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墨家虫神香
谢贻香自从进到这古墓之中,一直不曾开口说话。此刻听了众人的这一连串对话,不由地暗自惭愧。虽然戴七、曲宝书和青竹老人三人同自己一样,对这盗墓之事也是一窍不通,却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和智慧,以他山之石攻此地之玉,从而参悟出其中的玄机。且不论他们那一身傲视天下的武功,单凭这一份举一反三的见识,便已远非自己能及,看来自己将来要学的东西还多了去。
此时众人已沿着这条墓道往南行出了十几丈距离,那一股湿润的腥臭之气非但不减,反而愈发变得浓厚起来,令人几欲作呕。之前那宋伯曾依据侧洞里透露出来的气味,断言这古墓中有些蛇虫鼠蚁,众人倒还不怎么在意,原以为随着侧洞的打通,这股味道便会逐渐散去,可眼下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幸好众人也算是习惯了这股腥臭味,眼下越是往南面前行,这股腥臭味便越是浓厚,可见其源头分明是在这墓道的南面。
那号称“天通鼻”的宋伯此刻也是步行着跟在队伍中间,倒也不再抽他的旱烟,只是不停地扇动鼻翼深嗅。众人知道他脾气极大,也不敢出言相闻,更不敢贸然打扰。待到众人又往南面行出十多步,那宋伯忽然双眉一扬,大声说道:“没错,是蛇!这是蛇身上的味道!”
要知道这位宋伯本就天赋异能,嗅觉之灵敏要胜常人数倍。年轻时他为了谋求生计,稀里糊涂地便入了盗墓这一行道,才知道自己的这个鼻子能值大价钱,不但能寻踪探点,更能识物辨凶,所以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有脱离这个行道。当年鲁三通为了能邀请到此人加入自己的团伙,除了重金聘请之外,还在暗地里使了不少见不得光的手段,最后装模作样地救了这宋伯一命,终于换来宋伯这一辈子的死心塌地。
而此时在这汉墓墓道之中,这位宋伯一路上仔细嗅察,终于从这股浓烈的腥臭味中辨别出来源,断定这是蛇身上发出的异味。只不过此刻宋伯的这句话说与不说,倒也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墨残空和她手下那四名墨家弟子当头领路,早已发现在墓道前方的地面上,有几条尺许长短的赤红色小蛇在尘土里钻进钻出,远远望去,蛇头都是浑圆的形貌,想来多半是无毒。
在墓穴里面遇到几条小蛇,倒也算不上什么稀罕事,鲁三通这一生盗墓无数,上穷碧落下黄泉,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物没见过?只是如今墓道中散发出的腥臭味越来越浓,倘若真宋伯所言此乃蛇身上散发出来的异味,那么这个汉墓中就绝不止眼前这几条赤红色小蛇,估计继续往前行去,还会遇到更多的蛇。
却听前方的墨残空淡淡地说道:“这倒有些奇怪,看这几条小蛇的形貌,却是妾身从未听闻过的品类。虽然与寻常的蛇类区别不大,但他们如何却没有眼睛?”
众人不禁一凛,当即上前细细查看。自从进入这汉墓之中,鲁三通手下的所有人、连同墨残空的四名墨家弟子,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支火把,几乎将整个墓道照得通亮。在火光的照耀下,果然那几条赤红色小蛇浑圆的蛇头上无一例外,都没有眼睛,只是一颗光秃秃的蛇头,蛇头前半截则是半开半合的蛇嘴非但如此,蛇嘴里也没有寻常蛇类嘴里的红信子,分明是一种前所未见的品类。
过了半响,只听鲁三通缓缓说道:“大伙不必惊异,要知道地底的墓穴通常与世隔绝,由此便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天地。而墓穴中的生物经过一代代繁衍,后代为了适应墓穴中的环境,在传承中身体便会逐渐产生变异,倒也是自然之理。眼下的这一种无眼红蛇,想来原本也只是寻常的蛇类,只是由于世代居住在这汉墓之中,长年累月不见天日,双眼自然也便没了用处。所以眼前这些个无眼红蛇,多半是上千年繁衍导致双眼慢慢蜕化,最终才会彻底消失。”
听了鲁三通这话,众人都缓缓定下心来,不再将这几条怪异的小红蛇放在心上。那墨残空却是谨慎之人,当即微一沉吟,便从怀中摸出一小截香线,就着火把点燃,摇灭后顿时飘起一缕青烟。
伴随着她手中香线的青烟飘散,旁人却没闻到丝毫气味,四周仍然是之前的那一股腥臭味,但尘土中那几条小红蛇却已抽风似地无故颤抖起来,不停地翻转着身子。不过片刻工夫,这几条小红蛇倒也并未毙命,只是拼命地用蛇尾拍打着地上的尘土,发出“啪啪”的声响。待到手持香线的墨残空缓步上前,双方隔得近了,那几条小红蛇忽然同时扭过身子,以极快的速度往墓道南面游走开去,眨眼睛便消失在前方的黑暗当中。
谢贻香也不知墨残空焚烧的是什么香,四下除了腥臭之外,也没闻到有其它味道,但从那几条小红蛇的反应来看,墨残空的香线里多半是掺和了雄黄之类的驱蛇猛药。正如谢贻香所料,那墨残空已自顾自地沉吟说道:“这几条蛇果然有些古怪……妾身这一支师门秘制的虫神香,本是蛇虫鼠蚁的克星,乃是以浓缩的雄黄精华为主料,同时又辅以三十多种香料,将雄黄的气味彻底掩盖起来,好教蛇虫鼠蚁闻不出雄黄的味道,从而不加戒备待到它们察觉出异常之时,却因早已吸入过多,为时已晚。但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这里时,已然沉默下去,显然是不愿因此多嘴,免得引起众人的担忧。
一名墨家弟子却没能领悟到墨残空的心思,此刻见她闭口不言,当即接口说道:“残空护法所言非虚,大伙还是小心为妙。方才在外面之时,听闻那位宋伯说墓穴中只怕有蛇虫鼠蚁,我们便已将身上的虫神香准备妥当。若是寻常的蛇虫鼠蚁,遇上这虫神香后,即便不是立毙当场,也会僵硬在地,再无力动弹。可是眼下这几条小红蛇,居然能从毫无气味的虫神香中察觉出危险,抢先一步逃走,这当真是有些诡异了。”
幸好以众人的本事,听到墨家弟子的这一番话,倒也没怎么将那几条小红蛇放在眼里。当下鲁三通又吩咐几声,教大伙继续前行,一路上却再也没遇到其它的蛇。想来是墨残空并未熄灭自己手中的虫神香,即便还有其它的小红蛇,也老早躲了起来。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工夫,众人所在的这条墓道便已走到了尽头。在火把照耀下,前方墓道的尽头处分明是两扇虚掩着的石门,上面分别镶嵌有两个铜环把手那铜环经过上千年的腐蚀,早已锈迹斑斑,变作青绿之色。谢贻香心中计算距离,从自己进入墓道时位置,到这两扇石门之前,恰好是墨残空和曲宝书推算出的二十多丈距离,可见他们所言非虚。那么依据墨残空之前所言,这扇道石门后应当是一间石室,也便是汉墓结构中所谓的“前殿”,通常是陪葬着墓主生前最得力的属下。
而就在右边那一扇石门的正中,众人看得明白,分明有两道新刻的划痕,正是和戴七之前留下的剑型记号一般模样。至于那两扇石门虚掩未关,自然是戴七早就先行一步,率先通过了这两道石门。
墨残空微一沉吟,当即戴上一副蚕丝手套,走上前去将那两道石门缓缓推开。借助着火光的照耀,只见被打开的石门后面,分明是一个赤身**、却戴着一副巫蛊面具的女巫,正摆出一个诡异的姿势向众人招手。
38 前殿观壁画
在这深埋地底上千年的汉代古墓中,如何会出现一个活生生的女巫?当先的一名墨家弟子更是被吓得跳了起来,下意识地便将腰间短剑抽了出来。众人惊骇之余,只听前面的墨残空已笑道:“大伙莫要惊慌,不过是一尊石雕罢了。能将汉白玉雕刻得如此栩栩如生,在汉代的工艺中倒也算是难得了。”
谢贻香连忙定睛望去,只见那石门后面的那个**着身子的女巫,虽然形貌诡异,但至始至终也不曾动弹,在火光的映照下,她脸上残旧的面具微微发出暗哑的光华,显然是金属所铸,而浑身**的肌肤则是微微泛起玉石般的光泽,果然只是一尊雕像。只是因为在这深埋地底的汉墓之中,这尊雕像却是异常地干净整洁,再加上众人手里的火把又在不停晃动,大家一时不慎,这才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出这是一尊雕像。
同行的好些人也随之松了口气,当即笑骂了几句,先后穿过那两道石门。果然如同墨残空所料,这石门后乃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室,长短高低和先前的墓道一般,形成一个高矮宽窄皆是两丈的正方形屋子而在石门对面的那一道墙壁,也是两扇并未合拢的石门,兀自虚掩着,显然曾有人从此通过。所以这整个石室就好比是用两前两后的四扇石门,在这墓道当中硬生生分割出的一间屋子,而那尊栩栩如生的女巫雕像,正是站立在屋子中央。
墨残空在石室中端详片刻,当即说道:“眼下这个石室,应当便是整个墓穴的前殿,用来埋葬墓主身前的仆人,好教这个仆人继续在阴间替他守墓。若是对应我们所居住的阳宅,这所谓的前殿,也便是阳宅中用来接待宾客的前厅。而穿过这间石室再往后走,便是这一带的风水眼所在,想来才是停放墓主棺椁的主室。
那青竹老人最后走进石室,听到墨残空这番话,不禁有气无力地问道:“看眼前这般景象我们分明是进入了一座真正的汉代古墓,非但与世隔绝,更不可能有人居住在这里老僵尸,我们莫不是找错地方了?”
鲁三通沉吟道:“青竹老师多虑了,有道是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既已下来了,自然要探出个究竟来。只要还没将这座汉墓走通,便不好妄做结论。”那青竹老人“哼”了一声,说道:“但愿你不是一见古墓,便犯了盗墓的老毛病,要想在这里面捞些金银珠宝老僵尸,你莫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那海一粟怕两人因此起了争执,连忙转开话题,开口问道:“如秀姐所言,既然这里埋葬着墓主身前的仆人,那应当有具棺椁才对。但眼下这个前殿一眼望尽,便只有当中这一尊女巫雕像,却又做何解释?”
不等墨残空答话,鲁三通已缓缓说道:“海道长所言不差,这个前殿设计得的确有些不合常理,多半是在暗处设有机关。如今我们的目的既然不是盗墓,大家便切莫随意触碰,尤其是当中那尊女巫雕像。”
旁边的曲宝书也点头说道:“不错,你们看这石室里地上的尘土,在靠墙的四周显然要杂乱得多,想来是那些小红蛇行走游弋时留下痕迹而这雕像周围的地面,尘土却是一片平整。试问就连那些小红蛇都不敢靠近,想必是暗藏着什么不知名的凶险。”
谢贻香当下随着众人的步伐,小心翼翼地避开这前殿当中的女巫雕像,往左手边的墙壁靠去,借助众人手中的火把,只见这前殿左边的石壁上分明凿刻着纹理,略一识别,乃是四幅浮雕的壁画,看其笔法风格,果然是汉代的风骨。众人自然也发现了壁画,只听对面右边墙壁处的海一粟说道:“这一面的墙壁上也有四幅浮雕的壁画,想来是记录着墓主生前之事。眼下这间石室之中为何不见棺椁,只有一尊女巫雕像矗立在当中,或许便能从这壁画里找到答案。”
那墨残空极是谨慎,当即提醒大家切不可触碰壁画。这边谢贻香在火光下去看那壁画,只见这左边墙上的四幅壁画,竟是有情节串联。第一幅壁画雕刻着一个小男孩出生时的场景第二幅壁画,则是一个青年正在习武到第三幅画时,青年已换成了一个中年男子,正手持一柄长枪,在沙场之中纵横杀敌至于最后一副画,则是一个老年人身居朝堂,正被皇帝嘉奖,似乎在接受封侯拜相的荣誉。
谢贻香略一思索,随即明白这四幅壁画都是在讲述一个人的生平,从出生时到青年时,再从中年时到老年时,而壁画中的这个主角,想来便是这座汉墓的墓主了。当下她忍不住问道:“此人的一生如此辉煌,到最后居然能封侯拜相,在当时自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却不知是汉朝时期的哪一位侯爷或者相爷?”
那曲宝书此刻便在谢贻香身旁,当即笑道:“小姑娘却是猜错了,这墓主的生平只怕并没有壁画上这般显赫。穷酸虽然不曾下过古墓,却也知道在汉朝时期,以汉武帝的求仙和东方朔的乱神为榜样,世人多有夸大之风,以致吹牛者比比皆是。待到人死之后,更是要夸大其词地大肆吹捧,把死者说成是成仙得道。可眼前这四幅壁画里所描绘的墓主,到最后不过是封侯拜将而已,去掉吹牛的部分,可见这墓主的一生倒也寻常,顶多不过是个朝廷官员罢了。”
那墨残空也接口说道:“曲先生所言极是,看眼下这个汉墓的规格,多半只是个汉代的二三品官员,非但不会是帝王,甚至连名臣都算不上。不过令妾身感到奇怪的是,这鄱阳湖畔多有风水宝地,除去这一带的风水眼之外,鄱阳湖的西南面分明还有不少适合修建陵墓的好地方,但却不知为何,寻遍整个鄱阳湖沿岸,便只有眼下这一个汉代小官的陵墓。”
只听那鲁三通沉声笑道:“这倒并不奇怪,自然是因为鄱阳湖的阴兵了。倘若这个家族当真起源于先秦时期,那么到汉朝的时候,只怕未必能有什么气候,有个朝廷官员到这里来修墓,他们多半也是无力阻拦。待到后来这个家族愈发壮大了,继而将整个鄱阳湖掌控起来,再有后世之人想要到这里来修墓,多半便会受到这些孤魂野鬼的阻挠。就好比当今皇帝十多年前想要在此修建的老爷庙,到最后不也半途而废了?”
