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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醉拍阑干     飞云诀txt下载     飞云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公报私仇

    转念间云霄舞剑已毕,踏波而回,落到岸上。还剑入鞘,双手递给老者道:“多谢!”老者接剑的时候双手抖动,颤声道:“老朽今日方知中原武学博大精深,往日不过井蛙窥天罢了,惭愧惭愧!”

    “老丈何必谦让!南疆本是毒、医双誉,过人之处,中原尚不能及,何必妄自菲薄!”云霄安慰道。看着老者身后的小丫头,云霄笑道:“躲着我做什么?怕我吃了你么?我就那么像老虎么?”

    小丫头脑袋一耷,不吭声,柳飞儿倒是把脑袋凑了进来:“在漂亮妹妹眼里,云哥不想老虎,倒像老师!嘻嘻!”云霄听过之后笑吟吟地看着小丫头,小丫头把脑袋垂得更低了,老者怜惜地抚着小丫头的脑袋,微笑道:“倔丫头!今日怎么哑巴了?”

    小丫头心里有话说不出来,委屈得紧,歪歪扭扭地走到一边,蹲到水边,苦着脸,伸手就要掐水边开着的一朵小花撒气。

    “有毒!住手!”云霄大惊,连忙冲过去一把抓住小丫头的手,大声叫道。

    小丫头一脸不解地看着云霄道:“我知道有毒啊,不过只能让人四肢不能行动而已,何况要吃下去才有用,我只是用手掐而已,不妨事的。”

    云霄嘴巴张了两下,暗道,怎么南疆是个活人都对毒药这么了解?正想着,手心传来一股热力,一看,自己握住小丫头的手,小丫头正害羞呢,一个劲儿用力把自己的手往回抽,云霄不好意思地松开手:“呵呵,刚刚着急了点,以为你不知道。”

    “咱们这里不认识黄泉花的,也就有你们这些汉人了。”小丫头也不着恼,撇撇嘴道,突然一皱眉,“不对,你是汉人,你还认识黄泉花,在通安州给五毒教的人吃泻药的就是你吧?”

    “你说的好像确实是我,如果加上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话,就肯定是我了……”云霄嘴里花花地应和着。小丫头明显吃了一惊,那老者听到这话,也是一脸惊异的看着云霄。

    “那你不在通安州好好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小丫头奇怪道。

    “我说我怕五毒教主找我报仇,特地跑过来朝这个小娘皮赔礼道歉,你信不信?”云霄没好气道。

    老者和小丫头脸上一脸扭曲的神情,小丫头直翻白眼道:“不信。”

    “那不结了,”云霄双手一摊道,“出了点变故,来和小娘皮打个商量。”这下连老者都在翻白眼了。

    小丫头眼珠转了转,朝云霄道:“这样,我认识一条小路,我带你过去,保证路上没人拦你。不过有个条件交换。”

    云霄道:“说说看,不过得允许我还价。”

    “教我几套剑法!”

    “到底几套?”

    “三……五套……”

    “没有!小姑娘再见!”

    “等等,三……三套。”

    “一套!”

    “两套!”

    “一套!”

    “一套就一套,不过还要加上刚刚在水上跳来跳去的功夫!”

    “成交!”云霄站起身,打出一个“出”的手势,自己偷着乐,自己本来就打算传给这个丫头,让她好好保护好龙吟剑,如今等于白找一个带路的。

    一边的柳飞儿彻底无语了,这两个家伙蹲在湖边一边画圈圈一边做买卖似的讨价还价,价码就是一套武林失传的绝学和一套水上飘的轻功身法,一个是根本不知道其中的价值,一个是根本不在乎其中的价值,两人居然丝毫不在意,还谈得津津有味,就差签字画押,货到付款了。

    “等等,还有一个条件!”小丫头站起身,一脸邪恶道。

    “我说小姑奶奶,有话你能不能一次讲完?”

    “山路不好走,你背我!”小丫头一脸天真。

    柳飞儿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恨不得立刻在云霄背上刻下“柳飞儿专用”字样,心里恨恨道:你要是敢答应,哼哼……

    小丫头看出柳飞儿脸色不对,跑到柳飞儿身边凑在耳边轻轻道:“漂亮姐姐,借你的地方让我出口气好啦……”柳飞儿一听“借你的地方”两眼一眯,舒坦!这孩子懂事!想到这丫头想折腾云霄,立刻从“同仇敌忾”变成了“狼狈为奸”,绷着脸对着一脸苦相的云霄道:“看人家那么小,就不能多体贴么?”

    云霄一阵郁闷:她十四了还小?放在中原十四岁当娘的都有了!我还要过几个月才十六,我就很大么?无奈之下,只得蹲下身,准备背小丫头。小丫头也是存心使坏,退后几步猛地朝云霄背上一扑,云霄的脸立刻被被小丫头这一下憋得通红。忍了!做师父做到这个份上的,也就我一个了。

    当即按照小丫头指的方向走去,老者和柳飞儿忍住一脸笑意,跟了过去。开始走的还顺畅,不过当小丫头在云霄背上睡着之后,云霄就开始倒霉了。

    下雨了?云霄抬起头看看牛哄哄的太阳,没有啊?那哪里滴的水?

    水!测侧过头一看,小丫头的脑袋耷在云霄的肩膀上,睡得正香,口水正肆无忌惮地顺着云霄的脖子进领口。云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对着柳飞儿艰难地说:“你睡觉老喜欢哭,眼泪都流到我衣服上了,不过到今天我才知道,其实你睡觉已经很老实了……”

    柳飞儿见小丫头睡得很安稳,也不忍心打扰,侧过头,捂着嘴,笑得肩膀抖动不已。老者再一旁动容道:“这孩子早起就要出来练武,回去之后还有很多事要做,一直都没好好睡过,让她多睡睡吧。”

    云霄心里也是一阵辛酸,天下的苦命人,到哪儿都是一样的,心里也不再计较。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柳飞儿和老者也停了下来,一脸奇怪地看着云霄。

    只见云霄很认真地问道:“老丈,你必须告诉我实话,这丫头除了流口水之外,有没有尿床的习惯?或者会不会做梦梦见啃鸡脖鸭脖猪头肉之类的事情?”

    听了云霄的话,老者和柳飞儿的脸彻底被扭曲,五官都挤到了一起。刚要作,却看见云霄的脸也涨得通红,抽筋抽得得厉害。再一看云霄背上的小丫头,依然睡得很沉,但是眉头微蹙,口水倒是不留了,正张开嘴狠狠地撕咬着云霄道肩膀。没错,不是咬,是撕咬,原本环着云霄脖子的手,正用力掐着云霄的脖子,还好小丫头本身力气小,又没什么内力,才不至于把云霄道脖子掐断。

    惨,绝对惨。柳飞儿拍拍云霄的肩膀,转过头去不忍再看,老者则投来一股歉意的目光。两个人的意思都清楚,小丫头难得睡一次好觉,你就牺牲一下吧!云霄心里叹息一声,忍了吧,只要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挂名徒弟不尿床,什么事都好商量。

    一路跌跌撞撞绕过山门,抄小路直接进了五毒教内部,云霄觉得有些奇怪,就算是小路,怎么连暗哨都没有?五毒教警惕性这么差?真要这样,小娘皮估计也不是什么成事的人物,自己想和小娘皮谈判的计划是不是要改一改了?不过寨子正堂前面倒是有两排守卫。云霄走了过去开口道:“在下刘云霄,求见五毒……”

    “参见教主!”众侍卫半跪行礼道。

    “认错了,她不是……”云霄边说边朝柳飞儿看去,却现柳飞儿正吃惊地望着自己。

    一个长长的哈欠声:“起来吧,这么快就到了?”

    看着众侍卫起身,云霄两腿差点一软:小娘皮的!骗我背了你十几里山路,难怪一路没暗哨,原来看见回来都撤了!想到这位教主刚刚那么无私地“浇灌”自己,还来了热情的“拥抱”,对这自己的肩膀“热吻”,云霄不禁脑门充血。小娘皮,在这儿等着我哪!

    把小丫头放下,转过身,尽量让自己扭曲到恐怖的脸挤出一丝笑:“原来你就是教主大人哪――”

    “你又没问过我是谁。”小丫头怯生生道。

    云霄一时语塞,自己确实没问过,不过自己那么精明的人,今天怎么就傻了似的,在这片地面上,能玩得起龙吟剑的,能有几个?云霄恨不得拿自己脑袋去撞地上的青石板。

    小丫头见云霄不说话,以为云霄生气了,两手拉起云霄的手,晃悠着嗲道:“大哥哥不要生气嘛,小娘皮给你道歉好不好……”这样一来云霄还真没法生气去了,满地去找鸡皮疙瘩。

    不顾侍卫们惊诧和暧昧的眼神,把云霄拖进了五毒教正厅。

    正厅绝对够宽敞,容纳几百人不是问题。不过,却让柳飞儿胆战心惊。别的地方若是图腾崇拜,顶多也就把崇拜的东西刻到墙上,柱子上。这五毒教倒是讲究使用,无论死活,直接挂在墙上!大到毒蛇,小到蝎子蜘蛛,柳飞儿吓得嘴唇白。

    小丫头看出柳飞儿害怕,笑嘻嘻拉起柳飞儿的手,道:“漂亮姐姐别害怕,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这些东西好玩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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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五毒功法

    时间久?我可是一刻都不想呆了,柳飞儿很理智且很坚决地否定了这个“好玩”的建议。小丫头嬉笑一阵,迈步走到堂上,坐上教主的交椅,老者则站在小丫头侧后。

    “我就是五毒教的蓝翎,”小丫头眯着眼睛,微笑道,“师傅哥哥找我什么事?”

    见云霄气还没消,蓝翎眼珠骨碌一转,道:“师傅哥哥说我是小娘皮我就不计较了;可师傅哥哥在五毒教的地盘上给五毒教弟子下毒,按道理说这梁子咱们结得深哩!纵然那几个是五毒教叛逆,但终究是五毒教的人,师傅哥哥就这样下了毒,我若不略施薄惩,五毒教面子上说不过去的,师傅哥哥你说是不是哩?”

    这话说得倒是有理,五毒教虽然出了叛逆,但是你不打招呼就把人家收拾了,这话就不好说了,何况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再者,在五毒教的地盘上用给人下毒,本身就不太地道,何况被下毒的还是五毒教弟子,如此一来,不是当着面给五毒教大耳刮子么?就算是交情再好,恐怕也要翻脸的,如今蓝翎没有和云霄直接对上,已经算很大的让步了,只不过让云霄背一下而已,这样也算是压过云霄一头,只不过蓝翎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睡相会那么难看。

    云霄知道自己也不占理,但还是有气,口中道:“什么师傅哥哥,别叫那么甜,我师门只准收一个正式弟子,在我承认之前,都不算。”

    “不算最好,”蓝翎撅着嘴道,“免得人家说五毒教还低人一等,反成了你的小辈。”

    云霄也被蓝翎说得没脾气,耸耸肩膀,道:“我没话说了,说正事吧。”

    “正事?”蓝翎狡?道,“既然少侠是来谈正事,那请先出去,待蓝翎准备迎宾之礼。”

    云霄彻底被蓝翎打败了,望着面对毒虫依然紧张兮兮的柳飞儿,无奈道:“小姑奶奶,私事,私事!好不好?能不能换个清净点的地方谈?”

    “唔,这才想个样子。”蓝翎如男人般抚着自己的下巴,故作老成道,“去山梁上我的小亭子说吧。”

    说罢起身,吩咐老者准备茶水,自己带着云霄二人前往山梁。山梁上的亭子不大,座落在竹林中间,亭子倒是就地取材,用翠竹搭建而成,背靠竹林,正面则是一道瀑布,水流不大,不过却显得精巧细致,亭下的潭水碧绿,很是有些生气。出乎云霄意料,亭子的名字很老土“瀑月亭”。

    蓝翎看见云霄盯着亭子上的牌匾愣,淡然笑道:“不过遣心随性而已,一味求新求奇,反而不美。”

    云霄深以为然,自己一味想个别致的名字,反而坏了这景致,自己是着了相了,对蓝翎的看法也不禁改观了一些。

    入亭坐下,蓝翎望着亭外瀑布,幽幽道:“从哪里说起?”

    有些话太忌讳,题云霄也太好开口,憋了半天才道:“从你哥哥要娶你说起吧。”

    蓝翎脸色微微一红,随即又是一脸伤感,道:“都是因为五毒教祖上传下的功夫。”

    云霄一听来了兴趣,落叶谷“武道”一部中收录的都是汉人武学,类似五毒教这种化外之族的帮派武学还没有收录,主要原因还是历代以来的华夷之辨,加之这些门派地处偏远,语言、风俗都与汉人不同,交流起来障碍颇多,有时候没闹出矛盾就算万幸,至于收录武学,则是千难万难。这时云霄听说与化外武学有关的内容,自然来了精神,道:“难道是什么双修功法,要兄妹同练不成?”

    柳飞儿满脸飞红,啐了云霄一口,道:“无耻!”

    蓝翎脸色则不自然道:“云霄哥哥说对了一小半。”

    这下柳飞儿脸色难看了:果然是蛮荒之地,教化不及,这种有悖人伦的武学都能创出来!蓝翎知道柳飞儿误会,开口解释道:“说来惭愧,南疆地处蛮荒,数千年前本是不毛之地,咱们的先祖也就是山越、南蛮之流。说起来惭愧,这套功法是祖上南蛮山越时,从中原偷师学来的,可中原武学乃是与中原文化、医道、星象诸学紧密相连,当年偷师的那位先祖,也只学得了其中皮毛。商周之后,中原人将这套武学斥为淫邪,弃而不用,自此湮没,后世只能守着这皮毛武学了。”

    云霄暗道:原来个中曲折如此,难怪“武道”一部中对这些只字不提。只听蓝翎又缓缓道:“便是这皮毛般的武学,也害人不浅。双修之法本来是互取互补,可是祖师偷来的这套,却是只取不补!”

    柳飞儿对蓝翎的话不是很懂,可云霄却暗暗惊讶,只取不补,那就是要人性命了。

    “若是男子修炼此术,于自身无甚伤害,只是人会变得淫邪无比,常有糟蹋良家的惨事生,且女子事后无不因阴元取尽而立毙,蓝家在南疆的名声愈来愈坏。后来一位先祖便下了狠心,毁去原本,在这套功法上另行修改,专设了一道禁制族内男子的法门,使得修炼此术的男子必为童子之身,否则一身功力必定散去,与常人无异,终身不能练武,只能保留一具强健的躯体而已。”

    “此举大善!”云霄不禁赞道,“你家这位先祖不知救了多少人性命!”

    “可是这和你哥哥要娶你有什么关系?”柳飞儿不解地问道。

    蓝翎脸色一红,道:“那位先祖当时也想起,自己这一改,恐怕功法的原本就此失传,于是便命五毒教自此皆由女子为教主,历代教主在自己选定的继承人十岁上,便在其周身上下纹上浴火凤凰的刺青,将这功法的原本藏在刺青之中。只有……只有……只有此女成亲之后,才能用本教秘制药水显现。”

    云霄叹道:“原来如此!可让女子摄教主位,就不怕女子也淫邪害人?”

    蓝翎听罢脸色通红,大羞道:“云霄哥哥怎得这么说话!”云霄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小姑娘也是教主,慌忙歉声连连。

    蓝翎稳定心神继续道:“其实也不尽然。当年偷师的那位山越先祖,是位女子,是一位朝贡给商朝天子的美女,才修得了一些皮毛,商天子便辞世,这位先祖不想殉葬,便逃回了南疆。她学到的皮毛本来就是女子所练,长久修炼能让女子容颜焕,天生媚骨……”说道这里,眼睛偷偷瞥了瞥云霄,看到云霄并无轻视之意,才肯继续往下说。

    “可惜,偷师而来的功法不全,美则美矣,只是……只是……女子成亲后,丈夫有个一年半载,便会形销骨立,拖得个四五年,便会油尽灯枯而亡。”

    “嘶――”云霄倒吸一口冷气,“那每代教主还不都得寡居终身?”

    蓝翎红着眼,点头道:“蓝家女子都是苦命人。”

    柳飞儿顾不得害羞,跌声道:“那你哥哥还敢娶你?嫌活的长了?”

    蓝翎更是一脸凄苦,扯开话题道:“历代教主,皆从几位女儿中选品性淳良的为候选,先学汉家教化,听凭自愿才任教主,以往蓝家女子皆是放弃教主之位,不去修炼这功法,老教主不得已才硬劝其一,可我娘亲只有我一个女儿……”

    顿了顿又道:“当了教主的,不想害人性命,也不过在成亲之后每隔近半年才同房一次,或许还能让丈夫活过四十;也有得女之后夫妻便不再同房的,但是哪有如此巧的事情,往往能得一女,丈夫也已油尽灯枯;也有干脆不成亲的,从族中选出俊美男子,每人只是暗室之中春风一度的,这样虽于对方无碍,却落得个人尽可夫的骂名,连做儿女的都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

    说罢,两眼又红了起来。柳飞儿明白了其中缘由,这做哥哥的多半是想取到功法原本,而后恐怕就是要杀妹妹灭口了,难怪蓝玉要自己做教主,可怜蓝翎小小年纪既要面对人伦大变,而自己的将来又毫无幸福可言,只能同情地看着蓝翎。云霄心里也是感慨不已,中原人士皆对五毒教不齿,恐怕就是这个缘故,却无人知道,这样只是惜人性命的的无奈之法。

    云霄叹息一声,道:“如此功法,何苦再传承下去,虽是上古武学分支,但毕竟有伤天和。何况我要传你的剑法,也是当年别派的镇派绝技,不会辱没了五毒教。”

    蓝翎抬起头,幽怨地看了云霄一眼道:“可惜我从十岁上就开始练了,就算要传下去,只能留给我的女儿了。”

    三人相对无语,云霄只能叹息造化弄人。老者端上茶来,各喝各的,半晌柳飞儿才道:“云哥,你不是饱览天下武学典籍么?有没有什么办法?”

