站没站样,坐没坐样的农村精神小伙。
是以刘书籍没有下车,甚至连车窗玻璃都没有降下来,赵守时也乐得如此,更是连客套的邀请进屋喝杯茶都没有。
姜育恒离开之后,其他人也相继告辞离开。
除了赵守时的表妹、堂妹,她们留下来陪裴幼清她们说话。
今天中午吃饭的人很多,但并不算乱。因为赵守时的朋友们都不是客人,也不把自己当做客人。
就像有一人是厨师,挽起袖子直接进厨房忙叨。
而且熟练程度几乎等于三个许秀燕。炖煮烹调炒一起进行,只恨家里灶具少。
就像大家吃完饭离开前,就把桌子、餐具全都收拾妥当。
碗筷以及屋里的环境也有赵守时的表妹、堂妹。
客厅里整洁一新,跟之前没有什么差别。
只不过毕竟是刚吃完饭,屋里还有食物、白酒余留的味道交杂,有点怪。
在许秀燕的催促下,裴幼清等人就去了二楼。
赵守时也在,不过他没有加入女眷的话题,当然,他也没法加入。
中午喝了酒的他有些上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大家也想过,要不然去隔壁,虽然房间有点小,但不会吵到赵守时休息。
可呼呼大睡的赵守时紧紧拽着裴幼清的手不松手,而裴幼清又是今天话题的重中之重。
她走不了,大家自然也走不了,只得尽量小点声。
说是聊天,其实主要是裴幼清讲述她与赵守时认识的过程以及解释下大明星的生活。
赵守时的堂妹赵明真看着自家未来嫂子,即便她觉得自己还算漂亮,但这一刻也得承认,有的人生来就注定藐视她人的,“嫂子,你长得不仅漂亮,脾气还真好。我哥喝酒都醉成这样,都不带生气的。”
裴幼清看了眼打着酣睡的赵守时,似乎想起什么事的她直接笑了,“我怪什么,你哥就这么个酒量。”
赵明真一愣,隐约觉得自家嫂子好像不怪自己堂哥喝酒,而是怪他酒量不行。
而且,还有点恨其不争的意思。
赵明真觉得哪里好像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疑惑的眼神看向许明言,然后就看到对方眼中同样大大的问好。
裴韵书看了眼赵守时,确认他是真的睡着,胆子也就大了几分。
盘着腿摇摆着身子的她啧啧两声:“不是我看不起你哥,我是真看不起他、、的酒量。我记得她今天中午喝了二两白的,半瓶红的吧?
这才哪到哪啊,就醉成这个熊样了。”
许明言终究还是赵守时的表妹,主动替他辩解两句:“我听我爸说,喝酒不能混,一混就得醉。”
“哪跟哪啊,还是酒量不行。”裴韵书说完话,再看赵守时一眼,再次确认他睡得香,不可能起来打自己。
不过,心虚的她还是往一旁挪了一点点位置。
赵明真好奇的问道:“韵书姐,我听你的意思,好像酒量比我哥还厉害啊。”
一听有人夸,尤其还是跟某人对比,裴韵书来了精神。一副欠揍表情的她伸出摊开的手掌:“如果以你哥的酒量为标准量,我也就喝他五个而已。”
“这么厉害啊。”赵明真满是惊讶的问了一句。
一旁的姜赖幽幽的说了一句:“大姐,你家开酒厂的,从小闻着白酒味长大的,不能喝才怪。”
被揭短的裴韵书不高兴,拉着脸看着姜莱,也不说话。
后者被盯的发毛,直接举手告饶,“好好好,我认错,我认错。”
裴韵书幽幽的说道:“您可是副市长的闺女,是千金。千金哪有错啊,要错也是我们这种平头百姓。”
姜莱之前告过饶,见裴韵书还这般阴阳怪气,也就不客气了,直接动手挠她痒痒。
“我让你怪话连篇。还千金呢。要说千金也是你千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的江小白有多火。
好家伙,年前我们同学聚会,除了江小白都不喝。还说什么咱们喝的不是酒,是文化,是艺术,是fashion。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家的文案咋这么牛逼呢。
把我们这些不爱喝酒的年轻人当韭菜给割来割去的,差点就要成韭天玄女了。韭菜的韭。”
裴韵书被挠的受不了,上气不接下来的她开始求饶:“我认错,我认错,饶了我吧,姜大姐。”
“就用嘴认错啊?”
“我送你两箱江小白。还有正在研发的一种锐澳的鸡尾酒。还没上市,特别稀有,没有我的面子你根本搞不到。”
姜莱一听竟然有新品,对裴韵书的态度总算满意的她这才收手,想起一事的她问道:“对了,你家那个什么鸡尾酒咋样啊?你别为了糊弄我而杜撰的。”
“不可能,我就不是那样的人。”
裴韵书刚才笑的腮疼,捏着脸颊的她说话都有些不清晰:“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个酒准备在年底或者明年初上市。好像面对的受众群也是年轻人,低度微醺类型。”
裴韵书对家里的酒厂是毫不关心的,要不是江小白太过出名,她都不知道家里现在主推什么酒。
至于知道还没上市的锐澳鸡尾酒,还是机缘巧合。
中北电视在今年准备推出两部电视剧,其中一部就是都市爱情类。拿下酒类品牌广告的就是锐澳鸡尾酒。
裴韵书因为职务的关系,对这些工作都要有所了解,然后就发现这个锐澳竟然是自家酒厂的新品。
但也没敢吓打听,就怕老爸误以为她对酒厂有兴趣,再把她给抓回去。
姜莱嘟囔一句:“好家伙,江小白,锐澳,这一正一反,你们家不把我们割成韭天玄女是誓不罢休啊。”
“话说回来,这么阴狠的招数是谁想出来的。”
裴韵书朝一旁睡得正香的赵守时一努嘴:“除了赵守时这损货,还能有谁?真能闹。”
“嗯?你叫我有事?”
