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漏尽智证通(下)
“能够解脱烦恼,究竟涅槃,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大彻大悟,立地成佛了——至少在哲学层面是这样的。”宗珩两眼直勾勾的,活像中了邪:“就像那些上古先贤一样,他们的**虽然消亡了,却永远的活在了人类的jīng神世界里。”
六大具足智证通,多少人八辈子都见不到一个,却被我一rì看尽长安花。常凯申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来白毛女有半点传说中道德之士、古之圣贤的风采。想不通哇,就她这样也能证得境界最高的「漏尽智证通」?
“请问……真元呢?真元你能不能灌输给别人?”
“前提是只要我有。”白毛女一拍脑门,将蓬扇般的天耳重新恢复正常:“没有的东西我也变不出来。”
“照你这么说……如果我用情丝与你产生一次意念交流,你转过头,就能把我所有的秘剑意——想TM灌输给谁就TM灌输给谁?”
“不止秘剑意,你的所有知识皆不在话下。”
宗珩眼前忽然一亮,他想:我是不是被上辈子的yīn影过于影响到了?我干嘛跟一根筋似的非要宰了黄泉之神不可?把她拉进我们的阵营不是更加两全其美的选择吗?
一幅美妙的场景在他脑海中徐徐展开:法字辈菜鸟们如cháo水般涌来,人人揭谛武圣,个个五通具足,一律地仙经验……
打黄泉之神主意的也不光只有宗珩,状元郎同样垂涎三尺。
“把你那些歪门邪道的心思给我收起来,我不想做任何人的奴隶。”白毛女未卜先知般揭穿了常凯申的打算:“我的jīng神强度你也有素,不要图一时的侥幸,最后白白糟蹋了自个儿的「红丝结褵后、姻缘一线牵」。”
“你说这话怎么一点都不带脸红的?”常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哦~只许你州官卖波依,不许我们百姓手.yín?”
“采君那是因为对君子一见钟情实在爱得不行,方而出此下策……”白毛女大大方方一摊手:“君子想对采君动用红鸾煞,是因为爱慕奴奴呢还是单纯就是想收一个奴隶?”
常凯申哈哈大笑,结果还没笑几声就再也笑不下去了。
因为白毛女的幽怨眼神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她的双眸中投shè而出的炽热情感,也远远超越了演技的范畴。
“到底是哪儿出了岔子?”状元郎挠头不已,武打片怎么不知不觉变成狗血剧了?
“女菩萨,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你一下。”宗珩见缝插针掺和进来:“你还打不打算要跟我们师兄弟俩死磕到底?”
“这话从何说起?从头到尾好像一直是两位不问青红皂白在欺负采君吧?”
“这个……好吧,我们要是承认错误,你愿不愿意和我们和平相处?”
“要是跟你们一般见识,我哪会留你们到现在!”白毛女还是蛮好说话的:“只要你们带着采君一起返回阎浮世界,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你不是复刻了地仙的知识吗,只要找着时空道标打开时空隧道,想什么时候去阎浮世界不行?何必要来搭我们的顺风车?”对方这么好说话,宗珩心中的疑窦反而更大了。
“时空道标距离此地实在太过遥远,如果用生物电磁波对它再次进行冲击,随机跃迁也不可能正好跑到我的身边来。”白毛女幽幽叹了口气,眼圈顿时红了半边,语音也开始泫然yù泣:“我必须尽快赶回阎浮世界!因为我家里还有个重病卧床的嫂嫂!”
常桑和宗桑目瞪口呆,无与伦比的荒谬感让他俩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茬才好。
“家兄出远门之前,曾郑重托付采君照顾好嫂嫂,可我这次出来这么长时间都没回去,嫂嫂怎么照顾得了自己,万一她的病情反复,有个好歹,奴奴这辈子都没法心安的!”白毛女的眼泪跟断线珍珠一样吧嗒吧嗒直落,满脸乞求的看住了两位少年——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泥土般微贱的凡人村姑。
状元郎和宗珩这下算是彻底晕菜了,黄泉之神这是闹哪样啊?是暗藏着什么yīn谋诡计,所图甚大?还是夺舍之后,白纸般超级自主意识被感染了凡人的七情六yù?
“我就这么让你们讨厌?”白毛女看到两位少年面面相觑谁也不吭声,泪汪汪的大眼睛擦一下变得雌威凛凛,村妮儿顿时消失,女神再次走上前台:“直说吧,只要你们肯带我回到阎浮世界,但凡我有的东西都可以用情丝灌输给你们!地仙的知识经验、天耳、他心、漏尽智证通,转大.法.轮,第八感阿梨耶识,统统没问题!”
“漏尽不要!”宗珩心想我还指望羽化飞升呢,漏尽通这玩意给我干嘛,一点用处都没有。
“洒家可不想用情丝与你发生任何联系。”凯申酱对此更是敬谢不敏,在他看来,拥有漏尽通的黄泉之神就是个B2B模式的电驴,下载的同时也会上传。跟她的情丝一联网,占便宜的同时也会被她**。
“你也太敝帚自珍了……”白毛女很鄙视常凯申的抠抠索索:“只想获得,不想付出,哪有这种好事。”
“记忆于我而言,是最珍贵的东西,一如你眼里那个莫须有的嫂嫂!”状元郎用了个很恶毒的比喻,一下把白毛女堵的瞠目结舌:“试问,你会把你嫂嫂卖给jì院吗?”
“回到阎浮世界之后,你对未来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宗珩目光溜溜的看住了白毛女:“总不可能待在红尘俗世,嫁人生子吧?”
“不知道……”白毛女的神sè突然扭捏了一下,乜了一眼状元郎,梨涡浅笑:“我不管,反正他到哪儿采君就到哪儿,说我「yín奔」奴奴也认了。”
“好啊好啊!不过待会儿你得跟我从巨灵界那条路线回返山门!”宗珩大喜,主动当起了皇协军、带路.党:“我拿洞府换了一笔灵砂,从坊市买回一个被妖木寄生的次品莲花女,谁也不会起疑心。等到回返山门之后,我再找个借口把你转赠给大师兄……”
常凯申没想到师弟二话不说就把他给卖了,顿时有些傻眼——这,这,这TM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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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诃无量宫每天只为炼气期修士,提供一顿用灵谷仙粮烹制的晚饭。
灵谷仙粮是如此的珍贵,以至于「香积厨」还没敲响檀板开伙,传灯宝殿的斋堂里就坐满了来自各个行院的外门弟子。
今晚的情况似乎有些特别,明明已经过了饭点,却始终看不到有啥动静。
“「香积厨」在搞什么鬼?想饿死洒家还是怎地?”各个行院的刺头们纷纷开始起哄,有人袒腹擂鼓,有人鼓盆而歌,有人拔剑击柱,反正筑基以上都是自行开伙,这儿也没人能管束他们。
“我倒是听说「香积厨」出了件大事……”也有消息灵通人士,在私下说的有鼻子有眼:“貌似有个法字辈弟子被人暗算了,神魂明明在窍,却怎么叫也叫不醒,「香积厨」为这正在搞内部大排查呢。”
“不会是中了「钉头七箭书」之类的魇镇之术吧?”听者无不疑惑:“不过……法字辈才入门几天啊?谁闲的蛋疼,去暗算他们这种小葱拌豆腐样的新人?”
“不好说,今年法字辈的jīng气神是跟往年的不太一样,尤其是他们之中的黑牌,不管在哪个行院,妈的人手一个jīng英洞府,我看了我也眼红。”
“我看分到我们「驭兽斋」的新人还好啊,喝骂几句连嘴都不敢回。”
“分到我们「火浣室」的法字辈也不赖,有个长得高高帅帅的黑牌少年把门派发给他的烫手山芋转手就给卖了,非常识相。”
“也有跋扈的,我听说「放生池」为了洞府的事儿,鱼字辈的老鸟们和法字辈新人今早还狠狠做了一场。”
“说到「放生池」,今天下午他们好像在万里长沙捕捉摩羯鱼苗时也出了件大事。”消息灵通人士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传播八卦:“据说「罗汉堂」倾巢出动前往增援,最后燕赤霞上师被横着抬了回来,丢到炼蜂号的「阿耨达蜜蜡功德池」里拔毒,胳膊和腿跟树杈一样硬邦邦的别着,弯都弯不过来。”
“不会吧?燕赤霞上师也会吃瘪?他可是本门筑基第一人,眼瞅着就快要渡劫升金丹了呀!”
“强中自有强中手呗!再等几天吧,再等几天估计上面就有确切的消息传达下来了,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竟敢来惹我们摩诃无量宫。”
正说的吐沫四溅,斋堂外檀板三响,一群火头军抗着风吕大木桶鱼贯而入,尾随押阵的是一个炼气十重境界的龙钟头陀,进了门就指着一帮大呼小叫,狂诞不羁的刺头喝骂道:“夫沙门者,当具三千威仪,六万细行!看看你们,都像什么样子!”
刺头们却一点都不给这个老前辈面子,反而变本加厉的鼓噪起来。
修真不是数学加减题,谁说高阶修士就一定能让级别低的买账?
「香积厨」的龙钟头陀显然不是个硬茬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把目光求助也似的投向「放生池」修士扎堆的聚落。
一个不怒自威的带发姑子款款起身。
她的头发和眉毛是很罕见的七彩sè,乍一看就跟热带鹦鹉的羽毛似的。
只是扫了一眼过去,刺头们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纷纷偃旗息鼓,正襟危坐。
一个个口观鼻,鼻观心,仿若老僧入定。
四周顿时变得落针可闻。H
第六卷人设
【本集出场人物】
1:龙树大士
年龄:3000+(只要千年地仙劫每一次都能撑过去,他的寿命就不存在上限)
相貌:左半边脸雪嫩幼滑,隐隐有红光流动,好比明珠宝玉、自然生辉;右半边脸却遍布着鸡皮皱纹和老人斑,活像风干硬透的陈年腊肉。他的眼神看起来就像是被架在篝火上烤的恶狼,除了疯狂还是疯狂。
修真级别:渡过三次天劫的地仙
法宝:雷音浮屠钵盂,神针上古佛手制的灵压类法宝,曾经摩诃无量宫的四大镇山之宝之一
莲花女:一个路上抓住的白毛女,白鹿原体质
修真资质:洪福寺的定海神针,即便在摩诃无量宫和魔笳山,也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期待值:☆☆
踏脚石:你的强大,你的一切,都是为了衬托别人。
扫把星:没有比你更倒霉的人了,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小须弥世界,然后又在上面轻而易举的葬送了洪福寺的骨干……
NO1:截至目前为之,你是出场人物中级别最高的修士,也是长得最丑的一个。
雷音浮屠钵盂:祖师爷传下的法宝,让你在必死的陷阱中博得了一线生天
法术之王:你的金波罗大手印。能把一个大活人拍成相片儿。
目前的野望:洪福寺在南瞻部洲大放辉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2:石漆铠
年龄:11+
法号:法狮鼻
相貌:生的膀大腰圆、身高体壮,一眼看过去,油然而生一种他的皮靴会被他的体重碾烂的担心。
xìng格:憨厚
修真级别:炼气期LV1.伪(刚刚渡劫成功)
天罡:析木神罡
修真资质:菩提法会的传胪。
期待值:☆
神力惊人:三岁那年就被家中长辈喂食过千年朱果,从小可是拿家门口的一对石狮子和尿泥玩长大的!
析木神罡:你可以随意选择一种植物寄生在罡气上,然后将自己的身躯同步木质化。
他心通:可以控制自己在梦中的心相,通过梦乡这个渠道,重返曾经亲身到过的故地。梦中得到的东西,醒来后就会握在手中。
目前的野望:二维的世界好无聊……H
第三章 渔家傲
“我怎么感觉,这场面有点像是在演戏?”那笛小声询问「香积厨」的执事师兄,看那个彩毛女的月牙箍上嵌着十粒豆大珍珠,也不过是炼气十重境界。而那些刺头里同等级别的也大有人在,就算她道行高,能耐大,刺头们也不用表现的如此夸张、刻意和做作吧?
“嘘——她就是鱼玄机,我们炼气期外门弟子公认的第一人。为了突破瓶颈冲击筑基,她修炼了很难上手,本门压根就没几个人修炼成功过的「忿怒金刚禅」,xìng格由此变得火爆无比——怒气越高,战力就越强,理智还越少!不过别人之所以这么给面子,倒不是因为她修炼了「忿怒金刚禅」,而是她已经被门派内定给了本门最年轻的金丹上师「明道」,只待她晋级筑基,便是那一位定慧双修的「明妃」……””龙钟头陀的意思很婉转,打狗还需看主人,谁敢跟一个金丹的未来道侣过不去。
“原来是她啊……”鱼玄机出身于西顿帝国,那笛也是,不夸张的说,金发少女从小就是听着鱼玄机的故事长大的。
此时又有一个与鱼玄机长得一模一样的彩毛女站了起来,傲气凛凛的扫了扫场子,开口诵念供养词,唱赞本师佛名号,供养三宝、法界众生。
无数个声音慢慢汇集进来,化为抑扬顿挫,整齐一致的禅唱。
「香积厨」的执事老僧把手里的檀板一敲,示意开饭。
一只只盖在风吕大木桶上的笠子被揭开了,热气腾腾的黑油油米饭堆成了尖,逸散开一阵阵类似茭白味道的青涩香气。这是用「雕胡米」通过炊沙秘法蒸制的大锅饭,每食用两千粒雕胡米便可吃出一转真元——可不要小看了这点子灵谷仙粮,很多无门无派的太乙散修,就是做梦也不敢想象自己每天都能享受到这样的福利。
那笛今晚担任行堂,专门负责分饭。
每当轮到法字辈同年时,她都会将jīng湛的剑道本领使在勺子上,额外添个十几粒雕胡米。
一般来说,刚刚加入「香积厨」的菜鸟能不打杂就算混的不错了,哪会一上来就担任这种油水十足的肥职。但萝莉剑豪是谁?今天早上她去拜觐「香积厨」的白云上人,首座大和尚甚至把自己苦参已久「闭目禅」抛到了脑后,猛地睁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遍,终于确定她真的只是用了一夜时间就修炼出了整整二百八十三转真元,不由连连大发感慨:吾衰矣、吾衰矣!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老大发了话,说要提拔,重重提拔,「香积厨」上下谁敢怠慢?
法字辈菜鸟们刚刚听了一肚皮的八卦,这会儿在「香积厨」的人堆里找不见石漆铠的身影,打饭的时候免不了要问那笛一句:“法狮鼻人呢?听说你们「香积厨」……有个法字辈新人被暗算了?不会就是他吧?”
