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挥剑断斩邪妄宵小
黄将军在家中自缢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来，让整个皇城的人都为之震惊。
三尺白绫结束一代将军，曾经叱咤风云，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听闻黄夫人翌日也随着黄将军自尽，留下唯一的儿子，黄宅的奴婢没了主心骨也是自行遣散，早已不知去向。
可是那黄将军的独子，不知为何，似乎也没了消息，仿佛一夜蒸发。
没过几天，如此大事很快便传到墨城、韩城，自然也会传到匈奴的人耳里。
而匈奴得知消息后，便是一举南下，大肆进攻，赵国子民更是内心懈怠，加上黄赤忠的突然离世，不过半个月便匈奴人便突破防线，破如势竹，只逼皇城。
而本就没有多少精锐部队的皇城，慌慌忙强行将百姓抓来充当壮丁，滥竽充数。只作最后的困兽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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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将军去世几天后
匈奴攻破漠北防线前
墨城
离王府
千魄、千凌的神色并不好，心里似笼上一层愁云，而此时赵怀瑜还未听到消息。
离王与清风在大厅内正在议事。
“如今黄将军突然逝世，皇城也已危在旦夕，赵康邀你去解救，你可想好是去还是不去？”
“如此不明是非，忠奸不分之人，我为何去帮！”离王心中亦是愤慨万分。
“可若是连这皇城都丢了，怕是会危及墨城，倒时怕是两面受敌。”清风又提醒着。
只听屋外莫弃一声大叫：“赵公子！”
两人连忙开门，便见那赵公子跪在地上，口吐鲜血，脸色苍白，神色有些恍惚，一阵揪心的疼痛后，勉强道：“怀瑜并非有意偷听二位对话，只是刚似隐约听到千大哥，不知怀瑜是否听错了。”
见两人面色沉重，也不答话，清风示意莫弃将怀瑜拉下去，莫弃也是机灵，连忙道一声：“原来赵公子在这，我就说跑哪去了，赵公子该回去喝药了。”
赵怀瑜又看了离王与清风一眼，等待他们的回答，两人仍旧未回答，清风只对着莫弃道一声：“让阿绿好好照顾赵公子。”
莫弃拉着赵怀瑜，赵怀瑜仍旧不起，在地上跪了良久，看着离王与清风的神色，才缓缓开口：“明白了，怀瑜明白了。”说罢起身，此时的他身体发软，走路摇晃，脚底竟觉得软绵绵，不知前方的路该如何走，只觉心更加压抑和沉痛，让他喘不过气来。
“没想到，上月一别，竟是永别！”赵怀瑜喃喃自语，“我早该听千护卫的话，去黄宅再探望一番，如今已是再也没有机会了。”说罢，惭愧内疚的心情像刀剑般直刺心灵。脚下是被什么绊住，倒了下去，即使莫弃搀扶着，也无法招架，两人一同摔倒在地。
赵怀瑜似乎没有感觉，站起来继续向前，此时千魄看到，突然出现，跟在赵怀瑜身后，面对这般的赵怀瑜，莫弃竟也不知所措。
先前所见赵怀瑜风流倜傥，儒雅潇洒，如今却是这般
失魂落魄，倘若两人。
“千护卫早就知道消息了吧。”赵怀瑜依旧喃喃自语，说他神志清醒，可神色带着痴癫；可若说不清醒，他竟全凭一个人的气息知道千魄跟在身后。
“大哥的仇迟早要报！”千魄说得咬牙切齿，怒火在胸中翻腾。
“是的了。”赵怀瑜随声附和，眼睛空洞无神，像掉进了没底儿的深潭一样。
千魄突然从身后一拳打向赵怀瑜，赵怀瑜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千魄仍不死心，抓起对方的衣领，又是几拳下去，将赵怀瑜打得鼻青脸肿。
边打嘴里边道：“都是你，当初为何阻拦，若是不是如此，我还能见大哥最后一面！你为何阻拦？为何阻拦？”千魄歇斯底里地骂着，脸憋得通红，胳膊上的青筋暴起。
莫弃本想阻拦，可千凌早已过去，拉着千魄，上去就是一拳，千魄见千凌竟如此，也顾不得其他，两人竟打了起来，闹得王府乌烟瘴气。
赵怀瑜只躺在地上，似被千魄打响，看着两人打斗，也不作声。
莫弃只好去搬救兵，还未跑几步，便撞到离王的怀里。
离王将她放到身后，看到空中两人争斗不休，剑气凛然，竟也凌空飞起，两脚便将两人踢飞下来。
千魄和千凌见是离王，也不敢造次，便站在原地，一句也不说，低着头，千魄满脸的不服气。
“我堂堂两个护卫如此，成何体统？”离王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红眸中带着怒火：“都从王府滚出去！”
两人相互对望一眼，也不说话，只点头，便离开。
而此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哭声，声音愈来愈大，便见石心从一石头后面走了出来，嘴里喊道：“哥哥们打架，石心害怕！”
而此时石心却不知道该走到哪个哥哥面前求安慰，两只手伸着，左看看右看看，见大家神色都不好，也都不好招惹，便自己擦擦眼泪，委屈地说着：“石心害怕，想要抱抱。”
见离王这时多看了一眼石心，石心带着委屈，试探性地走过去，抱着离王道：“大哥哥，不要生气！石心给你抱抱！”
莫弃轻唤石心拉着他离开，两人一同将赵怀瑜扶起也离开了。莫弃却惊觉那赵怀瑜脸色惨白，身体像浸入冰水般，全身发凉。
要不要帮皇城的问题，离王一直未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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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凌、千羽被离王一骂两人也都离开了王府，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皇城，来到黄宅，也不过几天时间黄宅里便荒败不堪，像是落败了好几年的样子。院内东西凌乱的像被打劫过一般，仆人早已不知道了下落。
或许也从来不会再有人忆起这昔日的良辰美景，记起这里曾经出现过一个将军。
现在就连黄将军和夫人的尸体也是听说周围邻里凑了些银两，匆匆下葬了，两人很快打听到千大哥被葬的位置，在他的坟前，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可眼睛里却都蒙上一层淡淡的轻纱，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坟前的花依旧鲜艳，像是
有人来过。
而对于千大哥死前的那一晚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晚上看到黄宅后院有人进去，也有说晚上似看到两个黑影在黄宅里徘徊。
两人在皇城足足打听了两三天，终于有了一些眉目，那些害死千大哥的人，他们终会让那些宵小知道杀人偿命的代价。
怕是那些宵小也未必考虑到这黄赤忠虽丢了将军的身份，却也是千家弟子。虽朝堂丢了名号，但江湖身份依旧存在。
暮色四合，晚风乍起，一处宅院，没有一丝光线，暮色的夜夹杂着鬼魅的风，满目荒凉，似一点生气都没有，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两人潜入大堂，却见想要寻的人竟趴在书桌上睡着，千凌悄悄靠近，腰间的剑慢慢拔出，散发着微弱的清冷的光芒，欲挥剑断斩邪妄宵小。
等到千凌再靠近时，却发现那人身下一丝丝血迹，不仔细在这昏暗的地方真的很难发现，千凌快速用剑碰了下那人，却发现那人面部发黑、神情狰狞，早已没了呼吸，死去应该一段时间了。
此时千魄突然冲向外院，只听得剑光相接，千凌也及时赶了出去，便见千魄和千羽两人已停止了争斗，但身体都微微前倾，戒备地看着对方。
“你为何在这？”千凌带着疑惑，同样千羽似乎也没想到两人也在这。
“大哥可以来，我为什么不能？”千羽收起短剑，收敛了戾气，千魄这时也放松下来，将剑移到背后，看着两人。
“这里的人呢？”千凌继续问道。
“死了。”千羽说得淡然，似乎这一切早就在他预料之内，也似乎这些人的死就是他所为一般。
“你竟杀了他们全家？”千魄似有些惊讶，眼神中却有一丝光亮；同时千凌也一直看着千羽，确实带着更多的疑惑。
“是吗？我还以为是大哥杀得呢！”千羽冷笑，一句反问否定了答案，看情形却不似在开玩笑。
“那既不是你，谁还会如此做？”千凌似乎带着质问，除了他们三个千家弟子离皇城算是比较近，其余的便是……，千凌确是不敢想，当时也只有六个人一起跟着千真人修炼了一段时间，剩下三个他倒还真没听说过，应该也不会见过千大哥了。
“千家弟子又不止我一个，我怎么会知道？”千羽似置气般说道，可说完本随意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千凌、千魄相互看看，都思考着，还会有谁来到这皇城？
此时的千魄突然想起之前见过的两个人，那种感觉似乎很熟悉，如今想来也许真的是他们。
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同时道：“借尸还魂！”
“真的是他们。”千魄又继续说道，眼中似惊喜、似失落、似愤恨、似留恋。
“他们怎会如此好心？”千羽虽然也猜着，可依旧冷笑着，现在将很多事情回想起来，似乎也只有他们能将这一切都串成一条线了。
千羽的神色突然变得暗淡起来，紧皱着眉头，又不禁自问：“他们为何会替千大哥报仇？”
第七十七章：命中贵人
“也许，千大哥临死前见过他们。”千凌低着头，神色复杂，声音虽小，但却很有力。
两人同时看向千凌，千魄、千羽脑子都飞快地转着，思考着这其中蹊跷之处。
千羽又转向千魄冷笑道：“如此，这千尺、千魂必须找到他们兄妹俩才能知道真相了，不知千魄大哥可否愿意与我一同去找。”
“他们会如此好心？”千魄明显神情开始激动起来，“还有你，千大哥一走，你倒装起好人来了？”千魄也是冷笑，手中的剑早已控制不住，飞了出去，直刺千羽。
“千魄大哥最近性情可真是古怪，全然不似之前，可是为何？”千羽嘲笑着，手里快速亮出雪羽剑，直挡胸前，挡住破魂剑的攻势，可千羽森寒的剑气依旧挡没挡住那破魂的气势，千羽脚步一滑，后退了几尺，碰到后面的石柱。
“我倒是轻敌了。”千羽并不恼怒，轻声笑着，此时的千魄收回破魂，又发起了一轮进攻，一道黄色的寒光直取千羽咽喉。剑还未到，剑气已刺碎了这夏夜的风，直逼千羽。
千羽连忙后退几步，此时的千凌用自己的剑快速将千魄的破魂打开，只听的哐当一声，千魂手中的剑已落定，掷地有声，在黑色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千魄似乎没想到，略带诧异的眼神看着千凌，随即又有所悟，点点头，轻笑。也不理会千凌，拾起自己的剑，就在此时，千羽突然发力，手中那短小的雪羽剑已掷了出去。
“小心！”千凌叫了一声，本欲去阻拦，却已来不及。
千魄手持剑柄，凌空翻起，手臂已划出一道剑痕，也就在一瞬间，千羽的剑气也消失了。
千羽带着一丝得意的笑。
千魄望着自己臂上的伤也没有说话，凌空腾起，跳跃到屋顶，消失在黑夜中。
院落内，风依旧肆无忌惮的吹着，两个人相互对望，面上都全无丝毫表情，空气似恢复了静寂，死一般的静寂。
千凌望向千魄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千羽，迅速跳跃到屋顶，也消失在黑夜中。
千羽上前一步，心似有不甘，嘴角狰狞带笑，反手持剑掷向千凌，可千凌早已消失，剑光微青，划向天空，掷向屋顶，嘭的一声，剑悬着屋顶，屋顶的瓦片从屋檐掉落，一声脆响，打破所有的寂静。
“那些人从来都比我重要！”千羽轻声低喃，望着自己大哥消失的方向，带着苦笑、落寞。亦如这诺达的庭院，毫无生气。
翌日，朝中大臣全府被杀的消息，便惹得皇城的人议论纷纷，后续几天又有几位也是被灭门，引得朝中人心惶惶。
而这些朝臣都是曾经极力反对黄将军的人物，有人说是黄将军来索命了，也有人说一报还一报，可那些府里的小孩、下人他们有什么罪过？
皇城发生如此变故，匈奴人又很快突破防线，破如势竹，只逼皇城。内忧外患，听说新皇帝竟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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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城
离王府
“千凌、千魄做事如此不顾后果！”离王脸色很是不悦，却带着一丝丝的担心。
“这些事未必是他们所为，千魄虽然大咧，可做事一向有分寸；而且又千凌在，他做事向来放心。”
“不是他们，那便是其他人，皇城可是热闹的很！”离王冷笑，脑子里思考着这其他人都有可能是谁。
“现在皇城危在旦夕，是王爷该拿主意了。”清风慢悠悠地提醒着离王。
“你不是已经拿定主意了，为何还问我？”离王看着清风，似有些不耐烦，毫无精神摊着坐在椅子上，还未消停片刻，便又起身来回徘徊。
“王爷不下令，清风岂敢乱来？”清风手持折扇，看着来来回回的离王，也不着急，就等着他的回话。
“你既有主意，那你说该如何？”离王一时情急，声音也不免烦躁了一些。
“清风如何自然不算数。”清风依旧看着他，知道他内心所想，便又补充道：“属下即使追随王爷，那便要为王爷的江山考虑，这皇城丢不丢，新帝到底如何，清风自然不会过分关心。只若是威胁了王爷的地盘，清风自然要管的。”
离王似有些恼怒，随意踢了踢眼前的凳子，“这样看你倒是忠心！”离王似带着半嘲讽。
此时莫弃突然闯了进来，有些慌张地道：“赵公子，情况越来越糟糕，离王和清风哥哥要不要去看看？”莫弃本慌张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怯懦起来，征询着双方的意见，似乎突然闯进来不太好。
此时的离王依然在烦躁中，语气并不是和善，便道：“看他做什么？又死不了。便是死也拉出去死，别死在王府晦气！”
说完就觉得语气不好，有些发愣地看着莫弃，突然态度又快速转变，笑着说道：“你为何对他如此上心？”
“没，只是怕赵公子情形不太好。”
“知道了，你下去吧。”离王又很温柔地走到莫弃身旁，微笑着，“让阿绿照顾就行，你不要太操劳。”离王又想去摸莫弃的头发，被莫弃本能地躲开了，用余光看着清风。
离王自知莫弃心中那些心思，便又有些不悦，可是他终不会再发脾气，便道：“没事不要总想着病人，多关心关心你的清风哥哥，最重要的也是多照顾好自己。”
“嗯？”莫弃扬起头，一脸疑惑看着离王，简直不像从离王嘴里说出。
“平时对你清风哥哥多上心。”离王又带着笑意，声音也大了许多，可是说完，心里竟舒展了许多，长吁了一口气。
盯着莫弃看了半天，道：“辛苦你了……”，看着她清瘦的面容：“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莫弃不理解，他的辛苦是什么意思，是这段时间一直照顾赵公子？还是以后对清风多上心表示辛苦呢？她不得而知，只是他对她更多了些温柔，多了些关心。
莫弃只是轻轻点头，心里却不知该不该喜
。只是又看了清风一眼，清风便示意她过去，莫弃走过去，清风竟是半蹲着，丝毫不在意离王就在身后，双手拍拍莫弃的肩仔细打量了一番道：“弃儿这段时间是清瘦不少，再忙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不要让人担心。记住，王府的任何人你都不需要去操心，照顾好自己就行。”
清风温柔的眼神看的莫弃有些心慌，心跳又突然加速起来，莫弃长吸一口气，狠狠地点了头。在清风看来竟是格外的可爱。
莫弃又轻声道：“清风哥哥要不要去看看赵公子？”
清风脸色一沉，眉头微皱，知道赵怀瑜的身体似乎在恶化，便道：“走吧。”拉着莫弃离开。
“记着要死不要死在王府！”离王在后面大声喊道。
两人来到赵公子的房间，绿依、石心都在，只见石心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龟壳又做思考状。
“石心在做什么？”清风本是笑着问，可看他现在还在占卜算卦，脸色略显不悦。
“我替赵哥哥看看命数。”石心一脸稚嫩地说着，全然没有抬头看清风。
此时清风的脸色真的是不好看了，莫弃和绿依都发现了，唯独石心还认真思考着，并未察觉有何不妥。
绿依看了看自己的主人，马上认错，“属下失职，没有教好石心。”
“石心！”莫弃也大声叫了一遍。
“你这孩子，哪里不能玩！”绿依说着便拉着石心外出，一情急竟不小心踢了下那龟壳，谁知那石心却偏不走，推开绿依，盯着那运势看着，眼神忽然亮了起来，道：“我就说嘛，原来绿依姐姐是赵哥哥的贵人！果真是这样。赵哥哥很快便好起来！”
“石心在胡说什么？”绿依一恼，脸一红，竟快速跑了出去。
“石心，你可知错？如今赵哥哥在病床上，你竟这样放肆，如此没礼貌，知不知错？”莫弃揪着石心的耳朵，本想小小教训他。可石心这才反应过来，再看清风的表情不是很好，莫弃也教训他，似乎自己犯了老大的错误，竟害了怕，突然咬着莫弃的胳膊，哭着道：“你这个坏姐姐，石心不喜欢你！石心要去找大哥哥！”很是委屈地哭着跑了出去。