    云霄双手一摊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且不说双修功法源自上古早已经失传,单说能流传下来,也必定被斥为邪魔外道,不会有人收录。这世间恐怕只有五毒教众能知道一二了。”

    两厢又是一阵无语,柳飞儿红着眼睛,对蓝翎道:“妹妹命苦,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了,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告诉姐姐,姐姐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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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五毒定计

    蓝翎眼睛也是一红,自从变成五毒教的继承人那一天开始,自己的一切幸福都被葬送了,剩下的只有亲情,结果自己的哥哥却要做出这种事情,自己连亲情都失去了。自己仿佛就是无根的浮萍,在波涛中翻滚、飘荡,可自己却又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看着一见投缘的柳飞儿如此对待自己,心里一阵感动,靠进柳飞儿怀里,嘴里喃喃念叨:“姐姐,翎儿有姐姐了,翎儿不孤单了。”

    云霄感动一阵后,很快恢复过来,沉声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帮翎儿解决好五毒教内的事情,让翎儿先稳稳掌控好五毒教,其他事情且容日后再想办法。目下蓝玉已经拉拢了不少教众,若是再这样下去,一场教内火拼是免不了的,到时候就算能够掌控全局,恐怕五毒教已经元气大伤,翎儿的位子怕是坐不稳了。”

    蓝翎闻言起身敛衽行礼道:“还请云霄哥哥帮忙才是。”

    云霄一勾手指,道:“附耳过来。”对着蓝翎和老者低咕一阵,蓝翎脸色变化不断,良久,蓝翎才道:“这恐怕是死人最少的法子了。”

    老者长叹一声,道:“若是他们不死,恐怕会在日后留下祸根。如此办,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蓝翎眼圈一红,对着云霄道:“只是……还请留下我哥哥的性命,他……他虽然不是好人,但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云霄默默不语,点头答应。几人当下商议定计后,云霄便将游龙剑法一些基本招式和口诀传授给蓝翎,然后便带着柳飞儿起身告辞。约定此间事了,再来指点,出了山门,云霄和柳飞儿就钻进深林,不知踪迹。

    过了几日便是五毒教每旬一次的堂主大会,各堂口的堂主纷纷聚到五毒教总坛议事,教中出了蓝玉这种有悖人伦的货色,一干堂主都是心事重重。偏偏身为妹妹的蓝翎还又顾及亲情,不但迟迟对蓝玉不下手,而且还将蓝玉分派到通安州的堂口去了,这难免让人议论纷纷,都觉得这妹子似乎有意纵容哥哥,难道这兄妹俩真有点内情?年青些的堂主难免口不择言,话说得难听了些,年长一些的堂主也是皱眉不已,暗叹出此妖孽,五毒教恐怕时日不久。

    蓝翎和众堂主等了许久,蓝玉才到,不过一进门就煞气冲天,不等坐下就道:“教主,列为堂主,承蒙教主抬爱,责成蓝玉负责通安州的堂口,蓝玉今日有话要请教主和诸位兄弟叔伯做主!”

    众堂主心道,来了!不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蓝翎咳嗽一声,众人安静下来。只见蓝翎柔声道:“不知哥哥有何事相告?”

    蓝玉一脸气愤道:“禀教主,一个月前玉龙剑宗一个弟子入我五毒教药圃里抢药,被我手下教训了一番。谁知那玉龙剑宗居然请来帮手,到我五毒教地盘上公然闹事,给我几位手下喂了泻药!我本念及我教与玉龙剑宗数百年来一直交好,不能因些许小事坏了两派之间的大计,便将此事揭过,忍这一时之气。谁知这玉龙剑宗欺人太甚,前日居然又毒死了我几个手下!还请教中兄弟替我做主!”

    蓝玉此言一出,大厅中顿时炸开了锅。原本玉龙剑宗在给五毒教众喂了泻药,不过是驳了五毒教的面子而已,两派历来交好,派个使者去玉龙剑宗把事情说清楚,也就没事了。但是到五毒教地盘上毒死了五毒教手下,这就是对五毒教最严重的挑衅了。不少青年堂主不禁愤然,纷纷大骂玉龙剑宗欺人太甚,有的已经要求蓝翎率众去玉龙剑宗讨个公道了。

    年老一些的堂主虽然顾及与玉龙剑宗的交情,但是这次玉龙剑宗所作所为确实相当过分,如果继续忍让,恐怕还会变本加厉,这事已经不是蓝家家事,而是关系到五毒教尊严的大事了。思索之下,也同意找玉龙剑宗讨个说法。

    众怒难犯,蓝翎只得答应众人的请求,当即开始布置,左三堂的堂主是教中元老,地盘距离玉龙剑宗比较远,不做调动,蓝翎要求他们准备一应物资,三位堂主上了年纪,和玉龙剑宗辈分高的道士们也颇有交情,这次也不想露面,对蓝翎的安排欣然接受;右三堂里有一个堂口在最南,而且教众分布在深山里的各个寨子,即便在平时也是个空架子,也不用出人,安守本寨就行,剩下两个堂口以蓝玉的堂口为主力,再加上蓝翎手下中三堂的一个堂口,三个堂口随蓝翎上玉龙山,这两个堂口的堂主是从小和、蓝玉蓝翎一起长大的同族堂兄弟又生性好勇斗狠,谅来也不至于出人不出力,蓝玉对蓝翎作此安排没有异议;中三堂剩下的两个堂口分出人手进驻右路两个堂口防止玉龙剑宗背后偷袭,上山的三堂若有损失,就让分驻的教众就地补充。

    总的来说,元老的三堂除了破费一些钱财,其他没什么损失,上山的三个堂口若是能覆灭玉龙剑宗,捞到的好处远远比损失的要多,人员还能就地补充,如此一算,反而是蓝翎的损失最大。在众人眼里,这个年幼的教主不惜消耗自己的力量,替五毒教挽回尊严。尤其是几个元老堂主对蓝翎的大度刮目相看。一切计议已定,各自分头准备,约好时间到通安州汇合。

    而此时,通安州的软云轩却是一片歌舞升平。

    软云轩是通州最大的青楼,说它大,不单指的是其规模,更是指其中的姑娘个个水灵,各族皆有,而且每隔一段时间都能换上新姑娘,各地客人往往乐此不疲。软云轩前后三进,前院喝酒卖唱,底楼大厅往往是过往生客,有头有脸的土司老爷官老爷就可以到楼上雅间叫上几个新来的清倌儿,两侧小院则是给出得起钱的豪客预备。二进有三个小院子,每个院子都三层阁楼几十个房间,意犹未尽的客人可以在此过夜。后院即便是有钱也未必能进,那得是老板请来的贵客才能来的。

    入夜之后,整个软云轩灯火通明。二进西院一间客房里,一个麻脸汉子在一个雏妓身上低吼一声,腰背耸动几下,瘫软在床上喘着粗气。身下的雏妓起身,也不穿衣服,端过脸盆,给这麻脸汉子擦拭。突然这雏妓两眼一翻,晕了过去,麻脸汉子正待起来看个究竟,却是腰下一软,瘫坐在床上,临街的窗户无风自开,跳进两个人来,正是一脸揶揄的云霄和满脸红霞的柳飞儿。

    看着麻脸汉子赤条条的身躯,柳飞儿手中短刀一挥,划下床上两片帷帐,将床上两人堪堪盖住。心中恨恨不已,这个臭家伙早不进来,硬是拉着自己听了半个时辰的墙根才动手,又让自己进来看见这种事情,就不知道羞么?

    云霄笑嘻嘻地看着麻脸汉子:“多日不见,仁兄可好?”

    麻脸汉子脸色白地看着云霄,颤声道:“大……大……大侠别来无恙。”

    云霄笑得更欢,盯着麻脸汉子道:“我是想来告诉你,上次赏你那颗药丸,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脸色突然变得沮丧万分,“还没配成解药。”

    “啊!没解药大、大、大侠也赏给小的吃……”麻脸汉子只觉得自己一阵晕眩。

    “不过呢……”云霄故意拖长了音。

    “大侠尽管吩咐,小的万死不辞!若敢违背,必遭万蛇噬心而死!”麻脸汉子听见有了转机,立刻赌咒誓。

    “不过呢,本少爷最近正研究金石篆刻,想出一个法子能在那根东西上刻诗作画,一直无人试验,故而便想到你……”

    “扑通!”一声,麻脸汉子彻底晕了过去。

    柳飞儿听到云霄说道“那根东西”的事后,已经咬牙切齿,见麻脸汉子晕过去,便一把揪住云霄,叫道:“你要死啦!我还在这儿,乱嚼什么!”说罢脸颊飞红,低声道了一句:“人家还没嫁人呢!”

    云霄嘻嘻笑道:“嫁人了就能在你面前说了?”

    “你去死!”柳飞儿又羞又怒,张口咬了下去。

    云霄一闪,搂住柳飞儿,舔了柳飞儿耳垂一下,道:“别在这儿闹,辱没了你的身份,对付这种货色,正道的法子行不通的;降伏君子才用君子之道,降伏小人,就必须用小人之法。以君子之道待小人,小人恐怕会更猖狂。”

    柳飞儿听了半个时辰的墙根,本来全身就热哄哄的,进屋之后,左右隔壁又不断传来低吟之音,让她心跳不已,此时被云霄一舔,立刻便瘫了下来,倒在云霄怀里,心里也回味着云霄刚才的话,知道云霄是为自己着想,于是动情道:“坏人,你既然知道这里不好,你还作弄我。”

    云霄呵呵一笑,在柳飞儿脸颊上亲了一口,道:“好,我不作弄你,那你等下别气别恼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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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青楼产业

    柳飞儿默声点点头,也在云霄脸颊上亲了一口,附在云霄耳边轻声道:“坏人,好想赶快嫁给你!”

    如此挑逗让云霄大感吃不消,稳下心神,对柳飞儿道:“快了,这里事一了结,我们就回中原。”说罢松开手,走到床边,将那麻脸汉子拍醒。

    麻脸汉子一醒,连忙告饶道:“大侠饶命啊!大侠饶命!”

    “我又没打算要你的命。”云霄慢条斯理道。

    不会死!麻脸汉子松了一口气,正待擦擦额上的汗珠,就听见云霄问道:“说说,你们打算怎么办事?”

    “回禀大侠,蓝教……堂主已经派人在玉龙观的水源上,下了慢性的化功散,两日后午时我们随同教主上山后,药性便会作,到时候我们就动手将那些道士一网打尽。”麻脸汉子一点不敢遗漏,说话利索,云霄对此人也有些另眼相看,能让一个堂主赏识并视为亲信的,的确不是拍马屁拍出来的。

    “万一有人没喝到水源里的水呢?”

    “蓝堂主也有准备,让三个堂口都准备了一些腐心香,到时候只要一点燃,百步之内无不立毙。”

    “哦――就这些?”

    “就这些,就这些,啊,还有!蓝堂主自己好像备下了一些银针,上面涂的却不是毒。”

    “那涂的什么?”

    “好像是……对,是春药!媚骨膏!”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老天爷,我怎么敢在大侠面前撒谎!小的知道大侠是替教主做事,大侠上次饶小的性命,赏了小的一枚仙药,小的回来折腾多日也无法化解,小的便明白大侠的心意,这几日一直在等大侠驾临,好让小的表明向教主效忠的心意。”

    云霄从怀里摸出一块金锭,在双掌中一夹,内劲一吐,金锭变成金饼,随手抛给目瞪口呆的麻脸汉子,缓缓道:“你若真心效忠教主,好处少不了你的,我可以替教主答应你,事成之后,蓝玉名下财宝任你拿取;若是假意投效,便是化作飞灰我也不放过你!”

    捧着金饼的麻脸汉子打消了最后一丝幻想,忙不迭应承道:“誓死效忠!绝不反叛!”

    云霄这才悠悠坐下,问道:“蓝玉现在何处?”

    “就在后院!这里就是他名下产业之一。”

    云霄一愣,道:“这里是蓝玉开的?中原青楼都少有这般大的,纵是有,也找不齐这许多窑姐儿,这蓝玉这么有能耐?”

    “大侠有所不知,这里的姑娘都是堂里的弟兄到各寨骗来的,骗不到的就用药放翻,有些手段的就直接绑来……”

    “畜生!”柳飞儿听言,忘记了云霄的劝告,暴怒道。

    只听见隔壁传来一阵淫笑:“哟,新鲜哪,窑姐儿也成烈妇了,还喊这么大声!哈哈!”

    柳飞儿一听,拔出短刀就要冲出去,被云霄一把拉住,原地跺脚不已。

    云霄也不便再留,对麻脸汉子道:“两日后你不用上山,我有事情交给你做。”说罢在麻脸汉子耳边低语一阵。

    麻脸汉子听完苦着脸道:“大侠,这事原本不难,只是两日后上山事属重大,小的若说不去,一定会被怀疑,恐怕……”

    “也是……”云霄摸着下巴点头道,随即邪邪一笑道:“方才我可是听了你半个时辰的墙根,你小子哼哼唧唧磨蹭半晌,结果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完事了,丢人哪!”

    麻脸汉子没想到云霄突然会提起这个事,尴尬道:“小的惭愧,小的惭愧!”

    云霄摸出几粒药丸道:“这本来是给蓝玉这厮预备的,先便宜你了,呆会再叫两个姑娘进来,不然要出人命。最多只能吃三颗,其他留给蓝玉。三颗也足够让你在床上躺几天了,你若是立下大功,我便把这方子也给你。”

    麻脸汉子听云霄一说,立刻明白手里的东西是什么,能解决自己难言之隐本身就很受用了,听说云霄还送方子,大喜之余又连忙宣誓效忠。

    云霄意味深长地笑笑,道:“不耽误你了。”说罢,拉着臊得满脸通红的柳飞儿跳出窗外。

    一落地柳飞儿就龇牙咧嘴地扑了过来,云霄一把拦住道:“对这种人要敲一记闷棍再给个甜枣,我要给他王右军的字帖,他也要看得懂啊?”柳飞儿生了半天闷气,临了憋出一句话来:“以后不跟你来这种地方了。”

    “嗯,以后我一个人来逛就是了。”云霄一本正经道。

    “我要杀了你!”柳飞儿气急道,云霄已经溜得不见踪影。

    后院正屋内的方桌旁,端坐着一个年过六旬相貌奇丑的老妇人,背后的春榻上躺这两三个眼神呆滞的赤身女子,下体鲜血淋漓,显然刚刚破瓜。一个男子正按着一个女子上下运动着。不远处墙角蜷缩这四五个各族女孩,惊恐地望着春榻上野兽般的男子。

    屋顶的云霄明显感觉到掌心柳飞儿的手握得越来越紧,知道柳飞儿愤怒到极点。不能出声,云霄搂过柳飞儿轻轻抚着柳飞儿的背,眼神里满是安慰和鼓励。良久,那男子终于停止了运动,将女孩丢在塌上,披起上衣,坐到方桌前,倒了杯茶,一口喝完,不停喘着粗气。

    “废物!”老妇人冷哼一声道,“越是到这种时候,越是要沉住气,如你这般,哪能成事?当年抚养你的叔叔还在世的时候,即使我掌门师姐率众前来,他也能帮我力挽狂澜,那是何等的英雄,可惜他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不顶用的侄儿!”

    “老阿姨教训的是!”那男子似乎并不恼怒,反而恭敬听命。

    “哼!这两日你应当好好谋算一下日后的打算,否则偌大一个五毒教到手,但是教内安抚,你都忙不过来!”

    “老阿姨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妥当,两日后上山,我不但将玉龙剑宗全部拿下,就连那小丫头都难逃我的股掌!到时候,挟天子以令诸侯,把各堂口的堂主都换成我的心腹,大局可定!”

    “你有这般信心便好,否则便是对不起自己这几年的一番苦心经营。”

    “老阿姨放心,待小侄全面掌控五毒教,就随随老阿姨去梅岭夺到门主之位。”

    “不急,两日后得手,你且先将心诀练好,再随我去不迟,老身等了二十年,不在乎再多这么一两年!”

    “全听老阿姨吩咐便是!”言毕,站起身在一阵慌乱的尖叫声中,从墙角又拖过一个女孩。

    屋顶上的云霄和柳飞儿听到这里相互对视一眼,心里也猜到了十之七八,互相一使眼色闪身离开。两人飞身退出通安州,借着月光两人坐在城外不远处的草丛间,柳飞儿一路上口中已经把蓝玉千刀万剐了不下百次。

    云霄则好整以暇地躺到草地上,看着柳飞儿口中喋喋不休的乱骂。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柳飞儿见云霄一声不吭,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云霄叫道。

    “你从出城开始,嘴里念叨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句,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意思,我又插不上嘴,所以呢,我想先小睡一会,等醒过来看看你有没有说完。”云霄仰望天空,不无揶揄道。

    “你就知道气我!”柳飞儿气鼓鼓地坐到云霄身边,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走人!”云霄站起身道。

    “去哪儿?”