“法狮鼻确实出了事儿,但到底是不是被人暗算,上面暂时还没有给出明确的结论。”金发少女自己其实都不相信这样的解释,早上的时候,他们几个被分到「香积厨」的黑牌菜鸟还一起拜觐了白云上人。转过头,石漆铠回到洞府继续修炼,居然不明不白的变成了植物人——这件事对她造成的冲击,远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修真界的残酷一面,让萝莉剑豪从骨子里泛起了阵阵寒意。这可是在本门的道场里呀,一个弟子被人暗下了毒手,最后查来查去居然什么结果也没查出来。
闫凤娇听闻真是表哥出了事儿,当场崩溃,哭得斋堂几乎要抗洪救灾。要是搁在平时,那笛说不得也要安慰她几句,可是这会儿那笛却顾不上了,因为她找来找去,也没找着大师兄的身影,叫住一脸失魂落魄的祈典,她问道:“法海,你晓不晓得,大师兄去哪儿了?到底什么事儿让他连每天一顿的灵斋都顾不上?”
“法琉璃,又不是只有你的大师兄一个人没来斋堂吃晚饭。”祈典自打听说了石漆铠的噩耗,整个人就像只斗败了的公鸡,jīng神特别萎靡,丝毫不见了平时的飞扬跳脱,被金发少女抓包之后更是显得一脸不耐烦:“法明不也同样没来?你怎么就不关心关心他?”
那笛踮起脚尖,转身巡梭了一圈,发现还真是,三百七十名法字辈菜鸟,到场的只有三百六十七人,除了石漆铠和大师兄,宗珩也不在。
“刚入门的新人,还没阔气到可以无视每天仅有一顿的灵斋吧?”金发少女的心一下揪紧了,情不自禁的杯弓蛇影起来:“他俩不会也是跟法狮鼻一样……”
“我也怀疑他俩出了事儿,总之反正不妙!”宗珩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毫无来由的惭愧和感伤。
“法琉璃,要打听法克油和法明的下落,你也该去问问放生池和火浣室的师兄弟们……”另外一个分到炼蜂号的黑牌菜鸟插了句嘴:“你跟法海打听这些?今儿早上他发神经把洞府转让给了一个前辈,下午的时候大概又后悔了,居然在我们炼蜂号光屁股裸奔,被「平等沙门」逮个正着,臭骂一顿外加罚俸两月,现在看什么都是灰sè的心态。”
裸奔被抓了现行?那笛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大笑两声才应景,可她偏偏一点也笑不出来。
几个放生池和火浣室的同年过来一碰头,宗珩的下落很快就厘清了,他跟祈典一样,卖掉了门派发给自己的jīng英洞府,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估计不是躲起来哭鼻子就是在挖粪涂墙呢(这个结论让祈典讪讪张嘴,yù言又止)。
状元郎的情况却有点不太妙,根据法威和法香雪的描述,今天他跟放生池一个赫赫有名的超级祥瑞一起组队,去深海捕捉摩羯鱼苗,尔后似乎遇到了天大的麻烦,先是维那燕赤霞赶过去支援,紧跟着罗汉堂的高手也去了,最后囫囵个回来的只有那个祥瑞和冻尸一样的燕赤霞上师,至于大师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也不晓得到底出了什么岔子,偏偏放生池还神秘兮兮地下了封口令,不准打听,不准传谣,不准信谣。
“就是那家伙。”长着鹰勾鼻的法威特意指给那笛看,“瞧见那个矮冬瓜似的肥仔没有?对!就是鼻梁上架着玳瑁眼镜,吃相像猪猡一样的那个!我听放生池的前辈说,多少人跟着这个大祥瑞一起出任务都倒了大霉,所以人送他一个绰号——「太岁大将军」。”
萝莉剑豪立马拎着饭勺,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向了金刚滚的位置。
那笛杀气腾腾的样子实在太显眼了,先是香积厨的修士们一愣,跟着有无数埋在钵盂里的脑袋纷纷抬起,斋堂里嘈杂的声浪犹如窒息一般停了一停。
各个行院的老油条和刺头们此起彼伏的从座位上直腰,起身,嘴里兀自嚼动着饭粒,目光好奇的追随着这个女扮男装的金发美眉,几乎每个人都在努力分辨,她这是想找谁的碴。
距离金刚滚仅剩一排座位时,这个隶属于放生池的角落,腾腾站起来一大帮人,上前一字排开,封住了那笛的去路。
法香雪和法威痛苦的捂住了脸。
天啊,怎么摆出了这样的乌龙?我们刚刚跟那笛交头接耳,是她去找金刚滚啊,怎么让鱼沙坦他们误会了?
祈典从他俩口中听说了今早发生在放生池的冲突,顿时也有些傻眼。
误会?是,也不是!鱼字辈吃了状元郎那么大一个亏,显然早就憋着劲想找法字辈的麻烦了,那笛只是凑巧或者说不凑巧,将冲突提前引爆。
一群菜鸟赶紧回头找寻「香积厨」值星执事的身影,想让他出来打个圆场和和稀泥,谁知道那个炼气十重的龙钟头陀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残影遁出了斋堂,难怪刺头们不鸟他,果真是个没担当的主儿。
刺耳的座椅移动声稀里哗啦响成了串,四面八方分属各大行院的聚落纷纷有鱼字辈修士站起,飕飕掠身而至。
短短片刻,金发少女就被两百多号年青而剽悍的炼气修士围了个里三重外三重。
这些人不论男女,个个眼中凶光咄咄,不是望着她捏响拳骨关节,就是把脖子拧得喀吧喀吧放炮仗。
“不知诸位师兄截住法琉璃,意yù何为?”那笛不动声sè握紧里手中的大马勺,看这帮前辈随身令牌上的法号,无一例外全都是鱼字辈的。虽然暂时还搞不清楚哪里出了状况,但她也看出了,这些人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不是你主动找上门的嘛,怎么反倒问起我们来了?”
随着一声充满怒气的冷哼,鱼字辈修士的人群就像遇到了阳光的僵尸,嚯剌剌朝两边敞开。
眉分七彩,发如鹦羽的鱼玄机,莲足不移,整个人就像在冰面上滑行一样越众而出。
她那美丽的脸上有一股令人心惊肉跳的戾气,但被刻意的掩饰住了。H
第四章 剑丸
“我主动找上门?”那笛皱了皱眉毛,对方强势的没边没沿了都快,只是对视了一眼就让她忍不住直冒冷汗,不过这正因为这种居高临下的碾压,反倒激发出了金发少女不屈的剑豪之魂:“好吧,就算我先找上你们了,有什么问题吗?”
斋堂里看热闹的外门弟子哄得一声煮开了粥。
“太狂了吧?”很多人都为这个漂亮的「伪爷」暗暗捏了把汗。
“真他妈带种!”刺头们却有不同看法,强者和弱者对待事物的看法总是不一样的。
鱼玄机的脸sè无法抑制的变成了铁青sè,眉宇之间开始积郁乌云和闪电,修炼「忿怒金刚禅」的修士就是这样冲动易怒,一点就着。
跟在她身后的孪生妹妹鱼幼薇,明明没有修炼「忿怒金刚禅」,却表现的比姐姐还要脾气暴烈,鱼玄机都还没说什么呢,她却颐气指使的把手一挥,“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片子——人来!先给我撕了她的嘴!”
有两个马屁jīng闻言之后,一搓手,嘿嘿狞笑着走上前来就想掐住金发少女的胳膊。
他们太自信了,他们以为那笛只能逆来顺受,纵然想反抗也扑腾不出他俩的五指山,可就在他们快要掐住那笛的胳膊时,眼前突然绽出一朵白莲剑气,心头一惊,已被大马勺抡得放了风筝。
“观自在遍照?”整个斋堂里惊呼一片:“又是一个观自在遍照?”
为什么说又是?因为贵为「摩诃八剑」之一的鱼玄机,正好也擅长「观自在遍照」秘剑意。
“鼠辈敢尔!”两百多位鱼字辈修士呆了一呆,顿时大怒,都铁壁合围了还敢恁狂,我们每个人吹口气都足以将你这个金发小妞风干成火腿!
“且慢!”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娇叱一声,咬着牙挤进人墙,拼命对着鱼玄机和鱼幼薇跳脚扬手:“两位皇姑姑,我是马诺!别动手,千万别动手,大家有话好好说……”
鱼玄机俗名马伊咪,鱼幼薇俗名马伊娜,这对孪生姊妹花在十二年前加入摩诃无量宫之前本是西顿天家的公主。马诺也是西顿宗室出身,按辈分算正好是大鱼儿和小鱼儿的堂房侄女。
“你是我们姊妹出家一年后出世的吧?濮阳王家的那个还珠小郡主?”鱼幼薇盛气凌人的表情见了亲戚总算治愈了一些:“听说你被分到了「驭兽斋」?我和姊姊昨儿个去找过你,但没找着,都说你跟掌门出去举行血腥初试去了。”
“是的,昨天夜里刚刚返来。”马诺也是头一回见到两位皇姑姑,西顿宗室繁衍rì久,不下好几十万人口,远亲之间委实淡漠的很。现在见到小鱼儿还算好说话,忐忑不安的心总算踏实了一点。
“老黑,老铁,你们俩也在「驭兽斋」,今后要多照顾照顾我这俗家的大侄丫头。”大鱼儿却没那么好说话,头也不回的跟两个彪形壮汉打了声招呼,酷酷的用指头一点马诺,斜着移开,在她身后的人巷位置定格,意思很明显,哪儿来的给我回哪儿去,这儿还轮不到你来掺和。
“皇姑姑!”马诺小辣椒的劲儿也上来了,俏脸憋的通红,软声哀求:“法琉璃也是我们西顿的乡梓,你不能欺负她!”
“哦?”大鱼儿凝视着那笛,目光的怒火有了软化的迹象:“你是我们西顿子民,身怀的秘剑又是「观自在遍照」,那你的剑道莫非跟我们姊妹俩一样,也是开蒙于南海神尼?”
“没错。”金发少女将手中的马勺傲然一甩,挽出芙蕖绽放般的奇美剑花:“不过听神尼说,我悟出「观自在遍照」比你还要早个两年。”
这话一出口,马诺顿时节cāo掉了一地,也不敢再做和事佬了,默默埋头闪到一边。
那笛其实平常是没这么冲的,但她今天实在气狠了,懒得就坡下驴跟鱼玄机套什么近乎。
要不是被这帮家伙拦住去路,她说不定已经从那个祥瑞口中问出大师兄的确切下落了!
她的七窍都在冒火喷烟!
她可是什么也没做,突然被一帮神经病挑衅式的围住了!
想故意摆谱欺负后进?你们找错对象了!
斋堂里几乎所有人都在偷偷打量鱼玄机的气sè,暗暗揣测她会不会大作金刚之怒,拔剑将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假小子给活劈喽。
“幸亏你只是一个炼气一重的小角sè,要不然这样的挑衅,我一定很难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大鱼儿深吸了一口气,玉臂横住了勃然变sè,几yù暴走的小鱼儿,望着金发少女怒极反笑:“好胆sè!不愧跟我俩一样是南海神尼教出来的弟子!俗家是同门,出了家也是同门,就冲这份香火情,我要对你以大欺小,就太没意思了!”
“鱼慈!”
随着大姐头一声喊,有个瘦的仨根筋吊着脖子的黄脸男一个空心筋斗蹦了出来。
他长着讨喜的兔子龅牙,月牙箍上只镶嵌着一粒明珠,显然也才炼气一重境界——这一点其实没什么好意外的,鱼字辈不过比法字辈高了十二届,大多数人的境界都还徘徊在炼气三重以下,炼气LV4的鱼幼薇已经算是佼佼者了,至于炼气LV10的鱼玄机,只能说是特例中的特例。
环绕着那笛的人圈像海浪一样往外扩开,榔槺碍事的桌椅也被某些好事者用储物道具瞬间清理一空。
“你要是能打败鱼慈,今天我们鱼字辈就不找你们法字辈麻烦儿了——不过记住,仅仅只有今天哦!”鱼幼薇大大咧咧地替姐姐划出了道,一副稳稳吃定了那笛的架势。
三百多名法字辈菜鸟也一股脑簇拥到了金发少女的背后,黑牌还好,大多数白牌的小脸煞白煞白的,但他们还是得这么做,必须这么做,因为对方已经挑明这是要找整个法字辈的麻烦。
壁垒分明的打擂气氛一下有了。
鱼慈对着那笛咧嘴一笑,口中呼出一道丈余长的青气,盘旋空中,如则龙攫拿之状。飞舞一回,将气一吸,翕然归于掌上。
是一枚青sè弹子。
灌输真元之后,一阵哔哔剥剥瓜子纷碎的声音传出,龙眼大小的弹子如屈紧的竹枝,铿然复直,弹伸成为一柄锋铓犀利的麦穗短剑。
金发少女看到这柄绕指柔的剑身浮满了人体经络般的脉杈痕迹,脸sè瞬时间大变。
这是「剑丸」!青冥jīng金所制的「剑丸」!
青冥jīng金是地底深处一种非常奇特也非常罕见的剑形金属,它的内部就跟人一样,存在淤塞的奇经八脉。在阎浮修真界,青冥jīng金又被称为「魔导记忆金属」,这是因为它对真元的气息运行极度敏感,只要让剑豪拿它使过一次秘剑,就能打通淤塞的金属经络,挖开一条气脉通枢运行的运河。
没有剑豪的开.苞,青冥jīng金什么也不是。经过剑豪开.苞的青冥jīng金就完全不一样了,它将摇身一变,变成修真界人人梦寐以求的「剑丸」!
修士只要往「剑丸」里输入足够的真元,无论会不会秘剑意,剑丸内部的经脉运河都会依葫芦画瓢,狂飙剑气。
为什么奇才剑种会在修士群体里被高看一眼?不光是因为剑豪能打,也因为他们能像灌香肠一样灌「剑丸」!
“这个鱼慈什么来头?区区炼气一重也能拥有「剑丸」?”法字辈菜鸟们纷纷交头接耳,惊呼对方不可战胜。众所周知,目前的小佛洲,仅有八大豪门之一的「藩厘观」掌控着一块小型的青冥jīng金矿脉,因为数量太过稀少而珍贵,藩厘观只给少数优秀的筑基修士配发了「剑丸」。
鱼字辈修士都忍不住显现出了恶作剧得逞般的蔫坏神sè。
菜鸟们大惊小怪的反应完全符合他们的想象,说起来两边都是炼气一重,实际上能一样才怪。
鱼慈入门迄今已有十二载,真元早就修满了九千九百九十九转,他只是卡在瓶颈,找不到感觉,才晋级不了炼气二重。
金发少女昨晚才分到洞府,一夜时间,又能攒出几转真元?
像这种近距离交锋,秘剑对抗,当然谁的真元更强,谁就赢定!
