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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醉拍阑干     飞云诀txt下载     飞云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章 即日出征

    云霄耐心道:“咱们这一次,主要还是打陈友谅。”

    很多人又是一阵不解,好好地不救龙凤朝,怎么想起来去打陈友谅了?殊不知,后世对军事家的评判标准之一就是有没有大战略的全局观,而云霄与旁人相比,正是多了这样的大局观。每当考虑这种大事,云霄从来不把每一个势力割裂开来看,而是以天下为局,通盘考虑,也正是因为如此,每一次云霄都是站在极高的高度来俯瞰整个变乱的局势,同样也就多了更多的计谋和更高的把握。

    看着所有人疑惑的神情,云霄继续解释道:“咱们如果倾力去救刘福通跟韩林儿,且不说大军调动之下糜费钱粮无算,单就是咱们大本营的防务就是个问题;况且咱们的主力一旦北上,陈友谅必然有所动作,到时候咱们两头不落好。所以,这次咱们依然把围歼陈友谅当作第一任务。”

    云霄这话有些托大,以应天的实力而言,比张士诚强,但与陈友谅应该算是平分秋色,只要心思正常一点的都明白,最好不过就是洪都、太平、采石一线以守为主,集中全力先吃掉张士诚,休养一段时间之后再西进歼灭陈友谅。可云霄却直接将这种设想反了过来:先吃陈友谅,再打张士诚。这一下,所有人心里都顾虑重重。

    “刘将军,当年宋太祖平定天下,用的便是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的策略,如今为何……”李善长第一个抛出自己的疑问。

    “这也正是赵匡胤失策的地方,”云霄回答道,“以当时赵宋的情况看,国祚初立,将士们都有立功封侯之心,府库充足,国用、军用都不缺,若是先北后南,虽然比南下打得更艰难,死的人会更多,可收复燕云震慑西北还是可行的;当时的江南也好川中也罢,几个国君都不是励精图治的明君,彼时江南的物产也不似如今这般丰饶,天下的粮、人,都集中在赵宋治下的中原地带,纵然先放他们几年,也难以有什么作为,反而北方的契丹也是国祚初立,若是时间久了,必然尾大不掉。事实上,赵匡胤取天下后,契丹立朝之势已成,而赵氏屡次北伐皆尽失利。赵宋从此失去长城屏障,为后来靖康之耻埋下祸根。”

    李善长一阵语塞,好在他也是明白事理的人,知道这也是赵匡胤的失策之一,三百年前的江南远不及现在的江南,直到南宋时赵氏南渡,江南才一下子被开起来,这之前的江南一向都是贬谪之地,实在拿不出手。就算这样的江南还盘踞着几个不同的国家,而国君更是李煜之类的只会作词编舞不懂治国的“才子”,就算赵匡胤让他们再活二十年,确实也威胁不到北方。而纵然攻陷了江南,收复燕云的军、粮、钱帛还是要在北方调集,故而先南后北的策略也只是当时急着想一统天下当个名正言顺的皇帝的赵匡胤想出来的藉口而已。

    眼下朱元璋春秋正盛,自然没必要这么着急。先打张士诚,诚然下手容易,可消化同时消化龙凤朝和张士诚两大势力的地盘绝对不是三五年就可以完成,起码十多年的功夫。到时候,不但陈友谅积攒了极大的势力,就连鞑子也恢复了元气,应天进取天下的时候,困难就比现在更大了,说不定还会在陈友谅和鞑子的联合绞杀下,成了南宋一般偏安一隅的小朝廷。

    所有人在一番思量之后,也都达成了共识:先以雷霆之势剿灭割据势力里最强大的陈友谅,然后再灭张士诚,席卷黄河以南的大片土地,最后北伐定乾坤。(这一种做法,实际上更后来英国在十七到十九世纪里的策略差不多,谁先出头就先打谁,留下一群小货色随便欺负。)

    接下来就是怎么打的问题了,应天的文武个个儿不是省油的灯,既然总体方针已经有了,接下来怎么打就好办了许多。跟着云霄的十六字总思路走,也就是先用小股部队北上救援龙凤朝,造成大军主力北上的假象,诱使陈友谅出兵攻打洪都、太平、采石的三角防线,利用应天善长的内线作战拖垮陈友谅的经济和军事,最后所有大军突然出现,将陈友谅主力围歼在这块三角区域内。

    可是问题在于:谁去?

    根据这个战略,应天大军应该是分成五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北上执行救援与诱敌的部队,第二部分就是在洪都、太平、采石进行战略防御的部分,第三部分是水军、第四部分是朱元璋的本队,第五部分则是在三角防线上对陈友谅6上部队进行围歼的部队。

    参与围歼,无疑是捞取军功最快的,运气好活捉敌将甚至是陈友谅的话,自己就赚大了,同时缴获的军资也有一大部分可以自己花差花差,油水最足;跟着朱元璋的本队,自己不用出太大的力,损失也不用太大,就能分到一些军功,老成持重的将领比较喜欢跟着朱元璋走;水军要和陈友谅的水军决战,自己这一群旱鸭子就算有心分功劳,也没这本事上船;去做守城部队,虽然有些吃亏,可这次守城和没有援军的被迫守城不同,只要把敌军牢牢绊在这一区域,为主力争取围歼时间便成,想来最长不过守城半年,准备充分的话,跟操练军队也没什么区别,功劳自然也会有,若是守城的时候调度得当,将来还有余力出城协助围歼,当然也能捞一些好处。

    但是北上的那支部队就倒霉了,先他们没有强大的主力部队当后援,跟孤军没什么两样,同时他们执行的也是诱敌任务,不到主力五分之一的兵力要摆出几十万人出马的假象,最后还要跟张士诚的十几万人交手,救出韩林儿跟刘福通――这活儿是人做的么?功劳虽然很大,可风险却比功劳更大。有些人倒是想去,可掂量掂量自己,好像没这个分量:什么样的人北上才会引起陈友谅的错觉认为主力北上呢?

    朱元璋目光扫视全场,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整个应天,除了徐达和云霄,再也没有谁更适合这个任务了。这两个人名气应当最响,徐达麾下兵马最多,立下的战功也是最多,自然会受到各方的注意;而有鞑子背景的陈友谅更会注意一直坏鞑子好事的刘云霄,这两人的同时北上再加上大将常遇春接应的话,无疑就是给了所有人一个强烈的信号:应天正在全力营救小明王。这样可以吸引多数人的注意。

    云霄早就有了盘算,徐达也是个聪明人,两人一对眼色,齐齐出列,上前请命。

    到底还是自家兄弟信得过!朱元璋心里一阵慨叹,旋即又任命了守城人选――自己的侄子朱文正。这种前所未有的大战,洪都这样重要的战略支撑点放在外姓手里,朱元璋自己也不放心。

    接下来就是负责围歼的部队和朱元璋本队的人选――实际上这也是战功的预先划分,既要保证战斗的胜利,也要调和利益,不能让将士们寒了心,好在朱元璋这方面还算拿手,很快就各自敲定任务。商议完毕,便各自回营,取消未来半年内所有的休沐,全力做好征战准备。

    云霄回到府中,自己的女人们已经将各种事情处理得妥妥贴贴。按照惯例,出征之前的云霄都是一人独眠,众女之中也没人有什么搞特殊的想法,都明白,大战将至,把丈夫的身子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天色还没暗下之前,云霄一直独自在演武厅静坐。

    酉时,刘府夜宴,全府上下齐聚一堂,预祝刘云霄凯旋。

    酉时三刻,云霄进书房睡下,府里的下人们开始忙碌起来,而女人们也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柳飞儿端坐在紫园,仔细翻阅着各种情报,同时着手强化飞字营在战时的情报传递系统;蓝翎则跑到库房里,为云霄配置各种稀奇古怪的药物,用纸包一一包好,虽然没做记号,可蓝翎也知道以云霄的手段还不至于连这些都认不出;康玉若带着叶影和燕萍仔细地替云霄缝制战袍,随后到佛堂里彻夜念诵佛经。

    丑时二刻,云霄起身。众女早就已经准备妥帖,依次替云霄着好铠甲,再随着云霄到家祠叩拜。

    寅时,身着甲胄的云霄在正厅与家人共用早点,吃到半饱便撤下饭食,众女送上从各处庙宇求来的平安符,云霄统统装进随身的锦囊,系在腰上――搞怪的是,紫园的丫头们也在众人火辣辣的目光下送上了各自求的护身符,云霄捧着一堆护身符,哭笑不得地收下了,随身的锦囊立刻鼓了起来――这才提起铁槊,带着亲兵大踏步出门。临走时,云霄转过头道:“飞儿,应天的情况多留意;翎儿,大嫂和飞儿的安危就交给你了!”两女点头答应。

    到了军营时,天刚刚亮,云字营已经整顿完毕,看见云霄金甲红麾骑马而来,所有人立即肃然而立。云霄登上点校抬,韩清就先走了过来,拱手道:“韩清拜见将军!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云霄沉声道:“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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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河畔伏击

    韩清直起身道:“禀将军,云字营骑卒五千、战马一万列队完毕!”

    台下跑上来两个汉子,拱手道:“王真(谭渊)拜见将军!禀将军,云字营步卒左队(右队)一万列队完毕!”

    身后蹿出来一个小将,抱拳行礼道:“沐英拜见将军!中军卫队五千已经列队完毕!”

    云霄看着沐英跃跃欲试的模样笑道:“大哥让你也来了?行了,英儿你先担当我中军的帐前都尉,历练历练!”沐英笑嘻嘻地应了一声,退到一旁。

    云霄上前一步对众人道:“这一次咱们和徐将军的大军一同出,没有后援,此行异常凶险,诸位兄弟保重!”

    众人齐齐抱拳道:“诺!”

    云霄点点头道:“出征!”韩清作为兼职的副将,立即传令出征,一声声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大军开拔。

    救人如救火,为了赶在刘福通和韩林儿被全歼之前抵达战场,云霄和徐达的部队出最早,应天诸将连送别的机会都没有。两军很快就在江边的渡头汇合,未到午时便全部上船,负责运送部队的,正是云霄的岳父康茂才。

    因为是逆江而上前往淮西,大军在水上还要漂上两三天,徐达和云霄便带着一干将佐在康茂才的座舰上讨论登6之后的行军方案。

    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小点,云霄心知这一次想要达成任务恐怕没那么容易,尤其是自己和徐达这支大军早就在诸方势力的注视之下,想要搞出什么花样确实很难。

    “先打庐州!”云霄思索半天,下决心道,“骑兵都交给我!四哥你带着我们全部的步卒围困庐州,岳父的水军战船做策应,相机歼灭张士诚水军,也好给咱们的水军提提气!”

    徐达立即明白了云霄的意图,自己此番北上救援是被动之举,只有借助水军的优势,围困张士诚屯粮重地庐州,才能化被动为主动,云霄则带着骑兵在外围,寻机歼灭张士诚救援庐州的兵马。

    不过徐达有些为难:自己本身就是骑将,手下骑兵交给云霄容易,可没有一个适合的人选来代替自己的位置――这个人既要听云霄的又要听自己的。没这样一个人物,云霄就很难指挥得动自己麾下的骑兵,弄不好还要坏事。而自己又是主帅,总不能把大营交给副帅,自己跑出去歼敌吧?

    “没人……”徐达低低叹息了一句。这一次过来,因为只是诱饵部队,徐达的主力全部混在朱元璋的本队中随同朱元璋在十天后出征,自己则是利用云霄的部队作幌子,完成诱敌的任务,故而,徐达把手下能征惯战的将领,包括云霄的大舅子蓝玉都放在朱元璋的身边,自己是只身前来,实在拿不出几个上得了台面的将领。

    云霄和康茂才面面相觑,在周围待命的韩清王真等人也是一阵失望,他们倒是有心帮这个忙,但话传出去就不好听了――夺人之军,不厚道,亲兄弟还是要明算帐的。

    康茂才突然老脸一红道:“我有人……”

    众人一愣,夺人之军这种事可不能做,你老康疯了?

    “是秋儿……”康茂才不好意思道,“俊儿带着屯田兵随明公开拔,我水营里没了趁手的副将,秋儿生产之后身子恢复得也差不多,所以便带了她来……”

    云霄松了一口气,这下好办了,让徐达的妹子带徐达的骑兵,应该没什么问题。

    徐达哑然失笑:“那这个丫头还不乐死了?上船的时候没看见她,多半是躲着我吧?快让她出来!”

    康茂才这才嘿嘿笑笑,让亲兵到另外一艘战舰上把徐秋请了过来。

    披着甲胄的徐秋上船后有些怯怯地看着徐达,不敢出声。徐达故作严厉道:“秋儿你可仔细,婶娘身子本来就不好,你若是受了伤,她老人家可能挺过去?”

    徐秋更不敢说话了,朝康茂才身后直躲,云霄呵呵笑道:“行了行了!四哥你再说下去,母老虎就便成母猫了!赶快布置!”徐达这才放过徐秋,说心里话,他对自己的妹子还是放心的,这丫头没出嫁之前就上过战场,在自己的嫡系当中也有威信,掌控自己的骑兵也没什么话说,正好解决了自己缺人的尴尬问题。

    徐秋躲在人后狠狠地瞪了云霄一眼,走到前面,仔细地听取徐达的布置,结束后,就偷偷摸摸地拉着云霄“切磋”枪法――云霄知道,自己少不得又被骗走一套功夫。

    紫金山上,朱能站在新建的卫所墙头眺望着东方。

    “士弘,”沈柔站在朱能身边,柔声问道,“有心事?这一次张士诚主力都去了淮西,断然不会从咱们这儿过了,不用太过担忧。”

    朱能摇摇头道:“我担心的是那个臭小子啊!张士诚手下毕竟还有鞑子兵,这一次臭小子不占天时,不占地利,就连人和也是与张士诚对半开,手下的军力有不及张士诚一半,还要打出个胜仗,恐怕……”

    沈柔笑道:“士弘的担忧有些过头呢!刘将军虽然是劣势,可刘将军未必会输,纵然战况不利,以刘将军的身手,全身而退也不是什么难事。士弘你有这个时间担忧,不如和倩儿一起好好训练士卒,这场大战之后便是中原逐鹿之时,到时候就轮到咱们出征了。”

    朱能眉头一松,淡然笑道:“我是怕这小子没了我,要捂着……脑袋见阎王啊!”

    沈柔脸色绯红,掩嘴轻笑起来。

    两天后,云霄与徐达绕过各处州县,在水军的协助下进入淮西腹地登6,剑指庐州。接到消息的张士诚立刻知道自己在救援安丰镇的必经之路上布下的阵势失去了作用,赶紧派麾下张定国前往庐州救援,粮草一丢,什么好戏都唱不出来,张士诚这一次终于吃到了不重视水军的苦头,但是老天和朱元璋都不会给他亡羊补牢的机会了。刚到庐州城下,云霄和徐秋就带着大队的骑兵与徐达的本阵脱离,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安丰镇里的刘福通同样忧心忡忡。被围已经有些日子了,仅有的粮草已经消耗得差不多,而手下的部队也已经在那场遭遇战中损失了一大半,现在整个安丰镇里能参加战斗的部队已经不足三万,可恨的是,韩林儿这厮居然在这个关头还想着修建宫室、选妃纳嫔!若是自己的斥候还没有把消息传到应天,或者朱元璋根本没有派出援军,那么自己身死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元帅你看!”身边的卫兵的声音唤醒了正失神的刘福通,“敌军加强了后军的防卫!”

    刘福通远远地望了过去,张士诚把中军的力量腾出了一半,移到后军,建起了防线,同时三军都开始收缩,向中军靠拢。刘福通干裂的嘴唇顿时咧开,笑了起来:“嘿嘿,朱元璋这小子总算还有良心!传令下去,应天派援军来了!”

    张定国带着三万步卒昼行夜赶,心急火燎地朝庐州前进。幸好秋汛已过,多数的河流不需要搭建浮桥,节省了不少赶路的时间,只是汛期被冲刷得酥软的河床着实让步卒们吃够了苦头。连续趟过几条河流之后,行军度明显慢了下来。不过眼前这条河还算给面子,河床都是碎石,不是烂成一团的污泥,过河之后应该还是一个不错的休整之地。

    前锋已经过河,开辟出了一个不错的宿营地,中军已经过了大半,后军也已经解开衣甲做好了过河的准备。张定国骑在战马上立在河心,河水只及马膝,看着面带疲色的将士,张定国早就有了休息一番的打算。照这个度走下去,最迟明天傍晚就应该可以到达庐州外围了,养好精神,准备大战。

    不经意间,张定国感觉到一丝异样的震动,感觉不妙的张定国立时意识到生了什么事。还没有来得及喊出声,河对岸的先锋部队里就有人喊了起来:“敌袭!”

    只见一标骑兵从密林背后以极快的度冲了出来,如同一支利剑插向正在构筑营地的士卒。

    完了!张定国心里一沉,连忙吼道:“快!快!加渡河!列阵迎敌!”