    “各走各的。”

    “你要丢下我?”

    “小丫头乱想什么!咱们分头行动,蓝翎明天今天出,明天傍晚会到通安州,这会应该在半路留宿,你现在连夜赶过去,抢在她明天出前把今晚听到的东西都告诉她,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然后你就易容成她的亲卫留在她身边;我呢,这会上山去替玉龙剑宗提前配置好解药。两天后的午时,我们自然会在玉龙山见面。”云霄目不转睛地盯着柳飞儿道。

    “好,我这就去!”柳飞儿准备立刻动身。

    “等等!”云霄叫道,“路上小心,晚到几个时辰也没事的。”

    “嗯!”柳飞儿觉得自己鼻子酸酸的,这是相识以来,两人第一次远别,虽然这种远别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但彼此之间的不舍都溢于言表。疾走了几步,回头一看,云霄还站在原地望着自己,心里一暖,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记住,别莽撞,你的性命最重要!”云霄又嘱咐了一句。

    “嗯!”柳飞儿又点点头,突然笑道:“我数一二三,我们两个一起回头走,好不好?”

    “好,你数。”

    “那,我数了,一、二、三!”话音一落,柳飞儿和云霄同时转身朝林子里跃了过去,没入林中不见。良久,云霄从林中探出脑袋来,对着柳飞儿去的方向,轻声说了句:“飞儿,保重!”说罢,转身跳入密林。

    云霄离开不久,柳飞儿的脑袋也从林子中探了出来,看着云霄远去的方向,甜甜一笑:“坏人,谢谢你。”说罢也转身离开。

第三十五章 欲加之罪

    一路疾奔,柳飞儿不到一个时辰便找到了蓝翎的临时住所。

    被惊醒的蓝翎看着一身露水的柳飞儿,连忙笑着对柳飞儿道:“姐姐先进被窝暖和暖和。”

    柳飞儿也不推辞,笑嘻嘻地除去衣服,钻进被窝,和蓝翎并排躺在一起,刚准备开口,蓝翎却一下掩住柳飞儿的嘴巴道:“是云霄哥哥让姐姐来找我的吧?姐姐什么都别说,云霄哥哥肯定说是大事让你通知我,对么?”

    柳飞儿讶然道:“你怎么知道?”

    蓝翎嘻嘻一笑道:“下毒?打斗?凭云霄哥哥的本事,有什么做不到的?我身边一个帮手都派不出,自然不是来求援;让你跑这么远来找我,除非天上破个窟窿,要我赶快逃命,其他的还真想不出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柳飞儿这才恍然,没错刚刚不就是听到下毒之类的话么?蓝翎是谁,至于怕这个?何况还有云霄在,更不会让蓝翎吃这个亏,那自己不是白跑一趟了?这坏家伙故意把我支开?难道他听窑姐儿叫多了,想一个人去那个地方?越想越气恼,恨恨坐起身就要去找云霄算帐。

    蓝翎笑着一把拉住柳飞儿,又把她按下:“我的好姐姐,我羡慕你都来不及,你还气恼呢!”

    柳飞儿又吃一惊:“这话怎么说?”

    蓝翎掰着指头道:“我、我叔公、还有我的亲卫,这些人里面一个高手都没有,我们虽然不怕人下毒,可是万一有刺客来怎么办?所以,云霄哥哥是找个藉口让你在我身边保护我,我想云霄哥哥一定是让你留在我身边不用回去,两天后再见,是吧?”

    柳飞儿点点头,似乎有点明白。

    蓝翎又道:“你功夫虽然很高,但是不会用毒,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人家的道,若是云霄哥哥跟人对阵,人家必然先朝你下毒,所以,云霄哥哥让你来,又是想让我替你挡毒药。”

    柳飞儿这才恍然,自己和蓝翎一个武功高,却不会用毒,一个是用毒的行家,武功却烂得不行,两人分开,反而危险,两人整天呆在一块,相对都安全许多。怕自己不想和他分开,故意找这么个藉口过来,当真用心良苦!当下默默地点点头,安静地躺下。

    两个女人心思各异,却都因为某个坏家伙感动着。

    蓝翎叹了口气道:“所以啊姐姐,我真羡慕你哩,云霄哥哥这般能耐的男子,都能对你这么好,可是我,唉……”

    这样一来,柳飞儿反而觉得过意不去,侧过身搂着蓝翎柔声安慰她。

    蓝翎扑闪着眼睛笑着说:“好啦,翎儿不难过的,好好睡觉吧,不然云霄哥哥知道以后会怪我不心疼姐姐哩,云霄哥哥让你说的事情,明早再说不迟。”

    柳飞儿点点头,两人相拥而眠。次日起床,柳飞儿就装作蓝翎亲卫,随蓝翎大队前行。一路上柳飞儿将前一晚所见所闻通通告诉蓝翎,蓝翎听后杏目圆睁,怒道:“哥哥……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我该怎么向三十六寨的苗民交代!”

    柳飞儿颇有些不忍,不过依然还是婉转对蓝翎道:“翎儿,此行我们已经不是单纯帮你除去叛逆,更是为南疆除一祸害,等你哥哥束手就擒,到时候无论怎么向苗民交代都行。”

    蓝翎只是点点头,心里暗道:哥哥啊哥哥,只盼你少造些孽,不然母亲灵前,翎儿当真无法交代了。

    到了傍晚时分,大队人马便进了通安州,蓝玉带人忙前忙后,将蓝翎一行人安顿下来,五毒教众各自纷纷准备,人人都知道,明日将有一场大战。

    次日卯时刚过,五毒教众便在蓝翎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前往玉龙观,与往常不同,玉龙剑宗守山弟子仿佛失踪了一般,不见人影,五毒教众虽然奇怪,但仗着人多,倒也不害怕。继续朝玉龙观走去。

    玉龙观虽然说是在玉龙山的半山,可玉龙山之高,山顶终年积雪,纵是半山高,也有要爬上数千尺的高度,可恶的是,玉龙门人如同缩头乌龟一般,始终不见人影,五毒教众提起的一股气势在登山的过程中渐渐别消磨掉了。

    身旁从高大的林木渐渐变成稀疏的冷杉,渐次变成矮小的树丛,最后树丛也不见,变成浅浅的草场,能呼吸到的空气也是越来越薄。本来一路攀登就十分累人,加之越往上越冷,越往上呼吸越困难,掉队的人越来越多。不过这些人最终没有能够上来,也没有机会下山,埋伏在山坡上的玉龙弟子已经用最干净利落的方式解决了他们。

    等到队伍到达玉龙观门口的时候,原来近千人的队伍只剩下不到二百人,除了一些练过武,有些内力根底的,其余的都是用手中的长刀木棍当作拐杖硬撑上山来的,看情形别说动手,但是恢复体力恐怕都要一两个时辰,眼见得已经到了午时,一行人早起出,一路肚子都没什么进帐,水倒是喝了不少,不过要么不是当汗流掉了,要么就是在路边解开裤带,肥了玉龙山下的花花草草。

    蓝玉皱皱眉头,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只见玉龙观山门缓缓打开,金珏带着几十个弟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金珏笑呵呵稽道:“呵呵,荒山苦修之地,能得蓝教主仙姿驾临,实令蓬荜生辉!”

    蓝翎虽然也累,不过柳飞儿从她背后渡进一股真气后,便立刻恢复了过来,当下也笑眯眯行礼道:“老神仙折杀晚辈了。此番前来,实在因为家兄手下和贵派有些过节,来向前辈讨个说法,晚辈只是前来做个见证而已。”说罢,转过头,对蓝玉道:“做妹子的已经到了玉龙观,哥哥若有什么委屈尽可向金珏道长申诉,小妹在旁做个见证。”手一挥,带着一干亲卫老远站到一边。

    这一番话把蓝玉吓得不轻,蓝翎将“见证”两个字咬得特别清楚,意思就是说,我只是个旁观的,你们要掐就掐,跟我没关系。眼下带来的闹哄哄的队伍只剩下一二百,看看日头,盘算一下,估计在拖一会儿就该毒了,心下稍稍安定。于是硬着头皮上前道:“金珏老儿,遣弟子偷药在先,毒害我手下在后,事到如今,你可有什么好说的?”

    金珏摇摇头,不开口。

    “果然理屈词穷、无话可说!”蓝玉心中暗暗叫苦,心道,你们快点倒下啊,不然我就无话可说了!

    金珏又摇摇头,道:“玉龙剑宗向来只炼制跌打药,寻常解毒要都是向贵教买来的,老道去偷你种的毒药作甚?五毒教以用毒闻名天下,如今堂主却说我玉龙剑宗这个只会中毒的门派毒死了五毒教的人,这话传除去,有人信么?”

    “狡辩!”蓝玉急忙大叫道,却见金珏身后的弟子一个接一个倒下,脸色一喜,当即话头一转道:“就算狡辩,老东西你也记好了,有一句话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今天就是冤枉你来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言毕狂笑不已。

    金珏两眼微微一闭,道:“堂主莫忘了,贵教主还在旁边做见证,你如此一说,又当如何?”

    “教主个屁!”蓝玉大笑道,“你的弟子已经中毒,老东西估计你功力深厚多撑这么一时半刻,老子还有上百手下,那个小丫头身边十几个亲卫老子亲手结果了他们,今天晚上就和自己亲妹妹洞房去!”一言出口,手下教众哗然,不少有良心的教众已经渐渐退后,也有些蓝翎死忠警惕地望着蓝玉,朝蓝翎靠拢,缓缓地护住蓝翎。一时场上局势一片混乱。

    蓝翎对蓝玉最后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此刻心如死灰,泪流满面对蓝玉道:“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

    蓝玉也不再遮掩:“为什么?你管得着么?你当了教主还不知道要找多少个男人给你生女儿,可是我呢,如果练了家传功法,就一辈子碰不得女人。妹子,不用怕,反正你将来也是人尽可夫的货色,不如先便宜了哥哥,哥哥会好好待你的……”

    “我不听!我不听!”蓝翎流着泪,掩住耳朵叫道,“哥哥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坏,你为什么抓寨子你的妹妹们,你为什么强暴她们,还逼她们接客?你这样做,我该怎么和寨子里的乡亲们交代?”

    “好妹子,哥哥不是强暴她们,也没有逼她们,哥哥是在教给她们做女人的乐趣,至于交代,哈哈,好妹子,以后你只要向我交代就行了!”

    金珏听着两人的对话,连连摇头叹息道:“妖孽!妖孽!”

    蓝玉转过头,厉声道:“老东西,若论妖孽,你活了八十多岁还不是妖孽?放心,今天老子就送你归西,让你好去陪你的三清老妖孽!”

    金珏双眼一瞪,大喝道:“妖孽竟敢有辱三清!你当道爷不会怒么?玉龙弟子何在?与我诛此禽兽!”

    只见原本倒在地上的玉龙弟子纷纷一跃而起,周围埋伏玉龙弟子也跳了出来,玉龙观内的弟子也跃过墙头,执剑逼了过来,蓝玉大惊,道:“你们……你们……”

第三十六章 最毒之计

    “没中毒是么?”一个白衣束,俊朗挺拔的少年从观中缓步走了出来,“不但化功散,就连腐心香的解药都提前服过了,不信你试试?对了,你不是还有涂了媚骨膏的银针要射你妹子么?是不是也来试试?”

    四面楚歌,蓝玉脸色煞白,只见金珏一挥手,大喝道:“道门弟子,还不上前斩妖除魔!”

    众弟子应喝一声,手中长剑纷纷递出。五毒教众本来就只以毒药功夫见长,手上功夫稀疏得紧,即使有,也是一身外家的横练功夫,远远不及玉龙弟子一直苦练不辍的内家功夫,加之五毒教众爬山已近虚脱,更加不是玉龙弟子的对手,一时间众道士气势如虹,如蛟龙入海,五毒教众顿时溃不成军,片刻便已被屠戮殆尽。只有蓝翎的死忠毫无伤,刚刚良心现的弟子丢下武器,也未被为难。蓝玉则在亲卫的掩护下,孤身一人向山下逃去。

    大局已定,金珏走近蓝翎,行礼道:“蓝教主受惊了,今日之事,道门弟子屠戮贵教甚多,还请蓝教主原谅。”

    蓝翎还礼道:“晚辈应该向老神仙致歉才是,道门清净地,却因我一人血流成河,有辱三清,实在罪过,他日定当登门谢罪。”

    金珏安慰道:“蓝教主待人宽和有目共睹,有此妖孽也是天道一劫,蓝教主切莫过于自责。”

    “多谢老神仙开解。”

    “行了行了!你们一老一小臭酸个什么,”云霄凑过来,扯皮道,“翎儿你祖母和你母亲可都是老道士献的福礼打的蘸,你出生的时候老道士还给你换过金锁、寄名符,你也尿了老道士一身算做还礼。算起来你们两个已经十几年的交情了,何必这么客气。”

    一席话说的金珏哈哈大笑,蓝翎也是含羞不已。云霄在旁一拍手道:“哎呀,好戏要开锣了,赶快下山,再不去就晚了。”慌忙拉着蓝翎和化妆成亲卫的柳飞儿朝山下跑去。跑出很远突然停下,回头朝金珏大喊道:“老道士有空到中原走走,中原湖北武当山有一位张三丰张真人,已经百岁高龄,无论武学道法,都是中原武林泰斗,不去见见,着实可惜了。”

    金珏闻言,不禁莞尔,躬身稽,心下暗暗盘算,若是真如云霄所言,前去拜会也是不错,反正门中事务早已交给木华打理,自己反而洒然一身。自己几十年都在玉龙山上过去,驾鹤之前去中原游历一趟也算不枉此生。

    云霄三人一路下山,上山容易下山难,两个丫头下山硬是走得奇慢,柳飞儿轻功底子极好,但终究快不过云霄,蓝翎就更不用提了。赶时间哪!云霄一着急,右手将柳飞儿一抱,抗在肩上,左手一抄,将略显小巧的蓝翎夹在腋下,双足力,如脱弦之箭般向山下疾趋,柳飞儿和云霄打闹惯了,在云霄肩膀上倒不挣扎,只是开玩笑大叫“采花贼抢亲”,高呼不已,云霄也不以为意;反是蓝翎从腰间被云霄抄起,云霄的手臂刚好绕过纤细的腰部,温热的手掌紧紧捂住自己的小腹,本来就羞涩不堪,听到柳飞儿大叫,更是挣扎个不停。

    好不容易窜到通安城下,柳飞儿神采奕奕,仿佛刚刚的一路奔跑极为刺激,蓝翎却是全身酥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柳飞儿看出蓝翎的尴尬,凑到蓝翎耳边悄声道:“妹妹你放心,坏蛋不会打你的主意的,你练的功法那么古怪,他可没那么傻。”

    蓝翎默默地点点头,心里一阵失落一阵凄苦。自知失言的柳飞儿没有办法,也只能同情地安慰蓝翎。

    蓝玉一路狂奔,朝通安州跑去。这里不能呆了,当务之急是赶快回到老巢,把这几年积攒的家底尽可能都带走,赶在入驻通安州堂口得到消息之前能跑多远跑多远,中原、安南,远走高飞。

    到了软云轩,来不及走正门,飞身跃过院墙,直接跳进后院,正好碰到一个人拿着空茶盘从主屋里出来,正在阖门。那人一见是蓝玉,立刻凑过来,媚笑道:“小的见过堂主!”

    蓝玉一看一张媚到五官移位的麻脸,知道这就是前天晚上在二进西院叫了四个姑娘折腾一宿的家伙,这小子当场就变成软脚虾,若不是叫来的姑娘出去喊人,多半就死在窑姐儿肚皮上了,不过整整一夜,这小子也算“一战成名”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蓝玉心道,嘴里却说:“快去给我准备四匹好马,干粮水袋也都准备好。”

    “是,小的这就去!”麻脸依然一脸媚笑,打了个躬,脚步虚浮地去了。蓝玉一阵反胃:没那个能耐,你一口气叫四个窑姐儿不是找死么?转身推门进房。那老妇人依然坐在方桌旁,心平气和地喝着茶。

    蓝玉一路从玉龙观狂奔至此,也是渴极,顾不得烫嘴,一口将泡得极浓的普洱茶灌进肚皮。

    “我们败了!”蓝玉恨恨道。

    “败在谁手上?”老妇人似乎早知一败,神色如常道。

    “不认识,居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能事先将我准备的毒药都解了!那小贱妇居然和金珏那个狗东西联手!”

    “少年?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难道就是灌你手下泻药的那个少年?”老妇怀疑道。

    “必定是!我还得计于我给金珏栽赃,结果人真是他派过来的!狗东西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了!”

    “输在只知己,不知彼啊!”老妇长叹一声,转而又道:“不过,就算再能解毒,那又是谁提前告诉他们消息的呢?”

    “我手下全军覆没,一个都没能回来,多半不是我的……不对!难道是他……”

    房门被缓缓推开,麻脸汉子一脸媚笑地站在门口,看着两人。

    “堂主英明!几日前教主特使找到小的,大展神威,赏了小的几颗神药,小的见特使不但用毒功夫出神入化,而且武功也是天下无敌,料想堂主必不能成事,便决心效忠教主。”

    “你……混帐!”蓝玉想明白其中关节,怒喝一声,朝着麻脸汉子一掌拍去,刚刚站起身,就觉得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转头一看,老妇人也已经瘫软在地上。自己盯着茶碗看了一眼,难怪今天茶这么浓,什么气味都遮掩过去了。

    麻脸汉子一脸笑意,对蓝玉道:“教主特使果然神通广大,就连蓝堂主一举一动都猜得分毫不差。”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

    蓝玉惊道:“我既然败了,要杀就给个痛快!”