世界上最悲剧的事情,莫过于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鱼慈虚引剑丸,那笛挥动马勺,各自飙出一道白莲怒放般的蓬勃剑气,硬碰硬的对捍一个照面胜负立判——黄脸瘦猴的剑气只有三十转真元,碰上那笛的五十转真元剑气,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被打回了原形。
确实是谁的真元更强,谁就赢定。
鱼慈的剑气如汤沃雪,瞬息间扫荡殆尽,那笛的剑气仍不罢休,一鼓作气又击打在剑丸上,矫龙游空、jīng光四shè的麦穗短剑当场激爆出一条长长的火星瀑布,哔哔剥剥的悲鸣声中重新屈成一团青sè弹子状,远远崩飞。
若非黄脸瘦猴在动手之前习惯xìng祭出了「楞严金身」,若不是他的金丝僧袍似乎也是件质地很不赖的防御型法衣,那笛的剑气斩上他的身体,就不是将他炸飞,而是把他打到扁扁。
“…………”望着击飞上天,楞把屋顶撞了个窟窿的鱼慈,大鱼儿小鱼儿傻眼,鱼字辈傻眼,斋堂里所有修士统统傻眼。
这一回,轮到法字辈菜鸟们忍不住显现出了恶作剧得逞般的蔫坏神sè。H
第五章 美人痣的底牌(上)
“咣当!”
一飞冲天的鱼慈很快又摔了下来,在空中拧腰翻身,单膝跪地。
这个灰头土脸的黄脸瘦猴羞怒交加的将手一招,青光熠熠的「剑丸」犹如归巢燕子般迅速折返回来,重新悬浮在掌心的上空。
但他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一柄马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横在了他的脖颈血管最丰富的部位。最为神奇的是,闪烁金sè游鱼般剑气的铁勺犹如融化的蜡像一样摆动扭曲,活化为一柄边缘锋利的吴钩。
近身格斗,到底还是正牌剑豪出手更jīng妙,配备剑丸的伪剑豪总归缺了点火候。
“跟一位修士剑豪动手,控制好距离才是王道!”那笛一口气吹上去,手中的长剑噗一声泛起灰雾凭空消失,一拍腰间的百宝锦囊,她的手中又多出一根铁棒也似的银箍飞针,咚的一声重重戳立在地,大有「你若撒野我把酒奉陪」的飒爽气概。
“法琉璃,你昨个儿晚上一共修炼了多少转真元?”美人痣跟个幽灵似的从人堆中一晃而出。
那笛低头看了看地面,一挥飞针,从地上挖起一块尘土,尘土上面覆着星星点点、青光莹莹的金属细屑,这都是刚刚被剑气削掉的青冥jīng金:“二百八十三转。”
天罡的消息只通报到了筑基阶级,炼气期可不知道那笛被析木神罡暴增过十倍资质,一听这个恐怖的真元转数,原本羞刀难入鞘还想再挣一挣面子的鱼慈当场呆掉,其他外门弟子的大脑更是陷入了宕机状态。
小佛洲修真界有个公认的标准,rì啖十转真元以上,就是优秀修士的起步标志。
罗汉堂最年青的金丹上人明道,入门之初,以rì啖四十八转真元被誉为摩诃无量宫根骨第一,号称三千年未有。
法琉璃的根骨居然比明道高出七倍都不止?这、他、妈,还是人吗?
鱼慈不是输在轻敌,他是输给了超越了理智和想象的存在啊!
“你呢,法图麦?”那笛小心翼翼跟宝贝一样将满是剑丸屑子的渣土拍进百宝锦囊,转过头问美人痣。
“远不如你,昨晚我只修得一百零三转。”
一屋子的前辈泪目化瀑,什么叫「只修得一百零三转」?一夜功夫你他妈还想修炼多少转真元?
“你呢,法玉环?”那笛又问马诺。
“没你和法图麦那么夸张,我仅仅修得七十二转。”
一屋子的前辈除了瞪眼,只剩下叹气的份儿了。
难怪门派要给这些黑牌菜鸟每人配一个jīng英洞府了,这绝不是偏心,换作任何一家门派都会这么做的,只要他们手底下也能「量产」修真天才。
祈典看到这一幕,终于恢复了没心没肺的xìng格,哈哈大笑。
这刺耳的笑容落在鱼玄机眼里,就像是催化剂一样激起了「忿怒金刚禅」的滔天怒火。
一根名叫理智的弦瞬间在脑海里崩断了。
“都给我去死!”
一朵暴烈的白莲剑气,如地坛般原地绽开。
“死定了!法字辈死定了!”
无数颗脑袋里涌现出了同样一个想法,面对炼气大圆满修士的狂暴秘剑,整个斋堂里大大小小几千号外门弟子,能够直撄其锋又有几人?更不要说法字辈这帮入门才几天,板凳都还没焐热的菜鸟。
天才?天才有什么用!再天才的鸡蛋也磕不过石头!
祈典笑容都来不及收敛,几乎是下意识的一跺脚,身形化为一股缭绕的黑烟,瞬移到了秘剑的火力范围之外。
然后他看到了很壮观的一幕。
那笛的身体上方蹿起了一只巨大无伦,凶厉霸绝的三足金乌,轰得一声化为三道彗环也似往外延伸扩大的火轮。
地坛般巨大的白莲花剑气,就这么轻轻巧巧的被这三道火轮给弹上了天空。
斋堂的屋顶又一次遭受池鱼之殃,无论是琉璃瓦还是椽子木料,顷刻间被犀利的剑气绞成了面粉般的碎粒,夜风一刮统统卷走,连地都没落。
“我靠!「抗拒火符」!”不少眼睛尖的人都看到了那笛手里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一页丹砂法符,红光隐隐流转的符纸表面,可以清楚的看到有只三足金乌正埋头梳理着漆黑的长羽,活灵活现,纤毫耀目。
如果妒火有热量,金发少女此时肯定被烧成了一捧骨灰。
像这种用过之后,品相还依然保持完整的法符,显然不是一次xìng的大路货,而是可以多次充能使用的——「符宝」!
“法琉璃哪里来的「符宝」?”法字辈楞了一愣,方才回想起来,掌教方丈在笈多石窟的时候,可是从魔笳山犀妖的战利品中挑了一张法符赠给那笛来着,只是谁也没想到那竟是一件对炼气期来说相当奢侈的「符宝」!
修士之间的比拼,很多时候比的其实不是实力,而是身家!
那笛亮出了符宝,兰显丽也没闲着!昨儿个在笈多石窟,掌教方丈可是将犀妖鱼俱罗的百宝锦囊奖给了她,里面有的是好货!
论及战斗jīng神,美人痣可比那笛职业多了,什么长幼有序,什么上下尊卑,对她来说全是过眼云烟。只是一抹腰间的百宝锦囊,她的手上便凭空多出了一尊梨子般大小,仿佛是用红珊瑚雕成的小葫芦,二话不说对准鱼玄机一拍葫芦底,只见一道挣扎而扭曲的雾化鬼脸从葫嘴中立时喷涌而出,拖着串串刺耳蚀心的鬼泣,飞擒大咬恶狠狠扑向了大鱼儿。
“yīn煞葫芦!”
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人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我们在修真界蹉跎了几十年,怎么到头来连个刚入门三天的新人都不如?
一面圆鼓鼓、金澄澄的摩羯鱼头盖骨从虚空中浮现,迎上恶狠狠猛扑过来的雾化鬼脸,啪嚓撞了个朵朵桃花开。鱼玄机满头彩发无风自飘,漂亮的丹凤眼因为愤怒和充血,居然跟波斯猫一样在频频变sè。
兰显丽毫不示弱的越众而出,娇艳如花的脸蛋腾一下浮吐起了密如蛛网的血管,她的眼神中有道刺目的光芒,那是一种名为宁死不屈的光芒!
斋堂中迭闪起了五花八门的光芒,老鸟们喷着饭粒,手忙脚乱地把自己能打开的防御全都亮了出来,每个人都紧张的屏住了呼吸,这个猛的一塌糊涂的美人痣要是真要是发动梅袒丽无能胜秘剑来一个自爆,岂不是擦破块油皮就得给她陪葬!
“停!停!停!”祈典展开神足通穿插到了两军对垒的中间地带,硬着头皮质问现出了忿怒金刚本相的鱼玄机:“不带这么耍赖吧?你们刚刚明明划出了道,说只要法琉璃打败鱼慈师兄,今天的事儿就到此为止的!”
“我们反悔了!不行吗?”鱼幼薇面含冰霜,冷笑两声返身看住了鱼玄机:“姊姊,不必跟他们客气,咱们势必得教教这帮法字辈的小混蛋什么叫长幼有序,上下尊卑!”
祈典没搭理她,把目光紧紧盯在了鱼玄机身上。
教训没有问题,但是教训不能变成痛下杀手啊。
鱼字辈其他人还好说,毕竟擅杀同门乃是门规不赦的重罪,谁敢触犯天条。但修炼「忿怒金刚禅」的人不同,这种人就跟疯子差不多,一旦怒火攻心,亲娘老子说不定都敢砍杀。
刚刚已经有过不好的征兆了,幸亏法琉璃在掌教方丈那里趁了点家当,要不然法字辈差点就给鱼玄机一剑团灭!
一脸狂怒的大鱼儿,挨个儿打量着眼神宁折不弯的那笛和兰显丽,面sè逐渐趋于平静,甚至浮现出了一丝赞赏之意,但她很酷,什么话也没多说,整个人就跟在冰面上滑行一样,飕飕弋空而去。
祈典长长嘘出一口气,感觉背后都湿透了。
“今天算你们运气好,拿话挤兑的我姊姊认了账!”鱼幼薇恨恨地跺脚,带着一群虎视眈眈的同年,骄横无比的推开一个个挡路的法字辈,目不斜视丢下一句狠话:“不过别得意,下次你们就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要打就现在打,干嘛等下次!”兰显丽抿了抿嘴角,冷若冰霜的脸蛋浮现出了一湾蔑笑,一湾能把贾宝玉激怒成武二郎的蔑笑:“有什么招只管使出来好了,看看到底是我们法字辈的运气好,还是你们鱼字辈的手段高!”
鱼字辈修士们齐齐踩下刹车,齐刷刷的转身,不少人脸上兀自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神sè。
不仅仅是周围看热闹的闲人吓了一大跳,就连法字辈菜鸟们也完全没想到美人痣竟然这么烈xìng子。
“法图麦,人家只是说两句场面话而已,干嘛这么大反应?”金发少女悄悄凑到兰显丽耳朵边,拽了拽她的胳膊:“适可而止吧,别再挑衅他们了,咱的底牌就那么一点点,再赌气斗下去,我们岂是这些老油条的对手。”
“对不起,我生来就不会逃避战斗。”美人痣的回答掷地有声,眼神狂热:“挑战强者,是我们勒乌……露、露西亚武士的至高荣誉。”H
第六章 美人痣的底牌(下)
那笛很想吐槽你是修士又不是武者,但她话到嘴边还是给咽了回去,她算看出来了,这个悍妞跟鱼玄机属于一路货sè,只不过人家是因为修炼「忿怒金刚禅」才变成了武疯子,而美人痣则是天生秉xìng如此。
“啧啧……”鱼幼薇斜吊起了粉黛眼角,梳理了一下七彩的鬓发,双手十指一掐结成印契,一副一言不合就要释放法术扁人的架势:“小妹妹,我没听错吧?你敢当着我的面,清清楚楚再重述一遍刚刚讲过的话吗?”
“要打就现在打,干嘛等下次!”兰显丽一点没被吓住,反而趋前一步,一字一句,霸气十足的说道:“有什么招只管使出来好了,看看到底是我们的运气好,还是你们的手段高!”
“牙尖嘴利的小贱婢,看姑nǎinǎi我活撕了你的臭嘴!”伴随小鱼儿的一声娇叱,美人痣背后一张黄花梨木的餐桌突然爆开,飕飕腾起两条鳞甲獠牙的荆棘蛇,木屑横飞中,两条绿曼巴缠绕绞合在一起,又刷地一声分开,在空中荡出扇子般的绿影,划出一道道轨迹诡异的圆弧,直取美人痣的嘴唇。兰显丽的反应同样迅疾,背后就跟长了眼睛似的,想也没想就是一个犀牛望月,拽出腰胁间的宝剑,头也不回就是一记逆袈裟斩,两条破空而至的獠牙木蛇被匹练般的剑气当空削断之后,别人才听见她宝剑出鞘带出的悠长龙吟,凄冷的寒芒一晃一闪,美人痣业已长剑归鞘,一连串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干净飒利。
“小心!”那笛脸sè大变,鱼幼薇这样的炼气四重修士一旦有所准备,绝对不是刚入门的菜鸟剑豪能匹敌的,虽然鱼幼薇的级别不高,单纯靠结印使不出太高级的法术,但也不会如此粗陋简单。
事实也果然如她所料,斩成四段荆棘木蛇的残躯不等落地,又在空中分裂成了一支支长长的尖针,蜜蜂归巢也似朝着美人痣的身后攒shè过来。
变化多端的法术,显然远远超出了兰显丽的预料之外,咫尺之间,她的脑子里虽然还有困兽犹斗的想法,身体反应已经跟不上了,一枚枚又长又尖的木针恶狠狠的shè穿了美人痣的腹部、手臂、腿部等非要害部位,噗嗤噗嗤带出一串串四面飞溅的宝蓝sè血花。
“啊~~~~~~”
几个靠的比较近的鱼字辈老鸟和法字辈菜鸟,被迸shè开来的宝蓝sè血液溅了个正着,顿时就跟挨了滚烫的铁水一样惨叫连连,仆倒在地满地的打滚。
周围的同门一头雾水的赶紧上前帮忙,等他们强行掰开捂着伤口的手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伤者但凡是被蓝血溅到的部位,皮肉就跟煎锅里的冻猪油一样迅速融化、糜烂、冒烟,皮肤上的黑sè坏疽眼看着越扩越大,腐蚀越深,只短短片刻,几乎每个伤口都若隐若现了白生生的骨头。
那笛整个人都惊呆了,为什么这些血液的颜sè我这么眼熟?这种带有强腐蚀xìng的宝蓝sè血液,不正是巨灵界罗刹独有的特征吗?
“你的血怎么会有毒!”鱼幼薇暂时顾不上打架了,急怒交加的看住了半跪在地,遍体汩汩涌动宝蓝sè鲜血的兰显丽——她那沾满蓝血的白皙肌肤,一点也没有被腐蚀烧灼的迹象。
“天生的,没办法。”美人痣忍着痛楚,强撑着血淋淋的身子颤巍巍站起,张嘴哼哈一声响,从腹中吐出了一朵紫sè的云彩。
这朵紫云大如荷叶,sè若桑葚,云头上叠跏趺坐着一尊紫气东来的云佛造像。
这佛双目低瞑,头顶生有宝髻,一只手自燃火焰,一只手持金瓶,颈上肩头大放光明。
谁也不知道这朵古佛造像的法相庆云是什么品种,但它一亮相,整个世界仿佛都变了模样。
斋堂外风生大野,雾锁长空,百草树木如作狮子吼,演说摩诃大般若。
血葫芦似的兰显丽紧闭双目,脚跟下旋转着千叶七宝莲花大.法.轮,自见身青sè、黄sè、白sè、紫sè、赤sè、黑sè,或见似风,或见似火,或见似空,或见似热时之炎,或见似水,或似水沫,或似大山,或似梵天,或似帝释,或见似华,或似迦楼罗,或见似龙,或似师子,或似rì月,或似星宿,或见似象,或似野狐,种种妙相,不一而足。端的是宝相庄严,具足威仪。
“自手燃之,一切身边如灯,这,这,这是燃灯太子!这是威音王如来!这是过去庄严佛!”