    就在此时,从自己大军的背后又冒出一支骑兵,朝已经脱去甲胄准备渡河的后军杀了过来。

    看到夕阳下闪着金光的甲胄和敌军中竖起的“刘”字,张定国立刻想到了那个紫金山下手持铁槊的杀神,心里叫一声苦,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栽下来,若不是身边的亲兵眼疾手快,恐怕真的就要饱饮一顿河水了。

    云霄和徐秋各领一军,分别从河水的两岸冲杀过来,岸边没来得及传甲胄的士卒立时成了待宰的羔羊。虽然两支骑兵加起来才勉强过万,可一人双马之下轰隆隆的铁蹄却给步卒们带来极大的震撼。真正被砍死的步卒也不过七八千,被踏死的却有了五千之众,余者更是纷纷躲避,一时间两岸大乱,被自己人踩死的士卒人数也在直线上升。

第二百四十二章 倒霉第一

    两支骑兵冲击一次之后直接透阵而过,不再纠缠,沿着河岸兜了一个弧线又远远脱离,旋即又调转马头,以万钧之势第二次冲了过来。这一下,两岸的士卒齐齐地一声喊,连滚带爬地朝河里跑,两支骑兵依然是冲到河岸就兜起一条弧线,远远遁去。

    此时的河中已经如同饺子锅一般站满了人,而遁去的骑兵也没有进行第三次冲击,反而在远处把锥形突击阵换成了一字长蛇阵,弯曲如新月一般拉开大网打算剿灭岸上剩下的部队。

    张定国也算有点见识,看到两岸的骑兵狠一般把步卒朝河里赶,登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连忙大声喊道:“上岸!上岸!别呆在水里!”

    人太多,张定国的喊声很快就被嘈杂的叫喊声湮没,近处也有人听到了张定国的叫喊,可个个都像看白痴一般看着张定国:我傻啊?上去找砍?

    几个将领也明白了张定国为何要喊,看看河流的上游脸色立刻白,知道此时此刻已经无法收拢部下,只得各自带着亲兵纵马上岸,找准空隙夺路而逃。张定国看到将领们一下子四散奔逃,也顾不得许多,带着亲兵跃马上岸,就近逃进了密林。

    就在张定国前脚刚刚上岸,河流的上游就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隆隆之声就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不少人下意识地朝声音的来源望去,看到的,却是奔涌的洪流,奔腾的浪花在所有人的瞳孔中越来越大。

    因为是远离主力独立作战,云霄下的死令便是不要俘虏,等到两支骑兵把岸上的参与步卒绞杀殆尽的时候,洪流也渐渐退了下去。这一次,一万骑兵以极其微小的代价全歼了三万步卒,在云霄看来,这两个兵种在作战能力上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何况对方多半人连甲胄都没来得及穿,若是自己损失过百,那才叫丢死人了!

    可多数初上战场的骑兵却不这么想,当初躲在密林中看到对方渡河时密密麻麻的人群,有些新兵的心里还直犯怵,直到这批三倍于自的敌人全部喂鱼之后,这些新兵呕吐之余对云霄的膜拜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这其中还有不少当年在河北混饭吃的马贼,虽然他们也杀过不少人,但他们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了作为骑兵在屠戮步兵时带来的那种快感。

    尽管云霄看不上这种档次的胜利,但所有人都围着云霄欢呼,穿着银叶鳞甲的徐秋策马跑到云霄面前,微呈麦色的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红晕,两鬓和额头渗出丝丝汗迹:“老五你行啊!比哥哥强多了,跟着他,老是让我镇守中军,没意思!”

    云霄一愣:“丫头,你不是想跟我说,这是你第一次正儿八经出战吧?”

    徐秋扑棱了两下眼睛,认真道:“是啊!以前都是替哥哥坐镇中军,哪有我上战场的机会?”

    云霄几乎要晕过去:“你这是第一次杀敌?杀了几个?”

    徐秋脸上立时露出愤愤的神色:“才十一个!第十二个被副将抢了!再去找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女杀神啊!云霄直翻白眼,自己在郎山第一次杀敌的时候,还是躲在一边“吐啊吐啊地,吐习惯了”才恢复正常,这女人第一阵就能手刃十一人还觉得不过瘾!

    有些丧气的云霄挥挥手道:“各队从粮车上补充粮草,其余烧掉!赶快收兵,准备下一场买卖!”

    张定国连滚带爬地跑回在安丰镇驻扎的张士诚大营,跪在张士诚面前哭诉一番大战的经历。当然,在他的口中云霄已经便成了三头六臂能喷火放水的妖怪,骑兵的数量也便成了五万。这一下倒好,云霄和徐达本来还要费尽心思地去装作几十万大军的样子,被张定国这么一说,连装都不用装了。

    张士诚听到张定国的哭诉之后,背后登时升起一股凉意:我的乖乖,光是阻击部队就有五万骑兵,还是刘云霄这么个“犀利”的家伙亲率,那真正的主力怎么说也不会少于三十万!自手上的这点货怎么经得起这么折腾?再想想两年前紫金山下云霄的全力一击,自己的虎口又隐隐疼了起来,自己再有本事,也搞不过扩阔那厮吧?就连他都折在刘云霄手上了,那自己怎么办?围攻安丰镇的想法立刻开始动摇。

    就在张士诚犹豫不决的时候,背后的帘幕后面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五万就是五五万?搞不好是朱元璋虚张声势!迫我们撤兵!”

    张士诚立时一阵清醒,没有回头,只是问道:“为今之计何如?”

    连幕后的那个生音又道:“先派人去江州,让陈友谅起兵,让朱元璋尾难顾;实在事不可为,咱们也能祸水西引,让陈友谅倒霉,我军也能全身而退;再派一支援军去庐州,不是为了救援,而是去探探对方虚实。如果对方真是那么多人,庐州早就已经不保,就算大军全部回去救援也未必能救,到时候咱们撤兵不迟;如若对方虚张声势,咱们便趁机歼灭。”

    张士诚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刚刚太过心虚,感觉自己就如同一个到人家偷东西的窃贼,本着捞一把就走的心思,看见主人家惊醒了就想跑路,根本没有考虑过主人家到底有没有这个能耐跟自己死磕。他也承认自己一开始被云霄给吓着了,现在冷静下来一想,也没必要怕,真正的战场上,将领或许是一个重要因素,可几十万人对决时,一个勇将就算勇冠三军,有时候也不一定能左右战局。你不是能打么?我就不信人多还玩不死你!

    心下大定的张士诚顿时有了底气,又一次派出了倒霉的张定国――张士诚虽然为人不怎么样,可人却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舍不得砍自己的部下,反而戴罪立功的机会很多。

    不但如此,张士诚老好人之名可谓声名远播,先就体现在“礼贤下士”上。张士诚待百姓不薄,起码在投靠鞑子之前,治下的百姓幸福感要比应天强上许多,加上张士诚占领的地盘自古便是财赋重地,不需要横征暴敛也是油水十足,当然,小富即安之后的张士诚失去了进取天下之心,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厮不过是个盐贩子出身,富有同情心又太讲义气,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放在太平年月,以他治理属地的才能加上没有野心又善于团结群众,绝对会是历代帝王最宠信的封疆大吏。倒霉就倒霉在这厮生于乱世,没有野心又爱贪点儿小便宜的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主子。

    礼贤下士本来不是什么大错,可张士诚同情心泛滥之下,但凡来投靠的文士通通给以最高待遇,给车马,给住宅,给妻妾,给金银,一句话,车子、方子、票子、女子统统都有,五子登科里面除了儿子不给人家包办之外,其他都有了。关键是不分好坏一概招纳,于是很多混吃混喝的文士也加入到投靠张士诚的队伍中来,张士诚自然也就照单全收,还自以为得士。

    一开始么,人家自然认为这是千金买马骨,可展到后来却越来越不对,招纳士人不错,兴办教育也不错,可你也不能不分档次啊!这样一来,一些优秀的人才不干了:我以我的本事,凭什么跟那些混吃混喝的家伙一个收入档次?

    本来嘛,张士诚的想法是好的,大家按需分配,一碗水端平,一起跑步进入共(和谐)产主(和谐)义社(和谐)会,可士人们不这么想。比他强上一点点的,他会嫉妒,比他强上许多的,他会羡慕,比他强上无限多,让他一辈子拍马都赶不上的,他会崇拜。真正有能耐的人,就算不低调,也不会轻易地否定别人,而多数水平差不多的文人往往都会一件事情――嫉妒,谁都看不起谁,文人相轻就是这个意思。

    收入有差距,所有人都会积极地表现自己,争取自己的表现得到主子的赏识;收入都一样,那么多数人就回抱着“凭什么他拿得跟我一样多?”的想法消极怠工。这种大环境之下,反而认真做事的人不落好,渐渐地被挤出了张士诚的圈子――劣币驱逐良币,没什么本事的反而留下了。

    可张士诚善良的好名声依然传得很远,加上其属地税赋也不重,一时间倒也有不少百姓支持他。可自从张士诚投靠鞑子之后,“倒霉”两个字就彻底刻在了他脑门上。之前是有些能耐的人都被排挤走,如今是有点志气的也不想留。但张士诚依然乐在其中地“养士”。

    本着善良的原则,倒霉的张士诚没有杀同样倒霉的张定国,而是给了他戴罪立功的机会。这样吧,眼下的兵力分出一半来,六万,步骑混编,你带走出去探探路好了。还有六万围住小小的安丰镇,困住里面的残兵败将绝对有得多。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第二天早起察看安丰镇防务的刘福通看到张士诚的大军忽然少了一半,乐得嘴都合不拢了:朱元璋真他妈够意思,再折腾这么两回,自己也就有把握突围了!

    倒霉的张士诚志得意满地盘算着如何在攻下安丰镇活捉小明王的同时好好教训一下刘云霄;同样倒霉的张定国也带着六万人自信满满地去寻云霄找回场子;只有十里外的云霄冷眼注视着安丰镇周围的一举一动,计划这如何用自己一万的骑兵吃掉张定国的六万。猎手和猎物之间的较量旋即展开。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亲自指导

    现在的云霄如同自己当年十二岁的时候第一次捕猎那样――第一次捕猎遇上的就是一只三百多斤的野猪――对十二岁的男孩儿来说根本就是一个不可企及的高度。但云霄还是做到了,战胜自我的方式有时候不是力量的提升,更是智慧的提升。

    “韩将军,”云霄看着远处正在小心翼翼前行的张定国,问韩清道,“你打算如何去做?”

    韩清微微凝神思考了一番道:“末将以为,先通知徐元帅及时做好准备。然后我军应当利用骑兵分散袭扰,迟滞张定国的行军度;同时迫使张定国派出骑兵围追我们,等到他骑兵和大队人马脱节的时候,咱们相机吃掉他的骑兵。”

    云霄微微点头道:“老成持重,这个计划里面有攻有守,也做了关系大局的通盘考虑,纵然不能全歼敌军骑兵,也能迟滞对方行军,为元帅争取时间。你年纪比我略大几年,但在应天还算年轻将领,能想到这个地步,已经相当不错了。”

    “副帅过奖!”韩清自觉能得到云霄这样的军中翘楚褒奖,比立下大功还要兴奋。

    “沐都尉,你怎么看?”云霄又问随军的沐英道。

    沐英也是一阵沉思,开口道:“英儿只是觉得……”

    云霄一下子打断道:“军中无父子!”

    沐英悚然,立即改口道:“末将以为,韩将军的做法固然不出差错,真正实践起来也能立下大功,可……”说罢,瞟了韩清一眼。

    韩清知道云霄这是有意栽培沐英,凭他的后台,将来这孩子恐怕是要独领一军,自己犯不着跟他争什么长短,于是不以为意地笑笑道:“沐将军但说无妨,行军知道就在于取得战果,能打赢的法子多的是,又不是我这一种,说出来没准还能各取所长。”

    沐英这才大胆道:“可若是咱们放过张定国,那么敌军必然会知道我军兵力不足,还要靠庐州城下主力围歼。如此,咱们诱敌的任务就算失败了!虽然打退张士诚没什么难度,这一仗虽然能赢,但江州的陈友谅就知道咱们的主力没有出动,恐怕就不会上钩了,从全局上看,咱们还是败了!”

    韩清脸色一阵白,良久才叹息道:“末将终于知道为何刘将军一直只让末将训练士卒了!”

    云霄笑呵呵地拍了拍韩清的肩膀道:“韩将军别说丧气话!你若是不行,我也不会传授你骑战功夫了!你十四岁便从普通士卒出身起于行伍,也是累功到现在这个地步,可见你见识本来就不差。只是从军多年也耽误了你读书,从刚刚你的安排上可以看出,你的战术指挥已经相当不错了,所欠的,不过是没人指导你读兵书,所以你的眼光只局限在一个战场上,而不是全局。”

    韩清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上司早就认可了自己的才能,这次带他出征,正是要以实战来指点自己的战略大局观!心下立即感动不已,单膝跪地道:“韩清多谢副帅栽培!”

    云霄连忙躬身扶起韩清,微笑道:“现在咱们目标已经定下了,再商议商议怎么在半路全歼张定国吧!”

    徐秋本来只想着打仗,可在一旁听三人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和云霄的这支骑兵已经成了决定这场大战胜负走向的关键,先是一阵紧张,随后就被一种兴奋所代替。作为一个出征的将领,一下子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巨大的荣耀。凭着她对自己哥哥的了解,她已经猜到,自己的哥哥现在恐怕正在庐州城下的大营里急得团团转吧!徐秋嘴角不禁微微翘了起来。

    出征在外的武将一旦将战略局势摸清楚了之后,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战术层面的东西了。韩清拉着沐英两人蹲到一颗老树下一边比划一边商议着具体的打法,云霄则满脸微笑地倾听这两人的谈论。

    徐秋则瞅准机会拉过云霄悄声道:“五弟,你是不是早就有了主意?”

    云霄白了徐秋一眼:“我年纪比你大!”

    徐秋毫不在意道:“我随我哥哥叫的,他叫你五弟,我当然也叫你五弟!”

    云霄无话可说,遇上女流氓绝对是流年不利的事情,看在康玉若的面子上怎么也不能生气,何况这女流氓一旦找马秀英面前哭诉,朱元璋也不肯放过自己。

    “让他们想去!”云霄没好气道,“不动动脑子,将来怎么当个好将军?”

    徐秋一阵失神:“我若是个男儿该多好!能跟你学东西,还能名正言顺地上战场!”

    云霄哑然失笑道:“你拉倒吧!我还想自己怀孕生个儿子呢!”

    徐秋“扑哧”一声笑了:“你不知道生孩子有多苦是吧?”

    这时候韩清跟沐英笑嘻嘻地走了过来。云霄抬起头问道:“有结果了?”

    沐英兴奋道:“有了!”

    云霄微笑道:“说来听听?”

    韩清道:“刘将军在郎山对付扩阔的时候,在同一个敌方三次设伏,出乎所有人意料,我和沐将军打算效仿刘将军的做法,在同一个地方第二次设伏,还用河水淹了他的大军!”

    云霄微微一思考,问道:“你们的意思是,在同一个地方拦截河水,用同样的方式水淹三军?”

    沐英补充道:“略有变化。咱们这次还是水淹,可不在通一个地方,距离大军三十里的地方还有一条河,那里地势低洼,完全可以设伏!”

    云霄微微摇头道:“太近!这样还是说明了咱们没底气!何况张定国不是扩阔,张定国的部下也不是扩阔手下那些目中无人的鞑子精锐,你看他们行军的时候猬集成一团就知道,如此小心谨慎,怎么可能让咱们水攻的计划得手?”

    看沐英和韩清有些丧气,云霄笑道:“你们哪,亏你们把我的战术天天挂在嘴上,怎么就忘了当时我跟扩阔打是怎么赢的?”

    沐英和韩清的眼神陡然一亮,齐声道:“火攻!”

    云霄点头笑道:“没错,火攻!眼下已经初冬,山林可是一点就着!”

    沐英和韩清的思路一下子打开,猬集成一团,放水又不上当,那就意味着放火就一个都跑不掉!

    云霄淡然笑笑,折下一根树枝,在地上划道:“你们看,安丰镇的东南是安丰塘,水域颇大,按理,从这里走水路往庐州最是方便,但是张士诚的水军被康将军的水军吓得不敢出来,所以……”云霄在地上划了一道弧线。

    沐英喜道:“八公山!张定国一定是想走八公山!”

    “对!”云霄肯定道,“张定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们会在张士诚的眼皮子底下围歼他!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一旦遇袭,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韩清眉头微皱道:“距离张士诚本阵这么近,必然是就地固守,等待张士诚援兵一到合力围歼我们。”

    “若是我们决堤放水呢?”云霄反问道。

    “登上高处等到水退下再做打算。”沐英立即反应过来,“副帅的意思是,先掘堤逼张定国上山,然后放火?”

    云霄摇头道:“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安丰塘水位不高,掘了也没用;淮河水势太凶,掘开了还会祸害我们自己。”

    “那怎么办?”沐英迷惑道。

    云霄呵呵笑道:“这事儿得让张定国愁去!咱们只要装装样子让他知道我们要掘开淮河便成!”

    韩清和沐英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云霄补充道:“等到他向张士诚求援,张士诚必定想要全歼咱们,到时候安丰镇的包围圈就会留下一道口子,这便是咱们的机会!如果到时候情况允许,咱们还能乘机扩大战果!”