第四百四十六章 全都要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赵守时直接做坐起来,揉着眼睛看着裴韵书。
裴韵书刚才说某人的坏话可不止一两句,极度心虚的她眼神飘忽不定,最后指着赵守时的表妹许明言,“是你表妹,她说想去帝都。”
许明言原本还等着看戏呢,可谁想竟然被人家直接拽上戏台来了。
观众成了角儿,而且还是哭角,一时无法接受的她下意识的‘诶’了一声,却又说不出去话。
因为她之前真的曾说起过想去帝都,她是大专毕业,在镇上也还算不错。家人托了关系找了份高速上收费的工作。
说是事业单位,但许明言只是合同工,福利不行待遇也低,月工资才两千出头。
最主要的是每天迎来送往都得笑,要是碰到忙的时候,能笑成面瘫。而且就拘束在一个小屋里面,说‘你好’、‘再见’、‘路途愉快’。
简直就让人崩溃。
尤其是许明言刚毕业没多长时间,本就是跳脱的小女孩性子,向往自由的她格外受不了这种约束。
虽然不曾对家里人提过,但她一直想着去市里的想法,她有同学朋友在那里都挺好,她就有些心动。
当然,也只是市里,出省都没想,因为家里指定不同意。
刚才听裴幼清与裴韵书说起帝都的生活,她就开始向往那个比县城大许多许多的国际都市。
尤其是知道自己老哥在帝都混的还挺好,自己去的话也算是个倚靠,就格外的心动。
倒不是说就是想去帝都努力打拼,再扎根帝都,就只是想增长见识,让自己的未来不至于没有让人记忆深刻的回忆。
就算过几年再回家也无所谓。重要的是经历。
只不过,许明言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她就过不了她爸那一关。
裴幼清现在虽然算是半个赵家人,但她也知道自己不可以就眼下这件事情发表意见。
因为这里面牵扯了太多的人和事,谁知道许明言是不是只是一时冲动的嘴上说说,其实根本没有当真。
谁知道许明言去了帝都,会不会受不了那里的氛围、环境,或者是想家等原因,而要回家。
赵守时与自己毕竟只能适当的照顾她,不可能永远把她护在羽翼下,要不然这帝都不去也罢。
谁知道许明言的父母的态度如何,是坚决不同意,还是不同意但也不是不能商量,还是犹豫,还是其他。
是以,即便裴幼清知道许明言就算去帝都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委屈,也没有打这个包票。
在她看来,如果许明言真的想去帝都,那应该跟赵守时商议一下。
如果赵守时同意,并且能够说服许明言的父母,那裴幼清自然会尽到自己嫂子的责任,适当的照顾许明言。
别的不说,起码一份稳定的工作,良好的工作环境,还是可以提供的。
···
赵守时正似醒未醒呢,没有察觉到裴韵书语气里的心慌,却也听清楚她的话。
看向许明言的他随口一句:“想去帝都玩?那挺好的,到时候我来安排。”
“不是。”
许明言摇头拒绝,她心里是想说去帝都工作的,但莫名觉得自己表哥一定不会答应,就有些不敢开口。
心虚的眼神飘忽不定,落在裴韵书的身上,就察觉她双拳紧握似是在给自己打气。
飘在裴幼清的脸上,就看见她脸色挂着笑容,似乎在鼓励自己勇敢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这让许明言心中坚定就算说出口被拒绝,也总比憋在心中自己难受强。
打定主意归打定主意,该有的心虚自然是一分不能少,半低着头的她声音细弱无闻:“那个,不是玩,是工作。我想去帝都工作。”
赵守时笑了:“想去帝都工作?行啊,只要你爸妈同意,我这里就没有问题。”
一说起父母,许明言就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苦着脸:“要是我爸妈同意,我那用得着找你啊。你也知道我爸托人把我塞进收费站上,就指着过几年看看有没有转正的机会。
可高速上太无聊了。上班八个小时,七个半都在假笑。笑到肌肉抽筋却不说,还把苹果肌给笑出来了。我原本可是瓜子脸的,现在倒好,都开始往包子脸的方向发展了。”
许明言越说越委屈,双手摸着脸颊,少女多愁。
许明言不说,赵守时还没注意,她这一说,赵守时就发现自家表妹的脸确实有点圆。
虽然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但赵守时还是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本就幽怨之极的许明言一看表哥竟然幸灾乐祸,当场就要哭给他看。
赵守时也不理,就这么静静的等了一会,等许明言酝酿情绪,强挤眼泪,最后终究还是没有挤出。
最后,权当没刚才那回事一般。
赵守时打了个哈欠,还想睡觉的他开口道:“说吧,想让我怎么帮你?帮你说服你爸妈?还是帮你找个说得过去的工作?”
许明言伸出手,摊摊开手掌再握紧,“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的我全都要。”
duang~
赵守时一个板栗敲在许明言的脑壳上:“蛤蟆吞天,你好大的口气。找你姑去吧。”
骂归骂,敲归敲,但赵守时还是很佩服表妹的,因为她说出了自己心中想过一千遍,但不敢说出口的心声。
赵守时的麻麻跟许明言的爸爸是亲兄妹;是以,赵守时的麻麻就是许明言的姑姑。
许明言捂着头,扁着嘴嘟囔一句:“什么表哥啊,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得找我姑。别以为我不知道只要我姑知道了,我爸就知道了,然后我回家就得挨收拾。”
赵守时懒得理怪话连篇的许明言,直接躺下:“你爱去不去。”
裴幼清小声说道:“你哥的意思是只要你姑姑答应下来,你的事情就**不离十了。”
许明言直接摇头:“不行的,我姑虽然是我爸的姐姐,但说话不一定有我哥好使。而且我要去想去帝都,只有我哥点头才行的。就像投亲,总得有个亲可投啊。”
裴韵书见许明言不开窍,轻轻推了一把:“你哥让你去找你姑,你就去找你姑,管他怎么地,找完再说。”
裴韵书的语气略有些硬,但使眼色的眼皮子眨的飞快,忽闪忽闪差点起飞。
“真的有用?”
许明言还有些不敢信,主要还是不明白这里面的关键。
迎着裴幼清与裴韵书鼓励的眼神,起身的她准备试一把。
刚走两步就回来,倒不是反悔,而是特意回来打赵守时一下。
主要是她觉得自己这一去,肯定凶多吉少,先提前找补一下,就算自己一会被收拾,也能跟阿q一样快乐。
赵守时气的诶了一声,见许明言跑远,也就翻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
许明言跑了没两步,就来到二楼楼梯扶手处,往外探着身子的她看着沙发上眯着眼的姑姑。
心情正激动的她也不顾不上打扰不打扰,直接开口道:“二姑,我想去帝都上班,我哥说让我找你。”
许秀燕昨天晚上近乎一晚上没睡,今天上午又好一个忙叨。
虽然心情高兴,但身体还是有些乏累,刚才的她就是在沙发上休息。
听见许明言叫自己,还有些迷糊的她直接回了一句:‘哦,你哥答应了啊,那就去我那上班吧。”
这可把许明言吓坏了,她知道姑姑开了家小服装厂,还以为这是让自己去服装厂上班呢。
去服装厂还不如留在高速公路当收费员呢,比服装厂轻松多了,而且不加班,还有双休日。
“不去不去,我不去了。你就当我刚才啥都没说。而且,您千万别跟我爸说啊,你弟弟可凶了,指定收拾我。”
这一打岔,许秀燕也算是回过神来了,也明白自家侄女想错了。
如果之前她也就顺势应一声,把这事稀里糊涂的给圆过去。但今天的经历,让她知道有的事情很难继续隐瞒下去。
与其被自家人从其他渠道得知,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
而且,什么是家人,互帮互助才是。
对于自己顺手之劳就可以帮助亲人,许秀燕自然乐意为之。
许秀燕笑着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姑姑我在帝都有一家公司,给你安排个工作还是很简单的。要不然你哥为什么要你来找我?真当他喝多了啊。”
啊?难道不是真的喝多了说胡话吗?