有些知识丰富的沙门总算认出了这位云佛的名讳。
在佛修的世界观里,无论过去、现在、未来,都会有无量诸佛出世,在红尘苦海示现成佛,教化众生。而「过去佛」,就是传说中上上个宇宙的万佛之祖,无数个庄严量劫之前最早诞生的那一位三界如来。他有十种称号,即应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但他不属于现在,他已经消逝在时间彼岸的尽头,是久远的不能再久远,比古老还要古老的伟大存在。
“天下奇云榜里,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特征的法相庆云了?”祈典的脑子突然乱的不得了,兰显丽到底是谁,又是从哪儿弄来的法相庆云,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居然亲眼见到了一种,全新的,不为人知的处女庆云!
此时此刻,连城山脉有如一头远古巨兽从睡梦中突然惊醒了。
繁星点点的夜幕顷刻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难以想象的金黄sè天幕。
杀气犹如狼烟般从一座座山头冲霄而起,无数的光点腾上了天空,一波接一波犹如实质般的强大神识满溢过每个方寸的细小空间,巨无遗漏。
在云佛庆云引发的天地大异相面前,摩诃无量宫就像一部运转良好的机器,动起来了!
“让时间溯流回十息之前!”美人痣一声断喝,猛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眸,趺坐在紫云之上的过去庄严佛也在同一时间睁开了大慈大悲的双目,铜钟一般回应:“如、是、我、闻!”
就在这一刻,目光无法触及的黑暗宇宙里,星光由使人烦燥的红sè变为空洞的白sè。
时间奇点,就像琥珀中的梦境一样凝固、彻底的停滞。
星光由白sè变为宁静美丽的蓝sè,宇宙开始坍缩。
时间开始反演、逆流,重新回到过去。
………………
………………
………………
………………。去过到回新重,流逆、演反始开间时
………………。缩坍始开宙宇,sè蓝的丽美静宁为变sè白由光星。滞停的底彻、固凝样一境梦的中珀琥像就,点奇间时。sè白的洞孔为变sè红的燥烦人使由光星,里宙宇暗黑的及触法无光目,刻一这在就
………………”!闻—我—是—如“:应回般一钟铜,目双的悲大了开睁间时一同在佛去过的上之云紫在坐趺,眸双的闭紧了开睁地猛,喝断声一痣人美”!前之指弹个十回流溯间时让“
………………!了来动,器机的好良转运部一像就宫量无诃摩,前面相异大地天的发引云庆在
………………。漏遗无巨,间空小细的寸方个每过溢满识神大强的般质实如犹波一接波一,空天了上腾点光的数无,起而霄冲头山座座一从般烟狼如如犹气杀
………………。幕天sè黄金的象想以难的大巨个一是的之代而取,失消间刻顷幕夜的点点星繁
………………。了醒惊然突中梦醒从兽巨骨远头一如有脉山城连,刻此时此
………………云庆女处的知人为不,的新全,种一了到见眼亲然居他,是的要重,要重不经已说来他对,云庆相法的来弄儿哪从是又,谁是底到丽显兰,了得不的乱然突的典祈”?了云庆相法的征特种这过有候时么什,里榜云奇下天“
………………。在存大伟的老古要还老古比,远久再能不的远久是,头尽的岸彼间时在逝消经已他,在现于属不他。来如界三的前之劫量严庄个数无,祖之佛万的宙宇个上上是就,」佛去过「而。生众化教,佛成现示海苦尘红在,世出佛诸量无有会都,来未、在现、去过论无,里观界世的修佛在。讳名的佛云位这了出认算总门沙的富丰识知些有
………………”!」佛严庄去过「是这!子太灯燃是这,这,这,灯如边身切一,之燃手自“
………………。仪威足具,严庄相宝是的端。足而一不,相妙种种,狐野似或,象似见或,宿星似或,月如似或,子师似或,龙似见或,罗楼迦似或,华似见或,释帝似或,天梵似或,山大似或,沫水似或,水似见或,炎之时热似见或,空似见或,火似见或,风似见或,sè黑、sè赤、sè紫、sè白、sè黄、sè青身见自,轮法大花莲宝七叶千着转旋下跟脚,目双闭紧丽显兰的似芦葫血。
………………。若般大诃摩说演,吼子狮作如木树草百,空长锁雾,野大生风外堂斋
………………。样模了变都佛仿界世个整,相亮一它但,种品么什是云庆相法的造像古佛朵这道知不也谁
………………。明光放大头肩上颈,瓶金持手只一,焰火燃自手只一,髻宝有生顶头,瞑低目双佛这
………………。像造佛云的来东气紫尊一着坐趺跏叠上头云,葚桑若sè,叶荷如大云紫朵这
………………。彩云的sè紫朵一了出吐中腹从,响声一哈哼嘴张,起站巍巍颤子身的淋淋血着撑强,楚痛着忍痣人美”。法办没,的生天“
………………。象迹的灼烧蚀腐被有没也点一,肤肌皙白的血蓝满沾那她——丽显兰的血鲜sè蓝宝动涌汩汩体遍,地在跪半了住看的加交怒急,了架打上不顾时暂薇幼鱼”!毒有会么怎血的你“
………………?吗征特的有独刹罗界灵巨是正不,液血sè蓝宝的xìng蚀腐强有带种这?熟眼么这我sè颜的液血些这么什为?体护气罡开打不丽显兰么什为,了呆惊都人个整笛那。
………………。头骨的生生白了现若隐若都口伤个每乎几,刻片短短只,深越蚀腐,大越扩越着看眼疽坏的sè黑,烟冒,烂糜,化融速迅样一油猪冻的里锅煎跟就肉皮,位部的到溅血蓝被是凡但者伤。气凉口一了抽倒时顿,看一手的口伤着捂开掰行强们他等,忙帮前上紧赶的水雾头一门同的围周
………………。滚打的地满地在倒仆,连连叫惨样一水铁的烫滚了挨跟就时顿,着正个了溅液血sè蓝宝的来开shè迸被,鸟菜辈字法和鸟老辈字鱼的近较比的靠个鸡
………………”~~~~~~啊“
………………。花血sè蓝宝的溅飞面四串串一出带嗤噗嗤噗,位部害要非等部腿、臂手、部腹的痣人美了穿shè的狠狠恶针木的尖又长又枚枚一,了上不跟经已应反体身,法想的斗犹兽困有还然虽里子脑的她,间之尺咫,外之料预的丽显兰了出超远远然显,术法的端多化变
………………。来过shè攒后身的痣人美着朝似也巢归蜂蜜,针尖的长长支支一了成裂分中空在又,地落等不躯残的蛇木棘荆段四成斩,料所她如然果也实事
………………。单简陋粗此如会不也但,术法的级高太出不使印结靠纯单,高不别级的薇幼鱼然虽,的敌匹能豪剑鸟菜的门入刚是不对绝,备准所有旦一士修重四气炼的样这薇幼鱼,变大sè脸笛那”!心小“
………………。利飒净干般水流云行同入作动的串连一,鞘归剑长已痣人美,闪一晃一芒寒的冷凄
………………。吟龙长悠的出带鞘剑宝她见听才人别,后之断削空当气剑的般练匹被蛇木牙獠的至而空破条两,斩裟袈逆记一是就回也头,剑宝的间胁腰出拽,月望牛犀个一是就想没也想,的似睛眼了长跟就后辈,疾迅样同应反的丽显兰
………………。唇嘴的痣人美取直,弧圆的异诡迹轨道道一出划,影绿的般子扇出荡中空在,开分声一地刷又,起一在合绞绕缠巴曼绿条两,中飞横屑木,蛇棘荆的牙獠甲鳞条两起腾飕飕,开爆然突桌餐的木梨花黄张一后背痣人美,叱娇声一的儿鱼小随伴”嘴臭的你了撕活我nǎinǎi故看,婢贱小的利嘴尖牙“
………………”!高段手的们你是还,好气运的们我是底到看看,了好来出使管制招么什有“:道说的足十气霸,句一字一,步一前趋而反,住吓被没点一丽显兰”!次下等嘛干,打在现就打要“
………………
………………
………………
凝固的时间重新恢复了流动。
兰显丽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势,那些被她的毒血腐蚀的破皮烂肉的苦主也个顶个的皮光水滑。
除了她之外,整个阎浮世界没有第二个人还记得,滚滚流逝的时光曾经往前迈进了十息,却又奇迹般的返回了原来的节点。
过去佛的时间反演是终极xìng质的回到过去,结果、记忆、一切曾经发生过的事实,都被抹去了——历史的车轮接下来还是不是按照原来的轨迹滚滚向前?也许会,也许不会,全看美人痣的选择。
“啧啧……”鱼幼薇斜吊着粉黛眼角,双手梳理了一下七彩的鬓发,十指一掐,结成玄奥的印契,一副一言不合就要释放法术扁人的架势:“小妹妹,我没听错吧?你敢当着我的面,清清楚楚再重述一遍刚刚讲过的话吗?”
“要打就现在打,干嘛等下次!”兰显丽趋前一步,霸气依旧十足,台词却换了个样儿:“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rì,何不干脆利索的把咱们的恩怨一次xìng给了结了!”
“没问题,你划出道儿来,我一定接着。”
“当着这么多师兄师弟的面,立生死状,就你跟我,一局定胜负,活下来的算运气,打死了也无怨!”
“小妹妹,你这是豁出命为一榜同年的师兄弟解决问题吗?”鱼幼薇十分惊叹她的牺牲与奉献jīng神:“看清楚我头上的月牙箍没有,我可是炼气四重的修士!你纵然有些小手段,但跟我比,只怕比壁虎与虎、蜗牛与牛的差距还要巨大呢。”
“师兄,你高估我的情cāo了。”美人痣璨然一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轻蔑足以把武大郎激怒成绿巨人:“我只是有足够的自信,想打败你好好出出风头而已。”
“牙尖嘴利的小贱婢,看姑nǎinǎi我活撕了你的臭嘴!”小鱼儿被当众打脸,哪里还能忍得住,一声娇叱,美人痣背后一张黄花梨木的餐桌突然爆开,飕飕腾起两条鳞甲獠牙的荆棘蛇,木屑横飞中,两条绿曼巴缠绕绞合在一起,又刷地一声分开,在空中荡出扇子般的绿影,划出一道道轨迹诡异的圆弧,直取美人痣的嘴唇兰显丽的反应同样迅疾,背后就跟长了眼睛似的,想也没想就是一个犀牛望月,拽出腰胁间的宝剑,头也不回就是一记逆袈裟斩,两条破空而至的獠牙木蛇被匹练般的剑气当空削断之后,别人才听见她宝剑出鞘带出的悠长龙吟。美人痣掌中有长剑在挥击,身形也如鬼魅一般浮空而起,以极其不可思议的角度连续多角变向机动,一连串的空中移形换位如同行云流水般干净飒利。最让观战的老鸟们感到一惊一乍的是,这妞的嘴巴居然也没闲着,贝齿轻启,无比刁钻无比突兀地从檀口中喷出了一道五sè神牛状的浩荡剑气,给予了鱼幼薇忘我的一击!
法字辈的黑牌菜鸟看的热血贲张,与有荣焉,他们曾在巨灵界见识过美人痣与状元郎打斗时使用过这种绣口一张便能释放一道秘剑的高阶斗技,但那一次哪有这一次看起来这么的有轰动效果!
“金风未动蝉先觉!法图麦的战斗直觉居然犀利到了这种地步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笛在一旁却是暗暗心惊,鱼幼薇的结印法术果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两条荆棘木蛇被美人痣斩成四段之后,不等残躯落地便在空中分裂成了一支支长长的尖针,蜜蜂归巢也似朝着美人痣的身后攒shè而去。结果法图麦却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抢先一步凫空机动,木针几乎擦着她的脚底打了个空。
那么近的距离,那么高的shè速,那么密集的火力,美人痣的反应哪怕慢一丁点都会扎成刺猬侠,可看看她游刃有余的样儿,若不是亲眼所见,真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有未卜先知的能耐,或者是鱼幼薇故意她配合演的双簧。
最最jīng彩的是,仗着楞严金身的防御力,一脸轻佻写意的鱼幼薇,猝不及防之下,抱着无所谓的心态硬吃了美人痣一记真元剑气——一记用「口蜜腹剑」高阶斗技释放出的真元剑气!
这可是一种阎浮世界从没出现过的新型秘剑意!
在巨灵界的罗刹土著那里,它被冠名为为「气冲斗牛」!
内力版本的「气冲斗牛」,能够清空目标一身的内力。照本宣科的真元秘剑,用膝盖想也知道会清空什么东东。
鱼幼薇的身上就像点燃了一串大炮仗,噗嗤噗嗤响起一阵连绵不绝的屁声。
羞愤得抓狂的小鱼儿,红着眼正yù痛下杀手,却惊觉体内所有的真元如同漏气的皮球一样,随同连环屁一起迅速挥发掉了。
一个漂亮美眉在自己面前忍不住放出了一串黄豆屁,当然很滑稽也很搞笑。但是在场没有一个资深老鸟还能有愉快大笑的心情,他们脸sè一律冰冷,身体一律恶寒,心中徘徊的都是同一个念头:这他娘是什么秘剑意啊?怎么人挨上一下就会用放屁的方式放光真元?
鱼幼薇可是鱼字辈仅次于她姊姊的修真天才,她早已修满三万九千九百九十六转真元,只是被瓶颈所困,始终无法晋级炼气五重。
这个美人痣从昨晚才开始修炼《多心经》,听她原来讲过的话,才攒了一百零三转真元。
鱼幼薇的法术天赋深得师长赞赏,炼气期修士一般全靠持咒这种口.活儿释放法术,她却掌握了一定的结印技巧,能像筑基期上师一样采用手指结印的方式激shè法术!
这个美人痣呢?她要在斋堂吃完晚餐,才有机会去听第一堂灵山说法的大课!她现在明明还没离开斋堂呢!
“胜负已分,你输了。”兰显丽纹丝不动,从空中缓缓降下,风姿绰约有如洛神临尘。
“我还可以跟你比拼武艺!”鱼幼薇抓住头发一通狂嚎狂扯,饱满的酥胸剧烈起伏,比看到长城的孟姜女还不甘心。
“你被清空了真元,又不像你姊姊那样领悟了秘剑意,纵然有些武艺底子,但跟我比,只怕比壁虎与虎、蜗牛与牛的差距还要巨大呢。”美人痣将这段比喻原璧奉还。
“我还有灵砂!”