鲁三通这番话刚一说完,便听对面右边石壁处的青竹老人说道:“孤魂野鬼?老僵尸你所谓的孤魂野鬼莫非便是指这一面壁画上雕刻着的那些恶鬼?”
39 恶鬼唤真龙
谢贻香微微一怔,这才想起前殿右首边的墙壁上还有另外的四幅壁画。当下她随着曲宝书的步伐避开前殿中间的女巫雕像,由石门那里绕到右首边的墙壁前观看。却不料一见之下,顿时令谢贻香大吃一惊。
原来这前殿右边墙壁上的四幅壁画,讲述的竟是修建这座汉墓的过程。只见第一幅壁画上,分明是一个女巫打扮的人在鄱阳湖畔手舞足蹈,旁边则是许多身穿铠甲的军士拿铲子挖土。再看这壁画上女巫所带的面具,显然和石室中间的女巫雕像所戴的面具是一般模样,至于她在壁画中的手舞足蹈的举止,想来多半是在以巫术观测风水,替那些挖土的军士指引方位。
而第二幅壁画所雕刻的,则是在修建这座陵墓之时,忽然有很多奇怪的人影从地底深处钻了出来,赤手空拳地屠杀着那些修建坟墓的军士;而这些人影分明都没有脚,浑身上下覆在相同的长袍里面,就连头脸也给遮盖起来,想来正是方才青竹老人嘴里的所谓的“恶鬼”。因为这石壁上的浮雕都是青石之色,谢贻香一时没能领悟,当下仔细一看这些“恶鬼”的模样,顿时明白过来,这不正是和自己打过多次交道的那些神秘的黑袍人?
原来就在这座汉代古墓修建之时,鄱阳湖这个神秘家族便已存在,而且传承到今天,那些黑袍人的穿着也没有过丝毫改变,然而这些黑袍人为何是从地底钻出,显得如同地狱中的恶鬼一般,难不成便是来自于所谓的“阴间”?
再转念一想,或许正如鲁三通所料,这个神秘的家族果然是居住在这古墓之中,又或者是在这个古墓之下?谢贻香一时不禁有个大胆的念头,也不知这些日子在赤龙镇一带遇见的那些黑袍人,是否和这壁画上的黑袍人根本就是同一批人?而他们之所以能从汉朝一直活到现在,靠的正是鲁三通这一行人此番所要寻找的‘长生不死’之术?
谢贻香带着这个疑问,继续去看那第三张壁画,这次壁画所上雕刻的,却是那个和石室中雕像一般模样的女巫,正带领着众军士和那些黑袍人交战,打得那些从地底钻出的黑袍人节节败退;而战场之外还有一小半军士则是在继续修墓,整个陵墓也已初见规模。
要知道众人曾和那些黑袍人交战多次,深知对方的厉害。从这第三幅壁画上的内容来看,眼下石室里的这个女巫雕像,想来其本人在当时也是个绝世的人物,否则也不可能率领军士将这些来袭的黑袍人打得节节败退。
至于第四幅壁画的内容,则是有些诡异了,甚至有些令人看不懂。只见那壁画上分明雕刻着这个汉墓中的墓道,以及墓道尽头处一间极大的石室,而就在这一间极大的石室中,分明摆放着一口狭长的棺椁,一个老者面带微笑,正盘膝坐在棺椁之上;谢贻香方才看过左边石壁上那前四幅壁画,认得这个老者便是之前壁画中的主角,也便是这座汉墓的墓主,想来这间极大的石室也就是整座汉墓规划里的主室所在了。
然而以上的这些内容倒也算是寻常,诡异之处则是在那汉墓主室之外的墓道中,那个赤身**的女巫分明离那主室甚远,再看她的身形动作,仿佛是有些惊恐;因为就在女巫和主室之间的墓道里,居然从中塌陷下去了一大片,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洞来;而从这个深洞当中,分明探出了一颗极大的龙头,其身形居然比整个墓道还要粗壮,将那个女巫和墓主所在的主室彻底分割开来。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在前方的墓道尽头处,曾经从地底钻出过一条“龙”来?不仅是谢贻香,其余众人看到这最后一张壁画,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谢贻香身旁的旺嫂更是说道:“所谓的‘龙’之一物,从来都是华夏民族的精神图腾,素来被认为是虚构之物,倒从没听说有人曾亲眼看到过龙。至于眼下壁画中的这个龙头……似乎是……似乎是被那些恶鬼召唤出来对付女巫的……又或许只是个象征罢了,指代的是什么凶恶之物。”
那墨残空看完这右边墙壁上的四幅壁画,当即便和鲁三通低声商议了片刻。忽听那宋伯说道:“奇怪,在这前殿之中,这股腥臭之味似乎要比外面淡上一些。”要知道这一路上许多人包括谢贻香在内,因为这股浓烈的腥臭味,都只得以手帕衣袖掩住口鼻呼吸,不敢继续用鼻子呼吸。此刻听了宋伯这话,谢贻香稍微嗅了嗅四下的气味,却仍旧是腥臭无比,分辨不出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只听鲁三通已缓缓说道:“方才我与秀姐相互探讨了一番,这最后一幅壁画上的龙头,只怕也做不得真。你们看壁画上所画的这些‘恶鬼’,分明就是我们早已打过交道的那些黑袍人,虽然他们的武功不弱,到底还是有血有肉的活人。可是在这壁画之上,这些黑袍人却成了从地底深处钻出的‘恶鬼’,自然是有些夸张了;再看这个奇怪的龙头,分明也是从地底钻出,显然和那些黑袍人是同一个来路。多半是这些黑袍人不敌那女巫的神通,所以才施展出了什么手段,却因为这些凿刻壁画之人没见识,最终才会用龙头来代替。”
说到这里,旁边的墨残空当即接口说道:“不错,在那赤龙镇上,不也世代流传着赤龙与孽龙激战鄱阳的传说?既然那些黑袍人与赤龙镇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然也和这传说中的龙之一物有所关联。或许这所谓的龙,便是这个神秘家族所尊崇的精神图腾。”
鲁三通和墨残空两人的这一搭一档,自然是要说给他们手下一干人听,怕他们因此心生害怕,从而影响了士气。待到墨残空说完,鲁三通又继续说道:“然而眼下这几幅壁画虽然有些夸张,毕竟还是说明了一件事,那便是鄱阳湖的这些个孤魂野鬼果然便是居住在地底深处,即便不是在这座古墓当中,也必定和这座古墓有所关联,绝不是吴镇长所说的什么‘世外桃源般的仙境’。”
那吴镇长和金捕头二人一路上被曲宝书押着,一来是因为他们是阶下之囚的身份,二来因为他们两人这也是头一次下墓,依稀有些被这汉墓中的景象所震惊,这才一直不曾言语。此刻听到鲁三通这话,那吴镇长虽然去过“阴间”一次,却也的确不知通往那“阴间”的入口究竟在哪里,当下只得长叹一声,默不作声。
而谢贻香这一路上已有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此刻见到壁画上的龙头,虽然心中有些惊异,却也并不如何放在心上。当下她正待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开去,却忽然发现最后一幅壁画上那龙头的眼睛似乎转动了一下。
谢贻香一怔之下,当即怀疑是自己眼花了。她急忙凝神细看,哪知这一看之下,果然,只见那浮雕的龙头双眼分明又转动了半圈,恰好是看向自己,从而在壁画当中将谢贻香死死盯住。
40 灭灯伏杀机
那壁画上浮雕的一颗龙头,如何会转动眼睛盯住自己?
谢贻香惊恐之下,正待开口惊呼,忽然间只觉眼前一花,那个浮雕的龙头居然破壁而出,整条龙身也随之从壁画上的深洞里钻出,冲破墙上的壁画径直飞了出来,继而那龙头微微一扬,便向自己脸上张嘴咬来;于此同时,谢贻香周围也有好几人惊恐地尖叫起来。
谢贻香慌乱中来不及拔刀,只得下意识地用衣袖遮挡,却是挡了个空。她急忙定睛看去,面前哪里有什么破壁而出的龙?可是再往那最后一幅壁画上看去,非但之前那个自深洞中钻出的龙头不见了,就连壁画上的女巫和墓主两人也不见了;整幅壁画之上,就只留下空荡荡的墓道、主室和深洞。
一时间,谢贻香也分不清刚才那一幕是真是幻。若说是假的,那壁画上的龙头、女巫和墓主,此刻分明已经消失不见,而且自己身旁的好几个人也同时发出了尖叫声,显然和自己一眼,也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但若说是真的,方才破壁而出的那条龙以及消失的女巫和墓主,此刻又去了哪里?
谢贻香茫然地退开两步,猛然间只觉右臂一沉,竟是被人从身后抓住了右手。她惊异间连忙扭头望去,只见抓住自己右手的竟是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而且四下还有好几个相同打扮的人,此刻正缓缓地从这前殿的石墙上挣扎着钻了出来,竟是和方才那个龙头一般,全部由壁画上的浮雕变作了真实的存在,正张牙舞爪地涌向前殿里的众人!
刹那间,谢贻香分明看到身旁的曲宝书正被两个黑袍人擒住,拉扯到前殿左边的壁画前,那壁画中顿时伸出一双手来,径直插入曲宝书胸腹之中,猛一发力,便将曲宝书开膛破肚,内脏也随之洒了一地。而青竹老人那一颗白发苍苍的头颅,也不知何时滚落在了地上。
眼前这般惨烈的景象,顿时将谢贻香吓得花容失色,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她猛然将抓住自己的黑袍人甩开,奋力拔出腰间的乱离来;刀一在手,她当即奋力使出一招似是而非的“乱琼碎玉”,在自己周围幻化出一片刀光,尖叫声中,顿时便有好几人中刀,也不知被她乱离劈中是那些壁画里钻出的黑袍人,还是鲁三通这边的自己人。
只见不远处的宋伯兀自手舞足蹈,高声尖叫道:“蛇!好多蛇!全部都没有眼睛!”而一旁的旺嫂则是狂叫道:“僵尸祖宗,求求你饶了我们母女俩……”谢贻香突然有些回过神来,除了那条破壁而出的龙和这些黑袍人,石室里哪里有什么怪蛇和僵尸?莫非是宋伯和旺嫂的眼前出现了幻觉?但如果他们两人看到的是幻觉,那自己看到的又是什么?
正恍惚之间,谢贻香猛觉右手手腕处微微一痛,乱离顿时脱手跌落。她反应极快,当即探出左手,要想在乱离落地之前抢回到手中,却见一个满脸涂抹着油彩的人抢先出现在自己面前,将乱离凌空夺了过去。谢贻香眼中更是迷离,心道:“这不是那晚在姚家古宅里见到的花脸黑袍客?也便是由那赤龙镇的吴镇长所装扮。可是这吴镇长和金捕头此刻分明已被众人擒住,又如何还能化妆成花脸黑袍怪客来夺自己的乱离?”
当下她正要向面前的花脸黑袍客出手,却见那人伸出双手扣住自己的双肩,沉声说道:“女施主莫要惊慌,是老道……”谢贻香略一定神,眼前哪里有什么花脸黑袍怪客?夺走自己乱离之人,分明是个身穿墨绿色道袍的黑发道士,正是那天涯海角阁的道家高人海一粟。
就在此时,鲁三通那低哑的声音已然响起,仿佛直透众人的内心深处,兀自沉声喝道:“是迷药!大伙不要轻举妄动,速速屏住了呼吸。”话音落处,只见墨残空的一袭黑衣晃动,在刹那之间便已出手将自己手下的四名墨家弟子尽数制住,嘴里则高声说道:“大家不要惊慌,此刻所看见的一切都不过是幻象罢了,切勿自相残杀!”