许明言脑袋浮现问好,她听得懂姑姑的话,但就是不敢信。
一家大公司?而且还在帝都?
这时,许明言只觉得肩膀一沉,抬眼看向拍自己肩膀的裴幼清,“嫂子,你怎么来了。”
裴幼清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清雨传媒】吗?表面上我是老板,但我的股份很低,你姑姑才是真正的大股东。很厉害的,超乎你想象的厉害。”
“真的假的?我姑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许明言双手紧紧抓着楼梯扶手,眼睛依旧在怀疑。
“一直很厉害的。”裴幼清笑着回应一句,只不过她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出口:“但更厉害的是你表哥。”
许明言毕竟还是年少,不识愁滋味,不知出门难。
心中只剩下期待与憧憬的她蹦跳着下楼,再度确认一遍,就欢呼雀跃的打电话。
许明言的这通电话自然是打给赵守时的舅舅。
这件事既然由赵守时的老妈接过来,那接下来事情的进展如何,都是他们姐弟俩的事情。
裴幼清知道自己不好继续介入接下来的事情,便退回卧室去。
~~~
大半个小时后,敲门声响起。
裴幼清起身开门,看见门口站着明显局促许多,但也明显高兴的许明言,她笑着打趣道:“心想事成了?”
许明言重重点头算是承认,转瞬她又有些害羞的说道:“嫂子,我爸来了,他有件事想要问问你,特意让我过来请你下去。”
裴幼清以为许明言的请自己,其实是找赵守时,便说道:“你等会,我把你哥叫醒。”
许明言连忙抓着裴幼清的说,“我爸让我来请你,不是找我哥。让他继续睡吧。”
裴幼清有些疑惑,却也说马上下去,回屋稍一整理,便跟着一直在门口等着自己的许明言下楼。
沙发上,许秀燕旁边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个字很高,不比赵守时矮。有些黑,有些装,浓眉大眼。
搁战场上,就是一员虎将。
裴幼清扫了一眼,隐约觉得赵守时的眉角跟这位有点像,想起赵守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外甥随舅】。
便知道这位很有可能就是许明言的爸爸,赵守时的舅舅许尚平了。
果然,裴幼清刚一走近,许秀燕便介绍了下,然后就说起这里面的前因后果。
原来许明言电话里说的不是很明白,是以她爸就过来问个究竟。
许明言难得得到一个狐假虎威的机会,就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叭叭说了一顿,不小心把【江小白】是自家嫂子酒厂生产的消息给抖搂出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守时的三舅许尚平工作的烟酒店老板有转让的想法。
许尚平对这家店还算了解,知道老板转让的原因是嫌镇级店拿货没有价格优势,销量慢、利润低。
但人家老板是另有别的生意,他看不上的薄利生意却让许尚平很感兴趣。
只不过转让费毕竟不便宜,许尚平一直在犹豫。
听闻许明言的话,让他动了心思,如果能够拿到目前最火的【江小白】的代理权。
都不用太高,只要县级就可以。
要是县级不行,进货有优势也可以,到时候完全可以以点概面的打开局面。
裴幼清一听竟然是这种小事,自然是自无不可。不过也说了要打电话问问家里代理权的情况。
要是本地已经有独家代理商,那就没办法,不过可以跟市级代理上商议,争取给到不弱于县级代理的拿货价。
许尚平自然高兴,要是能打通跟市级总代的渠道,那更好。
毕竟一家有实力的总代理必然会代理很多酒类品牌。
裴幼清当着大家的面给韩君打了个电话。因为【江小白】的裴矩与韩君共同经营,一个主要负责前期的生产,一个主要负责后期的推广、营销。
虽然互有交叉,但大方向不变。
韩君一听是赵守时的舅舅感兴趣,而且只要县代理,自然是直接应下,说随时签约,保证不比市级代理优势小。
而且还说要是有合适的其他酒类的相应代理,可以一并给出。
这事便算是落定。
第四百四十七章 铁树银花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赵守时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睡得倒也不是特别香,甚至还有点煎熬,因为早已醒来的他是在装睡。
因为某些不方便对外透露的原因,他不敢起床。
好吧,摊牌了,赵守时现在身处的房间是裴幼清与裴韵书昨天晚上住的房间,这床自然也是。
昨天晚上,年轻不懂事的赵守时被裴幼清的调虎离山之计给忽悠到隔壁望墙兴叹。
今天的他决定吸取教训,决定赖在床上不走,就不信她们能把咱给拖走。
只不过装睡也挺痛苦的,尤其是赵守时要骗的还是个专业演员。
是以,即便眼下的房间里只有赵守时一个人,他也不敢过于放松,更不敢玩手机消遣时光。
···
裴幼清、裴韵书以及姜莱生怕说话声打扰到赵守时,就在他睡熟后,来到他昨天晚上的房间。
没有其他人打扰的她们话题百无禁忌、天马行空,一般是想到哪说到哪,说到哪岔到哪。
反正就是毫无规律,更无脉络可言,偏偏三女聊得兴致高涨,咯咯咯的笑声接连不断。
不知怎的,就说起酒量来了。
既然提起酒量,那就迈不过赵守时这个作为酒量衡量标准的关键人物。
裴幼清抬头望向隔壁,通过两个房间之间的窗户,看到床上的依旧鼓鼓囊囊,就知道赵守时还在床上呢。
看看时间,已经四个多小时了,这猪是真能睡啊。
裴幼清给两人说声招呼,就去先去隔壁看赵守时到底什么情况。
裴韵书连忙嘱咐,说他行了就叫他起来,没醒就把他打起来,反正不准睡了。
楼下的烟花早已到位,都等的花儿都谢了,现在只等人挑头就可以举办烟花show。
啊对,这三妞都想放烟花,想想都高兴,不放都激动的那种。
但她们没放过这个大的烟花,就有些打怵,想着让赵守时在一旁看护着,要是发生意外,还有个保障。
裴幼清对于裴韵书的要求不置可否,但她的心里隐约觉得赵守时其实早该醒来的。
甚至还猜到了赵守时赖床的原因。
无非是昨天上当,今天吃一堑长一智了。
···
出门,进门,站在床前。
裴幼清半坐在床沿边上,轻轻掀开蒙着赵守时头的被子,看着这张酒精褪去之后有些泛白的脸颊。
她开口道:“咦?脸上怎么有口红。”
赵守时正装睡呢,听到裴幼清话的他下意识的就要去摸脸。