莫弃哪里想到石心会这般反应，看着那两排牙印有些生疼。
此时躺在床上的赵怀瑜，一脸憔悴，道：“不怪孩子，是怀瑜没福气，怕是渡不过这坎，怀瑜自认为潇洒，看得清一切，却也不免落入这人情世故中。”说着怀瑜便咳了几声，艰难地转身朝着刚才石心站过的地方看了看，像是能看到般，道：“石心这孩子有天赋，怕是我这一身算命的本事没机会教他了……”
咳咳咳，此时怀瑜激烈的咳嗽，全身都颤抖起来。
此时绿依端着药又走了进来，看了屋里的人，脸又变得绯红。
“弃儿，你胳膊的伤，我带你去擦药。”清风看了看莫弃，眼里满是心疼，拉着莫弃离开。
绿依头一低，脸色更加绯红，低声道：“赵公子，您的药！”
第七十八章：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阿绿姑娘不必介意小孩子的话。”赵怀瑜声音虚弱，当然自然看不到绿依的脸绯红，也并不觉得尴尬，只是突然安静的气氛被赵怀瑜打破。
绿依忙收起表情，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便勉强笑着：“阿绿自然不介意，若真是如石心所说，阿绿是赵公子的贵人，那便希望赵公子尽快好起来，日后真若给赵公子带来什么福气，赵公子还得感谢阿绿呢。”阿绿看着赵怀瑜憔悴的面容，半点生气都没有，连勉强的笑都笑不出来，觉得眼前的人竟有些可怜。
“大家都希望赵公子赶快好起来。”阿绿一脸认真。
“大家，也包括阿绿姑娘在内吗？”赵怀瑜挤出一丝微笑，闭着眼睛，绿依却看不出来他是认真还是故意调侃。
“自然是希望的。”绿依也未多想，她只是说了实话。
“第一次见阿绿姑娘还是在路边的摊子上，如今想来该给阿绿姑娘也算上一卦。”赵怀瑜笑着又开始咳嗽起来，赵怀瑜竟跟她主动聊了起来，许是觉得人生在世，还有许多未完的话，他竟有些珍惜这说话的机会了。“不过现在确是有心无力了。”
“阿绿虽是下人，却也是读书的，自然不相信这些算命之说。可也相信有时候自己是可以抓住命运的尾巴，掌控自己的命运，哪怕只有一丝机会。”绿依竟是说给赵怀瑜听，也像是说给自己。
“姑娘这般见解，倒是怀瑜也佩服。” 不知为何，绿依的话，赵怀瑜竟听了进去，没想到他竟连个闭门不出的丫鬟都不如了，枉费自己读了这许多书，行了这许多路，有些事竟还是看不透。
便伸手道：“把药端过来吧。这段时间怕是劳姑娘还有莫弃姑娘费心了。”
绿依连忙将药碗递与赵怀瑜，两手触碰时，绿依连忙收回，脸色又是红一片，只是幸亏赵怀瑜看不见。
“不知姑娘芳华几何？”赵怀瑜突然唐突地问道。
让绿依有些摸不着头脑，赵怀瑜喝完药，便笑道：“只是想着姑娘也早已到了嫁人年龄。论学识，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论容貌，虽说怀瑜看不见，可想象中，姑娘必也是闭花羞月之人，怕是追随爱慕者众多，故冒昧问了问。”
“如此，怕是赵公子想给绿依介绍个好人家吗？”绿依打趣道。
“那是……自然。”赵怀瑜勉强笑笑。
“那还有劳赵公子病好了，多帮绿依留心些。”绿依故作轻松，只是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她喜欢什么样的，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不知为何，与姑娘聊天竟觉得格外有精神，早知便多与姑娘聊聊了。”赵怀瑜笑着，脸色确实比之前缓和许多。
绿依还未说话，赵怀瑜又道：“不知姑娘心中人是什么样？怀瑜日后也好有方向多留心些。”
“什么样？”绿依的语气突然沉了下来，她自小颠沛流离，根本没什么亲人，幸亏季丹清风救了她，便有机会一直待在王府，什么样的人，清风的音容笑貌便在绿依的脑海里浮现、消失、又浮现。
他是如此的谦谦君子，翩翩有礼，怕是许多人见了都会心动吧
，包括她，可是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哪怕一丝丝不该有的神情都没有。
自从王府多了莫弃，她怕是更没有机会，也更不敢表现出来了吧。
“墨城多数未出阁的姑娘怕是都倾慕季丹公子，姑娘呢？”赵怀瑜见她久久未出声，便又调侃起来。
绿依似被说中了心声，脸色绯红，低声道：“赵公子怕是想多了。绿依不过是个下人……”
“姑娘如此见识还需在意这些，如此便是怀瑜高看了姑娘了。”赵怀瑜打断她的话。
绿依也没有再说了下去，只匆匆道了一声有事，便快速离开了。
赵怀瑜摇摇头，没想到在王府说得最多的竟是今天。
本想着自己一病不起，千大哥的死对于他来说真得是莫大的打击。
权利、江山……永无休止的斗争，何时才能终止？
赵王想拉拢他，季丹清风想拉拢他，他自问没有如此大的能力，只想躲开这尘世间，向往那自由的生活，可哪里逃得掉。
不知不觉便卷入了他们的纷争，来不及思考，千大哥便被成为这权利斗争的牺牲品。他所向往的怕是自欺欺人罢了，如今是该梦醒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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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若还不做决定，清风只好收拾东西明日便出这墨城，寻个窝了。不然等着胡人攻了墨城，清风便只能喝西北风了。”清风叹息一声。
“从这出发到皇城最快要多久？”离王脸色严肃，声音低沉。
“王爷明知故问？”
“先派杜衡带一千人马出发，后续你亲自带队。”离王的语气不容置疑。
“如此，清风便领命了。”清风头也不回，回到梨苑，换了行装，到达军营，亲率四千精锐，星夜兼程，前往皇城。而胡人却依旧在皇城奋战，丝毫没有一丝消息。
而杜衡早已带领一千精锐提前出发，率先赶往皇城。
杜衡因自身的优势，很快精锐先锋便兵临城下，士兵各个披甲持戈。
此时的皇城，双方早打得不可开交。
城楼之下带血的刀剑，激烈的厮杀，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
城楼之上凄厉的惨叫，混战越来越激烈，眼看胡人便攻占了城墙。
胡人听闻有救兵的消息，刚开始还不信，可看到那黑服大军，黑压压这才相信，可又见不过一千人马，却并未放在心上！
只听为首的大喊着：“青龙殁玄武现。这皇城快是我们的了！”
此话一出，浴血奋战的胡人更是斗志昂扬，不消片刻，便冲破皇城的大门，占领城墙。
此时杜衡也已赶到现场，如今作战，确实难上加难，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他眼睁睁地看着胡人城墙上高举的旗帜。
他不觉有些心慌，临走前，季丹将军明明交代他的，一定要日夜兼程。
即便如此，而皇城内似乎还能听到厮杀声，怕是皇城内的士兵再做最后的拼死抵抗。
此时
的杜衡一声下令，空中箭矢狂飞，箭雨纷纷划过天空，城墙上虽有胡人不断地中箭倒地。可他们想要登上城墙很难，如今敌多我少，怕是寡难敌众。
此时的杜衡第一天带兵大战，压力可想而知，即便清风当时已将一切作战计划告知于他，可真正实战起来却发现还是艰难的很，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些士兵不要徒劳无功，白白送死，他只盼望着季丹将军能快点赶过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他想吩咐士兵后退，让双方处于僵持状态，然后等待着援兵的到来。
可若真是这样，皇城内怕是危险重重。现在只能靠他仅有的兵力牵制一部分胡人，剩下就看皇城自己的造化了。
皇城外，成堆的尸体胡乱的堆砌着，那些士兵似乎早已见惯，或许他们已经麻木，丝毫不觉有何刺眼的地方。
只听的马蹄声阵阵，烈马嘶鸣，旌旗阵阵。
惹得城墙上的人一阵惊慌，只听得杜衡一声喊叫：“将军来了，援兵到了！”
此时的杜衡带领的士兵也是士气高涨起来，斗志也十足，只见得季丹将军率领的士兵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气势蓬勃。
季丹迅速将队伍分成三列，中间负责攻击城墙，左右两翼负责城门，也许是士兵士气高涨，胡人被这阵势吓怕了，战斗并没有多久，城门便被攻破，清风策马进入皇城内，一小纵队紧跟其后。
诺达的皇宫，早已血流成河，尸体一个个陈列着，清风不觉拍了拍马背，让它跑得更快一些。
依稀听得远处刀剑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
那边也似乎听到了声音，皇城的士兵只会更加绝望，待看到是黑色的服装时，才欣喜的叫了出来。
清风自远处便看到千凌、千魄还有千羽在跟胡人近距离作战。
离他们越来越近，那些胡人也被悉数剿灭。
千凌、千魄、千羽三人已或多或少的带着伤，而宫殿内的门还紧紧关着。
只见其中两个黑衣人跃到屋顶，消失了。
那些士兵早就举起箭器，清风本欲拦下，可此时箭已发出去，那黑衣人似有一人中了箭，但也快速离开了。
千羽见状也迅速跃到屋顶，快速离开。
此刻怕是众人都顾不得他们了。
即是墨城有援兵，他们便是不敢在这多待了。
“你们终于来了，离哥哥呢？”殿内的大门打开，新皇帝灰头灰脸跑了出来，带着惊慌，抓着清风的衣服问道。
清风示意了士兵一眼，士兵便将这眼前的皇帝扣了起来。
“你们……”一些大臣刚欲辩驳，可看着这士兵各个剑指着他们，也不敢说话，竟当作没看到一般，低着头。
“你为何如此？”新皇帝赵康似不敢相信般，看着清风大声问道，“是离哥哥要杀我吗？他为何如此带我？”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第七十九章：不恋皇权，却难舍回忆
“可否借一步说话？”清风看着被束缚的赵康，丝毫不觉有冒犯之处。清风向两个士兵示意了一下，那两人便放开赵康，可是手也使劲一推，便将他跪在清风面前。
瑟瑟的秋风吹起，凋零的叶儿随风漫天飞舞，只是刚入秋，便这般萧瑟。
此时的太后突然从士兵的包围了冲了出来，带着恳求的语气，楚楚可怜：“他虽是皇帝，却也是我最心疼的孩子，季丹将军与康儿讲话，可否让我这为娘的在一旁。”
清风也未表示反对，三人一同来到大殿内，外面的士兵早已将大臣控制住，千凌和千魄在殿外侧守候着，神情冷漠异常。
刚来到大殿内，那赵太后便变了脸色，脸上的伤心早已不在，带着明媚的笑：“莫离便是连他亲弟弟也要杀吗？”
“母亲，你在说什么？”赵康满脸的疑惑看着自己的娘，这样的神色，他是从未看到过的，“什么亲弟弟？”赵康也不是傻子，生在皇宫，见得也多了，便像自言自语道：“你是说离哥哥是我的亲哥哥吗？”赵康说着，如同晴天霹雳，腿一软，便跌倒在地。与莫离的回忆便在脑海浮现，怪不得那么多兄弟，他都不喜欢，唯独喜欢跟莫离在一起。
“这种话太后可说不得，损害的可是太后的清誉。”清风带着轻笑，神色不慌不忙，似乎早就预料到赵太后会变脸。
“清誉？”赵太后依旧冷笑，“如今我这性命怕都是难保，可还在乎这清誉？”
赵康一听，连忙跪着走到赵太后面前，转头看着清风，脸色已满是泪痕：“离哥哥想要这皇城，尽管拿去。还希望离哥哥放了娘亲。”说着竟向清风跪了下去。
赵太后连忙拉起他道：“傻孩子，你不该在这长大。”将赵康搂在怀里，过了许久，她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渗了出来。她的内心带着隐隐的疼痛，她的孩子不该承受这些的。
“太后的性命自然是好好的，还希望小皇帝说话算话。”清风顺势说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此时的赵太后一听，睁开眼，望着清风，带着鄙视，哈哈大笑起来：“果真，他莫离想要的还是这江山！为了江山他连自己的亲父亲都可以杀，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弟弟呢！”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继而又怒目瞪着清风：“还有你，竟也是助纣为虐，怕是季丹容泉下有知也会寒心吧。”
“太后与莫将军既是故知，便很清楚这莫将军为何而死，为何还会信这谣言！”清风本对赵太后还带有一丝怜悯，可如今却丝毫无感。“再说康儿究竟姓赵还是姓莫都未可知，太后说话可如此不思虑。”
“是与不是，将军怕是早就私下调查清楚了，不知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太后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转瞬即逝，很快恢复平静。
清风也只是微笑，在赵太后看来却是嘲笑，清风和离王何曾没有去查，可有一些蛛丝马迹时，线索便中断，只留下一些模糊的线索，辨不清真相，这模棱两可的线索便也更
能说明这赵太后的话便不能全信。
“倘若真如太后所言，怕是这个皇帝的位置也做不成了吧，毕竟赵家也不止这一个孩子。”
“将军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说这皇帝之位不是我儿，是他莫离的吗？”
“清风哥哥，只要你放了娘亲，这个位置给离哥哥拿去便好。我早就不想做这个皇帝了，我一点都不喜欢。”赵康看着清风，似带着恳求，又一丝的落寞。
“康儿！”赵太后大声训斥了一声。
赵康满眼泪水看着对方，替自己的母亲擦了擦眼泪：“娘，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这里，没有自由，不能乱说话，也不能大笑，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只能按着他们想要的样子活着，康儿觉得很累。”说着便躺在母亲的怀里。
“是母亲让你受委屈了。”赵太后已泪流满面，声音带着哽咽。
“我知道娘亲也向往外面的世界，只是为了孩儿，一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康儿很爱娘亲的。”赵康躺在她的怀里哭得更加肆无忌惮。
赵太后扶他起来，看了看清风，道：“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看在故人的份上，希望康儿像个普通一般人生活。”说着掏出贴身匕首刺向自己。
“娘！”赵康大声喊叫着，“离哥哥不会杀我们的，你知道的，是不是？”赵康已哭得像个泪人，跪在地上。“娘，是康儿没有能力保护你，是康儿没有能力保护你。”
“是为娘的没办法照顾你了。”赵太后带着一抹心疼，又看着清风，往日的骄傲早已不在，只是带着恳求：“看在故人的份上，就让康儿好好活着，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赵太后看着清风，似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可清风却是无动于衷，看着赵太后慢慢地香消玉殒。清风知道，这是赵太后用自己的死换赵康的性命。她所希望的也不过是莫离与墨江的父子之情，而墨江又与她有千丝万缕的瓜葛。
赵康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失神般的絮叨着，过了一会，又看向清风：“他们都道我软弱无能、昏庸无道，害死了黄将军！他们说得没错，是我害死了黄将军，如今也害死了自己的母亲，我便是连自己都身不由已，哪里资格为人君！”说着竟起身擦干泪水。
赵康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母亲，突然变得冷漠起来，脸色没有任何表情：“将军的意思赵康明白，无需将军多交代。”此时的赵康没有再叫他清风哥哥。
清风也没有任何表情看着他一步一步挪向殿门口，跟在身后，本想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不忍，便索性一句话也没有说。
殿门终于大开，短短的时间却那么漫长，外面的人虽心里猜的**不离十，可依旧带着期待，看着眼前的皇帝，像宣布答案前的紧张。
一片树叶落在赵康的脚前，还未尽枯黄的叶子，就这般凋零，亦如赵康自己，还未到末途，便也这般凋零。
赵康没有任何表情地望着那些臣子，而那些人早已低着头，全都避开他的目光，他没
有一丝的惊讶，望望自己一直从小住着的地方，似所有前尘往事都在脑海中一幕幕浮现，回首往事，历历在目，没有悲凉，反而像卸了万斤重的石头。
他轻呼一口气，感觉全身都轻松了很多，以后再也不用这般委屈自己了，不管他被如何处置，他反而都不在乎了。
曾经向往天涯海角看看远方的风景，如今心却更加空旷。
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清风就站在旁边，不去阻拦，每一步却觉得如此沉重，是感觉很轻松的，可为何会走起来这般沉重？他是不恋这红尘，可却难舍往日回忆。