然而前殿里仍然有十来个鲁三通的手下,兀自挥舞着手中的兵刃,脸上尽是一片既惊恐又迷茫的神色,试问就连谢贻香一时间也没能完全清醒过来,更何况是他们?那墨残空眼见这般情形,急中生智,已然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当下她大袖一挥,顿时激荡起一阵劲风,将所有人手里的火把尽数拂灭,众人眼前顿时变作了一团漆黑。
如此一来,谢贻香眼前杂乱的景象自然也便消失了,整个人也似乎清醒了不少,但脚步还是有些踉跄。黑暗中她忽觉身旁有人伸手拂住了自己的肩头,低声笑道:“小姑娘,方才你那一刀之下,就连穷酸也差点挂了彩,可别再胡乱出刀了。”分明正是曲宝书的声音。谢贻香不禁暗自惭愧,自己刚才看到的曲宝书被三个黑袍人开膛破肚,自然也是生出的幻象了。
要知道谢贻香那“穷千里”的神通,虽然能在黑夜中辨物,也毕竟要借助于微弱的夜色,如今在这深埋地底的汉墓之中,待到众人手中的火把熄灭,她便也什么都看不见了。过了半响,前殿里的众人都隐隐感到一阵清凉,既然幻象伴随着火把的熄灭而消失,那些被迷惑的人也相继停下手中的动作;然而呼吸之间,周围仍是那股浓烈的腥臭味。
只听黑暗中墨残空的声音缓缓说道:“果然是好手段,这前殿的设计之人,居然将乱人心神的迷药涂抹在了石室两旁的壁画当中,想来是我们方才手持火把观看壁画时,上面涂抹的迷药便随着火焰热力挥发出来,这才令大家一时大意,被迷药蛊惑了心智。”
鲁三通的声音也随即说道:“正是如此。倘若这迷药是直接弥漫在整个前殿之中,一早便会被我们发现,却不料竟是暗藏在了壁画的浮雕当中,遇到热力后才会逐渐挥发出来,由此可见设计出这一机关之人,必定也是个可以洞察人心的老手。如今既然秀姐已经堪破了其中的玄机,大家便先离开两旁的壁画,切记不要再点火,免得那迷药受热后再次挥发。小福,你这便将为师的‘玉露星神丹’分发给大家。”
原来鲁三通这“玉露星神丹”乃是以多种名贵草药精心炼制,不但能静心凝神,更能化解寻常的毒药。那个替鲁三通抬轿的男童小福当即在黑暗中摸索着,向每个人分发了一粒。
却听青竹老人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忽然说道:“我以前虽没盗过墓,但以人心推测,只怕眼下这间石室里的陷阱,绝不会就此轻易结束……说不定此刻我们身在黑暗之中,真正的杀机才刚刚开始。”
墨残空听闻此言,顿时醒悟过来,暗骂自己糊涂。她当即高声说道:“大家只管留在原地,千万不要随意走动,尤其不要碰到前殿当中的这座女巫雕像……”不料她话还没说完,便听黑暗中正在给众人送药的小福“哎哟”一声,竟是他在黑暗中摸索时,恰好摸到了那个**的女巫雕像。
41 黑暗笑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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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众人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便听石室中央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兀自“咯咯咯”地怪笑起来。听这笑声似乎是个中年女子的声音,但音色却又是平淡空洞,不像是由正常人发出的声音。
更何况眼下身在这漆黑一片的前殿当中,这一阵突如其来的女子怪笑声,愈发令人感到阴森恐怖,听得在场所有人都是毛骨悚然。
伴随着这女子的怪笑声响起,顿时便有好几个鲁三通的手下大声喝道:“什么人?”话音落处,那怪笑之声却突然消失,再也不闻分毫。
黑暗中鲁三通的声音当即问道:“我们这一行人只有五位女子,分别是秀姐、旺嫂和谢三小姐,还有两个则是我的徒弟安儿和康儿。方才的笑声可是由你们所发出?倘若不是你们,这便应答一声,好让大家清楚你们的位置。”
当下连同谢贻香在内,前殿里的五个女子依次出声答话,都说不是自己发出的怪笑声。众人惊恐之余,都不禁暗自戒备,正在猜忌之时,只听那“咯咯咯”的怪笑之声再一次凭空响起,却分明不是从这五个女子所在的方位发出。
谢贻香吓得浑身发冷,惊恐之下,连忙仔细辨别那怪笑声的来源,却依稀是从众人的头顶上方传出。只听之前送药的小福颤抖着声音说道:“这是这是那个女巫在笑!是我方才不小心碰到了她她她复活了过来”不等他话语说完,鲁三通的声音立即大喝道:“胡说八道!住嘴!”
却不料鲁三通话音落处,那女子的怪笑声反而变得更加响亮,渐渐地居然变成了好几个女子的声音,同时“咯咯咯”的怪笑起来,由众人头顶上不同的方位传来一时间,整个石室中都充塞着“咯咯咯”的怪笑声,仿佛是千女同笑、万鬼齐鸣,声音直震得众人耳膜生疼、头晕眼花。
怪笑声中,墨残空和鲁三通似乎曾相继开口说话,却被这怪笑之声尽数掩盖了下去。在场的旁人不明所以,倒也罢了,墨残空却是深知其中的厉害。原来方才这前殿中的至幻迷药,乃是通过嗅觉与视觉所设计的杀人机关,令人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丧失心神,继而自相残杀若是来人及时醒悟,堪破了其中的玄机,唯一的办法便是熄灭灯火,继而远离两旁的壁画。但如此一来,要在这狭小的前殿中躲避两旁墙壁,自然要往中间靠拢,难免要触碰到前殿中间的女巫雕像,随即便会触动这第二道机关,竟是要以这满屋的怪笑之声,最终令人精神崩溃。
莫说是鲁三通和墨残空这等盗墓老手,即便是谢贻香这样的新人,也知道那尊女巫雕像肯定有问题,说什么也不敢轻易触碰。但在第一道机关启动之际,众人为了要躲避两旁壁画里的迷药,黑暗中哪里还顾及得到别去触碰那女巫雕像?如此的连环杀招,可见当初设计出这一系列机关之人不但心思缜密,而且恶毒至极。
当下墨残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起浑身功力一字一句地说道:“此音乱人心智,大家堵住耳朵!”这话出口,就连她自己也不敢肯定在这满屋的怪笑声中,众人能否听清她这句话。混乱之际,只听这得怪笑声中,依稀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起话来,墨残空仔细辨别,终于听清,那女子的声音分明是在说:“饮血”
难不成当真是那个赤身**的女巫雕像,终于借助的活人气息在这千年汉墓里重新复活?不止是墨残空一个人,在场的好些人都听到了“饮血”这两个字。纵然是鲁三通盗墓无数、墨残空精通机关、曲宝书博闻强记,一时间也不知前殿中这些女子的怪笑声和话语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是最富盛名的苗疆巫蛊与南洋巫术,也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巫术能让一个死去上千年前的女巫再次复活。
就在这时,众人忽觉头顶上有气息晃动,随之便有一大堆东西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黑暗中谢贻香为了抵抗那女子的怪笑声,两只手都在奋力捂住自己耳朵,一时不慎,顿时被头顶上落下的一块东西砸中后背,却也并不怎么疼痛再细细体会后背上被砸时的触觉,落下来东西就好像是块两三斤重的腊肉。
这一大堆劈头盖脸砸落下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眼下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前殿石室中,究竟还暗藏着怎样的杀机?谢贻香好几次想要去摸怀中的火折子,但一想起壁画中的迷药遇热便要挥发,又只得强压下这个念头。只听混乱中附近已有好些人相继出手,也不知是要荡开头顶上掉落下来的东西、还是在与黑暗中潜藏的敌人交战,谢贻香顾不得思索,当下也只得挥舞起乱离护住自己全身上下。
不过片刻工夫,黑暗中突然迸现出了一点火光,但却转瞬即逝,眨眼间便熄灭了。想来是有人同谢贻香一般的想法,忍不住要点燃火折子将周围看个究竟,却不知是因为点火之人一时不慎,不小心弄熄了火焰,还是墨残空等人怕火焰的热力再次激发出壁画里的迷药,所以抢先一步将火焰熄灭。
然而借助这一点转瞬即逝的火光,谢贻香已隐约看清了前殿中的情形:原本摆放在前殿当中的女巫雕像,此刻分明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口棺材,凭空漂浮在了前殿当中,想来多半是靠细线悬挂在了前殿顶上,才能如此凌空悬浮。而在前殿的四周墙角,已有好几个人躺在了地上,分明是身受重伤当中一人身穿墨绿色道袍,依稀便是那天涯海角阁的海一粟。
以海一粟的身手,如何也受了重伤?莫非此刻在这前殿石室中,还暗藏着其他的敌人,又或者是那个女巫雕像真的复活了?
谢贻香惊恐之下,急忙往海一粟那边靠去,同时出声大叫提醒众人,然而整个前殿中都是那“咯咯咯”的女子怪笑声,就连她自己也听不见自己说的话。
便在此时,原本漆黑一片的前殿之中,陡然亮起一团蓝绿色的光华来,就仿佛是来自阴间的冥火,又好似一缕飘荡的幽魂,顿时将整个前殿照得一片通明。
42 连环索命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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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惊讶之余,连忙顺着那蓝绿色的光源处看去,却见那曲宝书一袭湖蓝色长袍,脸上还兀自带着微笑那蓝绿色的光源,正是从曲宝书探出的手掌里发出。
谢贻香定睛细看,原来曲宝书手中竟是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蓝绿色的亮光正是来自于此,想来却是夜明珠一类的珍宝,这才能在黑暗之中自行发光。而这类宝珠又不会像火把一样散发出热力,从而再次引发壁画里暗藏的迷药。
如此一来,借助曲宝书这颗夜明珠似的宝珠照亮,众人终于看清了周围的形貌。正如谢贻香方才所见,前殿当中的那尊女巫雕像已然不见,却有一个石棺从屋顶上掉落下来,由四道细绳悬挂在半空中,而石室中那好几个女子“咯咯咯”的怪笑声,便是从这石棺周围发出。
墨残空借助宝珠的光亮看清眼前的情形后,不禁微一皱眉,只见她抬手一挥,铺天盖地的怪笑之声居然同时戛然而止,继而是一阵清脆的落地之声,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墨残空这一挥手尽数掉落在了地上。
只见墨残空举步上前,从地上拾起一枚绣花针长短的黑色圆管来,她端详了片刻,便将这个黑色圆管放到唇边,轻轻一吹气,那黑色圆管立刻便发出“咯咯咯”的怪笑声,正是众人方才在黑暗中听到的女子声音。
眼见众人还有些疑惑,墨残空便淡淡地说道:“方才我们听到的那些女子笑声,便是由这些个黑色圆管所发出,其原理便如同给孩童玩耍的哨子。只不过要让这个黑色圆管发出这般逼真的女子怪笑声,继而乱人心智,其技艺之精湛,也算是当世无双了,想不到汉代竟然也有如此人物。”
那旺嫂此刻已是披头散发,兀自惊魂未定,忍不住问道:“倘若这个黑色圆管只是个能发出女子笑声的哨子,却又是从哪里来的风?”墨残空笑道:“自然是从我们的头顶上。”
说着,她抬手指向上方。众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往去,只见伴随着那口石棺落下,前殿的顶上不知何时已出现了十多个木桶般大小的圆洞,正往屋子里吹入气流。想来方才的那些个黑色圆管,便是被这十几股气流所吹响。
众人这才恍然大呼,松下一口气来,惊叹之余,好几人更是大声喝骂起来。那鲁三通身上的麻布此时已是破烂不堪,形貌虽有些狼狈,嘴里却镇定地说道:“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灭。这一切不过是前殿石室中的机关罢了,哪里有什么复活的女巫?方才小福不甚触碰到了那女巫雕像,多半便已触动了机关。伴随着眼前这一口石棺落下,先前那尊女巫雕像之所以消失不见,想来却是在机关的牵引下陷入了地底。而这所有的设计,目的自然是要吓唬你们这些既没胆识、也没见识的人。”
谢贻香一时间顾不得查询这前殿机关的缘由,急忙来到墙角处的海一身旁。只见海一粟面如紫金,嘴角带血,胸前的道袍更是被染出一大暗红色,想来是他一大口血喷到了自己身上,却不知是因何原因受的伤。
众人随即也发现了重伤倒地的海一粟,那鲁三通急忙上前几步,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听到那个悬挂在半空中石棺里再次传出女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饮血”
若说方才那一阵女子怪笑声是由墨残空手中那些类似哨子的黑色圆筒所发出,那么此刻这石棺材里的女子话语,又是怎么一回事?当下众人都不禁望向那口悬挂在半空中的石棺,身心暗自戒备,要看那墨残空究竟做何解释。
墨残空眉头微蹙,当下也凝视着那口悬挂的石棺。过了半响,她正待说话,旁边鲁三通已低声笑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石棺里传出的女子话语声,其实也是个哨子一般的设计。你们不见这口石棺的棺盖上,分明开有两个小孔?如今从屋顶圆孔里喷下来的气流,一旦进到这两个小孔里,随即便会发出声响,听起来就像是石棺里的人在说话。”
说着,鲁三通一时没找到合适的东西,只得伸手从身旁的徒弟小福手里接过两粒“玉露星神丹”,指尖发力一弹,两粒丹药便径直飞出,恰好将石棺上的那两个的小孔堵住果然,伴随着那两个小孔被堵上,石棺中发出的“饮血”之语顿时便消失了。
众人相继“哦”了声,终于放下心来,墨残空已借助曲宝书手中的宝珠光亮,去看地上那些方才掉落下来的东西。却见这前殿中满地都是尺许长短的动物干尸,黑黝黝地散发出霉味,甚至还有裸露出来的白骨,却也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尸体。墨残空端详许久,终于醒悟过来,暗自叫了声侥幸。
原来依据地上这些动物干尸的形貌,再结合方才石棺中发出的“饮血”之语,墨残空有九成把握可以确定,眼下的这些动物干尸乃是死去近百年的吸血蝙蝠。以此推测,眼下这个汉墓前殿里的机关当真可谓是一环套一环、招招夺人命。
先是涂抹在壁画中的迷药,一旦遇到火焰的热力便会挥发出来,使人产生幻觉,虽然当时宋伯察觉到前殿里的腥臭味变淡,却也毕竟没能分辨出这壁画中的至幻迷药来其次则是那女巫雕像的机关,若是闯入者发现迷药,随即熄灭火把,在黑暗中不小心触碰到雕像,便会启动机关让雕像沉入地底,继而落下这口石棺以及那十来个发出怪笑声的黑色圆管到最后便是从前殿屋顶上的通风圆洞里放出来的吸血蝙蝠,在满屋的怪笑声中吸人鲜血、夺人性命。
幸好这个设计之人千算万算,终究没能算到一千多年后的今日,这些潜伏在前殿顶上的吸血蝙蝠早已身亡多时。想来在当初设计时,这些吸血蝙蝠应当能通过屋顶上那些通风圆洞里自由出入,否则一早便饿死在了这汉墓当中,不可能长久存活。
至于眼下这些吸血蝙蝠为何死了有近百年之久,或许是因为遇到天敌,或许是因为变异,其缘故便不得而知了。
然而不管怎样,幸好这些吸血蝙蝠已然尽数身亡,否则在方才那充满怪笑声的黑暗中,在场众人哪里听得出这些吸血蝙蝠的动静?即便不至于说全军覆没,只怕也要死伤过半。
43 凶手独隐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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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明白了其中关键,墨残空不禁对那个活在一千多年前的女巫心生敬佩。正如壁画中所雕刻,倘若这座陵墓是在那个女巫的带领下修建完成,那么前殿中的这一连串机关自然也是由她设计。
想不到千年之后,这位汉代女巫所设计的这些机关居然还差点让墨家的首席护法栽了个大跟头,墨残空惭愧之余,又不禁有些惋惜。只可惜这位女巫到底没留下她的姓名,也没在汉代的文献中留下记载,就这么长眠于地底汉墓,无声无息地淹没在了历史长河中。
然而墨残空的这般心思却不敢向众人言明,以免抬高了这位女巫的设计,从而打击大家的士气。眼见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鲁三通便向墙角处重伤的海一粟问道:“海道长的伤势可要紧?是自己人方才在黑暗中的误伤,还是”
他并未将话说完,要知道方才众人在黑暗之中先后经历了幻象、怪笑以及头顶上砸落下来的蝙蝠干尸,情急之下胡乱出手,难免会造成了不少误伤,就连谢贻香也曾拔出乱离伤人,但却大都只是皮外伤。但如今海一粟这般模样,分明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以他那一身修为,要将海一粟伤成这般模样,可见伤他之人非但是痛下狠手,而且还是个武功不俗的一流高手。
那海一粟此刻正紧闭着双眼,听到鲁三通这一问,当即摇了摇头,吃力地说道:“老道不知方才在黑暗中,有人有人突然出手,在我的胸口上印了一掌,就连我护体的罡星正气也也没能挡下这一掌不知不知这人是有意还是无疑”
谢贻香此刻就在海一粟身旁,眼见海一粟这般模样,心知他多半是不行了,眼泪顿时簌簌地落了下来。其实相比起曲宝书、戴七和青竹老人,谢贻香和这位天涯海角阁的海一粟并没有太多交道,但一来这位海道长曾大耗功力,施展“七星定魄阵”替自己医治,从而远离言思道的噩梦二来这海一粟不仅是一副仙风道骨的外貌,而且听他谈吐之间,内心中也是霁月光风的坦然之辈,深得谢贻香的尊重。想不到此刻在这汉代古墓的前殿里,居然莫名其妙的受了如此重伤,一时间叫谢贻香如何不伤心?