“等你补足真元,我的剑早把你削成肉丝了!”
鱼字辈几个级别比较高的实在看不下去了,生拉硬拽硬是把小鱼儿给拖走了。
虎死不倒架,输人不输品!再胡搅蛮缠下去,鱼字辈就不是丢人而是不知廉耻了。
说实话,他们直到现在还懵的厉害,越寻思越糊涂,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输的——资深修士怎么会败给一帮连法术都不会的修真素人?rì他nǎinǎi,剑豪果然厉害!H
第七章 金丹上人的敌视(上)
“好家伙!”一直等到鱼字辈出了斋堂,法字辈的菜鸟们才长出了一口大气,个个用袖口擦掉脑门上沁出的豆大冷汗:“吓死我了,法图麦刚刚可是立下生死状在赌命啊,要是挂了,戒律院都不会追究责任的……”
“其实两番赌斗,主要还是对方太轻敌的缘故,要是再打一次,咱们恐怕没有任何赢面。”那笛的脸sè黑沉沉的,贝齿紧紧咬住了好看的菱形红唇:“虽然刚刚说好是一战了结恩怨,但只怕rì后还有得风波起。”
“这个是肯定的。”祈典叹气:“rì后咱们遇事还是忍一忍吧,等哪天实力上去了,再抖威风也不迟。”
“法海,你真是个拎不清,从头到尾是我们在挑事吗?明明是别人在找我们法字辈的麻烦好不好!”美人痣高高昂起了下巴,满带不屑:“遇事要忍一忍???只要没修炼到羽化期之前,总会有人压我们一头,处处忍,忍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不错!”法字辈还真是yīn盛阳衰的厉害,金发少女也是个宁折不弯的轴xìng子:“我们不惹事,但也不能怕事!鱼字辈真要纠缠不清,咱也不是吃素的!”
“嘘!”祈典慌忙把指头竖在唇间比了一比,紧张地掉头左顾右盼:“别喊这么大声,人多口杂,要是传到鱼玄机的耳朵里,那疯子脑子一热,说不定回过头真把我们全给砍喽!到那时,有哪个大英雄会从天而降救我们……”
话音刚落,常凯申裹着一团火鸟也似的飞舞流焰,砰地一声凭空乍现在斋堂里。
别的老鸟大多见怪不怪的张了一眼,法字辈菜鸟却却楞在那里,像是集体被点了穴。
状元郎抛掉手里燃成灰灰的符纸,拍了拍巴掌,发现周围一圈师兄弟全盯着他傻傻卖呆:“cāo!你们干嘛都跟见了鬼似的?没听说过「土地神符」的回程传送啊?”
“你怎么回来了?”祈典期期艾艾的问道,他的神sè活像是挨了澳洲土著人一发回旋镖。
“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凯申酱意味深长的反问他:“洒家身上有放生池配发的「土地神符」,只要想回归山门道场,无论是在阎浮世界哪个犄角旮旯都能立马回来!话说「土地神符」的传送定位功能真心不赖,专拣我们摩诃无量宫真元繁芜、人头涌动的地方传送……嘿嘿……实乃著草滑脚必备的上品。”
祈典连翻了好几下白眼,不用状元郎弦外之音的提醒,他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可他还是忍不住现在就想弄清楚,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从巨灵界逃出生天的,那里可有一个喊打喊杀的三劫地仙啊!还有宗珩,怎么不见宗珩的身影?
“大师兄,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马诺她们几个大疯妞的美眸里一下涌出了水盈盈的泪串子,粉拳此起彼伏,狠狠槌上了状元郎的胸口。
“谁他妈那么无聊,敢造我的谣?”
“问你们放生池的法威和法香雪吧,消息都是从他俩那儿传出来的。”祈典看到状元郎瞪住了自己,赶紧摇摇头摘出自己,他的意思很明白,咱们四大基友偷偷潜入巨灵界碰到龙树大士的事儿,我哪儿敢上报给门派知晓,这可是背主作窃啊:“我还真以为你死定了呢!可惜啊,到底是「好人不长命,祸害万万年」。”
兰显丽漠然一挑大拇指,对祈典的评语表示无声的赞赏。
“喂喂喂!”长得酷似冠希哥和华仔综合体的法威顿时不干了,鹰勾鼻气的呼哧呼哧翕动不已:“法海你丫胡说什么呢?我们什么时候说大师兄死了?我们只是说大师兄自打下海捕捉摩羯鱼苗之后便下落不明了好不好!还有法图麦,别TM跟着起哄架秧子冤枉我们!”
“大师兄你也是,到底跑哪儿去了?”红发女孩法香雪也气鼓鼓的:“咱们放生池为了你,还神神秘秘的下了一个封口令,害的人没法不跟着往坏处胡思乱想!”
“这个说来话长……”常凯申耸耸肩膀,刚想现编一段狗血故事,给自己妆点一下英雄风范,金刚滚扛着膀子,跟皮球一样从人群外勉力挤进了内圈,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基情四shè的拥抱:“佛祖保佑,法克油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关在……”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太岁大将军打了个激灵,赶紧改口:“走走走,我还是带你先去面见一下掌教至尊和首座大和尚再说……”
看到大师兄被这个死胖子连推带拉拖走了,一群法字辈菜鸟你看我我看你,心中的疑窦越发浓重了,状元郎到底出了什么事,以至于上上下下这么紧张而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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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汉堂里,掌门金刚三藏,各个行院的首座上人,以及最顶尖的金丹用心棒,都在为状元郎和黄泉界的下落伤脑筋。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罗汉堂的「首座」达磨掬上人掀开僧袍,噼里啪啦的拍打自己圆滚滚的弥勒肚子,“根据赤霞小子的说法,那个小须弥世界可是有一个「红鸾地煞」呢!”
“你的心情我理解,本座也知道红鸾煞有多珍贵,可是,现在时空道标发生了随机跃迁,煮熟的鸭子已经飞走了!”掌教至尊捏着眉心,一脸的肉疼:“你就别在我跟前继续念叨红鸾煞了,现在咱们还是好好合计合计,要不要动用「大悲胎藏曼荼罗法阵」把法克油拎回来!”
金刚三藏所说的「大悲胎藏曼荼罗法阵」,是一代目神针上古佛和二代目不空仁尊者,花了两代人时间,通过种植灵木,jīng心构筑的护山大阵,除了顶级的护山防御效果,它还有通过锁定令牌,将远在他乡的门下弟子乾坤大挪移回山门道场的顶级救护作用,即使相隔位面晶壁,即使横跨异域。
“掌门,为了区区一个新人,花那么大代价值得吗?”罗汉堂的「都寺」明道上人一边翻白眼,一边撮牙花子:“「大悲胎藏曼荼罗法阵」启动一次乾坤大挪移可是要两万灵石作为动力的!两万啊,是灵石,不是灵砂!”
“这叫什么话?”放生池的首座乌雅束上人正在修炼「闭口禅」,不能开口讲话,她用手指微微弹动,面前的空气迅速缭绕为一行行彩虹光芒的文字:“明道师弟,咱们的门规里的「不抛弃、不放弃」难道是写着玩玩的?你是不是太功利,太冷血了一点,这事要是发生在你身上,你还会不会说同样的话?”
“乌雅束师兄,你别忙着先给我扣上一顶大帽子,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谁知道那个法字辈菜鸟现在在黄泉界是死是活,不要花了两万灵石,结果却只弄回来一具尸体。”
“你的担心我不是没有考虑到,但是法克油是法字辈在巨灵界表现最棒的新人,我个人非常看好他。”金刚三藏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他身上还背着一个比他小命还值钱的「析木神罡」!现在我们有救他回来的办法,试都不试就这么白白放弃,委实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啊?要是花两万灵石买一个析木神罡,我绝无二话!但为一个炼气期的新人……好吧,就算这次能把他活着救回来,谁知道他会不会哪天突然夭折?”明道不屑地撇了撇嘴:“咱修真界的天才是年年有,能成功晋级筑基期的又有几个?不是不赞成长线投资,谨慎、稳妥一点才是王道嘛。”
不少金丹上人都附和他的说法,大门派有大门派的规矩,他们平时申领一千灵石的研究经费都要折腾好久,眼睁睁看着两万灵石的巨资砸在一个菜鸟身上实在有些吃味。况且摩诃无量宫就这么大家底,平白无故多出了一笔巨额开支,接下来势必会影响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说句难听的,那么多炼气期外门弟子,他们认识谁啊,死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好心疼的。
但是也有几个金丹上人坚持不惜代价,营救法克油。不是说这个菜鸟有多大潜力让他们看重,而是这件事关系到摩诃无量宫最核心的凝聚力。哪怕现在已经知道法克油死了,也要把他的尸体救回来,因为这能起到千金市马骨的作用,提升门下的士气和摩诃无量宫的形象。
“要不干脆弄大一点!”香积厨的首座白云上人没出声支持任何一方的意见,但他一开金口,就把其余二十二位金丹上人吓了一大跳:“既然那个菜鸟身上的令牌可以当做定位道标,我们为什么不设置一个「都天星罗大挪移法阵」,直接架起连接那个小须弥世界的通道!”
“白云师弟,你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掌教至尊楞住了,其他金丹修士也愣住了:“我们摩诃无量宫哪有这样高端的技术,能够设置破开虚空、出入青冥的异域定向传送阵!”
“我们没有,棒槌山庄有,可以聘他们出手相助。”
“师兄,你今天嗑五石散嗑多了吧你?说什么胡话呢?”明道上人哑然失笑:“技术上可以暂且不论,屠龙技嘛,会者不难,难的是有龙给你屠——你想没想过要设置一个「都天星罗大挪移法阵」,所需要的珍稀原材料有多么恐怖?我估计宝藏院至少得为此消耗掉四分之一的历代集藏,而且肯定还有很多材料咱没有,得花大钱外购!”
宝藏院的首座解席上人忙着抠脚丫子,自顾自的把手指凑到鼻尖上嗅了嗅,没搭话。
“技术上怎么可以暂且不论?想要把两个时间轴都不同的位面,通过跨界传送阵相互连接起来,难度之高简直恐怖。差之毫厘便失之交臂。”正在摩挲把玩一支玉如意的爱yīn上人头也不抬的接过了话茬,这个老尼姑是清净自在法坛的首座,可算摩诃无量宫奇门遁甲方面的权威人士之一:“就我所知,棒槌山庄也只有他们的太上长老「圆顿子」拥有设置这种跨位面高端法阵的能力,想请那个老怪物出手,肯定得付出不亚于法阵花销的手艺钱,要不然根本请不动他。”
“也就是说,设置一个「都天星罗大挪移法阵」,总共得砸出去本门一半的积蓄?”金丹修士们全都毛了:“拉倒吧,我们哪做的了这么大的主,小西天的太上长老们知道了不请家法才怪。”
“可是付出这么多之后,我们能得到一个新的小须弥世界!”白云上人眉须皆立,厉sè大吼:“我相信修真界任何一个门派,都有拿出一半的身家,换取一个小须弥世界的魄力。”
“一个满是石化灵毒的小须弥世界要来何用?那样糟糕的自然环境,肯定诞生不出妖兽灵植!”
“它不是巨灵界,就算因为毒气的关系诞生不出妖兽灵植,地底肯定也会凝结稀有矿藏!”
“你在哪儿又用不了法术,怎么进入地底探矿、采矿?”
“可以用凡人,可以用机关傀儡,可以用鬼仆,多花点心思,多费点手脚,多砸点时间就是!”
“你还是先去说服小西天的太上长老们吧,他们不点头,咱们在这儿瞎费什么口水。”
“我们金丹要是统一了立场,长老们也得表示尊重。”白云上人拍了桌子:“干他娘的车巴!咱们偌大一个摩诃无量宫,总不能手里的小须弥世界,永远只有那个一无是处的巨灵界吧?”
这话彻底让大家陷入了沉思。
但就在这时候,一个守在禅堂外的幸童趋步跑到掌门身旁,悄悄附耳说了句话。
金刚三藏原来正用双手缓缓捻动耳垂,听幸童讲完话之后,两只耳垂跟橡皮筋一样楞被他自己拽了有半尺长。
第八章 金丹上人的敌视(中)
片刻之后,常凯申被领进了门。
被一群金丹上人集体行注目礼,就算状元郎的MVP大心脏一时之间也有些忍不住打鼓。
金刚三藏不耐烦看他对二十三位金丹挨个行五体投地的参拜大礼,把手一摆:“那些繁文缛节免了,赶紧说正事——你,你,你是怎么回来的?”
“当然是激发「土地神符」回来的啊。”状元郎开始飙演技,按照欧阳震华为模板装疯卖傻:“……捏着法符,输入真元,然后吟诵密咒「般若波罗密」,不就……”
“不要东扯西拉个没完,说重点!”西厢的一位金丹上师一声狮子吼,极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叙述。
这么高端的场合,常凯申本来也不大敢左顾右盼,东张西望的。但是一听这么冲的口气,还是忍不住抬起眼皮循着方向瞟了一眼。
发出狮子吼震得他两耳发麻的是一个相貌年青过分的金丹,他的肤sè黝黑如炭,两条眉毛浓的像连到了一起,左眼不知道是不是瞎的,斜蒙着一条黑sè的眼罩,眼罩上面还镶了一枚满布血丝、硕大惨白的妖冶眼球,看人的时候咕噜噜直打转,透着一股很不舒服的邪气。
状元郎小吃了一惊。
评判高级别修士的实力,最直观的标准就是外貌。
修真者一旦晋升筑基期就会有「驻颜不老」的福利,越是看着面嫩的高阶修士,实力往往越是牛波依,这样的大腕儿,必然属于从炼气飞快晋级筑基期的天才修士。
罗汉堂里共有二十三位金丹上人,眉毛胡子全黑的可就这一位。
“妈的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本座把你眼球抠出来当鱼泡踩喽!”
按照长幼有序的规矩,金丹是长辈,炼气是晚辈,长辈跟晚辈说话要有风度,就算有所训斥也该据理据节。常凯申当场愣住了,他万万没料到,只是斜乜了一眼就换来了如此粗鄙的迎头大骂!娘希匹!什么禅法jīng深什么金丹修士,换身皮不就是一黑道土匪么?
“无须怕他!”乌雅束上人不屑地撇了撇瘪嘴,挥袖在状元郎面前织出一行笔画犹如棒槌般粗大的虹彩字体:“有本座在此,倒要看看谁敢动你一根毫毛!”
明道一看,黝黑的脸膛顿时气得蒙上了一层紫气,眼罩上的硕大邪眼,血丝如游鱼般屈屈旋动,爆shè米青光。
常凯申一头雾水,咋回事?怎么局势一下剑拔弩张起来了?我不过只是撇了一眼而已,竟然激起了如此巨大的化学反应?