然后就醒悟过来自己是被‘钓鱼执法’,但已然来不及,灵机一动的他直接把手伸出被褥,再摇晃两下身子。
佯装被子太厚有些热,然后就继续呼呼大睡,
裴幼清语气平静的说道:“还装什么啊,早露馅了。”
赵守时刚上过一当,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嫌烦的哼唧两声,试图让裴幼清知难而退。
可惜,鸟用没用。
裴幼清又道:“你刚才眨眼睛了。”
赵守时知道自己是真的露馅了,没脸装下去的他长吁短叹的唉了一声,心中不愿却也不得不睁开眼睛。
其实从裴幼清过来说的第一句话时,赵守时就知道自己很有可能露馅,之后的所有行为都是想着蒙混过关。
只不过事实证明,毛用没有。
看着裴幼清噙着笑的嘴角,赵守时直接拱手告饶:“佩服佩服,果然是国际影后有力竞争者,慧眼如炬、演技通神,竟一眼把我看穿。”
裴幼清嗅嗅鼻子,脸上露出汗然的表情,却没有责备赵守时这过于直白且露骨的马屁。
一个说明裴幼清对所谓的‘影后’殊荣真的很向往,另外就是今天大年初一灵灵灵,算是讨个好彩头。
“起床吧,天早黑了。”裴幼清推了赵守时一下,算是被拍马屁后的矜持。
半蹲着的她正待起身,却被赵守时把手握住,就听见他说道:“好困,还想睡。”
“你这都睡了四五个小时了,再睡下去,今天晚上又得瞎精神,明天又得累,生物钟都乱了。赶紧给我起来,你个猪。”
“不怕,不起。”
裴幼清抬起手,把大拇指的指肚抵在赵守时的鼻子上,用力一推,造化钟神猪头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
不等赵守时狡辩,裴幼清便主动开口:“你在这里占着床,让裴韵书跟姜莱今天晚上怎么睡觉。”
赵守时闻轩而知雅意,大亮的眼神冒出来到对抗路才有的红光,“那你呢,你睡哪?这床有点小,睡不开三个人啊。而且太挤也不是待客之道。”
裴幼清虎着脸锤了赵守时一拳:“我睡大街。”
话音还未落地,裴幼清便起身要离开,也不管赵守时的反应。
因为她在确认赵守时假睡时,就知道他的企图,自然笃定自己这般开口,会让赵守时心里如有猫挠。
果不其然,原本打算坚决对抗的赵守时猛地掀开被子,一个鹞子翻身就起来了。
快步上前的他一把抄起裴幼清,就把她扔在床上,不等她躺稳,赵守时便欺身而上。
双手抓着她的手腕,“你不会又忽悠我吧?昨天晚上我可上过一次当了?”
裴幼清挣了挣没挣脱,把头一歪:“你爱信不信。”
赵守时咂咂嘴:“这话说的够硬,就跟带刺的玫瑰一样,像你的风格。得,我就信你一次。”
其实不信也不行,因为赵守时假睡已经被人给拆穿,再要是强赖着不走就有点无赖了。
裴幼清闻言,转过头来问道:“你不是说过嘛,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你就不怕我还骗你?”
赵守时眉头一挑,噗噗拍了床几下的他桀桀桀的怪笑着:“我觉得这床质量挺好,能承受得住四个人的重量。”
好嘛,这是打着大被同眠的想法啊。
虽然很不正能量,但莫名想法。
裴幼清眉头一挑,直接决定今天晚上绝对不给赵守时得逞的机会。
虽然自己不得不陪在赵守时身边以防他使坏,但为了裴韵书与姜莱这对久违见面的同学可以说说夜话。
付出就付出吧,权当割肉饲鹰,谁叫咱这么善良呢。
裴幼清骄哼一声:“你少做那白日梦,我就不可能给你这样机会。而且,今天晚上我决定寸步不离的看着你。死心吧,少年。”
“啊?好可惜啊,真的是太可惜了,哈哈哈,嗝~”
赵守时佯装凄惨,但最后还是忍不住的笑出声来,而且还馋的打了个嗝。
裴幼清眼神微眯,语气充满暗示意味的说道:“那你仔细想想,接下来有什么需要做,你也应该做,但还没有做的事情呢?”
赵守时看着近在咫尺的如玉佳人,心中想法脱口而出:“我现在就像蒙上被子,跟你胡作非为一、二、三、四、五、六场。”
话一出口,赵守时就察觉裴幼清的眼神有些不善,察觉到不对的他连忙改口:“啊不是,我是说放烟花,对就是放烟花。这才是我们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裴幼清都张口准备咬人,见某人改口快,也就懒得跟他计较,要不然真得让他尝尝母老虎的滋味。
诶?
裴幼清突然想到,眼前这货,好像就是想要自己一口把‘它’吃掉呢。
这一向,情丝流转,不由的红了脸颊。
也幸亏赵守时想着赶紧放完烟花好睡觉,这才没有察觉。
要不然,这烟花放不放的,还真不一定呢。
~~~
门外,街面上,齐刷刷的摆着两排烟花,而且是那种泥墩造型的老式烟花。
虽然看起来不是很美观,但体积在这摆着,只要点燃就可以释放出四五米高的焰火。
五彩缤纷、璀璨夺目。
虽然不如真正的打铁水的火树银花来的有技巧,但视觉冲击力丝毫不弱。
要是有数个烟花同时释放,叠加之后的视觉冲击力更要超出,乃至许多。
作为今天晚上这场烟花盛宴的主要参与人员的裴幼清、以及裴韵书、姜莱,早已单独放过。
虽然有些紧张,乃至害怕,但这种新奇的体验带来的愉悦是超乎想象的。
接下来,她们就要解锁新模式——狂轰滥炸模式。
街道最中间的位置,并排摆着八个一模一样的烟花。
烟花中间有一个人影正在忙碌,正是赵守时那个叫赵有毓的朋友,他正在用单独的引信把这八个烟花串联起来。
一会,就是八星齐放的盛况。
为了能够让这八个烟花尽量同时盛放,裴幼清、裴韵书以及姜莱决定三人共同点火,现在的她们就在等待着。
当然,等待的不只有她们几个,还有许多人。
农村不禁烟花,不过一般都是集中在正月十五那一天放,鲜有大年初一放的。
之前就有四五米高的烟花接连亮起,即便天气严寒,也吸引了数十人围绕在赵守时的家门周围。
这都是来看热闹呢,还有那好事者频频出言催促赵有毓快点,别跟个鱿鱼一样慢悠悠。
十几分钟后,累得额头冒汗的赵有毓终于宣布改制成功。
裴幼清表示感谢后,带头来到烟花前,右手拿着香,左手比了个三的手势,示意大家预备。
三变二,大家蹲下,把冒着火光的香对准烟火的引信。
二变一,大家把香往前一怼,顾不得点着没有,直接就是撒丫子跑路。
其实烟花早已串联在一起,只要有一人点燃,那就没有问题,最多有早有晚而已。
逃离现场的裴幼清连跑带跳的躲在赵守时的身后,探着脑袋看着几乎把面前照的亮如白昼的美景,不由得发出真挚的感叹。
实在是太壮观了,尤其这还是自己点燃的,这种参与感比视觉冲击力还要更重要。
看了没一会,裴幼清便看向赵守时手机里的画面:“怎么样,我刚才表现的怎么样?”