每一步都似在向昨天告别，在像过去的自己告别，如何不会沉重，也许这沉重过后便是无限的轻松。
他长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道：“自古王朝有兴必有废 ，有盛必有衰。朝代更跌便是这历史规律。黄将军说得没错，大赵气数已尽，如今已是三位王爷三分天下的格局。古有尧舜，以山川社稷为重，尧舜禅位，有德者得天下；大禹之后，有功者得天下。而今赵康无德无功，禅位离王。”
赵康说完，那些臣子一阵激动，窃窃私语，可是并没有一个人走出来说不。
赵康看着那些曾经俯首称臣的，如今却没有一个敢大声说话，一阵苦笑。
自己慢慢走过他们身边，向宫门外走去。虽然不知道自己将落在哪里，就这样随风漂泊也好，这里的一切终究与自己无关了。
留在这里痕迹可以被风干，可皇宫的无情、永无休止的争斗怎能被掩盖的了？
千魄刚想追过去，却被清风拦了下来，清风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去追！
“刚才之话，不知各位大臣有何意见？”清风一阵轻笑，声音虽轻，可在如此大的皇宫，却显得格外响亮。
千凌和千魄手持利剑，望向众人朝臣，而那些士兵也是手持剑戟，一声晃动，吓得那些人也停止了切切私语，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突然间，一个长枪向清风冲来，凛冽森寒，众人皆是一惊，轻吁一声，而那长枪只距离清风半臂距离，清风却没有任何的闪躲，闭着眼睛，千钧一发之际，千凌和千魄早已向前将那长枪斩成两段。
只见远处马蹄声响，一人策马归来。墨色青丝肆意的飞舞，怒目而视着清风，红色的眸子像燃烧般。
千凌和千魄见那马上之人正是离王，连忙跪了下来，周围的士兵看到自己的主子自然也紧跟着跪了下来，可那些大臣见状面面相觑，也连忙跪了下来。
不知谁先道了一声：“吾皇万岁！”周围的人也便跟着喊了起来，声音响彻云霄。
离王似乎没有听到般，依旧怒目望着清风，而清风却丝毫不惧，迎向离王的目光，两人对视而望，清风微微浅笑，单膝下跪，看着离王。
只是你想要的，纵使所做一切都不是轻而易举，纵使所做一切被人不耻，也会夺来这早就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第八十章：他今天回不来！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离王翻身下马，突然风驰电掣般夺下一个士兵腰间的佩剑，刺向清风，清风早已察觉，但依旧没有躲，跪在地上依旧笑着，似乎等着那一剑刺向自己。
以千凌和千魄的警觉之心自然也意识到周围的危险，两人同时拉着清风快速后退，离王依旧不依不饶，一个剑步追了出去。
“放肆！”离王冲着两人说道。
千凌和千魄互相望了一眼，这才停了下来，又连忙跪下道一声：“是！”
离王的剑锋颇急，顺势一刺，剑便抵着清风的盔甲刺进了胸膛，因有盔甲护身，伤势并不是很严重，胸膛处鲜血浅浅地流出。
“为何不躲？”离王带着愤怒，剑又向深入刺了进去，清风忍着疼痛，嘴角的鲜血溢出，千凌和千魄互相看了一眼，却谁也不敢说话。
周围的士兵更是不敢抬头看一眼，只将头压得低低的，可是余光注视着两人的动静。
“怕是吾皇喝多了，竟不识眼前的人了。”清风笑着说道，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依旧散发着柔和温暖的光芒。
清风轻轻用手抓着离王手中的剑，剑刃割向手掌，瞬间手上的鲜血也流了出来，一滴滴的鲜血，划过剑身，滴落在地上。
离王眉头一皱，轻念一声：“你……”便再也没有说下去，此时的清风抓着剑，慢慢向外拔出，眼神依旧坚毅，带着笑容看向离王。
清风终得一狠心，忍着疼痛将剑从自己的胸膛抽了出来，双臂展开做防守势，后退了几步。
“吾皇若是想练武，在下奉陪就是。”清风依旧笑意盈盈。
离王似越来越看不懂，但是心中的愤怒仍然未消，便也冲了过去。
“千凌，外面的事交由你处理！”说着竟引着离王来到大殿内。
门被清风关上后，离王这才看清状况，扔了手中的破剑，笑着道：“不知道季丹将军此举何意？”
“你果真喝多了。”清风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为何替我做决定？”离王说着徒手奔向清风，伸手就是一拳，清风很轻而易举的躲过，离王接连出了好几拳，清风都躲闪开，这样离王更加恼怒。
离王停住脚步，怒目看着清风，“既然你做得了主，这个王不如你去做好了！”离王的声音更加恼怒。
两个人又回想对视着，清风依旧不回避离王的目光，沉默的对决，空气似乎凝固，让人窒息的感觉。
良久，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让谁。
清风终于率先轻笑了一声：“看来你真是喝醉了，竟说着胡话。”
“我没有喝酒！”离王带着愤怒大声喊道，打破清风刚才调节的气氛。
清风也收住笑容，气氛又变得凝固，清风突然连翻几个跟头，捡起一旁桌边的酒杯掷向离王，离王用手臂挥打了出去，只听的咣当一声，在这偌大的宫殿竟显得格外刺耳。
清风丝毫不退让，紧接着几个酒壶快速掷了过去，让离王躲避不及。
“身上这么大的酒味，怕是不知道喝了多少。若说没喝酒，旁人可是不信！”清风突然带着半责怪的语气。
“你……”离王说了半句，剩下的话又卡住咽喉里
没有再说下去，连连点头。“这局你来收拾。”说罢气势冲冲的离开。
从大殿出来，离王便大喊了一声：“跟我回墨城！”，因为千凌和千魄一起，便也不知道是在叫谁，两人相互看看，却没有一个人乱动。
离王策马离开皇宫，可此时早已看不到赵康的影子，只是片刻的功夫，清风会将他送到哪里去呢？
他策马而来时，赵康望着他的眼神，没有仇恨的眼神才更加可怕。赵康长大了，他已猜不透赵康的心思了。
上一代的仇怨，延续到这一代，赵康不应该承担这一切的。
曾经万人之上，如今不过一介布衣，这落差怎是一个孩子可以承担的。
虽然像离王这样大的年纪时，早已有了自己的一方立足之地，可他依旧不希望赵康像自己一样处在权利斗争之中。
离王依旧快马加鞭，此时的杜衡跪在皇城的门外，看着从远处过来的离王，赶紧起身，本欲说着什么，便见离王根本没有看他一眼，从他身边策马而过。
杜衡有些失落，低着头又跪在原地。
可也就几步，离王马上又折返过来，杜衡赶紧起身，带着欣喜刚欲说话，离王的眼色并不好看，对着杜衡问道：“是否看到有个孩子从这里经过？”
杜衡刚开始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可看着离王严肃的眼神，又认真地点了点头：“在郊外十里的后山，那里有片竹林！季丹将军……”杜衡低声说道。
离王还未等杜衡说完，便快马加鞭向郊外赶去。
=====
细细密密的竹林，已是入秋，却依旧青翠欲滴。温暖的阳光从竹林的间隙中洒下丝丝缕缕的光辉，为竹林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一阵清风吹过，竹叶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响声，声音竟这般悦耳。
是个好地方，这不为世俗所尘染的竹子。
林子内侧便是一片湖畔，苍翠的竹子映在水里，浓浓郁郁的一片，格外的清幽宁静。
离王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湖畔边，望着湖畔出神，好久都没动，时间仿佛静止般，他只是刚走出宫门，就被送到这里。
一切早已被命运安排好，一切都身不由已，如今倒也自由了。
离王轻轻向前一步，可是第二步却始终也迈不出去。有时候向前一步便是格外的艰难，离王最终还是停住了脚步，转身返回，清风的安排便也是他的安排了。自己又何故多次一举呢？
离王又重新上马折返到皇城，此时的杜衡依旧在城墙外跪着，离王这才回想起，刚才杜衡便是一直跪着的。
“你跪在这里做什么？不嫌碍事！”
“杜衡有罪，还请吾皇降罪！”杜衡的声音很是响亮，相反地离王并没有搭理他，反而离开，又骑马回到皇宫内，此时的清风和千凌、千魄正从宫门出来。
“我会增加重兵重新把守漠北，这里的制度照旧，一如从前，百姓的生活不会又任何改变！而那些大臣我自有安排！”清风看着离王回来似乎并不惊奇，又继续道：“离王想回墨城便回墨城，称王、称帝不过是个称呼，只要王爷喜欢。”
离王继续看着清风不说话，脑子里只是思考着，他能想到的，清风早
已都想好了，并将一切都安排到最好！
“是清风思虑不周。这中原既不统一，各自为政，何以称皇称帝？虽今日之局对离王占尽了先机，但周围还有冥王和赵王看着，还请离王忘掉今日的不愉快。”清风故意压低了声音。
离王望着清风半天，继而望着那还有些渗血的胸膛，他终还是不及清风的。土地可以不要，可他只是怕被隐瞒，怕被欺骗，怕……，他堂堂王爷，却也有害怕的时候。
良久离王才缓缓道：“你的伤还在流血！”脸色没有任何表情，说完便转身，“千魄跟我回去！”
两人才策马加鞭日夜兼程回到墨城，望着离王渐行渐远的身影，清风的嘴角终于浮出一抹笑意。
此时的杜衡依旧跪在城门口，清风骑着马走了过去，千凌紧跟其后，清风知道他为何跪在这里，但凡杜衡快一步，或者他没有任何的犹豫时，损失也不会如此，虽然在旁人看来他们几乎是大获全胜！
“杜衡知罪，请将军责罚！”杜衡一脸真诚，膝盖已跪出了鲜血。
“你是有罪。”清风并没有让他辩解，只吩咐了士兵，将杜衡杖责五十板，然而皇城便由着杜衡守着了。
离王和千魄回到墨城，莫弃第一时间站在府口，看到只是离王回来，便向后望了望，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他今天回不来！”离王声音有些烦躁地说着，带着一脸的疲惫，向裕华池奔去。
“王爷无事便好！”莫弃紧跟着离王进了王府，嘴里这样说着，可心里却是想着清风，他还没有任何消息。便紧跟着离王，并没有意识到离王是朝着裕华池方向，而离王似乎也没有阻拦
离王褪出外衣，只在下半身围了一条缎子，便躺在池子里闭门养神。
“你这样跟着男人乱跑，不怕清风知道。”离王闭着眼，显得有些疲惫。
“是！”莫弃意识到离王是在裕华池，站在外面，并没有进来，但也没离开。
“你进来吧，在外间歇着便是。我累了！”离王的越来越显得疲惫，长时间的奔波让他更加疲惫。
莫弃走了进来，连叫了几声，都听不到里面的回答，莫弃蹑手捏脚向里面走去，池子里并没有任何一人，这让莫弃有些慌张，连忙跑到池子那看了看，因池边一块石头挡着，莫弃并未看到离王，只见离王头躺在池边闭着眼，全身都浸泡在池子里。
莫弃轻唤了几声便没有任何反应，又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莫弃用手碰了碰对方的鼻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怕我死掉？”离王睁开眼睛看着莫弃。
吓得莫弃连后退一步，见他无事，才放松下来。
莫弃又开始打量着眼前的人，棱角分明的轮廓，湿漉漉的的头发散在他锁骨处，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竟显得格外诱人。
这种略带魅惑的容颜，几乎让莫弃陷了进去，他美得竟与世间格格不入。
可是那肩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终究还是将莫弃拉回了现实。
她轻轻伸手，带着心疼去触摸他的背，似有话语，却被离王突然抓住她的手，带着满怀深情地望向莫弃……
莫弃的心跳突然加剧，脸上潮红，周围似乎也越来越热……
第八十一章：此情可待，当时惘然
此时的莫弃，明眸皓齿，顾盼之际，白皙的面庞因为紧张泛起了微微的红晕，恰似那红梅耀眼。让离王更添了一份心动。
离王盯着莫弃有些出神，慢慢地靠近莫弃的脸庞，让莫弃愈发的紧张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沉重的气息打在离王渐渐靠近的脖颈，让离王的心跳也快了起来。
离王的脸轻轻靠近莫弃的面庞，抓着莫弃手的手心多了几分汗水，莫弃轻轻侧头，不去看着眼前的人，可是她的嘴唇偏不小心碰到离王的脖颈处，呼吸打在离王身上，接触的皮肤让离王更加发痒。
“你很紧张？”离王若有若无的声音，像是故意在引诱，轻热的气息打在莫弃的耳侧，莫弃不禁摇摇头，脸涨得更加通红。
“你去外间歇息，不要走开！”离王轻声说着，从莫弃的耳侧移开，又将整个身体又浸泡在池子里，闭上了眼睛，神情很是疲惫。
看着合上眼休息的离王，梦醒蹁跹，莫弃长舒一口气，全身也放松下来，起身轻轻离开。
“不要走开。”离王又轻声念道，莫弃回头看时，依然看见离王一动不动，似那声音从未出现过。
莫弃走到外间，本还犹豫做些什么，打发这无聊的时间，却听到千魄的轻轻的敲门声，便悄声走了出去，只见那赵怀瑜竟站在殿外侧，左右两侧分别站在石心和绿依，石心还背着一个小包袱，似有什么大事一般。
莫弃看了几眼千魄，千魄也是摊摊手、摇摇头。
“不知道赵公子这是何意？”莫弃疑惑地问着，心里早就有些不好的预感，这样的阵势怕是要告别。
“既然王爷在休息，怀瑜便不打扰了。”赵怀瑜轻笑着，嘴上说不打扰，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但声音也压低了很多，怕吵到屋内的人。
“赵公子有话就直讲。”莫弃有些不耐烦，她清楚赵怀瑜怕是有话要说了。
“一来听闻离王此次打了胜仗，怀瑜恭喜王爷；这二来怀瑜在王府多有打扰，多谢莫姑娘和绿依姑娘的照顾，才能好得快！这三嘛，这石心天赋极佳，他也愿意跟我到处游走，这徒弟我收了！今日便是前来道别，只是不巧这王爷休息，将军又在外！”莫弃不晓得赵怀瑜为什么会挑这样的时候离开。
“即是不巧，赵公子何必在乎这一时，多留几日也无妨。”莫弃说着，眼睛瞪向石心。
“赵公子病体初愈，多留几日也好，何必这么着急。”绿依也附和着莫弃的话。
“怀瑜就不亲自跟离王和季丹将军道别了，还请莫姑娘代一声感谢。”怀瑜说着并朝着殿内的方向行了礼，石心见状也跟着行了告别礼。
“石心，你可想好了？你可知道跟着赵哥哥去干嘛？”莫弃拉着石心的问道，“杜大哥和石兰姐姐知道吗？”
“恩！赵哥哥说了倚栏听风雨，一切随心，自由自在！”石心认真地点点头，“他们会知道的。”天真又认真的样子，莫弃不知道石心是否清楚他自己的决定代表着什么，可这个孩子生性纯良，纵有困难也会克服的。
“公子怎么如此突然？”莫弃又问道，她主要还是担心石心这个孩子。
“便是这突然的决定，说走就走才有趣。凡是越多思考，人生岂不越纠结。”赵怀瑜笑着说道
，似乎又恢复往日的潇洒。
“石心你想好了？”莫弃见赵公子去意已决，又连忙转向石心，内心有些着急，石心便向前一把抱住莫弃道：“坏姐姐要照顾好大哥哥，石心会想念你们的！”说着刚才还向没事人一样的石心，突然开始啜泣起来，“石兰姐姐和杜大哥都能养活自己，石心也想自己养活自己，石心不想拖累他们；石心想出去跟着赵师傅长见识，石心会回来看坏姐姐和大哥哥的！”
原来这孩子真的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
见石心不再似以前哇哇大哭，而是小声啜泣，莫弃更觉有些不舍。
“真是好孩子，不要给赵公子添麻烦就好！”莫弃的眼角也有些湿润，听到石心的话更多了欣慰。
“恩，坏姐姐也不要给大哥哥添乱了。”石心又回了莫弃一句，又趴在莫弃的耳侧悄声说了几句，惹得莫弃一阵连红，敲着石心的脑袋。
赵怀瑜转身望向绿依的方向，双手试图去抓绿依，绿依知晓，忙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绿依还未说话，赵怀瑜便道：“此次多亏绿姑娘了，怀瑜会铭记在心。”
“阿绿何德何能，若是能忙得上公子的忙，是绿依的荣幸！”绿依扯出衣服笑容道，绿依说得是实话，她并不清楚赵公子为何会这么快好起来。
赵怀瑜突然抓着绿依的手不再说话，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绿依连忙将手抽了回来，可那温暖依旧在掌心蔓延，赵怀瑜只是干笑一声，松开了绿依的手。
“石心，我们走吧！”说着伸手去抓着石心，石心向几位摆摆手，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长吸了一把鼻涕，使劲点点了头，嘴里念叨着：“石心可以的！”才转身离开。
“但去莫复向，白云天尽时。”赵怀瑜嘴里念道着，绕指的余温依然残留。
=====
《白云天尽时》
人群中繁华相见
初见的不经意
离别的心向往
陪你倚栏听风
执手相依的伊人
何时才能出现
似曾相识的尘世间，
山有木兮，君心可知
似曾相识的尘世间，
此情可待，当时惘然
=====
莫弃的心里莫名有些难过，也只是一瞬便也恢复了神色，这惨淡的尘世间太多分分合合，太多的离别。纵有千般不舍，生活还是要继续。
