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恶念
裴韵书有些不信姜莱的话,但想起之前曾在电视上看过逢新婚听墙角的剧情。
而且大家好像并不觉得这种事情不对,甚至还很欢乐。
至少电视上是如此的。
难道??
心中明显意动的裴韵书再问一遍:“这样,真的好嘛?”
姜莱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说道:“你不是说自己是母胎solo吗?那你就不好奇情侣晚上都在做什么吗?就算你通过其他渠道有所听闻,但你就不想亲眼确认一遍吗?
说不定就学会新姿##势,哦不,学会新知识。”
说完话的姜莱也不等裴韵书回应,便扯过衣服披在身上,趿拉着拖鞋走向两间房间中间的窗户。
裴韵书还有些难为情,见姜莱都领头开始行动了,犹豫再三,却也披着外套跟上前去。
只不过她是踮着脚的,很是心虚的她生怕被隔壁察觉自己的行为。
前文说过,两个房间内的这扇窗户为了保证密闭性,是采用了两层窗帘的。
而且这两层窗帘的控制开关都在昨天晚上裴幼清与裴韵书,也就是今天晚上裴韵书与姜莱住的这间房间里。
隔壁的赵守时与裴幼清完全不可以操作窗户。
这就给裴韵书与姜莱提供了偷摸行动的便利之处,姜莱轻轻拉开一点开关窗帘,只一条小缝隙就可以把对面的情况尽数收入眼中。
两人可以看到对面的床头边亮着一盏暗黄色的床头灯,光线不亮,却足以让人隐约看清屋里的情况。
床上的被褥鼓鼓囊囊,而且还无风自动的起起落落,起起落落。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被褥下在发生什么,无非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胡作非为。
至于具体怎么个胡作非为法,那就有些不可描述了。
窗户不高,缝隙在下,加上裴韵书与姜莱的身高都不低,是以偷看的她们为了保证自己不被察觉,就只能半蹲,或者半弓着腰。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两人都累得有些腰酸背疼,可隔壁的某人依旧折腾不断,而且频率稳定,完全没有爆发的迹象。
又过了一会,两条如玉般修长的美腿从被褥下伸出,还有一声杜鹃啼血一般锐利的啼鸣传入耳中。
这才让裴韵书与姜莱长松一口气,因为对面的攻城战终于结束。
裴韵书站起身,揉着腰的她一脸的满不在乎:“这、、很一般嘛,也没什么好看的。”
姜莱看着裴韵书那近乎要沁出血一般的殷红脸颊,想要吐槽的话到了嘴边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作为某些事情的过来人,即便不照镜子也能猜到自己的脸色不会比裴韵书强到哪里去。
女人就不要为难女人了,更别说为难她人其实就是为难自己。
其实裴韵书知道自己的实际情况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淡定,也能够猜到自己的身体状况。
之所以那般说,无非是想着主动开口刻意掩饰自己的尴尬而已。
原本都做好被姜莱揶揄的想法,可谁想后者竟然什么都没说,心中莫名轻松的裴韵书自然不会没事找事的再去招惹她。
指着缝隙的裴韵书岔开话题:“情侣晚上在一起不会只做这一种事情吧?我们再继续看看。
姜莱想了想,情侣晚上确实不可能只滚床单,可能想一直滚,但人的体力不足以支撑。
是以,必然还要有其他的事情消磨时间,但不能否认,那件事确实是最有意思的。
腰还有些酸的姜莱双手扶腰,左三圈右三圈的舒缓腰肢的疲劳,随口回了一句:“接下来无非搂抱着说些腻人的情话。
虽然有点意思。但咱们离得实在有些远,肯定听不清楚的,就不用白费力气了。除非咱们打开窗,让他们大点声。”
裴韵书半弓着腰看着对面,眼都不眨一下的她似乎没有听见姜莱的调侃,很快她又莫名其妙的啐了一口。
姜莱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裴韵书有些艰难的把视线收回,指着隔壁小声道:“他们又折腾上了。”
“不可能。”
姜莱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定,话出口后才稍加思索,然后再度重复,而且语气更重:“不可能这么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姜莱作为过来人,虽然对于那事的经验不多,但多少是有参照对象的。
她的男朋友一次一般八分钟上下,发挥好一点能有个十分钟开外,最多一次也没超过十五分钟。
而且一次之后,起码要过两三个小时才能重新积蓄能量,而且坚韧程度比之前有非常明显的下滑。
至于第三次嘛,就不要想了,还是洗洗睡比较直接。
用男朋友的话说这种事情跟体力无关,全世界的男人全都这样,好像还有个专业名字,叫什么【贤者时间】。
少的一个小时,多的要一天乃至更长时间。还说像他这样的只需要休息两三个小时的,已经是天赋异禀的中上水平了。
姜莱觉得自己男朋友很好,自然相信他的话。
但现在好像有点不对劲。
隔壁的某人竟然在一次之后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再度掀起战火。
这简直就是永动机啊,而且还是超强功率的那种。
姜莱没有仔细的去计算,但她的心中隐约有个大概,从自己开始看,到隔壁两人结束,这其中至少二十分钟。
若是加上之前自己没有见到的,不得奔着三十分钟去啊。而且很大概率是要超出的。
这么对比起来,自己的男朋友简直就是个战五渣。
裴韵书不知道姜莱这般近乎恼羞成怒的否认是要闹那样,指着缝隙的她撇撇嘴:“我骗你干什么,不信你就自己看。”
姜莱还真不信,附身去看,果然就看到被褥如刚才如出一辙的起起落落,起起落落。
哦不,还要更过分,让人难以平静激荡的情绪。
隔壁床上的赵守时占上位,原本应该把他除了头之外的整个人全都蒙住的被褥悄然滑落,露出他那隐约可见块垒的后背。
在氤氲的灯光下可以看到匀称的体格,流畅的肌肉线条,即便远望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爆发力。
即便事实摆在面前,姜莱依旧不信,心中暗道:‘他一定是强弩之末,绝对很快结束战斗。要不然就是刚才没来,现在只不过是把之前的那次给续上。
对,一定是这样。’
姜莱心中暗自坚定,却也认真的开始计算时间,她倒要看看隔壁的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强。
三十三分钟过去了,对面终于再次吹响鸣金收兵的号角。
姜莱不得不承认自己终究还是小瞧了对面那精壮的汉子。
脸色殷红、甚至双腿都有些抖的她强自镇定的说道:“那谁,其实挺厉害的。”
“这就算厉害了吗?我怎么觉得很一般啊。”裴韵书好奇的回了一句。
她是真不懂这事的衡量标准,是以这话没有任何的歧义。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姜莱心中不由的把自己的对象与赵守时对比。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男朋友与赵守时似乎完全没有可比性。
唯一让姜莱聊以慰藉的就是自己爱男朋友,男朋友也爱自己,而赵守时的优势再如何多,也与自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想到这,姜莱的心情好受了许多,抻了个懒腰的她打了个哈欠:“都很晚了,我们休息吧。”
裴韵书也觉得腿有点沉,湿湿黏黏浑身没有力气,睡不睡觉先不说,倒是想躺着休息一下,便点头表示答应。
姜莱正要往床沿方向走,想起窗户的缝隙还没关上,生怕被隔壁的某人给察觉,就要把窗帘拉上。
手已经放在窗帘开关上的姜莱心中浮现一个荒谬的念头,荒谬到就算自己想起,也依旧坚定不可能实现的那种。
但她还是鬼使神差的低头再看一眼,然后就整个人都裂了,因为对面又折腾上了。
这真当自己是属驴儿的啊。
姜莱生怕自己承受不了这连番打击,不想看,当然主要是不敢看的她瞧瞧拉上窗帘,不留一丝缝隙。
做完这一切的她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站定在原地的她扶着膝盖有些喘。
就像刚跑过五千米一般。
裴韵书都快走到床边了,察觉姜莱没有跟上来,回头就看见好友的异样,折返回来的她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姜莱摆手否认,她可不想让裴韵书上前再问东问西。强撑着起身的她一步没站稳,略一踉跄才站定。
思绪万千还是承认:“隔壁,隔壁又折腾上了。”
出乎姜莱的意料,裴韵书的表现很平静,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哦了一声。
这次轮到姜莱好奇了,上前两步的她追问一句:“等会,你就不惊讶吗?”
“惊讶?为什么要惊讶?他们经常这样。”
裴韵书随口回了一句,隐约察觉自己的话容易被误会,他连忙解释:“你别多想啊,是我听裴幼清说的。
她有时候吐槽赵守时能折腾,被说听了一耳朵。好像说她晚上被赵守时折腾的根本睡不够觉。就只能去公司补觉,害的公司的人都以为她好吃懒做、啥也不懂。
也幸亏她是老板,要不然早被人家给开除一百次了。”
姜莱哦了一声,表示知晓,想起一事的她好奇的问道:“你刚才说他们经常这样?一晚上三次?还是比这个更多?”
裴韵书摇头表示不知道,想起裴幼清曾不经意间透露的讯息,她回答道:“一般也就一两次,最多三次,绝对不超过四次。
我听裴幼清说她根本受不了这种折腾。要是赵守时不听话,就直接把他给踹床底下去。反正不能让他如愿。”
姜莱咧咧嘴满是苦涩,不明白自己哪根弦没搭对,才会问出这般弱智且让自己难堪的问题。
恨不得当场给自己甩一巴掌好提提神。
睡觉吧,睡醒了啥都好了。
莫名不想说话的姜莱快步走到床沿前,直接钻进被褥里,把头一蒙就要睡觉。
裴韵书站定原地挠着头,不明白姜莱为什么的兴致为什么突然下降。
却也懒得问,同样钻进被褥里的她啪的再度把灯关上。
这一次是打定主意绝对不开灯了,就算天上下刀子,就算地阵来临。
谁要开口谁孙子。
完全昏暗的环境中,姜莱瞧瞧把头探出,小声问了一句:“对了,你跟裴幼清这么像,那谁有没有认错过你们?”
“没有。”裴韵书想都不想的直接否定。
其实是有的,当初她在地铁上与赵守时相遇那一次,就被他给认错,而且还被夺走初吻。
只不过这事有些羞耻,裴韵书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即便是自己的闺蜜姜莱。
姜莱隐约察觉到不对,试探性的问道:“你这语气有点不对啊。”
裴韵书想了想,一味的隐瞒不是长久之计,想了想,组织好语言后开口:“你记得我说过第一次见赵守时是在地铁上吧。
那时候的他不知道幼清还有个姐姐,就把我给当成裴幼清了,我们当时还闹了点矛盾,他的力量很强,即便是我也没有占到上风,甚至处于下风。
幸亏当时地铁上真的有下班的阿sir,我才没有吃亏、、、”
裴韵书说的全都是真的,而且一句假话都没有,但串联起来,却可以起到不比假话稍差的效果。
姜莱略一思考,就觉得裴韵书现在的说法应该才是正确的。
因为合理。
想了想,姜莱又问道:“其实我的意思是说,他有没有打着占你便宜的想法,故意认错你们。毕竟我听说你们三个现在住在一起。”
“这个倒没有。”
裴韵书摇头否认,这一次的她很确定这一点,甚至联想到某人对自己的恶劣态度,都让她一度气得牙根痒痒。
翻过身来的她看着昏暗环境中看不清楚脸上表情的姜莱,问道:“不是,你什么意思?你怀疑赵守时,还是怀疑我?”
“没什么意思,你别误会。”姜莱连忙解释,然后小声道:“就是我听人说过男人的内心都有一只名为【恶念】的狼。有的人可以将其可以封锁在笼子里,使其一辈子都无法作恶。
有的拴着链绳,咆哮、作乱,有恶念作祟的表现,但还是被约束住。
更可怕的是有的人完全不约束这种恶念,而是不管不顾的完全放任。”
第四百五十二章 你还敢回来
顿了顿,姜莱伸出手摸着裴韵书的脸颊,叹声道:“你跟裴幼清都是绝色,偏偏又是一对双胞胎。
这样的你们对男人的诱惑是超出你们想象的,而与你们同住屋檐下的赵守时几乎时时都在承受这种考验。
他这般年纪就已经可以视作副处级,已然是非常厉害的,至少我,甚至是我爸都从未见过。
而且我听你说那个什么紫禁城影业以及清雨传媒都可以算是他一己之力撑起来的。
这样强大的男人必然有一颗强大的内心以及傲世的性格支撑,可现在以及未来几年的他囿于年龄的因素,暂时无法再锐意进取。
对他来说不进则退就等于是一种挫败,我担心他会不会把寻找挑战的方向由外转内,而这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你。”
裴韵书直接摇头,既是否定姜莱的无端猜测,又是下意识的想要离她的手远一点。
她突然发现自己面前这个说了太多话的姜莱与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姜莱,好像产生了一点偏差。
说不好对错,更不说上好坏,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裴韵书认真的回道:“你误会赵守时了。我承认他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都存在很多问题,例如性格强势,不太容易听进去别人的提议。
但事实证明他的不听是因为手下人的提议达不到他的心理预期,而事实也屡次证明他的策略才是最合适的。
这种强势可以算是对下属的督促以及恨其不争的表现。
以我对他的了解,如果下属拿出让他满意的方案,他一定会欣然接受,而且倍感欣慰。
还有他以不足三十岁的年龄,就压的紫禁城影业与中北电视七八百号人噤若寒蝉。
大家对他看似是畏惧,但其实应该说是敬畏才对。因为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给了紫禁城影业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没有去过紫禁城影业,不知道这家公司的凝聚力与向心力有多强大。
我简单说一下,赵守时入主紫禁城前,紫禁城的薪资标准是五千。
他入主紫禁城后并没有对薪资动手,而是给大家一份丰厚到无法想象的年终奖。
六万+,而且还还是最普通最普通的成员都可以领到的数字。
一个是每月五千工资发到手,不到月底就月光。
另外一个是年底一次六万发到手,这是前者完全无法比的。
甚至我们紫禁城影业的年会一等奖是六十万的购房基金。你可以在帝都缴纳一个首付,也可以回老家全款拿下一套房产。
这样的总经理,大家如何能够不爱。
赵守时还有更多问题,例如行为处事并不那么、、荣光,甚至还有一丝的下作。前段时间我们兼并中北电视,有中北电视的工作人员集结闹事。
赵守时略施手段,让打着【以退为进】幌子的这群人欢喜的来辞职,然后赵守时大笔一挥批准他们的辞职请求。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把中北电视的毒瘤给清理出局。
以我的立场看这事办的很漂亮,也应该这么做。但在一家头顶无数公公婆婆,而且求稳求存的事业单位下属子公司里,这种行为其实是严重挑战秩序规则的。
虽然赵守时连横合纵才让危机消弭,但他性格里的冲动以及独断一览无余。
我一直一位老好人很难管理好一家公司,而赵守时展露出来的缺点,在某一种方面其实也可以算是优点。
这就是我眼中的赵守时,我承认他身上有优点,也不否认他身上缺点的存在。
但他的恶意都是朝向敌人的,至少他没有对我有什么表露。至少我个人没有任何察觉。
他可能不是你说的可以把恶念压在心底不让其他人知晓其存在的第一种,但应该是可以把恶念约束的极好的第二种。”
“这样就好。”
姜莱张了张口,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听得出来裴韵书的话里的潜台词就是【赞赏甚至有点钦佩赵守时】。
“睡吧,挺晚的了。”
裴韵书说了一句,算是为今天晚上的对话划上休止符。
仰面朝上的她看着天花板,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赵守时相处的点滴记忆。
近乎重新梳理一遍自己来京之后的过往,裴韵书承认赵守时本身存在各种毛病。
但至少没有姜莱猜测里没有说过,但展露无疑的‘卑劣’。
再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这么无端的怀疑自己认同的赵守时,让裴韵书莫名的有些伤心。
睡觉吧,睡醒之后一切应该会更好。
十指交叉叠与腹前的裴韵书闭上眼睛,慢慢的进入梦想。
睡梦中,她来到一处被氤氲雾气遮绕的地方,四面八方全是迷雾,让她看不到前路,甚至看不到任何的参照物。
心中莫名惊惧的她大喊大叫着,却总是无人回应,别无他法的裴韵书只能摸索着上前。
心中恐惧正在慢慢积累,她只觉得自己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这让孤立无援的裴韵书心中大喜,蹒跚着向声音来源处走去,雾气慢慢消散,周围的环境也慢慢展露。
脚下是散发着清香的幽幽青草,其中还有黄白粉红的花朵点缀,煞是好看。
前方是一条蜿蜒绵亘的小河,微风吹过,河边的柳条荡漾,让人感觉如浴春风。
柳树下的一花朵锦簇的秋千架,其上有一女子正在荡着玩耍,清脆的笑声正是从此而来。
裴韵书只能看到女子的背影,看不到这人的面貌,不过却觉得这人的笑声很熟悉。
女子的欢笑来自于秋千荡得很高,儿秋千荡的高来源于女子身旁有一男子在助力。
男子许是察觉到裴韵书的到来,隔着远远的就对她笑着点头,算是打招呼。
裴韵书定睛一看,这男人竟然是赵守时,顺理便推断出秋千架上的应该就是裴幼清了。
怪不得感觉笑声熟悉呢,原来如此。
之前的裴韵书在迷雾中因为缺乏安全感,才迫切的需要找人。
现在嘛,自己最亲近的人,以及相当信任的人就在眼中,将她心中的畏惧一扫而空,代之而来的是对新环境的新奇。
花红柳绿,小桥流水,莺歌燕舞,草长莺飞,真的让人觉得美好。
当然,这其中也有裴韵书不想上前打扰前方两人的缘故。
看着周围的环境,裴韵书心中想到,要是有个地方坐下就好了。
霎时间,面前出现一座凉亭,里面有刻画着精美图案的石墩与石桌。
石桌上还有一副棋盘,看着像是行进到一半,棋盘旁还有茶壶,热气袅袅,如烟如缕。
裴韵书正好觉得有些渴,便迈步向前走去。
至于不合理的地方,裴韵书自然有所察觉,就像之前绝对没有,却突兀出现的凉亭。
但裴韵书并没有觉得不对,因为做梦嘛。还要个毛线球的逻辑啊。
走进凉亭的裴韵书肩头一松,就像卸去什么负担,喝一杯茶,幽香如雾环绕,沁人心脾。
裴韵书正想再喝一杯,却蓦然发现凉亭离自己越来越远,仔细一看才发现凉亭没动,是自己在悬在半空向后飞去。
裴韵书记得那个方向正是秋千架的位置所在,害怕到没有,还有几分新奇。
也有几分担忧,怕自己这般‘飞行’会砸着两人,更怕掉入河中,毕竟自己不会游泳。
心念所及,空中无力可借的裴韵书凭空转向,正面对着秋千架的方向。
然后她就看见赵守时已然把裴幼清给抱在怀中,还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裴韵书有些赫然,抬手就要捂眼,也打定主意手指之间要留条缝。
捂眼是难为情,留缝是满足好奇心。
可不等裴韵书抬手,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句话,让她如被五雷轰顶一般。
“今天晚上姜莱竟然当着我的面说你坏话,我可生气了,要不是顾念着是同学,我一定要说她几句的。”
这一刻的裴韵书似乎丧失了语言能力,因为她清晰的记得姜莱确实无端猜测过赵守时。
但那是当着自己的面说的,当时也只有自己在场,绝无第三人。
那现在被赵守时抱在怀中,且熟稔的揽着他脖子的裴幼清是绝无可能知道的。
而且这人刚才说什么。【顾念与姜莱的同学情谊】?
裴幼清跟姜莱不是同学,而自己才是。
裴韵书心中浮现出一个可能,一个让她脊背发凉的猜测。
等她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与裴幼清已然近在咫尺,下一刻就要撞在一起,这让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可等了一会,她却没有觉得任何异样,便睁开眼睛。
然后就发现自己竟然在赵守时的怀中,与此同时心中涌来一些记忆,有刚才荡秋千的,也有刚才跟赵守时交谈的。
这让裴韵书确认自己刚才的猜测是真的——刚才荡秋千的不是裴幼清,从来不是。
而是自己,一直都是。
一个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一分为二,而现在又合二为一的自己。
就在裴韵书的情绪还未平定时,耳边传来赵守时的声音:“姜莱说的对也不对。说对是因为我确实对你有企图。
说不对是因为我们两个是两情相悦。”
然后还有一句:“**一刻值千金,宝贝儿,我们就寝吧。”
裴韵书惊魂未定呢,就觉得唇边传来痛楚。
然后就是梦境破碎,现实当中的裴韵书瞬间警醒,直接坐立起来的她大口喘##息,手掌不断的拍着胸口,想着安抚自己的情绪。
心中恼怒梦中赵守时的孟浪行径,恨不得一拳锤爆他的狗头。
却也有一丝好奇滋生:如果自己没有惊醒,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裴韵书从噩梦中惊醒造成的动静比较大,把熟睡的姜莱给吵醒了。
后者迷迷糊糊的问道:“怎么了?”
裴韵书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松些许:“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姜莱原本正克服地球引力以及被褥对她的压胜,听到裴韵书的话,原本起身到一半的她直接躺下。
翻了身换个更舒服的睡姿,口齿不清的安慰一句:“没事就好,而且梦都是相反的。”
裴韵书原本还为自己做这么过分的梦而有些愧疚,而姜莱的话却快速的抚平了她的内心。
再度躺下的她心中不断的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梦都是相反的。赵守时对我没企图,我也没有对不起裴幼清。”
“没事,没事,梦都是相反的,赵守时对我没企图,我也····”
如此几遍之后,裴韵书再度入睡。
然后她觉得身上蓦然一重,睁眼就发现有人已然欺压在自己身上,这人正是赵守时。
环顾四周,竟然还是之前梦境所在,而且自己身下竟然是一张繁花簇拥色墨交融的花床。
青草幽香,花朵清香却没有让裴韵书觉得有丝毫的放松。
裴韵书正要开口,就看见赵守时的嘴角露出邪魅笑容,“你还敢回来?那我别怪我不客气了。”
裴韵书心中大骇,想求饶,想喝骂,也想反抗、
但她突然发现自己对周围的感知能力都在,而且更加敏锐,偏偏口不择言,体不能动。
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某人施加暴虐行径。
这种无力感,就像睡梦中被鬼压床却无力法抗一般悲戚。
也许几秒钟,也许万万年,裴韵书终于掌控自己的躯体,也终于从梦中惊醒。
然后就发现自己身上早已被汗水沁透,而且整个人都处于颤栗当中。
这一次,她不再相信姜莱的【梦都是反的】。
莫名对睡眠产生恐惧的她不敢入睡,半倚着床的她眼神直直的盯着漆黑一片的前方。
脑海却不由自主的浮现之前噩梦的缕缕情节。
她不想想,但越不想,越想。
心中悲愤异常,也不由的滋生对赵守时的愤恨,但她又知道自己的这种愤恨其实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这是自己的梦,与赵守时无甚瓜葛。
直到星河陆沉、旭日东升,困顿许久的裴韵书才不知何时已然眼皮合拢,再度睡去。
只不过这次的她过于疲惫,连做梦的精神都没有。
第四百五十三章 忆童年
次日,清晨。
赵守时仰着脸张着嘴呼呼大睡着,睡梦中的他觉得身体一阵晃动,并不认为这是地震的他无精打采的睁开眼。
原本酝酿妥当只等爆发的起床气在看到眼前的某人时,直接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震惊,打死都不敢信的那种。
眼前这人是裴幼清,只不过脸上满是尘污,头发也有够凌乱,甚至还有些许的草屑。
就像,就像村头泼妇骂街、拽着头发对打之后的情形。
如果不是裴幼清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傻笑,赵守时还真得以为姐妹是不是因为过于漂亮而被嫉妒,然后被人套上麻袋打了一顿。
不过,现在这样也有够不解的。
您可是未来的大明星诶,国际影后的有力竞争者,要不要这么不顾及形象。
真当农村没有狗仔,笃定上不了头条是吧?