曲宝书此时也靠了过来,伸手替海一粟搭脉。过了半响,曲宝书眉心深锁,缓缓说道:“好霸道的一掌,此刻牛鼻子的五脏六腑都已被震得大出血,伤势可谓极重。所幸他有罡星正气护体,这才捡回一条性命。”说着,他将右手之中照明的宝珠交到左手,伸右手进怀中摸出一枚蜡丸来,略一发力,便捏碎外面的蜡皮,里面则是一颗红彤彤、圆鼓鼓的丹药。
曲宝书将这颗丹药送入海一粟口中,强自笑道:“还说什么不知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天底下哪里有人能在无意中将你伤成这样?不过牛鼻子莫怕,有穷酸的这一颗活命仙丹,保管让你死不了。”
鲁三通眼见海一粟这般模样,惊讶之余,又忍不住泛起一阵恐惧,当即沉声说道:“方才在黑暗之中,是谁向海道长下此重手?其实曲先生说得也未必正确,以当时的情况,自己人之间纵有误伤,也在情理之中。眼下只需这个人出声承认,也便说明此间没有外敌,好叫我等放心。鲁某人言而有信,决计因为此事而追究。”
说完这番话,鲁三通便冷冷扫视着在场众人,仔细辨别每一个人的神色。但是伴随着一片寂静,整个前殿之中非但没有人回答他,鲁三通却也没从众人脸上看出什么可疑的地方来。
只见除了重伤的海一粟靠在墙角处,另外还有两名自己的手下当场身亡,一人是被利刃划破了喉咙,另一人则是被人用重手法击毙,似乎和海一粟所受的伤是一般手法而墨残空手下也重伤了两名墨家弟子,看伤势却像是混乱中被自己人误伤另外还有几个身上带伤,却都是不打紧的轻伤。
又过了片刻,鲁三通见还是没人开口承认是自己伤了海一粟,当即冷哼一声,又缓缓问道:“如此说来,重伤海道长之人,那便只能是外人了?然而眼下这间前殿一眼望尽,若是有外人潜入重伤了海道长,难不成这凶手竟是个隐身人?”
话音落处,那曲宝书已沉吟道:“牛鼻子虽然有天涯海角阁的罡星正气护体,但伤他之人居然能在一掌之间将破去他的罡星正气,从而将他击成重伤,可见这人的武功之高,绝不在我等之下。”
说到这里,曲宝书已站起身来,缓缓扫视着在场众人,补充说道:“所以如果是由我们自己人打伤了牛鼻子,那么以这个人的武功来推断,那便只可能是老僵尸、秀姐、老干货三人,再加上一个穷酸自己”他的话还未说完,忽然发现了一件事,顿时脱口问道:“老干货去哪了?莫非”
众人听到曲宝书这话,当即都是一愣。谢贻香连忙四下看去,只见石室中果然已不见了青竹老人的踪影而且不止是青竹老人,就连吴镇长和金捕头两人,此刻也已消失不见。
要知道方才墨残空借助曲宝书手中的宝珠光亮,将前殿中的怪笑机关破解之后,众人的注意力便一直在重伤的海一粟身上,并未留意到青竹老人以及吴、金二人,直到此刻曲宝书这一喝破,大家这才发现他们三人并不在这前殿之中,也不知是何时失踪的,又或者是在暗中遭了毒手?
就在众人惊异于青竹老人和吴镇长、金捕头三人的失踪之际,却听青竹老人那有气无力地声音缓缓响起,却是从石室外面传来,说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一直好端端地等在屋子外面”
话音落处,只见众人来时的那两扇石门便被推开一人宽阔的距离,那青竹老人已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手中还悠闲地拿着旱烟杆,那烟锅中的烟丝分明烧得正旺而在他身后,则是被绳索捆绑着的吴镇长和金捕头二人。
那青竹老人好整以暇地吸了一口旱烟,淡淡地说道:“连我身在石室之外你们都不知晓,当着是愚蠢得紧同样的道理,若是有外人潜入,继而重伤了牛鼻子,你们当然也察觉不出来了。”
44 道尽陷地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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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众人在墨残空的带领下进到这前殿之中,当时这位青竹老人分明是和众人一同进来的在大家观看壁画时,青竹老人还曾出声提醒,说壁画上面分明画有那些黑袍人,然而待到墨残空将所有的火把熄灭后,众人便再没有感受到青竹老人的存在。此刻眼见青竹老人居然从石室外面出现,还说什么“自己一直等在屋子外面”,谢贻香略一思索,顿时哑然失笑,将原本见到海一粟重伤时的悲愤冲淡了不少。
原来就在这前殿中的机关发动之时,无论是那壁画中的至幻迷药还是女子的怪笑声,当中最安全的地方,自然是离开这间前殿石室,回到之前的墓道里了而且这前殿的两扇石门,自从众人进来之后便一直没有合拢,要想退出当然容易至极。
只可惜在当时那般惊险的情形下,定力稍弱的人已被迷药和怪笑声扰乱了心智,就连谢贻香也不曾幸免,而定力稍强的鲁三通、墨残空等人也有些惊慌失措,再加上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居然无一人还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此刻青竹老人的这一现身,分明是他在机关发动之时,便已使出三十六计中的上计,径直逃回了墓道中与此同时,他还顺手将吴镇长和金捕头二人一同带了出去,想来却是担心这两个家伙在前殿里遭遇了不测,从而断了重要的线索。
当下鲁三通和墨残空当即对视一眼,脸上都不禁露出一丝苦笑,那墨残空更是说道:“青竹老师果然智计过人,只不过只不过你既然已经想出离开前殿这个办法,却为何没有叫上我们?否则海道长也不至于在黑暗之中受此重伤。”
青竹老人当即“哼哼”两声,兀自狡辩道:“什么离开?我便从没进来过方才听到这个石室里的鬼笑声不断,我曾大声招呼过你们好几次,叫你们退回墓道里躲避却是你们自己听不见。”
那鲁三通也不愿和青竹老人继续纠缠此事,当即带开话题,问道:“青竹老师,你可知晓究竟是谁伤了海道长?”青竹老人将旱烟在地上磕灭,摇了摇头,说道:“我在石室外面已经听见你们的话了打伤牛鼻子的掌力如此刚猛,自然不是我干的至于究竟是谁打伤了牛鼻子,我可不知道。”
如此一来,众人还是没能找出重伤海一粟的凶手,一时间在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里,心中都不禁生起了一丝戒备。鲁三通担心众人因此生出猜忌,连忙说道:“正如青竹老师方才所言,我等在黑暗里目不视物,再加上又有那黑色圆管发出的怪笑声,形势可谓是混乱之极。就连青竹老师带走吴镇长和金捕头二人离开前殿,我们在黑暗中也不曾察觉。以此推测,若是有外敌趁机潜入,继而向海道长痛下毒手,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却听青竹老人怪声怪气地说道:“你这老僵尸,怎么说来说去还是没听明白?我几时逃离了这间石室?从一开始便根本没进来过算了算了,我也不与你计较要说有资格暗算牛鼻子的人,其实除了我们在场的几个人,其实还有一人,你们如何便忘记了?”众人一时没明白青竹老人的所指,曲宝书微一沉吟,当即反问道:“你是说戴老七?”
谢贻香听到戴七的名字,这才想起还有比众人先行一步的戴七。如今众人在这前殿中却并未见到戴七,想来他是径直穿过了这间前殿石室,因为不曾驻足观看墙壁上的壁画,所以才没有触动这里的机关。但若说方才在黑暗之中是戴七躲在暗处,继而出手重伤了海一粟,谢贻香于情于理也找不出动机,说什么也不肯相信。
所以究竟是谁出手重伤了海一粟,就连墨残空此时也没有头绪。她当然明白鲁三通的意思,既然找不出凶手,那便只得将此事糊弄过去,以免影响后面的行程。眼见青竹老人和曲宝书的这一番对话又将要引起大家的猜忌,当下墨残空便接口说道:“在我们还未下墓之前,便曾从侧洞中听见过一阵嘶吼之声,而发出这个声音的,也不知是人还是动物。所以眼下这座汉墓之中,未必便没有旁人,再往后走,大家还得多加小心才是。”
墨残空这番话可谓是极有水准了,就连谢贻香也恍然大悟,想起了之前从侧洞中传出的嘶吼声,这自然说明眼下这座汉墓里早已隐藏着敌人。当下众人也不再多疑,连忙整理清点准备继续起行。
经此一役,鲁三通的两名手下当场身亡,海一粟和两名墨家弟子则是身受重伤,剩下的便只有几个轻伤,倒也不打紧。至于那一口从前殿屋顶上垂掉下来的石棺,里面多半便是停放着设计这座汉墓的女巫尸体,然而一来众人吃过这前殿里机关的苦头,怕贸然开棺会触动其它机关二来此行的目的毕竟还是要找寻鄱阳湖畔的那个神秘家族,以及当中长生不死的秘密,所以依据前殿两旁的壁画来看,和这个女巫却没有什么关系,也犯不着要将她的石棺打开。
待到众人准备妥当,那墨残空忍不住向那口悬挂着的石棺行了个礼,也算是对这个相隔上千的对手致以敬意。众人随后推开正殿后面的两扇石门,只见石门后仍旧是一条同样大小的墓道,相比之前走过的那一段墓道,却显得有些毛糙,分明修建得有些仓促。
待到穿过正殿走出几步,众人便重新点燃了火把,顿时将整个墓道照耀得一片通明。那曲宝书也将自己的照明宝珠收纳进怀中,弯腰将海一粟背负在了肩上至于那吴镇长和金捕头二人,则交给了青竹老人看管。而墨残空闻到墓道里的腥臭味越来越浓,担心后面又会遇到那些无眼小红蛇,当下便墨家的“虫神香”再次点燃,手持香线走在了队伍最前面。
这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波折,偶尔遇到几条小红蛇,也因为惧怕墨残空的“虫神香”飞快地逃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工夫,众人借助火把的照耀,显然已走到了这条墓道的尽头。但见脚下原本由大青石铺砌的道路,到了此处竟然塌陷下去,形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地洞,就好比是这条原本水平取向的墓道,到了此处突然被垂直折断,变成了向下延展之势。
墨残空和四名墨家弟子纷纷举起手中的火把,往那塌陷下去的地洞中映照,却也看不出究竟有多深,只闻到一大股潮湿的腥臭味自那地洞中扑面而来。显然这整座汉墓中的弥漫的腥臭之味,都是由眼前这个地洞中所传出。
当即便有鲁三通的手下往那地洞中抛落下一支火把,只见那火光越来越到最后终于被黑暗淹没又过了良久,却仍旧没有听到火把落地的声响,看来这个地洞的深度当真是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难不成之后便要沿着这墓道的折断之处往这个地洞里面行进?谢贻香刚生出这个念头,却见众人也并不在意眼前这个地洞,而是一齐盯向了前方。她连忙借着火光望去,只见就在这个地洞的对面,约莫三丈多远的那一面石壁上,隐隐露出两扇丈许高低的石门来,却并未合拢,在中间露出尺许宽的缝隙而缝隙里面则是一片黑暗,也看不清石门后的模样。
谢贻香虽然不了解这汉墓中的布局,但眼前的这副形貌,料想那地洞对面石壁上的两扇石门后,多半便是众人嘴里所说的停放墓主棺椁的主室了。谢贻香心中一动,不禁有些骇然,回想起先前在那前殿石室中看到的最后一张壁画,那墓道、地洞和主室,不正是眼前这般景象?