    麻脸汉子道:“教主特使吩咐了,不可毒杀你,只给蓝堂主补补身子,这些药丸我只吃了三颗,就让四个窑姐儿在床上喊了一夜,剩下的这五颗,可是教主特使千叮万嘱交代下来让蓝堂主消受的!”说罢,撬开蓝玉的嘴,将药丸都灌了进去,然后退出门外。临走前,看了地上老妇一眼,有瞧了蓝玉一眼,颇有同情意味地说:“这后院的姑娘小的都放出去了,蓝堂主你就凑合一下,苦了你了!”话音落下,哈哈大笑一声,关门离开。

    云霄三人跨进软云轩的时候,轩内所有人都惊诧不已。这年头像云霄这般年纪逛窑子的也不少,不过还一左一右牵着两个漂亮姑娘的来逛窑子的,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尤其是年长些的姑娘,脸蛋漂亮,而且身材高挑,全身凹凸玲珑,让在场嫖客无不食指大动,年幼一些的那个虽然不大,但是身形也初具规模,媚骨已生,不用几年,定是个妲己、褒姒一般的人物,两人长得都是一般祸国殃民,众人都暗叹,若是我能得到其中一个,这辈子还来逛什么窑子哟!

    三人也不管众人眼光,大咧咧地在大厅正中坐下,有几个不开眼的嫖客想要过来揩点油,还没站起来,就看见大门口冲进一群手执兵刃的壮汉,登时个个都吓得不轻。

    老鸨子也算见过一点市面,立刻将软云轩的青皮打手聚到前院,仗着声势吆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还赶来软云轩捣乱?知道这是谁的产业么?”

    云霄一阵哂笑,道:“这不是蓝玉那个杀才开的窑子么?前日里那厮与我赌了一场,我夜御十女,他才三个,不到半柱香就投降了。输了我几万两银子,说好这软云轩今儿让我不花一个子儿痛快一天,这就说话不算话了?”

    在场所有人都彻底傻了,这哪儿跟哪儿啊?且不说蓝玉半柱香就投降这话不可信,就说你小子估计毛还没长齐呢就能夜御十女,骗鬼呢你?别是左“五姑娘”右“五姑娘”加起来“十女”吧?再看看云霄两旁臊得不行的两女和后面刀光闪闪的壮汉,立刻明白了,来找茬儿的!

    看到风声不对的,立刻丢下银子开溜,云霄一眯眼,按照一般规律,这类人永远都是龙套,不必管他,示意蓝翎的亲卫让开一条路。

第三十七章 泣血认亲

    老鸨子也闻出味儿来,嚣张道:“既然知道是蓝大爷的产业,你还敢来捣乱?蓝大爷可是五毒教蓝教主的亲哥哥,就连蒙古王爷也得卖五毒教三分薄面,我可不管你是哪路的神仙,总横不过手握兵权的王侯吧?莫不是想把这两个小姑娘卖进来?小姑娘漂亮得紧,蓝大爷肯定会开个好价钱的!”众青皮一阵哄笑。

    蓝翎的一个亲卫往前一步,一声断喝:“五毒教蓝教主在此,不得放肆!”老鸨子脸色一白,彻底瘫软到地上。此时大门外一片噪杂,蓝翎手下两个堂口进驻通安州的人马已经6续赶到。一个中年苗家汉子跨进门来,低头对蓝翎行礼道:“启禀教主,通安州堂口已经全面控制,目前正在着手收押俘虏和清点各处产业,属下不知教主亲自前来软云轩,还请恕罪。”

    蓝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挥挥手道:“6堂主你办你的事,我就在这儿瞧瞧热闹。”云霄补充了一句道:“后院的主屋就不用进了,派人守好就行。”

    6堂主应声领命,带领手下先将吓得不知所措的老鸨子和青皮们收押,而后逐屋检索,安排人重兵把守后院主屋。

    “大侠!大侠!是我!是我!”在被看押的人群中,一个麻脸汉子伸长脑袋冲着云霄喊道。一开始开到云霄等人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大局已定,自己的功劳是少不了的了,正当心里还在兀自揣测云霄是什么来路的时候,亲见一个堂主喊出一声“教主”,自己心里就乐开了花:赌对了,跟着这个大侠,绝对不错!毕竟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堂堂五毒教主不坐主位,和另外一个绝色女子坐在次席,在云霄面前摆出小女儿状,对云霄言听计从,正常人都会有点古怪的想法,最要命的,蓝翎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碍于教主的身份,羞涩和紧张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在脸上,于是自始至终都紧紧握着云霄的手。在外人看来,这里面没什么猫腻就见鬼了!心思灵活的人看看云霄刀削斧凿的面庞,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是不是找机会好好拍一拍这个少年的马屁,免得后人一步。

    云霄一看,笑笑对二女道:“活宝来了。”招招手,示意亲卫放麻脸汉子过来。

    麻脸汉子心里一喜,心道大侠说话果然算数,一溜小跑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到地上:“大侠,小的幸不辱命!”

    云霄忍住笑,问道:“给他喂了几颗?”蓝翎和柳飞儿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估计云霄买通了这活宝给一路狼狈逃回的蓝玉“加料”了。

    “大侠赏小的吃了三颗,剩下的五颗小的不敢擅用,都按大侠吩咐喂下去了。”

    云霄点点头,道:“那无论再怎么快,也得到明天傍晚时分才能完事了。”

    蓝翎张了张口,终于还是问道:“云霄哥哥,你、你给我哥哥吃的什么药?”

    跪在地上的麻脸汉子听蓝翎一说,心里暗道:都哥哥妹妹地叫上了,还能有好事?难怪这位大爷下的药这么绝!正该我表现表现才是!于是立刻开口,讨好似的道:“教主大人不知,这蓝堂……蓝玉,几年来一直与一位年过六旬、长相奇丑的老妇合谋,要蓝玉娶了教主,谋了教主的宝座,日后蓝玉再带五毒教杀上梅岭上的那个什么柳叶门,替这老妇报二十年前的什么大仇,今日便准备用春药祸害教主,幸亏被这位大侠识破,以彼之道还诸彼身,也给蓝玉吃下了春药,然后将他和那老妇人关在后院……”

    蓝翎听到这话险些晕过去,在场众人无不面色古怪,所有人都在幻想着蓝玉吃了五倍剂量的春药面对一个六旬老妇是如何情景,若是换做自己,这一场“大战”之后,恐怕心理会有极大的障碍,从此畏女如虎怕是轻的,终身不举怕也不是不可能,天哪,这哥们太狠了!所有人连同被暂时看押的人都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极力忍住自己的笑容。

    那个姓6的堂主本来正捧着抄捡之后的帐册让蓝翎过目,听到这番话之后,原地愣住,硬吞了一口口水,将帐册递给蓝翎的亲卫,道一句:“兄弟,先帮忙拿一下。”径自走出大门,立刻从门外传来如同炸雷般的大笑声。毕竟蓝玉平日所为让誓死忠于蓝翎的两个堂口敢怒不敢言,现下既然有如此乐子,不大笑一阵出口恶气,实在对不起自己,一边笑,还一边盘算不是说到明天晚上药效才过么?等下教主走了之后,到后院窗户上捅上几个窟窿,让兄弟们一同欣赏欣赏!

    云霄身边两女臊极,冲着云霄左右开工,伸出小手揪着云霄身边的软肉一顿好掐。直到云霄忍无可忍,假作要调戏,作势要将两女往怀里搂,才立刻放手,躲得远远的。

    云霄止住笑,道:“看来你确实立了大功一件,我替教主承诺你的东西你现在就去取吧,我个人的奖励,等到事情了结,自然给你。”于是转过头,对蓝翎,将当日晚上的承诺又提了一遍。

    蓝翎还未从羞涩中恢复过来,听云霄这么一提,轻声道:“全听云霄哥哥做主便是!”小女儿情状展露无遗。她这么一开口,刚刚恢复过来的众人又重新陷入大脑缺氧的状态,天哪,教主的这番话,就等于承认了云霄在五毒教太上皇的地位!

    麻脸汉子也不多话,眼珠子咕噜一转,道:“启禀教主,小的什么都不要,小的只求以后能鞍前马后,伺候教主……”

    “行了行了,少拍点马屁!”云霄摇头无奈道,但随即脸色一变,“据我所知,按照五毒教教规,你虽然反正,但是附逆时间也很长了,恐怕五毒教也容不的你了……”

    麻脸汉子脸色大变,正想求饶,只听云霄又开口道:“不过五毒教不容你就不容你吧,以后跟着我,帮我跑跑腿就是了。”

    一时间天上地下,麻脸汉子一悲一喜之下不免有些激动,心道,教主都跟着你混了,我跟着你混岂不是大妙?叩谢不止。云霄示意他起身,麻脸汉子依言站到云霄身后。

    这时出了恶气的6堂主也已经进来,见状连忙捧过抄捡账簿双手递给蓝翎,口中道:“启禀教主,软云轩连同蓝玉名下各项产业共抄捡金锭六百二十二个,银锭二千一百一十三个,山西票号银票一盒,两广票号银票四盒,皆是百两面值,铜钱十五箱,各式珠宝共六箱,皆已登记造册,请教主查阅,具体折价正在让帐房清点折算,可能需要一些时日……”

    众人无不暗暗吃惊,蓝玉这厮这么能敛财!云南与中原相比,算是穷乡僻壤,通安州地盘虽大,但和其他地方相比,算是穷乡中的穷乡,僻壤里的僻壤,这厮敛聚如此多的钱财,岂不是比鞑子搜刮得还狠?那会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6堂主顿了顿又道:“另外,刨去各处产业中老鸨子、管事、青皮打手不提,还有签了卖身契的丫头三百六十六名,杂役二百二十名,妓女共七百五十五名,其中被掳掠来尚是完璧的一百三十名,被迫接客的五百一十三名,其余为中原、安南自愿来的窑姐儿,另,有女尸七十六具,据其手下交代都埋在院墙下,前后共有各寨掳掠的一百三十余女孩,被送往鞑子梁王府……”

    狗贼!所有人脑子里都跳出这两个字眼。五毒教众一多半都是来自各处山寨,听到这些数据,想到这些女孩里面有可能就有自己的亲人、姐妹,甚至可能有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想起早先时候家里有人报讯说某某失踪,只当是在山林里遭了猛兽,如今得到这个结果,如何不羞怒交加!当下个个想要拔刀砍人,也有人即刻就像冲进去寻亲。

    云霄心里暗叹一声,最难过的一关终于要来了,这个自己插不上手,就看小丫头自己的本事了!这时从被掳掠来接客的各族各寨的女孩已经都被带到大厅,大厅里顿时拥挤起来,有的已经和五毒教众相认起来,一时间这边哭喊一声“哥哥”“弟弟”,那边大叫一声“妹妹”“姐姐”,随着进来的女子越来越多,也开始有了“嫂子”“婶娘”之类的称呼。每呼一声,堂中的几个人都是一阵心惊肉跳,云霄心下祈祷:千万别跳出“爹爹”“女儿”“娘亲”“儿子”之类的称呼,不然就算天塌了,自己也撑不起来了。

    幸好无论是被掳来的女子还是五毒教众,都还是很年青,不至于出这种乱子,云霄看着在一边苦苦阻拦的亲卫,喉咙里有些涩,心道,蓝玉啊蓝玉,你还是不是人?

    突然,身边的蓝翎摇摇晃晃地站起,脸色白浑身颤抖,牙齿咬着嘴唇仿佛就快将嘴唇咬破,走到中央,扑通一声跪下,朝着那些女子磕了三下,又朝着五毒教众磕了三下,眼泪毫无阻拦地涌出眼眶,哭声道:“各族各寨的姐妹、嫂子,教内的兄弟、叔伯们,蓝翎对不起你们,蓝家对不起你们,蓝翎给你们磕头赔罪了!”言罢又原地磕头不止,终于一个支撑不住,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下瘫倒,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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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善恶之辨

    见到蓝翎晕了过去,混乱的场面立刻安静了下来。虽然事情是蓝玉做的,但没有人去恨蓝翎,因为几乎所有人都直到,这个教主妹妹差点被自己的亲哥哥给祸害了,大家都是一样的苦命人,骂蓝翎,有用么?

    云霄见众人都傻傻愣这,一个大步跨过去,将晕过去的蓝翎抱起在怀里,对6堂主道:“6堂主,麻烦现清理出一个房间来。”6堂主见蓝翎晕过去,本来就慌了手脚,现场毕竟有这么个“云霄哥哥”在,自己插手进去怕是不妙,正在犹豫间,见云霄已经抱起了蓝翎,也就松了口气,连忙吩咐人准备房间。

    好在软云轩别的不多,就是房间多,临时挑个干净的也不难,众人七手八脚整理好房间,云霄轻轻将蓝翎放到床上,柳飞儿替蓝翎盖好被子,守在蓝翎身旁。云霄探了一下蓝翎脉象,知道是急火攻心,也就放了心。回头对跟进来的6堂主道:“6堂主,五毒教的教务在下不方便插手,劳烦你今日先将这些女子安顿下来,各族各寨的都登记清楚,等到明日蓝教主恢复过来,让她亲自定夺。对了,切莫怠慢了大家。”

    6堂主见云霄并不倨傲,又如此敬重蓝翎的教主权威,心下也对云霄大为赞赏,应声道:“少侠放心,6某一定办好,此间女子与我等无不沾亲带故,断然不会怠慢的。教主就托少侠照顾了!”

    云霄点头道:“6堂主放宽心便是!”

    众人渐渐散去,只留下云霄跟柳飞儿守着蓝翎。柳飞儿一边用丝帕拭去蓝翎额上淋漓的鲜血,内力注于掌心在蓝翎额上轻揉,替蓝翎化去瘀血,一边幽幽道:“这蓝玉忒不是人了,怎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

    云霄微微笑道:“你只要知道,好人都是一般品行,坏人也都是一般德性,每隔人都有判断好坏的标准,我们在这里大喊蓝玉禽兽,可蓝玉的那些死党呢?哪个不说蓝玉优待下属,有钱有粮有女人?善人判断好人与坏人,用的是善人的标准,所以他们眼中善人比坏人多,众人皆善,所以我要行善;恶人判断好人与坏人,用的是恶人的标准,所以他们眼中,恶人比善人多,众人皆恶,所以我也行作恶。”

    柳飞儿问道:“那,他们的标准又是什么呢?”

    云霄耸耸肩膀,道:“天晓得!只有每个人都不一样,只有每个人自己心里知道。譬如那个那个老妇,就是白阿姨那个想报仇想到疯的师叔,她就觉得,善的标准就是长得丑,长得漂亮就是恶,所以她要虐杀那些长得漂亮的女人,白阿姨的师傅要清理门户,她就觉得自己是善,自己的师姐是恶,勾结蓝玉的叔叔害死了白阿姨的师傅,还觉得不够,还要门主的位子抢到手,觉得自己长得丑,做门主就是善,白阿姨那么漂亮当门主就是恶。”

    看着柳飞儿不解的样子,云霄继续笑着道:“你看我们两个,假如我们两人的父母还在世,我们两个这般结伴而行,同榻而眠,躲在林子里有肌肤之亲的情形,你我的父母必然会阻拦,认为我们俩这么做不尊礼法,是在作恶;他们觉得把你一辈子关在闺楼里,除了父亲兄弟之外不见其他男人,等到长大了,给你找个你从来没见过、但是他们认为门当户对的男人嫁出去,替他生个儿子,继续在深闺里面呆到死,这就是善;可咱们俩却认为,赞同我们俩在一起的就是善,阻止我们俩在一起的就是恶。可是,父母们有错么?没有,他们想的,是让自己的儿女幸福、稳定。我们有错么?也没有,我们想的是自由自在,想爱就爱,想恨就恨。”

    一番话说得柳飞儿心里甜甜的,不过嘴里却道:“说了半天,还不就是讲,时间善恶对错并不绝对,只在本心取舍么?”

    云霄一拍手道:“说对一半!再想一步,本心取舍的标准又是什么?一个字,利。呵呵,都说小人才会言利,其实大错。小人不过是言眼前之利,君子谋的是长远之利而已。小人谋利不择手段,君子谋利,量力而行。读书人寒窗苦读,将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若是贪污受贿,则是谋眼前之利;为官清廉,政绩颇佳,明主在世,必能举步升迁,便是谋的长远之利。即便是兄弟之交,比如我与我大哥,若是我偷他几十两银子,恐怕他最多责怪我一阵,兄弟之情还在,若是我如在洛阳般,捞他上百万两,他会放过我么?所谓义和利,本来就是一体的。”

    话题一转,道:“蓝玉重利而不明义,翎儿重义却不惜利,一个把世人想像得那么坏,一个把世人想像得那么好,如此两人相遇,一个放肆一个纵容,才至于酿此大祸。眼下只希望翎儿不要过于沉沦其中,尽快平复心情才好,我更怕今后翎儿会性情大变哪。”

    柳飞儿默然不语,看着躺在床上的蓝翎,平静道:“我们多陪她几个月吧!”