赵守时竖起大拇哥,‘衷心’的说道:“厉害的厉害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简直让人叹为观止,欲罢不能。”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裴幼清被赵守时这般夸,尤其是周边还有许多人围观的情况下,不免的有些赫然。
赵守时点头承认:“确实有点夸张。”
裴幼清觉得额头有些痒,正准备拂下额间发丝,听到赵守时的话,顺势便拂为捶,阿打一声锤了赵守时一下。
没有太用力,倒不是怕锤伤赵守时,而是担心影响拍摄效果。
要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可以算是壮举了,亟待一份视频记录下来,好温故而知新。
数朵铁树银花叠加的效果果然绚烂,但美好的时候总是稍纵即逝。
原本四五米高的‘焰火’在巅峰过后开始由盛转衰,慢慢的归于沉寂。
赵守时按下停止录像键,晃晃手机,道:“八个就有这样的效果,要是十个二十个,是不是更绚烂。要不要再来一个?放心,我今天晚上就是敬业的工具人,你让我干啥就干啥。”
裴幼清看了眼一旁的赵有毓,“会不会太麻烦了。”
“那可是我发小。”赵守时握拳锤了胸口一下,非常自信,然后他又小声说道:“不过,朋友仗义,咱也不能得寸进尺,是吧。我给他拿了条烟,他高兴着呢。”
裴幼清觉得赵守时的做法不错,便点头表示认同。
想了想,她还是摇头:“还是算了吧,再多这街也放不开。还不如让大家一起体验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说完话的裴幼清没等赵守时表态,便对远处的赵明真招手。
后者只当这位未来嫂子找自己有事,连忙小跑过来询问。
裴幼清指着一旁垒成一堆的烟花赵明真,扬了扬手机,说道:“想不想放烟花?我给你们拍照片。”
赵明真年龄在这,加上是女孩的缘故,放过烟花但没有放过这么多。
加上每年都可以看到,倒也没有觉得多稀奇。
但刚才的她见裴幼清她们放的热火朝天,尤其是那八星连珠过于震撼,让她十分感兴趣,现在听嫂子这般说,自然是连声答应。
不仅是赵明真,还有赵守时的朋友都参与进来。
甚至还有街坊邻居,要是感兴趣,也可以搬一个带走。
毕竟赵守时家门口的区域太小,而烟花的范围又大,不可能同时放太多。
最后,赵守时家门前的街道上,都亮起绚烂的烟花。
铁树银花,成了森林。
焰火易逝,但美好的画卷却镌刻在心,给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
第四百四十八章 船新的版本
一个小时后,烟花终于燃放完毕。
即便这是一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但作为参与者的裴幼清依旧有些疲惫。
一个是昨天晚上休息的少,再加上白天没有休息。
随着街上的路人散去,赵守时他们也回到家中,直接各回各屋,各睡各的。
如之前说的那般,裴韵书与姜莱这对有些日子没见的同学要说些闺蜜之间的悄悄话。
而裴幼清出于要监督赵守时,以防他作出某些不可饶恕事情的缘故,决定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来到赵守时昨夜休息的房间里,裴幼清在屋里转来转去,就像是女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房间即简单又整洁,不过比隔壁可要小不少。听说这里以前是储备室,那就有情可原了。
没有电视、没有沙发,只有阳台角落里、暖气片旁摆着两盆绿植,外加一张床。
哦对,床上还有一个人,正是赵守时。
下午充分休息过的赵守时现在堪称精神饱满,至于早早的就爬上床的原因,不言而喻。
裴幼清早就看穿他的这点小九九,一直在屋里巡视,其实未尝没有逗他的缘故。
只不过这房间终究还是太小,除了赵守时这个特色的男人外,根本没有任何其他值得驻足的‘特色’。
尤其是,连张可供坐下休憩的座椅都没得。
看了三遍绿植,裴幼清终于觉得无聊,加上确实有些累,来到床前就换睡衣准备睡觉。
两人面对着面,脸贴着脸,你抱着我的胳膊,我把玩着你的叠嶂。
裴幼清简单的把下午赵守时睡觉时发生的事情说了下。
就是赵守时舅舅许尚平想要获得【江小白】县级代理权,于是自己直接给韩君打电话,算是半敲定这件事情。
赵守时其实已然知道这件事情,而且还知道一些裴幼清都不一定知晓的后续。
因为是赵守时舅舅的缘故,韩君许诺可以直接把【江小白】的县级代理权交给许尚平。
但生意毕竟是生意,韩君作为老板,可能前期关注这件事情,但后续的具体工作必然要下放给下面的工作人员。
是以,一些早就订立好的对于各级代理商的硬件要求,都需要许尚平方面做到。
例如一定数额的保证金,例如一定面积的门面等等。
这笔资金可比许尚平想要盘下的那家烟酒行还要多。
许尚平心知自己拿不出这么大数额的钱来,又知道眼下的机会非常难得,实在不能错过。
就跟赵守时的三叔赵有善商议,两人决定合伙经营。
主要是许尚平与赵有善本身就是脾性相合的朋友,合伙起来更顺遂。
要不然许尚平完全可以找财力更雄厚的赵有为。
两人初步一合计,原本意动的那家烟酒行还是要拿下,主要是成熟的销售渠道,可以保证他们初期的经营。
然后再此基础上慢慢开拓。
只不过店面还是要搬到县城里去,毕竟是县级经销商,对于经营地点还是有要求的。
至于原来的门面暂做保留,暂时用作展示或者储备仓库,未来还可以成为镇级分店之一。
毕竟镇上的房租成本比县里要便宜的多,尤其是两者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些许运输上的成本可以忽略不计。
本来两人还商议想要让赵家也参与一份。毕竟是其中一人的大哥,是另外一人的姐姐。
双方对其都足够信赖。
最后还是被赵守时拍板拒绝,于朋友合伙做生意本就容易出问题。
现在两人是好友,两家也亲近。但谁都不敢保证以后会不会出现腌臜事情,尤其是挣钱以后,更是如此。
若是中间再横插一家,三家联和那就是三国演义啊,小心脑浆子都给打出来。
一家人,好声商议?