而且在那最后一副壁画上,分明有一个龙头从这地洞里探出,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可是眼下这个地洞里却是空空如也,除了大股的腥臭味扑鼻而来,哪里有什么龙头?
45 水镜宝鉴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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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残空自然也联想起了前殿中壁画的内容,她当即望向眼前这个深不见底的地洞,缓缓说道:“此处便是鄱阳湖畔这一带的风水眼所在,然而眼下这地洞却是有些古怪,大家务必要万分小心。”
鲁三通也深知壁画上这个探出龙头的地洞绝不简单,然而眼见这座汉墓的主室就在眼前,正所谓为山九仞,又岂能功亏一篑?他当即出声安抚众人,说道:“既然已经到了秀姐所定位的风水眼所在,那么对面的两扇石门之后,必定便是这座汉墓的主室了。想来当年下葬之时,此处必定搭建有绳索或者木板之类,好让下葬之人将墓主的棺椁送进主室待到墓主的尸身安置妥当后,负责下葬之人便将搭建的绳索木板尽数拆去,所以才成了眼下这副模样。至于这个地洞,多半只是设计陵墓的人故弄玄虚,想要凭此天堑,好教墓主免遭盗墓人的打扰,却也是陵墓中常见的手段。”
说到这里,他当即向墨残空询问道:“秀姐,接下来便要看你墨家的手段了。”
墨残空微微皱眉,显是对这个地洞有些莫名的担忧,过了半响,才淡淡地说道:“既然先生有令,些许小事,倒还难不倒妾身。有劳诸位稍候片刻,我们也来搭建一座绳桥便是。”
要知道伴随着眼前塌陷下去的地洞,整个墓道就仿佛是在这里折断成一个直角的弯,至于对面那两扇石门,仿佛是在墙面上凭空开凿而成,石门前面就连一寸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幸好那两扇石门如今只是虚掩,否则众人还真不知要如何越过眼前这个三丈多宽的地洞,凌空去推开那两扇石门。
原本以曲宝书、青竹老人以及鲁三通等人的功夫,要跃过眼前这个三丈多宽的地洞倒也不是难事,就算是谢贻香将她那“落霞孤鹜”的身法施展到至极,也能借力于两侧的石壁腾挪过去,但鲁三通和墨残空两人的其他手下便未必做得到了。
更何况对面石壁上的两扇石门如今只是微微张开,在中间露出的尺许宽的缝隙,只能勉强容得一人通行,若是要让众人都能顺利进入石门之后,则必须要发力将那石门推开。虽然不知那石门究竟有多沉,若是能凭借一跃之势一举推开,倒也罢了就怕那两扇石门太过沉重,无法以轻功将它凌空推动,届时那施展轻功之人身在半空,无从借力,那便有些危险了。
所以众人听墨残空说要搭建出一座绳桥,都暗自点了点头,也不敢贸然施展轻功前去冒险。眼看大家没有异议,墨残空便和她那四名墨家弟子低声商议起来,那四名墨家弟子便解下各自背上那个半人高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堆器物摆弄起来。谢贻香眼见他们摆弄的东西中有好几条长绳,还有木制水枪、金铁飞菱和几个****罐罐,也不知这些墨家弟子究竟要怎样搭建出一座绳桥。
就在墨残空率领墨家弟子忙碌的同时,其余众人便在这墓道当中稍作歇息。那曲宝书也将背上的海一粟轻轻放下,却见海一粟的气色竟是越来越差,方才还是紫金色的面容,此刻已变得一片死灰,竟是伤势越来越重了。当下曲宝书和青竹老人都先后向海一粟体内度了些真气,虽然效果不大,但海一粟得到两人真气相助,却是终于睁开了眼睛。
谢贻香连忙来到海一粟身前,眼见他这般模样,也不禁暗自伤心。那海一粟看到谢贻香靠近,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断断续续地说道:“女施主你来得正好,老道这里这里有件宝贝要送给你”谢贻香不禁一愣,连忙说道:“海道长只管好生歇息,有什么事等你养好伤之后再说不迟。”
那海一粟却摇了摇头,吃力地说道:“往后往后只怕便没机会了”说着,他已伸手入怀,慢吞吞地摸出一本残旧的册子来。谢贻香见这本册子极其古旧,淡黄色的封面上以浓墨写着“水镜宝鉴录”五个字,也不知是本什么书但是看页数却是极薄,估计最多不过十几二十页。
只听海一粟说道:“那日在赤龙镇衙门里大家都曾指点过女施主几招,老道却是无甚可说,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此刻少不了要做些补偿”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猛咳了几声,努力将这本册子交到谢贻香手中,才继续说道:“说来这本水镜宝鉴录,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武学秘籍,而且甚是难学,非有缘之人不可学会就连老道自己,也没肯花工夫去学但是这门功夫配合女施主自创的融香决,或许却能大放异彩”
旁边的曲宝书看到这本“水镜宝鉴”,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一本所谓的水镜宝鉴录,据传是由昔日卧龙、凤雏两人的师长水镜先生所著,然而却已无法考证,多半是后人托名而为。穷酸倒是听说过这门功夫,乃是要教人如何在短时间内偷学模仿他人的功夫,所以一直被江湖中人所不齿,也没见有谁练成过。何况据说这门功夫本就极难学会,正如牛鼻子所言,非有缘之人不可,所以也算得上是当世的一本独门秘笈了。”
说到这里,曲宝书略一思索,已明白了海一粟的意思,又补充说道:“虽然这门功夫对于寻常习武之人没有太大意义,因为即便能将别人的功夫偷学成一般模样,到头来也不过是和对方打平手,岂非吃力不讨好?然而对小姑娘你来说,若是能学会这门功夫,便能轻而易举地偷学到别人的功夫,再通过你自创的融香决融合到一起,想来却是精彩得紧。”
谢贻香此刻哪里有心思深究武学之道?当下倒也不好拒绝,只得连声称谢,将那本“水镜宝鉴录”收入怀中。那海一粟吩咐几句,又将自己的那柄银丝拂尘交给曲宝书,连同怀中的几件东西和几张银票,也一并交了他。谢贻香看海一粟这番举动,分明是在交代自己的后事,一时间眼泪又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而另一边的墨残空此刻已和四名墨家弟子整理出了十条四丈长短的绳索,每一根长绳的两端,都系上了一枚金铁飞菱,显然是要将那金铁飞菱射入对面的石壁中,从而牵引起这些长绳搭建成一座绳桥。
那旺嫂在一旁摸了摸地上的青石,忍不住问道:“秀姐,这墓道可是由青石砌成,极是坚硬。只怕你们这金铁飞菱未必能凭一掷之力插进对面的石壁上。”
墨残空已将那十条长绳整理到了一起,听到旺嫂这一问,嘴里淡淡地回答道:“无妨。”看深夜福利电影,请关注微信公众号:电影天堂
46 化石搭绳桥
只见墨残空取过一个青瓷小碗,又从一堆****罐罐里挑出一个乌黑色的**子,拧开**塞往青瓷碗里注入了大半碗黑水,解释说道:“我们之所以能在半个月内挖掘出侧洞,径直通到眼下这座汉墓当中,靠的便是这一门化石绝技。”
说着,墨残空又从一个深褐色的小瓷**里倒出七八枚手指头大小的深褐色丹药,一并放进那碗乌黑色的水里。不过片刻功夫,那七八枚丹药便已全部化去,尽数溶解在了水中而那大半碗黑水,反而变作了清澈透亮之色,乍一看去,便和清水无异。
当下便有两名墨家弟子取来两个木制水枪,伸到青瓷碗中将里面的药水分别吸进水枪的木盒里。随后这两名墨家弟子便将手里的水枪对准地洞对面那三丈开外的石壁,待到瞄得准了,便猛一推进水枪机簧,一道水箭随即射出,正好喷洒到了那两扇石门下方的石壁上。
不过片刻工夫,两个水枪便已射尽,青瓷碗里的药水也已尽数用完,墨残空当即逐一检查那十条系有金铁飞菱的长绳,容不得当中有丝毫差错。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眼见对面石壁上被药水喷洒过的地方已然干涸,墨残空便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双手齐飞,十枚系着金铁飞菱的长绳,几乎是在一刹那间同时飞出,无声无息地钉入了那石门下方的石壁里而那原本坚硬无比的大青石,此刻竟变得如同豆腐一般柔软,十枚带有长绳的金铁飞菱,居然尽数没入了石壁当中。
这一幕看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再看墨残空射出的十枚金铁飞菱之间,相互之间不多不少、恰好隔着三寸距离,竟比尺规测量的还要精确,从而牵引着十条长绳并排成一条水平直线,整整齐齐横跨在地洞上方,就这般凭空搭建起了一座三尺宽的绳桥,将那汉墓的主室和众人所在的墓道彻底连通。
在场的大半数人顿时齐声喝彩,谢贻香望向墨残空的眼神里也不禁流露出一股钦佩之意。之前她见这位被称作“秀姐”的墨残空举止得体,分明是一副深闺女眷的形象,一直以为她只是精通机关消息之术,却不料武功竟也是这般高绝。难怪方才在前殿石室中,曲宝书也曾将她列为有实力偷袭海一粟之人。
眼下虽不知对面石壁上的青石经过墨家的“化石神技“之后,究竟柔软到了何等程度,但以谢贻香的功夫,切不论自己是否能将那金铁飞菱一举射入石壁,单是像墨残空这般将十根长绳整整齐齐地排列成一排直线,谢贻香便决计做不到。
那墨残空听得众人喝彩,脸上却是神色自若,丝毫不见有欣喜之色。她忽然抬眼望向墓道角落处的青竹老人,恭声说道:“妾身久闻青竹老师的大名,乃是当世武功天下第一。眼下这几条长绳只是固定了一半,接下来只怕还要有劳青竹老师出手,以绝世神功助妾身一臂之力。”
那青竹老人这一路上都躲在最后,也不怎么说话,不料此刻墨残空竟会向他出声求助。当下青竹老人脸上不动声色,缓步走上前来,问道:“要我如何?”
只见那四名墨家弟子已将十条长绳拉得笔直,和对面石壁上的金铁飞菱相互对应,将长绳这一头系着的金铁飞菱轻轻按在地上。墨残空便伸出双手,分别按住两枚金铁飞菱的尾部,嘴里笑道:“之前为了加快侧洞的挖掘速度,以致我们身上的化石丹早已被用得差不多了,眼下能省则省,只能凭真本事了。然而以妾身的功力,却是有些吃力。”
伴随着墨残空这一番话说完,她那原本苍白色的脸上,也随之泛起一片红晕与此同时,只见她双手按住的那两枚金铁飞菱,便已开始缓缓下沉,深深陷入地面,竟是被墨残空以内力尽数按入了地上的青石当中,从而使那绳桥最右边两根长绳的两端都固定了下来。
若要凭内力将这样的两枚金铁飞菱按入地上的青石,以在场众人的功力,只怕有大半人都做不到。眼见墨残空这份功力,当下众人又是一阵喝彩,纷纷夸赞墨残空巾帼不让须眉。
原来这墨残空竟是要让自己发功相助,帮忙固定绳桥,那青竹老人当点了点头,随即又不屑地一笑。眼见那些个墨家弟子已将每根绳索的位置定好,四个人八支手分别拿捏着剩下的八枚金铁飞菱,将菱尖对准地面,青竹老人便漫不经心地弯下腰去,从大袖中伸出一只干枯的手,依次拂过每一枚金铁飞菱的尾部,当中竟没有丝毫的停歇待到青竹老人重新站直身子,那八枚金铁飞菱居然在他这轻描淡写的一拂之下,全部没入了地上的青石之中,而且竟比墨残空先前奋力按入的两枚还要深些。
这一手功夫直看得在场众人暗自惊骇,要知道方才墨残空露出的那一手,众人还能喝彩几声,此刻见到青竹老人这惊世骇俗的一拂,众人竟然连喝彩都喝不出来了。且不说将那金铁飞菱按入青石中究竟有多难,试问墨残空涨红了脸拼尽全身功力,这才能勉强做到的事,在青竹老人这里却能仅凭一拂之间,将八枚金铁飞菱尽数按入青石之中,其功力之深厚,岂不是要远远高出墨残空一大截?