    韩清和沐英这一次算是彻底服了:原来副帅早就计划着救人,而且是通过这种声东击西的法子救人!大局观啊大局观!两个人经过这一次谋划,同时感觉到自己的战略眼光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获益匪浅之下,满怀感激地看着云霄。

    云霄尴尬道:“不用这么看着我……大家都是男人……”沐英和韩清旋即爆出一阵哄笑,徐秋也是捂着嘴巴笑个不停。笑过之后,云霄便拉着三人一同分派任务。

    实际上云霄自己也没有说起,这次的计划说起来轻松,实际上却是凶险异常。从张定国现不妙到张士诚接到求援后兵,前后大约一个时辰,而张定国五六万人上山固守的过程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这中间留给他们的只有不到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里,要放火烧山,还要赶在张士诚的大军合围之前找到缝隙穿插,还要在张士诚反应过来之前突入安丰镇救人,若是刘福通和韩林儿反应不够快,还要耽误一点时间,这样一来,若是错过一时半刻,后果及其严重――用我们现在的话说,时间要精确到秒。毕竟中国古代的时间单位既粗糙又混杂,很难准确地表现出来,计时工具更是直接是“看天色”、“看日头”、“一盏茶”、“半柱香”,准确一些的计量工具都因为个头太大无法随身携带,个头小一些的又缺乏统一标准,这一切都要靠领军大将临阵把握了,套用现成的话说就是――指挥官的素质。

第二百四十四章 云霄弃营

    进了八公山,张定国就觉得心绪不宁。虽然他行军的路线并不深入山区,可毕竟还是要走在山道上,山道两面的山坡虽然不太高,一旦出什么意外,自己也要吃一点亏的。被云霄摆了一道的张定国一想起这个名字就头疼,这一回不知道这家伙在哪儿等着算计自己呢!

    刚刚开拔,张定国就一拨接着一拨地派出斥候,一拨派得比一拨远。不但仔细搜索八公山必经之路上的密林,而且四面八方各个方向都去了人――张定国承认自己被云霄的骑兵吓着了,反正小心无大错,大帐里的对话他也听清楚了:若是敌方真的来了几十万精锐,别说庐州那点兵力根本不可能守到现在,就算勉强撑住,自己这五六万过去野战也就是给朱元璋送点心去的;若是敌方兵力不足,自己走慢一些也没什么打紧,反正庐州里面物资多的是,也不怕庐州守军被困死。自己这一趟的任务就是:试探。我好歹也是五六万人,纵然你有十万人来吃我,我就地结阵,怎么也能拖到主公来救吧?到时候谁吃谁?

    张定国觉得自己心里有了一点底气。

    很快,斥候就回来禀报:前面山谷的山坡上现了敌人的营地。张定国在马上一晃,这刘云霄也太胆大了吧?就这么在安丰镇几十万大军眼皮底下扎营?难道他真的有什么依仗?

    张定国踌躇起来,到底要不要前进了?

    第二拨斥候很快也回来了:山上的敌军大营是空营。斥候说,从营地的情况看,敌军是早上刚刚撤走的。张定国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走了三个时辰,对方是骑兵,最远可能已经到了两百里之外,最近的话,就可能埋伏在四周。

    张定国的心一下子缩了起来,又派出去了大批斥候,搜索的范围进一步扩大,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命令部队继续前进。一个时辰之后,云霄留下的空营就出现在张定国的面前。

    不由他张定国不服,眼前这座营盘布置得实在太妙了。

    空营座落在一个小山包上,从半山腰开始一直到山包顶端,而站在顶端,完全可以俯瞰周围所有可以供大队人马行走的进山山路。山包的正面就是一马平川,背后是一个平坦的小山谷,唯一的出口就是这山包脚下的那条路,只要扼住山包,山谷就是一个扎紧的口袋。用来安置战马、粮草、辎重再好不过,从山谷里遍布的马蹄印可以看出,云霄过夜时,战马就安置在这个敌方。

    山上到处都是密林,即使是冬天,只要稍微掩饰,远远地就无法察觉宿营地。最妙的是,山包上居然有一处泉眼,虽然冬日里水流不大,但是饮用足够不虞干渴。营地里到处铺着细细的干草和枯叶,天气还不算太冷,有了这干草枯叶,不生火也能暖暖和和地睡上一晚――没有火光,难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扎营自己都没现。

    守,只要粮草充足,足以扼住入山所有的通道;攻,下面一马平川,奔袭数百里也没什么问题。张定国虽然比云霄挫了许多,但好歹也是常年行军的将领,一眼就看出,这个宿营地的布置有多么出色。

    “少年将才啊!”张定国感慨了一句,带着人在营地里略略走了一下,很快就现了问题。

    “这些干粮袋都是敌军留下的,”张定国笑眯眯地朝副将道,“里面剩下的干粮数量不一,却没有一个是装满的,就算他们不缺粮,干粮应该剩得也不多;这些营地里铺下的干草枯叶上还有人睡过的痕迹。你们看,夜里下霜,睡过人的地方都没有霜,那个地方只有一小块无霜,说明这是哨位。从留下的痕迹看,这支部队应该有四万余人,山谷中的马蹄印上可以看出,其中应当有两万余骑兵。呵呵,他们故意把营地安排得这么小,实际上也是想以减灶知计迷惑咱们,可惜老天不帮他们,这一夜寒霜,暴露了他们的实力!”

    “将军明鉴!”副将叹服道,“以末将看,这支部队应当是在咱们开拔时现了咱们,知道此地一旦生激战,短时间内不能吃掉我们,就有可能被主公的援军围困在这山上,而他们携带的干粮也不多,故而……”

    “嗯!”张定国满意地点点头,“不得不说刘云霄这小子对军情的把握还是很有能耐的,咱们吃过他的亏,这次要小心了。吩咐下去,大队在山下平地暂时休息,派出斥候,先去搜寻这支部队的踪迹。”

    张定国就这么在八公山口停下了。百多里外的云霄正带着多数部下躲在林子里睡觉,昨天一夜简直就是遭罪,每个人一夜功夫要换三四处睡觉的“窝”,而且每次都是刚刚捂暖和睡过去,又被叫醒换地方。趁这会儿的功夫赶快补一补,晚上还有活儿干。

    吃过午饭之后,张定国刚刚悠闲地晒了一会儿太阳,斥候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淮河岸边出现了百十个可疑的身影。

    张定国一愣,刘云霄要渡河?

    不多会儿,又一拨斥候跑了回来:这些人在掘河堤!

    张定国的脸刷地白了,刘云霄!难怪你昨夜把扎营的地方放在山上!

    “赵副将!立即率千骑赶到淮河堤坝,务必阻止他们掘堤!”张定国连忙下令道。

    赵副将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将军,对方有几万人哪……”

    张定国气呼呼地用马鞭在赵副将头盔上敲了一记:“你的战马比他们少两条腿啊?谁让你去打了?只要袭扰,让他们掘不了堤坝就是!只能一千人!提防刘云霄用计让咱们分兵!快去!再派人把消息告诉主公!”

    赵副将这才恍然大悟地点起一千骑兵脱离了本队。

    张定国摸摸下巴低声道:“我还巴不得你被他们盯上呢!省得我到处找!”站在原地仔细盘算一番,总觉得在山下不够保险,反正刘云霄昨夜留下的宿营地还算完好,于是一声招呼:上山!

    手下的将领得到命令之后颇有不解,听张定国一解释,立即同意。一千人出去只能算袭扰,万一刘云霄铁了心地要掘开淮河大堤,几万人一起上河堤,就算这里的五六万全去阻止,对方也能得手了,他们拿几万人换安丰镇和八公山十几万人,怎么换怎么划算;如果有诱敌之计,那就更不能多派人去了。想来想去,上山最保险,河不决口,下山继续走,和一旦决口,自己也没什么大碍,于是,几万人呼啦啦全部挤到了山上。

    张士诚那边接到消息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他也没想到刘云霄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睡了一夜,而且还想借淮河水来破了自己的大军。略沉思一下便打算抽出三万兵马赶过去护堤。身后那个阴恻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且慢!这是刘云霄的诱敌之计!”

    张士诚一愣:“先生这话何解?”

    那人道:“张将军的判断应当不错,那个山头确实就是刘云霄弃下的营盘,也只有刘云霄才有这个胆略!不过,若是他真想掘堤,用百十人作甚?数千人不到半个时辰不就掘开了?何苦在河堤旁磨磨蹭蹭?其中必有诈!他必然已经算到张将军带出去的人势必不敢分兵护堤,只得从大营调拨人手,这样一来,安丰镇的包围圈必然又弱了一层!刘云霄此来何意?还不是为了救韩林儿跟刘福通?咱们的军粮还够支用三个月,只要盯紧了安丰镇,怕他刘云霄做什么?”

    张士诚犹豫道:“万一刘云霄见我们不上当,真的狠掘了河堤又怎么办?”

    那人淡然笑道:“围攻安丰镇,咱们的骑兵又派不上用场,让咱们的骑兵分成三拨,每拨四个时辰,在河堤巡逻不歇,一旦刘云霄大队兵马来袭,巡逻的骑兵务必缠住刘云霄一个时辰,到时候咱们就能合围刘云霄!”

    张士诚盘算一番,决定道:“好!就按先生说的办!”

    直到日落时分,赵副将总算有了消息。这伙挖河堤的家伙,看见骑兵过去就四散躲进河滩的污泥里,骑兵一走,又继续挖,双方拉拉扯扯地一直到黄昏,这才各自散伙,河堤总算暂时保住了。

    张定国松了一口气,主子那边已经派人过来通了消息,已经派了骑兵过去接替赵副将护堤,自己明天可以继续开拔。看看一马平川的山脚下,张定国想到了近在咫尺却有不知道具体位置的刘云霄骑兵,最终决定:当夜在山上扎营!反正刘云霄留下的营地是现成的,省却了不少麻烦。

    “副帅,斥候来报,张士诚把手下骑兵分成三拨,轮流前往淮河护堤。”韩清走过来对云霄道。

    云霄刚刚把甲胄整理好,跟徐秋、沐英一起略略吃了个半饱,正在喝水,准备出。听了韩清的话,不由地一口水差点吐出来:“谁给张士诚出的这倒霉主意?把他当鞑子哪?他总共才多少骑兵?分成三拨,我若是趁着他两拨骑兵在淮河边交接的时候踹营,他剩下的三分之一骑兵能挡得住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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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烧山之火

    韩清也奇怪道:“末将也觉得奇怪,眼下这个机会摆在眼前,咱们是不是直接去救韩林儿和刘福通?”

    云霄失神片刻,随即摇摇头道:“不去。第一,这次张士诚带来的都是精锐,咱们能吃掉一点是一点,无论在实力上还是在士气上都要重挫张士诚,这样在主公灭汉之后,打张士诚就轻松得多;第二,这样做张士诚实力仍在,接下来我们就要面对张士诚大军的追击,带着龙凤朝的残兵南下度肯定快不起来,到时候免不了一次决战,咱们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事,最后还是把咱们兵力不足的弱点暴露出去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云霄咧开嘴巴贼笑起来:“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却做小偷小摸的生意,那可划不来;不把张士诚折腾到连他亲爹都不认识,可不是我的性格!”

    沐英和韩清都呵呵地笑了起来,随军的滴漏滴下最后一滴水,云霄一声断喝:“上马,出征!”众人纷纷上马,开始了百里奔袭,而此刻的张定国也已经将士兵们整顿完毕,都上山扎营,一下午的日头晒过之后,地上的干草又松软又暖和,士卒们稍微清理了一些空地用来烧煮行军粮,其他的地方,依旧当作了晚上的安乐窝。

    刚刚露出一点月色的时候,云霄的骑兵已经在五十里外放慢了马,随即裹住马蹄潜行到距离不到十里的地方悄悄地下了马,留下大队守住战马之后,云霄带着千余的骑兵钻进了山林,每人手里都提着一只小火油灌衔枚疾走,人少,加上之前对这一带进行了反复勘察,小队的前进度极快。

    云霄等人就隐藏在山包对面的密林里,密林与山包之间隔着一道进山的路,虽然不宽,但是只要一有人影出现在路上,必然会被对方的暗哨现。

    云霄抬头看了看天空,月朗星稀,明天必然又是一个大晴天,这一夜下来必定又是满地寒霜。已经到了戌时,若是再拖下去,气温就会更低,到时候地上都会凝上湿气,天亮之前最冷的时候就变成霜。到时候大火蔓延的度必然就要降下来。

    云霄向跟着自己的沐英摆了个不要动的手势,自己则走到林子边缘,把全身的气场渐渐地放了出去,延伸到道路的对面,旋即就在气场中捕捉到了正常人的呼吸。随后就将气场一紧,埋伏在对面林子的暗哨立即就觉得自己喉间被什么东西扼住了,根本就无法呼吸。想要挣扎,却现自己根本就不能动弹。一种由衷的恐惧从心底袭来,裤裆里流出一股热流,随后,整个人的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而云霄毫不迟疑,一个闪身就蹿进了道路对面的林子,气场又锁定了更远处的暗哨。

    就在沐英心里暗暗焦急的时候,云霄从对面的林子里露出半个脑袋,朝沐英招招手。沐英一声令下,所有人提着火油罐潜入了对面的山林。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在距离营地不到百步的地方轻手轻脚地泼上火油,又轻手轻脚地退到了山脚下。云霄最后一个才离开,将火折子放到地上,而刚刚倒下的火油,正在缓缓地朝坡下流淌。看到火油距离火折子只有五步远的时候,云霄才一个纵身,退到山路的一侧,悄悄地接过了沐英递过来的铁胎弓,另一只手上已经拈起了羽箭。

    夜深沉。陡然间,山间闪出一点火花,随即,这火花如同爆开来一般,轰然便成一团火球,并且迅地蔓延开来。先是朝两侧,环绕着山顶居然烧成了一座环形的火墙。火与水相反,走上不走下,林子里干枯的树木枯草在火油的带动下,如同了疯似的烧了起来,一个劲儿地往山顶蹿。

    山顶先是有人一阵喊,没过多久整个营寨全都沸腾了起来。多数人没有想到要去救火,而是夺路而逃,当然,冬日的山林里一旦起了火,绝对不是个人的力量所能阻止的。短暂的慌乱之后,就有人开始组织救火突围,可惜,此时的火势已经完全无法控制。

    云霄微微放下心,知道山上的人这次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了。抬起头看了看天色,云霄知道此处近淮河,湿气大,冬日里山里有了这么大的火,保不齐天亮之后会有一场雨。这些日子刮的都是西北风,雨量大小不好说,若是东北风,云霄倒有十足的把握推断出一场大雨。此时云霄只能寄希望于这场大雨若是真的下不大,那起码也要跟着来一场大雾:无论下雨还是下雾,对自己撤退都是非常有利的。而这些,都要寄希望于山头上的这场大火。

    山上既然已经烧起来了,云霄自然也就不再客气,拈上羽箭,快地冲出林子,朝山包背后的小山谷冲了过去。

    扼守谷口的部队早就在火海中挣扎,否则云霄绝不愿意带着精锐骑兵徒步冲击。云霄一马当先,手中的羽箭连珠而出,谷中留下看守马匹的百十人如何挡得住?须臾便被云霄和沐英带领的精锐屠戮殆尽。一千骑兵立即收拢了山谷中所有的战马,一把火烧掉了全部的辎重,骑上战马迅脱离战场,向大队靠拢。

    远在安丰镇大本营的张士诚睡得正香,却被大营里嘈杂的声音惊醒了。披衣出帐一看,同样惊醒的士卒们正指着漫天红光的东北方向议论不休。士卒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可张士诚立刻便想到了。顿时只觉得一阵眩晕:糟了,这小子要吃掉张定国!来不及整顿衣冠,连忙返身钻进大帐,急急道:“先生,八公山大火,张定国遇险!”

    “哼!”里面的声音慵懒之下有些不屑,“你手下都是一群废物!”

    “先生!”张士诚有些哀求道,“是不是废物不重要,重要的是八公山上还有我的六万大军!”

    里面的声音停了一停,过了一会儿道:“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刘云霄果然是个人物!你带人去八公山吧!这里我留下,会一会刘云霄!”

    “那……”展示出有些为难地问道,“留守的部队如何布防?”

    “布防?”那人嗤笑一声,“你觉得留守的这些兵马再分驻四门,能顶得住刘云霄手下骑兵的集中冲击么?”

    张士诚焦急道:“那如何是好?”

    那人慢悠悠道:“无论这次刘云霄带了多少人来,咱们都要告诉陈友谅这是朱元璋的主力。要知道,陈友谅是扩阔的人!主上的意思,就是让朱元璋和陈友谅狗咬狗之后咱们再从中渔利,等你势力大一些,主上再支持你对阵扩阔帖木儿,到时候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何况咱们到这儿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趁着朱元璋和陈友谅大打出手的机会,击杀刘福通和韩林儿,让整个淮西路群龙无,你就能趁机吞下龙凤朝的地盘。所以,实在挡不住就不挡了,只要能击杀刘福通和韩林儿,城里城外都一样。等陈友谅一起兵,这里还不都是你的?”