赵守时心中满是好奇,直接坐起来的他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被人打了?”
裴幼清正笑的开怀呢,听到赵守时的话的她有一瞬间的笑容滞涩,抬手锤了赵守时一拳:“滚,你才被人打了呢。”
话一出口,她的笑容就再次绚烂,一把抓住赵守时的手,催促道:“快跟我走,别让它给跑了。”
赵守时那是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有跟裴幼清走的他指了指自己:“你先等会,我这没穿衣服呢,总不能光着出去吧。”
裴幼清也是心急,都忘了赵守时刚起床这茬,看着他超省布料的穿着。
饶是早已见过,也不由的啐了一口。背过身去的她摆摆手,“你赶紧的,别耽误我的大事。
大事?那应该很重要吧,但赵守时还真从裴幼清的表现上看不出来这一点。
心中暗道她这指定是大惊小怪,也就不以为意。拽过衣服穿起来的他随口问了一句:“不是,你在村里能有啥大事啊。
有人惹你了?告诉我是男是女,要是男的那算他幸运,我一棒槌敲死他算给他个痛快。要是女的算她倒霉,我去找几个村里的能人骂到她怀疑人生。”
原本背对着赵守时的裴幼清听到这话,蹭的转身过来:“公的。”
穿上衣服的赵守时了然,摁着指关节、转动脖子,发出噼啪的声响:“哦,男的啊,我有数了,走吧。”
赵守时虽然疑惑村里不应该有不开眼的人招惹裴幼清才对,但她现在这副尊荣,不可能是自己弄得。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去看看,要是真的有人不开眼,那赵守时肯定不会对那人客气。
打狗,啊不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呢。
赵守时抬腿就往外走,然后就看见裴幼清在那摆手摇头:“不是男的,是公的。”
“什么意思?”赵守时有点蒙也有点听不懂。抬手虚压几下:“等会,得罪你的不会不是人吧?”
裴幼清频频点头,抬手画了个大圈,得有一人环抱那么大,兴冲冲的说道:“是一只野鸡,跟你昨天晚上说的一模一样,尾巴特长,羽毛五颜六色的特别好看。
翅膀也大,一展翅就跟老鹰似的。还有鸡冠,鸡冠特别大,一看就是鸡中之王。”
裴幼清越说越兴奋,几乎快要蹦起来,指着自己的脸以及头发:“那鸡太凶了,而且一呼扇翅膀就飞老远,我费好大劲都没抓到它。”
赵守时知道自家村里附近的空旷处,尤其是荒草连片的地方,肯定是有野鸡野兔的。
但裴幼清人生地不熟的肯定不会去哪些地方。
初来乍到的她能在村里街头走动一下就了不得,还想见野鸡?
先不说村里就没有这玩意,就算真有个瞎了眼的野鸡跑到村里来,也轮不到裴幼清下手啊。
真当村里人是摆设啊,别说一只野鸡了,就是一窝,就是一拳一起来,都不够村里人捉的。
裴幼清许是从赵守时的眼神中看到了不信,她连忙点头:“是真的,许阿姨也看到了,她还帮我捉来。
只不过我们两个联手也不是那只鸡王的对手。也是阿姨让我来找你的,她说你有经验,只要你出手,必然手到擒来。”
赵守时挠挠脑壳:“我妈真说那是野鸡?”
“肯定的啊。”
裴幼清直接承认,然后眼神微凝:“你不信我?”
赵守时、、指定不信啊,只不过这话可以想绝对不可以说。
猛地一点头的赵守时开口道:“我当然相信你。就是、、就是这有点太过惊喜,我一时没法接受。”
裴幼清点头表示认可:“可不是,昨天晚上你还说上次捉野鸡还是十几年前。”
说罢,裴幼清嘿嘿一笑,上前拽着赵守时的手就要往外走:“现在我就给你一个重温童年的机会。不过,要是你抓不住的话,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赵守时脚步跟上前,没说什么的他心中腹诽不已:‘开玩笑,肯定捉不到啊。
先不说那野鸡是真是假,就算它是真的,就咱们啰嗦这一会,它要么飞走,要被进了别人的锅里。’
这话当然是不能现在说的,要不然会打击裴幼清的积极性。
还是等到了现场再说,到时候眼见为实的她就算懊恼,就是不高兴,也无所谓了。
两人刚出门,迎面就要碰上姜莱。
后者脚步敏捷往旁边一闪,这才避免了一场**。
姜莱打量着满是着急,又面部不雅的两人,好奇的问道:“不是,你们俩这是忙着私奔啊?”
裴幼清因为早先有一次跟鸡中之王的殊死搏斗,是以身上不免有些狼狈,赵守时则是刚起床就被裴幼清给拉了出来,连梳头的时间都没有。
是以,现在的两者就外表来说,一个疯癫少女,一个精神小伙,还真的是有够般配。
赵守时还没没来得及开口解释,裴幼清就比划上了:“我刚才在外面碰到这么大的一只野鸡,赶紧来找赵守时去抓。”
姜莱也是个没见过世面呢,一听【捉野鸡】这么有趣的野外运动,直接红了眼眶,语气透着兴奋的说道:“带我一个,带我一个。人多力量大。”
裴幼清眼珠子一转,就觉得姜莱的话有道理,又问道:“我姐呢?起床了没?”
“还没,昨天晚上好像做噩梦了,好像还吓哭了呢。”姜莱直接回了一句,然后又说道:“不过,我们可以把她叫起来,睡得太多会成猪的。”
裴幼清无言以对,只能竖起大拇哥表示对姜莱的赞同。
两分钟后,睡眼惺忪,还有点披头散发的裴韵书加入到队伍当中。
一行四人在裴幼清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朝着那还不知道是不是,更不知道在不在的野鸡出发。
赵守时还无所谓,反正是就抓,不是就拉倒。
不过,他有一种感觉,裴韵书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是很明显,就是一种非常细微的感觉。
例如这姐妹看到自己的时候,明显带着惊惧,就像自己不是赵守时,而是要把她吃掉的恶魔一般。
还有裴韵书好像在刻意的保持跟赵守时的距离。要是远一点,那到无所谓,但要是离得太近,裴韵书就会刻意避开。
例如赵守时在后,她就快步上前,例如赵守时在前,她就延缓脚步。
赵守时联想到姜莱说的关于裴韵书做噩梦被吓哭的话,还特意上前好心的安慰她。
可谁想裴韵书完全不领情,直接虎目怒瞪,话没好话且不说,还摆出一副恨不得一口咬死赵守时的架势。
赵守时见状,只当母老虎性格觉醒,自然不敢上前招惹。
不用裴韵书拉开距离,赵守时就离她远远的。
也就是赵守时不知道裴韵书昨天晚上做过梦的内容,要不然他就不会怪裴韵书了。
甚至可能还有有点津津自得的多想,做那样色的梦哭?
是真的害怕而哭?还是~嗯哼~
···
说回正事。
裴幼清在前领路,从赵守时家侧面的胡同往前走,途径几户人家,路过一块连片的小麦地。
围着村落转了快有三分之一,连赵守时这个地主都有点一头雾水正要开问。
边走边环顾四周得票裴幼清突兀的指着前方,兴奋的跳起来:“就在那!就在那,我看到它了!”
赵守时顺着裴幼清的视线往前看去,好半晌才发现前方的小麦地里确实有一只鸡在溜达。
跟裴幼清描述的差不多,硕长尾翼,黑红银白的羽毛,硕大的鸡冠,这么远望过去,没有十斤也得有八斤。
走在小麦地里的这位重量级选手仰着头,一副老子天最牛谁也不服的架势。
但问题是这玩意它不是野鸡啊,这是一只火红公鸡。
赵守时指着前方还没有悠哉悠哉的鸡哥,向裴幼清问了一句:“这就是你说的那只、、野鸡之王。”
裴幼清骄傲的昂了一声,还说也就现在离得远才不明显,其实这鸡特别大,估计得有好二三十斤。
一锅都炖不了。
赵守时挠挠头,一时无语的他想了想,开口道:“我怎么看着不像野鸡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裴幼清断然否认,指着鸡哥的她言之凿凿:“你不信我的眼光,还能不信许阿姨的啊?那可是你亲妈,你说一个不信试试?真当我不会告状啊。
肯定是你离得远看不清,我们走近点就好了。不过大家得小心啊,这鸡会飞,中午加餐在此一举了。”
赵守时当然不会把野鸡认成火红公鸡,而且他也知道自家老妈也肯定不可能认错。
因为赵守时爷爷家每年都要养几只火红公鸡,一个是春节待客,另外一个就是分给小辈。
春节红红火火,图个吉利。
等会!!!
赵守时隐约明白什么了!!
有可能是裴幼清昨天晚上听自己说过的【叫花鸡】的童年故事,就记在心头了。
然后早晨不经意间在街头看到了前方的火红公鸡,把这当成野鸡的她连忙去找赵守时的老妈认证。
赵守时的老妈肯定认出在街上溜达的这是火红公鸡,而且还是自己婆婆饲养的。
这里面可能有其他因素,反正许秀燕没有纠正裴幼清的错误,而且还顺着她的意思,两人尝试了一番,还是没有将其捕获。
于是,许秀燕就让裴幼清去找赵守时。
这虽然是个猜测,但赵守时觉得这应该就是最有可能的事实。
看着裴幼清一脸雀跃的样子,嗨,管眼前的鸡哥是野鸡还是火红公鸡,炖了还不是一个味。
环顾四周,就想着看看能不能就地取材把这鸡哥给弄进锅里炖了。
裴幼清比赵守时还兴奋,她这次可是找了好些人帮帮忙的,就是要毕功与一役。
诸葛附体的她指手画脚的给大家分配任务:你去南,他去北,另外一个去西,我守东门。
然后四人往里推移,减小包围圈,再求达到目的。
如果眼前的是野鸡,赵守时自然不会顺着裴幼清的指挥来,反正四人没有特殊物品辅助是不可能成功的。
但眼下是火红公鸡就两说了,人多正容易让其惊扰,到那时就真的不好捉了。
言辞恳恳的三五句终于说服了裴幼清,赵守时从路边捡起两块鸡蛋大小的石头,放在手里颠了颠,觉得还算趁手,这才向鸡哥所在的方位走去。
走归走,视线却放在他处,饶了好大一个圈,才慢慢的接近鸡哥。
走到两者大约距离七八米的时候,赵守时手腕转动,把石头朝鸡哥扔去。
农村孩子嘛,准星还是很可以的,毕竟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就是弹弓,上山打鸟、打蝉,打一切,都相当的轻车熟路。
赵守时对自己的力量有点自信,却也不敢自大。
石头一扔出去,人也踏着地面急速前行,这期间左手的石头交换到右手,再次顺势扔出,这是怕第一下不中的补一刀。
不过,很显然有些多余,因为第一下命中了。
火红公鸡很大,跟家养的走地鸡有很大的差别,除非被击中头部,不然很难一击撂倒。
眼下这只也是,受惊的它就要逃离危险所在,但被石头击中让它受伤,在地上扑棱了好几下,这才好不容易展开翅膀。
而这时的赵守时便已然欺身上前,大手一掏,一把抓住它的翅膀,左手不听,双手紧紧攥着两只鸡翅膀。
鸡的一身力气全都在翅膀上,爪子不会挠人,鸡喙不会拧人。当翅膀被束缚住时,就跟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没啥区别。
第四百五十四章
赵守时站定原地不动,等待着有心有力却无处使的三女上前。
裴幼清都傻了,她早晨可是费了好大劲,闹的灰头土脸都没得手呢。
赵守时就这么闲庭信步的走过去,然后一扔、一抓,就得手了?
快步上前的裴幼清围着赵守时转来转去,满眼都是小星星,雀跃道:“真厉害啊。”
只不过这眼神的落脚点不是赵守时,而是在他手里乖巧不动的‘野鸡’。
赵守时还当这是对自己的夸奖,立时有些心虚的摸着鼻尖:“也就、、还行吧。”
其实火红公鸡还不算太难抓,尤其是这是饲养的,本就不怕人,这才给赵守时接近的机会。
要是真正的野鸡,别说让赵守时抓了,就是想接近都难,警觉性极高的这玩意,一扇翅膀直接飞远了。
除非有网才行。
赵守时的心虚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手里折腾不断的不是野鸡,而是火红公鸡。
但很显然裴幼清、裴韵书,再捎带上姜莱,都没有认出来,或者她们不知道野鸡与火红公鸡的区别。
赵守时一想也就了然,三人从小就在城里长大,别说分辨小麦与韭菜这种高难度的技术活。
估计她们连丝瓜与黄瓜,山药与甘蔗都不一定能分清。更别说跟普通白羽鸡截然不同的火红公鸡。
甚至她们连带毛的白羽鸡都所见不多,更多的是收拾妥当的白条。
想到这里,赵守时的心虚褪去,取之而来的是旗开得胜的得意。
自己刚才那一下之准,妥妥的神枪手本神啊。
如众星拱月一般的赵守时扬了扬手里乖巧的准食材·鸡哥,豪迈的开口:“回家,加餐,爆炒。”
可谁想裴幼清直接拒绝:“不要,不要爆炒,不要回去。”
赵守时抬起的脚又落下,好奇的问道:“刚才说中午加餐的是你?怎么搁着又变卦了啊?”
裴幼清咬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守时让她直接开口,不要有任何的为难。
裴幼清就说道:自己想要体验的是童年,是那种小伙伴们瞒着家长聚在一起做一次‘坏事’的新奇感。
还说重点不是吃什么,甚至不是好不好吃,而是为了吃而忙碌的过程体验。
就像赵守时当年的那次【叫花鸡】,真的好吃吗?
未必。
但那种感觉是无与伦比的。
赵守时明白裴幼清心中所想,也有再度体验童年乐趣的想法。
只不过现在是冬天,地表冻得跟铁一般,用铁锹都铲不动。
要搁这环境下整什么【叫花鸡】,那不是有病胜似有病。
看着裴幼清满怀期待的眼睛,赵守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附在裴幼清耳边嘀咕两句,后者连连点头,一副如愿以偿的样子。
今天是大年初二,按照往常来说赵家三兄弟是要出去走亲戚拜年的。
要拜年的那位是赵守时老爸赵有方的舅舅,也就是赵守时奶奶的亲兄弟。
对于赵守时这些晚辈来说,这亲戚算是老亲,他可去可不去。
因为裴幼清到来的缘故,赵守时这次肯定不去,甚至连往年都要跟着前往的许秀燕都决定留下。
赵守时给裴幼清出的计谋,就是他劝,要是需要的话就请裴幼清出马,目的就是一个,让赵守时的老妈还是如往年一般的去给长辈拜年。
到那时,整个家里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人,那还不是为所欲为。
别说一个【叫花鸡】了,把房子掀了都没人管。
···
首先第一步就是赵守时找到许秀燕许总。赵守时跟裴幼清说要言语引导,但其实他对老妈直接开门见山。
例如他抓到那只野鸡了,而且大家准备做【叫花鸡】,只不过有长辈在家,让他们难免束手束脚。
所以,你们走吧,全都走。而且早点走,晚点回。
许秀燕其实早有猜测,要不然她也不可能真的分辨不出野鸡与火红公鸡的分别。
对于赵守时的提议,自然欣然接受,甚至还夸奖了裴幼清几句,说她善解人意,体贴大方。
在赵守时明着疯狂暗示,暗地里连忙催促下。赵有方夫妇比往年早一个小时的上午九点半,就把串门需要的礼物带上,然后驱车离开。
站在门口摆着手说再见的一男三女不等车辆消失在视线中,便把门一关,掏出手机就开始研究怎么**。
呃,确切的说是做传统美食【叫花鸡】。
~~~
赵守时作为农村长大的孩子,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对于怎么收拾鸡,那可太有理论经验了。
其他三人从小就生活在城市里,完全没有这个体验,别说杀鸡这么有技术的活。
好在赵守时有嘴,也不跟她们客气,直接给她们分配一些轻松的辅助工作。
反正她们也说了,要体验童年趣事。
什么叫体验,参与进去才叫体验,搁一旁看戏等着吃饭,那叫咸鱼。
烧水、去毛,再放在天然气上转着炙烤一阵,把拔毛后的毛根烧掉,再放入温水中重新搓洗一遍。
用烧烤用的那种锐利的签子在鸡身上瞎几把戳,戳出无数微不可见的针眼,然后把调制的腌料抹匀。
这样有利于腌料入味。
现在的叫花鸡虽然不用埋在地里闷熟,但一些材料还是不可以缺少的,例如荷叶,例如锡纸,以及一个合适的烤箱。
腌制过程需要一个小时,这个时间正好可以去超市采购。
第一层用猪网油将鸡身包裹住,这是让炙烤过程中猪油融化,贴合在鸡肉表面,让其增香的同时,又不会过干。
第二层用荷叶包裹,这可以提供荷叶的清香。冬天的北方找不到新鲜荷叶,只能用干荷叶浸泡之后凑合一下。
第三层就是锡纸了。
第四层则是替代泥土团的面团。
最后就是放入烤箱,按照食谱上的要求,盘它就完事了。
···
下午两点半,忙碌了整整四个多小时,这一道传说中的【叫花鸡】,终于新鲜出炉。
早已饥肠辘辘的众人为之翘首以盼,甚至垂涎三尺。
口味如何且不去说它,就说为此付出的汗水,不香它也得香。
裴幼清为首的三人也为之付出了自己力所能及的劳动,对于她们劳动而结出的果实自然是甘之如饴。
只不过这鸡真的太大了,尤其是手撕之后,更显壮观。
放在本就不小的饭桌上,也占了近一半的位置。
四人各自围坐一角,鸡肉几乎没见减少,三人就吃饱喝足,还有那摸着鼓鼓的小肚子打嗝的。
只有赵守时还是如之前那般稳如泰山。
撕一块香味浓郁的鸡肉送进嘴中,大口咀嚼,再喝上一口还有微微烫嘴的热茶,舒坦。
大口吃肉,大口喝茶,这日子真的没谁了。
舒坦的赵守时连之前忙碌的辛苦都给遗忘了。
姜莱仰躺着,侧脸看着赵守时的她好奇的问道:“诶,你还真能吃啊,这么久都没吃饱。”
正在大口吃肉的赵守时还觉得这样的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突然听见姜莱这略带质问的话,差点就要不好意思。
当然是差点,因为他更快的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家,吃多点咋地了,又没吃姜莱的。
想明白的赵守时直接给了姜莱一个白眼,倒也没有说什么。
不是不想说,主要是嘴里忙着呢。
裴幼清在赵守时面前可以拿出她最真实的一面,刚才撑的摸小肚子的就是她。
依旧仰躺着的她一摆手,语气惬意的说道:“嗨,他饭量一直这么大,我们早就习惯了。”
姜莱闻言点点头,再次打量赵守时,“怪不得体力这么好。我男朋友就不行,饭量连我也比不过。”
说完话的姜莱还满是艳羡的啧啧两声。
赵守时与裴幼清不知道昨天晚上有人围观他们的战斗,是以并不明白姜莱话里的深意。
但裴韵书作为当事人之一,可太清楚姜莱这话有多混了。
——这表面说的是食量,但其实说的是晚上的运动量。
尤其是裴韵书昨天晚上做过的那个梦。让她现在连跟赵守时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这一天时间里,心里就跟有个小人在打鼓一般。
是以听到姜莱的荤话的她直接半低头开始喝茶,其实是生怕被人从自己的脸色上看出来什么。
桌下的脚还毫不客气的踢了姜莱一下,让心里没点β数的姜莱赶紧闭嘴。
裴幼清当然没有多想,重回童年的她还有些不过瘾。
当然,这个不过瘾不是说没吃够这道【叫花鸡】,而且恰恰相反,摸着肚子的她都吃撑了。
她的不过瘾是想要体验其他的童年趣事。
坐正的她抓起一只肥硕的鸡翅膀,递给赵守时,半讨好的说道:“你们小时候还有什么事情比较有意思啊。”
赵守时抬眼看向裴幼清,直接了然这不是问话,这是让自己接着安排行程呢。
说实话,童年有意思的事情确实有意思,但你要说多有意思,那还真不至于。
因为农村生活里有太多的事情,是相当没有意思的。其实所谓的童年趣事,更多的是苦中作乐。
尤其是寒冬腊月的冬天,上山下河都不行。
赵守时冥思苦想一番,还是摇头:“冬天有意思的事情本来就少,更别说还有许多不适合你们。”
裴幼清开口道:“你不说说,怎么知道不适合我们。”
赵守时一摊手:“采摘园你们去吗?村头有个,现在里面有草莓、圣女果等水果,好像还有鱼塘可以钓鱼,还有农家乐。
只不过这年头的采摘园哪哪都是,真没啥稀奇的。至于农家乐更没有意思,我们这里都是农民,谁家都是农家。
还有冬天实在太冷,我们一般都是缩在屋里,要么玩纸牌,要么打游戏。【小霸王其乐无穷】,听说过没?
室外活动到也有,河面上滑冰,打陀螺,不过你们敢去吗?你们人多我可顾不过来,到时候再给跌个四仰八叉,摔个鼻青脸肿可别怪我。”
裴幼清应该是想起昨天脸上被贴满白条的恐惧,连连摇头:“纸牌就算了,昨天被贴了一脸纸条,我差点连路都看不到。
游戏也算了,我对那玩意不感兴趣。”
想了想,她又继续说道:“那我们下一步就去采摘园。我们负责摘水果,你负责钓鱼。然后让农家乐帮着加工。不在于吃什么,在于乐趣。乐趣懂吗?