那鲁三通却是无暇关注于两人的功力深浅,眼见那绳桥已然搭建完成,自己之前的话虽然说得轻松,但事到临头,自然是万分谨慎。当下他便先让“天通鼻”宋伯在那地洞前仔细嗅查了一番,那宋伯扇动着鼻翼,缓缓说道:“这整座汉墓之中的腥臭味,便是从眼下这个地洞里传出。只怕这个地洞深处,便是群蛇的巢穴所在。你们稍后过桥的时候可要当心些,莫要失足掉了进去。”
然而宋伯的这一番话却分明是废话了,即便这个地洞中不是群蛇的巢穴,一旦失足落下,以这个地洞深不见底的高度计算,必定也是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众人当即整备了一番,便有一名墨家弟子自告奋勇,说道:“这座绳桥既然是由墨者搭建,自然应当由墨者先行尝试。”眼见鲁三通和墨残空两人都点了点头,那名墨家弟子便手持火把,小心翼翼地踏上了那座由十根长绳并排而成的绳桥。
只见这绳桥倒也搭建得结实,再加上那墨家弟子的武功也有些根基,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稳稳当当地走完了三丈距离的绳桥,来到那两扇石门之前。当下那墨家弟子便在绳桥上伸手去推那两扇石门,石门却是纹丝不动。
自从这名墨家弟子踏上绳桥,那墨残空也不知为何,一颗心总是“噗通噗通”跳个不停。眼见这般情形,她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两扇石门可是有什么机关操控?”那墨家弟子当即摇了摇头,说道:“恐怕只是两扇普通的石门,只不过有些沉重罢了。以弟子的力气,却是很难将这石门推开,只怕要多来几个人才行。”
那鲁三通也隐隐感到一丝不安的气息,连忙说道:“这绳桥太窄,你且先行退回,待我和青竹老师两人来试试看。”那墨家弟子答应一声,便从绳桥上折返,小心翼翼地往回行走。
谁知就在那墨家弟子走到绳桥当中之际,突然间仿佛是一条赤红色的丝带,自他脚下的地洞之中凭空飞起,极快地缠上了那名墨家弟子的腰身,顿时将他整个人拉扯着往绳桥下面坠落。
47 地洞惊人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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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虽然早有防范,但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致在场大半数人都没反应过来。谢贻香目光如炬,看得格外清楚,顿时只觉头皮发麻,脱口惊呼道:“蛇!是蛇!”
鲁三通和墨残空等人也已看出,那一条好似赤红色丝带东西,果然便是一条手臂粗细的大蛇。其蛇身赤红,浑圆的脑袋上没有双眼,形貌和之前在墓道中遇到的那些小蛇一般模样,只不过相比起来体型却大了数倍。
伴随着谢贻香的惊呼声落处,人群中陡然飞出一道白光,随后但见鲜血飞溅,那条手臂粗细的赤红色大蛇已被从中劈做了两段,却是鲁三通在间不容发之际,将一名手下腰间的短刀掷了出去。然而被这条大蛇缠落绳桥的那名墨家弟子,此刻分明已经身在绳桥之外,全身平衡尽失,虽然没了那条大蛇的拉扯之力,仍然往那地洞中栽倒下去。地洞前的墨残空反应极快,当即踢出脚边一条剩余的长绳,径直往那墨家弟子面前飞去,嘴里叫道:“抓住绳子!”
那名墨家弟子此刻已落到绳桥下面三四尺的距离,正待伸手去接墨残空踢来的长绳,忽然间又是一条赤红色的大蛇从那地洞深处的黑暗中跃出,竟比之前被鲁三通拦腰斩断的那条还要粗上许多,赫然是水桶般的粗细,可谓是世间罕见的巨型大蛇了。只见这条新出现的巨蛇在半空中猛一张嘴,便将那名墨家弟子的脑袋包裹进了嘴里,继而下颚发力,蛇身随之一扭,那名墨家弟子的整个身子便被这条大蛇完全吞了下去。
这第二条巨蛇出现得太过突然,在场众人哪里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在大家的惊呼声中,那条吞下墨家弟子的巨蛇似乎极为满意,一颗没有双眼的脑袋兀自摇晃着,嘴边还残留着那墨家弟子的血肉,与它那赤红色的蛇皮融为一体,形貌极是恐怖。
不过片刻,这条巨蛇已然扭转蛇身,便要往地洞中的黑暗处隐退,却听一声闷响,伴随着四下横飞的血肉,却是那条巨蛇脑袋下面的脖颈之处突然无端涨裂开来,从里面钻出一个血人来。看这血人一身漆黑的服饰被鲜血浸透,正是方才被巨蛇吞入口中的那名墨家弟子。
转眼间这一人一蛇便往地洞深处掉落了下去,继而消失在了黑暗当中。想来是那名墨家弟子被巨蛇吞下之后,临死前拼着最后一口气力胀破了那巨蛇的身躯,也算是为自己报了仇,和这条巨蛇同归于尽了。
这一连串的变故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看得在场众人从头到脚冰冷一片,不少人都还没回过神来,更有几人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忍不住当场呕吐起来,尤其是那旺嫂吐得最为厉害。就连一向下惯了墓穴的鲁三通,此刻浑身上下也不禁微微发颤,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地洞边上又有一名墨家弟子大声惨叫,继而跌倒在地,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拖拽着似的,一股脑滑落进了前方的地洞之中。
因为之前一直关注着绳桥上的那名墨家弟子,众人一时竟没留神周围的情形,此刻随着又一名墨家弟子被拉扯进了地洞,大家这才回过神来,仔细看去,顿时发现地洞中不知何时已涌上来十几二十条赤红色怪蛇,和之前所见的怪蛇乃是一般模样,只是大小粗细各不相同,此刻正沿着墓道这一侧石壁和地洞两侧的石壁盘旋着爬上来;当中最粗的红蛇竟有大腿般粗细,最小的却只有手指头粗细,纷纷往这墓道方向而来,目标正是墓道里的所有人。
此时除了墨残空和剩下的两名墨家弟子,便要数方才上前帮忙固定长绳的青竹老人站得最为靠前。霎时间便有好几条怪蛇往青竹老人身上激射而去,那青竹老人嘴里“哎哟”一声,却也并不出手,裹覆在裘皮中的身形一晃,弹指间便已躲到老远的地方,径直站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而墨残空虽然才思敏捷,武功也属江湖上的一流,但到底还是个女人,眼见这么多怪蛇如同潮水一般涌向自己,惊恐之余,胃里已是翻江倒海。幸好她身后的鲁三通和曲宝书两人反应极快,双双同时抢上,一人伸出一支手将墨残空从哪地洞边缘拉扯了回来;但另外两名墨家弟子便没这么好的运气了,顿时被好几条怪蛇缠住身子,在惨叫声中被群蛇拖拽进了地洞深处。
要知道众人在下墓之前,那号称“天通鼻”的宋伯便已依据侧洞中传出的腥臭味,推测说这座古墓里有蛇虫鼠蚁居住,而且这一路上众人分明也见过几条赤红色的小怪蛇,所以一直小心提防。然而就算众人再如何猜测,也没料到这座汉墓主室前的地洞深处,竟会是个如此庞大的蛇穴,居然能一口气窜这许多赤红色的怪蛇,以致于此刻这一眨眼的工夫间,墨残空手下的四名墨家弟子便已尽数丧命。
只可惜直到此刻,众人还是低估了这地洞中隐藏的蛇群,转眼之间,又有越来越多的赤红色怪蛇从前面的地洞里窜了出来,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从方才的十几二十条,陡然增加至上百条,盘旋游弋在墓道的上下左右四壁,几乎将这整个墓道都堵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的鲁三通终于回过神来,当即大声喝道:“赶紧退后!”然而他这一声呼喊却是多此一举了,众人眼见这般情形,哪里还需要等鲁三通下令?一早便已沿着墓道往后逃跑了。
那曲宝书已重新背负起海一粟,与谢贻香一并往后退却,然而鲁三通手下的一批人虽然是盗墓行当中的能人异士,武功修为却是参差不齐,当中有几人更是被眼前这般恐怖的场面所震慑,一时间甚至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这些赤红色的怪蛇又是什么幻象;这一发愣,顿时便被十多条赤红色怪蛇追上,或是被腰身粗细的巨蛇一口吞没,或是被几条手腿粗的大蛇缠绕着拖拽进地洞,就连那躬身在旁呕吐的旺嫂,也被两条大蛇分别咬住脑袋和双脚,相互争夺之下,当场便将那旺嫂从中扯作了两截,洒落了一地血淋林的内脏。
谢贻香吓得花容失色,今日这一路上都是这位旺嫂陪同着自己,如何这眨眼间的工夫便已命丧蛇口,而且还死得这般惨烈?那个由旺嫂带来的孩童,谢贻香依稀记得是叫什么“乐面儿”的,眼见旺嫂惨死当场,当即尖叫一声,居然发疯似地往那蛇群里冲去,赤手空拳去击打那些怪蛇,顿时便被淹没在了群蛇之中,显然是没命了。
眼见乐面儿这么一个孩童,居然也能如此勇猛,鲁三通此刻已稍微定下神来,自己毕竟艺高人胆大,又何必要惧怕眼前这些畜生?当下他大喝一声,双掌凌空劈出,掌风所到之处,顿时将十几条怪蛇震得滚落开去。曲宝书见他出手,当即也背负着海一粟凌空发掌,凭这两人的掌力,片刻间便将沿着墓道涌来的群蛇阻拦了下来。
却见那吴镇长和金捕头两人,由于身上捆绑着绳索行动不便,此刻还留在队伍前面,早已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屁滚尿流,嘴里拼命大喊道:“神龙……神龙……这是鄱阳湖里的神龙……”
那些怪蛇一时冲不破鲁三通和曲宝书二人的掌力,当即纷纷转过蛇头,向那吴镇长和金捕头两人袭去。看深夜福利电影,请关注微信公众号:ok电影天堂
48 临危起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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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这吴镇长和金捕头两人,原本是由戴七看管,待到戴七孤身离队后,便是由曲宝书接管,哪知道后面海一粟被人偷袭,曲宝书要背负海一粟,便只能交给青竹老人代劳。待到方才这些怪蛇一涌而上,青竹老人当场就已逃之夭夭,躲藏到了队伍最后,哪还有心思理会这两人?
耳听吴镇长和金捕头两人惊叫不止,已经回过神来的谢贻香虽然对这两人反感之极,甚至可谓是结有私仇,可是当此局面,自己倒也不忍坐视不理。
当下谢贻香望着那些大大小小的赤红色怪蛇,猛一咬牙,突然飞身而出,以乱离护住全身上下,径直冲进了群蛇之中。刀光蛇影中,只见她伸出左手猛一拉扯,便将那金捕头拖了回来,继而再往那吴镇长的屁股上补踢一脚,顷刻间便将这两人从蛇群中救出,吴镇长和金捕头随即连滚带爬,终于躲回到了后面的队伍中;与此同时,谢贻香手中乱离不停,相继劈断了十几条怪蛇,整个人也全身而退。
谢贻香此番孤身入蛇群救人,无论是胆识还是武功,对她这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来说可谓是难能可贵了,但是当此情形,旁人哪里有心思夸赞于她?
那墨残空此时也终于定下神来,此番下墓她的许多器物都在那四名墨家弟子背上的木箱中,此刻也随着那四名弟子的身亡而遗失,所幸那极其珍贵的“虫神香”却是收藏在自己怀里。之前点燃的那支“虫神香”早已在来到这地洞前便燃完了,此刻她连忙又拿出一支,颤抖着在一支火把上点燃,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浪费,一抬手便将点燃的香线抛进了蛇群当中。
那鲁三通和墨残空两人平日里极为默契,如今不等墨残空那支‘虫神香’落地,鲁三通已然催动掌风,猛击半空中的那支“虫神香”。只见香线在他掌风的激荡下,顿时燃烧得极旺,顷刻间便烧尽了一大半。旁边曲宝书随即补上一掌,将“虫神香”燃烧出的青烟尽数送入蛇群之中。
想不到墨家这“虫神香”果然是蛇虫鼠蚁的克星,效果极是灵验。不到片刻工夫,墓道中的赤红色怪蛇便开始浑身不自在,纷纷扭动着蛇身,用尾巴奋力抽打着四面的青石墙壁,当中还有不少小怪蛇甚至一溜烟地往那地洞里逃窜。在场众人毕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手,眼见这些赤红色的怪蛇受挫,惧意顿时尽去,重新抖擞出雄风。
鲁三通当即捡起一名墨家弟子的短剑,径直冲入蛇群之中,所到之处剑光飞散,如同谢贻香方才一般的手法,顿时将十几条怪蛇拦腰斩做两端。那曲宝书也背负着海一粟上前,用海一粟先前交托给自己的银丝拂尘运劲挥出,只管往怪蛇的七寸处扫去——也便是蛇的心脏之处。却不料这些怪蛇竟和寻常的蛇类不同,其要害竟不在七寸处,曲宝书索性便只管照蛇头打去,拂尘所至,无论大蛇小蛇,那浑圆的脑袋当场便被打得粉碎,血肉模糊。
两人这一出手,眨眼间便已击毙了数十条怪蛇,剩下的怪蛇也不知是惧怕那‘虫神香’的威力,还是被同类之死所震慑,纷纷沿着墓道往那地洞方向退去。鲁三通和曲宝书两人杀心一起,当下也毫不留情,追赶着这些怪蛇前行,重新往前方的地洞处反推过去。
队伍后面那些鲁三通的手下眼见墓道中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只落下满地的蛇尸,一时间也不知是否要跟着鲁三通和曲宝书二人上前。那青竹老人躲在队伍最后,始终没有出手,此时却大声说道:“赶紧跟上去!不过是几条臭蛇罢了,两三刀便劈了它们……老僵尸要是出了事,谁给你们发工钱?”。
虽是当此危险之际,谢贻香听到青竹老人这番话,也不禁暗自好笑。当下鲁三通剩余的十来名手下纷纷抽出兵刃上前,遇到有没死透的怪蛇,便上去补上几下。那吴镇长和金捕头二人被谢贻香所救,当下只得跟在谢贻香身旁,与她一同上前。
不过一顿饭的工夫,众人又重新回到了那地洞之前,虽然满地都是的蛇尸,但其实却有大部分的怪蛇安然无恙,重新缩回了那地洞当中。鲁三通捡起那一短截即将燃尽得“虫神香”,和曲宝书并肩站立在地洞前,将地洞旁边那些蠢蠢欲动的怪蛇一一击毙。然而那些怪蛇似乎心有不甘,仍旧时不时地探出头来,鲁三通眼见众人已经跟了上来,当即喝道:“点火!”