太难了。都说三角是最稳定的模式,但同样也是最难平衡的模式。
就算其中一间站在中间主持公道也很难,因为每个人心中的公道尺度是不同的。
这也是赵守时不想参与进去的原因,这样就算以后两家真的出现腌臜,那自家也可以以旁观者的身份直接点出,给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不管是和好如初、各退一步的重新磨合亦或者就是要分道扬镳,总好过视若仇寇。
为了避免以后发生让人不高兴的事情,赵守时还把丑话说在前头,当着舅舅跟叔叔的面,直接说明要把一些容易引起纠纷的因素提前敲定在合约上。
而且这份合约不能是两家一碰随便拿出来,或者网上随便下载一份。
而是要由专业律师根据两家的情况,因地制宜的签署。
不用为难,清雨传媒的法律顾问就是国内顶尖律师,处理这种小事,绝对是信手拈来。
其实,对于赵守时最好的办法是不管不顾,但这同时也是最不好的办法。
自家条件上去了,就应该在力所能及的方面帮衬一下亲近的人。
要不怎么说是【家人】。
赵守时没有隐瞒裴幼清,把自己知晓的讯息以及顾虑全都跟她说了。
裴幼清还说了今天晚上的烟花大赏让她很高兴,是她有史以来见过最好看的烟花。
而且没有之一。
她这般欢喜的原因就是在这种自己动手的劳动当中,可以体验下错过的那些赵守时的童年过往。
赵守时也说了很多,大多是裴幼清最感兴趣的自己的童年趣事。
例如爬树掏鸟,下水捉鱼,重点描述他们曾经在田野里网住一只红颈彩羽,硕长尾翼鸡的野鸡。
农村孩子别的优点且不说,胆子是真的大。
尤其是那个年纪的男生最喜欢的就是武侠小说,人人憧憬书本中行侠仗义、主持公道的大侠。
几乎可以把大侠做过的壮举倒背如流,例如艰苦条件下,凭借雄厚内力捻叶成阵捕获野鸡野兔。
然后就地取材坐上一只美味的叫花鸡、叫花兔犒劳自己。
于是,憧憬且希望成为大侠的大家决定从大侠标配【叫花鸡】开始。
并不知道具体步骤的他们根据以往在村里见识到的大人杀鸡,以及书本上简单提及过的环节,开始尝试炮制。
烧水的烧水,拔毛的拔毛,挖土的挖土,和泥的和泥,捡柴的捡柴。
找不到锡纸,也找不到荷叶的大家灵机一动,和面用面饼把鸡包裹起来,最外面再用黄泥包裹。
虽然各种麻烦,各种折腾,可最后这道并不那么正宗,甚至火候也不是那么够的叫花鸡还是出炉。
大家身上都不带件好衣服,脸上也是各种烟灰,回家必然要挨收拾,但不影响大家吃的津津有味,甚至连包裹在外面的面皮也没有放过。
要知道,在家里吃饭,掉在桌上的食物都没人捡,或者捡起扔进垃圾桶,
可当时那种表皮带着些许泥巴的面片,大家还要抢。
许多年后再回首,都得承认当时的大家是真的傻,为了一只所谓的【叫花鸡】真的是费尽心思。
但大家又不得不承认,即便过去十几年,大家吃过诸多闪着的女孩为,依旧觉得那年那月那天那只叫花鸡,才是最美味的食物。
即便当时除了盐没有任何其他的调味品,即便当时烤的火候并不那么够,甚至还带着些许的血丝。
即便大家回家可能挨过家长的骂,甚至可能挨过打。
赵守时不是编故事,他是在描述自己的亲身经历,当年的情形历历在目,赵守时只要如实说出,就足以让人身临其境一般。
神动色飞的赵守时脸上洋溢着真挚的笑容,以及一丝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志得意满。
裴幼清在那听得也是酣畅淋漓,心中莫名的滋生一种向往,如果当时自己也能参与其中,应该会觉得很有意思吧。
起码不会比今天的烟花带来的愉悦感要差上多少。
只不过赵守时也说过,现在的农村变化也很大,田野里的野鸡兔子也有,但比之前少太多太多。
好可惜,好希望能够体验一次这种快乐。
最好是能把赵守时童年经历过的,而自己又从未体验过的趣事全都感受一遍,才算是不虚此行。
···
隔壁,裴韵书与姜莱同样躺在床上说话。
主要是裴韵书在说,说的也是姜莱最感兴趣的来京之后的经历。
姜莱作为裴韵书最好的同学兼闺蜜,知道对方来帝都的主要原因是要拆散裴幼清与赵守时的。
而现在,这妞好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反而玩的就跟个疯丫头一般。
这也是姜莱好奇的原因,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裴韵书来帝都的这一个多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这般改变。
不是说好了要跟赵守时对抗到底的吗?怎么好像成了他的小跟班一般。
甚至姜莱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最坏的猜测在呼之欲出。
裴韵书并没有察觉姜莱的异样,她满是感慨的给姜莱讲述,也算是复盘自己来帝都的经历。
要讲自然要从来京的第一天开始,体验完全聚德的她在返家途中,竟然异常巧合的在地铁上遇到了自己这次的目标——那个叫赵守时的男人。
当然,裴韵书并没有如实表述当时的经历与遭遇,因为太丢人了,简直就是羞于启齿。
而是经过了一点点的艺术加工,例如自己慧眼如炬一眼认出当时带着口罩的赵守时。
只不过当着诸多外人的面,便没想当场给他难看,可谁想赵守时这个登徒子简直就是色胆包天,竟然上前调戏自己。
这般情况下,裴韵书自然是忍不了,也无需忍。凭借着她校跆拳道社副社长的勇猛武力,当场打的赵守时趴在地上告饶。
当时在场的还有赵守时的同事,心中有正气的他们不仅没有上前帮助赵守时,反而极度鄙夷赵守时行为,直言羞于与这样的人为伍。
那般地铁上,还有准备下班准备回家的阿sir,听闻这里发生的事情后,人民公仆的他们立刻表示要回所里加班。
至于原因嘛,就是要好好的审一审色胆包天的赵守时,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
但赵守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而且还搬出来裴幼清这种护身符,说什么他是个公众人物,若是出了负面影响,影响自己也还好说,反正就是咎由自取。
但就怕牵扯到裴幼清,她是个好女孩,好演员,不应该被这种与她无关的事情困扰。
裴韵书猛则猛矣,却也是侠女柔肠,见赵守时态度真诚,再加上裴幼清的面子,便决定暂时饶过赵守时一次。
然后,裴韵书就与赵守时一同回家。
只不过前者是打了胜仗一般的趾高气昂,后者是溃不成军的呜呼哀哉。
再然后就是裴幼清回家,裴韵书就说起让赵守时搬出去的事情。
赵守时刚在裴韵书那里吃了泼天大亏,生怕被翻旧账的他做小媳妇姿态,更是不敢表示任何的不满。
只不过裴幼清直接拒绝裴韵书的提议,说赵守时住在这里不是因为两人在谈恋爱,而是他其实是租客,租赁合同没到期,不能擅自违约的。
裴韵书见赵守时就烦,恨不得一圈锤爆他的狗头,但她又是一个遵纪守法,尊重规则的人。
见租房合约果然没有到期,便强压下心中不喜,只说等合约到期之后,赵守时必须搬出去,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那种。
赵守时喜从天降,为了表示感谢与歉意,给裴韵书找了个份银行客户经理的工作。
每天没啥事,就是喝喝茶,点点卯,月薪过万。
裴韵书原本觉得人不行的赵守时办事还算周全,对他的态度有了一丝丝的改观。
当然只是一丝丝啊。