回来的路上要是路过可以滑冰的河面,倒是可以去体验一下。吃饱了摔不怕,而且我们还可以多穿衣服。”
裴韵书张口想说话,但想起什么的她还是没有开口。
如果是今天之前,她肯定要吐槽裴幼清的。例如:“你肯定不怕摔啊,反正有赵守时护着你。可我们这群孤寡青年就由着自生自灭?”
但现在情绪不对啊,总觉得上面的话酸味过重,甚至压过吐槽。
姜莱撇撇嘴,“采摘园有啥好玩的啊。现场吃不卫生,带回来又没有感觉。还不如留在家里喝着小酒,打个小牌。
不喜欢打牌,我们可以打麻将啊。”
话音未落,姜莱抬手戳戳身旁的裴韵书,道:“诶,你不是喜欢打麻将吗?我记得你还说等毕业了要在家里添置一张麻将桌的。
可惜你这还没毕业,就跑到帝都北漂去了。我看你现在这么滋润,应该不会回成#都了吧。”
裴韵书脸色一白,下意识看了眼赵守时,察觉他的脸色如常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暗松一口气。
这才看向姜莱,只不过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摆手的她熟稔的丢出否认三件套:“别胡说,我没有,不是我。”
姜莱啧啧两声:“咋还谦虚上了。我记得某人好像说过:如果你请我吃饭,我可能看都不看你一眼。
可要是你说找我打麻将,我早上四点就去你家门口等着了。”
裴韵书脸色涨红,顾不得扪心自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开不起玩笑的她,在桌下的腿再踢了姜莱一下:“再胡说,我撕了你的嘴。”
赵守时喝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喜欢打麻将没什么的。娱乐方式而已,只要不过线都挺好。我之前也挺喜欢的。”
第五百五十五章 插曲
“之前喜欢?就是说现在不喜欢?”裴幼清眼神幽邃的问了一句。
作为一名重#庆人,她觉得姜莱刚才对于重#庆人的描述有些夸张,但事实却基本如此。
火锅与麻将是重#庆人的生活当中不可缺少的两大支柱,裴幼清生活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
对于打麻将这件事情,虽然不至于上升到热爱的程度,但确实提不起恶感来。
当然,仅限于亲朋好友之间消磨时光的娱乐消遣,至于抱着发家致富目的赌博,那是敬而远之。
有朋友攒局,玩两把可以,要是没有,那也无所谓的事情。
要不然她跟赵守时认识这么长时间,后者早就应该知道才对。
同理,裴韵书也是这种情况。
赵守时摇头道:“不是不喜欢,而是没条件。你们也看到了,我就是出身普通家庭。
大学期间别说在帝都买房子了,就是租都租不起,都是住校的。别说打麻将了,就算打个扑克,都得担心被宿管阿姨给撕碎了。
我其实也打牌,打麻将,不过大多是春节回家跟朋友一起玩。其实昨天晚上赵阳他们就在玩,还发短信问我去不去呢。不过,被我给拒绝了。”
略一顿,赵守时看向裴幼清,开口道:“咱们这次买房子,肯定有不少房间利用不起来。要不然在健身房之外,再装台机器?以后朋友聚会完,也可以找点事情干。
总不能一直吃吃喝喝吧,吃饭容易胖,喝酒我是真不行。这个我是服气的。”
裴幼清脸色一红,她当然明白赵守时这般说的原因。
但既然他没有主动开口拆穿,她自然不会自曝其短。点着头的她说道:“看来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晰的嘛,行,这事我代表亲朋好友批准了。
姐,你说呢?”
裴幼清一挑眉,把问题抛给一旁一直欲言又止,但止又欲言的裴韵书。
裴韵书满是犹豫,她不是很确定赵守时的话是他内心的想法,还是因为顾虑自己的面子。
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坦诚相待。
要是他真心如此想,那算是皆大欢喜。
要是他其实是口是心非,那必然心上不满,要是在换他说几句怪话,裴韵书觉得自己说不定还会好受一点。
总不用像现在这样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却一直都在担心,偏偏还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简直都快成神经质了。
裴韵书一咬牙,开口道:“好吧,其实姜莱说的话没有夸张。我、、”
赵守时一拍巴掌,笑着开口也打断了裴韵书的话:“既然达成一致,那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你,我,幼清,再加上苏宁,四个人,到也勉强够。等以后安希跟可人她们回来,咱们不仅够,还可以有替补。
至于我嘛,就专门伺候你们这群娘子军。”
裴幼清原本欢喜的脸色突然暗淡:“买房子是好事,只是咱们搬家之后就不能跟希姐做邻居了。想起来还挺可惜的。”
“要不然,我们不买了?”赵守时试探的问道,他其实知道裴幼清的答案。
“那不行。”裴幼清果不其然的直接否定,“你们汕东人不是都大男子主义嘛,更别说你现在还是管着近千人的老总。
要是被家人,被下属知道你一直住在我家里,面子上不得过不去。反正你经济能力完全能够负担买一套呗。住的安心不说,还可以当做投资。”
裴幼清在这里说的头头是道,情绪也又暗转晴,想起什么的她拽着赵守时的胳膊,跟他商议着:“说起买房子,我们要不要问问希姐想不想换房子?
就算不想换,再买一套也可以啊。我可知道希姐跟可人在国外发展的很好,在你的支持下,那是要名气有名气,要收益有收益。
买一套大房子对于她们来说,应该不算什么。这样我们就可以继续做邻居呢。”
赵守时笑着说道:“这事你跟我商议没用啊。等你出国跟她们见面时再商议吧。”
裴幼清摸着下巴,认真的思索起来:“那我得不小心的把在瑞士拍戏的消息透露给她们,要不然她们都不知道去哪探班。”
赵守时抬手揉了揉裴幼清的头顶,满是宠溺的把她的秀发弄乱。
裴幼清没有反抗,去也努力勃勃的哼了一声,但眉角的笑意暴露她其实很享受这种感觉。
裴韵书半低着头,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赵守时的表情。
见他的表情真诚不似作伪,心中重担终于卸下,甚至欢喜涌现。
至于姜莱嘛,听天书一样完全插不上嘴的她表现的就跟个局外人一般。
其实也对,她是裴韵书的好朋友,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是赵守时与裴幼清的好朋友。
这次相聚之后,想要再相见必是经年。
大家都明白这一点,所以这两天大家该玩玩,该闹闹,但涉及深度的东西却一概没聊。
例如赵守时与裴幼清没有解释苏宁、安希、范可人是何人,也没有问姜莱未来的打算与规划。
同样的姜莱也没有过多的展露自己的情况,因为她知道人家其实并不感兴趣。
姜莱对于这种情况其实是有点不高兴的,但可以理解,也应该理解。
漫说赵守时与裴幼清这俩昨天刚认识的新朋友,即便是裴韵书这种闺蜜在未来也可能渐行渐远。
姜莱现在在成#都读书,家是卫坊市的;而裴韵书现在在帝都工作,家却是重#庆的。
好闺蜜的两人的未来是两条奔赴前方的平行线,可能在人生旅途上会有相交点,但相交之后肯定是告别。
就像昨天到现在,就是两条平行线的一次相交,未来可能还会有许多次这样的情况。
但眼下,却到了告别的时刻。
姜莱知道自己应该回家了。
就在这时,吱嘎一下,门直接被推开。
裴幼清与裴韵书等人正消食呢,完全没有预料到被人偷袭的他们就有些慌乱。
赵守时到无所谓,反正这是自己家,他安逸的很。
等推门的这人露出真容时,赵守时更安逸了。因为来的这人是他的发小赵阳。
额头带汗,气喘吁吁的赵阳边往里走,边开口道:“时哥儿,有个事情给你说一下。”
没有继续说下去的赵阳看到前面桌上摆着的一大盘鸡肉,还有四人面前或高或矮的鸡骨头。
脑瓜子一下嗡嗡的他往前探着脑袋,指着盘子,“我今天早晨远远的看到你手里提溜着一只火红公鸡,不会就是这个吧?”
赵守时知道这事瞒不住了,一拍额头的他点头承认:“对,就是它。”
赵阳咂咂嘴,撂下一句“挺香啊”,就迈步向厨房走去。
往上一撸袖子的他洗了把手,拿着筷子、碟子,就折返回来,这是准备大快朵颐啊。
裴幼清有的得意的开口道:“这是我们今天早晨刚抓的野鸡做成的【叫花鸡】,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跟你们小时候抓的野鸡做成的【叫花鸡】相比,又如何?”
赵阳已经夹了一块肉放进自己面前的碟子里,却被裴幼清的话给问懵了。
指着面前的大盘子的他反问一句:“这不是野鸡啊,这是火红公鸡。再者说,野鸡哪有这么大的。”
裴幼清一伙的问道:“野鸡跟火红公鸡,不是一种吗?”
“当然不是啊,完全不一样的好不好。”赵阳直接否认,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的他看向赵守时:“时哥儿,你给解、、、”
话没说完,赵阳就发现赵守时那黢黑的脸了,浑身一颤的他知道坏事了。
连忙低头攻略鸡肉,一副双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
裴幼清也不傻,诸多信息加持下的她也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斜视着赵守时的她一言不发,却不怒自威。
赵守时连忙举手告饶:“好吧,我承认,这不是野鸡,这是火红公鸡。其实也不怪我,我早说过夜里没有野鸡,就算有,也轮不到咱们。真当村里人是摆设啊。”
裴幼清气得眼皮子直跳,抬手就给了赵守时一个爆栗:“那你也应该跟我说啊,为什么要瞒着我。而且,而且,我们这算是偷了别人的**。”
低头不敢言语的赵阳一听这是自己将功补过的机会啊,抢在赵守时之前开口:“不算偷,这鸡是时哥儿家老太太养的。”
“奶#奶养的?”
赵守时连连点头,如小鸡啄食一般的老实。
裴幼清拳头紧握威胁着赵守时,然后起身的她径直往屋里走去,只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挨收拾吧。”
赵守时连忙招呼:“哎,你干嘛去。”
“我找礼物,跟奶#奶赔礼道歉去。”
赵守时撇撇嘴,也没敢说什么。
赵阳其实挺怕裴幼清的,见大魔王离开,他小声问了一句,“诶,你对象说的什么咱们抓野鸡,做过什么【叫花鸡】,我怎么不记得这事?”
赵守时左眼皮一跳,抓起一只鸡爪就塞向赵阳的嘴:“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得得得,不问了,不问了。”赵阳往后一闪,连忙摆手。
赵守时却长吁一口气,他小时候确实抓过野鸡,做过【叫花鸡】,但不是跟眼前的赵阳。
而是跟另外一个时空的赵守时的一群发小。
这是赵守时的秘密,不准备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表面平静,但心中激荡的赵守时没有发现他身侧的裴韵书听到他与赵阳的对话时,眉头一挑,脸上更是闪过意思感兴趣的表情。
~~~
···
就来姜莱情绪失落的同时,村头有一辆轿车驶入村落。
这车正是昨天来接走姜育恒的那辆,开车的还是昨天的那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姓刘。
赵守时所在县城的一把手刘书籍的儿子。
姜育恒同样在车上,而且还是与昨天一般的坐在后排座。
不同的是他昨天满脸通红,明显带着醉意,而今天面露沉稳,眼神还有些许的锐利。
昨天姜育恒旁边的是一位年约五十,鬓边明显泛白的男子,正是赵守时所在县城的父母官。
昨天来接姜育恒的他不认为一个小村落能有什么潜龙蛰伏,甚至都没有下车。
即便是今日也同样如此。
车辆行走在村里的接到上,刘书籍半开玩笑的说道:“其实何必这么麻烦。让小莱的朋友把她送到县城里多好。
这样咱老哥俩还可以好好的喝一杯。”
姜育恒想都不想的摇头:“得了吧,我可指使不动那人。”
刘书籍也没深想,好奇的说道:“那小子是不知道你的职务?还是故作清高的不是嗟来之食?
要不然不应该啊。你这样的级别,手指头缝里随便露点都给他吃的。
别说让他帮这点小忙,就算不用他,他也应该哭着喊着求着能跟你攀上关系呢。”
老友的自得乃至是自负让姜育恒笑了,他都有心劝劝老友:德不配位是为大忌。
只不过当着小辈的面,这种略有些重的话,还是不说为好。
想了想,姜育恒开口道:“说出来你都不信,我当时差点没进去他的家门。”
刘书籍大笑着拍手,“我就知道,你可能没有表明身份!!其实也对,你说你堂堂一副厅。成天开个破普桑,被人看人下菜碟才是常事。”
刘书籍是未经他人事,不是其内情,他现在有多幸灾乐祸,姜育恒看事就有多真切。
听说过老友的一些传闻的他不好明说,却也想着提点一下:“跟你想的恰恰相反。他一开始没有表明身份时,赵守时还特意邀请我进屋喝茶。
但我表明身份后,他却直言不希望我进屋。虽然没有说的太过明白,但当时真的是拒客的。”
刘书籍一听曾经的上级竟然在自己的辖区吃瘪,而且还是个小青年给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一甩袖子的他怒气哼哼:“那我一会倒要看看是这小子到底有什么依仗。”
姜育恒看了眼老友,心中不喜。这位老友之前还算是勤恳,但随着前几年调任平县担任一把手后。
官位不大,但官威却拔地而起,竟是连一点委屈都不敢忍受。
姜育恒脸色有些郑重:“老刘,你要是这个态度的话,那我劝你就不要过去了。小刘,你把车停下吧,我走过去就行。”
第四百五十六章 潜龙在渊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有一辆轿车从村口驶入村落。
这车正是昨天来接走姜育恒的那辆,开车的还是昨天的司机,也就是那位刘书籍的儿子。
刘书籍姓刘,单字一个‘中’,他的儿子单字一个‘同’,叫刘同。
刘同年约二十五六,与赵守时在仿佛之间,只不过脸上有遮掩不住的倨傲神色。
许是对这穷乡僻壤有些看不上。
这车再次来到这个乡村,自然是因为姜育恒昨天把车放在这里,特意送他回来开车的。
姜育恒还是与昨天一般的坐在后排座上,不同的是昨天的他满脸通红,带着明显的醉意,而今天面色沉稳,眼神深处还有些许的锐利。
虽然给人让人觉得不好接触,但比之刘同的倨傲神色更容易让人接受。
因为前者是你不招惹他,他不招惹你。而后者则很大可能恰恰相反。
姜育恒身旁的是一位与他年龄仿佛,鬓边明显泛白的男子,正是姜育恒的老友,刘同的老豆。
也就是这座县城的一把手,刘中刘书籍。
刘中的眼神不如姜育恒那般锐利,也没有刘同的那些倨傲,他的眼神以及表情甚至还带着些许的笑意。
但这些笑意泛冷,给人一种拒之千里之外的疏远感,让他人下意识的对他敬而远之。
昨天的刘中亲自来这里接姜育恒,但他不认为姜育恒的女儿的同学的朋友值得自己郑重对待。
更不认为这小小的村落里有什么潜龙蛰伏,是以就没有下车,甚至都没有降下车窗。
嘴上说是不要惊扰村民,但其实还是不屑与他眼中的下里巴人打交道。
跌份。
昨天喝酒的他这般想,今日酒醒的他依旧这般。
车辆行走在村里的街道上,刘书籍看着窗外的房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得不说,这新农村建设的还挺不错,作为本地父母官的刘中觉得自己功莫大焉。
有些志得意满的他觉得县下的居民也都应该尊重、尊敬自己这位给他们带来变化的父母官。
刘中看向姜育恒,半开玩笑的说道:“老姜,其实咱们没有必要特地跑一趟的。让小莱的那个朋友直接开车把小莱给送到县城里就可以。这样咱哥俩也可以好好的喝一杯。”
姜育恒想都不想的直接摇头:“得了吧,我可指使不动那人。”
姜育恒这可不是谦虚,更不是妄自菲薄,他只是清晰的知道赵守时的脾气并不好相与,就是个顺毛驴,逆毛踢死你。
更明白自己在赵守时心目中的地位真不高,连他的朋友们都不如,甚至是远远不如。
起码赵守时没有拦住朋友不让进去,但他却偏偏把自己拦住,而且还是在知道自己职位的情况下。
刘中不知道昨天发生的插曲,是以并没有多想,随口回了一句:“那肯定是那小子不知道你的身份。只要他是个聪明的,都不用你开口指使,他都得忙不迭的讨好你。
对于底层这些人的见风使舵,见人下菜碟的嘴脸,我可太清楚了。”
刘中说说笑笑,满是自得,似乎自己把自己置身于高人一等的高位,对于他之下的人,潜意识的轻视。
当局者的刘中可能没有察觉到自己心态的不对,或者他察觉到,只是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但姜育恒却觉得这话格外刺耳,想起数年前的老友还是自己手下的一位副局长时,并没有这般的倨傲与自大。
那就是他调任这个县城,担任一把手之后才产生的变化。
甚至姜育恒都隐隐有些猜测,自己的这位老友是不是被某些人,或者某些利益团体给围猎成功了?
姜育恒对女儿自己找的男朋友并不满意,原本还想着撮合一下姜莱与刘同的。
现在嘛,还是算了吧。
德不配位必受其咎。
姜育恒不是没想过严词喝问老友,但当着小辈的面,总归不好说的太重。
尤其是姜育恒现在已经不是刘中的直属上级,说话力度自然大不如从前。
这一点从刘中对姜育恒的称呼上就可以看出来,之前要是称呼‘老领导’、‘老哥’,现在嘛,直接称‘老姜’。
要搁平头百姓这般称呼,还亲近些。但搁在公门,这里面就有说法了。
这从某一种程度上也算是【人走茶凉】。
想了想,姜育恒开口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当时我差点没进去赵守时的家门。”
刘书籍大笑着拍手,“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表明身份!!其实也对,你说你堂堂一副#厅。成天开个破普桑,就算你不考虑自己的身份,也不考虑小莱的面子?
她现在也是大姑娘了,要是出去被人嘲笑,你心里好受?也幸亏小莱是个姑娘,要是她是个小子,够你受的。”
刘中叹了一口气,却没感觉出任何的忧愁与沮丧,指着刘同的他臭骂一句:“这小子就不省心,毕业以后就要买车,而且还不肯要便宜的,说丢不起那人。
也幸亏他自己有本事,出来工作了几年,就把车挣出来了。算不上什么好车,代步还行。”
姜育恒自然不相信一个毕业两三年的年轻人可以轻易的凭借自己的能力挣到一辆价值五十万+的车。
更何况还是在一个并不出名的普通县城,必然是承祖余荫的原因。
这车肯定是干净车,但这买车的钱是否干净,就不好说了。
潜意识不想跟刘中牵扯太深的姜育恒直接否定刘中的猜测,“跟你想的恰恰相反,赵守时一开始没有听说我的身份时,特意邀请我进屋喝茶。
但当他知道后,却因为某些其实跟我无关的事情迁怒与我,甚至还说什么‘让我有事就去忙,不敢打扰’。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当时的情况就是连被杯茶水都不给,甚至都可以说是直接驱赶。”
刘中的倨傲是面对不如他的,尤其是远不如他的人。
姜育恒这位副#厅在他眼中还是很有分量的。听闻自己的老上级在自己的辖区内吃瘪,脸上当时就有些挂不住。
一甩袖子的他怒气勃勃:“这小小的村子还藏龙卧虎呢,一会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有什么本事,连你的面子都敢不给。”
姜育恒其实已经有了疏远刘中的想法,但也知道后者现在发火终究是为了自己的原因。
要说直接撒手不管,可以,但心里终究是有些别扭的。
沉吟片刻,姜育恒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叮嘱一下,能够让老友警醒也行。
表情明显严肃起来的姜育恒毫不客气的开口:“老刘,你要是这个态度的话,那我劝你直接回去吧,我不用你陪,也不敢用你陪。”
啪啪两声,姜育恒拍了拍副驾驶的座,对开车的刘同说道:“刘同,你把你爸送回去,主意安全。至于我,就扔这就行,反正也没几步远。”
刘同的脾性遗传自刘中,倨傲但只是对不如自己的人。
对于眼前比自己父亲级别还要高,前途还要好的姜育恒,他心甘情愿的执晚辈礼。
降低车速半回头的他劝道:“姜叔叔你别见怪。我爸他也是为您抱不平嘛。虽然他的态度不是很好,但终究也是一片好心,您就别跟他计较了。”
刘中之前很多年也曾低声下气过,但自从担任一把手以来,手下的人全都恭维他,没有人敢于跟他唱反调。
县委都被打造成一言堂的他早已习惯那种高高在上挥斥方遒的感觉。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内心有一股傲气支撑着的他即便面对比自己等级要高的前上司,也没觉得自己差到哪里去。
自己的级别虽然低一档,但咱是一把手,是分封一地的封疆大吏。
而旁边这位呢,级别高又如何,在市序列里,才排第四把交椅。
副#市长带常务又如何,还不是听人指令执行的副手。
是以这位刘中同志被姜育恒当着小辈的面这般喝问,脸色就有些不善。
姜育恒那也是江底的泥鳅,积年的油条,自然明白身旁老友的心思。
只不过也无所谓了,不求他人理解,只求自己问心无愧,“刘同,我跟你爸相识二十多年,是至交好友,怎么可能生他的气。
只不过有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你爸主政一方也不容易,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把他牵扯进来。”
刘书籍听到姜育恒亲口承认的【二十多年的至交老友】时,面色放缓许多,再听下去就有些不以为然,嗤笑一声开口道:“老姜,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你是市领导不假,但在脚下的小县城里,还是兄弟我说话好使。说句不客气,兄弟在这里就是土皇帝。
就说眼下,信不信我跺跺脚,就能让这个小村庄抖三抖。麻烦?尽管来,要是我皱一下眉头,我是这个。”
话音落地,刘中伸出手,用大拇指掐着小拇指的第一节关节。
其意味不言而喻。
姜育恒气结,有心不搭理的他还是耐着性子,只不过直奔主题:“老刘,我知道你把这县城经营的很好,大家都很、、尊敬你。”
姜育恒原本想说敬畏的,但想了想还是改成了‘尊敬’,“你说跺跺脚让这个村子抖三抖,这话我信,因为这个村子里没有让你忌惮的人物。
但那只是现在没有,以后呢?你确定这村里不会有潜龙蛰伏?
你还说你在这县城里是土皇帝,这话我也信。但县城以外呢?你的权利可以辐射多宽?到市里?还是到省里?亦或者直达天听?”