莫弃甚至没有向前去拥抱石心，她怕一向前，便多了些不舍，习惯了两人的打打闹闹，如今会不会不习惯。
“若是累了，便先去休息吧。”千魄低声说道，莫弃愣了一下，看着千魄，似乎连千魄也变了，莫弃都不记得何时千魄说话都不再笑了。
莫弃点点头，来到裕华池躺着那里，心里不知道是不是难过，总之觉得空落落的，脑袋里又出现好多画面，这些人的影子一一在脑海里浮现。
突然间冥王的面容在莫弃的脑海开始旋转，她突然想到那天她说走就走，没有任何的回头，那时的冥王是不是也如她一般？
随即莫弃便摇了摇头，她对石心有感情，所以石心离开，她会有些难过；可她与冥王呢，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关系，冥王怕是根本不在乎的吧。
莫弃使劲摇摇头，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闭上眼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她真的不愿意醒来，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不去看这现实。
果真一觉醒来，已是晚上，两排昏暗的灯笼并没有将裕华池照得通亮，灯光忽明忽暗反而更显裕华池的空旷，空气中水气萦绕，让殿内更加朦胧。
离王坐在一旁慢悠悠地喝着茶，莫弃看的不真切，迷迷糊糊的起身。
“你比我还能睡！”离王似嗔怪着，莫弃刚睡醒，并听不清他的语气。
“清风受了伤……”离王不去理会有些迷糊的莫弃。
莫弃被刚才的话惊醒，嗯了一声，有些惊讶，望着离王，不知所措。
“清风受了伤……”莫弃又回想着离王的话，轻声问道：“清风哥哥的伤严重吗？”
离王又认真地看着莫弃，看的莫弃有些不知所措。
“是我刺伤的……，你想打想骂我都好！”离王又淡淡地说道，“他回来时怕是不会告诉你。”离王不顾莫弃的反应，“你有时间多陪陪你的哥哥。”
莫弃抬眼看着离王，“你的清风哥哥……”离王又继续补充道。起身走到莫弃旁，毫无防备，将她揽在怀里，抱得莫弃有些喘不过气，嘴角轻声念道：“为何我要在意你的感受。”
“王爷……”莫弃推开离王，抬眼看着对方，却不知说些什么。刚才的莫弃听到了，只是她不是很明白，离王真的在意她的感受吗？她的内心带着一些罪恶的窃喜。
良久才想起中午发生的事便道：“赵公子带着石心离开了。”
“知道了，你不用很难过，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离王又轻声念道，声音尽是温柔。
千魄在外面只轻声道了一句：“将军和千凌回来了。”
莫弃一听，便连忙推开离王，跳下床，往外面跑，跑了几步，似觉得有些失礼，连忙回头，道了一声：“王爷，我……”然后手指着外面。
离王只是点头，示意她离开。
“清风哥哥……”外面嘹亮的声音响起，此时的清风已到了裕华池外面。
“傻丫头，有没有照顾好自己？”声音依旧是那般温柔，任谁也会觉得温暖。
“嗯。”莫弃的声音也只有在清风面前会那般甜吧。“离王在里面。哥哥不去见？”莫弃的声音似有些迟疑。
“我过来是看你的，跟我走！”清风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可在屋内依旧听得清晰。“跟我回将军住吧。”
“为什么，哥哥在这不好吗？”
“很好！只是你可愿意跟我回去？”
片刻的停顿，离王站在屋内，屏住气息，等待着外面的回答，等待一个内心早已知晓的回答。
“自然是哥哥去哪，我去哪。”片刻之后莫弃的声音响起。
离王在屋内，听着两人的对话，摇头轻笑一声，不知是欣慰还是苦涩？
而莫弃回头望着裕华池的方向，脸上故作轻松，心里却带着隐隐的惆怅。
第八十二章：芸芸众生 命运多舛
题记：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墨城
***
离王府
“你不在将军府，在这做什么？”离王看着像无所事事的千魄在梨苑里走来走去，呵斥了一声。
千魄赶紧走到离王身边，在离王的耳侧附和几声。
离王似乎也并不惊讶，白了千魄一眼，道：“此事知道了，你去将军府！他们没回这梨苑，你就也别回来。”
千魄抬头看了一眼离王，见离王很是认真，也只好点头。
望着千魄远去的背影，离王回头望着这梨苑，空无一人。
王府这么大，现在却觉得格外凄清。
离王府、将军府也不过几步之遥，却似那般遥远。
莫弃果真是跟着清风回到将军府了，他应该是有一丝的期许，从莫弃昨天的迟疑中获得期许，可期许终究成空。
她记不得自己，无需记得也好，过去、现在、将来只要是她，便都好。
一如初见，那圆滚滚的小水独自堆着雪人，她叫他离哥哥……
亦如破庙的初见，便注定了两人莫离莫弃的缘分。
不知不觉天空竟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秋雨霏霏，秋风萧瑟。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
将军府
“你不在王府待着，在这做什么？”季丹本欲歇息，可看着披着蓑衣的千魄，并未认真地去看他。
“刚得到消息，赵王派人攻打边城了。”千魄拿掉蓑衣，站在屋檐外，并没有进来。
清风对于这个消息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淡淡地问道：“离王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千魄点头，“已经知道消息了。”
“边城有莫开镇守，不会那么容易丢，前几日又有派去的增兵应该已经到了边城。你到时候关注消息就是。”清风带着少有的严肃，望着屋檐下的雨水，轻叹一声：“也许，他们不该那么着急……”
“是！”千魄领命，又道：“来时，看到绿依姑娘的马车也似在来的路上？怕是这会子功夫要到了。”
“让她进来，你回去吧！”
千魄却站在那里不动，“还有事？”清风又继续问道。
“千魄还是待在将军府比较好。”
清风没有搭理他，千魄自觉无趣，自言自语：“将军不说话，千魄便当默认了。”
千魄披着蓑衣离开，绿依已撑着伞走了过来，两人相互打了招呼。
清风似早就等待绿依一般，绿依走了进来，低着头未说话。
“这几个月观察得如何？”清风不等绿依先说便问了起来。
“的确有蹊跷，石兰姑娘来王府偶尔遇到音灵几次，石兰姑娘不算内向之人，待人接物都算得体，可每次见到音灵的表情似乎都不对劲。这种感觉绿依也未说得清楚，像是害怕和紧张。偶遇几次也只是快速离开，这个绿依也不明白，也不敢多问。”
“音灵还有其他异常之处吗？”
绿依摇摇头，随即又补充道：“平日里除了我找她聊天，便是在发呆出神，偶尔弹弹琴，不曾见有何异常。”
“偶尔弹琴？”清风带着疑惑看
着绿依。
“将军还未听得过，也就两三次，恰好将军和王爷都不在府里。”
“上次，你与千凌在府她也是在弹琴。”清风喃喃念道着。
“是，将军这琴有何问题？”绿依疑惑着。
“琴没有问题，怕是她弹琴有问题。”清风又像是自言自语，嘴里念叨着：“灵衣被被，千音袭人。”
“灵衣被被，千音袭人。”绿依重复着清风的话思考着，刚欲说话，便被清风打断。
“音灵你负责盯着，其余的不用也知晓。还有你觉得石兰姑娘如何？”
“石兰倒是心底善良，与药铺的每个人合得来，人也勤快！倒是不少人夸赞。”绿依不晓得清风的话何意，只将最近的观察说于清风。
“知道了，音灵你多留心便是。你下去吧！”清风转身往屋内走去。
绿依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临风而立，衣袂翻飞，丰姿如玉。有些恍惚，站在原地不动，轻声念道：“将军如此，是否也会派人在暗中观察绿依？”
绿依说完便知道失言，忙低头：“属下失言，将军责罚。”
清风一惊，随即又面无表情，随即又看着眼前的绿依，一袭纯白长裙，外披淡绿轻纱，温婉窈窕，只轻轻道：“你说话一向知分寸，此话我当未听过。”
“是。绿依告退！”
“天冷了，注意多穿衣。”清风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那般温暖，只是绿依没有回头，只停顿半刻，便点头离开。
不远便看着莫弃缓缓走来，莫弃本欲与绿依打招呼，却见绿依似看见她后，故意绕开而走，拂袖擦拭着眼角，是莫弃看错了吗？
“绿姐姐怎么了？”莫弃和清风望着绿依离去，清风只云淡风轻一句无事。
“清风哥哥，你该换药了。”莫弃继续说着，拉着清风走进屋内。
“我又没有受伤，你这是做什么？”清风被莫弃拉着坐下。
“反正我就是知道。”莫弃看着清风，他什么都不会告诉她的。
“我的好妹妹，让你担心了。”清风将莫弃准备的药放在一侧，并没有打算现在就换药。
“我自己来就好，你去忙你的。”看着愣在那里的莫弃清风笑着说道。“如果无聊就多去读读书，等哥哥换好药，给你讲故事！”清风笑着示意她离开。
那一刻，莫弃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淅淅沥沥的雨依旧在下个不停，莫弃想起第一次见清风的夜晚，那时候他正被胭脂追杀，救他的那一刻起……
遇见你的眉眼便如清风明月，如今亦是，温暖如初。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
冥王府
“现在赵王集结军队在攻打边城，王爷为何不趁机也分一杯羹。 离王现在虽说地大势大，可现在根基也不稳定，再说，这皇帝都能被他废了，人心不稳，此时也正是好时机。若是再等到他根基真正巩固，兵强马壮的时候可就晚了。”
“此事我何曾不知！”冥王似乎有些不耐烦，语气也稍微硬了一点，也是很快便又道：“既然你能想到，那季丹清风怎会想不到？上次从皇城
回来他便提出让本王不去插手此事，现在怕是每一步都在他掌握中。”冥王轻轻说道，“怕是姓赵的小子太轻敌，之前弄出那么多动静，不管目的如何
，怕这次都是损失不少。”
“那季丹能如此神机妙算？”胭脂嘴上说着，“那冥王当时可有答应？”
“也答应也没有答应。”冥王说着，又想起两人当时喝酒的情景，清风敬了他三杯，他只喝了一杯。嘴角不知不觉浮起一丝笑意，他很好奇，在清风心中哪个份量会更重。
“王爷此话何意？”胭脂不解其中故事，疑惑地看着冥王。
“无事。千羽此次带回来的消息也许有用。”冥王扯开话题。
胭脂听到千羽不觉有些失望，眼里带着一丝不屑，“王爷此话又是何意？那千羽去趟北方，竟如此狼狈回来，真是丢人！”
冥王看着胭脂一副不屑，看了她一眼，胭脂连忙低头，冥王倒没有责备，只道：“千仞的死倒都是意外，不过能确定是借尸还魂在那边活动，你后续便时刻留意，想过韩城便不是那么容易的。”
“胭脂明白！”胭脂嘴角带着一丝微笑，随即又道：“千羽既能与千凌联手，冥王还是多留意……”胭脂没有再说下去。
冥王没有再说话，胭脂以为冥王又要发火，知道自己失言，此时再辩解又更觉尴尬，便索性等着冥王发落。
“胭脂，若你发现与你亲近的人效忠离王，可会背叛本王？”冥王问道。
“胭脂不敢。”胭脂低着头道，听着冥王的语气不似生气，抬眼看着冥王；“胭脂自小便是孤儿，跟在王爷身边。王爷便是胭脂最亲近的人。”
“最亲近的人……”冥王轻声念道着，冥王摆摆手示意她退下，他曾经也有过最亲近的人，现在又在何处呢？
亦如初见，皑皑白雪，他看的见一个女孩在雪中练武；看的见一个女孩在雪中跳来跳去；看的见那个女孩的一切……
只是那个女孩早已忘记他的模样，再次相见，她又突然地闯进他的房间，肆无忌惮……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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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口
“没有王爷的命令，千魂兄妹便在皇城大开杀戒，等回来必定要好好教训一般。”赵怀瑾咬牙切齿。
“听闻他们伤了你的弟弟，怕不是公报私仇？”赵王看了他一眼。
“属下怎敢！怀瑜的事情我这个做哥哥的是从来不管的。”赵怀瑾低头毕恭毕敬，“只是这怀瑜出了王府，便不知去向，不知王爷日后会如何处置？”
“本王说过，他既不参与这些事自然不为难他。”
“怀瑾替弟弟先谢谢王爷！”赵怀瑾又是毕恭毕敬。
赵王也不理会这些，只是忽然又想起了墨城的人，便道：“她在墨城还好？”
“回王爷，一切妥当，王爷尽管放心！”赵怀瑾知道赵王说得听，便轻轻答道。
赵王不再说话，又陷入了沉思……
片刻，赵怀瑾又问道： “只是属下不解，这前方战事，胜算并不大，为何王爷还要攻这边城？”
“只是活动活动筋骨，这皇帝没了，我们来日方长！”赵王嘴角浮出一抹坏笑，一切只是刚开始。
皇帝没了，皇城不再是皇城；边城还在一片烽火中。
风卷云涌，一切都一如往常，一切都在悄悄改变，未来不可知，未来亦可期。
第八十三章：借尸还魂 握瑾怀瑜
皇城在离王一声令下，已被改名叫平城，而那雄伟壮观的皇宫便搁置下来，昔日的辉煌已不复存在，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黄昏褪尽，平城内，一家小小的客栈内，幽暗的灯光将两个人的背影拉得很长，容颜在烛光下显得更不真实，脸上的纹饰更添一份诡异。
一男子坐在床边用纱布缠在臂上，似乎受了伤。
“大哥的箭伤可好一些？”千魂走了过去，看着千尸给自己的伤口换药，本想替他包扎，却被男子用手挡开。
“一点小伤何足挂齿？”千尸似乎毫不介意，自己又将纱布绷紧，似乎早已习惯。
“大哥打算何时回湘口，都怪妹妹任性，在这平城闹了这么多人命，赵王知道怕是不会放过我们兄妹吧？”千魂似有些自责，望着自己的大哥，从后面抱住自己的大哥，头抵在千尸的背上，闭着眼。千尸似乎也很习惯自己的妹妹这样，一点也不觉有何不妥。
“他既有用的着我们的地方，便不会轻易对我们下手。”千尺转头在千魂的额头轻吻，又将她抱在怀里。
“听说赵怀瑜那小子久病不愈，赵怀瑾怕会忌恨我们，到时候在湘口的日子也不一定好过。”此时的千魂似略带着不安分，双手不停地在千尸腰间游走。
“赵怀瑾算什么东西，大哥从来没将他放眼里！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除了会耍嘴皮子一无是处。我看这么多些事多半就是赵怀瑾出的主意。”千尸语气严厉，推开千魂，站了起来，在一旁的桌子那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喝下。
千魂先是一愣，随即干脆趴在床上，道：“妹妹有一事想不明白！赵王既让我们对季丹清风和韩冥下手，可为何又不下死手，万一日后暴露，岂不是双方都得罪？”
“你何必担心这些，季丹清风和韩冥是何等聪明之人，即便当时出了事，他们不知道是谁下得毒手，可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怕也是猜到赵王的作为。赵王怕是早就与他们为敌了。”
“那赵王为何还如此做，岂不是得罪了冥王，又得罪离王，不怕他们联手对付他，到时候便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赵王那小子性格孤僻阴鸷，行事作风捉摸不定，但他既然敢如此，定不会怕得罪他们。”
“大哥还是小心为好！不知道那大哥准备下一步怎么办？”
“行事尽量低调点，想办法回湘口，再说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千尸笑着说道：“黄将军的独子怕是很多人都在找吧。”
“那是自然！”千魂也笑了起来，昏暗的灯光下竟显得格外娇媚，“今天这么晚，千魂想让大哥陪着。”说着竟带着一股撒娇，褪去自己的衣衫。
千尸走过去将她揽在怀里，不停地亲吻着她的额头，又将她抱得更紧。
“哥……”千魂轻叫了一声，紧紧地抓着对方的背。两人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模式，在黑暗中相拥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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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哥哥，我们怎么又去平城？”石心稚嫩的手牵着赵怀瑜，两人一前一后。
“我见故人，你见你
的杜大哥，岂不是两全其美？”赵怀瑜笑着说道。
“赵哥哥见哪个故人？是黄将军吗？可他已经死了。”石心又问着，在王府就一直听赵怀瑜嘴里念叨着，除了黄将军，石心便不晓得还有其他故人了。
“跟黄大哥告个别。”赵怀瑜收起笑容，神色凝重，听闻季丹公子恢复黄将军的职位，并将他的尸骨厚葬，也算黄将军在九泉之下安息吧。
赵怀瑜想着不觉神色黯然，但他又不想将情绪传染给石心，便又强扯出一副笑容道“石心的书最近学习的如何？”
“马马虎虎吧。石心觉得越来越难了，怎么这么难！”石心心不在焉地说着，望着街边的煎饼挪不动脚步，嘴角的口水已流了出来。