可后来裴韵书才知道自己的这个岗位原本应该是银行内另外一名员工晋升的,是赵守时动用了跟银行行长的关系,才让自己捡了个便宜。
裴韵书虽然年轻,但她其实是个嫉恶如仇,非常有原则性的姑娘。
当场辞职的她毫不客气的骂了赵守时一顿,还说要是不把这个机会还给应得的人,就要把那天地铁上的事情说给裴幼清听,并且宁愿违约也要把他赶出去。
让赵守时也体验下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感受。
赵守时怂啊,当即认错,一切都按照裴韵书姑奶奶的指示办事。
再后来就是裴韵书入职紫禁城影业,与赵守时成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乃至是上下级。
裴韵书说自己这不是食嗟来之食,是自己信不过赵守时的为人,这才决定以身犯险的近距离观察、监督他。
最后,就是跟着来赵守时老家过年的原因,理由是她怕自己妹妹识人不明,就想着以姐姐的身份以及旁观者的视角来看一下赵守时一家人的秉性。
赵守时是不大行了,要是他家里人通情达理的话,她倒也不是非得反对这门亲事。
没办法,谁让自己这么nice的好姐姐偏偏遇上个脑子有坑才爱上赵守时的傻妹妹呢。
第四百四十九章 听墙角
如果说隔壁的赵守时说【真事】说的自己神动色飞,让别人身临其境。
那裴韵书这艺术加工了亿点点的瞎话就完全把自己说的春风得意,甚至让她有一种错觉:自己说的才应该是真实情况。
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姜莱好像有点不信的样子。
好吧,不装了,姜莱就没有一点信的样子。
也不怪姜莱,实在是裴韵书说的过于夸张,甚至有向玄幻方向发展的趋势。
就刚才的话,不说十成十,但凡这里面有五成是真的,那赵守时就得怕裴韵书怕到要死,就差卑微到跪下喊裴韵书姑奶奶,而后者还不惜的搭理。
至于现在这种近乎情况完全掉转的情况,更是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发生。
裴韵书心虚啊,别人不知道,但她作为当事人之一,可太知道真实情况如何了。
不说一模一样,简直就是毫无关系。
瞎话可以随便说,反正自己一直占上风就对了,但事实是一个字都不能提,总不能说自己来帝都的这一段时间里,除了被赵守时打击就是被他降维打击,亦或者开地图炮全面打击。
那是完全的、全面的落入下风啊。
要知道当初裴韵书来京前,可是差点立下【不成功,则成仁】的军令状呢。
现在倒好,不仅没成功,还成人家下属了,唯一没干的事情就是暖被窝了。
迎着姜莱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有些恼羞成怒的裴韵书直接坐起,盘着腿的她往前探着身子,目光直视着姜莱,倒打一耙道:“不是,你这眼神什么意思?你不会是不相信我吧?你不应该不相信我的啊。”
顿了顿,裴韵书伸出四根手指,哀嚎一声:“姐妹,四年诶,咱们四年的感情诶。连一点点的信任都换不来?”
姜莱面无表情,直接点头:“嗯。”
裴韵书怪啊了一声,不敢置信的追问一句:“嗯?你这个‘嗯’是什么意思?”
“顾名思义,就是字面意思。”
裴韵书见姜莱面色平静,一副针扎不透水泼不进的架势,也不抱说服她的希望。
于是便摇着上身拍着被,使出自己最擅长的一招混不吝:“我不管,我不管,你必须要相信我,要不然我就不高兴。”
姜莱看着撒泼打滚的裴韵书,这才感觉自己熟悉的那个裴韵书回来了。
只不过,安慰她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静静看戏还是可以的,而且还很有兴致。
一会过后,裴韵书觉得无聊,当然主要是尴尬,便佯装恼羞成怒直接以被蒙脸,不打算见人的架势。
原本半躺着的姜莱起身盘腿,手肘杵着腿,单手托腮,慢条斯理的说道:“韵书啊,你有没有发现你去帝都的这一个多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被褥没有任何的动静,姜莱自然看不到裴韵书的表情。
就只当她在听,于是姜莱继续说道:“我记得你当初来帝都可是喊着【诛赵错,清君侧】的旗帜的,甚至恨不得手刃叛逆赵贼的狗头。
现在倒好,你竟然跟他成了朋友,甚至还隐隐以他为尊。”
“当然,我不是说赵守时不好啊,就是觉得你这变化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你说你这是忍辱负重的打入敌人内部为绊倒他做准备?
还是就是说赵守时的人格魅力这么强大,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扭转他在你心目中的印象?”
裴韵书一掀被子,露出脑袋强行辩解一句:“他有个屁的人格魅力,要不是看在裴幼清的面子上,你看我给他脸。
哼哼~
不过,我这么明显的表现,你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你也好意思说是我闺蜜。闹呢,掰啦。”
话刚说完,裴韵书又把被子蒙上,完全不让姜莱解释的架势。
姜莱作为旁观者当然看得出来某些事情。她更是清晰的知道裴韵书刚才的解释有多无力,有多苍白。
简直完美契合【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事实就是如此】。
姜莱作为朋友,觉得自己不应该一味的迎合裴韵书,更应该帮她把事情的脉络梳理清楚。
略一想,姜莱继续说道:“我还记得当初咱们入校报道刚认识的时候,你对自己的东西看的很重,不允许任何人使用。
当时大家都觉得你长得这么漂亮,竟然这般小气,还暗中嘲笑你。但后来咱们相处下来也慢慢的熟悉,你买水果、零食奶茶,出手都很大方。
偏偏在某些事情上还是坚持,我们这才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用的物品,不是小气,而是有轻微的洁癖。
就像咱俩关系够好了吧?可现在呢,依旧一人一床被子的井水不犯河水。当然,我熟知你的生活习惯,也尊重,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可能你自己都没发现,或者发现了并没有在意。那就是今天下午赵守时喝醉酒在这张床上休息的时候,盖得正是你身上的这床。”
裴韵书再度从被褥下钻出来,语气明显郑重许多:“他就一个醉汉,我跟他计较的起来吗?再者说,咱们毕竟是在人家家里,多少得给人家留点面子诶。
更别说裴幼清是我妹,我总不能自己的原因而影响她在别人眼中的印象吧。忍忍就过去了。”
姜莱扯扯嘴角,道:“这样啊。”
“不然嘞。”
裴韵书无奈的摊手,心中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至于原因嘛,无非是姜莱的语气放缓,应该是相信了自己的话。
只不过,裴韵书也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松一口气。这情绪不对啊。
最后还是把这一切归咎为不希望被裴幼清知道姜莱说的话,更不想被裴幼清给误解。
啪的一声,把床头灯给关闭,裴韵书侧身躺下,声势极大的打了个哈欠:“困了,睡吧?”