刘书籍倨傲归倨傲,眼光与心思并不差,要不然也不至于爬到现在的位置上。
听出姜育恒话里明显带着深意,心中莫名犯嘀咕的他半试探的问道:“老哥,你这话有说法啊。”
刘中刚才可一直称呼‘老姜’的,现在见情况有变,直接改口叫‘老哥’了。
姜育恒不恼也不笑,不直接说道:“这村子里有没有真龙我不知道,但确实是有潜龙蛰伏。
就姜莱做客的那家,也就是你瞧不上眼的那个叫赵守时的青年,他今天二十六岁,已经是副处级待遇,而且还是在京畿重地的帝都。”
“你品吧。”姜育恒语气稍重,算是给刚才的话题划上一个句号。
正在开车的刘同惊叹姜育恒嘴里透露出来的这些信息,觉得那个与自己同龄的赵守时挺有本事。
但也只限于挺有本事,刘同毕竟年轻,考虑事情还不是那么深入。
但公门修行大半生的刘中却直接变了脸色,【京畿重地的二十六岁副处】这条讯息本身就让人震撼。
但真正让人惊惧的是这背后的魔鬼细节。
第一,这人身后的推手必然强大,要不然不可能把这人推到这个位置上。
第二,打铁还得自身硬,这人必然有过人之处,要不然无法服众。
因为这般年轻就乍登高位,确实让人羡慕,但同样造人嫉妒,乃至是嫉恨。
必然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但凡有一点小瑕疵,都有可能被扒出来,然后被无限放大。
这两个因素里面占一个,就很可怕,要是两个全占,那未来的前途必然无限。
刘中即便作为一县之长,也不可能无视这般的人物。
摸着下巴的他脸色郑重:“好你个老姜,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瞒着我。你肯定知道他的跟脚吧?赶紧跟我说说。”
姜育恒犹豫片刻,低声说了两字:“副篰。”
姜育恒其实并不知道赵守时的背景是谁,他只是听赵有方说过那副【厚德载物】其实是赵守时至交好友父亲亲手赠与。
那是一位副篰级的大人物,因此姜育恒推断出这个结论。
其实姜育恒心中还有一个明知道不可能,却不能不多想的猜测。
副篰级的老总已然处于次顶级的一波,是可以与最最顶层的大老板见面的。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物会特意弄一副假的大老板的字画给自己撑场面。
因为得不偿失嘛,要是被同阶层的人知晓,绝对会沦为笑谈。
更别说在姜育恒在那副字画是假的之后,赵守时的脸色不见丝毫沮丧,甚至还连赵守时自己都不一定意识到的时常去看那副字画。
其眼神里满是欣喜。
心中犹豫的姜育恒想了想,又补充两个字:“起步。”
联系起来就是【副篰起步】,至于没有说出口的下半句则是【上不封顶】。
这如何让刘中不震惊,摸着下巴的他沉思片刻:“没想到这犄角旮旯还真有潜龙在渊。你说我要不要下去一趟,跟这位结交一下,多个朋友多条路。”
前一刻还对赵守时不屑一顾的刘中,在这一刻却想要主动与其结交。
他当然不是冲着赵守时本人,而是他背后可能蕴藏的背景,借他人的背景为己用,是刘中的打算。
他年龄虽然大,已经有五十二岁,但还是想要进步的。
姜育恒自然明白刘中的小九九,但他更知道以赵守时的脾气肯定不会让刘中如愿以偿。
要是两者在闹出什么不合,那自己就里外不是人了。
权衡利弊,姜育恒还是没有同意刘中的提议,至于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昨天车没下,招呼没打。
要是今天突然表现的过分热情,必然招致赵守时的疑心,到时候不仅无法起到与其结交的目的,甚至还可能产生相反的影响。
不过姜育恒也给刘中提供了一个曲线救国的策略。
一个是赵守时的父亲赵有方在县高中任教师,另一个就是赵守时的老妈许秀燕麾下的公司。
前者可以给与名声上的加持,后者可以给一些职责在内的扶持。
另一个就是赵守时的二叔赵有为前两年给县财政局建了一栋家属楼,验收完成,而且已经投入使用。
但还有百多万的尾款没有结清。
这都是随手可做的一些惠而不费的小事,却可以让赵守时欠上一个半个的人情。
到以后见面再结交,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至于最后能到那一步,那就看因缘际会与造化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同学会
正月初五,县城家里。
赵守时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发型,检查自己的穿着。
他马上就要出门一趟,就是前两天赵阳说过的【同学会】。
同学会,顾名思义即同学之间的聚会,本意为‘忆往昔峥嵘岁月,沟通同学彼此之间的情感’的聚会。
初衷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而如今,同学会却逐渐变味,成为某些人满足个人虚荣心的秀场。
尤其是某些上学事情的小透明,踏上社会后混的不错,就迫切的希望借助同学会展现自己。
甚至有些还抱着跟上学时期暗恋,却苦不可得的女神来上一段露水情缘的腌臜打算。
曾经的小混混带上大金表当了大老板,曾经的女神却可能深陷家务当中。
曾经的苦不可得说不定就成了唾手可得。
当然,不是所有的同学会同时如此功利,还是有一些同学会的初衷只是重忆青春的。
但也不能否认,几乎每场同学会,都有心有腌臜想法的同学参加。
赵守时其实对风评愈发不假的同学会并不感兴趣,也不想参加。
即便他知道自己如果愿意,绝对会成为这场同学会当中最耀眼的一颗星。
但他依旧不想,因为没有意义,更没有意思。
如果不是赵阳说有失联好久的好友会参加,赵守时绝对不会来。
那位同学姓葛,叫龙套,来自县城下面的乡镇,是赵守时在高中时期最好的同学。
比之发小赵阳也是一点不差。
葛龙涛的学习成绩同样很好,只不过因为家庭变故的原因,高中毕业后没有继续求学,而是去了南方打工。
当时没有手机的大家随着聊天软件的不在登录,随着手机普及,固定电话的取消。
慢慢的就失去了联系。
···
裴幼清其实是想陪赵守时一同参加同学会的,但条件不允许。
因为她已经于昨天的正月初四前往机场,赶赴国外参与到【卡罗尔】的拍摄当中。
裴幼清临离开前,授权裴韵书代替自己陪赵守时前往。
当然不是替他撑场面,而是监督他。
当时的赵守时只是笑,不置可否。
但当裴幼清登上飞机后,赵守时直接翻脸,直接告诉裴韵书不会带她去,而且这不是开玩笑,让她不要抱任何期望。
告状?
怕你不是葫芦娃。
在赵守时眼中,裴幼清是裴幼清,裴韵书是裴韵书,即便两人的容貌再像,也是完全不同的个体。
你要问两人的不同在哪?
一个能陪赵守时睡觉,我惯你毛病;一个不能陪赵守时睡觉,我管你毛病。
这算吧?这肯定算啊。
裴韵书其实也不愿意跟赵守时一同去,因为别扭嘛。
以自己的身份参加?那算个什么事。
同学会同学会,带家属很常见,但带妻姐算怎么回事?
用膝盖想都知道,必然会被他人误解。
以裴幼清的名字参加,确实合情合理,但架不住裴韵书不愿意。
是以被赵守时明令禁止不准跟着去的裴韵书心中其实有些窃喜,但更多的却是恼怒。
【我不去是我的事,你不让我去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对的,国际双标资深选手裴韵书特见不惯看人下菜碟、翻脸不认人的赵守时。
沙发上的裴韵书咔嚓咔嚓的啃着苹果,看着即将出门的赵守时,突然觉得要是跟他去的话,再趁机捣乱,应该也挺有意思的。
但想想还是算了,因为这货肯定不会答应,而且自己也有点不敢。
裴韵书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赵守时在帝都算是寄人篱下却那么硬气。
而自己现在同样是寄人篱下,却那般的没有底气。
简直没有道理可言啊。
抓破脑壳都想不明白的裴韵书化悲愤为力量,把手里的苹果当成赵守时,咬的可过瘾了呢。
赵守时听着耳边传来的声响,并没有察觉什么,跟裴韵书打了声招呼,便直接出门。
···
同学会的聚会地点是县城小有名气的酒楼,距离赵守时家并不远,也就十几分钟的路途。
赵守时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很难滴酒不沾,是以就没有开车,而是选择步行前往。
冬天的白昼格外的短暂,还不到下午五点,天色已然昏暗。
好在赵守时已然来到酒楼门前。
门前摆着一块近三米高的花岗岩,上有铁画银钩的三个大字:【客再来】。
名虽俗,但意不俗,正可谓大俗即大雅,大雅即大俗。
赵守时没有在门口停留太久,因为、、太冷了,西北风呼啸呼啸的,就跟不要钱似的。
通过旋转门,进入大厅,立时感受到一股与门外截然不同的热气涌面而来。
赵守时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觉得就这温度,今天晚上咱起码能多喝瓶啤酒。
原本能喝一瓶的,再加一瓶那就是两瓶的酒量。
很牛啤的——仅针对赵守时个人酒量而言。
赵守时进门没多久,就有服务员送上前来询问,赵守时直接报了‘杨凯雯’的名字。
杨凯雯是赵守时高中时期的班长,这次聚会也是由她一力促成。
赵守时在高中时期担任的学习委员,跟杨凯雯的关系挺好。
但只是挺好而已,两人只是单纯的普通朋友,绝无那种逾越界限的其他关系。
在服务员的指引下,赵守时来到二楼一个叫【梅兰】的雅间。
没有犹豫,直接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圆桌,真的很大,能坐二十人左右。
对于今天的同学会了解并不多的赵守时自然明白今天的人数固定在十人~二十人之间。
圆桌的一侧摆着一张茶桌,三面沙发上做着五六人,喝着茶,吃着水果与干果,说说笑笑着。
这些人听到推门声响起,自然把视线投向门口。
赵守时有些恍惚,眼前的这些人有些熟悉,但熟悉之余还有些许的陌生。
熟悉是因为这些人都是赵守时的高中同学,毕竟朝夕相处两年有余,熟悉也是应该的。
至于陌生,则是因为毕业之后有六七年没见,少男少女已经变成青年男女,甚至有的可能已经为人夫、为人父,为人妇。
不管是熟悉,还是陌生,都改变不了大家一同度过那最纯真年代的事实。
尤其是大家都是二十五六的年纪,基本都踏入社会没多久,心中多少还保有那份纯真。
有人认出来的是赵守时,便直接打招呼:“守时来了啊,快过来,快过来,赵阳这小子刚说你今年把媳妇给带回家来了。
争气啊你小子。对了,你对象呢?叫过来一起坐坐啊。”
率先开口的就是今天的主事人杨凯雯。
赵阳也在场,而且他竟然坐在最核心的c位上,看他得意的姿态,简直就要出道一般。
见赵守时前来,做贼心虚的赵阳直接起身,把c位主动让给走到近前的赵守时,小声说了一句:“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我一点没说。”
赵守时立时明白,这吖的刚才绝壁没少说,弄不好全都说了。
当着大家的面,赵守时也不好发作,只是虎了他一眼,祈祷他说的是真的。
然后赵守时对杨凯雯解释一句:“她昨天就回去了。下次,下次一定。”
杨凯雯也是话赶话说到那,倒也没一定要让赵守时带人来的意思。
是以赵守时既然拒绝,她也就没有再强求。
除了杨凯雯与赵阳,其他人都有与赵守时打招呼,只不过有的热情,有的平淡。
甚至还有人冷言冷语:“呦,这不是我们赵大主持嘛。怎么有空来参加这同学会。与民同乐?深入群众。”
也对,赵守时不是软妹币,做不到让人人都喜欢。
对于阴阳怪气的人,直接不理他就行。
因为这种人就是狗,就等着你跟他对咬呢。
···
大家数年没见,但终究曾朝夕相处过几年,共同话题并不缺。
度过刚开始的尴尬三分钟后,回忆当年趣事的大家越发热络,甚至因为多年没见的缘故,即便往昔关系平平的普通朋友,在现在也多了几分亲近。
在这期间,陆续有人前来,直到沙发前坐满,后来人无座可坐。
杨凯雯作为主事人,便提议大家入座。
喝茶,聊天,等客至,并不耽误。
与赵阳等一干发小相同,在座的大家并不知道赵守时在帝都的具体发展情况。
但都知道他现在算是有些名气的主持人,这在今天的同学当中,已然是独一份。
是以大家拥簇着让他坐在正对大门的主位,只不过赵守时没接受。
把这个位置让给了主事人杨凯雯,至于赵守时则随手扯了个座位坐下。
按照本地座次来说,赵守时坐的位置应该算是三宾。
三宾即主宾、副主宾之后的第三宾客,是客人,不用喝太多酒的位置。
赵阳在这群同学里,还是跟赵守时更近,便在赵守时身旁坐下,他的位置算是三#陪。
别误会,不是那个三陪,而是主陪、副主陪之后的第三陪客。
在赵守时老家这里,主陪靠威望,副陪靠酒量,三#陪靠胆量。
今天坐在主陪位的是当年的班长,今天同学会的发起人杨凯雯。
这个位置的主要任务不是喝酒,而是说话与调节气氛,是以主陪必须能够震场,起码要让大家信服。
副陪、三#陪的主要任务一般是喝酒,在好客汕东,不是对自己酒量自信的都不敢坐这个位置。
就像赵守时,他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未尝没有这个忌惮。
当然这说的是比较重要的场合的酒宴席位,一般的聚餐是不考究这个的。
就像眼前的大家都是同学,大家聚会就是图个高兴,除了把核心位置留给功臣杨凯雯之外,其他也就随便坐。
六点左右,绝大多数人员都已赶来。其中有赵守时的好友,也有关系比较普通的。
当然,也不缺乏当初曾针锋相对的。
例如一个叫沈瑜的,至于仇怨倒也没有多大,就是当初的沈瑜喜欢班里最漂亮的文艺委员。
可惜郎有情妾无意,以学习为重为由的学习委员直接拒绝沈瑜。
沈瑜并没有放弃,不知听谁说【好女怕缠郎】的他开始疯狂的纠缠。
赵守时当时跟文艺委员关系很好,后者苦于沈瑜的纠缠,就请赵守时帮忙。
那位学习委员确实有点小漂亮,赵守时也曾有迤逦的想法,加上这位主动求助,赵守时就有些误会。
自然把沈瑜的行动当成对自己的挑衅,多次劝说后,沈瑜并不为所动。
赵守时没有办法,只好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跟赵阳联手套了沈瑜的麻袋,并给沈瑜的身上印了几个脚印的logo。
当时并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月黑风高又没有其他人证,至少沈瑜拿不出石锤的证据。
但有的事情唯心论就足够,沈瑜从此与赵守时直接对立,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赵守时觉得文艺委员对自己有意思,抱着给与沈瑜沉重一击的打算,就去找学习委员表白。
很顺利,对方直接拒绝了。
而理由跟拒绝沈瑜相同:学习为重。
然后、、、还然后个屁啊,学习吧,梦里啥都有。
赵守时为什么不希望裴幼清来参加这同学会?为什么严令禁止裴韵书来凑这热闹?
就因为怕那位文艺委员也会来参加,他可不希望自己当年的糗事被她们知晓。
沈瑜来这次参加同学会也与那位文艺委员有关,只不过他是抱着一亲芳泽的目的。
当年高中的大家都是情窦初开,只以为一片真心就足够。
但随着升入大学,踏入社会,这才逐渐明白真正有用的是家世、是实力。
说的再俗一点,就是【钱】。
看得出来沈瑜今天是有备而来,手上带着大金劳,生怕大家注意不到,他半个小时内看着不下十次时间。
还有,往外掏手机的时候不经意的把自己的宝马车钥匙给漏出来,还吐槽这车的缺点。
老凡尔赛了。
这么说吧,沈瑜就是几乎所有同学会都会出现的那种‘老鼠屎’。
只不过沈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位文艺委员没有来,而且据杨凯雯说,那位就不会来。
这自然让赵守时轻松许多,美中不足的就是赵守时想要见的那位老友葛龙涛也没来。
据杨凯雯说葛龙涛正在路上,只是有事耽误了,会来但要晚一些到,让大家千万不用等他。
第四百五十八章 见闻
一旁等候的服务员上前询问,得到许可后她就安排上菜。
然后就是推杯换盏,欢声笑语。
像沈瑜这样抱着不轨目的来参加同学会的毕竟只是少数,起码目前只有他一个。
其他的同学们还是如赵守时这般为了曾经的同学情谊而参加的。
是以大家故意不接沈瑜的腔,让他自己在那独自炫耀,就像猴子在向外人炫耀自己拥有红屁#股一般。
它自己可能觉得很了不得,但其实大家只是把他当成笑话,甚至连成为笑话的资格都没有。
没人捧场,沈瑜自然没脸继续炫耀下去,甚至还有些难堪,因为大家不经意间把他疏离在话题圈子之外。
这让沈瑜气得牙根痒痒,却无计可施。
主要是他的家境不错,也只是针对这小小的县城,没有打破某个瓶颈的他没有太多的资本。
一块金劳,一辆宝马几乎就是他的所有底气所在,就算想要继续装逼,也没有那个资本支撑。
为了让自己不至于显得过于孤僻,沈瑜也只能耐着兴子参与着大家的话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前迟到的几位同学基本到齐。
晚来的他们非常知趣,不等别人怂恿,就主动的提议罚酒三杯。
敢这般开口的自然酒量不错,二两的白酒,一口一个,连喝两个,脸色都不变。
这算是把之前落下的进度补上,至于第三杯浅酌慢饮即可,与大家保持相当的进度。
当然,有那酒量不能喝的,则可以喝啤酒。
要是连两杯啤酒都喝不下、、
不可能喝不下,连赵守时这样的酒量洼地,都可以连喝三杯啤酒。
当然,喝完酒是回家,还是去桌子底下,那就再议,再议。
不管是喝白酒还是喝啤酒,都是喝酒,就像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桌子板凳都是目的。
酒这玩意,容易升华情感,拉近众人之间的感情,在这几位的带动下,厅内的气氛再度进入一个小高謿。
赵守时身在局中,时常与身旁的同学碰杯,或与离得稍远一些的同学遥敬。
只不过他的情绪确实算不上高兴,因为他参加这次同学会最期待的葛龙涛依旧没来。
赵守时其实已经从班长杨凯雯那里要到了葛龙涛的联系方式,但他却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打电话。
因为他担心自己可能的贸然举动给葛龙涛造成新的困惑。
因为他不确定葛龙涛是真的有事赶不过来,还是因为某些原因其实不想参加,只是找不到合适理由拒绝而刻意回避。
如果是前者还好说,只不过电话打与不打都一样。
葛龙涛能赶来,不会因为这个电话而不来,葛龙涛赶不来,也不会因为这个电话而来。
如果是后者则代表葛龙涛对这次同学聚会是say no的,赵守时打电话,除了让葛龙涛为难,再没有其他用处。
最后,赵守时还是决定不打电话,起码现在不打。
赵阳知道赵守时目前取得的成就已然超乎在场所有人的想象。
是以见赵守时情绪不高,只当赵守时这是眼界过高,与大家没有共同话题的他无法融入其中,甚至觉得这同学会无聊,想要离开。
便小声建议赵守时要是‘有事’就可以先行离开,就算一会aa,也不用担心。
赵守时摇头表示拒绝,虽然这场同学会算不上多有趣,但还是超出了预期。
在场近二十人,除了沈瑜之外,大家都还带着上学时期的真诚与感性。
从少男成长为男人的男性可能不善言辞,他们完美的诠释了那句‘感情都在酒里’。
从少女成长为女孩的女性说起过往,眼中不由自主的泛起泪花,打脸上挂着的确实纯真的笑容。
就像曾经的那些青涩时光,这对于赵守时来说,是最好的下酒佐料。
···
咚咚咚,突然有敲门声响起。
赵守时瞬间精神,他下意识的以为来的是葛龙涛,毕竟按照杨凯雯的说法,之前明确答应回来的就只剩葛龙涛一人没有前来。
杨凯雯作为主事人,主动应了一声。
然后门被推开,来人是同班同学,却不是葛龙涛。
齐军,体委。
赵守时是学习委员,杨凯雯是班长,三人的关系自然不错。
是以赵守时见来人虽然不是葛龙涛,但还是非常高兴的。
作为好朋友,赵守时知道杨凯雯与齐军在高中时期就在搞对象,只不过因为班干部的原因,不敢高调的他们只能做好地下工作。
现在嘛,人家很显然修成正果了。
该恭喜才对。
如赵守时这般知道两人恋情的不在少数,见原本不在计划内的齐军来临,自然瞬间明白这是惊喜节目。
大家纷纷起身打趣几句,甚至还有人端起酒杯让齐军喝三碗再说。
笑归笑,闹归闹,大家还是默契的往一旁让了让,给齐军在杨凯雯的身旁留出一个位置。
杨凯雯知道大家已然看出两人的关系,而且她也没想遮掩,便对齐军招手示意他过来。
待齐军走近,杨凯雯起身,毫不避讳的揽着齐军的胳膊,扬了扬戴着戒指的无名指。
杨凯雯开口道:“其实,今天促成这次同学会,除了想让大家重聚以外。
还有件事情想要通知下大家。就是我跟齐军年前结婚了,很抱歉当时没有通知大家,今天算是设宴给大家陪个不是。”
杨凯雯的话音落地,齐军便端起杨凯雯的酒杯,与大家遥敬一杯:“这事怨我考虑不周,我先自罚一个,大家随意。”
齐军一仰脖,便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的他又说让大家吃好喝好,还说一会酒店会送几个特色菜。
其实今天桌上的食物还有大半,完全不需要再点。
于是就有人劝说,省的浪费。
谁想齐军大手一挥,直接承认这家店其实自家的,让大家千万别客气,要不然他会觉得大家对他的招待有意见。
然后齐军又自罚一杯。
大家自然不能只是随意,陪着齐军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连赵守时都是如此。
当然,他喝的啤的。
在汕东酒量不行你趁早服气,要不然必然桌子低下躺。
赵守时心中明镜一般,其实杨凯雯结婚不请大家是她的自由,根本不需要愧疚,更不需要道歉。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杨凯雯的道歉其实算不上道歉。
只是担心自己在这样的场合下说出她与齐军成就好事,怕大家误以为是趁机索要份子钱。
这才有了杨凯雯说的‘设宴’,这是主动承担这次同学会开销的意思。
而齐军紧随而来的‘自家饭店’,则算是告诉大家当时不清是怕给大家添麻烦,而不是家境不好,不大肆设宴。
更是告诉大家今天晚上的聚会绝对没有让大家掏一分钱的意思。
不管如何,杨凯雯的善解人意与大方没有让大家心生不满,再加上齐军的到来,让大家有了新的话题。
齐军酒量了得,十分钟不到,就下了六两白酒,而且脸色无变化。
凑近杨凯雯耳边说了几句,齐军满杯起身,满是歉意的说道:“诸位,不好意思。刘少在隔壁,我跟凯雯得过去敬杯酒。一会就回。”
话音落地,齐军抬起酒杯遥敬一圈,一仰脖再次一饮而尽。
齐军喝酒痛快,大家自然不好劝阻,而且也没有理由劝阻,痛快的放人。
齐军与杨凯雯正要离开,就听见沈瑜开口:“等一下,老齐。你说的刘少是不是那位刘同?”