    张士诚这才放下心来,急急地一拱手:“有劳先生!”随后就转身出了营帐。

    刘福通在休息的时候也听到了士卒们的议论,走出屋子看到东北方的红光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带着卫兵赶上摇摇欲坠的城墙。上了城墙的刘福通立即就看到张士诚大营中大军调动的迹象。

    刘福通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站在城墙上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便下令:“只要还能动的,立即做好突围准备,等待援军来救!”

    云霄和沐英带着放火的人马回到大队时,已经过了子时。等待良久的徐秋和韩清看到火起时就已经知道云霄他们成功了,再看到云霄这一队人不但毫无伤地回来,还“顺”来张定国麾下的万余战马,更是乐得找不到北了。

    云霄的奇袭队伍本来就是一人双骑,第一次打张定国的埋伏时掳获了一批战马,不过只有不到三千,这一趟捞了万余战马加起来算,云霄奇袭部队的战马数量已经过了四万,虽然其中混杂了不少拉粮草辎重的次等马,不过黑夜里突袭敌人的时候战马的背上有没有人关系可不大,赶着马群,硬踩也能冲到安丰镇城门下了。

    很快,派出去的哨位就回来报告:张士诚动了,带了五万兵马救援八公山。云霄算算时间,下令道:“出击!先绕过大营,从西面冲进城!”

    西面?冲击北门然后从南门出或者声东击西,冲击南门从北门出不是更好么?徐秋一阵奇怪,但是长久以来对云霄的绝对信任让她懒得多问一句:这家伙从来都是对的!

    云霄本来的估算是,张士诚在外出救援的情况下,必然不能同守四门,那么必然重点防卫北门东门,因为自己是在东北方放火,通往北门和东门的度最快。此时自己又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仔细查探对方的营盘布置,虽然很想从南门攻入,焉不知对方是不是在南门也有了埋伏?最终,云霄还是决定从西门攻入最妥当,都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求稳反而最重要,要不然前面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只可惜,云霄仔细盘算了半天,对方却没有和他耍心眼儿的意思,就等着刘福通出城之后直接击杀。

    (又有不少收藏了,感动Ing~~)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失传宝典

    丑时刚过,刘福通就把极不情愿的韩林儿强行扶上马,自己则带着手下整理好行装准备突围。就在刘福通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地面传来了微微的震动。

    “报――!启禀大帅,西门外有一支骑兵冲入敌军营盘!”

    刘福通一听,连忙策马冲到西门,登上城楼远眺,此时西门外张士诚的营盘已经糜烂成一团,火光中,一个手执铁槊的金甲少年正指挥着数万骑兵透阵而出,朝西门冲来,身后是一杆绣着“刘”字的将旗。

    “嘶――”刘福通倒吸一口凉气,“朱元璋好大的手笔,居然一下子就派来四五万骑兵,主力都来了?我刘福通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面子?”

    来不及多想,他看得出,张士诚的大营中火光已经绵延地烧了起来,刀光剑影之下鲜血横流,这绝对不是作假,当即下令道:“开城门,迎援军入城!”

    看到城门洞开,云霄一马当先冲进了城池,此时刘福通也刚刚下了城墙,看到援军冲进来,刚想抱拳鸣谢,谁知马上的少年远远地就叫道:“快!能上马的统统上马,从东门冲出去!”声音也不知道施了什么咒语,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

    刘福通这才醒悟到,这里是危城,不是什么摆谱客套的地方,率众突围可是一刻都不能耽误的事儿。也不计较,也跟着大喊道:“快!上马!护卫銮驾从东门突围!”

    此时,云霄已经远远地冲了过去,身后跟着一万骑兵搅和在几万匹空背的战马里涌进了城门。

    本来还担心自己的步卒无法撤离的刘福通见状大喜,这么多战马自己这万余残兵就算一人双骑都够了!连忙喊道:“聋了?快上马!没看见这么多空马嘛?你想两条腿和贼兵赛跑?”

    本来以为自己要留下来必死的步卒们一听,也连忙追着马群小跑,看到机会就翻身上马。安丰镇的城池本来就不大,很快,云霄带着本部人马在前,刘福通带着安丰镇残兵在后,一行人从东门溃围而出。

    云霄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对身边的韩清、沐英和徐秋道:“你们带人尽快赶回庐州大营,我去殿后。”

    在马上疾驰的韩清疑惑道:“副帅,咱们已经突围,为何还要殿后?”

    云霄一边疾驰一边道:“太顺利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我到后队看看,小心无大错。”

    其余三人齐齐喊道:“一同去!”出征的这些日子,四个人之间已经建立起了无比的信任,听说云霄要去殿后,都想着一同去。

    沐英道:“副帅去殿后不妨带着咱们的人一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行!”云霄断然拒绝,“刘福通的部下已经是惊弓之鸟,咱们这一万多人突然折回,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何况大帅营中没有骑兵,若是刘福通到了大帅营里不服调度又该如何?你们三个人带着本部务必要镇住他们,后路交给我!”

    三人在马上彼此对视一眼,这才默认云霄的看法。

    “我去了!”云霄调转马头,朝后队疾驰而去。

    徐秋回头望了望云霄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家伙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自己不但要被哥哥骂死,也过不了自己小姑子那一关。于是冲着沐英道:“英儿,你们带大部回庐州,我跟老五过去看看!”

    沐英心里正有些不放心云霄,心想多一个人去也好歹有个照应,点头同意。

    徐秋一咬牙,带上一队亲兵,也调转马头追了过去。

    云霄一路疾驰到后队,与正在指挥残兵的刘福通碰了个头。

    刘福通没见过云霄,但从云霄进城时身后的那杆“刘”字将旗和这一身传说中的打扮,也多半猜到了云霄的身份。看到云霄过来,拱手道:“刘将军!多谢相助!”

    云霄勒住马,急道:“刘大帅不必多礼!还请大帅指挥兵马随着我军撤离安丰镇,刘某自去殿后!”

    刘福通刚准备道谢,一支冷箭就从黑暗中急急地射了过来。云霄陡然一伸手,将冷箭稳稳抓住,刘福通暗叫一声好险,这才谢过云霄。

    云霄回头看那箭的来路时,这才看到一个披着黑斗篷的骑士正握着一张铁胎弓远远地伫立在旁边,冷冷地看着自己。

    云霄沉声道:“大帅请保护好小明王先行撤离,此地交给云霄!”

    虽然刘福通觉得自己好歹也练过几十年的功夫,手段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留下来一战也不是不可能,但到底还是韩林儿的安危重要,这也是将来自己重新起家的资本,不能大意了。于是不多说话,在马上微微欠身,谢过之后策马离开。

    寂静的路上只剩下云霄和骑士两人,不远处的大营偶尔还传来炸营的喧嚣声。此时的天空飘起了微微的细雨,雨很小,如牛毛,落在脸上有一点丝丝的凉意。云霄心里不停地盘算着,天快亮了,这会儿应该是最冷的时刻,再过一会儿西北风一吹,整个安丰镇周边应该便是漫天大雾了吧?韩清沐英应该已经带着大队从西南方向绕过安丰塘往庐州去了吧?

    那个骑士缓缓地提着马缰策马前进,与云霄越来越近。隐约中,云霄看到这个骑士斗篷之下高突的鼻梁和深陷的眼眶。

    “你不是中原人,也不是鞑子!”云霄握紧了手中的铁槊,沉声道,“色目人,你从哪里来?”

    “窝阔台汗国。”马上的骑士面无表情。

    “怎么?”云霄一脸嘲讽道,“连窝阔台汗国都被扩阔打到服软了?”

    “扩阔帖木儿算什么东西!”马上的骑士不屑道。

    “哦!你是孛罗帖木儿的人。”云霄恍然道,“有意思,看来往后这几年大都有好戏看了!”

    “哼!你怕是看不到了!”马上的骑士一声厉喝,抛下弓箭,从马上跃起,向云霄一掌拍来。

    云霄手一抖,将铁槊插入地下,同样一跃,挥掌迎了上去。

    “砰!”两人在空中相交,对过一掌,又各自落回马上。

    云霄的血气一阵翻涌,知道自己这一次又轻敌了,只道是胡人不懂中原武学,谁知这家伙内力强横如斯!

    那骑士落下之后也是身形微晃,显然也不比云霄强到哪儿去。

    “不错!”云霄轻轻一笑,“鞑子里面能有你这样的高手,也真是难得了。想不到鞑子在大漠也有中原武学一脉!”

    “大漠能有什么!”骑士冷笑道,“我的座师乃是大宝法王的弟子!”

    云霄似笑非笑道:“原来是八思巴的徒孙辈儿!听说你们的武学统共两部,一部《宝相》,一部《庄严》,传世的只有《庄严》,不知《宝相》何在?”说罢,手指间便捏出一个莲花指诀。

    那骑士看到云霄的指诀先是吃了一惊,旋即冷笑道:“落叶谷果然了得!就连《庄严》一部都能盗取!今日有我密宗弟子罗颂赞在,必定夺回宝典!”

    云霄哂笑道:“就你们那部书也好意思叫宝典?李唐王室好好的一部《龙象宝轮法》也算是盖世奇功,汉人骨骼不大能练,胡人血脉不活也不能练,只有李世民那样的汉胡混杂血统才有五成把握练成。也不知道文成公主和金城公主嫁入吐蕃之后,你们这些喝酒吃肉睡女人的和尚在这部典籍里面加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如今全天下也只有扩阔这个汉胡血统混杂的家伙练成了其中的龙波功,你们还差得远呢!!”

    罗颂赞吃惊道:“什么!扩阔!六百年后居然又有人练成了《龙象宝轮法》?”

    《龙象宝轮法》一直以来都是李唐王室的不传之密。这套功法霸道异常,寻常汉人练,因为世代茹素的缘故,骨骼无法承受内力暴增之下带来的压力;体格强健的胡人去练,却又因为胡人以蛮力杀敌,经脉血络没有汉人那般活络,练不出如斯威力。整个李唐,从占据陇右的时候就开始胡汉混居,而几代人下来,也就只有唐太宗一人是突厥与汉人的混血,侥幸练成了这部无上宝典。传说举手投足之间有手握风雷之力,也正是因为如此,曾经替李世明参详这部宝典的武学宗师李靖才能将突厥人打到服软。

    当然,作为落叶谷外传弟子的李靖自然也就将这部宝典的抄本献给了落叶谷。这部传说中只有天可汗才能练成的宝典在李世明过世之后,再也没有人能练成,成为了天可汗的一段传奇。

    “废话,我想练还练不了呢!”云霄又是一阵哂笑。

    “原来《龙象宝轮法》要胡汉血统混杂之人才能练成!”罗颂赞苦笑道,难怪这几百年都无人可成!

    云霄冷哼一声道:“今天我就来会会你这部半路出家的宝典!”说罢从马背上跃起,疾攻了过去。

    东北方向的火光渐渐淡了下去,云霄知道,最多再过半个时辰,张士诚回军的先头不部队就回赶到,若是还被这个人缠住不放,到时候麻烦就真的大了。所以他必须以最快的度解决眼前这个和自己实力相当的家伙。

    “砰!”两人又是一次碰撞,谁都没有占到便宜,同时落到地上。

    (不知不觉都快八十万字了,回头看看,这本书从四月动笔到现在,有好几次都快坚持不下去了。我自己也知道,起点的没落了,可构思的时候,依然保留着的框架。倒不是我有什么梦,而是总觉法宝之类的离自己太远,情节展不下去的时候,就可以炼个法宝开金手指;而小说里云霄有很多话,若是放在现代都市的背景下说出来,就会被和谐搞不好被跨省,还是借古人之口说出来妥当;至于穿越类型的我倒是也考虑过,只是我实在没法子处理好古人和现代人在思想上的冲突,至少在构思的时候,我曾经反复地从逻辑方面去考虑过很多次,强行让主角种田造大炮实在有点扯。所以想来想去还只有能够替我把想要说的话完整地表达出来而且让人找不到藉口和谐掉。呵呵,我废话真多,估计这本书也没多少人看的,我尽量争取多加些yy的东西让大家爽爽好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密宗箴言

    密宗拳法以刚猛见长,云霄再一次攻上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张三丰指点他的那套柔拳。指间更是拈上了蓝翎准备好的药末。两人又一次对上一掌,此时两人的过招已经没有了任何花巧可言,都是虚晃一枪之后直接硬碰硬。不过这一次云霄用的是柔拳的寸劲,连打带消之后没有退后而是将双手化作漫天掌影,劈头盖脸地打了过去。

    罗颂赞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自己的掌心麻麻的,好不容易跳出云霄掌影的包围,再看自己的双手时才现,自己的手心已经乌黑。再看云霄,双手也是乌黑。

    “你……”罗颂赞大吃一惊,一分神的功夫云霄的双掌又拍了过来。罗颂赞险险地躲过一掌,第二掌再也没有躲过,重重地击在肩头。罗颂赞喉头一甜,身子飞了出去。

    看到罗颂赞受到重创,云霄这才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解药吃了下去,这一把云霄赌赢了。倒地的罗颂赞吐出一口污血,艰难地站起身,眼光冷冷地看着云霄,手上摆起了莲花指诀。

    “嗡!嘛!呢!叭!咪!?!”罗颂赞的指诀不断变化着,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红润,手上的乌黑须臾便消褪殆尽,全身的骨骼噼噼啪啪地响了起来,周身的衣衫也在噼啪的声响中渐渐被隆起的肌肉胀大。

    云霄知道这恐怕便是密宗不传之密《宝相》的口诀了,当下压制住体内翻滚的真气,笑呵呵道:“若是中原的猪都能练上《宝相》的口诀,这天下百姓可都吃得起肉了!”

    罗颂赞听了云霄的话,丝毫没有被激怒,反而用一种如同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云霄。云霄不敢大意,全身气场外放,将罗颂赞紧紧裹住。罗颂赞显然感觉到了云霄的气场,眼睛陡然一瞪,爆出异样的光芒,朝云霄迈出一步。

    云霄心里一紧,气场对这家伙的干扰不大!旋即又加大了真气投入,两人周围的枯叶纷纷在气场中飘扬起来。气场在飞旋转的同时,把带动起来的枯叶化作一枚枚小刀,向罗颂赞划了过去,很快,罗颂赞的衣衫皆尽被划破。虽然冬日里大家都穿的皮裘棉袄,但很快,罗颂赞就变得衣衫褴褛,周身多出皮肉被划开,鲜血直流。

    可罗颂赞仿佛没有感觉到自己受伤,依然朝前迈出了一步。

    云霄动了。双手平推,缓缓地摆出了一个野马分鬃的手势,气场内的气流顿时一滞,变得越来越厚,越来越浓,变得如同水流。罗颂赞的步法明显不稳当起来,在疾转动的气流场内显得有些步履蹒跚。但是,依然晃晃悠悠地朝前迈出一步。

    此时的天气随着西北风的到来骤然冷了起来,安丰镇周围已经开始出现淡淡的雾气,而在云霄的气场中,这种雾气显得更加浓重。

    云霄的手势从野马分鬃缓缓地换成了揽雀尾,按照云霄的打算,接下来就是单鞭、云手,四招之后这家伙就基本完蛋了。

    气场的真气又加厚了一层,旋转的真气已经从水流便成浆糊一般,黏稠在周身,仿佛再厚一些,整个气场就便成一个透明的固体,将人禁锢住一般。

    五步。罗颂赞走到云霄面前五步的时候彻底被云霄的气场禁锢住了,动弹不得。

    “嗬――嗬――”罗颂赞的呼吸便得粗重起来,“嗡!嘛!呢!叭!咪!?!”突然间一声断喝,这声音如同波涛一般震动了云霄整个气场,就在一瞬间,云霄的气场被震得支离破碎,而就在同时,罗颂赞动了,双全齐出,重重地击在云霄的胸口。

    “噗――”云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在空中留下一道血线,摔落在三丈之外,挣扎了几下,朝怀中摸去。

    罗颂赞虽然一击得手,但也似乎到了极限,半跪在原地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死死地盯住云霄,看到云霄胡乱之下居然摸出了一个火折子,罗颂赞便知道,自己这一战算是赢了。

    远处传来了战马疾驰的蹄声,罗颂赞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将带着十几个亲卫朝这边冲了过来。若是自己没有受伤,解决这些人还是有把握的,可惜刘云霄这一掌已经将自己的筋脉震伤,对付这些人其中的三四个倒是没有问题,眼下这么多人一起上,自己根本就没有一战之力。

    不能让刘云霄活着回去!罗颂赞提起一口气,一个纵身,踢脚朝云霄踢了过来。

    徐秋远远地已经看到云霄被人重创后瘫软在地上,心里本来就焦急万分,这下更看到那人朝云霄起了致命一击,而自己远在十丈外,来不及拉弓,无法救援,徐秋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口中也凄厉地叫喊起来。

    就在罗颂赞快要踢到云霄心口的时候,罗颂赞突然现正在大口地吐着鲜血的云霄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这才看到云霄的袖口处伸出了一支比拇指略粗一些的铜管对着自己,铜管的尾部正闪着火花。

    “砰!”