    云霄点点头:“嗯。”站起身,隔着门说了句:“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个麻脸汉子媚笑着脸走了进来,云霄坐下呷了一口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侠的话,小的姓阮,浑名叫做猴儿。”麻脸汉子忙不迭回道。

    “姓阮?你是安南人?”云霄皱眉问道。

    “大侠误会了,我父亲是汉民,家中无钱才娶了安南逃难出来的女子为妻,我两岁上父亲就被安南土兵杀死了,全靠我娘把我养大,我便从了娘姓,姓阮。”

    云霄呵呵笑道:“阮姓可是安南国姓,说不准你父亲娶的是个逃婚的公主,做了个安南的驸马,呵呵。”

    “大侠这可是说笑话了,当年大唐李姓宗亲还有到咱云南要饭的呢,小的娘亲过世后,也讨过饭,做过扒手,小的就算有个安南公主的娘,也不顶个用哪!”

    “你倒是嘴叼,”说罢用手指了指柳飞儿道,“让你过来不是要你跟我,而是给你找个师傅,看到没,这是你师傅。”

    阮猴儿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这个小自己**岁的漂亮女孩做自己师傅?柳飞儿也是一脸惊诧。

    云霄笑着朝柳飞儿道:“你看他的手。”

    柳飞儿顺着云霄的示意瞧过去,丢到人堆里就认不出来的大众脸,身材结实但不惹眼,双手修长,十指尖细,好材料!顿时两眼一眯,单手往阮猴儿身上一拂,往桌上一丢,什么小刀、小钳、钱袋、毒药解药瓶子、从窑姐儿枕边摸来的钗钿、乱七八糟的香囊,丢满一桌,拣出一小块银锭,两个手指一夹,一分为二。

    妈呀,还好她剪的是银锭。

    云霄笑着道:“别小看女人,她可是扒手的祖宗。”

    “师傅师公在上,请受弟子一拜!”阮猴儿立刻反应过来,扑通一下跪到地上,磕头不止。

    这下倒轮到柳飞儿不止所措了,“师傅”两个字对于只有不到十七岁的柳飞儿来说似乎很遥远,“师公”两个字更让柳飞儿又羞涩又开心,当下朝着云霄直愣。云霄笑着安慰道:“这是你应受的。”说罢又凑到柳飞儿耳边悄悄道:“你挑着个掌门的担子,整天跟着我乱跑,也不是个事儿,闹到最后,是我做空空门的上门女婿呢,还是空空门掌门做落叶谷的媳妇?”

    柳飞儿恍然点点头,不赶快丢下这副担子,还真没法和云霄在一起。只听云霄又道:“阮猴儿,收你入门不单是因为以你的根骨天生是干这一行的料,更因为你察言观色的本事不错,做事也有些头脑,不过你底子不干净,品行上也略有欠缺,所以还要好好磨砺磨砺,好好学艺吧,若是有所成就,如今天下大乱,将来有你出人投地的机会,比在这个山窝里终老一生要强。”

    阮猴儿听到云霄的一番话,感动得不知所以,连连磕头表示以后必当洗心革面。自此,阮猴儿当真与过去行径天翻地覆,直至最后功成名就,当然这是后话。

    云霄含笑朝阮猴儿招招手,凑在阮猴儿耳边,轻声道出一剂药方,而后坐好对阮猴儿说:“这副方子比我上次让你吃的强多了,还能调养身体,若是以后穷疯了,可以搓点药丸卖钱。”

    阮猴儿大喜之余,高兴道:“师公给的方子弟子哪敢卖钱,只要能学的师傅一成半成手艺,弟子这辈子就饿不死了!”这是句大实话,柳飞儿的“手艺”,真要学得半成,不单这辈子饿不死,子孙后代恐怕都难饿死了。

    阮猴儿起身就要出去,被云霄叫住,只听云霄笑道:“我不是要你以后不近女色,不过还是提醒你节制些,这几天你身子亏欠得厉害,先好好调理调理,以后也不准乱来,只准你有事儿了逛窑子去,若是敢祸害良家女子,小心我当真让你姓‘软’!”听得阮猴儿一身冷汗,想起被柳飞儿“剪”成两截的银锭,阮猴儿确实要“软”一阵了。口中连连称是,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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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将心比心

    阮猴儿刚刚把门阖上,柳飞儿就咧着嘴扑了过来。云霄立刻拿起桌上的糕点塞进柳飞儿的嘴里,花花道:“多好的牙,咬人咬坏了就不值了。”

    柳飞儿吐掉糕点,噘嘴道:“谁让你又乱说话!什么‘软’啊‘软’的,欺负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云霄一脸惊讶道:“原来你早就知道?”

    柳飞儿一愣,看到云霄似笑非笑的表情,明白了云霄的意思,又扑了过来,却被云霄一口吻住,登时瘫软了下来。良久,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云霄替柳飞儿整理了一下鬓,道:“丫头,再有两个月我就十六岁了。”

    “呀,刘大侠要十六岁了!”柳飞儿笑嘻嘻道。

    “你还好意思说!比我大了不到十天而已,就说比我大一岁,要不是正好卡在年关,咱们不是同龄么。”云霄一脸郁闷,柳飞儿比自己大,确实让他有点郁闷。

    “小器鬼,人家不是一直叫你云哥么?已经让你占了便宜天大的便宜了。”柳飞儿不服道。

    “能年轻点,不是更好么?”云霄微微笑道,“等我过了生日,咱们便动身回中原了,好久没见大哥,怪想的。咱们到凤阳等我师傅的消息,然后就去见见师傅。”

    柳飞儿自然知道这句“见见师傅”是什么意思,起码在云霄的亲人中,几位结义兄长已经认可了自己,云霄的师傅还没有表态,可是云霄师傅的意见对云霄的影响是非常大的,虽然还有很长时间,柳飞儿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云霄看到柳飞儿有些紧张,笑着对柳飞儿道:“咱们可是师傅的红娘,还帮师娘报了师门大仇……”

    柳飞儿笑了,就凭这两条,竺清必定不会低看了柳飞儿。

    云霄用力地搂着搂怀里的柳飞儿,松开手,道:“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先不想这些,翎儿差不多要醒了,咱们先看看她。”

    云霄走到床边,抓起蓝翎的手,紧紧握住。柳飞儿看见这个动作微微有些酸意,对云霄道:“坏人,她可是我妹子,你想做什么?”

    云霄笑着在柳飞儿脸上亲了一口,道:“我就那么像饥不择食、始乱终弃的家伙?”

    柳飞儿一瞪眼:“不是像,是很像!”

    云霄笑笑不答话,一道真气缓缓缓缓送进蓝翎的筋脉,嘤咛一声,蓝翎悠悠醒来。睁开眼看着云霄和柳飞儿,蓝翎一句话不说,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柳飞儿心里一痛,俯下身搂住蓝翎道:“傻丫头,又不是你的错……”

    “姐姐……”蓝翎靠在柳飞儿怀里,默默地流泪。

    “好了翎儿,这会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得先想办法把眼下的困难先熬过去。”云霄坐在床沿,柔声安慰道,“你看,现在你把大家都救出来了,大家都很感激你,不是么?你又有什么错呢?”

    “是啊妹妹,这种事情生的时候,你还不到十岁,恐怕还在尿床哩,你负什么责?”柳飞儿轻笑道。

    “我六岁以后就不尿床了,才不会十岁……哎呀!”蓝翎成功被扯开话题,但是也说了不能说的话,一害羞又钻进辈子,不肯把脑袋伸出来。

    “哦……六岁!”云霄故作恍然装。

    蓝翎在被窝里听到云霄的声音,浑身乱扭道:“不来了!不来了!云霄哥哥欺负我!”

    柳飞儿在一边看得格格直笑,心里一块巨石也算放下。看着蓝翎在被窝里乱扭不半晌,渐渐不动了,里面微微抖动,隐隐传来一阵哭声。云霄轻轻揭开辈子,只见蓝翎突然起身,抱住云霄和柳飞儿,含泪道:“云霄哥哥,飞儿姐姐,翎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谢谢你们!”

    云霄轻抚着蓝翎的脑袋,道:“明白就好,哥哥真怕你经过这件事,变得暴戾冷血。你现在这个样子,哥哥和姐姐都很高兴。”

    蓝翎直起身,问云霄道:“那云霄哥哥教教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云霄站起来,颇有意味道:“三路并举。”

    当晚,蓝翎前后派出三批快马密探,通知各堂口堂主、各寨子的头人立刻到通安州,同时趁着另外两个堂口群龙无的空档,命令6堂主差手下两个副手立刻去掌握局面检点堂口下的产业。

    第二天上午在忙碌中有序度过,午饭时分各堂口堂主也6续到来,未时初刻,蓝翎召集各堂主各长老议事。到场诸人已经对近两日生的事情大致有所了解,众人既惊诧于蓝玉敛财的手段,也对蓝玉所作所为痛恨不已,联想到自己堂口几年来失踪的不少寨子里的姑娘、媳妇,各堂主恨不得把蓝玉立刻拖出来砍了,不过当6堂主带他们“参观”了后院主屋之后,他们立刻决定就此作罢,并且每人心里都下定决心,从今往后虎皮凤爪、豆腐皮、回锅肉之类的外表皱巴巴的东西,绝对不许上自家餐桌。

    临时搭建的议事厅里座无虚席,各堂主、长老、各外家宗族、本家宗族的族长、各族各寨推选的头领全部赶到,趁蓝翎未到,大家不禁都议论纷纷,此役蓝翎事先没有透露一丝消息,就以雷霆万钧之势剿平了对自己有异心的三个堂口,其中还包括了一直骑在自己头上的亲哥哥,其杀伐果断让在坐的所有堂主无不心怀惴惴,同时又对空缺的三个堂口归属如何划分兴趣浓厚:谁不希望自己自己底子厚一点。各寨推选的头领则更关心蓝翎软云轩这些被掳掠的女孩方面能给个什么交代,各怀心思。

    议论了片刻,门外传声,蓝翎来了。

    蓝翎穿上了只有在祭祀大典上才穿上的教主长袍,缓步走向教主宝座,神情严肃地坐下,严肃的表情下,藏着一颗不安的心:“也不知道云霄哥哥教我的东西,行不行。”转念又想,云霄哥哥不会骗我,他那么肯定,就一定没问题!

    “诸位堂主、长老,各家、各族的诸位叔伯兄长,各寨的头领,想必昨天生的事,大家已经知道了,今天请大家来,就是想让诸位一起商量商量,咱们该如何善后。”蓝翎恢复了教主气度,雍容之色显现于脸上。台下又是一片交头接耳。

    蓝翎脸色一冷,喝道:“带上来!”

    众亲卫推推搡搡将十几个捆得如同粽子般的汉子带了进来。

    “逆蓝玉的下场想必诸位已经看到了,这里还有一些附逆中罪大恶极的,还请诸位商议个章程出来。”这是云霄教给蓝翎“三路并举”中的第一路:“立威以摄宵小”。

    左右都是个死,也就是怎么死的区别,不过五毒教好歹是个江湖门派,自然有自己处置叛逆的规矩,三刀六洞之类的提得多了没新意,多数人还是提议扔进蛇坑、万蚁噬心,不过显然各寨子的头领觉得轻了,众人吵嚷一阵之后,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因为他们看见在蓝翎的示意下,十几个人同时被挑断手筋脚筋。狠角色!十四岁的小丫头就能如此不动声色挑断十几个人的手筋脚筋,若是日后长大成人,恐怕就不是那么好相与了。

    蓝翎扫了众人一眼,缓缓开口道:“以本座看来,逆已经伏法,这些从犯本教就不再追究了。不过,这些从犯都是奉蓝玉之命,到各寨子去掳人的,我看不如这样,先押这些人出去,让被掳来的女孩子们去辨认,让各寨子把这些人自行带走,至于怎么处置,都和五毒教无关。那些女孩子的仇让她们自己去报吧。”

    除了各寨的头领,其余诸人心中无不凛然。要知道,和山寨里的苗民相比起来,五毒教还是比较“仁慈”的,在南疆,一个山寨往往就等于一个宗族,有着自己的法律系统,弄死人的方法更是千奇百怪,早在唐宋的时候每代的政权都无法影响到寨子里的人,朝廷都称他们叫做“生番”,等同于“野人”,加之这些人对寨子里的姑娘们的所作所为,让各寨子自己动手报仇,这些人多半死相会很难看了,割去手脚在腌菜坛子里面“养”上个一年半载恐怕还是最轻的处罚。对各寨子有些了解的人,都有些不寒而栗。要命的是蓝翎还笑眯眯地又补了一句话:“实在不够分的话,一人割一块回去自己处置也行。”场面登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看蓝翎的目光都充满了敬畏。

    叛逆处置完毕,蓝翎又开口道:“在坐的各位头人,这次的事情,是我们蓝家对不起你们,我蓝翎不赖帐。掳掠来的姐姐妹妹们,昨天已经全部登记造册,今日还请诸位头人先带回去,从明日开始,蓝翎会亲自到每个寨子去谢罪,各寨子的姐姐妹妹,就是蓝翎的亲姐妹,该做的补偿也一定会送到。以往寨子里的兄弟姐妹们因为住在深山,日子也过的艰难,所以,蓝翎决定拿出自己的嫁妆给个个寨子修路,也好让各寨子里的兄弟姐妹们出山方便一些,也能多拿些山货来换盐巴、米粮,让寨子的兄弟姐妹们的日子过得好些。”

第四十章 人为财死

    一番话,让各寨子的头领感激不已。各寨住在深山,山路难走,兼之毒蛇猛兽,寨子里的山民出门的若不是结伴而行多半就是凶多吉少,平日里,山里的山货出不了山,山外的货郎不敢进,弄得山寨的米粮盐巴金子似的贵,山民的日子一天苦似一天,早就盼着能有条路,可鞑子王爷什么时候关心过咱们这些“生番”?如今蓝教主居然掏自己的嫁妆钱给大家修路,能不感恩戴德么?何况这些错事也不是蓝教主犯下的,她自己也差点被糟蹋了不是?山民本性淳良,一时间不但怨气也都没了,反而把蓝翎当作万家生佛般感激。他们不知道,这正是云霄给蓝翎指的第二条路:一石二鸟。一方面施以恩惠,让山民归心,不会受人蛊惑,成为蓝翎铁杆支持者;另一方面山路一旦修通,不但五毒教采购山货大为方便,可以缓解南疆物资紧张的局面,同时也能让更多的山里青年走出大山,壮大五毒教的势力,一旦山里有变,还能通过修好的路,迅派出手中的力量,无形之中加强了蓝翎对各山寨的控制力。

    看来云霄哥哥的前两条路子收到的效果不错,蓝翎开始实施第三条:攘外分利以定内。蓝翎缓缓开口道:“这次变乱,教中损失不小,三个堂口几乎被抄没一空,堂主的位子也就空下了。”众人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等的就是这个!历来在利益分配上,最容易埋下动乱的根源,好在云霄根据五毒教特殊的地理位置,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蓝翎又扫了众人一眼,道:“在坐诸位堂主都是我的叔伯、兄长,内外宗族里也有不少哥哥弟弟也长大成人,总要出来谋个出身,做妹妹的也不能厚此薄彼,可是空下来的堂口只有三个,妹妹实在没有办法啊,所以啊,做妹妹的就当个坏人了,自己都收下了。”此言一出满座哗然,蓝翎手上有两个死忠堂口,加上这三个空缺的堂口,如果再算上那个地处偏远可有可无的堂口,直接控制在蓝翎手上的就是六个堂口,实力空前暴涨,就算是以后宗族势力想对蓝翎有什么不轨举动,蓝翎缓冲的余地也大大增加。

    “诸位先别着急,”蓝翎眯着眼睛微微笑道,“诸位叔伯、兄弟为了五毒教出生入死,蓝翎怎么会忘记呢?若不是因为僧多粥少,翎儿也不至做这坏人,不过翎儿有个折衷的想法。翎儿思索了一夜,想起这南疆一带,若论帮派,就是咱五毒教一家了;川南,贵州,广西不但咱苗民众多,各族的兄弟姐妹也不少,偏偏恼人的是,这些地方没有什么帮派,多是山贼,咱们的兄弟姐妹在外谋生一直被人欺侮。小妹想啊,不如就让小妹出钱,在坐诸位去招募人手,到这些地方的州县去设堂口,一来呢,好护着咱们在外谋生的兄弟姐妹,二来呢云南州县就那么几个,同宗兄弟吵来吵去伤了和气,还不如大家拿了翎儿的银子出去打天下不是?”

    这个提议太有诱惑力了,外省几乎空白的州县,到蓝翎出钱让你去开堂口,不但不用和自家兄弟争抢,而且办成了你就是堂主,就算不想出去,拿着银钱也可以逍遥一阵子,家中子女多的,更不用为日后分家愁了。无论贪财的,有野心的,还是年轻气盛想做出一番事业的,都跃跃欲试。

    看着众人的表情,蓝翎心里乐开了花,心道,银子就那么好拿么?那些没有帮派染指的地方除了贵州要么穷得不行,要么百姓好勇斗狠,就凭你们也想吃得开?何况五毒教在云南是土王,连税都敢收,官府不敢管,你出了云南各地官府就是那么好说话的么?等你们宗族子弟在外面死得差不多了再来找我哭吧!到时候看你们还有什么实力跟我斗!贵州么,早就安排自己人去了。

    “翎儿在这里给诸位叔伯兄弟每人一个帖子,里面有翎儿给各位安排的州县资料和招募人手的钱钞,还请诸位叔伯兄弟笑纳。”看着众人眉开眼笑地接过帖子,蓝翎歉然道,“翎儿有点累了。诸位如果没什么意见,今天就到这儿吧!”