齐军停下脚步,回首看着沈瑜,半好奇半疑惑的问道:“在咱们县有资格称刘少的也就那位了。怎么,你认识刘少?”
沈瑜哈哈大笑,一拍大腿的摇头晃脑好不得意:“当然认识,我们经常喝酒。”
所谓的经常喝酒,其实就是两次,而且还是某些重要的场合。
以沈瑜自己的实力其实还不够参加那些场合的门槛,只是他爹考虑沈瑜以后要接手家里的生意。
就带着他与大家混个面熟。
沈瑜与刘同的见面、喝酒,就是基于这样的情况。
见面确实是见面,就是没打招呼,打过也记不住名字。
喝酒确实是喝酒,只是各喝各的,沈瑜根本融入不到刘同的圈子去。
这样的关系能有什么深厚感情,都是扯淡。
齐军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幕,只当沈瑜跟刘同的关系确实不错,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他主动邀请沈瑜一同前往。
沈瑜之前开口,其实就抱着这个打算,一个是想借着齐军的关系,与刘同建立关系。
这算是自己人脉的拓展,要是能够融入刘同的圈子更好。
另外一个就是、、想要装β。
现在炫耀与刘同的关系,其实与之前炫耀手表、汽车是一个道理。
要的就是这种被人仰视的感觉。
是以,沈瑜对齐军的邀请自然满口答应。
只不过沈瑜知道自己跟刘同的关系很一般,贸然过去敬酒就需要一块有分量的敲门砖。
起码不能让那位刘大少嫌恶,甚至是厌烦。
敬酒敬酒,首先得有酒,一瓶好酒就不错。
沈瑜心中有了主意,对齐军说道:“刘少喜欢喝红酒,你们酒店有没有好红酒?”
这店是齐军家的,现在也是他们夫妻在管理,对于店里的情况自然门清。
知道店里有几瓶零八年的拉菲酒庄副牌,酒质虽然不如正牌,但一支也要三千+。
最关键,这是正品,是镇店的珍藏品。
虽然价格不一定比飞天高多少,但这个逼格是远超的。
一句话,洋气。
在齐军看来,用这酒招待这位刘书籍的儿子刘同,都算是浪费,只不过曾经的同学沈瑜开口。
齐军即便心疼,也决定咬牙拿出。
嗨,好面子就得吃点亏。
齐军刚要开口,就听见沈瑜的下半句传入耳中:“不用太好,跟82年拉菲差不多的就行。”
齐军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气死,不用?太好?八二年拉菲?
你瞧瞧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心中升起不喜的齐军看向沈瑜的眼色也带着不善,心中嘀咕这sb莫不是故意找茬吧?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强定心神,齐军解释说店里没有82年拉菲,而且还说82年拉菲就是名气大而已。
而且,世面上流通的82年拉菲,一百瓶瓶起码有九十九瓶半是假的。
没说错,那个【半】是瓶子对,酒不对。
然后齐军补充说店里虽然没有八二年拉菲,却有零八年的,也很不错。
沈瑜还有些不满意,嘴里嘟囔但声音不小,说什么零八年的拉菲跟八二年的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还说什么八二年是神一般的年份,那一年的酒不是酒,是神迹。
还说什么他家里就有好几箱,要是提前知道刘少来,他就搬两箱。
现在嘛,可惜没有时间回去拿,最后叹息只能用零八年的将就一下,希望刘少不要嫌弃。
这可把齐军给恶心坏了,他原本都不舍得自家镇店用的零八拉菲,可现在却白给酒还受埋怨。
真窝囊。
甚至因为这事,让齐军连自家酒其实不是拉菲酒庄正牌的事都没好意思说。
就怕沈瑜这个吃白食还挑三拣四的沈瑜在说出什么欠揍的话。
···
也就是齐军不知道沈瑜跟刘同的真实关系,要不然说不定就要一脚把沈瑜给踹翻。
吖的,拿自己的酒教你的朋友,还要埋怨别人。
就没见过这种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损货。
齐军、杨凯雯以及沈瑜离开后,厅里就有不明所以的人,询问之前被提及的刘少是何方神圣。
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近百万人口,绝大多数人甚至连县一把手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自然更不知道先一把手的儿子。
不过,还是有消息灵通的给解释一下,让大家心中了然。
赵阳其实是见过刘同的,当时的刘同开车去接姜育恒,曾下车去搀扶酒醉的姜育恒。
是以现在再度听到刘同的名字,赵阳就觉得挺有意思。
往赵守时这面一侧身,小声说道:“这才几天又碰上了,也算是缘分。要不要过去认识一下?我想刘同肯定喜闻乐见。当然,前提是刘同知道你的身份。”
赵守时白了赵阳一眼,让他慎言,他这一晚上只对大家说自己是个主持人。
而且还是个过气主持人,甚至自嘲过气到下一季的好声音主持人都没他的份。
赵守时这是自嘲,但也是事实。
他确实不会担任下一季的好声音主持,却不是被人剔除。
说句大话,只要他想,帝都卫视内还没有谁能够抢了他的这个饭碗。
是他主动辞去的,而且还顺利推荐郝建接任。
在座的大家因为与赵守时是同学的关系,自然早就知道他是主持人的事情。
可思来想去,赵守时主持的【好声音】是他唯一一部被世人知晓的节目。
听闻赵守时被剔除主持序列,在联想到好声音的蒸蒸日上,自然相信赵守时的话。
对赵守时报以同情的他们心中也好受许多。
赵阳觉得自己的提议挺不错,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
而且刘同背后的刘中可是县一把手,是当之无愧的地头蛇,就不明白赵守时为什么这般坚定。
便小声问道:“你是觉得刘同不够分量?他爹来还差不多。”
赵守时气结,这就不是儿子或爹的事。
不过赵守时也知道赵阳是一片好心,想了想,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句:“不要与他们父子扯上关系。”
赵阳面色一禀,“有事?”
赵守时摇头不言语,表示不能说。
赵阳虽然还不明白,但他知道这里面真的有事,而且还是大事。
平县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赵守时因为出身这里的原因,就从其他渠道得知了一些信息。
一个两个还无所谓,当这些讯息积累重叠,就可以让赵守时得到某些重要线索。
例如那位刘中手上并不干净,最好的结局也就是调任闲职养老,甚至严重的上不封顶。
第四百五十九章 人比人得死
赵守时与赵阳在这里低声交谈,声音虽然不大,却也让身旁的人听个**不离十。
今天之前的大家可能还不知道刘同、刘中是何方神圣,但刚才有大手子帮着科普,让在座只要不聋的,都知道刘中就是县一把手。
对于眼前的这群人来说,刘中这样的等阶已经是一辈子都可能接触不到的高官。
是以当大家听到赵阳说刘同不够格,刘中还差不多时,基本都觉得赵阳吹牛。
如果只是赵阳吹牛,大家最多也就是一笑了之。
毕竟吹牛真算不上什么。人,尤其是男人,谁不是把吹牛当饭吃。
可赵守时竟然说什么‘不要跟他们父子’扯上关系,这就有点不对味了。
他们父子是谁?是县一把手的县太爷啊。
平常人为了飞黄腾达,巴不得跟这样的人攀上关系呢。
要不怎么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说法呢。
可赵守时呢,竟然一副避之不及的语气与作态。
这让大家心里觉得别扭,尤其是刚才心中升起想要跟齐军一起前去,说不定就能跟刘同认识的人。
心里那个别扭啊,就跟扭麻花一般。
当然,直接质问是不可以的。
一个显得自己心虚,另外一个就是赵守时也不简单。
即便他说自己现在是过气主持人,但过气起码代表曾经当红过,老话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于是就有人以开玩笑的语气开腔,赵守时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本性流露本就是一种真诚。
总比那些心思阴沉似海深的小人要强的多。
赵阳却有些不乐意,就像受委屈的是自己一般。
···
晓闹间,房门再度开启,来人是之前跟齐军、杨凯雯一同去隔壁敬酒的沈瑜。
此时的他满脸得色,手里攥着酒杯的他有那腰缠十文振衣响的架势。
环顾一圈的沈瑜吆喝一声:“哥几个聊什么呢,挺高兴啊。”
赵守时面色如常,对于他来说,眼前的沈瑜就是无足挂齿的小人物,其重要性当之无愧的拍在倒数第一位。
赵阳却截然不同,刚才的他就因为众人质疑赵守时而有些不忿,现在见沈瑜得意洋洋,更是心生不满。
不过在赵守时明显想要低调行事的情况下,他也不好擅作主张。
是以也只能心生闷气,把头瞥向一旁的他懒得去看沈瑜,生怕自己当场气的心脏病发。
其他人见状心中只有好笑,打趣着把刚才的事情给简单描述。
沈瑜呦呦呦的怪叫着,看着赵守时的他就像看着什么稀奇景色一般。
回到自己座位的他啧啧两声:“咱们赵守时可是帝都卫视的主持人,那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什么大人物没见过,自然不在意一个小小的县太爷。”
之前他人打趣,赵守时只当玩乐,并不往心里去。
但现在沈瑜在这可就是冷嘲热讽了,赵守时不是他爹,自然不惯他的熊毛病。
喝一口茶,赵守时斜视沈瑜,揶揄道:“看来沈瑜你跟刘同,哦不,应该跟刘中关系很好啊,亲如兄弟吧?
要不然怎么什么玩笑都敢开。小小县太爷?你很勇啊。
就是不知道隔壁的刘同要是知道,他会是什么想法?你把你当成无不讳言的好兄弟,还是谆谆教诲的长辈。
对了,刚才你去给刘同敬酒,有没有说起这事?
我想你应该没说吧,因为这个卖嘴的根本没有这个胆子。别说刘中,就算是他儿子刘同眼里也没有你这号人物。
跟老子在这玩狐假虎威,你也配?”
沈瑜脸色铁青,一副欲择人而噬的架势。
就像被人揭短顺带打脸一般,因为赵守时说的太对了。
他跟刘同根本不熟,刚才也是想借着齐军的关系过去敬酒,可谁想即便有齐军说合,有那瓶价值三千+的零八年拉菲副牌加持,可刘同依旧视其为无物。
沈瑜其实不想回来的,尤其是不想这么快回来,因为很跌份。
但刘同近乎直言不欢迎他,沈瑜又怕自己强留下会惹恼刘同,只得敬了一杯酒就不舍离开。
至于齐军与杨凯雯,则没有跟他一同离开。
这待遇,天差地别。
这也是沈瑜回来之后直接阴阳怪气的原因,他在刘同那里吃瘪,就想着在赵守时这里找补回来。
只是没想到赵守时嘴皮子实在了得,损人更是一把好手。
犹豫片刻,沈瑜组织好语言,梗着脖子叫嚣道:“你狂什么啊,真以为在帝都就了不起啊,不还是个过气主持人而已。
我跟刘少的关系用得着你在这里质疑?退一万步,就算我跟刘少关系再如何,也比某些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强。”
赵守时还没开口,一旁的赵阳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的他怒而起身,指着沈瑜呵斥一句:“小混蛋你说谁呢。”
“小混蛋说你呢!”沈瑜不落下风的直接回怼一句,然后才发现自己中了陷阱。
气抖冷的沈瑜指着赵阳,喝问一句:“无耻。”
“自己傻还有脸怪别人?”
赵阳冷嘁一声,脸上满是不屑。不等沈瑜开口,他又继续说道:“你刚才说我们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看是你见识浅薄才对。
你知不知道大年初一,谁在赵守时家里做客。”
赵阳不等沈瑜开口,便直接给出答案:“是隔壁卫坊市的姜副#市#长。哦对了,姜副市#长是你之前提及的刘县太爷的老上级。
你知不知道那天跟姜副市#长喝酒的是谁?你知不知道他那天喝了多少酒?
你知不知道那天是谁来接姜副市#长?你知不知道当时开车的是谁?你不知道,你都不知道。”
赵阳的问题连珠炮一般,打的沈瑜根本反应不过来。
好在赵阳的目的就是装β,他也不需要沈瑜回答。
赵阳一拍胸口,反手竖起大拇哥比向自己,满是骄傲的说道:“是哥们,我,赵阳。那天的老姜喝了一斤白酒,至少一半是哥们我的功劳。
那天来接老姜的就是你那位刘中刘县太爷,至于开车的就是他儿子刘同。大年初一直接到赵守时家接人。你懂?”
沈瑜气得浑身发抖,主要是赵阳的话过于慷慨激昂,让他一时无法分辨真假,甚至心中隐隐觉得这是真的。
当然,嘴上是不可能承认的,要不然自己的脸面就算是丢光了,而且短时间休想捡起来。
脸色泛白的沈瑜继续梗着脖子:“吹牛谁不会。我还说大年初二高官来我家做客呢。闹~”
赵阳刚才的态度确实有些嚣张,但起码他说的都是实情。
但现在沈瑜则纯粹是胡搅蛮缠,却让赵阳一时无语,因为吹牛这玩意,明明听着就知道是假的,但想要认证却很难。
因为虚妄的空中阁楼就无法在现实世界找到理论支撑。
赵守时摆摆手,安抚赵阳道:“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有这精力,还不如回家睡一觉呢。”
赵阳脸色急速变化,可很快便平定下来,咧着嘴笑了笑:“也对,总不能因为被狗咬,就要咬回来。”
沈瑜听到自己被对比成狗,气得恨不得上去一口咬死赵阳:“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来?”
赵阳斜视沈瑜一眼,撂下一句‘怎么,迫不及待的对号入座’,就让沈瑜进退两难。
继续吧,等于承认自己是狗,不继续吧,太憋屈。
赵阳等了一小会,见沈瑜没有再言语,就觉得有些无趣。
伸了个懒腰的他说道:“无聊,回家睡觉。”
赵阳正要往外走,想起一事的他回头向赵守时问道:“对了,你怎么来的?要不要送你回去?”
赵守时摆摆手:“不用,我走回去就行,反正才十几分钟的路程。”
一旁的沈瑜被赵阳怼的正语塞呢,听闻赵守时竟然走路前来,只当寻觅到一个反击机会。
转动着手里钥匙,发出金石撞击的声响,沈瑜语气揶揄的说道:“没车啊。要不要我送你一程,毕竟同学一场,总不好见你在雪地里步履蹒跚。”
赵守时倒没在意沈瑜话里的阴阳怪气,却很在意他话里透露的讯息。
径直来到窗前拉开窗帘,就看见窗外果然飘荡着鹅毛大雪,地面更是被雪花覆盖。
银装素裹倒是漂亮,只不过真的不便出行。
赵守时想了想,觉得距离不算太远,而裴韵书的车技也算是不错,再加上县城的冬天界面上找辆车真的很难。
便给裴韵书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一趟。
挂断电话的赵守时说道:“有个朋友一会来接我。”
赵阳还不知道裴幼清已经去国外,只当赵守时找的是裴幼清,也就没多问。
赵守时跟众人招呼两声,便迈步向外走去。
在赵守时的带动下,还有数人也准备离开。
大家刚出门,就看见齐军与杨凯雯竟然站在斜对面的一间单间门口。
杨凯雯在齐军身后,齐军的姿态摆的有些低,态度略带恭维的跟一个年龄与他仿佛之间的青年说这话。
赵守时扫一眼,就认出这位就是今夜被提及多次的刘同。
如初一、初二时见面一样,赵守时并没有与其结交的想法,便佯装没有认出。
却也没有直接离开,毕竟今天的同学会是杨凯雯与齐军攒的,自己走之前与他们打声招呼是应当的尊重。
可谁想刘同竟然瞥见同样站在门口的赵守时等人,眼神满是诧异。有些不信更有些好奇竟然再遇赵守时。
初一去接姜育恒,见过。
初二去送姜育恒,见过。
现在初五,与朋友聚个会,竟然又见,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当然,如果刘同不知道赵守时的地位,别说五天见三次,就算一天见五次,该无视还是会无视。
可之前有姜育恒曾透露过的那些让人震骇的讯息,让刘同早就对赵守时这个与自己同龄,但取得的成就却远超自己的男子好奇。
就像沈瑜想要与刘同结交一般,刘同也有与赵守时结交的想法。
只不过他也不过贸然上前,倒不是故作矜持,主要是怕认错人。
毕竟之前确实见过两次,但也只是见过而已,远远的见,更是连一句话都没说。
看着赵守时所在方向的他与齐军交谈几句,得到准确答复的刘同爽朗的笑着走上前来。
还不等走近,就已然提前伸出手、
这是示好的举动,更是把自己放在别人之下的姿态。
刘同其实是个挺傲气的人,但他也很理性,知道自己的资本没有在赵守时面前骄傲的资格。
有心结交的自己若是在摆架子,那不仅无法结交下人脉,甚至还很有可能得罪人。
赵守时见刘同这般姿态,便知道他的打算,也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晚点出来。
或者出来之后不停留,直接离开也好。
买不到后悔药的赵守时现在也不好径直离开,只能留在原地等候刘同走到近前。
赵守时周围近十人,除了赵阳能隐约猜到些许外,其他人都一脑袋的问好。
他们猜得到这位就是刘同,可这除了让他们更加好奇外,没有一点帮助。
哦不,还有沈瑜。
他下意识的以为刘同是冲自己而来,心中还暗中寻思是不是齐军在自己离开后,替自己说过好话?
例如那瓶价值三千+的拉菲是自己送的?
不敢多想,也没时间多想,沈瑜连忙伸出双手向前去迎刘同。
刘同是想与赵守时打招呼的,见半路上多了个绊脚石,自然心生不喜。
在两人即将接触的前一刻,刘同往一旁微微侧身,一把推开沈瑜,脚步不停的他小声嘟囔一句:“好狗不挡道。”
其实按照刘同的脾气,被拦路的他原本应该一脚踹开沈瑜的。
只不过他刚才听齐军说他与沈瑜以及赵守时等人都是同学。
刘同并不知道沈瑜与赵守时关系,生怕自己因为对沈瑜的态度过于恶劣而惹恼赵守时。
是以对自己的性格加以收敛。
刘同推沈瑜的力气并不大,足以让沈瑜轻易的站稳。
只不过沈瑜脑瓜子明显有些懵,连伸出的手都忘记收回的他回头看向刘同。
然后就看到那个自己一心想要结交,却屡屡被无视的骄傲青年刘同竟然大笑而且语气满是真诚的开口:“赵总,还真是赵总啊,这缘分必须喝一杯。”
沈瑜听到‘赵总’两字,心中暗道要坏,难不成这个赵总是赵守时?
不等沈瑜过多思索,就看见刘同竟然主动的一把抓住赵守时的手。
沈瑜不知道是自己眼神不好的错觉,还是事实如此,他竟然觉得刘同竟然有些许弓腰。
就像他面前的赵守时在地位上要压他一头。
这姿态让沈瑜眼熟,因为想要与刘同结交的他之前就如出一辙,甚至姿态比刘同还要低。
可谁想,自己高攀不起的人物,竟然也要这般高攀别人。
最关键的是自己竟然跟自己高攀不起的人想要高攀的人是敌人。
不是说好只是过气主持人吗?
这不是麻子不是麻子,是坑人啊。
第四百六十章 再见
沈瑜在这里羡慕嫉妒恨,可赵守时却有些无语。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只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赵守时即便心中再不想与刘同相识,却也不会表现在外。
被刘同握着的手用些力气,算是回礼,赵守时笑着开口道:“刘少真是年轻有为,刚才齐军说起你,语气里满是敬佩。
本来听说你在隔壁,还想着过去敬杯水酒的,只不过怕打扰你们,就没有过去。”
略一顿,赵守时笑道:“见谅啊。”
刘同年龄不大,但也算是有些见识的,自然明白赵守时话里的‘敬酒’只是客气话。
不过这才正常,因为按照姜育恒说到过的赵守时,那可是背景为副篰的二十六岁副#处级。
即便是在这常住人口近百万的县城,也只在两人之下,而这两人的年龄基本都比他大两旬。
刘同自然不会不满,甚至他还有些得意,因为赵守时的态度很好,让刘同觉得受到了尊重。
投桃报李之下,刘同连连摆手:“赵总这话就折煞我了,什么刘少啊,就是朋友们胡乱叫着玩,赵总就叫我刘同就行,要不然叫小刘也可以。”
刘同略顿片刻,笑着开口道:“刚才是真的不知道赵总在隔壁,要不然我怎么也得过来敬一杯酒才行。见谅,见谅。”
“客气,客气。”
两人对视一眼,尽皆哈哈大笑。
其他人却全都傻了眼,不管是齐军、杨凯雯,沈瑜还是其他同学,甚至是与刘同一同前来的其他人。
尽皆如此,没有例外。
齐军与刘同早就相识,关系到不至于多亲密,却比沈瑜强得多。
这样的关系让齐军比其他人更了解刘同,知道这可不是个和善的人,除非面对比他更高的人物。
而在这县城里,这样的人物还真的不多。
而现在的情况,只要刘同不是喝多了,多的丧失理智,那基本就可以判定自己这个叫赵守时的同学就是足以让刘同不得不和善的一类人。
可齐军却清晰的记得赵守时与自己同龄,八八年生人,现在也不过二十六岁。
这般年纪也就是大学毕业刚两三年的时间,说自己打拼到让刘同摆足低姿态,有点难吧?