    徐秋远远地看到从云霄的身上突然腾起一股黑烟,而攻击云霄的人则在半空中如同抽风了一样浑身一颤,落到地面,待到徐秋策马来到云霄身边的时候,那人还躺在地上抽搐不已。

    惨!徐秋现,那人整个正面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全身上下被铁屑钢珠打成了筛子眼,每一个伤口都在流着血,一只眼睛已经被打烂,剩下的一只眼睛则满是惊恐地盯着正颤颤巍巍站起来的云霄。

    云霄吐掉口中的血水,露出满口沾满鲜血的牙齿,虚弱地笑道:“这东西的是按大元朝兵部设计的图纸缩小了比例造出来的小玩意儿,你运气不错,是第一个死在飞字营火器上的鞑子。啧啧!你念了六字真言应该是无坚不摧了吧?这一火铳还不照样要了你的命?看来咱们应天的兵丁每人都得列装一个!除了不能受潮,我看挺好使,一百万两银子花得值!”

    罗颂赞还没有来得及咒骂就被徐秋充满愤恨的一枪死死地钉在了地上。云霄则是腿一软,朝地上倒了下去,徐秋和周围亲兵连忙扶助云霄,眼神中无不充满着担忧。

    “我……没事……”云霄说得有些虚弱,“上马,快走……”

    徐秋咬咬牙,勉强把云霄扶上马,用绳子捆住云霄固定好,这才带着亲兵拉着云霄的坐骑离开。这个时候,大雾已经变得很浓,三步之外就无法看清东西,一行人就这样在大雾中跌跌撞撞,也不知道自己朝的是什么方向,糊里糊涂地前进。等到大雾散去的时候,徐秋才现,一个圈子兜下来,又回到了八公山。

    好在云霄和徐秋一行人人数不多,浓雾之中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进了八公山之后更是虎入山林,而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张士诚此时看到孛罗帖木儿的特使以极其难看的样子被击毙也不敢追击云霄,只得忙着收拾残局,一时间云霄和徐秋倒是安全了许多。

    八公山范围本来也不是很大,徐秋现又回到八公山之后,立即决定暂时留在山中。毕竟云霄的伤势自己实在没办法,若是云霄不能恢复过来,自己这一行人就算出得山,也没法逃过张士诚的眼线,更没法逃脱张士诚的追击。

    在中原,只要是座山,永远不缺庙宇,最次的也是个破落的山神庙。徐秋最终选择的就是这座座落在半山腰上的破庙。

    甫一安顿,徐秋便立刻让亲卫找柴找水。找水不难,刚刚下过雨,山泉也丰沛了不少,可是柴就有些麻烦,雨后的树木多半都是湿柴,徐秋只得把云霄丢在大殿,和亲卫们一起先把湿柴烘干。

    云霄胸口受到双拳重击,换做常人早就一命呜呼,好在云霄的明光铠胸前的甲胄很厚,罗颂赞在云霄的铠甲上留下两个拳印之后,被厚实的铁甲消去了大半力道。饶是如此,云霄也是大感吃不消,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云霄全身筋脉如同寸断一般。万幸有师门的保命心诀在,不然云霄纵然隔着铁甲也会被一拳击毙。

    “一部《宝相》竟然威力如斯!不知道《龙象宝轮法》又会强到什么程度!”迷迷糊糊中云霄内心感叹道。

    易水河畔的第一次交手云霄和修炼龙波功的扩阔打了个平手。这龙波功只不过是《龙象宝轮法》的入门心诀,不知道扩阔练成真正的《龙象宝轮法》之后会强大到什么地步!

    “宿命之战,”云霄忍住周身经脉的剧痛,认真地想道,“我能有多大把握取胜?”

    要知道,《宝相》、《庄严》两部从《龙象宝轮法》中演化过来的杂牌武学还能把自己重伤到如此地步,那练成之后的《龙象宝轮法》该不会有毁天灭地之能吧?自己无论是本门心诀还是《大周天录》在修炼的时候想要取得进步都实在太难,真的到了决战的那一刻,难道还要请师傅动手?恐怕师傅丢不起这个人!《龙象宝轮法》的威力到底如何,只有六百年前的突厥人知道,现在能从典籍中看到的,只有那个马背民族被李世明和李靖打到服软,最后被迫西迁的记载,这到底是一部怎样的功法!自己那个叛徒师伯怎么就把这套功法教给了自己的儿子!

    (感谢诸位的支持,在下就此谢过了!后面的两章从道德层面上讲,有点那个啥,怎么说呢,在古代比较禁忌的那种,放在现代p事都没有。但我肯定地告诉各位,这是在下一位女性朋友亲口告诉我的经历,我根据小说情节添加进来而已,虽然是类的小说,但我已然希望小说的内容也是现实生活的折射面,希望大家看过之后不要骂人。)

第二百四十八章 梦中天国

    云霄越想越心惊,知道自己今日吃这种亏算是活该,也让自己猛然警醒,扩阔这厮日后绝不容小觑!不过想归想,总要先想办法渡过眼前的难关才是。虽然自己死不了,可到底内伤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就难说了。

    云霄尝试着用自己的心诀在体内游走,却现全身真气根本不听使唤,纹丝不动地呆在各大穴位中冬眠,只有心口周围的几处要穴还算老实,死死地护住心脉。云霄急得虚汗直淌,试了几次,依然不见效果,而自己早就全身被汗水浸湿。

    云霄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努力昂起的脑袋只得重重地磕在地上,两眼木然地望着屋顶。

    烘干了柴火的徐秋正在一间还算能挡风遮雨的偏厢内指挥亲卫勉强做一些吃食果腹,听到大殿内“咚”地一声异响,连忙走过去察看。却看到云霄浑身被汗水浸透的云霄嘴唇干裂地躺在供桌上,两眼一片迷茫。

    这么冷的天,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倒是自己的不是了!徐秋有些自责,转身出去打算吩咐亲兵抱进来一些干柴,生起了篝火。自己又寻了个瓦罐,给云霄烧些水喝。

    云霄在诸多努力全部无效的情况下,终于放弃了一时的冲动,不再强行运功,转而盯着屋顶仔细思索疗伤的办法。心态一宽松,云霄的周身穴位也就放松了下来,全身要穴皆尽张开。

    这些穴位刚刚张开,之前受到重击而压迫在穴位中的真气立即蹿出了体外,云霄整个人觉得一轻松,周身的疼痛立刻减轻了许多。

    难道……我今后受到重击的时候就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减轻压力?不知道在和别人过招的时候可不可以……你打我一拳,我穴位张开,把攻我的真气放到体外去,这样一来,我不过是个载体,如同一根铁管,不管你怎么吹气,铁管本身又不会受伤害……放出去的真气如果可以充实气场的话……那岂不是用别人的打我的真气打他自己?

    云霄突然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没错!敌人太强的时候,为什么要和敌人硬抗?让他自己打自己不是更好么?云霄陡然想起当初和张三丰过招时,张三丰有心指点他的武学思维。“借力打力!”没错!云霄有些激动起来,太极拳可以借力打力,我的气场为什么就不能?

    欣喜之下的云霄穴位张得更加厉害,全身的真气没有保留地全部放了出去,空空如也的穴位如同被抛上了高空的铁球一般迅开始回落,遍布周围的真气开始迅地被吸纳到穴位之中。很快,放出去的真气又回到了体内,而这种吸纳之势没有一点停止的意思,反而不知道吸纳了从哪儿出现的真气,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

    云霄的意识一下子沦陷了,从吸到体内的真气里,云霄分明地感受到了天地、山川、河流,感受到了日月、星辰、苍穹、流云,云霄缓缓地闭上眼睛,可却分明地觉得自己可以看到周围的一切。力量!这是生命的力量!这些真气不是“内功”,而是天地万物生命之力,是万力之源!

    外面虽然是一片寒冬,可云霄却分明地感觉到,这些力量进入自己体内之后,却爆出了顽强的生命力,生根、芽,抽枝、吐叶,阳光开始暖照,风雨开始润泽,星辰开始循环,一个缩微的世界在自己体内慢慢形成。

    难道……这就是师傅所说的……天道?

    化万物为己用。只要这世间还有一个活物能一息尚存,我就能从它身上寻找到生命的力量!我即是万物,万物即是我!万物不灭,我亦不灭!

    云霄兴奋之下大肆地吸收着万物的生机,可身体终究无法承受如此之多的外来真气,很快,云霄就陷入了混沌,全身穴位几乎到了快要撑爆的关头。《大周天录》!在云霄意识彻底迷离之前,运起了《大周天录》的心法,开始消化吸收到的真气,修复全身经脉,随后,丧失了全部意识。迷离中,只觉得自己如同置身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天国,在那里,他见到了已经天人永隔的秀秀和薛雪,两个女人正微笑地坐在鲜花丛中看着自己。云霄忍着血脉的胀痛走了过去,两女伸手解开了云霄被汗水浸得湿漉漉地甲胄。

    水烧开了,徐秋微微凉了一会儿,取了一节竹筒喂云霄喝下水。看着云霄湿漉漉的棉衣,担心云霄受凉,便伸手解开了云霄的衣甲,将云霄的棉衣脱下,挂在篝火边烘烤,又给只剩下内衣的云霄盖上一件皮麾子,转身走了出去。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此处虽然是深山,可还是要小心的,看到亲卫们已经吃过饭食,便带着一干人到破庙四周巡视,顺便布置了明哨和暗哨,传达了巡夜口令。等众人都按部就班地到达了自己的岗位,徐秋这才放心地回到了大殿。

    云霄的棉衣已经干透,徐秋松了一口气,自己这件皮麾子可是行军宿营最好的东西,没了它自己还真睡不着。从火堆旁取下云霄的棉衣,摸了两把,嗯暖和和地,应该不会冻着。走到供桌前,揭开皮麾子,打算替云霄盖上棉衣。

    就在徐秋的不经意间,突然被云霄一把抓住了头。正准备惊叫的徐秋却看到了云霄赤红的脸和泛着血丝的眼珠,从眼睛的余光中,徐秋瞥到了云霄内衣裤松开的腰带下,竖着的那根粗壮的东西。正待挣扎的徐秋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就被云霄另一只手粗鲁地掰开嘴巴,把头按了下去。徐秋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一片空白。自己的丈夫,还有那个温婉的小姑子,都在自己的脑海中渐渐远去。自己的舌尖也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味道怪怪的,却明显感觉到按着自己脑袋的双手抖了一抖。

    徐秋的手也不能自禁地抚上了云霄的身躯,随即就被云霄身上灼热的温度吓了一跳。这家伙烧得好厉害,被迫含着某根东西的徐秋居然没有怨恨,而是想着云霄伤势。直到很久,某根愤怒的东西才嚎哭不止地在徐秋的嘴里流下了不知道多少“眼泪”,按着徐秋脑袋的双手才渐渐松开。

    坏家伙的东西顶得很深,徐秋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地将流下的“泪水”全都吞进了肚子,这才带着一点干呕直起了身子。自己这算不算被这个家伙给强暴了?为什么连反抗的意识的都没有?

    我怎么这么倒霉!徐秋很沮丧,自己是有丈夫的女人,而且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但跟自己的夫家有着姻亲,还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知己。男人和女人之间,若是真的到了无话不谈的时候,就会跨越这道禁忌么?徐秋开始为自己寻找藉口:只是嘴而已,没大碍……

    谁知道坏家伙居然得寸进尺,一下子把自己死死地搂住。徐秋想不挣扎都不行了,可眼前的状况实在太羞人,自己可不敢叫出声来。大殿中只剩下了一个女人挣扎的喘息声。

    蓦地,徐秋突然现,云霄高烧不止的身躯比方才凉了一些。陡然意识到,无论如何先要给这个家伙退烧!云霄躺在供桌上死死地搂住徐秋,徐秋站在地下,上半身动弹不得,只得用脚渐渐地勾来不远处的冷水,用刚刚烘干的棉袄沾上水,在云霄的身躯上擦拭起来。

    谁知道,这个坏家伙的身体一碰到冷水,反而更烫了。那根刚刚偃旗息鼓的东西转眼间又杀气腾腾地竖了起来,而云霄的手上的力气也更大了。

    你这是什么下流功夫,要用这个法子退烧!徐秋有些愤愤。可云霄的手越来越不老实,徐秋只能恨恨地闭上眼,一只手抓过云霄到处乱摸的滚烫的手掌放到自己甲胄的鸾带上,任由他一件一件地解开,随即自己也被一双有力的臂弯抱上了案桌。

    很快,徐秋就感觉到自己已经和一个烫得几乎能烧开水的身躯贴在了一起,一只大手也攀上了自己的胸脯,嘴巴也被一双龟裂的嘴唇堵住。徐秋不由自主地迎合起了急急忙忙冲进自己嘴里的舌头。

    我是被迫的!在某根粗大得吓人的东西进入自己身体的同时,已经瘫软成一团的徐秋告诫自己说。大殿里,只剩下燃烧的篝火、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捂着嘴巴极力抑制的呻吟。

    在梦境中,云霄很快活。梦中的薛雪和秀秀很真实,真实到连掌心的触感都那么明显。或许是多年来天人永隔的思念,云霄觉得自己全身都有用不完的力气,就这样无休无止地肆意征伐,直到自己沉沉睡去。

    一夜的冬雨下来之后便是一阵凛冽的西北风。西北风是放晴的窗户,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天已经晴了。太阳透着破落的窗格懒洋洋地照在大殿内,周围一片寂静。

    云霄醒来的时候,大殿里只有自己一人,外面则传来有人来回走动干活的声音。云霄试着动了动,还行,伤势似乎已经好了。

    (人妻、兄弟妻又是自己的好友,从小的玩伴,额,是不是有点过了?但是这里面的每一个女人都有生活原形,只不过是被小弟拼凑起来。主要是小弟长得人畜无害而且环保,所以朋友圈子比较特殊,除了工作单位的人们,还和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有过交情,所以本书的人物比较杂烩。)

第二百四十九章 悔不当初

    云霄很是一阵兴奋,没想到《大周天录》竟然有如此神效,一夜功夫就能将垂死之人恢复得七七八八。坐起身来,上肢略微活动活动,一切如常。

    “吱呀――”大殿的门被推开,徐秋端着一只小碗走了进来,看到端坐在供桌上的云霄,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能动弹了?快下来!难道你打算把你自己贡给菩萨享用?”

    云霄摸摸鼻子呵呵笑道:“反正已经贡了一夜,不在乎多这一会儿。佛祖不好男风,我信得过菩萨的!你若是觉得菩萨吃亏,你倒是上来躺躺!”

    徐秋脸上的笑容一滞,旋即笑骂一句:“你作死了!看你昨天一天都没吃进什么东西,好心好意给你端来点吃食,你却这般糟践人!你要当贡品你当去,可别拉上我!”说罢,将小碗往供桌边上一摆,转身歪歪扭扭走了出去。

    “秋儿,你受伤了?”云霄端起小碗问道,“不要紧吧?我这里有伤药,你自己拿去涂了,记得包扎的布条可得要干净点儿的。”

    徐秋身形猛然一颤,连忙调整好自己慌乱的表情,扭过头不自然地笑道:“没什么,下了雨,山路太滑,昨儿巡夜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云霄呵呵笑道:“你还怕我笑话你不成?看你这样子,比哭还难看,山路上摔个跟头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等会儿你自己瞧瞧,若是不见好,回头骑马的时候又要受累了。”

    徐秋的嘴唇有些微微地抖,点头应了一声道:“你先吃着,我出去看看这些家伙准备好了没有。你伤势若是能行,咱们等会儿就赶路,若是不成,再歇上一天也无妨。”

    云霄点点头道:“不用等了,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赶点路,不妨事。”

    徐秋眼中闪过一丝寞落,微微颔,转身走了出去。

    云霄吃过东西,跳下供桌稍稍活动一下,这才现,自己何止是好了个七七八八!自己的伤势不但痊愈,而且内力又大大增强,隐隐有了突破的征兆。云霄大喜之下也渐渐放宽了心:扩阔你的《龙象宝轮法》有无坚不摧的力,而我的《大周天录》则有不死之法,看看你是的矛厉害,还是我的盾够硬!

    想到这里,云霄不由豪气万丈,整顿衣甲,走出了大殿。这时,众人已经准备妥当,正坐在破庙的庭院里休整。徐秋看到云霄出来,指着屋顶莞尔道:“你看!”