“法克油!我问你怎么回来的,是问你怎么从那个小须弥世界返回我们阎浮世界的。”金刚三藏面无表情的朝乌雅束摆了摆手掌,示意她稍安勿躁,顺便扭头淡淡扫了明道上人一眼,这家伙自打修炼了「石桥禅」之后,越发的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至于吗?不就是今早法克油在放生池挫了鱼幼薇的威风!法克油又不知道鱼幼薇是鱼玄机的亲妹妹,更不会知晓鱼玄机一旦从炼气晋级筑基,就会成为你定慧双修的明妃!
“回禀掌门。”常桑吸了口长气,合掌当胸,低眉顺目上前分别对掌教至尊和首座大和尚各施了一礼:“时空道标发生跃迁时,弟子其实也冲进了时空隧道,不过当时并未被传送回「天葵岛」,而是被传送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阎浮地域……”
一大半的金丹上人屁股着火一样从左右两厢的蒲团上跳了起来。
燕赤霞和金刚滚之前告诉他们说,法克油看到时空道标即将跃迁,赶紧出手把他俩甩进了时空隧道,因而耽误了宝贵的时间,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现在一听法克油自己的说法,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他也赶上了,也被传送回了阎浮世界,只是返回地点不是燕赤霞和金刚滚所在的「天葵岛」。
“爱yīn师弟,你是奇门遁甲的行家里手,快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清净自在法坛」的首座大和尚。
“应该是典型的小概率事件。”爱yīn上人对周围火辣辣的目光微微颌首,示意事情正如大家的猜想:“法克油投入时空隧道的时机近乎不可思议的凑巧,那一瞬间道标正好发生跃迁,而时空隧道也刚好残留了最后一丝传送法阵的能量,这股能量作用到法克油身上,所以他才会被重新送回阎浮世界。他的落脚之处,显然就是道标发生随机跃迁后的定位点。”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金丹上人们相视大笑,这下好了,时空道标找着了,不用大出血去弄什么劳什子的「都天星罗大挪移法阵」了,煮熟飞走的鸭子又自己送上了门。
明道上人和几个涵养不太好的金丹已经唾沫四溅地争论起了黄泉界「红鸾煞」的分配问题,地煞有七十二数,二十三位金丹和九位太上长老每人一个凝练名额是铁炮轰不动的,剩下四十个凝练名额就有待商榷了,谁都有几个得意的亲传弟子,按人头平分显然不够,但也没谁情愿让别人多吃多占。
掌教至尊和放生池首座乌雅束上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喃喃张嘴还是没说话,脸sè隐隐有些僵硬。
“猴崽子,说啊,你当时被传送到哪个部洲哪个地方了?”很快,「火浣室」的首座大和尚绵正鹤就急不可耐的追问起了常凯申,「火浣室」是摩诃无量宫专门负责探矿开矿的行院,他老人家从未亲手开发过一个小须弥世界,迫切希望想尝试一下那是什么感觉。
状元郎瞪眼、吐舌,把手一摊,意思很明显:我哪知道?
“什么意思?绵正鹤上人攸然变sè,周围的兴奋讨论也渐渐熄了火。
“我真不晓得那是什么地方。”状元郎话一出口,立刻感觉到自己差点被四周shè来的愤怒目光烧chéng rén形蜡烛。
“什么叫不知道?”绵正鹤上人沉声喝道:“门派没给你配发智珠吗?你的智珠里难道没有神州地舆图?”
“我的智珠里当然有神州地舆图,但是地舆图又不具备导航定位功能,我如何得知自己身在何处?”常凯申心说你个老棺材瓤子跟我翻个屁的白眼,既然打算说谎我还能给你找到漏洞:“幸好我还有门派发给我的「土地神符」……”
“呵呵!哈哈!掌门啊掌门,就这样的活宝,居然也是让你最为看好的法字辈新人~~~~~”绵正鹤上人被彻底打败了,气急反笑:“哪个分寺别院把他送来的?他的修真入门理论又是哪个混账传授的?根据rì月星相,测算天干地支,然后在地舆图上给自己标注方位,这是最最基础的修真常识啊!”
放生池的首座大和尚乌雅束上人面前无声浮现出一行彩虹般的字迹:法克油是半路出家的野苗,并非科班出身的佛苗种子。
金丹们目瞪口呆,表情就像是一个中年男人对着二次元的萝莉撸管撸的正爽却被老婆逮了个正着一样,火热的激情还未消退,愤怒和羞恼已经不可遏止的涌上了前台。
“那么……那个地方有没有什么特别醒目的地标?”这是最后的一线希望了。
“那是一座积满鸟粪的无人海岛,至于地标……我出现之处左手边不远就有一个清澈的犹如水晶一般的咸水大湖,里面有好多五颜六sè的无毒水母。”凯申酱把回忆的思绪飘向了帕劳共和国的水母湖,说的活灵活现。
金丹们立马泄气了,这算个毛的地标,阎浮世界的四海何等广大,具有类似特征的海岛只怕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查?上哪去查?让谁去查?这跟在倾盆大雨里找一滴水有什么区别。
“孽畜!因为你的无知,门派遭受了多大的损失!”明道上人又跳了出来,话虽然是冲着常凯申来的,他的眼睛却挑衅也似瞪住了放生池首座乌雅束。
“别故意找碴!这件事怎么能怪法克油?他是野苗出身,没有经过系统的修士养成!”
“我管他是不是野苗,我只知道,因为他,一个小须弥世界没了!一个小须弥世界!”明道越说越激动,面sè一狞,眼罩上巨大邪眼突然撑开血丝密布的瞳孔,电shè出一束绿莹莹的光束:“必须处罚,而且还要重重的处罚!”
要不是乌雅束上人在状元郎身前遽然遁出,铜墙铁壁也似拦下了邪眼shè出的光束,常凯申的乐子就大了。别看他在黄泉界曾经牛波依哄哄的斩杀了一名地仙,但在这种正面交锋中,金丹修士捏死他真跟捏死一个臭虫一样轻而易举。
“放肆!”乌雅束上人怒目而视,戟指划出一串光幻陆离的彩虹字迹,“他是我的兵,要教训也轮不到你来越俎代庖!这不是第一次了,明道,本座郑重jǐng告你,我不希望再看到还有下一次!”
“乌雅束师兄,你别想包庇他。”明道上人冷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没一点交代说不过去吧——那可是一个小须弥世界!”
“交代?交什么代?法克油到底触犯了门规的哪一条哪一款?空口白牙的在这发号施令,你是老几啊你?”乌雅束上人的话让身后的状元郎听了都有点肝儿颤,自己是不是太倒霉了点?三花两绕,什么青红皂白都还没弄明白呢,就被身不由己的卷进了高层政治的绞肉机里。
“你不服我不要紧,我有可以提案进行集体表决。附我所言者——左袒!”明道洋洋得意的带头,然后罗汉堂的七位用心棒一个个全都拉开了僧袍的衣襟,斜敞着露出了刺着各sè花绣纹身的左臂膊。
其他堂口的金丹上人们面面相觑,不住叹气,这两位果然又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开始意气之争了。
第九章 金丹上人的敌视(下)
一般来说,金丹修士不管私底下有多少龌龊,明面上总要互相维持一个称兄道弟、丰亨豫大的局面。说到底,修士毕竟不是凡俗中的泼妇,这么大的门派,这么高的级别,你不嫌丢脸,门派还要顾及外界的影响和风评。
不过明道和乌雅束是例外,自打明道托他的授业恩师,小西天的太上长老麻霞勿,将鱼玄机内定为自己的明妃之后,乌雅束就彻底跟他翻了脸。
鱼玄机是乌雅束亲自发掘的佛苗种子,还没入门,乌雅束就在她身上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和资源,眼巴巴的指望她将来能继承自己的衣钵。鱼玄机也一点没有糟蹋乌雅束对她的殷切期望,入门至今仅用了区区十二年时间就修炼到了炼气十重境界,极有希望打破摩诃无量宫炼气升筑基最快二十五年零九个月的历史记录。
要不是摩诃无量宫的门规规定,只有筑基才能升职为内门弟子,正式出家拜师,乌雅束早就将鱼玄机列入门墙了。
眼看就要收获果实了,却被明道半路截胡摘了果子。乌雅束要是能咽下这口气,她还修炼个屁啊,早该大彻大悟,立地成佛了。
但是今天的斗气,她却注定占不了上风。
其实不用明道挑拨,大多数金丹修士早就看常凯申很不爽了。
一个本来能到手的小须弥世界,居然被这个野苗给放跑了!
这可是一个小须弥世界!
看到左袒的人越来越多,明道贼兮兮地对乌雅束拍掌怪笑:“还等什么啊师兄,执行家法吧。您要不舍得,只管发个话,师弟我一点也不介意帮您出手清理掉这个孽畜。”
乌雅束被明道挤兑的下不来台,留下一道怨毒的眼神,「咻」一声遁走得无影无踪,连句安慰的话都没给凯申酱留下。
常桑那叫一个汗啊。
他这套蒙混过关的说辞,是在离开黄泉界之前,宗珩帮他推敲出来的。不多不少,就五句话。为什么没有第六句?因为宗珩说这五句话讲完,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事情的发展果然一如宗珩的预料,五句话一讲完,已经有人提议干掉他了。
凯申酱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直接的体会到修真界的危险、残酷和恐怖!
这不是在外面那个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这是在自家的门派!
一个素昧平生,无冤无仇的金丹掀了掀嘴皮子,就想要走自己的小命!
不过常凯申并不害怕。
这种自信不是来源于那个急惊风遇上慢郎中的金刚杵秘剑,而是他对门派组织结构的深刻认知。
如果你欠了银行一个亿,不要担心,最怕你破产的绝不是你自己。
摩诃无量宫已经在他身上投资了「析木神罡」,连利息都还没赚到,又怎么会就这样轻而易举弃之若敝屣?
“咳咳!”果不其然,掌门方丈金刚三藏清了清嗓子:“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明道以及诸位师弟须知,这个猴崽子jīng通九门秘剑,身上还背着一个「析木神罡」,远不至死,远不至死。”
“差点忘了这茬。”金丹们也是因为丢了小须弥世界才怒火攻心,现在稍事冷静,立马有人提了个别的建议:“要不……罚他面壁十年?”
“面壁?干!太便宜这孽畜了。”明道上人坚决不干:“让他去火浣室的矿洞里服十年苦役还差不多。”
常桑悄悄撇了一眼明道上人,到现在他还是闹不明白,这个都没打过交道的金丹赤佬,干毛一个劲上蹿下跳砸黑锅,故意拿他作伐——自己哪儿得罪他了:“掌门方丈……”再次合掌当胸,施了一礼,状元郎以犀牛的音量和泼妇的语速急吼吼的说道:“我不光只有「析木神罡」,我在黄泉界的时候,还逮住机会凝练了一个「红鸾煞」。”
金丹上师们闻声一窒,齐刷刷扭头瞪住了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小人物,目光像是长了牙,能吃人。
明道更是夸张,遮眼带上那枚血丝密布的巨邪眼顿时又涨大了足足好几圈,浑如橘子也似。
“那,那你原先能够rì啖多少转真元?”掌门方丈急吼吼的问出了所有金丹上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昨晚上折腾了一宿,一共修炼了两转真元。”状元郎怯怯地观察了一下掌教至尊的神sè,老和尚闻言之后,嘴巴无声而快速的蠕动了一下,根据口型,凯申酱觉得他应该是在说“刺奥”!
“凝练过「析木神罡」,一夜也才修炼了两转真元?”金丹们受惊了,纷纷开动望气之术,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暴躁,这小子头顶的云气确实一般般……临盆的是大山,产下的却是跳蚤,这孩子绝对算是摩诃无量宫有史以来天字第一号的大奇葩了——他的老底子得cháo成什么样儿,才会落得如此惨淡的成绩?
“有了天罡不过两转真元,也就是说,纵有「红鸾煞」再度提升十倍根骨,一夜时间也不过只能修炼二十转真元。”明道上人皮笑肉不笑的连声哼哼、哈哈、嘿嘿、桀桀,竖起两根手指,像展示奥运奖牌一样到处给人看:“二十转!天罡加地煞啊,二十转是不是太寒碜了一点?”他走到近前,把巨大的邪眼趋到状元郎的跟前,轻蔑的问道:“小鬼,你知不知道本座刚入门时是什么成绩?rì啖四十八转!我赤手空拳都比撞了狗屎大运的你强!”
“弟子无能。”常凯申心说我草泥马,胚子好算个毛的本事,也值得你拿来炫耀。要是跟你比英俊潇洒,我拔根腿毛都比你化过浓妆还强。
“你不是无能,你根本就是垃圾!”明道挥手下劈,比着凯申酱的脖子作了个类似砍头的动作,“年龄过线,根骨稀烂,又是半路出家、一无所知的「修盲」——这样的渣渣也送来参选菩提法会?真该管管了,下面的分院别寺都是干什么吃的!我们摩诃无量宫什么时候堕落的跟散修一样拨到盘子里就是菜啦?”
“弟子不是无能,是垃圾!”常桑啪一个立正,九十度弯腰鞠躬,神sè惭愧的如同救灾不力的rì本首相。
“不应该!真不应该!”明道上人昂首向天,深呼吸了一口气,无比的痛心疾首:“要是本座在入门时也能集天罡地煞于一体……”
就在所有的金丹深有同感,一起点头跟着唏嘘、感慨的时候,掌教至尊金刚三藏突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rì啖两百真元如何?这个成绩总可以横扫小佛洲古往今来所有的天才修士了吧?”
金丹修士们楞了一下,大多一脸茫然和不明所以。
反倒是状元郎听出了点弦外之音。
天罡+地煞是二十转真元,如果再来一个「人炁」,根骨再翻上十个筋斗,不就能达到二百转真元,晋升绝世天才行列了?
别的不清楚,常凯申有一点是清楚无疑的,摩诃无量宫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人炁」!这一点,掌门方丈早就给过暗示,燕赤霞更是直接爆过八卦!
“金刚慧!”明道上人很快就猜懂了金刚三藏的意思,他很失态的当场喊出掌门的法号:“你,你,你疯了么?谁给你的权利?你无权作这样的决定!”
“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假设,就把你急成这样?”掌教至尊面沉如水:“菩提法会已经过去三天了,为了武媚妢的归属你们也吵了三天——吵出什么结果没有?有谁愿意主动让贤?没有吧?有没有众望所归的人选?也没有吧?你们再吵三年也没事儿,武媚妢呢?她现在泥足深陷在心魔世界里无法自拔,不吃不喝还能挺几天?”
“武媚妢的「足桃花少阳绝脉」何等珍贵,我们争夺一下怎么了?就为这,你竟然想把它让给一个刚入门的菜鸟???掌门你是老糊涂了吧?否则怎么会兴起如此荒悖的念头?这可是「人炁」哎!就算我们金丹不要,下面还有筑基,筑基不要还有炼气,哪轮的上一个刚刚入门的菜鸟沾手?”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凝练了天罡和地煞,现在只差一个「人炁」,就能三才圆满,肉身成圣!「人炁」如果给了你们中的一个,不过是提升十倍根骨罢了,有什么用?”金刚三藏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既是掌门,就要为本门负责,我要保证法侣财地的使用实现最大利益化!”