哦不对,不是有点难,是相当难,几乎不可能的那种。
因为刘同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爹。县城的一把手,那几乎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而齐军跟赵守时是高中同学,自然认识赵守时那只是普通教师的父亲。
而这也正是齐军惊讶的地方,饶是他心思百转,也想不通赵守时为什么会让刘同忌惮。
如齐军这般想不开的还有很多人,确切的说,应该是几乎所有人。
除了赵阳以外的其他同学都想不透,但他们知道眼前的赵守时绝不是如他说的只是一名过气主持人那般简单。
他肯定有其他的依仗或者原因。
因为不说过气主持人,即便是热度尤在的当红主持人身份,也不足以让刘同摆着这般姿态。
对赵守时越熟悉的人,越觉得对赵守时陌生。
因为无知,因为思维匮乏。
与刘同一道前来的人还还好一点,因为他们不认识赵守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愁肠百结。
嗨,把赵守时当成某家的个公子哥就行,反正都是高攀不起。
···
刘同之前确认眼前人是赵守时时,打招呼的第一句话就提过【喝一杯】。
只不过赵守时没有正面回应,算把这个话题给岔过去。
可两人在这里攀谈几句,刘同再度提及这个话题,这一次的赵守时就算想虚与委蛇也不好做到了。
就在他想着要如何婉拒时,手机铃声响起。
知道这个时间,这般巧合的打电话的必然是来接自己的裴韵书,赵守时心中松了一口气。
因为裴韵书到了,婉拒的理由也就到了。
赵守时接通电话,语气异常柔和,异常到足以让电话对面的裴韵书心里发毛的那种。
没错,赵守时是把电话对面的裴韵书当成裴幼清对待了。
别误会,他对裴韵书没有企图,就是借这电话让刘同知道家有悍‘妻’,上门逮人的那种。
反正目的就一个,同桌喝酒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刘同见状也有些无可奈何,再次劝说一次,见赵守时语气坚定,也就不再劝,只说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喝一杯。
赵守时自然满口答应,反正鬼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见面。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有机会再见,肯定还有其他理由等着。
赵守时说要离开可不只是说说,他脚步不停的往外走,刘同则跟上步伐,一副要送他出门的架势。
其他人见连刘同都这般,自然是有样学样的跟着上前。
就这样,近二十号人就这么拥簇着向外走去。
很快就到了门口,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门外道路上停着那辆帕拉梅拉行政版。
线条流畅、设计感十足,不是超跑胜似超跑。
即便是刘同也对这车艳羡不已,毕竟二百多万呢。
他别说没钱,就算有钱也不敢买这车,除非他打算把他爹给送进去。
``
有道是香车配佳人,今天的情况恰如其分。
在众人的注视下,车门开启,一条修长美腿从车内迈出,踩在刚刚落下还异常蓬松的雪地上。
让众人有一种错觉,好似被踩的不是雪,而是自己的心窝。
要不然这心儿怎么就一颤一颤,怎么也停不下来呢。
而此时的雪尚未停,鹅毛大雪还在缓缓落下。
美腿的主人从车内出来站定,灰色开衫,浅灰色毛呢大衣,搭配蓝色牛仔裤。
蓝灰叠加,简单又不失高级的穿搭。
更别说再配上170cm+的身高,yyds的齐肩短发,以及本身就是一副美卷的落雪。
让人心中只有两个字浮现:【惊艳】。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特意来接赵守时的裴韵书。
下了车的她觉得有些冷,轻轻摇晃身子,将落在身上的薄薄雪花抖落。
借着这片刻,她也看到了人群当中的赵守时,想起刚才某人在电话里那不正常的语气。
不明所以的裴韵书不由的眉头紧蹙,一副想上前又有些担忧的样子。
围在赵守时身旁的其他人在之前赵守时刻意误导下,误以为车前人是来逮赵守时回家悍妻。
见她眉头紧蹙,自然当成生气的征兆。
心中疯狂嫉妒赵守时的同时又有些得意赵守时的堪忧处境。
这种情绪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赵守时却对裴韵书神来一笔的眉头紧蹙心生欢喜,省却了许多解释的他跟众人告一声罪,便径直离开。
有道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众人自然跟着出门,只不过他们没有上前,就站在门口目视。
赵守时来到车前并没有直接上车,而是打开后备箱,倒腾一会。
然后拎着两瓶酒折返,来到杨凯雯与齐军面前,把酒送给两人。
一瓶零二年的罗曼尼康帝红酒,一瓶零五年巴黎之花香槟。
这两个品牌虽然不如拉菲知名度高,这两瓶酒的年份同样不如八二年拉菲,但价值却不遑多让。
因为这才是真正的顶级红酒品牌。
一是谢杨凯雯与齐军今晚的盛情款待,二是祝他们新婚幸福。
之后,赵守时挥手算是打过招呼,便上车离开。
···
赵守时的离开,像是给众人松了绑,现场的气氛也舒缓许多。
就有心中满是疑惑的低声交流猜测,只不过这些人很难知道事实如何罢了。
因为知晓真相的人缄口无言,一如赵阳,一如刘同。
就有刘同的朋友玩笑似询问三番两次拒绝刘同邀请的赵守时的背景。
刘同笑笑,没有说话,却把问出这个弱智问题的人给记在心中。
他从来不是和善的好好先生,从来不是。
之前的和善只是因为面对能力出众,实力强大,兼具背景可怕,足以让人敬畏的赵守时。
可说句不客气的话,没有赵守时的眼前这群人,还没有人可以让刘同正眼相待。
一个都没有。
一群平常日里只会赔笑,恭维自己的货色,也有胆量揶揄自己?
你们也配?
他们不配!
这就是刘同,一个复杂却又真实的个体存在。
刘同很快离开,一个是眼前没有人值得他留下,另一个就是这天真冷。
赵守时的同学们却留了下来,大家默契的把赵阳给围在其中。
因为之前赵阳与赵守时之前说过的那些让众人觉得有些狂妄的话语,似乎只是自己等人见识浅薄才作出的判断。
而赵阳作为赵守时最好的朋友,很显然知道比其他人更多的信息。
这群人没有胆量询问已然离开的刘同,但询问同学赵阳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还很大。
赵阳对于这种众星拱月的待遇其实很欢喜,即便他知道自己算是蹭了赵守时的光。
但无所谓,因为眼前这群人的尊重与小心翼翼是真实的。
本来只想装神秘的赵阳是什么都不打算说的,只不过耐不住大家的询问,便稍稍的透露了一点讯息。
例如赵守时现在虽然年轻,但级别却不低,只只比刘同的老子低一级的副#处。
例如赵守时现在虽然在电视上露面不多,不符合他知名主持人的身份,是因为他现在转管理岗,是一家麾下有七八百人的大型传媒公司的老总。
简短的三五句话,却足以让人震撼到心思紊乱。
也让众人真切的知晓,自己的同学当中,似乎真的可能要出现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也让众人有些失落,大家知道今天之后的赵守时很有可能不会再参加类似的同学聚会了。
有人失落,有人担忧中还暗自开心。
对,就是沈瑜。
担忧是因为今天的他真的把赵守时给得罪惨了,懊悔的恨不得连抽自己十八个耳光,让你不开眼。
开心是因为每每想到自己以后基本不会遇到赵守时,这勉强也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
···
雪一直在下,帕拉梅拉行驶在其上,压出吱嘎作响的怪声。
所幸今天还算是春节的正月初五,道路上车辆稀少,近乎没有,再加上雪刚下,摩擦力大。
是以,裴韵书驾驶的这车异常平稳。
赵守时半倚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目光空洞,像是在想什么,又像是单纯的走神。
赵守时家距离他们举行同学会的地点很近,要不然裴韵书也不会这般迅速的赶来。
同样,归途依旧短暂,车辆很快停到赵守时家所在的楼下。
这一路上无惊无险,可裴韵书却依旧很是紧张,终于抵达目的地的她长吁一口气。
解开完全带的她刚要下车,眼角余光瞥见赵守时还愣愣的看着窗外。
心中莫名有气滋生,她怪声道:“喂,到家了,赶紧下车。”
这一声让赵守时回神,脑海中有如一道闪电闪过。
端正坐姿的他没有下车,而是看着裴韵书,开口道:“回去。”
“啊,这不是到了吗?”裴韵书一脸惊讶,只当赵守时喝醉酒,神志有些迷瞪。
赵守时语气认真的重复一遍:“我说回去,原路返回。”
裴韵书终于确认赵守时话里的意思,不敢苟同的她直直的瞪着赵守时,企图用自己强大的气场改变他这般可怕的想法。
外面可下着鹅毛大雪呢,而且积雪已然达到十公分后的程度。
姐妹的驾驶技术本就不算出众,更别说现在这天气有恶劣。
拿姐妹逗闷子呢?真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啊。
一拍巴掌的裴韵书开口道:“理由。”
裴韵书想过了,只要赵守时给出理由,即便不是那么合理,自己也可以陪他折返一趟。
哎,谁让他是醉鬼呢,正常人谁会跟醉鬼一般见识呢。
可谁想赵守时竟然直接摇头:“没有理由。”
想了想,赵守时补充道:“确切的说目前没有,这次回去或许能找到,或许找不到。
其实,我宁愿空跑一次。要是你不想回去,那就我来开车。”
裴韵书看着赵守时的眼神,莫名的察觉到其中有一丝一闪而过的心酸。
这让裴韵书心中拒绝的话如何都说不出口,重新上车,并系好安全带。
心中依旧有些许不满的她不留情面的吐槽一句‘酒驾?怎么,大鱼大肉吃够了,想进去改善下伙食。’
吐槽归吐槽,手上却娴熟的挂挡起步。
这一次的赵守时同样看着窗外,只是不复之前的走神与涣散,而是目不转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在即将通过一座人行桥时,赵守时让裴韵书减速,很快让她把车停在路边。
而他则裹紧衣服,下车向拱桥下走去。
在那里有一辆摩托车侧靠着墙面,车旁有人坐在路沿上。
双手笼袖,恨不得蜷缩成一团。
许是雪夜太冷,这人把脸紧紧埋在怀中,让人无法看清其面目。
第四百六十一章 人生苦难
赵守时其实之前那一趟就看见过这人,当时的他并没有多想,只当这可能是个醉汉。
但后来的他越想越不对,心中有一个想法在疯狂的发酵,让他无法无动于衷。
这个想法就是:这人会不会是葛龙涛?
以赵守时当年对葛龙涛的了解,他是个行事干脆,说到就要做到的性子。
如果这些年他没有变化,那他既然答应会去参加同学会,那他就一定会去。
就算因为某些原因而赶不及,那也理当知会一声才对。
但这些都没有。
当然,赵守时并不希望眼前这人是葛龙涛,但他更担心眼前这人真的是他。
冬夜里骑行摩托车去参加同学会,却突逢大雪铺天盖地,确实是进退两难。
虽然说这种情况下,还是可以打电话求援、求助的,但这种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让他人援助。
或者说不愿意让他人知道自己陷入的窘境背后的事情,才是关键所在。
这又牵扯到赵守时印象里葛龙涛的另外一个特点:好强。
这种种原因也是赵守时已然到家却再度折返的原因。
不管这人是否是葛龙涛,赵守时都有心里准备。
···
赵守时径直来到这人的面前站定,只不过这人一直低头覆面,未曾察觉到赵守时的到来。
或者正因为察觉到,才因为某些原因而刻意不抬头,生怕被人知道自己的窘迫。
雪夜太冷,寒风禀冽,尤其是寒风途径桥洞,吹在脸上如针扎一般,甚至还有刺耳的呼啸声传入耳中。
赵守时就这么站着受那冷风吹,他的耳边除了凛冽的北风声,还有若有若无的呜咽声。
不是风声,更像是哭泣之后的抽噎声。
赵守时距离眼前这人实在太近,自然分辨的出这若有若无的声响正是来自面前这人。
冬夜走出家门的本身就少之又少,如眼前这人困守在雪夜里的更是几近于无,而这本就不多的人数里,基本上都是就醉者居多。
这样的醉汉别说伤心痛哭了,估计被冻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还有一种概率很小的可能,那就是身前身后都是需要倚靠自己,而偏偏自己没有任何倚靠的中年人。
这般雪夜这般天,赵守时即便依旧没有见到眼前这人的正脸,但他的心中却越发的倾向这人是自己的同学。
赵守时不知道眼前这疑似自己同学的男子经历了什么,但他听说过一个道理:【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在一瞬间】。
可能是家庭里的琐事,可能是长辈的催促,可能是工作上的压力,可能是恋情中的困惑,可能是这突然坏掉的摩托,可能是那突如其来的大雪。
总之,有些事情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突破了眼前这人的心理承受极限。
即便不是自己的同学,也是个遭受苦难的男人。
不管这人是谁,赵守时都愿意倾听他的故事,毕竟赵守时其实是主持人,也曾主持过情感类的电台节目【你的月亮我的心】。
赵守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转身离开去车上拎了两瓶酒回来。
用袖子将路沿上的积雪刮掉,便直接坐在这比之寒冰也不遑多让的水泥路沿上。
没有说话,就这般安静的坐着,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眼前这人终于抬起头来,再看向赵守时之前,还曾有袖口擦了下眼角,许是不想被人看到自己曾经的窘样。
赵守时坐下没多久,但架不住他穿的也少,早已浑身颤抖,嘴唇发青,但看着眼前这张隐约有些熟悉的脸庞。
赵守时不由的咧嘴笑了,这人果然是自己的同学。
只不过与同学重逢之时,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浮现,甚至五味杂陈的内心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描述。
赵守时艰难举起胳膊,把手里常温零下六七度的白酒递给六七年没见的葛龙涛:“喝两口?”
把酒塞进这人的怀中,赵守时这才倒吸凉气的去摸自己的唇角。
血腥味扑鼻,往地面啐一口,洁白的雪中有一团殷红。
刚才因为太冷,赵守时曾用舌头抿过唇角,只不过很快就成了薄霜。
而刚才又笑的过于突然,直接撕裂嘴唇,血就像那胭脂,给嘴唇涂上一层血色。
只不过倒也不算严重,因为冷嘛,感觉迟缓许多。
眼前这人,或者说赵守时的同学葛龙涛疑惑的看着赵守时,同样觉得有些熟悉的他不敢信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会是自己六七面未见的同学。
有些不太确定的试探问道:“赵守时?”
赵守时佯装生气:“怎么。连老同学都不认、阿嚏~!”
话还没说完,赵守时便打了个喷嚏,鼻塞不通还好说,只觉得刚才这一个喷嚏带动着脑浆子都在晃荡一般。
头疼欲裂啊,倒不只是天冷的原因,更多是因为之前喝酒过多。
在这见风一瞬,汹涌而来。
赵守时顾不得其他,打开瓶子就豪饮一口,入口辛辣、冰凉,但酒液通过喉管滑入腹中,却有火辣辣的感觉传来。
就像在这雪夜里,突然拥有一盏泛着微弱光芒的灯,虽然用处不是那么大,但总归是个慰藉。
葛龙涛因为骑摩托车的缘故,穿的比赵守时厚很多,但他在这雪夜里的时间更长,同样冻得三荤六素。
便有样学样的举起酒瓶敦敦敦,豪饮一半才停止。
一擦嘴角的他长吁一口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赵守时摇头:“我不知道,就是刚才路过是感觉是你。特意下来看看。”
赵守时的话就像一股暖流从葛龙涛心中涌过,其温暖程度远超刚才的半瓶酒。
老话之所以是老话,就因为道理比较大,就像【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就凭赵守时在这漫天雪夜里见到一个身影,只因为可能是同学,就特意前来这一点。
就足以让葛龙涛不后悔当年与赵守时的情谊。
男人的情感多内敛,是以葛龙涛并没有把内心感受表达出口。
而且,因为当年经历的某些困难,曾有一瞬间想要想赵守时开口求助,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这可以说是不想给好友添麻烦,却也是一种死要面子活受罪。
赵守时能够猜到葛龙涛必然经历过苦难,要不然只是一辆车,一场雪还不至于让一个汉子在街头哭泣。
如果葛龙涛愿意说,赵守时自然愿意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要是自己力所能及,自然不吝帮助。
只不过眼前的环境实在不是谈话的地方,要不然不等聊完,路边就要多两具冰尸。
赵守时想到‘冰’,就浑身一冷,再度举起酒瓶豪饮一口。
只不过他的酒量真的不行,更别说之前在同学会上已然喝的不少。
这一刻的大脑告诉赵守时:喝酒取暖,我可以。
身体却说:“不,你不行。”
辛辣的白酒刚一入腹,就让赵守时如痉挛一般。
葛龙涛见状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去拍赵守时的后背,尽量让他好受一点。
裴韵书在车上,却一直关注这这里,见赵守时突然弓腰,而且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隐约猜到原因的她抓起一瓶水,就往这里跑来。
埋怨归埋怨,但终究不是外人。
赵守时接过水后连灌半瓶,虽然一样的冰凉,但水没味。
对于此时的赵守时来说,没味就等于美味,也算了救了他半条命。
再度坐回路沿的赵守时气喘吁吁,对裴韵书说道:“谢谢昂。”
“喝死你拉倒。”裴韵书冷哼一声,把头瞥向一旁。
这不是傲娇,更不是他吐槽,这就是生气。
不只是因为赵守时喝酒没数,更因为刚才的裴韵书听赵守时承认之前的那通电话的奇怪语气,是为了引导别人误会,而故意把她当成裴幼清对待。
而且也正是借着这个幌子才顺利从之前的酒局当中逃离。
裴韵书其实再有猜测,但当赵守时坦承的时候,她的心中还是相当不满的。
因为她就是裴韵书,以前、现在未来都是裴韵书,不想成为某个人的替代品。
赵守时撇撇嘴不敢多说什么,虽然并不清楚明明很小的一件事为什么会让裴韵书好像很恼怒的样子。
就像个爆竹,一点就爆,而且还是威力加强版。
生怕再说话惹恼裴韵书,赵守时把视线放在葛龙涛身上:“晚上还没吃吧?咱们找个地方填填肚子?”
葛龙涛是又冷又饿,尤其刚才空腹喝酒虽然有热意涌来,但过后则是灼心一般的难受,点头答应的同时却撇了眼倚着墙角的摩托车。
赵守时自然明白葛龙涛的顾虑,径直来到摩托车前的他问道:“发动不起来了?”
“嗯,太冷了。”
赵守时一指前方:“前面有家24h的药店,我跟她们店长认识,咱们把车先放他们门口,明天早上再来骑?”
葛龙涛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点头。
要搁平常日里,这摩托重归重,却也不是推不动。
可偏偏今天下雪,而且还很大,人行走在其中就很是艰难,更遑论还要推着一百多公斤的摩托车。
更别说最大的问题是路滑。
赵守时见葛龙涛答应,便让裴韵书去开车开过来,系上拖车绳就往他说过的药店前进。
药店是真实存在的,但赵守时认识个毛线店长啊。
他的自信来自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十分钟后,三人两车终于到达药店门口。
赵守时在门口跺跺脚,把积雪甩掉这才进屋,对葛龙涛说自己跟人家店员打声招呼。
毕竟认识归认识,尊重还是要有的。
实际上赵守时进屋,二话不说就直接甩出五百块钱,说摩托车坏了放在门口一晚上,让她帮着看顾下,明早就来取。
药店值夜班的都是普通工作人员,在这小县城里,月工资也就三千上下。
这看个摩托车就给五百,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只要不傻就不会拒绝。
至于车丢与否其实不重要,首先那车看着就不甚值钱。
其次,正月里连小偷都没脸出门偷东西。
最后,就算真有没皮没脸的三只手出来偷东西,门口也还有监控呢。
赵守时从药店出来后,拍着胸脯对葛龙涛保证说人家店员听说自己是她们店长的朋友,直说没问题,别说一天,就是三五天,半个月都没有问题。
葛龙涛怕给赵守时添麻烦,不过他也亲眼看见赵守时与店员相谈甚欢,自然也就信了。
把摩托车安置好,三人终于无负担的进入车内。
感受着温暖的暖风,赵守时感动的差点哭出身来。
真是不知苦不知福。
接下来就是找个地方祭祭五脏庙,葛龙涛是直接没吃,赵守时吃的不多,而且刚才也还回去了。
大年初五,营业的场所本身就少,小门店的店主大多在家过年。
也就齐军的那家在县城里面规模不小的饭店才可能这般早的开门,而且营业时间并不会太久。
帕拉梅拉在转了两条街道,竟然连一家进食的店面都没有找到。
赵守时曾提议说自己家距离不算远,可以回家整点吃的。
却被葛龙涛给拒绝,不是见外,只是不想让曾经教过他的赵有方见他这般落魄。
最后,车停在一家还营业的超市门前,赵守时进去随便买点。
五六分钟后,赵守时回来,就发现葛龙涛本就不高的情绪更加低落。
疑惑的看向裴韵书,后者犹豫片刻,小声解释说是葛龙涛刚才借电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让家里人不要担心,电话里有个小姑娘应该是葛龙涛的女儿,说想他了,让他回家。
这之后的葛龙涛就明显情绪低落起来。
赵守时虽然惊讶与自己同龄的同学,竟然已经当了父亲,更惊讶他情绪低落的原因。
赵守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一般被孩子催促回家的男子,绝大多数都是眉角带笑的。
可眼前的葛龙涛的失落却不是装出来的,而且赵守时能够感受到他身上遮掩不住的悲戚、无助。
甚至似乎还有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现在看来葛龙涛之前情绪崩溃并不只是因为那些浮于表面的原因。
例如人生地不熟,例如电话摔碎无法向他人求助,例如车坏,例如落雪。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一个小时后,在葛龙涛的指引下,裴韵书将车停在葛龙涛的家门前。
同样位于农村的房屋,虽然算不上陈旧,却远不如赵守时老家那般规划的整洁。
要知道当时裴韵书见赵守时家的第一眼,可是直接当成别墅的。
眼前嘛,到更符合裴韵书潜意识里农村的样子。
葛龙涛之前挂念女儿,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来到家门前,看着掉漆严重,以及有些斑驳的墙面。
再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要到家里做客,更别说自己最好的朋友身边还带着一个应该是他对象的漂亮女子。
这让葛龙涛一阵脸红,甚至隐隐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让他们把自己送回来。
葛龙涛站在门口的这一犹豫,被赵守时察觉,把车门带上的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提袋。
玩笑似的开口:“怎么着,觉得我带的礼品上不了台面,不想让我进去?”