    云霄抬起头,却看到屋顶上背光的地方居然生了一朵拇指大小的野菊,山里已经冷到这种地步,这朵野菊居然开得如此之盛,虽然只是这一朵,却给寂寞的山谷带来无限的生机。

    “我要这花儿……”徐秋站到云霄面前,红着脸低下头,如同小女孩儿一般,“上去摘给我……”

    云霄微微一愣,凭你自己的本事不一样能摘下么,干嘛要我来?好在云霄也不打算多问,想起自己受伤时,徐秋带着亲兵及时救援,自己也没什么好报答的,于是微微一笑道:“秋儿要的东西,就算是月亮,我也要摘下来。”说罢,一个纵身,如同鲲鹏展翅,在亲兵们的叫好声中摘下野菊落到地面,递到徐秋手上:“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徐秋的盯着手上的野菊,头埋得更低,仿佛看这菊花看得很专注,良久才到:“整备战马,我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说罢,快步走进大殿。

    云霄这才转过身,接过亲卫递过来的铁槊,去牵自己的战马。

    徐秋进了大殿,连忙把门阖上,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自己当初对哥哥说:“反正男人都一样,只要说得过去,嫁谁不是嫁?”现在自己才知道,这句话不但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可是,走到这一步,自己又能怪谁去?原来这个当年整天陪着自己打闹,处处让着自己,时时被自己欺负的男孩儿才是自己心里埋得最深,最牵挂的人!

    “秋儿,你再跟着你小达哥哥胡闹,小心云娃不喜欢你!将来他娶了别家丫头你可别哭鼻子!”当初自己的母亲这样恐吓自己。

    “我才不嫁给云娃呢!我要嫁个大将军,不嫁放牛娃!”徐秋钻在母亲的怀里如是回答。

    “你怎么偏偏当起了大将军呢!”徐秋流着眼泪,嘴角挂着凄凉的笑容,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秋这才下定决心似的丛怀里掏出自己沾满污迹的亵衣,走到火塘前,把这一夜的最后一件证物丢进了火塘。又仔细地将野菊放进怀里,抹了抹眼角,打开大殿的门。

    “真麻烦……被屋顶的灰尘迷了眼睛……”徐秋期期艾艾地对云霄说道。

    云霄不以为然地笑笑:“那不急,先去好好洗洗眼睛,你看你眼睛都红成这样!”

    “嗯……嗯……已经洗过了……”徐秋慌乱地答道。

    “那好,上马吧!”云霄把缰绳递给徐秋,自己翻身上马,笑道,“我说今儿是什么日子?好端端的一个母老虎,怎么就突然便成母猫了?”说罢,一提缰绳,飞也似地策马跑开。

    缓过神来的徐秋立即瞪大眼睛,远远地咬牙喊道:“臭家伙,你给我站住!”亦是纵马绝尘而去,后面跟着一群在马背上笑得东倒西歪的亲兵。

    云霄和徐秋回到庐州大营的时候,急得团团转的徐达差点就派人出去找了。看到两人安然回营,徐达也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开心起来。这一仗下来,张士诚在淮西已经无法立足,夹起尾巴回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了张士诚野战部队的支持,庐州的陷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而安丰镇那边能跟刘福通跑出来的,也就只剩下不足万人,至于粮草辎重、金银财物则是一点都没有。就在云霄和徐秋带兵出去的这几天,徐达早就举着大义的旗帜,到淮西各州县纳降,多数守将看到龙凤朝大势已去,自己又随时有可能被张士诚当点心吃了,更听说应天的这支兵马是来救刘福通的,二话不说便打开城门。至于那些已经被张士诚拿下的县城,在张士诚主力遭到重创之后,也很识相地选择了投降。一时间,徐达的进展可谓神。

    此时,在整个淮西,龙凤朝和张士诚的力量都已经被打残,只剩下几乎完好无损的应天势力。

    按照规律,农民起义一旦建立了政权,接下来生的一切就不再是救国救民这么简单了。天朝的史学家都认为这种情况已经变成了地主阶级争权夺利的斗争,不过放在这里还是要仔细说道说道。若是起义军出征野战的将领,倒不怕日后没有封侯拜将的机会,可留在后方守城,尤其是淮西这种对龙凤朝来说后方到不能再后方的地方,则意味着从此徘徊在权利核心之外――以后天下大定论功行赏的时候自然没你的份儿了。这和三国如出一辙,随孔明六出祁山的多半青史留名,就连倒霉蛋马谡都有他的一席之地,虽然他只是个反面教材。可留守后方的那些个太守、县令却都淹没无闻。就连粮草大王赵子龙也在截江救阿斗之后,专心于伟大的运粮事业,彻底失去了和关、张平起平坐的资格。所以,每朝立国之初,怕死的将领很少见,他们当中的多数最怕的就是配到后方的次要城池里去坐冷板凳。

    而偏偏就是这些人,在改朝换代的时候,往往最积极――既然在本朝我已经没了前途,那还不如到新朝闯出一片新天地。这些守城的将领们也清楚得很,自己投降应天之后,应天多半会让他们信得过的人过来守城,而对待作为降将的自己一般都是许个职位随军出征,而且这个职位应该要比现在的守城将的身份要高,不然以后还怎么招纳降将?自己一随军,也是给天下人看看――瞧吧!投降立刻得到重用,野战攻城就能立功封侯!到时候天下间被放到后方守城的将领们,除了那些个死脑筋之外,谁会跟着那些不长眼的主公一条道走到黑?

    如是,望风而降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无论哪朝,忠臣良将只是少数,多数都是墙头草,否则一朝数百年之史书也不至于用最大号的字体印刷也不过十斤。

    徐达和云霄用来诱敌的兵马确实在淮西闹出了大动静。收复了将近全部的淮西路不说,张士诚的近二十万大军也被打得落花流水――连跟徐达正面交锋的机会都没有;元气大伤的元廷激进派孛罗帖木儿在自己的特使被云霄击毙之后,也明智地选择了退到河北按兵不动;扩阔帖木儿因为早有协定,干脆直接带兵回了自己在山西的封地。

    淮西太平了。

    都说脱毛的鸾凤不如鸡,而此时的刘福通则是脱毛的野鸡,而且还是那种摆在案板上,连爪子都剁了的那种。手上仅有的几千兵马被徐达以整编为由,全部安插了应天的将领;自己和韩林儿暂时被安置在滁州,可滁州上下官员根本就不鸟自己,也就剩下混吃等死的份儿了;想等到徐达撤走之后重新联络淮西各城的势力吧,放眼望去这才现,整个淮西居然全部都是应天的新冒头的年轻守将过来熟悉军务,偏远一些的地方更全是一些上了年纪的拿不动刀枪做不得廉颇的老将,这等于是变相的荣归养老;而当初自己安排在淮西的守城将领,则个个喜孜孜地跟着徐达打算上前线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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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八卦天下

    做人做到这个地步,刘福通也只能承认自己太失败了。他自己也没想到,大半年前那个在中原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王朝,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先是大败,后是被困,最后寄人篱下,而且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刘福通懊恼之时,陡然现了这一场会战之中最大的赢家。会战之前卖粮卖军资,捞足了金银;会战之中出兵解救,捞足了民心;会战之后趁机攻略城池,捞足了地盘。

    天下一局棋,朱元璋是高手啊!这个耿直的颍州汉子不得不叹息一声,恐怕自己下辈子都做不了他的对手!

    而正在向洪都潜伏前进的朱元璋接到战报之后就连自己都怀疑徐达是不是带着本部全部主力去了庐州。如此大的战果让朱元璋也顿时信心百倍,原本他还担心,淮西一旦出了漏子,自己的战略意图也就全部暴露,整个计划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若不是徐达的主力就跟着自己的中军前进,自己也要怀疑在安丰镇掀起滔天巨浪的徐达是不是把所有兵马都调了个精光。

    徐达则是恨不得搂着云霄啃上几口,他知道,云霄仅仅凭着手上万余骑兵就圆满地完成了战役的预期目标,而且还把张士诚和刘福通两大势力来了个大小通吃。几万匹战马回来的时候连徐达都吓得以为是鞑子的主力南下,如今倒好,奢侈点一人双骑还能扩出两万骑兵来,节约些算上次等马能凑个五万,赚头大了。张士诚这次回去,恐怕连头“战驴”都凑不起了吧?徐达一个人躲在大帐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偷笑出声。

    略作安排之后徐达和云霄就各留下一部会同一些急着立功的降将去收复汴梁和洛阳,云霄一盘算,就统归韩清和沐英指挥。徐达明白云霄栽培沐英的意思,这两座城池被鞑子糟蹋过之后早就和空城没什么区别,眼下鞑子又撤回了河北,收复汴梁和洛阳跟武装游行没什么两样,算来沐英也是朱元璋的义子,这个白捡的功劳让给他也算是拍拍朱元璋的马屁。反正这一趟自己兄弟两个立下的功劳已经是泼天大了,再立下大功,到时候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徐达这么一琢磨,也就把自己部下里面常年坐冷板凳的手下都留下了,反正是立功,这些人跟着自己混了这么久,没功劳也有苦劳,这一次,便宜他们了。于是一支临时拼凑起的“立功队”开始一路吆喝着去“接收”洛阳汴梁,而徐达和云霄则带着野战部队迅向洪都靠拢。

    而此时江汉一带的局势十分微妙。继朱元璋公开兵救援龙凤朝之后,让天下人大吃一惊的是,陈友谅彻底扔掉了“义军”的伪装,调集水6大军六十万朝朱元璋治下的洪都开进。陈友谅背后捅刀子的做法与朱元璋雪中送炭的“国际主义精神”立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荆湘之地有句话叫做“惟楚有才,于斯为盛”。要说荆湘学子,端的是有骨气的读书人。几十年前鞑子南下时,岳麓书院的学子们,不惜以身试刀兵,最后与书院同毁于战火。原本,楚地学子觉着徐寿辉也好陈友谅也罢,和鞑子相比,怎么说也是中原血统,至于跟朱和尚相比,陈友谅更是有了正儿八经入学读书的经历,不知道强了多少,掰着指头算算,也算是条好汉了。

    读书人在义军问题上有个奇怪的逻辑:若是赵氏有后裔,则赵氏为正朔,可惜的是,韩林儿从他祖宗那辈儿起就没用过赵姓,诈称赵宋登基称帝也不过蒙了一时,真相大白之后,天下间自然也没什么人鸟他;既然赵宋皇亲除了投降鞑子的就已经死绝了,那么谁攻陷大都谁就是正朔,结果,龙凤朝运气上又差了那么一点,直接被鞑子一拳打翻在地,又被张士诚狠狠地踹上一脚,永世不得翻身了,而陈友谅和朱元璋距离大都似乎还很遥远;既然大家都没攻陷敌都,那好,读书人的逻辑又起了重大作用:谁读过书谁就是正朔。

    且慢!

    这里的“读过书”还是有讲究的。要正儿八经的入过塾,拜过恩师的才叫读过书。用现在的话说,必须要是教育部门核准的具备办学资格的公办教育机构才算有效,你在自家屋子里陪着纯种汉族父母生活了几十年、说了一辈子中国话也不能承认你是标准的中国人,最后在厨房考了个方言标准的汉语四十级照样不能承认你会汉语,至于和尚庙里的夜校、扫盲班之类的肯定不算,某个光头在小黄山上和结拜兄弟们推演阵法,连军迷论坛都算不上,更不敢说是什么军校了。

    最后,在读书人的反复筛选中,参加过皇觉寺扫盲班和小黄山业余军校培训的朱元璋先出局,子不语怪力乱神嘛!和尚自然就是牛鬼蛇神的代表,和尚教出来的,吓!能有什么好!

    盐贩子出身的张士诚也在第二轮三晋二的筛选中被一致淘汰:就因为你这样人,让天下百姓嘴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你当了皇帝那全天下百姓还不都得打酱油去啊?(酱油不收盐税)你讲江湖义气?卖盐的时候讲不讲?参加过盐场夜校的,不要!

    在总决赛中卖布出身的徐寿辉曾经一度领先,并且获得了参与到此次评选的观众朋友们的一致好评:这哥们虽然人老实点儿,可到底治理政务还是不含糊,跟着他混也不怕人使绊子。

    但是陈友谅有杀手锏:爷可是正经公办学校出身!拜过孔夫子滴!虽然陈友谅拜过孔夫子之后没几个月就继续回家打渔了――也就是说小学一年级第一学期没结束就辍学回家,期末考试全零分。但对读书人来说区别就大了:在孔夫子那里注册了学籍的!就算到了几百年后,你丫丛剑桥回国满口的伦敦腔,手上没四级文凭,照样没人承认你会英语。

    或许当年带着陈友谅在孔子那里注册学籍的那位老师名字可能叫“春”――三楚之地么,岳麓书院什么位置?什么奇迹不肯能生?――让轮差点败北的陈友谅立即原地满血满状态复活了,直截了当地带着评委们干掉了极具竞争力的徐寿辉,一举夺魁。

    于是,读书人们就开始力挺跟“士”关系最靠近的陈友谅,包括力挺陈友谅干掉徐寿辉之后售的那部以“大义”为年号的“新专辑”:汉王朝。可惜陈友谅一上台就给了支持他的粉丝们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一刀子捅向了轮即被淘汰的朱元璋――这也给后世的人们一个非常好的借鉴:出于某种利益需要和某种规则的指使,轮即遭淘汰的选手,往往是冠军宝座的强力竞争者。

    这一刀子捅得虽然犀利,可却扎扎实实捅在了钢板上。朱元璋同学虽然没有强硬的后台,可人家基本功从来没落下,一来二去,在应天主场上,捅刀子的陈友谅不但把刀子捅到了自己身上,就连“大义”专辑也是替朱元璋打了个大大的广告。

    这一下读书人们不答应了,哥儿几个费尽心思搞了那么多潜规则才扶持你上位,你也太不争气了吧?你上台了,好歹先把跑到中原来圈钱的野兽派歌手孛儿只斤?妥欢贴睦尔同学先赶出去吧?怎么先向同胞歌手动起了刀子?于是乎,风向一边倒,多数的读书人又开始同情起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朱元璋――人丑点不要紧,只要是实力派就行。

    谁知道就在朱元璋同学大难之下见真情、竭力救援一直“北漂”与野兽派周旋的“韩刘”组合的关键时刻,陈友谅又捅起了刀子。这一下事情闹大了。

    人家几十万人正在淮西路上演“大难有大爱、人间有真情”的主题汇演,上到主持人,中到参演演员、下到场内外观众正在积极慷慨解囊伸出援助之手,台上台下都被煽情的台词和各势力的广告商举起的捐款大牌子感动得直抹眼泪。多难兴邦啊!多好的题材!你丫在这个时候朝爱心大使(天使――朱光头背后插着两个小翅膀)捅下了邪恶的刀子,你丫是不是收了野兽派歌手的五根羊毛?于是,陈友谅一下子从人人景仰的英雄变成人人喊打的混蛋。

    在这种众叛亲离的大环境下,陈友谅依然带着六十万粉丝围攻洪都。殊不知,爱心天使(小翅膀?)朱元璋早就有了准备,看到陈友谅如此兴师动众地带着几十万人来捧场,朱元璋早就已经盘算好了如何花陈友谅的钱给自己做宣传。

    行了,正式的海选早就结束,接下来要上演的,则是台上台下的选手们在争夺粉丝的时候使出的各种手段。请大家把注意力集中过来,咱这是小说,不是八卦杂志。

    至正二十一年,也就是公元一三六三年,朱元璋三十四岁,也就在这一年,徐达和云霄北上救援安丰镇的同时,接到消息的陈友谅没有好好冬眠,本着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原则,带着六十万人朝洪都奔去,关系到两大势力生死存亡的一场决战就此拉开序幕。

    (今日提前放送,谢谢诸位捧场!加送一章^_^)

第二百五十一章 火器初战

    洪都的城防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友谅手上的情报写得倒是蛮清楚:洪都是应天用来防卫自己的桥头堡之一,同时也是支援龙凤朝北伐粮草军械的中转站;城池不大,城墙也不高,兵五万,民二十万;城内别的不多,就是粮草军械多,敞开来吃喝两三年没什么问题。

    攻下这样城池是要死不少人的。陈友谅不怕,他现在穷得只剩下人了。洪都的战略位置太重要,距离江州太近,军资粮草又充足,部队也不少,指不定什么时候给自己来这么一下,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攻下洪都,自己的后勤压力会大大减小,也省得自己再去把百姓家里空得见底的米缸再刮一次。不就是五万部队么?我六十万人反复轮攻,你能撑过十天不睡觉?

    朱元璋手上的情报更详细一些:洪都是应天用来防卫陈友谅的桥头堡之一,同时也是支援龙凤朝北伐粮草军械的中转站;城池不大,城墙也不高,兵五万,民二十万;城内别的不多,就是粮草军械多,敞开来吃喝两三年年没什么问题。但是……

    这世道,什么事都怕两个字:“但是”。

    朱元璋的情报里,“但是”两个字后面的内容就吓人得多。“但是”什么呢?