话是询问,但裴韵书的行为更像是例行通知。
姜莱看着也不知是特意还是潜意识使然而背对着自己的裴韵书,心中的阴霾更增三分。
当然,她相信裴韵书不会喜欢赵守时,毕竟这才一两个月的事情,不可能进展这么快。
但很明显的裴韵书对赵守时有好感,不说完全不反感,起码已经降低到近乎没有的程度。
姜莱怕就怕自己当初说过的那句话实现:裴韵书心中臆想的赵守时与真实的赵守时有多大的差距,那裴韵书之前对赵守时有厌恶就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转换成与厌恶截然相反的其他情绪。
例如好奇,例如欣喜,乃至是欢喜。
只不过,这些只是猜测,是无根之萍,姜莱也不好说什么。
只得默默的翻身躺下,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许久之后又许久,一直没有睡着的姜莱轻轻戳了戳裴韵书,:“睡了没?”
“睡了。”
姜莱哦了一声,又小声问了一句:“你就不想找个对象啊?”
裴韵书没有转身,却嗤笑一声:“找对象?为什么找对象。为了时不时的像个傻子一样笑出声?为了时不时的掏出手机看看有没有他的讯息?
为了期待他对所谓的约会的安排?为了看电视的时候跟个连体婴一般贴在一起,甚至还有被他上下其手乃至亲吻?脏不脏啊。”
裴韵书语气满是不屑,她说的这些可都是自己这段时间亲眼所见赵守时与裴幼清的举动。
而且这还是当着自己的面,鬼知道他们背着自己会有多过分。
裴韵书毕竟也是二十出头的大姑娘,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甚至晚上她都能听见隔壁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声响,不用想就知道必然是那种事情。
姜莱坐起身来,张了张口,原本想要反驳裴韵书的,但想了想,似乎自己觉得谈恋爱的乐趣就是刚才她极其不屑的那些。
终于还是长叹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裴韵书却敏锐的察觉不对,转过身来的她好奇的问道:“等会,我听你的语气,你好像谈恋爱了?”
黑暗中姜莱的脸莫名一红,下意识往后倾身的她这才反应过来裴韵书看不见自己,这才放松。
好一会后,她满是羞涩的点头:“嗯。”
“嗯?”
裴韵书蹭的起来了,她从成#都到帝都,满打满算不过两个月。
当时的她可是清晰的记得姜莱跟自己一样,是单身狗的,这才一个月的事情,就谈对象了?
啪的拍开台灯,裴韵书看向姜莱,就发现对方的脸颊红的不像话,这傻子都看得出来绝不只是谈恋爱那么简单。
心虚心大发了。
心中浮现一个想法的裴韵书半试探性的问道:“你不会是跟他那啥了吧?”
那啥是那啥,裴韵书没有说,但姜莱却不会理解错误。
本来就红润的脸颊再度提升一个lv,羞于见人的她直接钻进被褥里,语气也是细弱无闻:“嗯。”
又嗯?
这一刻的裴韵书只觉得天旋地转,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拽开姜莱蒙在脸上的被褥:“不是,咱俩才不到两个月没见。你就谈恋爱、被那啥了?这进度是不是快的有点离谱?”
姜莱羞啊,想盖被,但被裴韵书死死压着让她挣不动,眼神飘忽的她小声解释:“其实他是我初恋。我们是小学、初中、高中同学,高三前因为某些事情分手。
这次寒假回家有同学撺掇着举办同学会,他也参加了,我们都喝了不少酒,借着酒意说起从前,然后就发现各自的心中都有对方。
然后就是复合,再然后就是顺理成章的滚了床单。”
裴韵书嗷嗷叫着,啪啪陪着被褥:“这怎么就顺理成章了,这完全不顺理成章好不好!”
姜莱表情羞涩,但语气坚定:“在你看来可能突兀,但在我看来这就是顺理成章。”
裴韵书依旧有些不能接受:“你可是清白之身啊,人生第一次,是一辈子的大事,怎么慎重都不为过的。”
姜莱抬头看着裴韵书:“你的想法也太保守了吧?其实我的第一次在高二的时候就给他了。他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第一个男人,我也希望他是最后一个。”
裴韵书嘎的一声裂了,粘不好的那种。
姜莱想起一事,“等会,你不会真的是处吧?难道不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以前的恋爱史,才特意遮掩起来的嘛?据我所知,咱们宿舍的王宁是大一失#身的,徐凤是大二失#身的。张文玉最早,初三就给人家了。”
“我真是,母胎solo。”裴韵书仰天差点长啸,她原本以为值得骄傲的事情,却没想到现在被全世界鄙视。
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好闺蜜。
是自己错了,还是姜莱错了,亦或者是这个世界错了?
姜莱倒不在意裴韵书说的话是真是假,她虽然漂亮,但性别女,不是自己的菜。
把恋情说开的姜莱也有了说话的兴致,拉着裴韵书的手说道:“赶紧谈个对象吧,不谈你怎么知道自己的真命天子在哪。
再者说,只有谈了对象你才知道这其中的乐趣,简直,简直、、我都不好意思说,反正就是回味无穷。”
裴韵书撇撇嘴并不以为然,但脑海突然想起裴幼清曾数次在不经意间埋怨赵守时晚上折腾人。
嘴里说是埋怨,但语气却异常的轻柔,就像是得意一般,裴韵书清晰的记得对方嘴角媚笑,表情妩媚让人沉醉。
裴韵书又不是傻妞,自然知道裴幼清嘴里的‘折腾’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事真的那么有意思?
心中好奇滋生,就像一粒火星落入滚烫的油锅,浓烟滚滚,火势遮天蔽日。
姜莱心中自有答案,但这些事情她不知道怎么才能生动形象的描述清晰。
蓦然想起隔壁住着的两人,她趴在裴韵书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后者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语气尖锐又不敢置信的问道:“去听墙角?你在开什么玩笑。这多不地道啊。”
姜莱扯扯嘴角,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有啥啊,听墙角在我们这里很常见的。尤其是新人结婚,好多人都去听墙角呢。
当然,我们只是听,不会打扰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