葛龙涛脸色一正,当即就要解释,可他也知道赵守时这话不过是为了调节气氛的玩笑之语。
自己要是认真解释,反而落了下套。
想明白的葛龙涛也就没有解释,而是一把推开门,“主要是家里破乱,怕你们嫌弃。”
“这话说的,好像我不是农村孩子一样。”
赵守时咂咂嘴,迈步进入门里,却没有继续往前前行。
按照农村村落的建造,进了街门并不代表进屋,在中间还有一个院子。
而街门到院子的这块区域为了考虑到防雨以及储物功能,是有封顶的。
这个通道用当地方言叫做【过洞】。
不见月光,不见星光,要是再没有灯光,那真的是乌漆嘛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赵守时自己倒无所谓,他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不过身后还有个裴韵书呢。
估计她这二十多年,还真不一定走过这样脏破小的环境。
赵守时在这里等到了裴韵书,葛龙涛也快步上前把灯光打开,然后没有停留的他径直上前,把院子灯打开。
灯光不算明亮,甚至有些昏暗,但照亮前路倒是足够。
赵守时与裴韵书并肩而立,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道:“环境不是很好,你忍耐一下。
要是心里实在委屈,那也尽量忍。等没人的情况下你再冲我发火,我皮糙肉厚,耐受得住。”
裴韵书白了赵守时一眼,懒得跟他说话。
其实她打心底不喜欢这环境的,因为同样是农村,赵守时家跟这里的察觉实在是太大了。
只不过因为赵守时提前嘱咐,让裴韵书不想被某人小瞧,就把心里的些许不满遮掩起来。
在赵守时等人来之前,葛龙涛家里是没有光亮的,应该是家里人都已歇息。
可能是开门声太大,把屋里的人吵醒。
依旧站在‘过洞’的赵守时就看见应该是卧室的房间亮起灯光。
通过玻璃可以看到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女性从卧室来到客厅。
赵守时猜测这人应该是葛龙涛的妻子。很快,赵守时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这女子见回家的果然是葛龙涛,快步上前,抡起拳头就去捶葛龙涛的脊背,嘴里还说着什么。
只不过声音不大,加上带着哭腔,让赵守时完全听不清。
葛龙涛没有言语,更没反抗,就这么默默承受着。
赵守时与裴韵书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神里的尴尬。
这是闹哪样?进退两难啊。
葛龙涛虽然没有开口解释,却用歉意的眼神看向赵守时。
他的妻子顺着葛龙涛的眼神望去,自然而然看见前方灯光下的赵守时与裴韵书。
那一瞬的她有些惊讶,举起的手都忘记放下。
那一刻的她应该有些后怕,因为自家平白无故出现两个陌生人,搁谁谁也怕。
转瞬想起自己丈夫在家,再想起自己丈夫今夜出行是去参加同学会,便隐约明白这有可能是他的同学。
虽然恼怒丈夫的‘任性与胡来’,却也知道在外人面前给他留面子。
原本应该落在葛龙涛身上的锤,顺势化成轻柔的拍,像是给他拂去尘土,像是给他整理衣衫。
做完这一切的她一拂额间发丝,连招呼都不打就扭头折返回卧室。
应该不是不欢迎赵守时等人,而是不好意思见人。
葛龙涛见妻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张开的嘴巴合上,只把客厅门推开,算是请赵守时进屋。
屋里的布置很简单,沙发、茶几、电视,再没有其他了。
赵守时与裴韵书在沙发上坐下,葛龙涛却没闲着,冲洗茶杯、烧水,泡茶,倒茶。
做完这一切的他这才算是安稳坐下,也给赵守时解释一句刚才那是他的妻子,叫魏霞。
因为恼怒他去参加同学会,这才生气。
赵守时没有说什么,端起茶杯渴了一口。
很普通的茉莉花茶,而且茉莉花香过重,基本将茶的本味遮掩住。
不过赵守时也不是来喝茶的,甚至都不是来叙旧的。
环顾屋里一圈,从屋里的情况就判断这房子最近几年没有装修过。
联想到葛龙涛的年龄,继而推断出他当年结婚应该没有收拾这栋房子。
赵守时隐约明白某些事情,正要开口问询,就看见卧室门再度推开。
葛龙涛的妻子魏霞站在门口,一副踌躇不前的样子。
很普通的女子,身高并不高,一米六,颜值中等,还算耐看,有点小家碧玉的姿态。
扎着简单的马尾,脸应该刚洗过,在灯光折射下,隐约能够看到些许水渍。
只不过眼袋肿大,眼珠遍布血丝,一看就曾哭过,而且可能哭的很惨。
如果不是葛龙涛过于混蛋伤了她的心,那就真的是遇上事了。
联想到刚才的魏霞见到赵守时时,第一事实是顾虑葛龙涛的面子,基本可以排除第一种可能。
那么、、
赵守时心中暗叹,他是想帮助葛龙涛的,但他怕自己帮不上忙。
因为这个世界就是有那么些事情,是人力无法控制的。
面上没有任何表露的赵守时站立起身,对葛龙涛使了个眼神:“这是?”
葛龙涛后知后觉但总归还是‘觉’,便当着大家的面,重新介绍一遍。
赵守时还好说,自己的同学,介绍裴韵书的时候,葛龙涛就有些抓瞎。
他听赵守时说起过‘裴韵书’这个名字,也记在心里,但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
说情侣吧,两人直呼名字,而且语气并不见亲近。
说不是情侣吧,一男一女的大半夜的在外开车瞎转悠,要搁不知情的,还当他们这是找地测试车辆减震性能呢。
裴韵书颔首示意,主动开口道:“你好,我叫裴韵书,是赵守时的秘书。”
赵守时后背发凉,连忙摆手即解释又否认:“你们别听她瞎掰,狗屁秘书,是助理。
而且她是我对象的姐姐,是被人安插在我身边的耳目,是奸细。
这不是我在同学会上喝了酒,加上又下大雪,这才让她来接我。要不然她都没着机会。”
葛龙套点头表示知晓。
魏霞的眼神却有些发热,她知道葛龙涛今天晚上去参加同学会,也知道他给出的理由是同学邀请,难以拒绝。
但魏霞更知道这理由其实表面,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去借钱的。
葛龙涛曾说过他有两个当年还算不错的朋友家境很好,在县城里面算是不错的富二代。
自己女儿才三岁,前些日子查出患了白血病,而且还是急性的。
现在医学发达,有很大的概率能够治好,只不过需要钱,很多钱。
三十万起步,五十万不封顶,这远远超出他们能力范围。
葛龙涛家境不好,高中时期父母车祸双亡,这直接导致学习成绩很好的他没有上大学。
甚至没有连高考成绩都没等,就直接南方打工。
老家没有什么牵挂的葛龙涛很少回家,跟老家的亲人的关系自然算不得多好。
葛龙涛为了给女儿借钱治病,向亲人开口借钱,借到了,但借到的不是很多。
尤其是针对那巨额的开销,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魏霞其实不是本地人,是同省临市的,与葛龙涛是自由恋爱,但家里并不是接受。
无他,就因为葛龙涛的家境不好,怕自己女儿吃苦,当年没少给葛龙涛白眼。
两个人执拗,终于还是让他们偷摸登记结婚,只不过葛龙涛气恼当年受到的待遇,与魏霞的父母的关系不是很好。
葛龙涛倒也不是多气,就是觉得一事无成的自己没脸去。
想着混出人样来,让当年小瞧自己的人看看。
其实日子已经慢慢变好,可女儿的病又把家庭给扯如深渊。
按照魏霞的意思,是想让葛龙涛跟自己回家,给父母赔个不是。
相信父母看在外孙女的面子,肯定不能见死不救。
而这正是魏霞生气的原因,因为葛龙涛很不情愿,他宁愿给自己当年的同学开口。
即便他的同学有钱,那终究是外人,人家借还好说,若是不借再羞辱,那让人如何受得了。
魏霞生气归生气,但归根到底还是心疼葛龙涛。
看着气度不凡的赵守时以及春光独好的裴韵书登门,魏霞心中有了期待。
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意思问出口的她频频给葛龙涛使眼色询问。
葛龙涛其实明白魏霞的意思,但他没法回答,他知道赵守时听闻自家的事情肯定会伸出援手。
但更知道这个援手只能在一定的范围里,因为作为好友的他知道赵守时的家境还算不错,却也只是不错而已。
毕竟自己需要的不是一万两三,而是三五十万,甚至可能更多。
葛龙涛生怕妻子问出让人难堪的话,主动支开魏霞:“你去给我们弄点吃的,饿坏了。”
魏霞相当不满葛龙涛的装傻,不好说什么的她只是狠狠瞪了后者一眼,却也准备离开。
赵守时连忙招呼道:“诶,弟妹等一下。”
魏霞好奇的转身看着赵守时,而后者则把手里的便利袋递给魏霞,笑着说道:“不用麻烦,帮我们把这方便面给下了就行。
要是方便的话,再给卧几个荷包蛋。麻烦了。”
魏霞伸手接过便利袋,眼角余光瞥见袋里装着的东西,方便面、面包、火腿肠,甚至还有几包小孩吃的零食。
加起来也就二三十块钱。
有那么一瞬,魏霞的眼神黯淡,因为她觉得送出这么普通的‘礼物’的赵守时很难有足够的财力帮助自己的家庭。
不过能够被丈夫带回家,应该是他很好的同学。
心中悲苦的魏霞实在很难笑出来,扯扯嘴角就算是笑了的她小声说道:“不麻烦,你们先稍等一会。厨房还有卤牛肉,我给你们切一盘,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
赵守时笑着回应一句,等魏霞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
赵守时笑着说道:“你媳妇很不错。
要搁我家里有人带方便面、火腿肠登门做客,还让主人帮着做,看我不打他一脑袋包。”
葛龙涛扯嘴一笑:“那当然,你也不看谁的眼光。”
说起妻子就想到女儿,让葛龙涛没有心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还有些不过瘾,总觉得这茶要是酒就好了。
赵守时同样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把杯子放回原位的他褪去脸上的笑意,表情严肃的说道:“说吧,遇上什么事了,我看看能不能帮一把。”
葛龙涛抬头看着赵守时,饶是他早有准备也一时难以开口。
但想到在隔壁睡觉的女儿,就觉得能够得到一份帮助,就等于女儿多了一分痊愈的希望。
真的需要得到帮助,无关多少的葛龙涛再度低下头,缓慢又有条理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赵守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自然听说过急性白血病的可怕,心里有些发毛的问道:“能治好吗?”
“医生说孩子发现的还算早,尽快治疗的话有很大希望。不过、”
略一顿,葛龙涛把头低的更低:“需要钱,很多钱。”
赵守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仰头看着天花板,长吁一口气。
钱,他还算有不少,也舍得花。
低头的葛龙涛看不到赵守时的脸,却能够感受到他长吁的这口气里的轻松,有些不明所以的他抬头看着正对面的赵守时。
赵守时笑着开口:“我说句大话你别不信。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葛龙涛当然知道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但问题是没钱。
只当赵守时小瞧自己说过的‘很多钱’,葛龙涛将手摊开,语气有些郑重:“医生说可能需要五十万。还说最少最少不能低于三十万。”
三五十万,对于赵守时来说还真不算什么,他随带带的卡里每月都有进项。
虽然不太清楚里面具体有多少金额,但相比不会低于三五百万。
赵守时刚要把卡拿出来,又怕自己的帮助给葛龙涛压力,便准备换个方式。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不独行
摸着下巴的赵守时开口道:“你也知道我是主持人,认识了不少朋友。其中有个就衷心慈善事业。每年不捐个三五百万,就跟这日子没奔头一样。
帮谁都是帮,还不如帮我们,我可以在他的慈善基金会里争取一个名额,就是可能需要去帝都接受治疗。”
是的,赵守时就是在无中生友。
不过葛龙涛的遭遇让他心中萌生一个想法,那就是以紫禁城影业的名义成立一家慈善基金。
当然不可能只是为了葛龙涛一家就这般如此,还有其他赵守时想要做的事情。
例如远在芸南的章桂梅的心愿。
就是那个为成立一所免费的女子高级中学而数年如一日奔波的普通教师。
去年年中章桂梅参加【祝丹有约】时,赵守时与其相识,虽然之后未曾再见,但联系却没断。
据赵守时所知,章桂梅心心念念的免费女子高级中学已然完成一期建造,而且已经完成第一次招生。
只不过想要扩大招生范围,资金方面还是有些力有未逮。
赵守时过段时间就要去芸南拍摄自己的第一部电影【一个都不能少】,虽然还不知道这部电影的收益如何。
但赵守时已经决定,这部电影的所有收益都将捐出,其中必然有相当一部分捐给章桂梅的这所高中,以支持其二期、三期工程建设。
但也会有一部分用作其他慈善项目。
捐钱不是一件小事,更不是一捐了之,需要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流程。
最起码的一点就是要做到公开、透明。
其实之前就有这个想法,只不过因为葛龙涛家的事情,让赵守时决定把这件事情提上日程。
至于赵守时说必须要去帝都治疗,其实倒也不是那么坚定,只不过是赵守时觉得帝都的医疗水平高,自然更有把握。
若是葛龙涛坚持在本地治疗,赵守时也不会过多坚持,自然会帮他在本地寻找最好的医院。
葛龙涛刚才听说有慈善基金可以提供帮助,让他满眼惊喜,眼光瞪的如铜铃一般。
蹭的起身的他双手按着茶桌,直直的盯着赵守时,“真的?真的有人愿意帮助我们吗?”
语气满是颤意,许是过于激动,许是起身太急,膝盖撞在坚硬的玻璃茶几上而不自知。
如果是找朋友帮忙,赵守时还真不一定敢给葛龙涛肯定的答复,但若是无中生友嘛。
那自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赵守时自信的笑着,“当然,我们的关系很好,只要我开口,他断无拒绝的可能。”
葛龙涛闻言,心中积压许久的重担终于稍稍卸去分毫,站定原地没有走动的他却突兀的一个趔趄,直接坐回椅子上。
像是被抽掉全身力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肆意的喘着粗气。
赵守时知道葛龙涛现在的情况看似吓人,但并无大碍,而且这还可以算是一件好事。
这说明他的心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
赵守时等葛龙涛的情绪稍稍平定,这才开口:“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急性白血病的发展速度很快,最好在最短的时间内接受治疗。
这样,给你们两天的时间准备如何?两天之后直接出发去帝都,我会安排人接你们。”
原本瘫坐着的葛龙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坐正的他如小鸡啄食一般的点头。
点头之后却有些赫然,小声说道:“我们肯定希望能够尽快接受治疗的,毕竟医生说治疗的越早,痊愈的可能性越大。
只不过。。只不过去帝都治病花销会更大吧?我们现在东拼西凑也只凑到八万块钱。差的有点多、、”
赵守时也不遮掩,直接开口说道:“这钱就留着吧,以后孩子上学、买营养品都是不小的开销。
至于医药费你不用担心,只要治疗过程中的必要开销,我的朋友会全部承担。”
略一顿,赵守时语气郑重:“直到痊愈。”
葛龙涛相信赵守时说的朋友会帮助自己,但他万万不敢想这个帮助竟然是这般的程度。
全部承担可不是嘴上说说的四个字。
葛龙涛打听过相关费用,医生说最少准备三十万,五十万也不嫌多,因为这种病牵连甚广,谁也不知道治疗过程中会遇到那些困难。
虽然没有明说,但言下之意大概是三十万就三十万的用药方法,五十万有五十万的治法,一百万有一百万的治法。
虽然没人会给出100%的保证,但花费越多,这个数字就越大。
葛龙涛思维扩散,似乎看到自己的女儿像个普通人一样,身穿洁白的婚纱,步入婚姻殿堂。
原本葛龙涛以为自己可能永远看不到这一天,但现在的他却萌生无限希望。
然后眼前一片模糊,眼泪横流,从抽噎到呜咽再到嚎啕大哭。
像是把要心中积累的委屈全都宣泄出来一般。
赵守时端起茶杯低头喝茶,对眼前的一幕视若无睹,不是他不劝,而是知道堵不如疏。
葛龙涛的动静有点大,把卧室里酣睡的孩子吵醒,把厨房里忙碌的妻子惊动。
孩子醒来后察觉父母都不在身边,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魏霞听见动静,连手里拿着的炒勺都没来得及放下。
先是抱起孩子,让其趴在自己肩头,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边哄她入睡边来到客厅的葛龙涛面前。
葛龙涛刚才是真情流露,因为孩子的哭声,让他意识到自己情绪上的不妥。
尽量忍住,却还是有些抽噎。
不等魏霞开口问,葛龙涛便起身拉着妻女的手,小声说道:“咱们有希望了,有希望了。守时说他有个朋友可以帮助我们,而且可以承担所有医药费。”
魏霞当然高兴,但并不认识赵守时的她还是抱有一丝的质疑。
下意识的撇了眼赵守时,魏霞小声说道:“那可是好几十万啊,什么人说给就给。不会是、、”
魏霞想说却没说好意思出口的是‘不会是骗子吧’,不是她不信任赵守时,而是就像她说的那般。
那可是好几十万,绝大多数人是拿不出来的,就算有人能够拿出来,又有谁会交给素味平生的陌生人呢。
葛龙涛当然相信赵守时不会无的放矢,他说能够帮助就一定能够帮助。
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一厢情愿的相信赵守时,是无法用来说服妻子的。
赵守时没想让两人为难,正想解释呢,一旁的裴韵书抢先开口:“赵守时现在是副处级,级别约等于你们这个县城的副县长。
要不然你以为刚才那个叫刘同的人为什么对赵守时那般客气,因为赵守时的实力让他不得不客气。
赵守时还是一家用成员近千的传媒公司的总经理,结交的朋友与合作伙伴自然不乏经济实力雄厚的富豪。
你们常常听说富豪喜欢做慈善吧?事实还真是这样。
对于我们来说三五十万可能是一辈子都积攒不下的财富,但对于那些人来说可能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是的。”
赵守时想了想,补充一句:“如果你们不信,可以给我个卡号,我让朋友先给你们转一部分医药费。”
“信,我们信。”
葛龙涛与魏霞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神的欢喜与轻松。
魏霞摸着满是涟漪的眼睛,把手在身上一层,再孩子递给葛龙涛,她起身走向厨房:“面还在锅里呢,我去看看。”
葛龙涛轻轻摇晃着睡得很轻的孩子,嘴角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赵守时与裴韵书对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把各自的意思表述清晰。
【接下来的面,其实吃与不吃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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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南边陲的一个小县城里,有一座去年拔地而起的学校。
名字叫做【华平女子高级中学】。
是全国第一所全免费的女子高级中学,主要招收附近偏远乡镇、高寒山区及省内、周边省各县市贫困偏远山区的学生。
这是一所免除所有费用的高级中学,只不过顾名思义,招生范围只针对适龄女生。
这就牵扯到了当地复杂的生活教育环境,一个是贫困,另外一个就是因贫而衍生或者突出的重男#轻女。
这也是华平高中存在的意义,因为当地的女生接受教育的机会比男孩要少的多。
在国家规定二十岁才到达法定结婚年龄的当地,有许多十三四就定亲,十五六就结婚生子的情况。
这所高中的的奔走着、创办者叫章桂梅,也是这所学校的书籍兼校长。
为了筹集办校资金,不惜去街头‘乞讨’,甚至被人放恶狗咬过的那个曾先后获得县、市、省乃至国家级表彰的普通教师。
去年一次因缘际会下,章桂梅参加了帝都卫视的【祝单有约】,获得了广泛关注。
累计获得社会捐款一百六十三万,对于创办一所全免费的高中,这无疑与杯水车薪。
但这起码可以让章桂梅心中计划开展,即便只能招一百个学生,那就是一百份希望。
去年九月份,华平女子高级中学通过审批,次月一期工程启动。
一栋五层教学楼,一栋四层宿舍楼。
次年一月完工并投入使用,首批共招收贫困学生100人。
这批学生基本都是都是成绩不错,却因家境贫困而濒临失学的初三学生。
许是章桂梅的谆谆教诲,许是这群学生知道上学机会的难能可贵,换了新学校的她们焕发新的活力。
今天是五月十日,周六,距离中考还是两个月的时间,本应休息的时间,同学们却自然的在教室里学习。
没有老师看守课堂,但教室里却没有一丝吵杂声响。
只要翻动纸张以及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轻微声音。
教学楼二楼的通道里,有一个面容满是憔悴的女性,身上穿着白衬衣,却洗得泛黄,胜在干净,而且稍有凑近,还能闻到一股皂角的清香。
下身穿着一条本应是蓝色的牛仔裤,与白衬衣相仿,洗过多次的牛仔裤已然泛白。
脚上就是一双普通的老布鞋,发型就是精练的短发,用五毛钱一个的发夹别着。
简单,简朴,甚至有些简陋的穿着。
这人就是华平女子高级中学的校长章桂梅,此时的她站在窗前,看着教室里正在埋头学习的莘莘学子。
只不过个子小小的她不得不惦着脚尖才能看见。
听着孩子们认真学习的样子,听着笔在纸张上行走带来的轻微声响,让章桂梅脸上的笑意不曾消散过。
只不过每每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她就有些紧张以及担忧,总担心自己做的不好,达不到他人的要求。
这一次的她心中忐忑,就像回到了年少求学时期没有完成作业,又要面对严厉的老师一般。
章桂梅作为一名普通教师,去年之前的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机会登上电视台,被全国观众知晓。
但去年的她不仅上过电视台,而且还不止一次,当时的她很不习惯,对镜头更是莫名恐慌。
但她每想到自己上一次电视,就可以为学校筹措到更多的资金,可以帮助更多的孩子,这就让她义无反顾。
担忧一直都有,而且不曾消减,只是每当她担忧、恐慌时,她就会在心中哼唱那首【心火】。
章桂梅不喜欢这首歌里的某句歌词,因为她喜欢全部歌词。
不管是那句【没深夜痛苦过,又怎么会有资格,谈论命运生活】。
还是这句【因为曾去日无多,才懂我想成为的我】。
亦或者是【凭着我够执着,为了心扬起火,愿意豁出命去搏,能令我死而无憾的,才让我真快乐。】
今天的章桂梅同样紧张,因为这一次她要挑战以往五十年未曾做过的事情——拍电影。
就是那部同样聚焦贫困山区儿童上学难话题的【一个都不能少】。
章桂梅确实紧张,也应该紧张,但这一次的她却没有哼唱那首百听不厌的【心火】。
而是回头看了眼楼道走廊的拐角处。
那里有个面容黢黑的青年男子,正在对一个穿着崭新校服的女生说着什么。
这是一个比章桂梅小近两旬,见面不过数次,却可以完全信赖的男子。
赵守时,【心火】的唱作者。
现在他是【一个都不能少】的导演。
第四百六十四章 杀青
现在正在进行的是【一个都不能少】的拍摄工作,而且还是最后一个镜头。
这个镜头拍摄完成后,整部电影的前期拍摄就算是结束。
俗称杀青。
当然,只是前期工作结束,还有后期工作还没开展,例如剪辑、配音等其他环节。
前期拍摄用时近三个月,后期制作需要的时间不会低于这个时间。
好在赵守时想要参加的是九月底的电影节,时间上是完全赶得及的。
···
最后的这个镜头不会出现在成片中,而是作为彩蛋放在片尾。
时间在【一个都不能少】电影故事的十五年后,地点就在脚下这座名叫【华平女子高级中学】的校门口。
主要人物就是华平女子高级中学的校长章桂梅,她在电影中饰演的角色名字叫做【魏敏芝】。
以及一位十三四岁的女孩,她是刚刚转校前来的,她的名字也叫【魏敏芝】。