    哪里有什么意见!到场诸人收获最小的都能分到一块地盘一笔银钱,每个人都眉开眼笑地出去了,各自回去商议到外省去开设堂口。

    看到云霄和柳飞儿从角落里钻了出来,蓝翎一下子从教主座位上跳进云霄的怀里,四肢紧紧缠绕在云霄身上,兴奋地大叫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云霄哥哥你好厉害,他们全都高高兴兴地走了,以后他们都到外省去拼命了,不会有人找我麻烦了!”说罢犹不过瘾,也不顾柳飞儿在旁边,噘着嘴在云霄脸上乱亲一气。蓝翎整个人都挂在云霄身上,双腿绕在云霄背后,云霄只得用双手托住蓝翎的某个部位,整个人躲闪不及,脸上立刻挂满了蓝翎的口水。柳飞儿咬着牙直掐蓝翎:“疯丫头,你要死啦,勾引你姐夫,还当着姐姐的面!”蓝翎不以为忤,笑嘻嘻道:“姐姐你怕什么嘛,我喜欢姐夫,可是我又不能和他成亲,借用一会儿就还给你嘛!”气得柳飞儿直翻白眼。

    接下来的十天,蓝翎亲自到个寨子赔罪,每到一个地方必定先在寨门口叩头谢罪,才肯进寨,随行的车队也将赔罪用的米粮、盐巴还有真金白银卸下来,各寨对蓝家最后一点隔阂也因为蓝翎的这一举动而烟消云散,蓝翎则是在各寨都认了不少姐姐妹妹,乱叫一通,道也热闹异常。十天后蓝翎回到总坛,通往各寨和各寨之间的山路也在蓝翎出资和推动下开工,钱嘛,蓝玉留下的多的是。

    云霄因为有过对蓝翎的承诺,因此没有杀他,那天将蓝玉从后院拖出来的时候,所有在场的人都吐得不行,云霄和柳飞儿本来准备去取老妇的人头的,结果也吐了,只得让蓝翎的手下代劳,代劳的人说,老东西不到两个时辰就死了,蓝玉硬是还能折腾靠近二十个时辰,也算他狠。一番话,让云霄和柳飞儿又吐了个一塌糊涂。老妇的级用硫磺、石灰腌制好装进盒子,日后好给白梅一个交代。蓝玉最后是冷处理,蓝翎不想再见他,只是交代手下,喂点药,化去一身武功,找个机会让蓝玉自己逃跑就行了,凭蓝玉的大块头,靠蛮力和粗浅的外家功夫,还是可以混下去的。

    接下来的日子就显得单调而平凡,云霄指点蓝翎的武功,柳飞儿则在旁边教阮猴儿“技术”。日子若是用“混”的过,会很慢很慢,若是认真起来,就会过的飞快。转眼间,汉家农历的新年就这么过去了。云霄和柳飞儿一商议,决定柳飞儿的生日推迟几天,两个人的生日一起过,过了生日便筹划回中原了,先让阮猴儿立即动身去一趟凤阳,给朱元璋带去一封书信。至于盘缠,好笑!用云霄的话说,跟柳飞儿学艺一个多月,如果路上还会饿死,那就是活该。

    接下来便是筹备一下刘大侠和柳女侠的生日庆典。蓝翎是最积极的,其实分别在即,她是最舍不得的,但是云霄和柳飞儿毕竟是中原人,他们的离开是必然的事情,如今因为给她传授武艺,能留下这么久,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所以尽管不舍,终究没有表达出来。

    生日那天,在柳飞儿的强烈要求下,云霄这个寿星还是被迫下厨,柳飞儿终于吃到了阔别已久的中原菜式,蓝翎也大快朵颐。吃过饭,云霄也无困意,一个人静静躺在草坪上,脑子里思索着出了云南之后要做的事情。

    在房里收拾东西的柳飞儿见云霄一个人愣,便也走了出来,躺在云霄身边。

    “这次咱们就骑马吧,都在外面晃荡一年了,我还想赶在清明前回凤阳……”云霄道。

    “嗯,我在想要不要买点礼物什么的给大嫂和英儿带去。”柳飞儿想起这个问题就觉得有些为难,“你说买什么好呢?”

    云霄笑道:“你开什么玩笑?不值钱的你从来看不上眼;值钱的,你从来都直接拿走不给钱。”

    柳飞儿嘴巴一咧,笑嘻嘻道:“好像说的蛮对!你想啊,不值钱的要是弄回来还不掉我这个空空门掌门的身价啊?跟着你这么久,咱们俩就没存下几个钱,要是看到颜柳真迹、东坡手札什么的,我哪里有钱去买,只好借过来看看咯,过这么几百年,我后世弟子如果还记得,再去还给失主不迟。”

    “那不就行了,咱们回去一路上就主意看着呗,如果有看的顺眼的东西,你就去‘借’吧。若是嫂子和英儿玩得累了,你在让你后世弟子去还。”

    “好想法!”柳飞儿笑道。

    “哥哥姐姐,有什么好想法,可以说来我听听么?”原来蓝翎也睡不着,过来找二人聊天了。

第四十一章 巾帼将军

    “你云霄哥哥说,要回中原,心里却舍不得你,让我出个主意把你一起拐走哩!”柳飞儿格格笑道。

    “云霄哥哥想带我回中原,需要拐么?”蓝翎得意地笑笑,走到云霄另一侧,躺了下来,幽幽道,“可是,翎儿也舍不得你们……”

    云霄微微一笑道:“不尽然,你剑法虽然学了一些,但是他人练剑哪个不是花个十年二十年功夫的?你这才十天二十天而已,虽然初具威力,不过还是差得太远,迟早要历练一番才能破茧成蝶,只不过现下你还差一些火候,不宜去中原游历。眼下你教中事务逐渐稳定,我想要不了多久你的剑术当再无寸进,到时候,你就要来中原走走了,会会各路英豪,才能让自己有所突破,到时,我们自然还能再见。”

    “真的?”蓝翎喜孜孜问道。

    云霄一脸不以为然,道:“我骗你个小丫头有什么好处?”

    蓝翎不乐意了,一噘嘴道:“我哪里小了,我都快十五了,就知道欺负我。”

    旁边的柳飞儿也是一脸笑意:“妹妹快别说瞎话,以前姐姐小的时候,整天想着赶快长大,要给自己的师傅报仇,现在人长大了仇报了,姐姐又天天想着不要长大,怕自己变老变丑哟!”

    三人说笑不断,都在努力冲淡离别的伤感。第二日天还未亮,云霄就敲敲柳飞儿的房门,两人不敢惊动蓝翎,趁着夜色骑上快马朝东飞奔而去。窗口,挂着一脸泪珠的蓝翎心里默默道:“哥哥,再见!姐姐,再见!翎儿会去找你们的!”

    一路快马赶到梅岭,两人立在山门下,接到通报的白梅立刻迎了出来。云霄递过函装级的木盒,白梅打开一看,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朝云霄二人深深拜倒。柳飞儿急忙扶起,两人上马就要离开。白梅坚持要款待两人,硬是搂着两人朝山门里拉。云霄只得笑嘻嘻道:“师娘好意云霄心领,前来拜见师娘本来应当盘桓几日,只是柳叶门皆是女弟子,云霄贸然进门恐怕有损清誉,师傅那边不好交代,还请师娘思量。”

    如此一说,白梅反而不好挽留,且不说自己还不到四十岁,她座下弟子更多都是十几二十的丫头,让云霄进来住几天,传出去恐怕还真不好听。只得让云霄二人离开,自己也一再表示,一定要在山下建起一座别院,让云霄日后来作客,云霄含笑答应,心下却想恐怕要不了多久,我就得在落叶谷建一座别院了。言罢道别而去。

    古人说山中一日,人间千年。两人在南疆日久,甫进中原就打听到不少消息。

    入了湖南地界,就听传闻郭子兴辞世后,朱元璋掌握其旧部,挥师东进,集庆府守将康茂才率众投诚,朱元璋兵不血刃拿下集庆府,改名应天,眼下正四处出击,清缴江淮一带被孤立的鞑子势力。云霄和柳飞儿心里也是一阵高兴,更是快马加鞭往回赶。饶是两人一路不做停留,柳飞儿依然闲不下来,从南疆出带来的几个皮囊日渐鼓了起来。

    紧赶慢赶,终于在清明前两日到了凤阳府,两人又是一阵快马跑到孤山村的小木屋,之间门口站了不少卫士,两人心下暗奇:这种地方也有人来住?按辔徐行,靠近了才看见,阮猴儿正在其中。阮猴儿见到是云霄二人,立刻眉开眼笑,挥手大吼:“师傅师公――”周围的卫士一听阮猴儿如此叫,连忙躬身行礼,领头的卫士迈前一步,行礼道:“飞字营裨将韩清拜见刘公子、柳将军!”

    “柳、柳、柳将军?”云霄舌头打了个结道。

    “回刘公子的话,大帅按刘公子的要求独立一营,交由柳飞儿将军统辖,将此营名为飞字营,让属下等听从柳将军操练、差遣,前日柳将军弟子前来报信,大帅命我等在此恭候刘公子、柳将军大驾。”

    “原来如此!”云霄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瞧着柳飞儿,“女流氓也能当将军了……”

    柳飞儿嘻嘻一笑,又满含感激对云霄道:“两年前,我还是洛阳城的一个扒手呢……”

    “呵呵,不提这个,下马进屋暖和暖和。”云霄说罢翻身下马。阮猴儿立刻忙不迭殷勤伺候。一阵忙乱直到晚上,准备入睡时,要死不死的阮猴儿,居然只给两人安排了一床被褥,理由是屋子太小,房间太少。被云霄一脚踹到门外之后,阮猴儿笑嘻嘻地关上门,找了个距门较远的角落铺下铺盖,他可没这个胆量听墙根。

    云霄很不君子地将柳飞儿抱上床,只是脱去两人的外套,相拥而眠,两人都知道,再往后恐怕直到洞房那天,两人如此在一起的机会怕是不多了,彼此都很珍惜,整整一夜都没说话,美美睡去。歇了两日,第三日众人起来祭过云霄父母,云霄又将秀秀灵位安好,带着柳飞儿祭奠一番,才锁好木屋随众人上马,一路往应天而去。这一回反而不急了,先差人回去报讯,自己几人倒是不紧不慢一直南下而后乘舟前往应天,一路上两岸春色锦绣,着实过了几天逍遥日子,闲暇时就听韩清和阮猴儿讲述这一年来诸多事件,自朱元璋得了应天之后,采纳了太平绅士朱升的建议,变攻取为蚕食,慢慢向周边渗透自己的势力,同时开始不断积蓄力量,壮大自身,有消息传来小明王有意册封朱元璋为吴王,不过还没得到确认。算来两人离开之后不久,马秀英的肚子便传来消息,估计这些时日,怕是要临盆了,云霄二人也是兴奋异常。

    船靠岸的时候,接到消息的朱元璋早就差人,带着卫队在码头等候,来者是一个和云霄一半年岁作道士打扮的少年,云霄一下船,那少年便挥手大喊:“五哥!五哥!”

    云霄迟疑半晌,问道:“六弟?”

    那少年兴奋点头。

    云霄一拳砸过去,笑道:“小奇学什么不好,扮起了道士!”

    少年正色道:“五哥,小弟早就改名刘基,原来那名字不叫也罢。”转而又展颜笑道:“五哥随恩师去了这么久,想必已是学究天人。恩师这些年可好?”

    云霄也不隐瞒,将师门诸事一一道与刘基听,说到竺清与血狼会诸多过节时,云霄叹道:“此番来应天,我便打算长呆下去,等到师傅消息一到,再做打算。”

    刘基笑道:“这些东西日后再一同参详,这会诸位兄长都在大哥那里等咱们哩,咱们先去喝酒不迟!”又转过身朝柳飞儿道:“这位仙姑,小弟是称呼柳将军呢,还是称呼五嫂呢?”

    云霄一愣,旋即笑道:“还早哩!你怎的比我还着急!”

    刘基道:“五哥又蒙我哩,全军皆知飞字营的女将军是大哥的弟媳,就算没成亲,此刻也反悔不得了!”

    这话倒是让云霄闹了个大红脸,以往都是丈夫将军妻子随军,如今倒好,恐怕将来就是妻子将军,丈夫随军了。一行人闹哄哄的上马,朝朱元璋的府第奔去。

    一干兄弟早在朱元璋府中等候,见云霄等人到来,立刻迎了过来,个个都给云霄一个熊抱,口中“老五”“老五”喊个不停,马秀英则挺着大肚子牵着沐英把柳飞儿拉过一边叙话,大厅中一时热闹异常。

    众人坐定之后,胡大海最先开口道:“老五你是不知道,你这一走一年多错过了多少乐事!大哥不但拿下了应天府,而且还给老哥我说了门亲,这一年哪,从你大哥开始,咱们兄弟个个都让老婆大了肚子,一个月就能报一次喜,后来大哥干脆说不用报了,年底的时候,把咱们兄弟几个全家老小凑到一块,说是集体庆功。”

    刘基抢过话茬道:“大哥这般做着实有理!列为兄长常年在外,能让诸位嫂嫂喜得珠胎,也的确比攻城拔寨要难些。”众人听罢一阵哄笑。

    云霄笑道:“此番回来,小弟也要向诸位兄长报喜哩!”

    “哦?”众人一听,都不怀好意地朝柳飞儿瞧去,就连马秀英也盯着柳飞儿的肚子看,责备云霄道:“既然是这样,何苦让弟妹在马上如此颠簸?”

    云霄又羞了个大红脸:“诸位兄长嫂嫂误会了,不是这个……哎,你们自己看吧!”说罢从行囊中掏出一卷丝帛徐徐展开。刘基眼尖,蹭的一下站起,惊叫到:“山川地理图!”云霄微笑道:“正是!”

    众人一听无不眼睛一亮,聚拢过来。云霄一边指点一边道:“这图是飞儿从鞑子梁王府中盗出来的,乃是中华大地山川地理全图,小弟又将这一年来所走过的州县兵力部署、粮库军械库的位置、城防格局一一标明,小弟和飞儿平日不走官道专走山路,因此地图上没有标明的山路暗道都替大哥标注上了……”

    “好!”朱元璋大赞一声。马秀英也笑道:“如此我倒是觉得让弟妹领一个营实在屈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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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侧室问题

    柳飞儿一脸羞涩道:“大嫂如此一说,剩下的东西飞儿倒不好意思出手了。”

    马秀英一听也笑道:“弟妹可别取笑嫂子了,倒像嫂子不瞧着你的人,只盼你送礼来似的。”朱元璋也笑说:“秀英说的是,咱兄弟第一次重逢,老五送来一百多万两的军费,这第二次重逢,有送来这般宝物,大哥都觉得受之有愧了。”

    云霄却嘻嘻笑道:“这次带来的东西,大哥不受不行。”言毕递给朱元璋一叠纸,朱元璋接过翻看,众人也凑过脑袋一起瞧个究竟,愈看愈惊,愈看愈奇。

    云霄道:“这是我沿途拓下的个州府的关防大印,还有各地调兵令符的式样,凭大哥手段,伪造几个不难……”

    刘基拍掌笑道:“日后我军进军无论南下或是西征,这些东西可当大用哪!”

    朱元璋也是一脸喜色:“如此一来,日后用兵,没几个大仗可打了!看来飞字营不但要建,而且还要多花本钱!”众人都是一脸喜色,心下明白有了可以乱真的关防大印和调兵令符,再配合飞字营的敌后运作,天下多半州府在他们眼里已经是不设防了。

    思路一旦打开,作战又有了不少新的法子,众人也是言语纷纷,徐达是个老实人,呵呵笑道:“跟大哥打了这许多年仗,每次攻坚无不死伤无算,没想到老五一来,这仗就变成这么打了,虽然痛快,也少了点乐子。”

    汤和垂了徐达一拳,笑道:“老四你是巴不得手下兄弟死个干净不是?”

    朱元璋算计较多,对徐达道:“老四打的就是老实仗,不会算计!老四你想,攻座坚城,阵亡三四千弟兄算少的,还得常年围城,比方我们这次打下应天,围城三个月,粮草靡费不说,光在外围阵亡的弟兄就过两万,幸亏最后能说得守将投降,否则一仗下来,亏得紧!新召青壮起码有个半年才能上战场,还不能征召太多,不然误了农耕,明年粮草又不济了。一仗下来少死一个人都是好事,老五这两份大礼,是在助我得天下呀!”

    云霄笑道:“呵呵,当年在孤山村小黄山的时候,咱们兄弟玩耍排兵布阵,四哥每次都要当先锋,每次都跑在前面去抓敌将,大哥当年就说四哥是个三国虎痴一般的人物,如今让四哥往来算计,不是强人所难么?”

    朱元璋大笑道:“说得也是,行伍之中有勇有谋固然可贵,老四这般一根筋的悍将也是不可少的。”众人皆是大笑不已,也深知两军对垒陷入胶着之时,若有一员悍将毫无章法往来冲杀,对士气的鼓舞是极大的。

    徐达也挠头笑道:“我只当弟妹到鞑子梁王府替咱捞了不少军费来,咱又不知道这些个纸片作甚用,还是在战场上砍脑袋来得痛快。”众人皆笑徐达掉进钱眼里去了。

    柳飞儿笑笑道:“四哥莫急,军费还是有的。”众人一惊之下又是一喜:这老五夫妻两个还真能耐着哪!