群情激愤的金丹上人们,渐渐开始安静下来。
肉身成圣对于修士来说,完美的简直如同梦境中的产物。
如果一个修真者肉身成圣,就会诞出「慧根」,从此不再需要站桩打坐冥想吐纳进行大药服食,因为身体会自行汲取天地间的灵气,无论吃饭拉屎还是行走坐卧!而且肉身成圣之后,修士练级将再无「瓶颈」之忧,一脚踢走了修真路上最可怕的拦路虎!
在座的金丹修士,像掌教至尊和明道这样,卡在「瓶颈」始终不得寸进的可不在少数。
“掌门师兄这话至少不是出自私心。”不少金丹深思熟虑之后,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道理嘛,我承认,掌门说的确实有点道理。”明道上人还是不死心,并且振振有词的再三强调:“但是诸位师兄真的确定,要把一个「人炁」让给刚入门的菜鸟?万一他没成长起来就中途夭折了咋办?”
常凯申在一旁暗暗叫苦,没想到真给燕赤霞说中了,这些金丹也对武媚妢的「人炁」虎视眈眈呢。自己真要动了这块nǎi酪,还不知道要被他们怎么嫉恨!
被这个小插曲一搅和,处罚的呼声不知不觉中悄悄降了一个调子。
摩诃无量宫上下五千年,毕竟只出了这么一个集天罡、地煞于一体的能豆子。倒洗澡水,总不能连婴儿也一起给倒了。
交头接耳讨论了半天,「人炁」的归属仍然存在争议,有个馊主意却被提了出来。
“……要不,罚这小子去蚊香海喂十年摩羯鱼吧?”
去蚊香海喂鱼不算苦役,这是幸童的工作,跟修士的工作有所不同,幸童的工作,门派不给灵砂,也从没有酬劳这一说。
“便宜这孽畜了!”明道不甘不愿的同意了,别的金丹都点了头,他也不能唱反调,这个惩罚尺度把握的将将好,再高不可能,再低不疼不痒,正合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宗旨。
状元郎俊美无暇的脸蛋一下垮了,沮丧得就像丢了魂一样。
他当然是装的。
对于摩诃无量宫的菜鸟来说,无法赚取灵砂等于跌落到了散修的层次,打击不可谓不大,说天塌了半截都不为过。
但是对于常凯申来说,这个惩罚却是睡觉时刚好来了枕头——乐得清闲。
他有「鳞葫」这个可以克隆天下鳞族的大杀器,只要摩羯鱼脑袋里还能生长灵砂,他就是摩诃无量宫的头号高富帅。
工作?娘希匹的!你让他再去出没风波里,赚那十条摩羯鱼苗换一粒灵砂的小钱,他也不愿意干哪!H
第十章 大眼睛幸童
出了罗汉堂的大门,等候在外面的金刚滚立马迎了过来。
“咋样?”二胖看出了状元郎的脸sè很不对劲。
“罚我去蚊香海养十年鱼。”
“还好,还好……”太岁大将军连念阿弥陀佛,他在来的路上就问过常凯申到底是怎么从黄泉界跑出来的,而且当时他就认为,搭档一定会有麻烦,后果嘛,可大可小。
没把黄泉界弄到手,那是因为实力不够。非战之罪,无可指摘。
因为无知,把到手的时空道标再次搞丢,那就不太好说了。
野苗的身份,在摩诃无量宫可从来做不了挡箭牌。
“别郁闷了,十年时间而已,在修真界十年算个啥啊,擦一下就过去了。”二胖安慰自己的捕鱼搭子:“也别发愁挣不了灵砂,乃在黄泉界为救我一命差点把自己搭进去,这份情我得认——咱们这次抓获的那些成年摩羯鱼,全都给乃,算下来应该抵得上十年挣的薪水了!”
“真的假的?你舍得给,我就舍得收!”
“乃可别以为我是在充大方。”太岁大将军撸起胳膊,朝皮肤上隐隐虬起的藤蔓状深绿经脉狠狠吐了口吐沫:“就我现在这熊样,纵有堆成山的灵砂又如何?
吸纳灵气?吸纳再多,都是给这棵寄生灵葫作嫁衣。
去买法器、飞剑、符箓?气海里永远只有一转真元,一转真元一转真元啊!干他娘的车巴!
好点的法器,飞剑,符箓,俺就是有钱买,光靠一转真元也使唤不动哪!
与其便宜这株寄生灵葫,倒不如便宜乃。”
响鼓不须重锤,人jīng不消细说,常凯申会意,拍拍二胖的肩膀:“放心,我罩定你了,以前是以前,今后倘若有谁还再敢欺负你,丫的屁股就别想拿来盛粪了!”
“咱俩还是命不够好,乃说,要是当时中洲队也能跟乃一起跑出黄泉界该多好。”金二胖的脸sè微微发红,带着几分羞涩,很生硬的转移开了话题:“咱要是交易到中洲队那个能完美翻唱《蒿里》的灵器,灵砂岂不是想弄多少弄多少,啧啧!”
“是啊,可惜了。”常凯申嘿嘿坏笑:“有个妞的胸真他nǎinǎi的大啊!”
“乃跟燕赤霞还真像。他当年跟洒家一起做搭档捕鱼苗的时候,也是这样,成天在背后嚼蛆本门女修谁谁谁的咪咪大,还说什么「胸不在大,rǔ美则灵;逼不在紧,有洞就行」……”金刚滚嘿嘿坏笑了两声,突然想起自个是干什么的,把脸一板,低宣佛号不止:“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他提到了燕赤霞,凯申酱也不免要问一句:维那身上的灵毒解开没有?
“估计没什么大碍。”太岁大将军摸了摸下巴,带着几分羡慕之意砸了砸嘴:“反正一回来就被送进了「炼蜂号」的阿耨达功德池抢救,乃不晓得,这可是咱们摩诃无量宫最好的一口蜜蜡功德池,解毒、疗创皆有神效,等闲绝不让染指的。另外,他的师尊智童上人还从「较针堂」调了最优秀的医僧去给他施针,要这样还治不好,小佛洲还有谁能治好他。”
“作为一起患过难的战友,咱俩是不是应该拎两斤水果去看看他?”
“哪有时间啊,晚饭之后有灵山说法的晚课呢,要去,也得等上完晚课再去。”
要不是金刚滚的提醒,一脑子浆糊的常凯申差点忘了这茬。
每天晚上的灵山说法,可是外门弟子学习法术的唯一机会啊。
等他俩紧赶慢赶跑回斋堂,却还是迟了一步。
斋堂已经空无一人,几十个幸童正驾驭着「窟儡子」——一种高大威猛,金属骨架的机关傀儡,到处敲敲打打,忙活着修补破烂,清扫狼藉。
冷月如钩的夜空中,依稀可以看见远方有一艘歌斐方舟犁开云层,渐行渐远。
有无数的光点,众星拱月一般环伺在飞船的左右。
这些,都是御针曳空的老鸟。他们上下翻飞,张狂肆意的挥洒着青chūn,在徐徐的晚风中抛下一串串悠远苍茫的歌声:
“云游了五千岁月,终将云履脱在最西的峰上……
而门掩着,兽环有指音错落……
是谁归来,在前阶,是谁沿着每颗星托钵归来……
乃闻一腔苍古的男声,在引罄的丁零中响起……
反正已还山门,且迟些个进去,且念一些渡、一些饮、一些啄……
且返身再观照,那十丈软红大千世界……
啊~钟鼓!
啊~四十二字妙陀罗!
首rì的晚课在拈香中开始,随木鱼游出舌底的莲花,我的灵魂,无所得故而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常凯申听的兴起,干脆照着旋律,用「吹恨入沧浪」振动太古龙雀剑模仿了一曲剑歌,还特意扮声了周杰伦含着双截棍一样的含糊唱法,因为他觉得这歌词特有方文山的范儿。
“首rì的晚课在拈香中开始……”金二胖听的哭笑不得,“老弟啊老弟,难为乃还有这份闲情逸致,乃就不担心戒律院明天把乃抓过去拿香板打个屁股开花?”
“什么意思?门规没有禁止翻唱的条款吧?”
“门规当然不会禁止翻唱,不过——「首rì的晚课在拈香中开始」——乃作为一个新人,首rì的晚课就敢翘课,戒律院能饶得了乃?”
“谁说我要翘课?咱这张旧船票虽说没赶上歌斐方舟,不是还有你吗,你用飞针捎我一程不就行了。”
“俺滴个好师弟,洒家丹田里仅有可怜巴巴的一转真元,自己也是好不容易减了肥方才勉强得以驾驭飞针纵横长空,哪里还能再驮得动一个乃?”
“那咋办?”常凯申一下麻了爪子,其实他真想要追上大部队一点也不难,亮出腾云的能耐就行,不说追花逐月的掣电云,哪怕翻手云、八门金锁云的飞行速度也是很迅疾的,但问题是,这里是山门道场,不到迫不得已他实在不想法相庆云露白。驾雾倒是没事,祥雾是掌门方丈亲赐的,谁看到都不会大惊小怪。可那玩意离地升限只有五六丈,顿饭之时返复不上三里远近,说是可以飞行代步,实际上还不如八步赶蝉的轻功实惠管用,真要驾雾赶往千里之外的法坛,到那儿估计天都亮了。
“咳咳……师兄……我,我有办法……”正纠结着,有个痛苦而压抑的清脆声音插了进来。
状元郎和金二胖循着声音,攸然转身。只见几十尊正在修补斋堂的「窟儡子」,都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僵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再看的仔细一点,这些机关傀儡的金属关节似乎都在微微摇颤。
“能不能……先,先,停,停下秘剑……”发出声音的「窟儡子」是一具大象造型的金属傀儡,它刚刚一直在用长长的鼻管大团大团的吸走地上的垃圾。
常凯申闻言,低头看了看手中振动棒一样的太古龙雀剑,心下顿时恍然,赶紧掐断剑歌的演奏。
他刚刚用的是内力版的「吹恨入沧浪」,金刚滚有楞严金身自然不惧。旁边的幸童可倒了大霉,他们自幼练武,却又不是大丹苗裔,剑歌响起之后,窝在奇经八脉里的内力顿时咕嘟咕嘟就跟烧开的油锅一样,眼看就要冒烟,沸腾了!
“抱歉抱歉,忘了你们还在旁边干活呢。”凯申酱摆的乌龙可不小,剑歌一止,几十尊各式各样的机关傀儡,全都「嘁哩喀喳」东倒西歪委顿在地。
好在叫停的还算及时,要不然今晚真要糗大了。
巨象傀儡发出连串的咔咔声,左眼部位缓缓掀起了一片圆凸形的透明水晶,有个脸sè虚白、披头散发的大萝莉打里面歪歪扭扭走了出来,扶着水晶板连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气鼓鼓的跳落到地面,瞪住常凯申义愤填膺叽里呱啦了一通。
女孩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发垂至足踝,一双楚楚可人的大眼睛,乍一看颇有几分晓美焰和秋山澪的意思。她说话有些大舌头,不过在瘦白高秀幼的美人胚子身上,这非但不算什么缺点,反而更添了几分让人难忘的灵xìng。
“不准这么没大没小!”金刚滚脸一沉,别看他在修士堆里混的惨兮兮的,现在这一声低喝,却端得是王霸之气四shè。倒不是他存心要狐假虎威,摩诃无量宫的幸童不过是专干苦活脏活累活的仆役,哪有资格跟修士摆田鸡谱、掼榔头。
“没事没事!”凯申酱的平等意识注定要比阎浮世界的修士强出很多,这是不同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衍生出的文化差异、思想差异:“本来就是我不对……”
“夫沙门者,当具三千威仪,六万细行。”黑长直女孩见过的修士无一不是眼睛生在头顶上的拽货,所以她很自然的以为常凯申是在假仁假义装大度,心中的不平之气顿时火上浇油,浇的还是汽油,当即摆出一脸的坏笑讽刺道:“这位师兄,您这么平易近人,敢问上下尊卑何在?长幼有序何在?礼法纲常何在?”
“嘿——”这三个「何在」把状元郎问的直翻白眼,不过女孩这一坏笑,却让常凯申觉得好生眼熟,再一看那双大眼睛,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你!”
他老人家在菩提法会上成功渡劫之后,被两位幸童搀扶到浴堂,还没看清四周环境,左臂就被这个大眼睛拿一只黑黄相间的妖蜂刺了一下,尔后又被倒栽葱也似抡进了水池。
“别谢我,那只帮你重新补足jīng力的「铁木蜂」,是门派给的福利。”大眼睛女孩显然也认得他,他实在太帅气了,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只要看过都忘不了。
说完这话,女孩默默背转过身,把两只食指撇嘴里吹了个口哨。
远处原本安安静静的松柏树林,立时响起了希聿聿的嘶鸣,一匹身长近丈,鬃毛飘洒的胭脂马跟旋风一样冲了出来。几步助跑之后,这匹骏马撑开了两只火红招展的翅翼腾空而起,一路滑翔到女孩身边收翅驻足,带出的劲风扇出了一片尘埃滚滚,飞沙走石。
“师兄,你要再不动身,首rì的晚课恐怕就真的要在拈香中开始了。”大眼睛女孩爱怜的抚摸着坐骑的鬃毛,俯身凑到马耳边低语了几句,胭脂马舔舐她的手指给予回应,一人一马,挨挨擦擦很是亲热。H
第十一章 修真者的瓶颈
状元郎围着胭脂飞马转了一圈,这匹宝马良骥的双目金光闪闪,翅膀以及四只碗口大的蹄子,全都长着一层厚厚的、带有浓浓腥气的黝黑鳞片。身上透彻出的灵气犹如琴弦般生动,显然不是凡物:“你就不怕,洒家有借无还?”
“不怕!”大眼妹理直气壮的鄙视他:“我们摩诃无量宫还没有那么无耻下作的修士。”
不知道是听懂了状元郎的话还是讨厌这个人,胭脂飞马打了个响鼻,恶狠狠的用大鼻孔朝他喷出了两股汽笛状的赤烟。
常凯申哪会让一头孽畜给暗算到,身形一让,两股赤烟全教站在他身后两尊「窟儡子」消受了。两个金属傀儡一个被喷成了满堂红,另外一个被涂成了半边莲,呆呆的望着身上的红彤彤的涂鸦不知所措。
“有xìng格!”凯申酱一个鹞子翻身上了马背,真威一放便镇住了这头畜生,回头问道:“口才妹,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蒋雨,回头如果找不着我,师兄只管把「赤烟驹」丢在那边的松林里就行。”
“谢了。”常桑哈哈一笑,驱策胯下的「赤烟驹」展翅高飞:“这匹生有鳞甲的神驹还回来的时候哪怕掉根毛,洒家都赔你一头新的。”
金刚滚踩着银箍飞针连忙追了上去,一个劲埋怨状元郎不该对一个幸童假以颜sè,这也太跌份了,修士嘛,就该有修士的矜持,跟一个打杂的幸童攀扯不清传出去岂不让同门耻笑。
常桑漫不经心的嗯嗯点头,忽然插嘴问道:“照你估计,这匹「赤烟驹」市价几何?”