赵怀瑜自然也闻得到周围满是小吃的香味，而此时他自己也饿得肚子咕咕叫，便道：“石心，你去买些吃的来，赵哥哥身上就这些银两了，下顿就靠石心了。”赵怀瑜拿出几文钱，石心看着很不满意，扭动着身子去买了两个煎饼回来，因为也只能买两个了。
这才出来没几天，这经济状况就很成问题了，都怪当时信誓旦旦，连备用的银子都没有带。
“石心现在还不会挣钱。”石心委屈地边吃边说，可是心里已经想着下顿要怎么办了。
“你既会算卦又会解卦，这般好本事自然可以挣钱了。哥哥都没这样的本事，却也活下来了。”
“哥哥能活下来多半靠脸。”石心瞅了赵怀瑜一下，无精打采吃着煎饼，“石心靠不得。石心觉得这书太难了，赵哥哥教得没有清风哥哥好。”石心委屈地说着。
“是怀瑜才疏学浅，自然比不上季丹公子的。”
“也不是，清风哥哥只说不做，从来都不给人算的。还是赵哥哥好，会亲自算卦，这样学的比较快。”石心边吃头也不抬继续说着。
“那石心可都给谁算过？”赵怀瑜来了兴趣。
“这是秘密，石心不能告诉你。”石心摇摇头，继续盯着手里还剩一点的煎饼。
“那你这些人里最喜欢谁？这个总可以告诉我吧。”
“石心悄悄告诉你，是王爷噢，不过大哥哥不喜欢石心。”石心说着又是委屈巴巴咬着煎饼。
“石心本事可真够大！离王这样难对付的人，石心竟然会喜欢，也是难得。”
“那赵哥哥呢？喜欢谁呢？”
“喜欢……”赵怀瑜沉思着，“喜欢这个字眼不适合怀瑜，有句话君子之交淡如水，怀瑜既不敢自称君子，却也难有交心之人。”
“那黄将军呢？赵哥哥不喜欢？”石心又认真地问道。
“黄大哥呢？算是莫逆之交，却不能用喜欢这个词。”赵怀瑜也认真地说道。
“真搞不懂你。”石心看着人来人往，吃着煎饼，肚子仍旧在叫。
“明天就到平城了。石心便可好好吃一顿了。”赵怀瑜的肚子也叫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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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驿站，杜衡接到消息，连忙赶了过来。
“杜大哥！”石心跑着去抱杜衡，
杜衡却飞也一般地跑了过去抱起杜衡。
“你怎么一个人来这？”杜衡抱着石心转了几圈，晃得石心头晕。
“还有赵公子呢。”石心很是无语地说道，指了指靠后面的赵怀瑜。
杜衡见后面一个瞎子，但风度翩翩，气宇轩昂，似乎在冲着杜衡在笑，但杜衡也不敢确定，毕竟对方是看不见的，也只尴尬回应着。
石心拉着杜衡走到赵怀瑜身边介绍道：“这是杜衡杜大哥！”，又指着赵怀瑜道：“这是我新师傅赵怀瑜。”
“杜将军大名早已耳闻，久仰久仰！”赵怀瑜所说自然是客套话，虽说知道石心有个准姐夫叫杜衡 ，可是还真不知道有杜将军这号人物。
“公子听过我的大名？”杜衡一脸激动，“原来我这么出名！”杜衡喜悦溢于言表，开始自言自语。
赵怀瑜忙干笑两声道：“自然，自然是知道的！”以缓解这尴尬，而杜衡全然不知。
“在下赵怀瑜，还请将军多关照！”赵怀瑜这般介绍着，而杜衡自然是没听过赵怀瑜的名字，便以为他是个不足挂齿的人物，便也点头应和着，没有多在意，但心里却有个疑惑，总觉得此人像是哪里见过一样却也想不起来。
杜衡拉着石心一直聊个不停，全然不顾旁边的赵怀瑜。
讲得最多的自然是石兰，什么好久不见，甚是想念的话，可石兰却连个音信都没留过，这倒让杜衡有些难过。
还有就是石心跟着一个不熟的人出来，还认了个师傅，而且这还是第二个师傅，着实让杜衡念叨了好一会子，杜衡觉得石心这个孩子也完全不靠谱，怕是还要认第三个、第四个……，心里很是不开心。
两人聊天之余，赵怀瑜完全在一旁坐着，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微笑着。赵怀瑜就这样硬生生地坐了一下午。
“杜将军守着平城，一定很忙吧，怀瑜还有要事便不叨扰了。”赵怀瑜清了清嗓子道。
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杜衡这才意识到天色已晚，招待不周，便连忙干笑了几下，但也不跟赵怀瑜客气，而石心也要跟着怀瑜离开，却让杜衡觉得有些不爽。
杜衡对赵怀瑜是没有好感的，不知道为何。直到临走望着两人的背影，才突然想起来道：“我想起来，那人不是湘口的，之前似乎不是瞎子。”
“回杜将军，此人小的听过，正是排名天下第二的赵公子，将军所说怕不是他的哥哥公子排名第三的赵怀瑾？”
“怪不得！”杜衡这才恍然大悟，“我就说嘛，这名字似哪里听过，握瑾怀瑜，原来一个是哥哥，一个弟弟。有这么有名气的哥哥这个弟弟怕是活在他的阴影下了。”杜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搞错了人，所以才会觉得看赵怀瑜不顺眼。
杜衡的小村落是吃过赵怀瑾的苦头的，记得前几年，便是那些人便是打着赵怀瑾的名头去抓人充当壮丁，杜衡当时就对这姓赵的甚是反感。如今不曾想却碰到他弟弟，可是现在再看时，便也觉得赵怀瑜跟他哥哥不太相同。
“石心愿意跟着他，也算他的本事了……”杜衡喃喃自语道。
第八十四章：无处话凄凉
平城郊外，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被压抑了很久；秋蝉还在哀鸣，做着最后的挣扎。
一个很大的陵墓前，赵怀瑜站在那里，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暗淡，赵怀瑜眼里带着轻许的忧伤。
“季丹公子恢复你的将军名义进行重新厚葬。黄大哥也算安息了，只是你的孩子，怀瑜一定是要找到，并收为义子。愿黄大哥在天有灵，保佑怀瑜早已找到卫儿。”许久，赵怀瑜嘴里轻念着。
又轻笑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怀瑜一向不信鬼神亡灵，如今也求大哥了。”可是他的愿望是真心的。
“赵哥哥念道这些，黄将军可以听到吗？”石心带着稚嫩的眼神问道。
“不需要他知道，我只是把我的话讲出来。”赵怀瑜似有些释怀，却又徒生一股罪恶感。
“那我们现在去哪？”石心又问道。
“随心而已，你只管往前方走就是了。”赵怀瑜说着，脚步沉重。
“可是前面没有路了，是小悬崖。”石心认真地说道，似乎并没有认真体会赵怀瑜说得前方是何意。
“那就向右拐，向有路的方向走就是。”赵怀瑜摇摇头轻笑一声，摸着石心的头，似有些无奈，但又觉得好笑。石心还小，怎么会理解他的话呢。
“石心觉得做人是不能撒谎的。”石心突然冒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那是自然！”怀瑜不知道石心为何说起这个，也顺着他的话回了一句。
“赵哥哥为何对绿姐姐撒谎？”
“石心这话从何而来，我什么时候对绿依姑娘撒谎了。”赵怀瑜不明其意，笑着问道。
“我能感觉到，赵哥哥喜欢绿姐姐了。”石心继续说着。
“小屁孩瞎说什么呢？”赵怀瑜使劲敲了敲石心的头，石心躲都没躲开，抱怨地看着赵怀瑜，“这种场合石心怎么说这些不合适的话。”赵怀瑜有些生气，觉得石心并不能好好理解他。可正如他说，石心还小，怎么会理解他这个大人呢？
石心刚想埋怨，两人便同时停住了脚步。石心悄悄后退一步，小心翼翼地躲到怀瑜的后面。
“呦，不会这么巧吧？”对面女子带着轻蔑一笑，似乎是跟随他们的脚步而来。
“确实是巧，能在这遇到两位！”赵怀瑜向两位打了招呼，便拉着石心向另一侧走去。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女子向前一步跃到赵怀瑜前面，挡住他的去路。
“赵叔叔，赵叔叔……，救我！”突然传来的声音将赵怀瑜的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侧，而另一侧一个男子正背着一个孩子，那男子当即放下一个小男孩又将其拍晕。
“是卫儿！”赵怀瑜又惊又喜，竟忘了眼前还有一人挡道，刚欲冲过去，却被眼前的女子一掌打了过去，赵怀瑜连退几步，石心连忙跑了过去，赵怀瑜将石心揽在身后。
“怕是你都自身难保，还有心思管这些孩子？一个瞎子，没那么大能耐，可别揽这么多活！”女子嘲笑着，走了过去。“这位小兄弟好
生面熟，是在哪里见过呢？”女子又边笑边往前走，虽嘴上这样说，可心里早就有了主意，知道这个男孩曾经与离王、季丹清风一起。
石心躲在赵怀瑜身后，探出个脑袋，拉着怀瑜一直往后退，赵怀瑜本就看不见，这样被拉着反而有些被动，他顿了顿心神，反手抱着石心，示意他不要乱动，侧耳听着眼前的动静。
“哥哥，小心！”石心紧张的说道，抓着赵怀瑜的衣角不放。
石心未开口之前，赵怀瑜已经觉察到眼前的女子是要下黑子，欲一掌拍向他，重重的杀气向他袭来。
“千家兄妹想好怎么回湘口吗？”赵怀瑜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而千魂的拳头近在咫尺，听到他的话，及时收住了进攻。倒让石心冷吸一口气。
“你说什么？”千魂有些诧异，看了一眼赵怀瑜，发现赵怀瑜正笑着看着她，千魂不禁皱了皱眉头，回头又看向千尸，似乎在向千尸询主意。
“你们兄妹二人所做之事，怕是很难走出这离王的地界吧？两位怕是还不知道离王早就暗中下令捉拿两位了吗？”赵怀瑜胸有成竹，语气也加重几分。
“他敢？”千魂一激动，向前一步，扯着赵怀瑜的衣领，瞪了他几眼，但见他自信十足，丝毫不惧，便又狠狠地放开他的衣襟。
“他堂堂王爷有何不敢，再说可没人知道借尸还魂在北边活动，当然如果在北方悄悄消失自然也不会有人得知。若是赵王来要人，那离王大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赵怀瑜这才缓缓开口，“离王的性格两位想必也听说过的。”
“小心王爷杀了你们！”石心在后面恶狠狠地补充道，看到千魂在瞪他，忙又缩到赵怀瑜身后。
“听赵兄这语气，是可以让我们会湘口？”千尸问道，“怕是赵兄不会轻易让我们回去吧？赵兄有何条件？”
“条件千尸大哥自然是清楚，你手里的孩子归我，如何？”
“哼……”千尸冷哼了一声，“即使师兄的孩子，赵兄怕我们亏待他不成？”
“怀瑜不敢这样想，只是千尸大哥当时劫持这孩子想的可不是千仞大哥，而是自己吧？”
“你……”
“混账……”千魂腾地扇了赵怀瑜一巴掌，惊了当场所有的人，连赵怀瑜也是没想到。
石心心疼地看着赵怀瑜，却也不敢直吱声。
“怎么，怀瑜说得有错吗？”赵怀瑜缓过劲来，冷笑一声。
“你说得没错又如何，这孩子我们要了又如何，你能奈我们何？”千魂冷笑，“不要仗着有你哥哥撑腰，我们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怀瑜做事何时仰仗过他？”赵怀瑜也冷笑带着反问，“我与两位相识多年，怀瑜的为人两位自然清楚，若是能将卫儿留下，怀瑜有办法让两位平安回到湘口！同时怀瑜保证今后发生任何事绝不与两位为敌。”
“任何事？”千魂带着好奇同时又带着不屑，“今后的事谁能说得准？怕是今天怀瑜哥说得信誓旦旦，明日便反悔。”千魂又是冷笑，却换了语气，称怀瑜一声哥
“此话当真？！”千尸认真起来，语气凝重。
“自然！”赵怀瑜不紧不慢。
“那好！口说无凭。”千尸说完用眼神示意千魂，千魂早就意会，几步走到赵怀瑜跟前，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张嘴。
“我们兄妹的规矩，怀瑜哥懂的吧。”
赵怀瑜面色沉重，眨了下眼睛若有所思，也只是转瞬间便没有犹豫张开嘴，千魂将随身带的蛊虫放到赵怀瑜嘴边，那黑色的虫子也没有犹豫钻了进去。
“你这个坏女人，你给赵哥哥吃什么了。”石心突然从后面跳了出来，抓着千魂的胳膊咬了起来。
千魂一着急，甩开石心，将他甩到几米开外。千魂还不解气，一掌黑云过去，朝着石心拍去，赵怀瑜迅速抓住千魂的胳膊，也是一掌打在千魂的肩上。
千魂没有防备倒退了几步，眼里带着愤怒：“你……”
“好了！”千尸一声呵斥，双方都停了下来，“就按赵兄说得办，不过这小家伙等到了湘口再还你。”
“石心没事吧？”怀瑜赶紧跑了过去。
“石心好好的！”石心撇撇嘴，瞪着千魂，“赵哥哥感觉怎么样？”石心上下打量着赵怀瑜，知道刚才那女的并不好心。
“无碍！”
而此时千尸拍了黄家卫几巴掌，将他弄醒，道：“你父亲的墓就在前面，看了赶紧赶路。”
而家卫看见赵怀瑜，早就奔了过去，喊了一声：“赵叔叔，父亲不在了。”说着便哭了起来。
“真是麻烦。”千魂咒骂道，眼睛紧紧盯着三位，生怕他们有什么举动。
天空渐渐飘起小雨，闷闷的天气，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空气中弥漫着莫名的忧郁愁绪。
几人撑起了雨伞，家卫快跑到自己父亲的墓前就哭了起来，一句话也不说，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哭啊哭，雨水夹杂着泪水，早已分不清一切，家卫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周围的一切变得暗淡，冷清寂静，仿佛整个与世隔绝……
时间仿佛格外漫长，夕阳渐渐西下，家卫这才擦了擦眼睛，可那密密的雨水依旧打在脸上，永远擦不干净，家卫起身抬头看了看天空，雨水掉落，家卫连忙低头眨了眨眼睛，轻轻道了一句：“赵叔叔，我们走吧！”声音异常的平静。
赵怀瑜从来没见过这么安静的黄家卫，他的调皮捣蛋怀瑜是见识过的，常常惹得千仞大哥头疼，而千仞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连赵怀瑜他这个客人也吃过他的苦头，为此，千仞大哥还罚他一天没吃饭。赵怀瑜自然不介意这些，那次还悄悄给他送饭，被家卫一手打翻。
家卫是不服气的，觉得赵怀瑜假惺惺的，但毕竟是小孩子脾气，第二天就忘了，又乐呵呵地玩了找赵叔叔玩。
“赵叔叔，赵叔叔？”黄家卫摇着赵怀瑜的身体。
赵怀瑜良久才回过神来，道了一声：“没关系。”随即知道自己语误，擦了下眼角，补充道：“卫儿，我们走吧！”
第八十五章：赵怀瑜重返墨城
墨城
将军府一如往常的安静，已渐进深秋，墨城早已一片泛红，连将军府也不例外，枯叶落满庭院，像是荒废很久的院落。倒是那深红的枫叶却依旧有些生机，给这寂静的府里添了一抹亮色。
“清风哥哥常常闭门不出，就是看这地图？”莫弃轻敲了门，端了饭菜进来，却未得到任何回应。
莫弃也凑了过去，盯着清风看看，又看看地图，目光也顺着清风的方向望去。
“将军如此用功，王爷知道吗？”莫弃的声音有些清冷，也未唤他一声清风哥哥，反而改叫将军，清风回头看莫弃时，莫弃才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清风也不以为意，轻笑着，突然走过去拉着她的手道：“你在这住得可还习惯？我知道你怪哥哥怠慢你，心里肯定是有埋怨的，忙完这几日，哥哥便陪着你，你想去哪哥哥都奉陪。”
莫弃的脸有些微红，头扭向别处道：“我知道清风哥哥最近忙，我可没有埋怨你，只是这饭总是要吃。你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总会有人心疼的。”莫弃甩开清风的手，走到桌旁，反倒是自己吃了起来，“你若是不吃，我便替你吃了。”莫弃低头眼睛却瞄着清风的举动。
清风回头，莫弃赶紧若无其事的吃了起来。
清风伸了伸双臂，让自己更舒服些，这才走到桌旁，清风似乎心情很好，笑着道：“好！弃儿已经这般说了，我今天便要好好与妹妹好好吃一顿。”
莫弃听清风此话，心里才舒坦起来。
还未开吃，就听到砰砰砰，门外敲门的声音，千魄叫了一声，自己走了进来。
“你来得正好，吩咐厨房多做几样菜，许久没有这般敞开吃了，吩咐旁人不得打扰。！”清风并未回头看千魄，似乎对千魄突然的打扰并不满意，可他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依旧这般的从容。
“回将军，吃喝拉撒的事怎么也轮到千魄去做了。”千魄似有些抱怨，“千魄有要事禀告将军，赵……”
“既然不愿意做，就出去，有什么要事，等吃完再说。”清风打断千魄的话，千魄讨了没趣，脸色带着委屈，莫弃向他吐吐舌头，千魄使劲蹬了她一眼，伸出拳头想吓吓莫弃，以此来表示不满。莫弃才不怕他，一直向他吐舌头幸灾乐祸。
待清风看向千魄时，千魄忙低头，收起表情和动作，还未等清风再次开口，千魄早已溜了出去。
“我看千魄大哥也挺辛苦的，在王府和将军府两边跑。”莫弃轻声说道，但心里却并不觉千魄有何辛苦之处，脸色反而带着喜悦。
“他是自讨没趣，我这将军府不需要这么多人。”清风说完继续吃着饭。
两人又开始沉默起来，只能听到莫弃像小鸡一样啄米饭的声音。
“千凌和千魄都在王爷身边，清风哥哥会比较放心吧。”莫弃低着头轻声嘀咕着，抬眼看看眼前的人，又连忙低下头避开清风的目光。“那清风哥哥身边不
需要人保护吗？”莫弃又低头问着，“清风哥哥总替王爷着想，就不替自己想吗？”清风一股脑说完又抬起头，仰着清风的目光，一脸认真地等着清风的回答。