他手下众人当即点燃了十多支火把,一并往那地洞中映照下去。众人借助火光一看,顿时只觉浑身发凉。原来在这地洞的四壁之上,此刻居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怪蛇,无一例外全是赤红之色,当中有大有小,纷纷蜿蜒在地洞四面的墙壁上,粗一估算,竟有上千条之多;而这还只是火光所能映照到的地方,在那地洞下方的黑暗深处,还不知还潜伏着多少类似的赤红色怪蛇。
眼见这般景象,鲁三通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沉声问道:“秀姐,你这‘虫神香’还有多少?”墨残空回答说道:“却是不多了。待到先生手中这一支燃尽,便只剩两支。”鲁三通“嗯”了一声,说道:“暂且留下,先别急着点燃。”
听到两人这番对话,在场众人不禁纷纷议论起来,一名鲁三通的手下试探着问道:“不如先行退回,让秀姐多准备些‘虫神香’再来?”旁边的曲宝书却摇头说道:“此行已经重伤了一个牛鼻子,还有一个生死未卜的戴老七,就算要退,至少也得寻到戴老七。不过以他的功夫,虽然不至于命丧蛇口,眼下却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听到曲宝书这话,谢贻香这才想起还有率先下墓的戴七,如今众人这一路行来,分明只有一条独路,虽然沿途见到过两次戴七留下的记号,却始终没找到戴七本人。以之前那两个记号判断,戴七也必定来到了这个地洞前,眼下却不知身在何处。
想到这里,谢贻香不禁抬眼望向绳桥对面的两扇石门,心道:“难道戴前辈却是施展轻功,穿过了这两道石门,从而继续前行了?”
只听鲁三通的一名女弟子“康儿”提议说道:“我们何不采用火攻?将这些怪蛇全部烧死?”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叫好。但是转念一想,这火攻之计说起来容易,然而在眼下这个潮湿的青石墓道之中,又如何能引发出这么大的火势来?。
鲁三通不禁沉吟半响,心知自己此刻做出的每个决定,都将关系着众人的生死存亡,委实难以定夺。就在他思索的这片刻的光景,那小半截“虫神香”又燃去了一小段,隐隐已经见底,便在此时,两条水桶般粗细的大蛇随之从地洞中窜起,一左一右往鲁三通身上直冲过来。幸好身旁的曲宝书眼疾手快,那两条大蛇刚一动弹,他便将海一粟的银丝拂尘挥出,运足真力“唰唰”两计,当场将那两条大蛇的脑袋打得粉碎。
只听那墨残空忽然说道:“此番和妾身同来的四名墨家弟子,想不到居然尽数丧生于此……事到如今,妾身倒也不敢私藏,只管用这东西一试,也不知有没有用。”说着,她当即伸手入怀,小心翼翼地摸出两枚鸡蛋大小的圆球来,却是黑沉沉的毫无光泽,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所幸那曲宝书见多识广,待到看清墨残空的手中之物,不禁皱眉问道:“霹雳弹?”看深夜福利电影,请关注微信公众号:ok电影天堂
49 长啸破危机
墨残空略一点头,当即又摇头说道:“曲先生错了,这却不是霹雳弹,而是我墨家独门的雷火弹,其威力比起不痛不痒的霹雳弹,则是有上下之分。”
在场众人听到这话,顿时一片哗然。要知道这火器一物,在当世其实并不盛行,朝廷的军队虽然也配有火枪火炮,但因为临阵对敌时装填速度太慢,远不如弓箭来的利索,所以也并没有成为战场之主力。至于曲宝书所谓的霹雳弹,则是由西域传入中土的发明,当中以火药填充,一掷之下随即炸裂,其威力更是惊人,但却是千金难买。据说江南有一个人称“雷霆叟”的暗器高手,便是以这霹雳弹作为暗器,每一颗都是以十两黄金的高价,不惜血本从西域商人那里采购过来的。
但是此刻在墨残空嘴里,那久负盛名的霹雳弹与她墨家这两枚“雷火弹”相比,威力如何却成了“不痛不痒”?就在众人不解之际,墨残空已捏起一枚雷火弹,神色平静地说道:“还请大伙退开一些。”说罢,她瞅准那地洞右壁上蛇群最为密集的地方,微一抬手,便将那一枚雷火弹抛掷了出去。
刹那间但听“轰”的一声巨响,就仿佛是天惊地动,伴随着迸现出来的火光和弥漫起来的黑烟,那一枚雷火弹投掷得恰到好处,恰好在地洞右边的石壁上炸裂开来,漫天都是一截一截的蛇尸身带着血肉乱飞,溅得地洞连同墓道四壁鲜血淋漓,形貌极为恶心。随着火光黑烟逐渐散去,只见地洞右边石壁上那枚雷火弹的爆炸之处,竟然连青石堆砌的石壁也被炸塌了一大块,周围的石壁更是被烟火熏得一片漆黑。
众人不料这雷火弹竟有如此威力,然而粗一估量,墨残空的这一击也不过只炸死了四五十条大小不一的怪蛇。刹那间,笼罩在黑暗里的地洞深处又爬上来数十条怪蛇,将那一片炸裂后的石壁空缺再次填补起来。显而易见,墨残空的这枚雷火弹虽然威力惊人,却也并未动摇群蛇的根本。
曲宝书不禁微微咋舌,问道:“秀姐的雷火弹还有多少?”墨残空有些沮丧地摇头说道:“此番前来鄱阳湖,妾身总共便只带有两枚,以便危机关头救命之用。眼下既已炸掉一枚,便只剩这唯一一枚了。”话音刚落,鲁三通手中的“虫神香”也终于燃尽,只剩下最后一缕将断未断的烟。那地洞中的群蛇似乎也察觉到了,纷纷蠢蠢欲动,眼看便要再一次大批涌上。
当下鲁三通和曲宝书两人对望一眼,虽然以他们的本事,这些怪蛇倒也伤不了他们,只管多少杀多少便是,但眼下这地洞中的群蛇竟是源源不断,真不知要杀到什么时候才是个了结。
更何况众人此行的目的却是要找寻隐藏在这座汉墓深处的那个神秘家族,眼下最要紧的便是通过绳桥进入墓穴主室。倘若不解决地洞中这成千上万条怪蛇,强行去通过那座绳桥,一来同行那些武功较弱的手下未必能够办到二来众人就算可以顺利通过,这地洞中的蛇群势必也会穷追不舍,最不济也会将众人的后路断去三来对面石壁上那两扇石门之后,还不知隐藏着什么更为凶险的机关,若是不顾蛇群径直冲进去,一旦腹背受敌,那便是自寻死路了。
一时间,鲁三通瞻前顾后,似眼前的这般局面,自然不能让众人强行冒险、继续前行了。当下他正要下令退出这座汉墓,却不料旁边的谢贻香突然间灵光一闪,莫名其妙地脱口说道:“我们下来之前,曾从侧洞里听到一阵嘶吼声,只怕那并不是什么鬼叫,而是由内力深厚的高手,运功所发出的长啸声”
身旁众人听谢贻香突然说出这么一番难以理解的话,皆是不明所以,何况当此危机关头,哪里有心思理会于她?只有那曲宝书心思动得极快,念头一转,忽然明白了谢贻香的意思。不等谢贻香把话说完,他当即将手中的拂尘一转,扫开几条冲到面前的怪蛇,随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一仰头,运尽全力放声长啸起来。
要知道当年那位曲前辈沿黄河下东海,在普陀山连败数十名异国高手,直打得海外皆闻,这才留下了“黄河一曲东入海,海上禽兽尽低头”的盛赞,可想而知那是何等的风采?如今传到儿子曲宝书这一代,竟是豪气不减当年。别看这曲宝书不过三四十岁年纪,其内力却是浑厚无比,甚至可以与戴七、海一粟、鲁三通这些武林前辈一较高下。此刻他这一声长啸运上十成真力,其啸声经久不绝,高亢云霄,刹那间仿佛这整座深埋地底的汉代古墓,也在曲宝书的长啸声中微微颤抖起来。
在场众人猝不及防,顿时只觉耳中轰鸣,头晕眼花,鲁三通的“福寿安康”四名弟子更是被震得当场摔倒,急忙用手堵住自己耳朵。再看那地洞四壁蜿蜒的上千怪蛇,也随之颤抖不已,不少体型较小的怪蛇顿时便被曲宝书的长啸声震得晕死过去,相继跌落进了地洞之中。
曲宝书这一运功长啸,鲁三通和墨残空两人自然也明白了他的用意,连忙向众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捂住耳朵退后。众人急忙照办,刚退出十多步距离,便听鲁三通和墨残空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扬声发出长啸。
一时间,那鲁三通的啸声犹如夜枭低叫,墨残空的啸声却似云雀啼鸣,和曲宝书高亢入云的啸声交织在一起,声浪一阵高过一阵。以曲、鲁、墨三人的功力同时发出啸声,其威力可想而知,众人只觉身下仿佛是地动一般,整个墓道也随之抖动起来,就连谢贻香这等修为也觉得头脑欲裂,急忙捂着耳朵连退十几步,盘膝坐在地上调整心神。
如此一来,地洞四壁的怪蛇眨眼间便已被震落了大半,一股脑往那地洞深处掉落。当中却依然有不少粗壮的大蛇,顶着三人的啸声奋力往上游动。此时曲宝书的长啸已持续了约莫一顿饭的工夫,越来越觉得吃力,鲁三通和墨残空两人的一口真气也即将吐完,三人的啸声随之越来越弱,眼看便要停歇下来。
就在这时,猛听众人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笑声中青竹老人那裹覆在裘皮中的身影已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虽然在场众人听这青竹老人的笑声并无特异之处,但是伴随着他的笑声传出,地洞四壁的赤红色怪蛇顿时便有上百条当场炸裂,血肉飞溅,竟是被青竹老人笑声中所蕴含的无上劲力给震破了身躯。
曲、鲁、墨三人见状,同时停下自己的啸声,再次深吸了一口气,配合青竹老人的笑声重新发出长啸。这回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那地洞四壁便已再无活蛇,到处都是蛇尸和蛇血,原本的上千条怪蛇要么被震落回地洞深处、要么被当真震死,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这般局面也算得上是大获全胜了,当下青竹老人、曲宝书、鲁三通和墨残空四人对望一眼,正待停下各自的笑声与长啸,陡然间那地洞深处突然涌上来一股极强的气流,伴随着强烈的腥臭味扑鼻而来。四人一时不慎,居然被那股气流震得退开了好几步,相继停下了自己的声音。在场众人也是面面相觑,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听那地洞深处似乎传来一阵轻微的颤动,隐隐有什么庞然大物摩擦着石壁的声音,看这架势,分明是要从这地洞深处钻出来。以青竹老人、曲宝书、鲁三通和墨残空四人的武功,一时间也不禁脸色大变,同时向后退开当中要数那青竹老人跑得最快,一溜烟又躲到队伍的最后去了。
谢贻香此时虽然站得较远,但也清晰地感觉到地洞中传来的异常,分明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那地洞里探出。她忽然回想起方才在前殿壁画中看到的那个龙头,难不成这地洞深处当真居住着一条“龙”?
然而转念一想,如果说眼前这座汉墓便是那些黑袍人的巢穴所在,那么此刻即将从地洞里钻出的庞然大物,或许便是那所谓的混沌兽?”
50 救命雷火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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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的惊恐之际,但听前方那地洞中石壁的摩擦声越来越响,伴随着大股的腥臭味涌出,一团若隐若现的赤红色庞然大物,已从那地洞当中缓缓升起,竟约莫有丈许的方圆。远远望去,就好像是一个坑坑洼洼的红色小山包,兀自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无论形貌还是气息,无不令人恶心到了极点。
这是什么庞然大物?众人一时虽然看不清楚,但眼见从地洞里探出的这东西竟然如此巨大,也不禁下意识地往后再退了好几步。待到地洞中那团赤红色的庞然大物越升越高,上面分明还盘旋着上百条赤红色的小怪蛇——虽然称之为小怪蛇,但当中也有不少水桶般粗细的大蛇,只是和这一大团赤红色的“小山包”相比,却显得微不足道了。
顷刻之间,这团赤红色的东西就要从地洞中完全探出,却不料竟碰上了地洞上方墨残空刚刚搭建出的那座绳桥。因为绳桥两端的金铁飞菱入石极深,所以那绳桥倒是分外结实,反倒将那一团赤红色的庞然大物封死在了地洞中,令它无法上升到众人所在的墓道高度。
但前面的曲宝书、鲁三通和墨残空三人站得最近,分明已看清了绳桥下那一团赤红色的庞然大物,相继倒抽了一口凉气,几乎是同时喝道:“是蛇!好大的一条蛇!”
伴随着三人的话音落处,那团赤红色的庞然大物从地洞里猛然往上一冲,墨残空所搭建的绳桥顿时从中断裂,随即便是一颗巨大的赤红色蛇头探出地洞,分明和之前那些怪蛇一般模样,也是浑圆的脑袋,却是放大了何止数百倍!