还有一位二十五六的青年女子,她的名字同样是魏敏芝。
十几年前的她作为代课老师,进城找去城里打工的张慧科,现在的她成为一名真正的人民教师。
老幼青,三个魏敏芝,这是人生的成长,也是一种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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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守时正月十五之后,将帝都的工作安排妥当,便直接来到这里,到今天已经有近三个月的时间。
虽然不是一直都留在这里,但除了必要的外出外,他都不曾离开。
【一个都不能少】是他执导的第一部作品,尤其还是一部用更具质感的胶片方式呈现的文艺片。
这让赵守时知道电影拍摄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知道理论知识再扎实也与实践有很大的不同。
更遑论赵守时的理论知识也没扎实到那里去,刚开始拍摄的前半个月,让他几乎崩溃。
不只是生理上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压力,总觉得自己呈现的镜头达不到自己的预期。
故事就是这么个故事,但故事的脉络与起承转合上的细节上,总是差点意思。
赵守时也明白一个是自己的能力不够,另外一个就是自己选择的题材太过挑战性。
用以后那个流行说法就类似于【潘嘎之交】里的一句话:你还年轻,把握不住。
其实也是赵守时之前的经历太过顺遂,总觉得只要自己想的事情,就一定是手拿擒来。
他没有想过即便是章谋为什么压着章勋十年不准独立当导演。
更没有想过,章勋从业十年之久,执导的第一部电影也只敢挑选更为简单的喜剧片,而不是对导演功底要求极高的文艺片。
因为章勋心里很有β数,他知道自己虽然不算年轻,但同样把握不住。
赵守时不知道,或者说他知道只是没往这方面想。
这应该也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只不过事件已然如此,反悔也没用。已然无法回头的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好在赵守时身边还有几位有些经验的导演,例如章勋,例如雷鸿,例如宁淮。
这几人里面无疑数章勋经验最为丰厚,有十年跟组经验不说,还有票房大获成功的【铁拳】、【非诚勿扰】以及正在拍摄的【卡罗尔】。
章勋虽然在国外不能赶回来,但可以跟赵守时通话交流。
一开始的三两天还不错,章勋凭借自己的经验给赵守时提出不少建设性的意见,让赵守时稍稍有些自信。
但很快章勋就翻脸了,不仅仅不给赵守时提建议,甚至连他的电话都不接。
或者说不敢接。
章勋正在国外拍摄【卡罗尔】,这同样是一部文艺片,但题材与故事性与【一个都不能少】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干系。
在他给赵守时提出建设性建议的情况下,章勋发现自己对【卡罗尔】的掌握产生了偏移。
就像一个人同时修炼两种顶级功法,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章勋不敢分神。
赵守时指望不上章勋,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找雷鸿,反正这小子目前没事。
于是赵守时就更有自信了,但赵守时并不太高兴。
自信是因为赵守时发现雷鸿这个导演系专业毕业的本科生,比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研究生,并没强到那里去。
至少强的并不明显。
雷鸿别看有一部【心花路放】打底,但这部【心花路放】的成功更多是多方促成的结果。
赵守时提供的本子本就很成熟、很优秀。耿浩、郝建、马丽这些优秀的喜剧演员在本就不错的剧本上进一步的完善。
甚至他们有能力在拍摄过程中,就觉得不适合的环节提出自己的看法与改善意见。
这么说吧,只要导演不是个一窍不通的门外汉,那【心花路放】的成绩就不算太差。
当然,【心花路放】的大获成功跟雷鸿与张羽也有很大的关系。
只不过雷鸿却无法就【一个都不能少】的项目给与赵守时建设性的意见。
这样的情况下,赵守时要是能高兴起来就怪了。好在雷鸿不想当废物,就把执行副导演的职位给接了下来。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聊以慰藉吧。
雷鸿都不行,那跟雷鸿同一等级的张羽估计也够呛。
那留给赵守时的机会就不多了,只有一个他的研究生导师宁淮。
说实话宁淮的经验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是北电导演系的导师,年纪轻轻就评上副教授了。
但这个经验大多是理论经验,至于实战经验有,但真的不多,而且片面。
毕竟教师上课拍摄的素材都是几分钟最多十几分钟的短片,长片经验本就短缺,更遑论是有野心冲奖的文艺片。
而且章勋还有些郑重的提醒赵守时,如果可以,不要找宁淮。
理由是宁淮作为北电导演系的导师,走的是标准的学院派路子,在讲台上讲课可能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让人心生敬仰只当这是个大牛。
但落在实处上却并不一定合适赵守时目前的情况。
用通俗的说法就是太飘,不够接地气。
虽然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但赵守时委实不知道这个师会不会是【绝命毒师】。
他确实需要人给予指点,但也怕找到的不是名师,更不是明师。
就在赵守时心生忧愁的时候,章谋来到剧组,而且他还带了一个人——赵述良。
章谋说是偶然路过来探班,其实就是听说赵守时这里进展不顺,而特意前来看看情况的。
章谋作为国内第一导演,有他的指点,绝对可以解决赵守时现在的困惑。
这其实也算是章谋这次来的目的,只不过他不可能加入【一个都不能少】剧组,甚至连监制、制片人这样的职务都没有挂名。
要不然就会出现鸠占鹊巢的局面,倒不是章谋强势压制赵守时,而是只要章谋挂名,那外界必然会把赵守时当成傀儡导演。
章谋这次是低调前来,也没准备在这里久留。
三天时间,没有旁观赵守时的拍摄过程,自然不会对赵守时的工作指手画脚。
他就是白天在酒店里看赵守时拍摄的素材,晚上就这些素材给赵守时上课。
作为国内第一导演的章谋,其专业性是毋庸置疑的。
他可以轻易的看出赵守时执导的影片的问题所在,也可以通俗易懂的将这些问题告知赵守时。
最最关键的是,他可以以最直观、最有效的方式让赵守时明白问题所在,以及解决问题的方向。
高屋建瓴的寥寥数言,让赵守时茅塞顿开。
三天之后章谋离开,与他同来的赵述良却留了下来,而且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将留下。
赵述良就是将赵守时同名小说【从你的全世界路过】改编成电影的导演,票房不错,六亿,让这位老牌导演一举成名。
老来春的赵述良也算是欠赵守时一个人情。
赵述良在成为导演之前更是一名摄影师,而且还是章谋这位国内第一导演的御用摄影师。
赵述良在摄影方面的造诣极其深厚,甚至被称为国内摄影第一人。
在章谋的提议下,当然也是赵述良自身并不拒绝的情况下,赵守时邀请赵述良加入【一个都不能少】剧组,担任摄影导演一职。
其职位在剧组当中仅次于赵守时这位正牌导演,比执行副导演导演、演员副导演以及摄影指导都要高。
赵述良的任务只有一个,很简单但也很难,那就是用他的专业,把赵守时的某些创意呈现在影片上。
例如色彩的运用。
只合作两天时间,赵守时就明白了国内摄影师第一人的分量。
毫不客气的说,这就是左膀右臂,没有不行的那种。
三个月的精诚合作,让赵守时在导演这一行当有了很大的提升,对于【一个都不能少】的成片质量,也有了一定的信心。
···
此时的赵守时与赵述良正围在摄影机前,就摄影机的各种参数可以达到的效果而进行交流。
雷鸿作为执行副导演自然也在场,此时的他正在楼梯口对一名身穿校服的是三四岁的女孩讲着戏。
女孩肤色有些黑,面容也并不漂亮,脸上甚至还有些许雀斑,头上扎着马尾,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
过了一会,赵守时与赵述良达成统一意见,对视一眼后,赵守时对雷鸿示意可以开始。
雷鸿比了个ok的手势,便挨个询问相关人员,例如道具、摄影、灯光、道具以及演员等。
道具组在楼梯通道按上一遛长长的轨道,上面还有一辆小车,是用来安置摄影机以及摄影师的。
还有道具组的两位工作人员扶着车子,做随时推车子前进状。
灯光师则在楼道里不会被摄影机拍摄的死角区域,布下提升亮度的反光板。
演员就位,校长魏敏芝站在一间教室的后窗位置,通过后窗上的玻璃看着教室里正在朗读课文的学生。
脸上浮现回忆的她像是想起来自己当年求学的时光。
教师里,二十五六岁的年轻教师魏敏芝站在讲台上,看着教室里孜孜求学的孩子们,脸上露出新欣慰的笑容。
只不过眼神在扫过某个空位时,有些许的迟疑。
那个叫魏敏芝的女孩,正站在距离教室有二三十米的楼梯口,背着书包的她侧耳,似乎在等到什么声音响起。
各小组相继给出准备妥当答复后,客串场记的雷鸿拎着写着片名、场次的场记板来到摄影机前。
“第一百三十七场,第五镜第一次,开机。”
在喊出开机的同时,雷鸿打响手里的场记板,然后他退到摄影机的范围之外。
两秒之后,上课铃声响起。
原本在楼梯口的女孩魏敏芝像是听到发令枪的运动员一般,把肩头的书包一抖,便迈步向前跑去。
后窗位置的校长魏敏芝还是在看着教室里学生,教室里的年轻教师魏敏芝在翻阅这课本。
教室内除了一个位置空悬外,其他都已坐满,穿着校服的大家双手叠实放在课桌上。
面前摆开书本的她们挺直腰背看着讲台上的年轻教师,嘴里在朗读这一片课文。
女孩魏敏芝之前就有过一定量的运动,加上现在的天气已经有些热,等她跑到教室门口的时候,额头已然有些冒汗,而且还有些喘。
听见教室里传来朗读声的她脸上浮现因为迟到而产生的心虚。
不敢进教室的她探着脑袋打量着教室里的情况,在看到讲台上的老师身影时,生怕被发现的她连忙藏起
看着教室后窗的那位穿着朴素的章桂梅,新转校来不久的学生魏敏芝把手指比在嘴前,做禁声状。
校长魏敏芝觉得这女孩挺有意思的,笑着点头回应。
讲台上的老师已然察觉刚才教室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把课件放在桌上的她径直向外走去。
来到门口的她看着后背贴墙的魏敏芝,暗含怒火的高声喝问一句:“魏敏芝!”
“到!”
“到!”
两声,一声来自迟到学生魏敏芝,一声来自已经有些年迈的校长魏敏芝。
一老一少,对视而笑。
那位老师听到身后响起的声响,愕然转身。
裙角转动,春风送夏,一切安好以及会更好。
摄影机后的赵守时看着监视器里呈现的画面,不由的鼓掌赞赏:“好,很好,一次成功。”
雷鸿作为执行副导演,需要对剧组的拍摄工作进行统筹与计划,自然知道刚才的镜头是【一个都不能少】最后一个镜头。
拍完这个镜头,就等于影片完成。
如释重负的雷鸿把手里的场记板随手一扔,大喊一句:“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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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夜话
雷鸿的一句‘杀青’,让整个剧组陷入欢腾的气氛当中。
各小组成员在小组负责人的带领下,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同时还不耽误讨论接下来要举行的杀青宴。
杀青宴顾名思义就是‘宴’,就是剧组成员对工作收尾的一种庆祝,也是一种朋友之间即将分离的一场告别。
毕竟大家同甘共苦了三个月之久,陌生的成了好友,早先认识的关系也更加熟络。
很多人都约好了以后有机会还要一同公事,更加眼前的就是约好了今天晚上一定要不醉不归。
谁不醉谁是孙子。
还有一些人则不怀好意的看向还坐在监视器前的赵守时。
好吧,摊牌了,不是有些,是很多。
只不过赵守时毕竟是导演,是剧组里面最大的老大,大家就算不怀好意也不敢过于明显,大多是隐蔽的瞥一眼。
话题自然同样围绕着我们的赵守时大导演。
如果赵守时听到这些人的对话,估计他想都不想的就要逃之夭夭,逃得越远越好,
因为这群混蛋们,竟然商议着要在接下来的杀青宴上咬名正言顺的把赵守时放倒。
而且还是用男人的方式——喝酒。
美其名曰感谢赵守时这近三个月时间的照顾,其实就是对三个月时间遭受的折磨的反击。
并不知道这一切的赵守时还沉浸在喜悦当中。
由他执导的处女作电影虽然经历了许多坎坷与磨难,但终于还是磕磕绊绊的走到一个阶段性的终点。
而且,在现在杀青的同时,赵守时在剪辑小组的配合下,已然完成近半粗剪工作。
还把其中一些镜头当做样片送呈到章谋的面前,而且对方给出的评价是【很不错】。
如果是拍摄之前,赵守时对于这个评价估计还会心生不满。
但经历了那近乎‘生不如死’的拍摄过程,赵守时对于能够获得这个评价,简直高兴坏了。
动手之前赵守时是准备冲击奖项的,现在嘛,赵守时唯一的期待就是在电影上映后,不要被划分到烂片的行列。
更期待大家不要骂的太惨。
···
青是上午杀的,宴是中午办的,赵守时是下午醉的。
毕竟是导演嘛,大家还是很尊重他的,并没有任赵守时往桌子里面钻,而是两个大汉架着胳膊把他送回酒店。
至于赵守时离开后的杀青宴嘛,那气氛更加欢快。
主要是没有赵守时在场的大家可以肆无忌惮的鄙视赵守时、、的酒量。
···
赵守时的醉不是醉,是几乎醉死过去,直到半夜时分才醒转过来。
醒来后的赵守时只觉头疼欲裂,就跟头上捆着紧箍咒,一旁还有个唐僧再念紧箍咒,哦不,已经念了一天的那种。
除了头疼,肚里也翻江倒海一般,捂着嘴的赵守时目标明确,直奔洗手间而去。
醒来直接钻进洗手间的赵守时没有发现裴韵书原本躺在沙发上休息,只不过因为赵守时闹出的动静而醒来。
裴韵书其实是不应该在这里的,毕竟这里是赵守时的房间,是他作为导演特权而拥有的单间。
但裴韵书又应该在这里,已然接替方霖成为总经理助理的裴韵书目前的工作就是作为赵守时与帝都的紫禁城影业与中北电视沟通的枢纽。
赵守时能够拥有一间独立的房间,除了他是导演之外,更因为他需要一个比较大的房间放相关的文件。
今天杀青,就代表剧组成员从今天就开始撤离这座城市,最晚明后天,大家就将全部撤离完毕。
而这也是裴韵书出现在赵守时房间的原因,作为赵守时助理的她要将这个房间内的文件分类整理。
而且因为这里面牵扯到经营上的隐秘,是不方便被其他人知晓的。
是以无法得到其他人帮助的裴韵书只能靠自己。
赵守时喝了不少酒,裴韵书也没少喝。
因为她跟赵守时的关系不是秘密。【一个都不能少】剧组的工作成员中,大半来自紫禁城影业与清雨传媒。
又有那个不认识紫禁城影业的总经理赵守时,以及跟清雨传媒董事长裴幼清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姐呢。
更别说,清雨传媒的董事长裴幼清在三天前亲自来到剧组给大家分发喜糖。
这糖自然是‘定亲糖’,算是小范围官宣了。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裴韵书在剧组的地位直线拔高。
即便裴韵书只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但在剧组里面谁见了也得喊一句‘韵书姐’。
裴韵书今天晚上喝的不比赵守时少,甚至还要多不少,但她并没有如赵守时表现的那么不堪,最多有些微醺。
微醺状态下本就无精打采的裴韵书整理了一会文件,有些累也有些烦躁的她就想着在沙发上躺一会。
结果就睡着了。
直到被赵守时吵醒。
庆幸没有被发现的裴韵书顾不得整理周边随意摆放的文件,做贼心虚一般的她垫着脚尖就要趁赵守时还没出来的间隙离开。
洗手间在门口位置,裴韵书途径洗手间的时候能够看到赵守时几乎跪趴在马桶上。
甚至还有那近乎撕心裂肺的干呕声传入耳中,裴韵书都有些怀疑赵守时会不会一不小心嗝屁,然后让吃过杀青宴的大家直接吃席?
裴韵书看着赵守时,终于还是把原本已经拎在手里的高跟鞋放下。
推开卫生间门的裴韵书侧蹲下,轻轻拍着赵守时的后背:“不能喝还逞什么能。”
裴韵书这不是说风凉话,她就是单纯的埋怨。
作为今天中午杀青宴的全程参与者,她亲眼目睹赵守时面对敬酒者,几乎是来者不拒。
虽然知道赵守时这是压抑了近三个月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但这种释放终究还是有些任性。
酒量不行你就得认,这事不服不行的。
尤其是裴韵书记得赵守时好像没大动筷子,就醉了。
你不难受谁难受。
···
赵守时现在头疼欲裂,但神志是清醒的,而且比以往更加清醒。
自然把裴韵书的埋怨收入耳中,本想替自己狡辩两句的他刚看一眼裴韵书,就再度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一个字都没说呢,就再度趴在马桶上。
裴韵书气坏了,要是赵守时一直吐啊吐的,她其实无所谓,毕竟喝醉酒嘛,基本都这样。
可吖的你看我一眼就吐,是几个意思?
姐妹长得不说国色天香,起码也没到对不起读者的地步吧?
相由心生,如臂指使,裴韵书给赵守时拍后背的动作加重几分。
芸南的五月中旬温度已然近三十度,是以赵守时只穿了薄薄的衬衣。
于是,卫生间了除了赵守时宿醉的干呕,还有手掌拍击后背发出的皮肉交击的声响。
裴韵书很舒坦,毕竟名正言顺的打击报复,而后者不说感恩戴德,起码不能恩将仇报。
赵守时也很舒坦,可能是以毒攻毒,反正翻腾的胃好受许多。
当然,前提是要忽略被火辣辣的妹拍的火辣辣的背。
···
十几分钟后,赵守时步履蹒跚的走回屋内,见了沙发就跟见了亲人一般,直接躺了上去,嗅嗅鼻子,觉得这里有点香香的。
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卫生间呆的时间太长,这才闻着哪里都香,不去想刚才那些糟心事的赵守时开始摸自己的小肚子。
赵守时的小腹还算不错,不说如蜈蚣成精的一百零八块腹肌,但六七块还是隐约可见的。
当然,这不是赵守时炫耀,更不是他自恋,他这是有苦难言,因为刚才吐啊吐的,腹肌抽筋了。
就跟有人一直拿着筋膜枪一直在打,而且上面还有小人穿着钉子鞋跳舞,那酸爽别提了。
裴韵书活动着的手腕,跟在赵守时身后进了屋里,看着赵守时径直躺在自己刚才睡觉的地方。
还跟个汪汪一般肆意嗅着鼻子,裴韵书原本想说两句的,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毕竟这里是赵守时的房间,自己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一个。
要是自己开口有用还好说,就怕自己开口没用,那多尴尬。
裴韵书找个地方随意坐下,揉着因为拍某人后背而有些酸的手腕,裴韵书斜视赵守时一眼:“你没事了吧?没事我就走了。”
赵守时当然有事,头疼,口渴,肚子抽筋,浑身无力还腿麻,反正就是哪哪都不舒服。
但这些事情不是裴韵书能够帮的上忙的,并不混账的赵守时随意摆手,正要让裴韵书离开。
可谁想赵守时还没说话,就听见沉闷的一声‘咕噜’。
赵守时原本揉着小腹的手与片刻的停滞,满是尴尬的他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的把手拿开。
就是一时不知该往哪里放,迎着裴韵书意味深长的眼神,赵守时讪笑道:“那个什么,肚子饿了,呵呵。”
裴韵书白了某人一眼,默不作声,心里想着:你不饿就怪了,杀青宴上,菜没吃上两口,就是半斤白酒下了肚,连个热菜都没见着,人就趴桌子底下去了。
要不然你刚才也不用干呕这么长时间啊,再退一步说,你要是胃里有点东西打底,就算醉酒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当然,裴韵书心里明镜一般,却也不好当场说出口,毕竟多少要给眼前这人留点面子。
裴韵书不说,但脸上的表情却把她内心的想法给展示个**不离十,赵守时自然知道自己的脸皮算是掉在地上捡不起来了。
丢人丢到家说的就是这种情况,破罐子破摔的赵守时也不遮掩,直接开口吩咐:“要是可以的话,你去给我弄点吃的垫垫。”
裴韵书诧异了呃了一声,盯着赵守时的她指着墙上的时钟:“大哥,你看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哦不,现在是凌晨十二点了。我去哪给你弄吃的?街上化缘吗?那也得有人啊。”
两人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本就非常偏远的芸南的最偏远的地方,说是县城,但规模与发展程度还没有赵守时老家的乡镇繁华。
晚上**点左右街上就没有人了,更遑论现在的凌晨时分,这么说吧,你围着县城转一圈,都不一定找得到一个24h的超市。
赵守时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想了想他说道:“要不然你去问问生活制片?她哪里应该有吃的,起码也该有些零食、点心、水果什么的,只要能饱腹,我不挑食的。”
裴韵书斜视赵守时,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赵守时讪讪的摸着鼻尖,心虚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你是不挑食,你是竟挑事!”
裴韵书语气拔高,是遮掩不住的不满,向前探着身子的她掰着手指:“大哥,现在是半夜诶,你觉得这个时候去找生活制片要吃的,合适吗?
而且,是你饿,为啥是我去给你找吃的,而且还是大半夜。你觉得别人会不会察觉这里面不对——为什么咱俩半夜三更在一块?
你要是真的觉得生活无趣想要闹绯闻,你也别找我啊。”
“然后,咱们剧组今天杀青,中午在酒店举行的杀青宴,有的人吃过杀青宴就直接回家,留下的也各自解决晚饭。
生活制片就没制定今天的饮食计划,她那里哪里来的吃的。至于你说的牛奶、点心、巧克力、水果之类的。
是,之前咱们肯定有,而且还很多,都是为了剧组成员们因为忙碌而不能及时吃饭而准备的。
但今天咱们去那个华平中学,把剧组的这些能量储备全都捐给学校不说,还另外从别的地方调配了两车物资。”
略一顿,裴韵书继续说道:“我这么说吧,今天生活制片那里的仓库,绝对比她的脸还要干净。”
赵守时被人家条理清晰给呵斥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小声嘟囔一句:“不去就不去,哪这么多理由。”
裴韵书眉头急跳,一拍大腿,语气氤氲怒火:“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赵守时连连摆手否认:“没事,没事。”
然后赵守时又重新解释:“我说你别生气了,气大伤身。而且这天也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裴韵书就是个你横我更横,你仁义我道德的性格,想起刚才某人那难受的样子,也懒得跟他计较。
毕竟这货前几天刚跟裴幼清定亲,那自己作为他的妻姐也就不是外人。
说是这么说,但裴韵书心里其实是有点不乐意的,因为按照她与裴幼清之前商议的说法:裴幼清是不准备回来参加定亲,而让裴韵书冒名顶替的。
裴韵书当然不乐意,各种劝裴幼清,而且还把这事透露给赵守时,让赵守时给裴幼清施加压力。
这才促使裴幼清回国几天。
裴韵书的计划成功,按理说她应该很高兴的,至少她个人觉得自己应该高兴。
但她心里竟然有点别扭,好像在事情落定之后才发现自己心里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裴幼清不回来的。
这种情绪的滋生,让裴韵书异常恐慌,乃至有些不知所措。
这直接导致裴韵书最近几天对赵守时的态度直线下降,倒不是故意针对她,而是企图通过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而掩盖某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