    只见柳飞儿从拿出五个皮囊,打开一个皮囊一倒,众人一阵目眩:各式宝石满桌子乱滚。徐达喃喃道:“老五,莫不是你们偷了一趟鞑子皇宫?”

    云霄一笑错开话题道:“来时的路上我和飞儿听说北边又遭了灾,数十百万的流民南下,可笑陈友谅只知盘剥掠劫,却不懂得牧养百姓,将这些流民当作大包袱都赶进大哥的地盘,想让大哥愁,这可是老天赐给大哥的厚礼啊!”

    朱元璋点头道:“好事是好事,就是有些难办哪……”看着桌上的珠宝,眼前一亮,“老五,你这是……”

    云霄含笑点头道:“大哥虽据龙虎之地,可连年战乱百姓凋敝,想来大哥是打算让流民来落户耕种,再征召其中部分青壮以壮军势。江南海商豪富,这五袋宝石不但可以换得安置流民的米粮,更能让海商从安南、暹罗购进不少,想来大哥三年不收赋税也能不饥不寒了。再以新降的五十万元卒屯田,三年后百姓也无需交纳太高的赋税,眼下流民遍地,元廷不收、各路兵马不受,独大哥不但收留还给米粮土地,还免了三年赋税,今后问鼎天下,大哥真没几次大仗要打了。”

    众人听云霄如此一说,顿时眼笑眉开,心知,这事若办成了,各地百姓怕是要开着城门等他们进城了,这仗真不用认真打了,带着麾下兵马到人家城池下溜两圈就足够。一时间气氛又热闹起来。朱元璋叹道:“古人遇良将良某,往往以管乐比之,甚者以姜尚子房比之,云霄一人,咱还真没法拿古人来比了!”众人此时都是心情大好,云霄这一趟回来替他们解决了不少难题。

    众人说笑一阵,朱元璋问道:“老五这次回来暂时不会再走了吧?”

    云霄道:“这还真说不准,不过暂时我便留在应天,等师父消息一到,我便要动身北上,随同师父去剿灭血狼会了。”

    朱元璋低头沉吟一下,道:“如今弟妹已经独领飞字一营,咱本想让老五也先独领一营,如此看来是不行了,就先等老五北上回来再说吧。飞字营就让老五和弟妹两个人管着,还是有劳老五了。”

    云霄指了指正在逗弄沐英的柳飞儿道:“她?还是请大哥收回成命吧!我和飞儿可是雌雄大盗……”

    云霄这么一说,众人都笑了起来。云霄也不顾众人暧昧的笑声,肃容道:“小弟有一言,还请大哥仔细思量,飞字营与普通营队不同,上不得战场的,作用是在各地广布眼线、细作,战时便是最可靠的情报来源,平时……平时便是监控天下的利器,恐怕还是大哥自己掌握好一些,这飞字营以营来称呼已然不适,不妨再改个名字才是。”落叶谷千百年来都是闲云野鹤之辈,能逍遥时则逍遥,云霄竭力想要抹去自己在官场、军中的印记。

    朱元璋收声道:“如今弟妹的弟子留在飞字营当中,挂个将军的名号便是,毕竟你们还要给飞字营当教头。日后咱有了可靠的人手,再接替你们不迟。这飞字营暂不改名,免得旁人有所防备,等天下大定再改名好了。”

    “既然大哥如此说,小弟便无异议。”云霄只得应命。

    朱元璋又道:“眼下局势逐渐明朗,咱的地盘也稳了,近几年大哥也不想有什么大动作。咱哥儿几个昨日也刚刚商量好,暂时先停下来喘两口气,让咱治下的百姓把那些荒掉的地再耕起来,过几年粮饷充裕了再动手。所以老五你的担子反而最重,要尽快把飞字营的眼线撒出去,你这边成了,打起大仗来,也顺得多。”

    “大哥放心,小弟省得!”

    “如此便好!走,时候不早了,兄弟几个喝酒去!”众人轰然应诺,随着朱元璋朝后院走去。

    大厅里空荡荡的,只留下马秀英、柳飞儿和沐英。

    “都是这副德性!就这么丢下人不管了!”柳飞儿噘嘴道。

    “弟妹让他们喝去,闲暇下来最好还是让他们喝个烂醉,如若不是,便又要出去拈花惹草了!”马秀英笑道。

    “嘻嘻,莫非大嫂对大哥收了侧室心里不高兴?大嫂女中豪杰,也会呷醋?”柳飞儿笑道。

    “这话怎么说,咱不过妇道人家,哪能管到这些。便是你大哥不收偏房,我也要替他物色几个了。”马秀英叹了口气道。

    柳飞儿奇道:“大嫂为何说这样的话?”

    马秀英微微笑道:“弟妹有所不知。你大哥是个做大事的人,子孙越多,基业才能越稳,你大哥都二十九岁了,论虚岁都是三十多人了,即便我今年能诞下一子,一旦日后又什么变故,诸位兄弟倒还好说,那些跟着你大哥起兵的将军、文官们,恐怕就不好对付了。目下咱做妻子的,只能多为丈夫的基业着想,多诞子嗣,才能越稳固下去。再者,将来你大哥大事一成,无论是要拉拢臣子还是结交外番,纳娶一些女子入门也是必须的,既然收纳侧室免无可免,不妨就让我这个做妻子的替你大哥挑,与其他以后弄来那些瞧着心烦的女人,还不如我先选几个看得顺眼的给他哩!再者一些文武旧勋也有妹妹、女儿的,也要替你大哥着想着想,娶进门来,让大家绑在一起才是。”

    柳飞儿不言语,默默地点点头,神色有些迷惘。马秀英看着柳飞儿,笑道:“难道弟妹有什么心事?”

    柳飞儿噗哧一笑,道:“没有。只是听了大嫂一番言语,飞儿才想起一件事来。”当初柳飞儿问过云霄,既然和朱元璋是兄弟,又帮了朱元璋这么多忙,为什么不干脆留在朱元璋帐下做事呢?云霄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颇有玩味地反问柳飞儿,你就那么想当我的小老婆?柳飞儿当时不是很了解,如今马秀英一番话,突然让她记起了这件事。见马秀英问起,就把这件事对马秀英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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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基业稳固

    马秀英听了这番话,搂着柳飞儿笑着道:“傻弟妹,老五这是疼你哩!他若在元璋手下当了将军,长兄为父又有主仆之份,日后的婚配定然是元璋替他作主,元璋替自己着想也必然让云霄娶了降将或者文官的妹妹、女儿;那你不就是要做小老婆么?弟妹你出身草莽,家中无人,老五的正室知书达理还好,若是妒忌异常,日后还不受尽正室欺凌?老五疼你,官儿也不做,放着封侯拜相、封妻荫子的机会不要,只是怕你受欺侮,还说老五不疼你?”

    柳飞儿心头一暖:这个坏家伙,为了我,放弃这么多值得么?其实无论马秀英还是柳飞儿,都只是站在女人的立场上看云霄,加之马秀英原本对云霄印象就不错,柳飞儿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才把云霄看得千般好万般好。可云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师门传承在自己身上,自己身在江湖的担子,不比在朝堂上轻,反正又不缺钱花,干嘛去找这个罪受?

    旁边的沐英不乐意了,气鼓鼓地坐在一边道:“五叔叔才不会丢下飞儿姐姐呢!”一着急“叔叔”、“姐姐”乱叫,彻底乱了辈份,马秀英和柳飞儿相视而笑。沐英不觉,依然自管自说道:“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唔――”沐英的嘴巴一下子被羞到满脸通红的柳飞儿捂住。沐英本来想说“每天晚上都一起练武读书,五叔叔还给飞儿姐姐唱歌”,柳飞儿以为沐英想说“每天晚上都睡一个被窝”,便急急忙忙捂住沐英的嘴。

    马秀英看到柳飞儿的举动,也暧昧地笑笑,对沐英道:“小孩子乱讲不得!”柳飞儿几乎晕过去,正要辩解,只听马秀英道:“弟妹莫慌,嫂子知道你们不是那样的人。”这才放下心来。

    马秀英微微一笑道:“大哥和大嫂在应天给你们两个找的宅第也是分开的。”一句话,让柳飞儿颇有些失望。“不过,两个宅第倒是连在一起,中间院墙也开了个角门,方便你们进出。”这样还好!柳飞儿知道朱元璋夫妻的心意,点头称谢。

    马秀英正待说话,突然腹中一阵疼痛,眉头一簇,道:“不好,这孩子怕是要出来了。”

    柳飞儿登时慌了手脚,好在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心绪很快稳了下来,连忙对沐英道:“快进去告知你义父!”又转过头对伺候的丫鬟婆子道:“快来帮忙扶进去!”对这堂下大喊:“快去请稳婆!厨下赶快烧热水!”便与丫鬟们一起将马秀英扶进内宅。

    听到沐英的报讯,正在偏厅喝得过瘾的众兄弟面面相觑,朱元璋突然把碗一摔,朝内宅飞奔过去。众兄弟一阵狂笑,迭起酒碗抱着酒坛也跟了过去,临走胡大海还吩付伺候的小厮道:不管有多少酒,都抬到后院来。

    内宅此时一片热闹,满地乱走的朱元璋被几个兄弟死死按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灌酒,汤和口不择言地劝道:“大哥,该你办的事去年你已经办完了,这会全看嫂子的,你进去不顶事。”云霄听里面丫头不断出来报讯,判断出多半没有大碍,只不过在场诸位没有一个是“过来人”,慌乱自然难免。于是叫过柳飞儿道:“你进去给大嫂续上一口真气,帮个忙。”柳飞儿闻言点了点头,钻进了房间。

    良久,在马秀英声嘶力竭一声的叫喊中,传来一声婴儿的长啼。外面众人立刻齐刷刷站了起来,柳飞儿探出脑袋欣喜地叫了一声:“儿子!”屋外众人一阵欢呼,纷纷向朱元璋道贺。

    只过片刻就见稳婆将裹好的孩子抱了出来,朱元璋没有接过,只是颤抖着手,轻轻抚了一下儿子的脸,而后大笑一声,喊道:“走!兄弟们喝酒去!”是日,众人皆醉。醉中,朱元璋给儿子起名朱标。兄弟们心里都清楚地知道:大哥的基业,稳了。

    元至正十七年,朱元璋正式出檄文,拒绝了红巾军朝廷敕封的枢密院同佥,中书省平章职务,其实这份任命早在至正十六年就出了,朱元璋当场就拒绝了这道敕封,并自命江淮义军明公。红巾军朝廷当初主动示好,则是因为红巾军打算在至正十七年北伐元廷,但是朱元璋实力实在太大,这次红巾北伐几乎是全力一击,小明王实在不放心朱元璋,只得丢几个大官给朱元璋做,只求朱元璋别在自己背后捅刀子。

    这一次,朱元璋则正式表明了态度,你们俩放心去掐,最好掐个十年八年,等我把东南这块地盘消化成我的就行。其实朱元璋也不敢乱动,眼下虽然形势对自己有利,但也是危险重重,距离应天(南京)不远的平江(苏州)就是张士诚的老巢,镇江也在他手里,自己在应天的屁股还没捂热,哪里有那功夫在你小明王背后捅刀子?张士诚不在我屁股上点把火就算万幸了。何况何况你旁边还有徐寿辉和他野心勃勃的手下陈友谅,你这次北伐胜了还好,败了就是死路一条。于是彼此只见都形成一种默契: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果然,没多久红巾军就开始大军北伐,朱元璋西面的压力一扫而空。眼皮底下只剩下几个孤立的元军据点,再有就是张士诚这个眼中钉了。朱元璋的目标一下子很明确了,当即也就下令兵分三路,其中两路分别朝镇江、长兴而去,本人则亲自率兵攻宁国,这三个方向上局势错综复杂,元军,张士诚,徐寿辉的势力都有但又都是芝麻绿豆大的力量,朱元璋也就纯当这次是武装游行了。

    云霄和柳飞儿则是留在应天一批又一批地调教飞字营的男女兵丁,训练一批就撒出去一批,估计等朱元璋等人凯旋的时候飞字营的大网已经初具规模了。渐渐地,飞字营里的一些训练官也越来越顺手,阮猴儿和裨将韩清也在柳飞儿那里学了不少东西,起码在飞字营里也能独挡一面了,还替柳飞儿又物色了几个资质不错的弟子,已经自己开始教他们入门功夫了。云霄和柳飞儿这才算松了口气,也有了这份心思在应天城里闲逛。

    应天府自古便是繁华之地,小吃、各色铺面鳞次栉比,不过柳飞儿没什么兴趣,因为她很少买东西,没错,很少“买”。也许是长达十年男装生涯才让柳飞儿变得如此,即便是在应天府,大家都知道柳将军名号的地方,柳飞儿还是习惯穿男装,不过这次倒没有易容。穿着一身男式胡服的柳飞儿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女儿身,反而紧身的胡服更加让柳飞儿的身材显得玲珑有致,挽着男子式的脸蛋更是把闺阁中的书香女子彻底比了下去,一路上惹得路人不断偷偷瞟过来,不少女子也在寻思,原来男儿装束也能这般好看,改天也要寻一件穿穿。

    由于飞字营的作用特殊,云霄和柳飞儿要经常经常带着营里的新丁进城来观摩掌柜、小二、跑堂、引车卖浆者甚至窑姐儿各色人等,甚至就地安排这些新丁进各铺子当了学徒,时间一长倒是和街面上各个铺子厮混得很熟,两人一路走来满街都是“刘将军”“柳将军”之类的话打招呼的。言语之下,敬重不已。

    市面上都盛传这对“夫妻将军”就是出主意替明公训练各色掌柜的,将来是要出去跑商路赚钱给大军筹粮饷的,据说还要跑到安南、暹罗去,倭国、朝鲜自然不在话下。要不然明公治下的税为何能免得就免,能减的则一减再减?还不是全靠的这对“男女财神”才让明公省了百姓如此多的税银!所以整个市面上都对云霄二人敬重有加,把不得这对财神去赚更多的银子,好让明公把税全免了。

    两人信步走进了一家酒楼,找了个临街的座位坐了下来。小二远远就笑着脸凑了过来:“小的见过两位将军。”又低声道:“属下这就请掌柜的来。”两人一愣,旋即想到这间酒楼就是飞字营名下的产业,专门用来搜集市井情报的,同时也是飞字营的实习场地之一,实习合格的,就立刻分派任务去外地开设酒楼。当下摆摆手道:“不必,我们只是进来歇歇脚。和往常一般便是。”小二应声退下。

    柳飞儿低声笑道:“你看看咱们,酒楼茶馆、客栈青楼、各色铺子都有了那么多,各地还有分号,要不了几年,咱们还不比鞑子皇帝都富一些?怕是真如百姓们说的,挣来的钱足够养活大军了。”

    云霄也笑道:“这也是我不曾预料到的,原本我还想着倒贴银子进去呢。结果埋了颗黄豆种子,却结了一串金瓜。”

    “照这么下去,真的就可以不收税了?”

    “当然不行!”云霄正色道,“这些产业是掌握在咱们手上而已,何况眼下正是战乱,飞字营必须要隐秘行事。若是战乱平定,这些产业就是官产,摆到明面上来了,你能保证将来到了别人手上就不会作威作福?普通商家如何敢同官家商号抢生意?到时候随便扣你个罪名就封了你的铺子!税还是要收,将来天下太平了,咱们还让大哥把这些铺子都卖给商家,让他们好好经营,大哥只管收税便是。百姓交的税银是让皇帝养军队守天下太平的,是让皇帝养差役捉拿宵小的,是让皇帝养百官修桥补路为民分忧的,不是让皇帝拿钱来开铺子的;皇帝只能是皇帝,只能替天下人管好这天下,不能自己开铺子赚天下人的钱。”

    (如果有什么不合口味的地方,还请诸位大大指出来,请多多支持!!)

第四十四章 应天双姝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经营好这些铺子,不用收百姓的税不是更好么?”柳飞儿脑袋有点混乱。

    “笨丫头!你想啊,若是收税,收上来的税银都入了国库,皇帝短了银子花想加税,肯定有言官跳出来反对,就算硬加下去,百姓也不答应哪!若是皇帝自己开了铺子,自己算是不缺银子花了,可是天底下有谁敢跟皇帝开的铺子抢生意?不如早早关门算了!那天下的税又少收了多少?哪天皇帝又短了银子花,说一句,从今儿起,皇家铺子卖的米盐价格都翻俩跟头。百姓还活不活了?那还不如收点税哪!”

    “哦,我明白了,有钱的和有权的走到一块,肯定是百姓吃亏!是不是这个理儿?”柳飞儿笑道。

    “没错!”云霄笑眯眯道,“所以天下一旦太平,咱手上这些铺子,一间都不能留。”

    这时小二也给两人端上酒菜,柳飞儿也不客气,不顾形象大吃起来。没吃几口,就听到旁边桌上一个读书人道:“徐兄,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先去吧。”

    另一人回道:“嗯,是该早些去,去晚了怕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说罢两人付了帐,匆匆而去。

    柳飞儿停住筷子,问道:“有热闹瞧?”

    云霄一摊手:“不知道。”抬手叫来小二,问道:“那两人干什么去的?”

    小二道:“回二位将军,今日是‘集庆双姝’,哦,今日‘应天双姝’之一的燕萍姑娘登台献艺,诸多仰慕风流的士子自然要去观看的。”

    柳飞儿奇道:“双姝?还有一个呢?”