    但是,洪都的五万部队,早就变成了精锐,而二十万百姓里,早就被飞字营用瞒天过海的办法将其大半换成虎贲之师;城内储存的,是足供四十万大军西征三个月的粮草和无法计数的军械。也就是说,陈友谅面前的,不是一座小小的城池,而是一个有着至少十七万精锐防守的武备库;而在城外,很快就会聚集起四十万左右的野战部队会同城内的精锐一起吃掉陈友谅全部的6上部队。

    洪都城下,陈友谅和朱元璋都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吃定对方。

    一百天!朱文正站在城头,自信无比,一年也能守下!一开始,朱文正看到云霄写给他的一本厚厚的守城策就觉得头大,后来的日子实在太无聊,朱文正就翻开几页看了看,谁知道一看之下,洪都就变成了一座铁打的要塞。

    陈友谅站在洪都城下,看着遍野的壕沟、铸铁浇成的鹿砦,顿时一阵头大,若是孛罗帖木儿肯来,他一定会认为朱文正这一刻被刘福通灵魂附体。当然,这本守城策,云霄同样差人送了一本给刘福通,其用心嘛,昭然若揭。不过朱文正真正的“内涵”不再城外而在城内。几个月的功夫里,朱文正早就将城里的每一处房屋都修成了堡垒,房屋之下地道相连,翻过城墙的敌人会比在城墙之外死得更难看。

    四万人一拨,分成四拨,每拨登城守备三个时辰,余下的作为中军卫队,带着百姓四处协防。一开始的十天里,朱文正根本就没被陈友谅的车轮战术伤到筋骨,因为每拨登城的人换防下来,可以休息九个时辰――这让平时训练八个时辰的精锐们闲的蛋疼――而陈友谅的部下却累得够呛。

    陈友谅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对方一直都是四地换防,五万人,算上百姓,顶多三拨,时间久了,怎么也吃不消的,自己的部下进攻的强度已经高得不能再高了,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就连吃饭拉屎的时间都不给你,我自己的部下都蔫到一边儿去了,你怎么个个儿精神都这么好?

    而换防下来的守城部队,正饱饱地吃过饭,躺在粮草堆上懒洋洋地晒太阳。

    十天之后,陈友谅这才现自己当初的豪言壮语全都变成了胡言乱语,手下的将领们更是郁闷无比。当初打太平采石有水师帮忙,如今水师正和到处耍流氓的康茂才在长江上躲猫猫,自己的6上部队怎么就这么怂了?

    攻势停止了。

    陈友谅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战略错误。自己有着六十万的机动兵力,干嘛死乞白赖地要攻下洪都?洪都对自己来说很重要,对朱元璋不是更重要么?既然攻不下,那就等朱元璋来救好了!

    也算老天爷开眼,公办小学没毕业的陈友谅一下子摆脱了智商上的困境,终于明白了行军应该审时度势地指定战役计划。召集手下将领一商量:行了,攻不下来就不攻了吧!咱们换换,围城打援吧!只要能相机吃掉朱元璋的野战主力,那么取得的战果比攻下洪都更加喜人。众将早就被洪都城下几千斤重的铁铸鹿砦搞得脑仁疼,一听说不攻城改打援,想想也不错,这个法子深合用兵之道,不错,于是点头答应。于是悲剧开始了。

    先撇开陈友谅手下6上野战部队和朱元璋手下野战部队在战斗力方面惨不忍睹的差距不谈,光是战术层面上,陈友谅已经输得一塌糊涂。

    洪都真的攻不下来?实际上,冬季攻城,史书上有很多战例可循。虽然冬季天气极冷的时候,浇水筑墙可以让城池更坚固(这是朱老四他儿子想出来的主意,先拿出来说说),但是,冰块除了守城,也能攻城啊!(韦爵爷打尼布楚的那个损招咱们不谈)抛石机完全可以把冰块抛到城墙脚下,一直摞到城墙的高度,怕滑,可以再用抛石机抛出砂土,一夜功夫,连梯子都免了,可以直接登城。好,洪都冬季不结冰,就算这招不行,也完全可以动士卒取土,在城墙外堆起一座比城墙还高的土山,几十万人一起动手用不了多久吧?(此战一共八十五天,近三个月难道都在拿人命填?每人一天十斤土,就算只有二十万参战部队,也足够把南昌一个方向上的城墙给埋了吧?)或许日后南昌还能多出一个人工湖一个人工山……西贝货,智商果然是硬伤。(这是在下多方翻阅资料,结合当时实际情况推演出来的,或许有不合理的地方,还请大家别笑话)

    攻不下来就攻不下来吧,你打什么援?虽然天朝在六百多年后的三大战役里,用得最出神入化的就是这一招,可这也要看情况的!天朝的胜利是独轮车推出来的,而陈友谅本身后勤就有严重问题,换句话说,朱元璋拖得起,陈友谅拖不起。“高筑墙”、“广积粮”这六个字不是说着玩玩的,事实上,陈友谅最终还是被朱元璋拖垮的。若是再算上双方野战部队的战斗力,那只能是两个字,悲剧。

    继续言归正传。

    陈友谅转变思维之后,洪都军民便如同放假一般,整天闲得登城看热闹。而应天参与围歼的部队,也已经渐渐地接近战役地点。

    战役的最后阶段,是以陈友谅粮草告罄为开端的。陈友谅的水师一直在和康茂才躲猫猫,却始终没有抓住康茂才。应天水军的主力毫无伤,这让江州的粮草一粒也不敢上船。实在等不下去的陈友谅,只得又打起了洪都的主意。总觉着洪都城不过是朱元璋的一个侄子做主将,毛头小子也不至于有多大能耐,完全忽视了一年前就隐藏身份进入洪都的另一个守城名将――邓愈,更没有想到那个叫刘云霄的家伙还让邓愈带来一件特别的礼物。

    相比朱文正的年轻,邓愈则稳重了许多。时隔两个月,陈友谅又一次对洪都动了不停歇的猛攻,而且每一次攻城都是以十万为单位,四个方向同时猛攻,久经战阵的邓愈立刻明白了这是陈友谅撤兵之前的最后一击。

    这个时候不玩命,什么时候玩命?邓愈亮出了家底。

    汉军士兵之觉得城墙上突然出现了很多模样古怪的管子,有些人还在犹豫是不是继续向前冲的时候,城头上就像放爆竹一样,轰然炸响。

    在远处督战的陈友谅只看见城头突然升起一股黑烟,接着就传来一阵轰响,自己在城下的士卒则呼啦啦倒下去了一片。

    “这是什么妖法!”陈友谅看着崩溃的部队急得直跳脚。

    很快,前线就抢下了几个重伤的士卒摆在了陈友谅的面前。中军大帐里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惨了点吧?全身上下,除了心口护心镜的位置上没什么大碍之外,其他地方都被打成了烧饼――就连皮甲都没挡住这些不知道哪里来的碎铁片。当然,陈友谅自己也知道自己士卒身上的“甲胄”是什么档次的货,不过就算如此,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上把碎铁片射穿皮甲,而且把人打成筛子,绝对不是普通的杀器。

    一定是妖法!

    不要质疑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不具备怀疑精神,只不过怀疑的方向有些问题罢了。但凡遇上一些自己解释不了的东西、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或是找不到理论支持的物事――那一定是装神弄鬼,所以,中国很多先贤还没有来得及让这个民族的思想走在世界前列的时候,就已经被扣上了“神棍”的帽子,而真正的神棍往往被万民景仰。

    毫无疑问,陈友谅把那根能射出碎石铁片的棍子直接理解为“神棍”,不对,是“妖棍”。看着面对妖棍而斗志尽失的部下,陈友谅只能理智地选择隔日再战。

    (加送章节到~~说明一下,火器刚刚诞生的时候,由于技术问题,包括冶炼水平、火药配方在内很多地方都无法和现在相比,威力有限,其主要作用一是巨大的声响产生的威吓,而是装填的散弹产生的大面积伤害,三是火药伤害本身就有毒,感染率要比刀箭伤害要高得多;所以诸位对新武器的期盼不用太高。)

第二百五十二章 短板理论

    不过,神棍头子朱元璋和神棍的头号帮凶刘云霄却没有让陈友谅“隔日再战”的打算。

    回撤的徐达和云霄早就与接应的常遇春汇合,骑兵开路步卒断后,迅地聚拢到洪都附近,甚至比朱元璋的本队还早到几个时辰。稍事休整之后,就在次日黎明前,对陈友谅动了总攻。

    这一次总攻,朱元璋根本就没有什么计划可言,说白了,洪都城外巴掌大的地方,直接成建制地围过去,其他人不管,只要陈友谅和他心腹大将的脑袋。很多部下都不理解,没有组织的围等于就是放陈友谅逃跑。面对部下的质疑,朱元璋只是笑而不答,他在等陈友谅的水师。

    云霄当初给朱元璋的建议就是,在洪都城下先拖,拖得陈友谅的部队疲惫不堪,然后出动6上大军“围歼”。这种围歼不是要“全部歼灭”,而是要把陈友谅的6上部队打残打散,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然后坐等陈友谅的水军来接应6上部队,这个时候,慌不择路的6上部队肯定会乱哄哄地涌上水军的船只,一堆乱军冲上船,不但不会增加水军的战斗力,反而会给水军的作战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到时候,陈友谅在水军上的优势就被这股乱军扯平,围歼水军的时刻就到了。

    简单概括云霄的策略,那就是以洪都为诱饵吃6上部队,再以6上部队为诱饵吃掉水军,然后慢慢宰割陈友谅。毫无疑问,陈友谅没有云霄这般花花肠子,当他看到徐、常、刘三杆将旗的时候,攻下洪都的心思早就灰飞烟灭。怎么来形容陈友谅的判断呢?用比较好理解的方式来说,那就是朱元璋麾下统帅值满分的徐达,武力值满分的常遇春,加上所有属性全满的作弊人物刘云霄突然带着大堆的骑兵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傻子也知道朱元璋这是玩命来了。朱元璋的本队还不知道在哪儿等着自己呢,汤和、胡大海、杨靖、赵德胜、朱亮祖、郭英、耿炳文、李文忠、冯胜足够组成一张泼天巨网了,自己的“六十万大军”已经变成人家的点心了。

    早就被火铳火炮吓得不行的汉军士卒,看到大拨骑兵冲了出来,立刻撒丫子就跑。没办法,陈友谅那点钱全花到水军上去了,宁可给船蒙上铁皮,也舍不得给步卒穿上铁甲。别说碰上应天的骑兵,就算是应天的轻装步卒,也比汉军耐砍得多,自己想做英雄,也要看一看形势。

    早先的时候,张士诚钱多,陈友谅人多,朱元璋也就只好躲在应天端着皇觉寺化缘的破碗到处“广积粮”。一年两年没什么,这么多年下来,像朱元璋这样如此紧巴过日子,早就攒下了丰厚的家底。而不善经营的两位也早就把钱糟蹋得差不多了,有句话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朱元璋穷日子过惯了,不在乎再过十几年穷日子,而这两位和多数人一样,但凡手上有点余钱,总想着如何花出去。

    一般地,穷到底的人,最知道如何节约,不会乱花一个铜板;真正的富翁,更是知道什么地方该花钱,什么地方不该花钱,知道钱从何而来又将往何处去的人,想不富都难。而陈友谅和张士诚两位,用国人最形象的一个词来形容:暴户。也就是,破坏是高手,生产则没本事,暴户的财富来得太容易,所以花起来的时候也不心疼。

    列位看官,咱们不妨回忆回忆历朝历代泥腿子起义时的情景,开始的时候,要么砍脑袋死,要么饿死,反正是个死,不如反了吧!等后来有了家底,穷怕了的兄弟们往往就露出了暴户嘴脸,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来了。仔细看看每一代乱世不难现,陈胜吴广是暴户的始作俑者,西楚霸王虽然值得慨叹,但也没摆脱暴户的所作所为,张角张梁张宝就更不用说了,黄巢就是个刽子手,以此类推,会过日子的往往笑道最后。

    后世评论史实的时候,往往会从经济、生产力、民心、战斗力这个顺序依次去考量一个势力最终取得天下的原因。但元末的时候,朱元璋偏偏这四样都不占优势,却笑到最后。经济不如张士诚、陈友谅;生产力大家都一样,民心比不上韩林儿也比不上陈友谅,战斗力跟鞑子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很多人归结为朱元璋耍阴谋诡计,这话有失偏颇,要知道争夺天下不是一年两年,阴谋诡计一次两次或许得逞,几十年功夫不可能次次得逞。而争夺天下正如同高考,以上四门总分最高者胜出,看上去张士诚、陈友谅、鞑子都是“单科王”,可除了自己最强的那一科之外,其他几门都是不及格;而朱元璋虽然没有任何一门“单科”领先,可每一样都不是最差,荣获“总分王”。用最流行的话说,短板理论。朱元璋这个木桶的木板虽然都不是最长,但他装的水最多。

    朱元璋算是会过日子的,这也是他屡次以弱胜强的主要原因之一。

    陈友谅的水军出现在江面的时候,朱元璋在松一口气的同时也吃了一惊:陈同学的船太大了!

    看着江面上如同小山一般缓缓移动的巨舰,云霄也是暗称侥幸。幸好自己没有脑袋热让自己的便宜岳父去和汉军的水军死磕,应天水军的船只遇上陈友谅的大船,就算接舷战,还要准备梯子才能爬上人家的船,小一点的直接就被碾了。

    刘基则在朱元璋身边叹息道:“如此巨舰,不知要糜费金银几何!这许多金银若是用来置办铁甲、战马,汉军在6上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

    朱元璋呵呵笑道:“陈友谅在应天被咱们俘获了那么多大船,为了能压住咱们,他也是被逼的!只不过太舍本逐末了,逐鹿中原,终究还是要靠步卒骑兵,他的船再大,也只能固步于水道!”

    刘基点头道:“大哥说得对!船大了,能控制住长江一线不假,可也就限制了陈友谅的势力范围,纵然势大,也离不开江河。如此巨舰,虽然让自己得一时之安,却丧失了进取中原的心哪!”(称霸海洋虽然是王道,可古人的思维和现代人是有差别滴)

    乱军之中,云霄清楚地看见了陈友谅的王旗正在向岸边靠拢,准备上船,于是直接朝徐达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一声大喝挥动兵器冲了过去。

    此时的陈友谅只是看到自己的部下一片混乱,但毕竟与应天兵马相比,人数多出来不是一点半点,自此失败还是不太可能的,顶多被朱元璋剜去一块肉罢了。看到自己的部下蜂拥上船,虽然场面混乱了一些,可到底在被围歼之前都能上船了。自己的水军本来就比朱元璋强,加上这些上船的士卒,水战早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正在放心的当口,陈友谅却看到两个杀神挥动着兵器,带着一标骑兵朝自己冲杀了过来,一看两人的旗号,陈友谅的心登时就凉了半截。就在自己吓得快站不住的时候,自己的耳边传来一声断喝:“陛下休要惊慌,末将张定边来也!”回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心腹大将张定边带着亲兵策马迎了过去。

    云霄在马上远远看见,扭头朝徐达道:“四哥且去擒那陈友谅,我来会会这厮!”徐达应了一声,拉转马头带着骑兵绕开张定边,而云霄则将手中铁槊一抖,大喝一声迎了上去。

    “当!”云霄和张定边错身而过,两人兵器相交,闪出一道火花。

    “好手段!”云霄只觉得手臂一震,一股巨大的力道传了过来,当即拉过马头细看那人,“来将通名!”

    “沔阳张定边是也!来将可是应天刘云霄?”

    云霄心中一凛,张定边可以称得上是陈友谅麾下第一猛将,也是第一智将,天文地理、兵法岐黄样样精通,在汉军中素有威名,当初早就有了和赵普胜、倪文俊、徐寿辉差不多的声望,陈友谅的大军多半是靠这个人物撑起来的。

    人物啊!心中微微赞了一声,大喝道:“刘云霄在此,张将军且来一战!”说罢,挥动铁槊直冲上前。

    张定边使的是一把精钢打造的长枪,从枪头到枪身皆是精钢,看上去不大,实际上也有百多斤重。看到云霄冲了过来,也是枪花一抖,直刺了过去。

    “叮!”枪槊再次相交,两人又是错身而过。

    “好枪法!”云霄大赞道,“武穆一脉竟有如此传人!”

    张定边拉住枪势,反手朝云霄肋下刺去,朗声笑道:“算你识货!看我夜叉探海!”

    云霄调转槊尖,黏住张定边攻来的枪头,顺着枪身滑向张定边持枪的双手,用的也是岳家枪法的招数,眼镜已经瞥上张定边腰间挂着的熟铜锏,口中喝道:“且看阁下撒手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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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意外发现

    众所周知,每门每派的武学中都有集本门精华的一招作为最后一搏。相比杨老令公的“回马枪”和杨妙真女侠的“凤血咒”,岳家枪却是一招“撒手锏”。其精华就在于用枪花吸引敌人注意力,然后抽手将腰间的铜锏撒手而出,让敌人猝不及防之下翻身落马。这一招成功与否,全在用枪之人在出锏时机上的把握。

    看到自己蓄谋已久的手段被对方叫破,张定边冷笑一声,枪不脱手,也顺势向云霄双手滑了过去,同样叫道:“且看阁下撒手锏!”

    两人兵器一般长短,眼看都要划到双方手腕,两人齐齐收力,枪槊分别朝两边荡开。

    张定边细细地看了云霄一眼,高声道:“果然名不虚传!”

    云霄大笑道:“彼此彼此!”话一出口,却消了取张定边性命的意思,铁槊一舞,却摆出了梨花枪的起手式,口中道:“武穆枪法传自周桐老师,枪法凌厉而攻势刁钻,刘某不才,今日用巧劲见长的山东杨来会会张将军!”