“这府里这么多侍卫，弃儿为何这般问。再说你不信哥哥自己可以保护自己，当然哥哥还可以保护你。怎么弃儿对哥哥没信心？”清风笑笑，缓解这有些尴尬的气氛。
“清风哥哥的话自然是相信的。”莫弃又低头吃饭，显然她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心里多少是有些失落的，只是突然莫弃又想起什么大声叫道：“千魄大哥真不会有什么要紧事吧？清风哥哥还是见他比较好。”
清风轻皱眉，思考了一下，便道：“若是真有急事，他不会就这么走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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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门口
“我说怀瑜哥行不行，这才几天，连这将军府的门都进不了了。”千魂在马车里嘲笑着。“若是我们出了意外，他们也别想好过！”千魂说着又将石心的脖子掐得跟紧，而千尸和家卫却在墨城郊外等待着。
“我自然知道，你不需用孩子威胁我。”赵怀瑜的语气也不好，语气加重了几分，千魂白了他一眼，推开了石心。
石心连咳了几声，赵怀瑜示意石心跟他一起下马车，千魂带着疑惑的眼神却也没有阻拦。
“不是都说了，将军在吃饭，今天不方便，怎么还在这杵着？”千魄从府里走了出来，路过门口，看到赵怀瑜站在门口，大大咧咧地说着。看着吃着闭门羹的赵怀瑜显得有些得意，又瞧了瞧石心，敲了敲他的头，刚欲说话，千魄的眼睛便瞥到后面的马车了，马车窗口的帘子吹起，熟悉的面容展现，车内的人忙转了头。千魄便楞在那里说话，望着马车的方向出神。
“千魄护卫怎么不说话了？”赵怀瑜侧耳听着，虽察觉有丝不对劲，却也不觉得有什么杀气或者危险，只是觉得这有些奇怪。
“马车里还有谁？”千魄的语气忽然变得沉重起来，盯着马车的窗口，似要看透里面的情形。
“一个老朋友而已。”赵怀瑜笑着说。
“老朋友？”千魄转向赵怀瑜继续问道，“什么样的老朋友，我可认识，赵公子不引荐一番？”千魄的眼神似有些不善。
石心在一旁轻声摇着千魄，道了一句千魄大哥怎么了，千魄也未去理会，吓得石心又躲到怀瑜身后。
“那是自然，不过有些事还需要将军面谈，不知将军是否有时间？”赵怀瑜依旧笑着。
“自然有时间，我这就去禀告将军。”千魄转身快速走进府内。
“这才多久不见，千魄大哥就不认识我了，哼……”石心气愤地双手插腰，“你不晓得刚才千魄大哥的眼神多可怕。”石心继续抱怨着，“他是看了马车才这样。”石心悄声说道，又望了望马车，发现车内的千魂正盯着将军府门口千魄的身影。
“他大概有急事，不会不理石心的。”赵怀瑜笑着摸了摸
石心的头，石心有些疑惑但也没有领情，又轻声突然转移了话题：“我不喜欢那个叫家卫的男孩，他欺负石心。”
“怎么会？你是哥哥，他是弟弟，你要有个哥哥的样子。”
“哼……，比他大几个月而已，他一点也不乖。”石心又抱怨地说道。这次赵怀瑜没有说话，过了片刻，石心才叹了一口气道：“哎，算了！大几个月石心也是哥哥，不跟他一般计较。”
赵怀瑜这才欣慰地笑了笑。
=====
“你瞧，千魄大哥又回来了，准时有要紧的事。”两人正谈论间，莫弃便看到千魄急匆匆地赶来，莫弃笑着提醒清风，清风早已听到他的脚步声，千魄打了招呼便走了进来，在清风耳侧说了几句，莫弃听得并不真切。
“你确定？”清风看着千魄问道。莫弃抬头看着两人，猜着定是有大事。
“不太确定。”千魄低着头，倒是一脸严肃，神色看上去并不好。
“知道了，你回王府，这件事你不需要插手，叫千凌过来。”
“可是……”
“没有可是！”清风回答的很果断，打断千魄的话，千魄耷拉着脑袋，似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抗，只道：“我这就去王府叫千凌过来。”
“等下，不要让离王知道，此事我一人处理便是。”
千魄虽有迟疑，便也答应着走了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莫弃见情况不对，也只能弱弱地问了一句。
“无事。”清风依旧笑着面对莫弃，又是什么事情都不告诉她，莫弃脸上难免有些失落。
“赵怀瑜带着石心又回来了。”清风知道莫弃的心思，知道莫弃不想只是被当个外人看待，便又连忙补充着，“只是又多带了些人，我现在就是要处理些事。”
听到清风的回答，莫弃这才露出欣喜的表情，便急忙站起来道：“那我能帮什么忙……吗？”莫弃声音低弱，没有任何底气，带着询问的口气，她不想清风又将她撇开，什么事情都不让她知道。
“你若想知道，在后堂听听便是。只是不要随意闯了出来。”清风此次也并未阻止，倒让莫弃有些吃惊，吃惊之余更多的是欣喜。
莫弃使劲点点头，很是开心。
清风看着她满眼的开心，突然向前将她揽在怀里，声音极其地温柔：“你若是知道我每天处理这些繁事，怕是终有一天不会喜欢我这个当哥哥的。”
“不会！”莫弃脱口而出，看着清风，又觉得自己太轻浮了些，忙低下头。
“我的傻妹妹！”清风伸手本想摸她的面庞，可是手到半空便又停了下来，愣了一下，也只是一瞬间，又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走出屋子。
刚才的动作衔接太过连贯，让莫弃差点以为，他本就只是想摸她的头发，看着他的背影，莫弃又收起了笑容，嘴角轻声念道：“你就当我傻吧。”
第八十六章：离王光临将军府
“赵公子不是游历四方，怎么这么快又回到墨城来了？”屋内两人坐着聊天，一旁的茶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溢出的香茗沁人心神。
深秋的落叶吹得屋外格外萧瑟，而屋内香炉在侧，却显得温暖异常。
“怀瑜此次前来有话直说，便不跟将军绕弯子了，这次只是请求季丹将军帮怀瑜一个小忙。”怀瑜闻着香茗，轻饮一杯。
“赵公子即是有话直说，那清风也有话直说，便不跟公子绕弯子，虽不知道是公子有何事相求，但不管是大忙还是小忙清风断然是帮不了你的。”
“将军既不知道是何事，便拒绝的如此爽快？”怀瑜似笑非笑，知道此次前来并不会一帆风顺，却没想到会被拒绝的这么快。但赵怀瑜依旧神情平静：“聪明如公子，这忙没有能不能帮，只有想不想帮。”怀瑜用手摸索着自己的空茶杯，清风见状替他续上了一杯，怀瑜轻轻低头表示谢意。“黄大哥的儿子在千尸兄妹的手里，倘若他们兄妹能平安回到湘口，黄大哥的儿子也能由我抚养，黄大哥在九泉之下也算安息，将军一向侠义，将军也不会看着将门之后流落他乡吧？况且这孩子尚小，心智并不成熟，若是日后被他人所用，对于将军也不利。”
清风似乎并不惊讶，打量着怀瑜：“黄将军生前便与赵公子为结拜兄弟，他的儿子由赵公子抚养，当然是一桩好事。”清风说到此，便没有说下去，慢悠悠地喝着茶，对于赵怀瑜后面的话只字未提。
“季丹公子若也觉得是件好事，为何不细细思量一番？只要千尸兄妹能出的了这离王的地盘。于将军于我于其他人都不算坏事！”
“千尸兄妹？”清风顿了顿：“莫非是赵王手下的借尸还魂？他们何时来到我这墨城？我竟一无所知。”
“季丹公子何必明知故问，如果这样交流便没有意思了。”赵怀瑜脸色依旧保持着微笑。
“赵公子既觉得无趣，我想我们也没有聊下去得必要了。”清风顺着他的话说道，“弃儿，出来替我送客！赵公子，慢走不送！”清风做出请的姿势，当然赵怀瑜自然看不见，却也能猜的出对方的神色。只是没想到季丹清风会这么快就拒绝，而且干干脆脆，这是直接赶人的节奏。片刻的无奈之后，只好起身，告别。
莫弃被清风唤了一声，只得从屏风后出来，尴尬地看着季丹清风，清风微笑着示意莫弃将他送走。
莫弃似有些为难，又向使了使眼色，似乎想让清风挽留赵公子；清风只是摇头，表示不同意。
“莫姑娘不用为难，怀瑜这就离开。”怀瑜的心情自然是不好，但堂堂君子也面不改色，依旧从容说道，只是走出屋子时，被台阶绊了下，差点没摔倒。
“赵公子慢点！”莫弃赶紧跑过去扶，却被怀瑜一个手势阻止，嘴上道了一句：“怀瑜自己会走。”
“我看堂堂第一公子也不过如此，如此虚伪薄情！莫姑娘觉得呢？”怀瑜转头问跟在后面的莫弃，怀瑜的声音明显提高，身后的清风自然是听得到。
“莫弃
不觉得，清风大哥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配的上第一公子的称号。”莫弃似不解风情低声说着。
赵怀瑜听闻叹了一口气道：“算了，跟你说也没用。”
莫弃也不跟他计较，只问着石心的情况。
而门外马车里，未见其人，石心已听到莫弃吵闹的声音。
“是小姐姐！”石心快速地跳下马车，奔了过去。
“小奶牛！又胖了哈！”莫弃本想去抱石心，发现根本抱不动，索性又捏了捏石心的脸蛋。
本还带着欢喜的石心听到说胖，马上变了脸色道：“石心都瘦了，哪里有胖！”然后嘟着嘴，瞥开头不去故作生气。
“好瘦了，瘦了！”莫弃拍着石心的脑袋，又往马车里望了一眼，也未在意，只是又冲着石心道：“走，带你去玩！”然后也不顾赵怀瑜和千魂的反对，拎着石心就走，石心虽然一脸不情愿，但是身体却很诚实的跟着莫弃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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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临近黄昏
离王气势汹汹的闯进清风的屋子。
“她人呢？”离王四处望了望，又白了一眼清风，语气相当不和善。
清风抬眼望了一眼离王，不慌不忙道：“王爷何时大驾光临，清风有失远迎……”
“她人呢？”离王又白了清风一眼，打断清风的话，坐到桌旁，身体靠在桌子上，一副懒散样子。
“中午叫她送客人，现在还没回来，怕是又在外面疯了。”清风依旧不紧不慢，在书桌旁认真地看着书。
“送客人？”离王一脸吃惊，腾地站了起来，“她以后是做王妃的人，你叫她做这粗活。你有什么权利指使她？”
清风听到此话，也吃了一惊，抬头望了离王几眼，又继续低头看书：“她愿意帮我做事，王爷难不成有意见？再说反正她闲来无事，出去溜达也好！”
“她一个女子，这么晚都不回来，你这个做大哥的倒好，一点也不急。外面多危险，出了事怎么办？还有她一个姑娘家，怎么一点也不注意形象！就这样跑出去成何体统。”离王带着不满抱怨道：“你要是不管，就让她去王府住，我来管……”离王愤愤不平，回头便看到清风已合上书认真地打量着他。
离王顿时语气变弱了起来，又赶紧解释着：“本王不是关心她，只是风风最近太忙，她若一直缠着你也不好，要是耽误你工作……”
“你有半个多月没见弃儿吧？”清风走了过去，坐在离王的对面。
“本王可不是想她，本王只是……”离王说了半截，见清风一直盯着他，便干咳了几声不再说话，两人都沉默了片刻。
离王满脸期待地开口道：“这些天，你们这可都还好？没有人想对本王说些什么吗？”
“一切都好，王爷不用挂心！”清风故作不明其意地反问着。
“算了，都是没良心的！那本王跟你说说其他事。”离王突
然严肃起来“借尸还魂还敢如此来墨城，这种小时候还要惊扰到本王？风风自然知道怎么做，不需要本王提醒吧？”
“是的，这种小事还劳烦王爷费心，是属下失职了，属下自会处理的，请王爷放心！”
“属下，属下……”离王带着嘲笑看向清风，又见清风一脸认真，也又正色道：“那就好，千魄这段时间就留在王府。”
“鸡蛋哥哥，我回来了……”莫弃一蹦一跳闯了进来，似乎心情很高兴，手里还带着两串糖葫芦。
清风示意她出去，莫弃没想到离王会来此，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两人神情不对，知道事情不妙，便若无其事的转身想匆匆离开。
“站住！”离王站起身来，清风也站了起来，道：“王爷事情还没谈完，这是要离开？我送王爷出去……”
“不用，本王今天不走了！”说着推开清风，走到莫弃身旁，拿了一串糖葫芦吃了起来，笑意盈盈。
“你这样跟流氓无赖有什么两样。”清风无奈摇头。
“本王乐意！”离王看着莫弃笑嘻嘻地说着，许久未见，如今再见，竟觉得格外亲切。
莫弃看着眼前的莫离，依旧一身华服，红眸如火，绽放着光彩，看样子心情似乎不错，莫弃不觉又有些出神，脑海中，隐隐地浮现一些画面，朦朦胧胧，似像做梦，可又觉得如此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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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哥哥，糖葫芦给你吃！”小女孩笨拙的伸手喂给眼前的男孩，“离哥哥吃这个就不疼了。”小女孩向前抱抱男孩，又躺在对方的怀里。
“你怎么又偷偷跑来了，你哥哥知道吗？”男孩将女孩拉到墙角，四处望了望，见没人注意，这才放下下来。
“离哥哥放心，不会有人注意的，我从狗洞爬过来的。”小女孩说道，“不许你告诉哥哥。”
“傻孩子……”男孩宠溺地替小女孩擦着脸色的灰尘。
“离哥哥还疼不疼？”小女孩摸摸男孩的脸，心疼地说着：“小水长大要练武来保护哥哥，还要当一名大夫，给哥哥治伤。”说着眼泪便要掉下来，似乎是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
“傻孩子，你又哭什么。”男孩替她温柔地擦拭着眼泪，嘴角带着笑。
“小水帮不了离哥哥，小水没用。”
“小水真乖，赶快回去，不然又让家里人担心了。”
“小水不想回去，哥哥又在练武，不陪我玩！我还是喜欢离哥哥陪我玩！”说着又缠着眼前的男孩不放。
“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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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放开他……离哥……”莫弃突然使劲地猛推莫离，嘴里不断地念叨着，突然晕了过，幸好离王在身旁才不至于摔倒。
突然的举动、突然的晕倒让两人有些慌了神，离王连忙将她抱到屋内，大声喊道：“小水……，弃儿……，傻丫头？”却没有任何回声。
第八十七章：莫弃放赵公子鸽子
“快叫大夫！快叫大夫！”离王大吼着，声音突然变得歇斯底里，此时清风早已派人去寻了大夫。
“你听到她叫我什么了吗？”离王激动地说着，“她叫我离哥哥，我听见了！我听见了！”离王抓着清风的胳膊摇晃着，带着兴奋，眼眶似有些湿润，他抬眼看了下清风，清风早就转过去不去望他。“没错，我没听错，他是叫我离哥哥。她真的是小水。”
离王轻拉着莫弃的手轻声念道：“小水，我就知道你会记起来的。我还是你多年未见的离哥哥，你的离哥哥一直在等你啊。”
离王的声音很小，清风几乎听不见，偌大的屋子，安静的两人，声音缥缈，就像两人从来没有说话一样。
“王大夫来了。”说话的是石兰，急匆匆地走进屋内，这次作为王大夫的助理跟随王大夫一起过来。
而王大夫诊治便问了一些问题，问到莫弃最近是否经常头痛，小时候是不是受过伤之类的，而两人面面相觑，离王不知道莫弃的近况，而清风却也是摇摇头，近一个月竟从未发现莫弃有过异常。
“小时候确实受过伤。小时候或许受过伤。”清风回道，声音从刚开始的坚定到后面的没有底气，“只是最近头痛……并不知。”
“不知？你为何会不知！”离王突然抓着清风的衣领吼着，“你这个做大哥是怎么照顾的她的？”
石兰见两人的气氛不对，也不敢多嘴，只是望着王大夫。
“王爷，病人需要静养，确实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两位大人……？”王大夫迟疑地看着两位：“我先开几副药方让莫姑娘喝着。”
“一个人失忆后恢复记忆的可能性有多大？”离王轻声问道。
“回王爷，小的不敢断言。所谓失忆症，小的之前也只遇到过两个案例，目前都没有恢复的例子。不过这也不代表不会恢复，不同情况需不断看待。不过可以把她以前发生的经历重新复制相同的场景去刺激她，让她脑部记忆重新聚集，也许等记忆慢慢修复，也可能会想起来。”
“你说得这些都是可能是吗？”离王冷静异常，瞪着着他，语气平静，可却让人害怕。
王大夫知道氛围不对，连忙跪了下去，石兰见状也紧跟着跪下，“小的不敢乱语，小的没有这能力，也只是医治她的头痛，至于记忆臣定会倾尽全力，至于结果，小的不敢保证。”
“你们先下去吧。”清风语气一如往常，看不出任何起伏，连情绪都没有多少的变化。
两人见离王也未反对，便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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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离王带着惊喜，看着睁开眼睛的莫弃，眼神甚为温柔。