    “两位将军有所不知。另一位是碧水居的花魁胡雨娘,明公攻应天的之后,这胡雨娘居然亲身前往水寨,凭着她与康茂才将军女儿康玉若的私交,说得康将军率众五十万归降明公,一时传为奇谈。因为同姓,胡惟庸胡大人便收了胡雨娘为义女,明公夫人对次女也极为欣赏,打算替明公纳为侧室。”

    云霄点点头道:“胡大人早年便随明公起兵,理当有此殊荣;胡雨娘甘冒风险立下奇功,得此赏也说得过去。”

    “那这个燕萍呢?”柳飞儿问道。

    “这位燕萍姑娘乃是媚香楼的头牌,与康小姐私交也算不错,只不过燕萍姑娘当时正去说降陈兆先将军,没有赶上如此盛事而已。不过这燕萍姑娘也不计较,照样登台献艺,名声却愈响了。”

    “我还以为是招亲之类的好玩的事情,原来只是如此。”柳飞儿撇了撇嘴道。

    “柳将军说笑了,就算这燕萍姑娘是千金小姐出身,可是一旦入了这烟花之地,纵然能保得清白,那也比不上普通人家女子的,哪里有资格招亲?就算搞什么文会之类的求人赎身,都是无人理睬的。若是如胡雨娘那般被权贵收做养女,才算有个正经名望。青楼女子被赎出去,顶多了做个外室,能做小妾已经算万幸了。”

    柳飞儿吞了口酒,讶然道:“不是有很多人都讲那些风流才子、红尘佳人的故事么?怎的到最后只能当外室?”

    云霄笑道:“这种坊间传闻你也信!恐怕这也是你在洛阳听那些说书先生嚼出来的吧?编纂这些故事不过是些混不上功名的书生挣点饭吃罢咧,你也当得真。你也不仔细想想,古往今来世上歌妓何其多!能有诰命敕封的,除了赵宋的梁红玉还能有几个?”

    柳飞儿点点头,道:“终究是些苦命的人儿!”

    云霄挥挥手,让小二退下,又对柳飞儿道:“你这话又差了,世道艰难不假,可是你也想仔细了,寻常人家就算日子再过不下去,要卖儿卖女都是卖进大户人家做小厮丫头,也不至于把自家女儿往窑子里卖,再不济年纪大了的,做婆子、老妈子,这样的人诸位兄长府里,你我府里也不少啊!青楼里面除了拐来、抢来或是家人犯法做了官妓的,有多少是被迫的?你我这几个月来也看到了,大哥治下绝无拐抢之说。再者,通安州蓝玉的软云轩不是还有几十个自愿来的么?她们肩挑不得、手提不得,读了几本诗书,学了些吹拉弹唱便瞧不起那些干粗活儿的,你真要赎了她们让她们下厨房劈柴烧水,有几个愿意的?”

    柳飞儿眼睛一翻,道:“也就你这样的人,赎了人家的姑娘让她们去劈柴烧水。”说罢,抓起云霄的手,大声道:“走,去媚香楼!”

    酒楼里的食客个个目瞪口呆,其中一个悄声道:“女将军就是女将军,别家都是丈夫瞒着老婆逛窑子,柳将军则是拉着丈夫逛窑子!当真稀罕!”

    两人刚到媚香楼门口,安插在媚香楼学徒的丫头小厮就远远看见了,他们的表情也是一样的古怪。倒是管事的见过市面,上前招呼道:“哟,二位将军好!您二位这是……”

    柳飞儿抢道:“瞧热闹来着,有没有空位?”管事的一愣,旋即明白两人的来意,笑道:“今儿真真来的都是贵客,不过媚香楼地方狭小,还要委屈两位将军大厅里落座了。”

    柳飞儿大咧咧道:“不妨不妨,有的看就行。”说罢笑眯眯地拉着云霄走了进去。

    两人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认识二人的倒还好,不认识的立刻被柳飞儿的英姿吸引,心里直犯嘀咕:这又是哪个楼的姑娘,今儿是来打擂台的?这种想法立刻就被几声“将军”打得烟消云散。

    满座人群中倒有不少是江淮义军的文官,李善长、胡惟庸、涂节、陈宁等人皆在场,武职里面留守的6仲亨、费聚、降将陈兆先也在,康茂才没来,他刚刚被人命做营田使,带着降卒屯田去了。众人看看见云霄二人进来立刻起身打招呼,大家对云霄二人的印象也是相当不错,至少这两个让原先窘迫不已的江淮义军手头宽裕不少,带来的减税政策也让很多文官大大松了一口气,至少在他们看来,两个人带着飞字营的商队满天下跑,虽然行的是四民末业,但也着实是有了大功的,何况他们和朱元璋的关系,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李善长是文官之,率先开口道:“刘将军好兴致!端的是少年风流,居然能让柳将军也一同前来听小曲儿,不似李某这把老骨头,若是带着自家的老妇前来,怕是要被活剐不行!”

    厅中众人皆是一阵哄笑。此时民间风俗还未将男女之别划为人伦大防,江淮义军中有马秀英在先,柳飞儿在后,女子地位颇高,这两人的女卫兵也都有些刁蛮泼辣使小性,不过大凡自诩风流的人在女人面前多是软骨头,面对这些泼辣的女卫兵,也不以为忤,反而觉得人之风流不外如此,平日求见朱元璋马秀英的时候,也乐的与这些女卫兵说笑。

    至于柳飞儿,本身大咧咧已经在江淮义军中出了名的,一年到头又只穿男装,每次出门都能给义军带来大笔钱财,众人对柳飞儿的地位也是无法挑剔,加之马秀英的有意偏袒,柳飞儿在义军中一时也如同霸王一般。

    云霄一窘,尴尬道:“李大人误会,这可不是我要来的……”说罢直朝柳飞儿瞟。

    众人更是意会,胡惟庸更是大呼:“柳将军巾帼不让须眉,纵是听小曲儿也与众人不同!”

    众人瞧着云霄更是一阵欢笑。柳飞儿大马金刀地坐下,道:“瞧瞧热闹嘛,何况来瞧热闹的女子又不是我这一个,这位不是么?”众人顺着柳飞儿的指点瞧了过去,仔细辨认,只见一个穿着宽大罩衫白衣少年臊红了脸,埋下头去。

    陈宁眼尖,立刻惊呼道:“原来是康小姐!今天是什么日子,咱应天府排得上号的堪堪到齐了!”说罢又往胡惟庸身边瞟,众人这才恍然,胡惟庸身边坐的,正是男子装扮的胡雨娘。仔细相比一下,众人无不惊叹造化之妙。

    这时老鸨子走了过来,笑道:“我说诸位大人,我家燕萍难得登台一次,列为就是专门来打擂的么?几位小姐一到,呆会还有谁往台上看呢!”一句话将诸人的马屁全部拍遍,厅内无不鼓掌大笑。

    胡雨娘是已经是马秀英内定的朱元璋侧室,柳飞儿不敢玩笑,起身走到康玉若身边抓起康玉若的手往怀里一搂,故作男子状道:“既然如此,康小姐就陪本将军喝酒听曲儿吧!”柳飞儿本身个子高挑,康玉若虽然年长一些却仅够柳飞儿鼻梁,被柳飞儿一搂,整个人挣又挣不开,一时间臊得无地自容,连声告饶道:“好妹妹,饶了姐姐罢!”众人皆是第一次看见女子“调戏”女子,也都是忍俊不禁。

    柳飞儿笑嘻嘻地松开,悄声道:“姐姐清白女儿家,和诸多男子挤在一桌,不便之处甚多,不如和妹妹坐一块儿罢!”康玉若含羞道:“多谢妹妹体谅!”说罢,任由柳飞儿拉着手坐下。

第四十五章 铮铮铁骨

    只听得一声锣响,燕萍即将登台,众人也就安静下来,齐刷刷盯着空荡荡的台上。只见一具袅娜曼妙的身躯抱着古琴缓步走上高台。容貌虽逊柳飞儿一筹,却也与胡雨娘不分轩轾,再看到台下不少士子如痴如醉的模样,心下暗道:这双姝的名气果然可见一斑。低声凑到耳边对柳飞儿道:“比起女装的飞儿,差得远哩!”柳飞儿脸一红,却不答话。

    柳飞儿身边的康玉若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低声笑道:“众人皆说柳将军从来不着女装,原来是‘娥眉秀色藏深闺,红花只为郎君戴’,妹妹男装已是如此俊美,不知女装能迷煞多少痴情汉子,姐姐都有些羡慕刘将军哩!”

    柳飞儿脸一红,道:“姐姐莫埋汰妹妹,若是有意,姐姐可到我府上妹妹穿给姐姐看便是。”康玉若闻言笑道:“如此便说定了。”

    台上的燕萍起句唱的是柳三变的《八声甘州》,正唱到“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一句,音调低沉婉转,让人思绪中便觉一憔悴女子立于江边望尽过往白帆,直盼郎君归来的画面。众人皆是慨叹不已。一曲已终,燕萍推开瑶琴起身口中又清唱一遍,长袖一动随声而舞。曲舞皆止,众人如痴如醉。

    燕萍在台上站定,轻启朱唇款款道:“多谢诸位前来捧场,燕萍感激不尽。平日里诸位听惯了青楼唱词,相比已经厌烦。今日燕萍便自作主张,请在场诸位赐得一两支小曲儿,燕萍当场唱来,如何?”台下士子皆以自己为文人骚客,巴不得在如此场合显露一手,除却江淮义军中的一干文官武职已有官位在身的,其余众人都想借此在义军文官中扬名,甚至趁机结交,以图日后仕途通畅;再不济,也能博得美人青睐,做个入幕之宾也好。于是众人皆拿起桌上准备好的纸笔,苦思冥想。

    云霄对青楼女子素无好感,尤其是对燕萍这种本身良家出身,学的一些诗词曲艺便自愿入得青楼,自称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女子更是不屑,用他的对柳飞儿的话说,别的窑姐儿用银子去嫖,钱货两讫;这种窑姐儿用诗词去嫖,花的银子还会更多。于是也是拢手不写。心下暗道,自己反正是武职,不动手也没人说什么闲话。

    不过却有人不打算放过他。就是柳飞儿身边的康玉若。

    “我看刘将军十指指尖的茧子由厚于掌心,怕是练武之余也常常执笔,何故拢手停笔?想是瞧不起燕萍妹妹么?”康玉若似笑非笑地看着云霄,他从云霄刚刚的表情中看出了这种不屑,也知道云霄的想法,故意促狭道。声音不大不小,恰好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云霄一阵尴尬,道:“呵呵,一介武夫,我可没什么词儿。”康玉若狡?一笑,强塞过纸笔:“且先写来,好与不好再议。”

    云霄无奈,只得接过纸笔,心想,杏花烟雨,卿卿我我,青楼唱词总免不了情爱相思,我若写个如东坡词一般要关西大汉绰铁板高歌的词,让你唱不了的总行了吧!于是便也不思索,提笔直书。

    写罢刚刚搁笔,就被康玉若一把夺过,看也不看递给旁边的丫头递了上去,此时众人诗稿也已递了过去,燕萍在台上一一翻看。良久,燕萍叹了口气道:“若论好辞令倒是有了,可惜燕萍却唱不得。”众人闻言不禁暗道,还有这等事情?写得唱不得!只听燕萍又道:“这支《从军破胡歌》字里行间金铁交鸣,征战杀伐之音大起,小女子着实唱不成,不知是哪位公子所做?”众人这才恍然,原来是给人家写的这种煞风景的辞令,难怪唱不得。不过女孩儿家多半喜欢市井浓词,雅致些的也喜欢清韵小令,如今燕萍对这支《从军破胡歌》青眼有加,倒让众人拾起兴致,想看看究竟何人,又是究竟何辞。

    众人皆四下环顾不已,云霄只得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抱拳道:“诸位见笑,此乃在下拙作。”全场登时嗡的一声议论起来,饶是李善长等人也没想到是云霄写的,有点出意料,不过想想也颇合情理,武职将军么,沙场征战,写出“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才是正理,难道去写“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一心想让云霄出丑好替姐妹出气的康玉若显然也没料到:这家伙肚子里难道真有货?

    李善长朗声道:“刘将军既然有如此才气,不妨念出来大家参详参详!”众人见一挂武职的将军写出的辞令让燕萍称赞,艳羡嫉妒之余对其内容也都好奇不已。

    台上的燕萍神色不变,道:“还有一事诸位恐怕不晓,这《从军破胡歌》的字更堪一绝。燕萍还请刘将军上台换笔墨另写一幅。”台下诸人更加惊讶得不行,心道,一个将军能写歌赋已属难得,再写得一手好字,难道真是文武全才?众人眼睛齐齐盯住云霄,众目睽睽之下,云霄只得拱手上台,拿起笔,在早已铺就的长卷上写下全篇。待墨水干透,燕萍便命人将长卷徐徐展开,一字一句诵念道:“频传渔阳肇鼓鸣,胡骑凭陵入汉京。关河沦落三军破,江山易主九州平。君不见,刀剑如海枪如林,掳我妻儿杀吾亲。君不见,江河一夜成血色,汉家百姓贱如禽!勒我胯下马,执我手中缨;少年儿郎不惧死,弱冠破虏举世惊。贺兰踏破当长歌,燕然跃马四海宁。我道男儿仗剑行天下,纵死一搏身后名!”台下众人纵是读书士子,此时也是热血沸腾,纷纷击节而歌,再看那字,银钩铁画,与歌赋中的杀伐之气相得益彰。

    李善长轻叹一句:“如此之作配上颜公字体,铮然傲骨跃然纸上。李某自恃浸**画数十年,今日终于知道‘力透纸背’四字真意。”

    云霄拱拱手回到座位,心里暗想,你用铁锥在冰块上写几年字,你也能。要知道,几年的苦练,已经让云霄握笔时无论指力还是腕力都已经达到惊人的地步,加之云霄当年素喜书画,区区几副字又算得什么。

    柳飞儿傻傻地看着云霄,道:“坏人,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康玉若一脸仰慕的同时也郁闷不已:这家伙居然有如此能耐,就是脾气太臭瞧不起人。不过台下众人兴致反倒愈高昂,柳飞儿却失了听曲儿的兴趣,拉着康玉若叽叽喳喳聊了起来,云霄见柳飞儿并无离意,心下无聊,便拿起纸笔勾勾画画,设计了几样供飞字营用的器械。在他看来,战乱之中,文字之道并不能力挽狂澜,所谓“传檄可定”不过是个美好的愿望,真想如此,只有让治下的百姓真正有了快乐的日子,别家的百姓才会“应者云集”,不然,谁都懒得理你。不知不觉也有了十几样之多,云霄揣在怀里,等着回去后和柳飞儿再商议。

    在一阵又一阵的欢呼下,燕萍的表演也从容落幕。城楼上已经传来鼓声,再过一刻日头就要落下了,巡检司规定三通鼓后便是宵禁,除非你打算在这里留宿,否则还是赶快走的好。于是起身叫上柳飞儿回去,刚刚起身就听到身后一个丫头的声音:“刘将军留步,燕萍姑娘请刘将军入内一叙。”

    云霄心里一烦,也不便直接驳了人家面子,只是脸色淡然道:“多谢燕萍姑娘错爱,只是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还请原谅。”说罢抱拳行了一礼,转身和柳飞儿离去。康玉若心里这次真的恼了,若是云霄故作冷漠状,那好歹说明他心里有那么点想法,算是欲擒故纵,摆个谱儿;可是如今这般礼数周全、语气客套,连一句“日后再来拜访”都懒得说,就摆明了一个态度,那就是不想和你有任何交集。明明知道云霄瞧不起自己闺中密友,可偏偏拿这家伙没办法,也只得随着柳飞儿出门去。

    应天新占,官员府第重新分配,大多聚在一起,云霄二人与康玉若也是同路。一路上三人默默不语,云霄是在思考刚刚设计的几样器械,柳飞儿心里则在感叹这个坏人眼里只有自己一个,宁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也不愿留下,康玉若则是被云霄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康家府邸后门正对柳飞儿的前门,眼见到了门口,康玉若终于忍不住问云霄道:“刚刚燕萍盛情挽留,刘将军为何不留在媚香楼?”

    云霄淡然笑道:“留下可以做什么?”

    “这……”康玉若一阵语塞,她还真想不出来。

    云霄继续道:“赢得芳心么?论相貌她与飞儿相比,如何?谈诗论赋么?与李大人、胡大人相比如何?听小曲儿么?据说燕萍姑娘一曲小令可是价值千余两,这些钱可以买九百担米,往少了说可以安置两百多户流民,刘某只是替兄长筹集军费,一丝一毫都不能挪做己用,私囊里可拿不出这么多。”

    不解风情!康玉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就是耽误了风花雪月,错过了良辰美景,是吧?”云霄一点不留口德,“风花雪月、良辰美景之下和我谈什么呢?是沦落苦海求人搭救,还是遍寻天下知音难觅?那燕萍和媚香楼签过卖身契没有?”

    康玉若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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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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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诀介绍:
一个贫苦人家子弟,母亲病死,妹妹饿死,父亲抑郁而终,却风云际会变成了承载历代武林兴衰的传人,没有结局的初恋,使他变成双重性格,却在偏偏人生路上遇到一位又一位知己,冥冥之中,又偏偏把握住了历史大潮的正确走向。
??? 一个懵懂少年在情感和心智上逐渐成熟的人生历程,奇人、奇性、寻常事,还有几位奇女子。
???飞云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飞云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飞云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