    张定边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少年将军,一只铁槊少说也是百斤上下,与自己的兵刃相差无几,若是他使的是杨老令公的那套霸道枪法,横扫千军之下倒还有楚霸王的味道,可这么重的兵器使的却是女子常用的山东杨,这倒让张定国刮目相看了。

    原先,云霄和徐达兵分两路,整个战场的注意力早就被徐达和陈友谅吸引过去,靠近湖边早就战成一团,而云霄和张定边的交战只不过吸引了周围数千人而已。此刻,徐达已经被赶来救援的陈友谅本部兵马阻在湖边,而云霄与张定边之间的较量一下子就成为战局的焦点。两人俱是交战双方嫡系部队的灵魂人物,而此时岸上的交战早就接近尾声,两人一停一呼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张定边也不客气,铁枪一摆道:“请教!”言毕,策马冲了上来。云霄虽然使的是铁槊,可依然将槊尖舞成一树梨花,夕阳下,槊尖金光耀眼。张定边的枪法成熟稳重,他心知此刻两人已成双方焦点,若是这就败走,对士气影响极大,于是手上力道加到八成,就算自己没把握阵战云霄,也要占个上风。

    朱元璋早就已经随着本队登上了前来接应的应天水军战船,此刻正在座舰上观看岸上局势。看到云霄和陈友谅手下一员大将战成一团,而周围部队也有围观的意思,也知道士气可用,当即下令道:“传令,擂鼓助战!”水军战船上立即响起了隆隆鼓声,汉军也不甘寂寞,战鼓也隆隆响了起来。

    张定边枪尖一抖,全身力量用到了极致,非但没有挽起枪花,反而将枪花拢到一处,毫无花巧地朝云霄攻势的空隙处点了过去。

    “来得好!”云霄大喝一声,槊头一沉,磕在张定边的枪身上,两人同时感到手上一麻,“当”地一声巨响,入炸雷想过,两人分别勒马让开。

    “乾坤功法!”隔着五步的距离,云霄眯眼看了张定边一眼,“想不到一个西贝货身边也是藏龙卧虎!”

    张定边冷笑一声:“你也不差!”

    云霄心思到底细了一些,这乾坤功法本来确实是武穆一脉的心法,风波亭之后,岳家能有资格练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可纵然如此,也早就在鞑子南下时失传。此人姓张而已,飞字营的情报对其人也摸得挺透,从来没有说起过他跟岳家有什么瓜葛,如今的岳氏后人虽然也有不少俊才,可依然没人练出这套功法,怎么眼前这人就会了?

    看那西贝货的陈友谅,明显武功谋略都差了张定边一大截,如果他们同是血狼会派来的,张定边怎么也比陈友谅那西贝货强了不少,难道扩阔脑子坏了?

    云霄旋即想道了一种可能,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低头看看手上的铁槊,精铁打制的槊身早就因为刚刚的一次猛击而变得弯曲,再看张定边手中铁矛,也是如此。云霄轻哼一声,将铁槊插到地上,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张定边亦是浅笑一声,从腰间抽出熟铜锏。两人同时一纵马,朝对方冲了过去。五步的距离转瞬即到,两人兵器又交在一起,周围的士兵有齐齐呐喊起来。两人这次用的都是短兵刃,交手的度一下子快了许多。也就在几个喘息之间,两人之间就闪出了一道道火花,观战的人群立即爆出一阵惊呼,就连不少将领也是看得心驰目眩――很久没有看到如此势均力敌的高手对阵了。

    前后十几招下来,两人谁都没有占到便宜。张定边单手锏法既有剑术,又当刀用,反正就是一根熟铜棍子,想怎么使就怎么使,只要挨上边儿,谁都吃不消;云霄兵器上相比铜锏吃亏了许多,他不可能把佩剑当成生铁棍子来用,又被张定边看似杂乱无章,实则蓄谋已久的打法压得死死的,宽厚的佩剑上早就崩得到处是缺口,在这么下去,早晚也是一根棍子。

    不过张定边也没落到好,云霄的佩剑毕竟不是寻常的青锋剑,而是剑身宽厚的大剑,两人交锋之下,自己手上的熟铜锏也被砍开了不少,再砍下去,熟铜锏很可能就回在于云霄手上的“生铁棍”对磕之下断掉。

    打到这个份儿上都是两个人始料未及的,围观的将领士卒也是倒抽一口凉气。云霄和张定边各自看看手中的兵刃,又是各自苦笑一声,干脆抛开,同时跃下了马背。

    精彩了来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人从铁枪铁槊到铜锏佩剑,再到现在的赤手空拳,从马背打到地面,光是这种打法,就足够吸引所有人眼球了。张定边知道,自己是为撤退争取时间,若是耗在这里,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对面这位巴不得自己留在这儿。一心急的功夫,刚在地面站定,就摆开岳家散手,将全身劲力用上,朝云霄扑了过来,打算趁云霄立足不稳抢攻几下然后借机退走。云霄立时便猜到了张定边的心思,只是心中尚有疑团未解,断然不肯放他离开。

    看到张定边来势凶猛,云霄也不清楚张定边的乾坤功法到底练到什么地步,再也不敢托大,心中对张三丰道一声感激,一个云手,架开了张定边的拳头,整个人糅身而上,跟张定边贴在了一起。一下子就抓住了张定边岳家散手的短处。

    岳家散手出自军阵,论起徒手搏杀,往往是一击致命,从来不给对手机会。这也就注定了岳家散手的一个特点,那就是出招简单而直接,朴素而实用,而正是因为这个特点,也就注定了岳家散手需要较大的回旋空间来蓄力,这样才能一招制敌,而云霄的贴身打法,正是跟岳家散手缠斗的法门之一:另外一种则是干脆保持距离游斗,等对方一招用老的时候在找时机破敌,不过云霄却没这个兴趣――这不是明摆着要放他跑?

    云霄欺身而上的时候,张定边就已经暗叫不妙了,这家伙对岳家枪法恁熟,当然会知道如何破解岳家散手!吃惊归吃惊,旋即也转换了手法,舍拳用肘,一下子缩短了攻击距离,和云霄贴身搏杀。

    两人此时都身穿铠甲,光靠拳头绝对无法砸开铁片,故而两人的手上都带上了内劲。“砰!”两人肘刀相击,周围立刻产生了一丝真气波动。云霄心神一凛,心道这厮反应忒快!小心应付起来。

    张定边则是一阵惊疑:这少年……

    谁知云霄却是双手一错,两掌朝两遍荡开,如同轻抚薄纱一般,在张定边盔甲上一拂而过,用的正是落叶谷世代相传的本门手法。

    张定边顿时骇然,低声惊疑道:“你是恩……”

    云霄身形又是一变,似笑非笑道:“原来我还有这么个师兄,师傅可从来没跟我说起过!”

    云霄一番话,张定边拳下的力道立即消去了一些,脸上的表情更加惊疑不定。

    云霄又继续低声道:“我还道乾坤功法怎么就突然又重出江湖了呢!”

    “少来诓我!”张定边眉毛一挑,手上力道又回到了原样。

    “啧啧!我也没指望师兄弟相见抱头痛哭!”云霄轻轻一架,化解了张定边的攻势,“我说你好好地投靠那个西贝货做什么!让师傅知道了还不拍死你!”

    张定边脸色一滞,声音立刻低不可闻:“汉王当年于我有恩,不可不报。如今汉王虽然是个假货,可皇子却是真的……”

    “陈善见和陈理?”云霄有些吃惊,这西贝货斩草不除根?旋即恍然,既然是西贝货,自然会被正牌陈友谅的心腹之人怀疑,不杀陈友谅独子,自然也是做给旁人看的。心下立刻明白了张定边的想法,不假思索道:“你走吧!陈善见已经被俘,不可能放回去,而陈友谅这个西贝货绝对活不到明年!你回去好好扶陈理即位。”

    张定边双手一架,跳出战圈,两人就这样原地站定。

    “即位又如何?”张定边苦笑道,“这次大战,汉军精锐必定会被这西贝货糟蹋得一干二净,三楚败亡还不是早晚的事?”

第二百五十四章 船舱议计

    云霄正色道:“我不拿正朔、反贼之类的话来诓你,也不和你谈什么大义、苍生,这些都是骗人的东西!我只想告诉你,这一仗之后,应天已具问鼎之资,纵然陈理是商汤、周武复生,也难逃覆灭;陈友谅对你有恩,你又何苦要把他儿子往绝路上逼?难道你真要他儿子负隅顽抗,与百万军民一同覆灭?安安心心做个太平侯爷不是更好么?”

    张定边脸上阴晴不定,只是死死地盯住云霄。

    云霄知道张定边不会那么容易放下思想包袱,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据我所知,那个西贝货新纳的嫔妃里已经有了身孕,料想若是生下男丁,陈理必死无疑!也算是为了师兄你报恩,刘某这次必定不会让那个假货活着回去!师兄你早做准备便是!来年应天必然尽起大军西征,到时候,你若觉得可以一战,那便战;若是不堪一战,还请师兄思量,莫让你的恩人断了血脉。”

    话说道这个份儿上,张定边只有认命。没办法,这个假货若是真能生下一个儿子,那陈理被废也是早晚的事,被废之后怎么个死法就难说了。为了保住正牌陈友谅的血脉,这个西贝货这一次非死不可,至于陈理被扶上位之后有没有回天的本事,那就只能看老天向着谁了。

    张定边心中失落地点点头,朝云霄一抱拳,翻身上马离开。

    两个人足足打了一个时辰,双方的鼓手擂鼓都擂得脱力,最后的拳术较量更是让所有人都大开眼界。直到两人停下对话的时候,所有人还在仔细品味刚刚一场大战,两人距离战阵较远,所有人都以为两人也都已经筋疲力尽,站在原地说一些“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改日再战”之类的场面话,也都懒得去听。直到两人就此分开,所有人才意识到,自己还身处战场,还有很多事儿等着自己去做。

    片刻沉寂之后,不知道是谁爆出一声呐喊,两军在日落之前又打了起来。不过这次开打已经有了小打小闹的意思。双方的水军都赶在第一时间前来接应,能上船的也在极端的时间内上船,岸上的战局已经接近尾声,也就是应天的6上部队开始到处抓俘虏,清缴负隅顽抗的陈友谅死忠。

    实际上,岸上的战斗已经称不上战斗,这主要还是归功于这个西贝货。上船的时候,陈友谅为了保存实力,是让自己的嫡系部队先撤的,而地方部队则被留在岸上当炮灰。对于统兵大将来说,这种做法已然犯了大忌,可最要命的是,陈友谅这厮在平时就不待见这些地方杂牌,军粮紧张的时候先就是克扣这些部队,地方上早就怨声载道,加上这些部队中还有不少是当年倪文俊、赵普胜的部下,看到陈友谅薄情寡义到这个地步,也毫不犹豫地倒戈了――就算他们不倒戈,飞字营事先安插进来的一些部下们也早就在战场上大声招呼投降,军心早就散了。

    与其说岸上是在战斗,还不如说这是直接交接阵地,战场一下子从岸上转到水中。

    云霄抬起头看看天色,琢磨一下水仗估计还要打上一会儿,而自家兄弟们也已经带着本部兵马随着朱元璋上了水军战船,心里也放心了一些,留在岸上指挥部队收拢俘虏。

    无论是朱元璋还是那个冒牌陈友谅看到云霄和张定边打了个平手,也来不及惊讶,都在第一时间指挥战船向对方起了攻击。

    陈友谅的想法就是想凭着自己水军的优势全歼应天水军,这样纵然6上失利,自己也不会败;朱元璋的想法则简单许多:无论如何不能给机会让陈友谅的战船列阵。从战局上讲,双方统帅在这个层面上都没有犯错,剩下的就是在日落之前各自能取得什么样的战果了。这一次,完全成了双方实力的硬撼。

    一开始,天色还不算晚,彼此都能看的清楚,陈友谅的水军的大船尾相连,一只船本身就如同小山一般,尾相连之后更是坚如磐石。主力战船一旦行动起来如同冰川一般势不可挡,应天水军的小船要么直接被碾碎,要么被大船翻起的浪花掀翻;汉军士卒多习水战,上船之后适应的度明显比应天快了许多,人数上也占了优势,一下子大大占了上风。

    但汉军的风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陈友谅担心大船搁浅,不敢冒进,而朱元璋的小船却逞起了威风,立刻开始了反攻,一时间也打了个平手,直到天空彻底暗了下来,双方这才各自收兵,打捞落水将士,随后各自引兵退去。

    晚上倒也平静,云霄在岸上收拢好俘虏之后,也登上了朱元璋的座舰,应天所有参战将领也都汇聚一堂共谋破敌之计。

    云霄来不及一一大招呼,直接走进了船舱,众将看到云霄过来,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地看着云霄。云霄摊摊手苦笑道:“别看我,我不熟水战!”

    朱元璋点点头,云霄的功劳都是在岸上立下的,从来没有接触过水战,就算云霄真的行,他也不敢一下子这么赌上去。

    “陈友谅的船,太大……”部将郭英慨叹了一句。

    “太大、太大……”朱元璋念叨着,突然眼睛一亮,“船大,且尾相连,固然无坚不摧,可必然也不甚灵活,水上进退恐怕不易!”

    所有人的思路豁然开朗。此时水战与6战虽有差别,但总体思想还是差不多的,都是讲究列阵,有大船在,阵势自然稳固,可就是因为船大,所以度必然也不占上风!(古代中国用硬帆,动力系统很成问题)这种不灵活正如同6上战阵一样,骑兵快,但步兵结阵之后为了保证阵型不散,只能缓缓前进,这样一来,若是指挥不当,让骑兵和步兵脱节,那么后果就严重了。

    站在后世的角度来看,在航母诞生之前,就算主力战舰(尤其是战列舰)就算再皮糙肉厚,若是度与同舰队的其他战舰差距太大,依然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力,而度过慢的主力战舰,更会成为敌高战舰的重点打击对象;而主力战舰一旦和战斗编队脱节,那就是灭顶之灾。(呵呵,很多军友写的穿越文中都不止一次地说过火力、装甲、航之间的关系,我就不冒充专家了。)

    有了这个思路的指挥,朱元璋和康茂才很快就定下了战术。

    “水军分成二十支船队,明日接战,混战一阵就先撤,陈友谅大船度慢,必然派小船尾随咱们,咱们就先吃掉小船,等小船吃得差不多了,再烧他的大船!”朱元璋有些志得意满道。

    这个计策还是可行的,朱元璋的水军整体船小,转向灵活,度快,想要烧大船不难,但是大船周围都有小船护卫,只有先吃掉小船才能烧大船。

    “大哥!”徐达上前一步拱手道,“小弟愿做先锋诱敌!”

    毫无疑问,诱敌的人损失最大,尤其是以一支偏师吸引对方主力,搞不好连自己的命都搭上去。原本,那些先后投降的将领们也担心朱元璋像陈友谅一般把自己的嫡系藏着掖着,让降兵降将们当炮灰,可现在朱元璋嫡系中实力最强的徐达第一个站了出来,让所有人都不禁动容。

    朱元璋就在一闪念间有了些犹豫,让徐达去吧,自己的嫡系主力不能就这样毁了,不让他去吧,恐怕这些降兵降将们就不容易收心了。

    “四哥要去就去吧!”云霄懒洋洋地插了一句嘴,“我就不奉陪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这还是兄弟么?徐达在军中威望极高,在应天老人里面自然不必说,就算是新投应天的将领也对他心服口服,眼下徐达的结义兄弟用这种口吻说了这番话,不少人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快。

    云霄看到大家这副模样,笑笑道:“各位别误会!这一仗不管怎么打咱们都赢了,我只不过计较着这次不能放陈友谅活着回去罢了!”

    朱元璋一下子来了劲,示意云霄继续说下去。

    云霄指着地图道:“此战敌我双方汇聚的战船足有数千,没有四五日鏖战绝不可能分下胜负,而陈友谅军粮已然告罄,我军只要死死拖住陈友谅,正如大哥所言,汉军船只尾相连进退不便,陈友谅回去运粮势必要顾忌我水军,所以他一定会在军粮用尽之前全力吃掉我们!这样他才能安心。”

    众人对云霄的判断不禁有些奇怪,这从两军交战开始才几个时辰?就算飞字营再神通广大,也不同太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情报送到!

    “老五,这消息可靠?”朱元璋认真地问道。

    云霄呵呵笑道:“六十万人围攻洪都八十五天,出征的时候带的三个月军粮,现在应该还有多少?除去战死的炮灰不吃粮,现在顶多剩下十五天的粮草,岸上一战,汉军仓皇撤走,粮草还有一部分留在岸上,那么船上应该还剩多少粮?要知道,这些日子康将军可是一直在和汉军的水军兜圈子,双方都没有机会回去补给粮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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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贫苦人家子弟,母亲病死,妹妹饿死,父亲抑郁而终,却风云际会变成了承载历代武林兴衰的传人,没有结局的初恋,使他变成双重性格,却在偏偏人生路上遇到一位又一位知己,冥冥之中,又偏偏把握住了历史大潮的正确走向。
??? 一个懵懂少年在情感和心智上逐渐成熟的人生历程,奇人、奇性、寻常事,还有几位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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