莫弃先是陌生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转着眼睛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这是将军府。这才确认眼前的人是离王，“王爷。”莫弃轻声叫着起身。
却被离王按着，示意她不要乱动，而莫弃似乎对自己晕倒时发生的事情并没有想起来。
离王恢复往日的神色，语气故作深沉：“还好你遇到本王，不然出什么意外都没
人管。”
“我只是玩得太累晕倒了。”莫弃又试图起身，“王爷，我饿了。”莫弃委屈巴巴地看着离王。
“我叫人给你拿粥。”
“我自己就可以了。”莫弃起身，着急着下床，可是腿似乎不听使唤，身子向前，腿未动，脸整个人从床上栽了下来。加上离王也刚起身走了几步，莫弃下意识地抓着离王的两条腿谨防摔得难看，可还是整个脸贴地。
离王一时哪有防备，被莫弃一抓，整个人也向前跌了过去，抬腿间又踢到了莫弃。
索性离王并未摔倒，转身准备责怪，看到莫弃趟在地上，连忙将她抱到床上。
“你醒醒？”离王摇摇莫弃，可摇了几次莫弃也未醒，吓得离王连忙又叫来大夫。
王大夫再次诊治询问脸色的伤，离王只道方才不注意她自己摔了下来，大夫这才若有所悟道：“无碍，怕是撞晕后，加上身体本身疲乏，大概是睡过去，等睡好自然会醒来。”
“怎么可能？刚才还喊着饿了。”离王带着怀疑。
“莫姑娘现在确实是睡着了。现在她身体虚弱，希望莫姑娘多休息便好。”
“辛苦大夫了。”清风回了一句，示意他退下。王大夫也是知趣地离开了。
“王爷这么晚打算一直在这吗？”清风看向离王，脸色似乎并不好。
“有何不妥吗？”离王并未看他，一直望着莫弃。
“我怕弃儿若再有意外，王爷在身边，清风不放心。”
“你怕我害她不成。”
“我怕你再伤害弃儿，却要说是弃儿自己摔的。”
“本来就是她不小心。现在生着病还要硬起床。”离王知道事情败露急得站了起来，连忙解释道。
离王看见清风的表情似乎不是很好，摇摇头道了句：“也罢！”欲言又止，最后索性自己离开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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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弃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屋内只有她一个人，她看着外面的日头，惊得坐了起来，连忙整理好衣服匆忙跑了出去。
迎面碰上清风端了饭菜过来，“慌慌忙忙的准备跑去哪了？你这身体可吃不消。现在还不长进？”
“没准备去哪儿，我现在可是一点事都没有了。”莫弃连忙退了回来，转了几圈又上下打量了自己，表示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
“饿了吧，先吃东西。”清风这样一提醒，莫弃的肚子竟又咕咕叫了起来，可莫弃心思完全不在吃饭上，机械地咀嚼着食物，脑子里却不知道想什么。
清风知道她有心思，便不经意说道：“一个时辰前，赵公子又来找我了。”清风看看莫弃的反应。
“赵公子？哪个赵公子？噢，赵大哥，他来做什么，找你还是昨天的事吗？”莫弃试探地问着。
“不是找我，是找你，说你今早就约了他，却一上午见不着人影，怕你出什么意外，这才跑来询问。”
“噢，是呀，你看我都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那他还说什么了？”莫弃继续追问着。
“倒没说什么，只是你有病在身好好休息，便无其他。”
“噢。”莫弃似松了口气。
“赵公子昨天来找我的事，你私自替我答应了？那你要如何说服我去答应他，我现在倒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嘿嘿，清风哥哥，鸡蛋哥哥……”莫弃嘿嘿一笑，拉起清风的手，被清风推开了，莫弃又摇着他的胳膊，笑嘻嘻地看着清风，没有一点正形。
“什么事这么开心？”离王推开门见两人嬉笑，心里虽有一丝丝不悦，可见弃儿又生龙活虎起来，心情也舒展了许多。
清风和莫弃见离王不请自来，脸色马上变了，一副拘谨样，似乎更不欢迎离王的到来。
“弃儿吃好没？”清风问道，并未理会离王。
“就吃这么一点，哪里够饱？正好本王也没吃饭，大家一起吃！”离王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像没事人一样吃了起来，还替莫弃夹着饭菜。
不到片刻中，千魄就赶了过来，从千魄的眼神就知道怕是又有急事。
“什么事直接说。”离王继续吃着。
“边城那边传来消息，姓赵的又开始在边城惹事了，这次与以往怕是不同。”
“慌什么，那边不是有人镇守吗？”离王有些不满，放下筷子。
“莫开那边还有说什么吗？”清风的表情也严肃起来，看着千魄问道。
千魄把信笺呈了上来，清风看了看，又递与离王，离王看了看把信一扔道：“小人！”
“你即可派最近的兵去支援！他想跟我耗，大家就一起耗着。”
“王爷有没有想过真若与他打了起来，韩冥那边怕是在看戏，打肯定是要打的只是不是现在。”
“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离王腾地又拍了拍桌子。
“王爷何必跟他置气，不过是性子孤傲了些，做事容易冲动些！只是要个人，这事便依了他。”清风解释道。
“冲动？我看未必。”离王抿嘴，“这事交于你！”离王对着清风道，又转头看着千魄道：“韩冥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回王爷，目前没有，异常的平静。连那胭脂也不常出来闹腾。你说这怪不怪？”
“你问本王，本王问谁？”离王向千魄翻了个白眼，千魄连忙低头道：“是是是。”
“韩冥既能如此坐的安稳，便也是不简单。怕是偷偷在谋划着什么，继续派人监视，雁过留痕，不可能一点踪迹也没有。”
“是将军！还有……”千魄悄声在清风的耳侧说了几句。
莫弃根本听不到，看着千魄，却着实猜出来，便只能看看离王的反应。而离王似乎也并不惊讶。
“那边你继续盯着，没有动静最好。”
“是！那属下告退！”千魄后退两步，转身离开。蓦地又突然回头道：“王爷刚在王府就餐，如今来将军府……，吃多了怕是不容易消化。”
“滚……”离王拿着杯子就砸了过去，此时早已不见了千魄的踪影。
第八十八章：该向前走，还是继续等
离王用眼神示意离开，两人似有话要说，清风让莫弃好好休息，莫弃欣然答应，两人便一同离开莫弃的房间，却都未发现莫弃嘴角浮出一丝怪异的微笑。
“赵怀瑜早就做了两手准备，即便我不答应他，他应该也早会向他哥哥传信，向他哥哥想办法。”清风将门紧关了起来，声音也进来压低。
“堂堂公子也做这种事情，倒是让我小瞧了他。”离王一副轻松自在样子，仿佛一切预料之中。“借尸还魂！”离王又冷笑着，“为了这两个人，小赵子如此大动干戈，值得吗？”离王躺在卧榻上，双手搭在脑袋上。
“千魂牵制的是千魄，而千凌他怕早有主意。他这是要断你的左右臂，这点你我都清楚，你说，这么好的棋子，他怎会轻易丢弃。”清风不慌不忙，“更何况，即便你不放人，凭他们的实力想出墨城不过是出点苦头。”
“都是下三滥的的手法，靠女人算什么本事！”离王依旧一点也不吃惊，“这样你真是小瞧千魄千凌了。”
“这世上最不可控的便是感情，最危险的便也是这感情，你当知道。”清风看着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提醒道。
“世人都道我莫离无情，你自然不用担心这些。”离王转头看了一眼清风，便明白他的意思。“我只对你有情！”离王又笑着说道。
清风不去理会，顿了一会又道：“我妹妹的主意你最好少打，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也确定她是小水了！”离王惊喜道，蓦地起身，全然不顾清风话的重点。
“是你坚信不疑！不过当初在圣雪峰，单凭玉佩和一些画便断定她是小水，后来想想太武断了，若是见不到千真人我的疑惑便不会消失。”
“你这般理智的人当时都认定她是小水，如今为何有这样的想法？”莫离瞥了他一眼。
“不知道……”清风摇摇头，似陷入沉思，他是何时有这样的想法呢？
“那眼下的事你怎么办？”
“顺着赵怀瑜的意思了，家卫是个孩子，不应该卷入这场纷争。”清风思虑又着说道，“边城是断然不能丢的。他们俩，来日方长！”
“那就依你的意思。”离王满意地起身，拍了拍清风的肩膀，却被清风一下摔在地上，这样离王着实没有准备，猝不及防的摔在地上。
“你做什么？发神经了？”离王一脸错愕后大声吼道。
清风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了片刻，才伸手将离王拉了起来。
离王见清风的反应不对劲，也顾不得生气，问道：“你没事吧？”
“没什么，只是太累了。你没摔着吧！”
清风又揉揉眼睛，似有困意。
“你真的没事，要不要看大夫？”离王又问道。
“无碍，休息一下便好！”清风摆了摆手，已显出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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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赵王几次三番攻打边城，虽然都未讨得好彩头，却也是越挫越勇，我们就这样一直未动干等着吗？那离王白白得了皇城，这皇帝老儿都不在了
，我们如此小心谨慎是为何？”胭脂语气里带着不满，冥王瞪了她一眼，胭脂立即停止了抱怨。
“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冥王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善。
“暂时没有任何消息。”胭脂低着头，等待着冥王的发落。
“那你还不赶紧去办，还在这里抱怨？”
“她人在墨城，王爷又不让胭脂随意走动，进展自然缓慢。”胭脂并没有离开，语气更加不满了。
“放肆！”冥王语气稍重，拍了下桌子。
“胭脂说得没错，做得没错。王爷为何总是对胭脂不满？”胭脂抬头鼓足了勇气大声说道。
冥王很是诧异，眼里带着一丝惊讶，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平静，道：“你已经不止一次跟本王这样说话了。”
“胭脂不解，为何牵扯道那丫头，王爷便如此犹豫不决迟疑难行，胭脂认识的冥王不是这样的。”胭脂继续都囔着，语气也缓和很多，不似刚才那么冲。她甚至诧异，冥王这次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你下去吧，让你查的事情，你想尽办法尽管去查便是。”
“王爷此话当真？”胭脂眼里闪过意思惊喜，看了一眼冥王，见他不说话，便知道是真的，便告退欢喜离开。
离开时便看到千羽走了进来，两人对视一眼，却没有打招呼，各怀心思。
“有何事？”
“边城那边又有动作了。”千羽低头淡淡地说着，神情冷漠。
“随他们闹出什么动静，我们静观其变便是！”
“王爷为何不主动出击？”千羽问道，冥王多看了他一眼，以往不管冥王什么命令，千羽只管执行，也不会多过问，而如今千羽这般问，冥王也不得多考虑几分。
“断刀呢？他也是这样想吗？”
“千羽不知。千羽多言了。”千羽说完便也退去。
寂静的玄冥殿，断刀隐在暗处，一言不发，望着进出的胭脂、千羽，一切似乎都平静如常。
冥王思考着千羽的话，这一瞬间的可能，该继续往前走，还是继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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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公子果然言出必行，虽然迟了几日才拿到这通行令，不过这一路上风雨无阻也算不错！”千魂冷笑着，并没有丝毫感谢的意思。
“赵公子答应两位的事算是做到了，两位答应我的事还望不忘食言。”赵公子不紧不慢地说着，虽中间有些波折，可这季丹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倍感惊讶，赵怀瑜一直以为是莫弃在当中起了作用，还特意去感谢一番，却被莫弃以生病为由拒绝了。
两人听完互相望了望，彼此一笑，却没有回答赵怀瑜。
“赵哥哥我们这又是去哪？”石心显然已猜出一些，但是问道。
“回湘口。”赵怀瑜丝毫不掩饰，“不过等到了湘口我们便去其他地方，如何？”
“那自然好了，到时候我想回趟家，石心想父母了！”石心说着，嘴角带着啜泣，周围的气氛顿时怪怪的，石心这才注意到家卫的一副冷冷的表情，便止住啜
泣道：“不回去也行，全听赵哥哥的。”
“我一个瞎子，怕少不了你们帮忙呢。家卫，你不会嫌弃！”赵怀瑜笑着道，却看不到家卫的反应。
家卫还沉浸失去亲人的伤感中，并没有回答，气氛更加尴尬起来。
千魂只是冷笑，也不说话。
很久家卫才回了一句，像是反应慢了很多拍：“赵叔叔需要家卫帮什么忙？”
“暂时无事，有需要自然会向家卫帮忙的。”赵怀瑜是心这才舒缓起来。
几人行不多日，便到了湘口，让赵怀瑜没想到的是他哥哥早就派人接他们，仿佛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这一样。
来到驿站，几人先歇息下来，更让赵怀瑜没想到的是他的哥哥赵怀瑾会在驿站亲自等他，赵怀瑜安排好石心和家卫，两人来到怀瑾提前安排好的房间。
“许久不见，弟弟游历怎样？”怀瑾沏好了茶，笑着说道，似在讨好他弟弟般。
怀瑜并没有任何表情：“哥哥怎么知道我在这？是千尸兄妹告诉你的？”怀瑜问完，心里便有了答案，顺口说道。随即又问道：“如此哥哥是特意在这等他们的。”
“他们与我何干，你我兄弟许久未见，是该好好聊聊天了。”
“十一年。”怀瑜淡淡地说道。
“什么？”怀瑾愣了一下，问道。
“十一年！怀瑜从看不见那天开始，就未与你相见过。”怀瑜的表情很冷淡，语气也冷得像换了一人。怀瑜知道哥哥怀瑾的许久未见的意思，却故意曲解说了十一年。
而十一年前，赵怀瑜的眼睛便失明了。再也看不到怀瑾的模样。
赵怀瑾沏茶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又往茶杯里倒了茶，“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你这次回来，哥哥想好好补偿。”
“补偿？”怀瑜冷笑着，“不知道赵大公子用什么补偿？”
赵怀瑾听这语气，知道怀瑜始终是不肯原谅他，便也不去计较了，道：“你这次回来就留下吧，不必在外面受罪。”
“留下来？怀瑜一向自有惯了，这锦衣玉食怕是不适应。告辞了！”赵怀瑜起身便离开。
可还没几步，便停了下来，敏锐的听觉让突然知道，外面早已埋伏了人，怕是他想离开这个屋子都很难，笑道：“赵大公子此时怕是早就打定主意，不让怀瑜离开了吧。”
“怀瑜还是不要怪哥哥，这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怀瑜一丝冷笑后，又恢复往日神色，神情依旧从容：“赵大公子一向为怀瑜着想，怀瑜早就受教了！”
他这样的语气反而让他的哥哥更加难受，怀瑜怕是对他更恨了吧。
“我带的孩子怎么样了？赵大公子若是还认我这个兄弟，就把他们送回去。怀瑜谢谢赵公子了！”怀瑜带着一丝期待问道。
“这次怕也是不能如弟弟愿了，他们我会派人好好照顾的！”赵怀瑾收起了兄弟间的对话，态度稍硬了几分。
怀瑜本就存在侥幸，如今这期许也没有了，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这样才真符合你赵怀瑾的性格！”
第八十九章：有人回府，有人出府
怀瑜跟随怀瑾走出屋外，外面的人早已经褪去，站在驿站门口排成两列等候着。
千尸兄妹已在外面等骑马候，石心和家卫两个孩子却是不见了踪影，怀瑜既未听到他们的声音，也未嗅到他们的气息，这一会的功夫，并未听到他们的打闹声或者叫喊声，怀瑜心里不禁打鼓，不好的预感来临，不禁眉头微微一皱。
“你放心！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两个孩子自会安排妥当，不会让他们受一丝伤害。不过弟弟还是跟着我回湘口比较好，我们兄弟两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好！”赵怀瑾看出了怀瑜的顾虑直接说道，然后又开始打起了兄弟这张感情牌。
怀瑜并未回应，似乎根本不吃这一套，他清楚赵怀瑾的为人，什么兄弟两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好，类似这样的话，也就是明面上说说。这些年
他双目失明，独自一人到处流浪，却也未听说有个哥哥找过他，关心他。如今这般话听起来更像笑话。