不同的是这一颗巨大的蛇头之上,居然有着两只车轮般大小的眼睛位置,但是当中却没有眼球,而是长着一大片恐怖的息肉,看形貌似乎是被后天弄瞎,也不知已经瞎了多少年;再看蛇头左眼处的那一片息肉,竟从眼眶处一直蔓延到蛇头下方的脖颈处,显然是曾经受过极重的伤,却不知是什么东西竟能对如此巨大的一条超级巨蛇造成如此伤害。
想不到这地洞中那赤红色的庞然大物终于显露出真身,竟是一条丈许直径的超级巨蛇,只怕要六七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合抱得过来,眼下虽然只是从地洞中探出来一颗蛇头,便几乎要将这横宽两丈的方形墓道塞满。在场众人方才遇到蛇群之时,还能发出惊呼之声,如今看到这一颗巨大的蛇头,当场便被震慑得没了反应,尽数呆立当场。
不料就在这鄱阳湖畔的地底汉墓当中,居然还隐藏着如此巨大的一条蛇,当真是骇人听闻。如此看来,在眼前这个地洞深处的蛇穴里,这条超级巨蛇自然便是“万蛇之王”了。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曲宝书,连同鲁三通和墨残空两人,当下都不由地看傻了眼。
要知道这天下之物虽然千奇百怪,然而最令人心生畏惧的,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大”字。即便只是一只蚂蚁、一只蟑螂,倘若突然将它变大数十倍、数百倍,甚至变得和常人一般高低大小,也足以令人胆颤心惊了,更何况是眼前这一条丈许直径的“蛇王”?
就连那奄奄一息的海一粟,此刻也在曲宝书背上惊醒,一脸惊恐地盯着蛇王的这颗巨大蛇头。想不到天地之间竟然还留有这等神异的造物,似眼前这般大小的一条蛇王,只怕还是从上古洪荒时期一直生存至今的世间神兽。
而谢贻香此刻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前殿石室的最后一幅壁画中,要在这个地洞处画上一颗龙头了。且不论这世间是否当真有龙,眼前这一条丈许直径的蛇王,分明已经脱离了这个“蛇”字的范围;有道是“千年之蛇化龙上天,万年之蛟化龙入海”,可见这蛇、蛟二者,和那传说中的“龙”其实并没有明显的区别界限,相互间甚至还可以蜕变,若是要将眼前这一条蛇王称之为“龙”,倒是一点也不为过。
就在众人各自思索之际,但见蛇王那一颗巨大的蛇头,已然自地洞上方扭转过来,正面对着墓道里的众人;而就在这条蛇王现身的同时,地洞周围的四壁也随之涌现出数百条大大小小的怪蛇,一并向墓道中游弋过来,当中更有不少怪蛇是盘旋在蛇王那颗巨大的蛇头之上。所幸那地洞和这墓道的相交之处,乃是一个垂直的角度,蛇王那颗巨大的蛇头虽已转过来对准墓道方向,但蛇头下面的蛇颈和蛇身,到底无法弯曲成一个垂直的角度,从而让蛇王将自己的蛇头探进墓道里面。
要知道自从这条巨大的蛇王显露真身之后,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是一副仍凭宰割的心态,惊恐间就连逃跑都忘记了。此刻眼见蛇王的蛇头被卡在地洞和墓道的转角处,众人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就好像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却不料那条蛇王忽然在墓道尽头处张大了嘴,众人借助火光看得清楚,只见那蛇王嘴里非但没有蛇信,就连牙齿也没一颗,取而代之的竟是上百条赤红色的怪蛇,当中有长有短、有大有小,一股脑尽数从那蛇王嘴里喷射出来,直扑向墓道里的众人。
谢贻香从来没有似此刻这般后悔过,后悔自己那“穷千里”的神通让她看得清清楚楚:在蛇王嘴里喷出的那百余条怪蛇当中,竟然有数十条碗口粗细的大蛇蛇尾,居然是粘连在那蛇王口腔的内壁之上,相互间将血肉融为一体,成为了这蛇王身体的一部分。如此看来,只怕眼前的这些大大小小的赤红色怪蛇,和这条丈许直径的蛇王之间,甚至还有着某种寄生和共生的关系。
说不准这些独立的赤红色怪蛇,便是从这条蛇王体内“生长”出来的,待到长大之后,这才从蛇王体内“脱落”。谢贻香虽然深知自己的这一猜想有些不合常理,但试问如此巨大的一条的蛇王居然当真存在于世,而且还现身在这深埋鄱阳湖地底的汉代古墓当中,分明早已超出常理,以此推断,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就在谢贻香思索的这一刹那,那些从蛇王嘴里喷射出来的怪蛇,连同地洞四壁涌上来的其它怪蛇,大大小小合计约有上千条蛇,正一并向墓道中的众人直冲过来;首当其冲的便是站在最前面的曲宝书、墨残空和鲁三通三人,另外还要加上曲宝书背上的海一粟。
就在这千钧一发、众人束手之际,忽然间却有一道乌光飞出,径直落入了那条蛇王还没来得及合拢的嘴里,随后便是一声闷响传来,仿佛是隔着好几床棉絮去听新年里的鞭炮声响。那蛇王当即猛一抽搐,将它那颗巨大的蛇头狠狠砸向地洞周围的石壁,一时间但觉地动山摇,整座汉墓都随之震动起来,墓道中尽是蛇网这一碰撞的回响声。
待到蛇王重新将蛇头转向众人,谢贻香这才看得清楚,只见从它那蛇嘴里稀里哗啦地滚落出上百条炸得稀烂的怪蛇,正连同浓稠的血液一并往外流淌。
原来就在方才的一刹那间,墨残空已将她手里的最后一枚“雷火弹”抛掷出去,正好扔进了那蛇王的嘴里,顿时便在蛇嘴里引爆开来。看深夜福利电影,请关注微信公众号:ok电影天堂
51 黄泉锁阴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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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在这关键时刻,到底还是墨残空当机立断,一举将手里所剩的最后一颗“雷火弹”丢进了蛇王的嘴里。伴随着“雷火弹”在蛇王的嘴里引爆,但见那条蛇王挣扎半响,继而发出一阵沉闷的低吼,声音就好像是烧开的沸水,咕嘟咕嘟响个不停,直听得在场众人毛骨悚然。
前面的曲宝书和鲁三通两人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和墨残空一并同时退后。再看那条蛇王又挣扎了几下,终于将它那一颗巨大的蛇头缩回了地洞里,继而向地洞深处潜伏下去,终于消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当中,也不知是死是活。
与此同时,墓道和地洞四壁的上千条赤红色怪蛇竟也不再继续涌向众人,而是在原地停顿了下来;不过片刻工夫,伴随着那条蛇王的消失,这上千条怪蛇也随即调转过身子,纷纷往那地洞中游弋回去,眨眼间便走得干干净净,只在墓道中留下一大片稀烂的蛇尸和暗红色的血迹。
如此一来,众人眼前的危机自然已经暂时化解了,可是过了许久,一行人相互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竟无一人开口说话。到最后还是曲宝书率先打破僵局,喃喃问道:“想不到这世间居然存在如此巨物……老僵尸,我们此番在这汉墓之中损兵折将,接下来是进是退,你要作何决断?”他这一开口说话,声音竟已有些嘶哑,却是方才那一番长啸太耗真力,以致喉咙此刻也还十分难受。
听到曲宝书这话,众人都不禁检查了一番身旁的同伴。要知道众人此行除了曲宝书、鲁三通、墨残空、海一粟、青竹老人和谢贻香六人,包括鲁三通手下包括“福寿安康”四名弟子和那宋伯、旺嫂、乐面儿等人在内,合计共有一十六人,还有墨残空手下的四名墨家弟子以及吴镇长和金捕头二人。再加上一个先行下墓的戴七,一行人总共是二十九人。
先前在那前殿石室中,因为那女巫设下的至幻迷药和怪笑机关,混乱间海一粟身受重伤,另外还有两名鲁三通的手下身亡,谢贻香也叫不出名字;而方才在这地洞前的一役,墨残空带来的四名墨家弟子已然尽数身亡,鲁三通手下也有七个人命丧蛇口,当中谢贻香认识的便有旺嫂和她带来的那个孩童乐面儿,以及鲁三通四个徒弟当中的小寿。到如今曲宝书、鲁三通、墨残空、海一粟、青竹老人和谢贻香六人倒是幸存了下来,再加上鲁三通手下那“天通鼻”宋伯和“福安康”三名弟子,还有三个叫不出名字的汉子,连同吴镇长和金捕头,整个队伍便只剩十四个人了,当真可谓是伤亡惨重。
一时间鲁三通也不禁沉默起来,半天没有言语。旁边的墨残空见状,当即沉吟道:“墨家雷火弹的威力虽然不小,但那条蛇王毕竟太过庞大。只怕仅凭方才那一枚雷火弹,还要不了那条蛇王的性命。”
曲宝书和墨残空两人一前一后的话语,虽然并未明说,但言下之意自然是要劝鲁三通暂且撤退了。鲁三通却依然沉吟不答,忽听一旁的吴镇长高声叫道:“那可不是什么蛇王,那是黄泉中的赤龙!”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吴镇长那一张胖胖的脸早已被吓得扭曲起来,嘴里兀自说道:“赤龙镇自古便流传有赤龙的传说,说这鄱阳湖里原本居住着一条得道的赤龙,为了阻止一条从云梦泽而来的孽龙兴风作浪,不幸重伤身亡,于是便化做了赤龙阴魂祸害百姓。幸好有一位道法通神的高人做法,也有人说这位高人便是江西最富盛名的许逊许真君,这位高人用铁链将赤龙的阴魂锁死,沉于鄱阳湖底的黄泉之地,而且还在地面上修建了一座赤龙镇来镇压那赤龙的阴魂,这便是赤龙镇的来历。至于方才从地洞里钻出的那一条……那一条赤龙,分明便是被锁死在黄泉之地的赤龙阴魂!“
听到吴镇长的这一番话,谢贻香也不禁想起了赤龙镇里流传的这个传说。要知道在谢贻香的记忆中,从自己出现在那赤龙镇里开始,便曾多次从镇上百姓嘴里听到过这个传说,所以印象极其深刻。眼下听闻吴镇长的一番分析,和这个传说相互印证起来,倒也算是合情合理,难道赤龙镇上的传说竟是真的?所谓的“赤龙阴魂祸害百姓”,说不准从头到尾便是在指方才那一条赤红色的巨型蛇王?倘若这番推测没错的话,那条蛇王岂不是已经活了上千年之久?
鲁三通等人也自然听说过赤龙镇里的这个传说,当下不禁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就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却听曲宝哈一笑,说道:“吴大人这回却是错了,方才那条大蛇,可不是什么赤龙,而是传说中的‘肥遗’。”
众人皆知这个儒生打扮的曲宝书博闻强记,此刻听他说那条蛇王竟是什么“肥遗”,当下都不由地停止议论,同时望向那曲宝书,看他要作何解释。那曲宝书冷笑一声,缓缓说道:“在《山海经》的北山经中有言,‘又北百八十里,曰浑夕之山,无草木,多铜玉。嚣水出焉,而西北流注于海。有蛇一首两身,名曰肥遗,见则其国大旱。’穷酸若是所料不差,方才那一条硕大的蛇王,原本乃是‘一首两身’的形貌,也便是两个蛇身共用一个蛇头。因为就在那蛇头的左侧,分明长有一大片息肉,或许便是由于将另一个蛇头斩去、将两条蛇身从中分开时所留下的伤痕。”
说到这里,眼见众人脸上都有些不信的神色,曲宝书又继续说道:“若是仅凭蛇颈处的伤口,便断言说那条蛇王是上古时期的肥遗,确实也有些武断。然而方才大家看得清楚,那些大大小小的赤红色怪蛇,分明是寄生在这条蛇王身上,而在那条蛇王的嘴里,更有不少怪蛇是直接生长于蛇王的口腔当中。似这般有违常理的繁衍方式,放眼这天底下的所有蛇类,除了《山海经》中所记载‘一首两身’的肥遗之外,穷酸还真想不出其它的蛇能有这般本事。”
那鲁三通听到这里,忽然哈哈一笑,说道:“不管是赤龙也好,肥遗也罢,说到底不过是条守墓看坟的畜生罢了,只是生得有些庞大。本来鲁某人还有几分忌惮,但那条蠢物适才遇上秀姐的雷火弹,不也在仓促间落荒而逃了?”
他这番话说得竟是铿锵豪迈、掷地有声,但谢贻香还是依稀听出了他言语之中的惊恐和伤感。而眼下鲁三通之所以要强作镇定,自然是要安定军心,看来还是要打算继续前行了。且不论鲁三通这一决定是否正确,但这等越挫越勇的气概,一时间谢贻香不禁对这位“湘西尸王”又平添了几分敬佩。
只见鲁三通伸手一指,继续说道:“我等此番不辞辛劳,汇聚在这鄱阳湖畔,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又怎能轻言放弃?你们看,眼下这座汉墓的主室便在我们眼前,刚刚经过那条蠢物的一番撞击,却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居然将那墓门给撞了开来。”
众人连忙顺着鲁三通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只见地洞对面的石壁上,那两扇原本微微虚掩的石门,此刻竟已打开了大半,自然是那条蛇王被墨残空的雷火弹所伤之后,吃痛挣扎时所撞击开的;然而墨残空适才和那四名墨家弟子所搭建的绳桥,却早已被那条蛇王给毁去了。
当下鲁三通也不等众人思索妥当,更容不得众人开口反对,忽然身形一晃,便径直冲到那地洞边缘,继而猛一纵身跃起,裹覆在白色麻布里的身子便已飘然飞出,如同一只展翅的大鹰,稳稳当当地跃过那三丈多宽的地洞,继而穿过那两扇被撞开的石门,进到了这座汉墓的主室当中。看深夜福利电影,请关注微信公众号:ok电影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