怀瑜只当玩笑，听听就算了，也许这话也就是说给外人听的，他赵怀瑾何时珍惜这兄弟情了。
怀瑜脑里思虑着，如今与他们硬拼也不是办法，也只能暂且随了他们的意，日后再想办法离开也不迟，而且两个孩子的下落还不知，着实不能与他们动武。
“哼……，你这个弟弟真是天真，把我们送回来，还真以为你想的事情就能成真了？”千魂站在一侧，看着两人的谈话，冷笑着，“不过你也不能怪我们，不是我们出尔反尔，这一切还要多谢赵大人的安排，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容易离开墨城。至于你的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做得了主的，一切不都得听赵大人的指挥，不是？”千魂依旧笑着，目光看向赵怀瑾，但也没想着赵怀瑾能够回应她的话。
“如今你们顺利回来，为何还不去向王爷复命？还要在这里等多久？”赵怀瑾语气并不和善，虽同为赵王的手下，赵怀瑾与千尸兄妹却是面和心不合，如今听她这般冷言热讽的，心里便更不是滋味，语气也略急了些，让千魂听来更像是命令般。
千魂便有些不服气，道：“你这是命令我们？我们兄妹什么时候听从你的安排了？怎么？难不成刚称呼您一句赵大人，这就给自己长脸了？”千尸完全不理会，并未接话。
千魂见状，又冷哼一声道：“怕是赵公子早就派人禀明情况，哪里……”千魂话未说完，便被千尸拦了下来，道：“赵公子说得极是，不敢在这里耽搁，我们这就出发见王爷。”
“哥……，你……”千魂回头冲着千尸抱怨，这次千尸并未替她说话，但见千尸脸色严肃，知道千尸是认真的，也未继续抱怨下去，两人快马加鞭离开驿站，到王府去复命。
赵怀瑾兄弟二人也一同乘坐马车不紧不慢地想着湘口城出发，赵怀瑾似乎并不赶时间。
“把我扣下来是小赵王的意思？”怀瑜主动说话倒是引起怀瑾极大的惊讶，惊讶之余又带着欣喜，可是听到他的话，眼角低垂，道：“哥哥想让你留下来
，与赵王有何干系。”
“是吗？你一向热衷于事业，这种时候若是想起我来，即便不是小赵王的意思，怕也是你想利用我替他做事吧。”
“你我兄弟好不容易相见，为何总提旁人。”赵怀瑾心里带着不悦，神色有些失落。
“为何总提旁人，你不是很清楚吗？”怀瑜带着一丝丝冷笑，甚至带着一些嘲讽，与往日的洒脱自若判若两人。
“不清楚！”赵怀瑾盯着怀瑜说道，看着双目失明的弟弟不觉有些愧疚……
怀瑜虽看不见，却能感受灼热的目光朝他这边散发，便拉开马车的帘子，让风吹得更舒服些。
赵怀瑾见他并无意于他聊天，也就不再说话，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又安静起来，可每个人都表现的镇定自若，仿佛刚才两人交谈甚欢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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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将军，千魄传来消息，赵公子已到湘口。”屋内千凌低头说道。
“那两个孩子呢？”清风的表情没有任何起伏，不慌不忙地看着书，一切都在预料中。
“孩子……”千凌迟顿了一会儿，清风抬头看他，千凌才又道：“孩子没有跟着赵怀瑜，千魄已经在找了。”
这倒让清风有些惊讶，合起书看了千凌一眼，确认千凌的消息属实，又面无表情，打开书：“赵怀瑜心思一向玲珑，却也有失误的时候。看来
赵怀瑜也被他哥哥摆了一道，怕是兄弟两人的误会又深了。”清风继续翻着书：“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确是件好事。”
“孩子那边，有千魄在，他会处理好的。边城那边还算安静吗？”清风继续说着，转移了话题。
“那赵公子回去后，边城那边也算是安静了。他们也不闹了”千凌继续回答，眉头轻微一皱，一闪即逝，嘴唇动了动却没有任何话。
“你有疑问便说出来。”清风看穿了他的心思，“你不说，我猜你是怀疑赵公派兵攻打边城的真实目的吧。赵怀瑜一向不关心政治，也不卷入这些纷争，如今赵王却肯为了他大动干戈，确实让人费解。”
“他想将赵怀瑜收入麾下。”千凌试着回答。
清风摇摇头，停顿片刻才道：“也许吧，赵王做事一向不按常理，他的心思又很难猜透。小小年纪，心思却如此阴鸷，怕是比韩冥要难对付。”清风摇摇头感叹道。“韩冥那边有什么动静吗？”提到韩冥，清风又问了问。
“没有任何动静。”千凌摇头。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清风起身望着远处出神，眼神似有些空洞，很久又摇摇头，“蛰伏於盛夏”清风又摇摇头，“他在等什么？到底在等什么……”清风自言自语着，鼻子的鲜血竟流了出来，而自己全然不知。
“将军你……流血了？要不要休息？”千凌看着已显倦容的清风，现在不过中午，清风的面容却
略显憔悴，鼻头鲜血直流。
“不碍事，千魄那边你继续盯着，有消息即可告诉我。”清风擦了擦嘴角的血，仰起头，用手帕捂着鼻子，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千凌这就叫人替将军清理下。”千凌说完便离开，不知清风的那句“不用了。”他有没有听到。
“千凌哥哥，等我啊，一起出去啊！”莫弃的声音响起。
清风未见其人，只听其声，再望去，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清风干笑着，自己简单清洗了，却觉得很困，便浑然睡下了。
“将军身体不舒服，你跟着我做什么？”莫弃一路跟在千凌离开将军府，千凌猛地回头说道，着实把莫弃吓了一跳。
回想着千凌的话，想想早上见他还好好的，千凌也从清风屋才内出来，怎么就不舒服了。也根本未多想千凌是不会开玩笑的人，便也没有在意。
“千凌哥哥去哪啊？”莫弃陪着笑脸道，跟千凌说话，莫弃觉得心累。
“回王府。”千凌回答的干净爽快，似乎又觉得不妥，回头望了望莫弃加了句：“莫姑娘也一起去？”
莫弃撇撇嘴，眼咕噜转了几圈，半天才道：“不去，我去街上溜溜。”说完又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千凌回头，空无一人，也未去追，自己回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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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思考着千羽的话，这一瞬间的可能，该继续往前走，还是继续等？
“叫胭脂进来。”冥王又将胭脂叫了回来，看了胭脂半天，让胭脂不知所措，也看不出冥王的表情，这让胭脂稍有些尴尬，但胭脂很快便道：“王爷叫胭脂回来，不知又有何吩咐？”
“陪我出去走走。”冥王的声音有些疲惫，稍微的疲惫。
胭脂似乎不敢相信，可眼睛依旧一亮，心里一喜，平时的冥王总是严肃高冷，高高在上，可今天的语气确让胭脂觉得有些亲切，胭脂一时没有回过神便又道：“王爷刚说什么？”
“陪我出去走走吧。”冥王起身，没有生气，声音里竟是少有的温柔。
得到冥王肯定的回答，胭脂竟有一丝的不知措施，带着小女人的娇羞和喜悦，连连微笑点头，紧跟在冥王身后。平日里妩媚多姿的胭脂，如今看起来竟多了份小女儿姿态，也让人眼前一亮，冥王不禁又多看了她几眼，这让胭脂的脸颊更加绯红。
“你往常的姿态就很好！”冥王看着胭脂突然冒出来说了一句。
“是！”胭脂尽量收起难以掩饰的笑容，至少说明冥王今天是多注意她了。“王爷，我们这去哪？”胭脂继续问道。
“街上随意走走，正好陪我聊聊天。”
“是。”胭脂低头心中又是窃喜，虽不知她出去的一会儿工夫发生了什么，可冥王的转变对于胭脂来说确是件好事。“胭脂今天陪着王爷便是。”胭脂的语气也没有往日的骄横，只有小家碧玉的娇羞状。
第九十章：行侠仗义遇熟人
十里长街一如往常，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珠翠罗绮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街上的吆喝声、叫卖声络绎不绝。而这些莫弃早已习以为常，寻着一些好玩的，好吃的，左瞧瞧又看看，已不算新奇，自然也入不了她的眼，并觉得有些无趣。
莫弃四处张望着，想寻着一些稀奇的物件或者稀奇的事，眼光这样一扫，当真看见见一人低着头坐在巷口的台阶上，悄悄地四处打量路过的行人，样子很是鬼鬼祟祟，直到盯着一个行动迟缓的老太婆，才左瞧瞧又看看，自然地起身，迈着正常的步伐低头向前走着。
莫弃皱皱眉，却见那人不小轻碰了一位老人，然后假装惊慌失措又很有礼貌地道了歉便走，然后双手抱在胸前，似往袖袋里塞了东西，嘴角漏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但见那老人衣衫补丁连连，驼着背，拄着拐杖，并不介意，依旧一步一挪地向前走着，一切都只是个意外。
“光天化日！”莫弃搂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想挡住那位年轻人，刚迈出几步却见一人从她头顶飞过，她连忙低下头蹲下，一脚将那小偷踢倒在地。
小偷的反应也是极快，见来者不善，随即将偷来的钱袋扔向踢他的人，趁此之际，便撒腿就跑。
“偷东西还想跑！”莫弃大声叫着快步跑过去准备抓小偷，却被人扯着衣领拦了下来，“不用去追了！”。
声音如此熟悉，莫弃回头便看到熟悉的面庞，好巧不巧，这人偏偏是离王，莫弃刚还心想哪个不长眼的竟从自己头顶飞过，吓得她连忙躲闪，样子也算狼狈，可见是离王便漏出尴尬的笑容。
刚想叫王……，话未说完就被离王瞪了回去，离王看看周围，用眼神示意莫弃，莫弃竟也看懂道了声：“原来是莫大哥行侠仗义。”
然后赶紧拾起那小偷丢的东西钱袋四处望了望，那小偷早已不见了踪影。莫弃只好快步跑向前，去追赶那老太婆，而那老太婆全然不知，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即便刚才的小插曲惹得周围人围观议论，却丝毫也没有引起她的注意，迈着蹒跚的步伐自顾自地走着。
“阿婆，等等！”莫弃两三步便赶了上去，脸上挂着笑容，道：“阿婆，你的钱袋子。”
那阿婆似目光呆滞，看了看莫弃，又看了看她手上的钱袋子，似乎有些熟悉，这才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发现不见了，见莫弃一直伸手递与她，
阿婆又迟疑地看了莫弃一眼，颤抖的双手拿起钱袋装好，向莫弃鞠了躬，又拄着拐杖离开了。
莫弃嘟嘟嘴，感觉这阿婆怪怪的，回头再看莫离，却见莫离一直盯着那老太婆前进的方向，便也跟了过去。
“莫大哥，你去哪儿……？”莫弃觉得眼前的离王也觉得奇怪的很，而莫离一把捂住她的嘴，做了禁声的手势，莫弃这才点点头，示意他放开。
莫离松开手后，看了莫弃几秒，又看了看那老太婆，道：“你先回去。我还有其他事要办！”说完竟不顾莫弃自己离开了。
这个王爷有些怪呢，莫弃心想着，便紧紧跟在莫离的身后。
但见那老太婆行动真的很迟缓，老太婆走十多步，怕是莫弃只用走一步，着实让莫弃有些不耐烦，却见离王确很有耐心，站在路边的摊子上看看这，看看那，等老太婆走远了，然后走上几步便跟了上去。
“让你回去，为什么还跟着我？”离王瞥了一眼旁边的莫弃，莫弃低着头悄声说道：“我担心王爷。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莫弃本是给自己找个好听的借口，好看看离王为何会对这个老太婆感兴趣，却没想离王甜甜一笑，摸了摸莫弃的头：“清风现在抱恙在家，你却有闲心出来玩。”
莫弃一听连忙急了，连忙问着清风怎么样了？生了什么病？严不严重？莫离只道：“我哪里晓得，还没过去就看见你鬼鬼祟祟的。你这般着急，还不回去好好照顾他。”
莫离说到这，莫弃的脑子又转了过来，清风哥哥现在既然身体不适，这个王爷却不着急去将军府，而是跟踪这个老太婆，着实有问题。莫弃虽心里担心，但一想既然王爷都不担心清风哥哥，应该不算很严重吧。而且好奇心驱使着让莫弃一直想跟着莫离，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而离王虽嘴上说让她回去照顾清风，可却也不阻拦莫弃跟着她，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欣喜，莫弃猜不透他的心思，索性跟着离王了，两人一路跟着，快接近傍晚时分，那老太婆才走回家。
“娘，你怎么又跑出去也不说一声！”门口一个青年衣着朴素，但也全是补丁，看着像早就等候着，“你这一走就是一天了，万一走丢了可怎么办？”青年一边嗔怪一边扶着老人进屋，而那老人却是一声不吭。
而那青年又进屋时，看了看不远处的莫离和莫弃，大声道：“娘，以后不要乱出门了。被坏人盯上可不好。”说完便关了门。
“不是悄悄跟着吗？怎么这都快堵人家门口了。”莫弃见莫离正大光明地站在门口不远处，看着两人进了院落。
莫离没有回答她，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道了一声：“真是好地方！”
“有什么好的，这里都是穷苦百姓住的地方，你看这娘俩，想必也是过着清贫的日子，哪里好了。”莫弃低声嘀咕着。
莫离没有搭理她，转身离开，两人到了将军府已经有些晚了，清风依旧看着书，见两人同行，却并没有感到惊讶。
莫弃见清风没事，询问了一番这才放心，莫离见两人聊得亲热，也插不上话，便冷眼旁观，感觉聊得差不多了，才耷拉着脸找个理由将莫弃支开，莫弃此时也知趣的离开。
莫离将门关了起来，趟到清风的床上，这才道：“今天见到一个熟人。”
“谁？”清风随口问了一句，以为他又是无聊。
“你绝对猜不到，是莫府的厨娘，还有他的儿子。”
“谁？”清风听到莫府两个字，愣了一下，看向离王，见离王并不是开玩笑。“哪个莫府？”
“这墨城有几家莫府，噢，一家都没有，现在是离王府了？”
“当年竟还有人活着……，不过这厨娘哪来的孩子。你确认是莫府的人？”清风嘴角微微一动，不敢相信。
“自然不会有错，虽然样子稍微改了样，但也逃不出我这双眼睛。没想到这么多年，她竟还在这墨城，不过墨城一向这里人多眼杂，确实是个隐藏的好地方。”
“那她也发现你了？”清风继续问着。
“也许吧。”莫离说得云淡风轻的，翘着二郎腿，很是舒服的样子。
“也许当年府里的事情她会清楚一些。”季丹语气深沉，“明天我就去跑一趟了解清楚。”
“清楚了又怎样，你不要忘了在她眼里，可是我带着人亲自将莫府灭门的。噢，对了，还要你，本王还要多谢风风的帮助呢。”离王冷笑着，转动着自己的右手，修长干净，骨节分明，怕是比女人保养的还好，“本王这双手不知沾了多少无辜的鲜血呢。”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清风白了他一眼。
“怎么没有用？”离王笑着说道，“如果没有那无辜的鲜血，怎会本王今日的地位和范湖。”离王说着随即又叹了一口气，“看到她又想起不少往事，如今想想本王竟跟那莫江一样。真不愧有什么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你是你，莫叔是莫叔！有什么好比较的。你就是你自己，你要再胡闹下去，就出去！”清风的语气带着少有的怒意和不满。
“是吗？莫叔？”离王又冷笑到：“你嘴里的莫叔，可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你竟一点都不恨他？”离王冷冷地看着清风。
清风避开他的目光没有回应他。
“果真这个世上，只有有风风是最爱我的，没有人会爱我了！为了我，这杀父之仇也没有法子报了。”离王继续说着，全身趴在床上，手拄着脑袋，看着清风的什么反应。
“谁！”离王话音未落，两人同时道。
推开门时，外面已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两人互相望了望，分两侧向前方走着，想寻着一丝蛛丝马迹。
而此时千凌却匆匆赶来，看着二人，两人又相互望了望，清风才道：“你来时，可看到有其他人？”
千凌摇头，“千魄这几天都没有消息，如今突然传来这个，怕是被赵王的人抓了。”
清风看字条时只有一个圆圈，而圆圈代表被困，只有他们之间传递消息时特有的意思。
“能传出消息，便不是很危险，千魄一向灵活。韩城这边你继续派人盯着，有什么动静立即来报。”清风继续说着。
“才收到消息，韩城那边冥王和胭脂已经离开韩城了。”千凌看着两人，又看看离王的反应。
“什么？那个老狐狸终于出老窝了，去哪了？”离王没好气地问着。
“怕是不几日，王爷就能看到他了。”千凌看向离王，将帖子呈给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