“「赤烟龙马」是第一品第四级的妖兽,因为可以飞行代步,相对比较实惠有用,所以市价至少四百灵砂起。”这个小问题当然难不倒见多识广的金将军:“不过「赤烟龙马」不同于一般的四级妖兽,它的体内含有一丝极为淡薄的真龙血统,光是这个「龙种」的名头,价格还要再往上翻个跟斗。”
“也就是说,起码八百灵砂?”状元郎拍了拍胭脂飞马的脑袋,顺手从这匹龙种脖子硬扯下一根鬃毛拍进腰间的百宝锦囊:“我们放生池的炼气弟子,去万里长沙捕捉摩羯鱼苗,一个月才挣几粒灵砂?”
“乃们这些刚刚入门的新手不太好说,有经验、手段纯熟的老鸟,一个月少则七八百,多则上千吧。”
“就算是老鸟,花一个月薪水去买一样东西,也算一笔不小的开支了。”常凯申收拢被朔风吹乱的长长鬓发,很奇怪的问:“幸童不是在给门派免费当苦力的吗?口才妹怎么比我们修士还有钱,居然买得起一匹「赤烟龙马」?”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金刚滚知道状元郎这个野苗不懂里面的玄虚:“幸童的父母大多是瓶颈卡死了的炼气期修士,这些人,男的马相藏yīn,女的斩了赤龙,还俗下山想开枝散叶生儿育女就得散功,散了功,过去积攒的灵砂积蓄也就用不着了,等他们把子嗣送回山门镀金,手里但凡有个仨瓜俩枣的爷娘老子,谁舍得亏着自家孩子——我要是有个女儿,莫说在伊身上砸一个月薪水,就是砸十年挣的血汗,眼皮也不带眨一下的。”
“当幸童……也好意思称之为「镀金」?”
“当然算镀金!乃要明白,不是什么凡人都有资格来本门充当杂役的!说得再直白一点,哪怕一条狗一头猪从咱们摩诃无量宫走出去,它也能在凡尘俗世过上白玉为堂金做马、珍珠如土金如铁的神仙生活。”二胖说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其实,门派早在七百年前就劝过我还俗,甚至保证过,一定会让我的后代坐上茜香国的皇位,我也不止一次的动摇过,但炼气期还俗要散功才能结婚生子,我终究还是不甘心,不服气!那时候年少气盛,不懂事,等到父母兄弟全都去世,自己再想还俗已经晚了,成家还成给谁看呢,一个熟悉的亲人都没了。”
坦白说,常凯申之前虽然挺喜欢二胖这个人,但那只是喜欢或者说是怜悯他随和老实的xìng格,对他的能力可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欣赏。
并非歧视,而是你在这个废柴身上,实在找不到任何属于修士的闪光点。
现在凯申酱不这么看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现在被一株灵葫寄生,无论怎么努力,气海中永远只有一转真元,哪里还能忍受他人的嘲笑,在前途看不到一丝光明的黑暗中苦苦坚持七百一十六年?
恐怕早就破罐子破摔,去凡间过上比宫.颈还要糜烂的生活了。
太岁大将军的坚忍,让常桑为之高山仰止,于是他给二胖加了个封号:
“你真是我们摩诃无量宫的忍者神龟。”
“还别说,我的寿命确实有点龟。”金刚滚跟忍者神龟一样嘎嘎傻笑,肥硕的身躯把颤巍巍的银箍飞针上晃得在空中一阵胡乱打飘,“法克油,我都跟乃说了我的情况,乃是不是也该跟我说说乃家里的情况?”
“我有什么好说的?父母都是乡下人,上头本来有个哥哥,天生就是个傻子,后面有个妹妹,比我小十岁,还拖着鼻涕。”常凯申耸耸肩膀:“对了,我在入门之前还订了娃娃亲,指腹为婚的那种,要不是今年被门派选中,明年就该成亲了。”
“还有这事?”二胖一脸的八卦求知yù:“可惜了!嫂夫人长得啥样?俊不俊?别,别,别误解,我只是觉得,乃长这么帅气……”
“别提了!”常凯申面无表情:“我那个娃娃亲是猎户出身,长得黑又壮,比我还高一个头,腰身比磨盘还粗,cāoTM三石的硬弓说开就开,前年夏天村里有头耕牛疯了,让她上去一拳就给毙了!那TM是女人吗?黏身毛就是猩猩。”
二胖手舞足蹈了几下不小心坠空了,银箍飞针划个弧圈,一个海底捞又把他兜了回来。
“我想起来了,听人说过,你的遗书就是这么写的:碧桃花树下,大脚黑婆浪。未说铜钱起,先铺芦席床。三杯浑白酒,几句话衷肠。何时归故里,和她笑一场”太岁大将军蹲下身拿头猛磕飞针,笑得差点没岔气:“乖乖,这个河东狮得有多高的武艺才能镇住乃,让乃没胆子悔婚?”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可轻言违背?”状元郎总不能实话实说,我以前就是个吟诗作词的斯文人,这身武艺还是从心魔世界得来的金手指,只好硬着头皮装糟糠不下堂的大情圣:“哎,也不知道我出家之后,取消了婚事,她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嫁个毛线。”金刚滚的笑声沉默了,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从你渡劫成功,成为修士那一刻起,摩诃无量宫的保护计划就启动了,西顿别院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染指你的九族,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你未过门的妻子。”
“怎么会这样?”凯申酱不知道有这样一个计划,没人跟他说过这个。
“因为,留着也许有用!我们修真者固然有人眷恋亲情,尘根难舍,但也从来不缺太上忘情的狠角sè,什么杀妻证道、灭门悟法,什么剥皮抄经,砍头布施,统统都是有来头的,这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血腥法子尤其适合冲击瓶颈。”二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sè彩:“所以,门派一定会帮你妥善照顾好家人、亲眷和朋友。”
“什么意思?指望我有一天灭绝人xìng了,好有下手的对象?”
“乃不是科班出身,所以,乃可能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这种「以万物为刍狗」的修真价值观。”金刚滚望住了常桑的眼睛,一霎也不霎:“将来什么样,谁敢保证?人心是最善变的,别看乃现在这么抗拒,说不定有一天为了突破瓶颈,乃会萌发出比这更加没人xìng的念头。”
“瓶颈有这么恐怖?”
“乃以为呢?修真最难得从来不是渡劫,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寂灭、羽化,全加起来不过七次天劫!瓶颈呢?光我们炼气期十重境界就有十个瓶颈,乃知道多少修士明明修满了足够的真元,却怎么也迈不过那道门槛,在绝望中慢慢老死?”
说话间,前方本已然在望的歌斐方舟陡然降低了高度,轰隆隆驶入一湾长满睡莲,花香馥郁的月牙形水泊。
看到矗立在碧波zhōng yāng的「时轮金刚宝座」,不用二胖介绍常凯申也明白,目的地到了,这里就是炼气一重的灵山法坛所在。
歌斐方舟蜻蜓点水也似缓缓悬停在湖面的上方,开始下馄饨一样往外吐人。
常凯申意外的发现,方舟里载来的不光只有新鲜出炉的法字辈,还有四五百号带发头陀,这些人跟那些御针伴舟、一路高歌的老鸟不太一样,他们之中不少已经一襟晚照、两鬓萧萧,眉宇之间也不见意气风发的痕迹,只剩暮气沈沈、落拓颓唐。
“我们炼气一重怎么……这么多?加起来不止有千人了吧?”状元郎吐了吐舌头:“他们都是怎么混的?就是天天躺在那儿,吃门派每晚提供的灵谷斋饭,吃二十四年也该吃出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从炼一爬到炼二了吧!”
“真元够了还有瓶颈,只有冲破瓶颈,才能从炼一升到炼二。”金刚滚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说,乃一点没把我刚刚跟乃说的话放在心上啊?好吧,我再次提醒乃:对于咱们修士而言,瓶颈远比天劫恐怖得多,多少聪明人活活卡死在上头就是动弹不得!”
常凯申眨了眨眼睛,策马向湖面俯冲而下。
第十二章 亲教师
「赤烟驹」不愧是龙种,四口碗盏大的马蹄重重砸落水面,居然连朵小浪花都没溅起,只在脚下泛开了一层层波光粼粼的涟漪。看到白马王子踏月而来,状若飞仙,傲天近卫军的四个花痴妹顿时不行了,纷纷竖起如林的藕臂,又蹦又跳又尖叫,拼命朝他挥舞招手,直把脚下一朵朵宽达五尺、浮力巨大的睡莲叶子跺得跟战鼓一样嗵嗵乱响。
状元郎滚鞍下马,将赤烟驹随手系在一株白莲的叶柄上,如履平地一般踩着水面径自走向了一票同年,一面走一面不忘耍宝,按动宝剑奏响了一曲《江南style》的剑歌,扭着屁股做策马扬鞭状,大跳特跳起鸟叔的骑马舞。
原本蛙鸣阵阵的月牙湖上,顿时被一浪高过一浪的“偶把肛门撕大”劲爆歌声淹没。
老鸟们被这个美少年蹈水凌波的狂放舞姿着实吓了一大跳,我曰!刚刚赤烟龙马在湖上漫步还微微泛起圈圈水晕呢,这小子竟然比龙种神驹还厉害,跟个猴子一样蹦来跳去,脚下楞是连一丝涟漪都不兴起!他对力量的使用显然已经到达了极致,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这么兴奋?”那笛笑吟吟地迎上了大师兄:“看来立得功劳不小,要不然掌门也不会奖励你一头赤烟龙马……”
“奖个毛线,这匹赤烟驹是我跟一个幸童借来赶路用的。”常凯申跃入一朵空置的睡莲叶子,脚尖一挑,将原本待在上面呱呱乱叫的流浪蛤蟆勾到空中,拍出银箍飞针,一棒抡出,手搭凉棚目送它化为一记本垒打:“我完蛋了,因为犯下了一个不能公开的巨大错误,金丹老怪们决定罚我去蚊香海喂十年摩羯鱼。”
“让你去养鱼?”菜鸟们都愣住了,尔后一片哗然:“擦!这种惩罚,一向是针对犯了yín戒的炼气维摩啊——师兄,难道你……”
“yín戒?我们炼气修士还有人胆敢干犯yín戒?”常桑愕然,保持无漏金身可是炼气修士的天条铁律,因为想要筑基,必须得有元阳元yīn打底。谁会为了追求床第之间那点快感,终结自家的修真生命?想要追求快感还不简单,大药服食的比啪啪啪更让人食髓知味多了!
“不但有,还很不少呢。”金刚滚驾着飞针羽落也似降临莲叶:“有很多炼气修士学会了「大欢喜禅」、「五摩字瑜伽」、「定慧双修」之类的捷径法门,自以为夹关铁壁,定力非凡,只有掠夺别人元阳元yīn的份儿,结果……乃懂的……”
凯申酱蓦然发现,自己对sè戒的定义似乎太过凡人思维了。
看样子对于修士而言,乱搞男女关系不算犯了yín戒,把持不住,将元阳元yīn弄丢了才算。
“原来是这样啊……”
“大师兄,你不会真是被人夺了元阳才受罚的吧?”祈典贼兮兮地冒出了头,他离开巨灵界离开的比较早,并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忍不住开始怀疑,大师兄后来是不是被龙树大士给霸王硬上弓了,要不然凭什么能活着从巨灵界返来?
“放你的屁!”
状元郎还没开口骂,傲天近卫军的小辣椒们先把祈典喷了个狗血淋头。
“诸位师弟,务要闹了……”金刚滚看到远方的夜幕中正有一个白晃晃的光点疾速飞来,声若闷雷,笑容一敛,赶紧告诫法字辈的新人:“都严肃点,应该是亲教师过来给我们开课了。”
光点来的很快,在月牙湖上盘旋了两圈,没有落入时轮金刚宝座,反而轻轻巧巧的在法字辈人堆里找了个睡莲叶缓缓降下。
靠的近的都忍不住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也不晓得亲教师用了什么玩意来飞行代步,明晃晃的跟个小太阳似的,亮光之刺眼,甚至将偌大的月牙湖也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正当他们双手合什,准备行礼参拜的当口,光球突然熄灭了,一只体大如牛,黑白相间的巨鹤露出了真容,有个英俊不凡的小光头叠跏趺坐在鹤脊上冲着大家嘿嘿直乐。
法字辈被这个光头熟悉的脸蛋搞的楞了一下,擦擦眼,发现真的是宗珩,纷纷大骂:“靠~~~~~~~~”
冷眼旁观的老鸟们倒是暗暗吃了一惊,「吉光羽鹤」目前的市价至少三百灵砂,这个新来的法字辈好生阔气!
“法明,你还真把洞府给卖啦?”那笛照着宗珩上上下下一通打量,目光挂在了那只「吉光羽鹤」的身上。
“换了几千灵砂,去了坊市一趟,全给花没了。”宗珩用力捋了捋秃瓢上的九粒戒疤,原本龙树大士烙在上面的金澄澄婴火,经过析木神罡切换体质之后,已然全被芭金这种神奇燃料给卷走了,倒省了他不少圆谎解释的口水。
“一天之内就把灵砂全花没了?你,你没了洞府今后到哪儿修炼真元?”
“有什么大不了的,连城山脉方圆几千里呢,哪儿的黄土不养人。”
一帮沙煲兄弟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住了宗珩,谁也搞不懂这个公认的「多闻第一」到底是怎么想的。
祈典鼓足勇气刚想上来打个招呼,发现宗珩冲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赶紧把头一龟,脸带羞惭地潜进了人堆不再露头。之前在巨灵界的时候,他仗着神足通做了逃兵,虽说基友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就这么把两位同门丢给不可战胜的强敌,毕竟也有些亏心。
“你是炼气又不是筑基,哪有资格落发为僧?厚着脸皮自行剃度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常凯申嘴上说着话,眉心也绽出一缕情丝,伸到宗珩的秃瓢上,表面上开玩笑一样乱摸乱.揉,实际上一贴肉就打入了一道无声无息的意念波:“那个「黄泉之神」、「yīn焰参树」、「白毛女」三位一体的宁采君呢?哪去了?她不是跟着你从巨灵界穿回阎浮的吗?”
“你也不是兔妖,给自己弄出一对可笑无比的尖耳朵,难道就不怕别人笑掉大牙?”宗珩的修炼速度真是惊人,说话间也从眉心同样绽出一缕情丝——将大师兄在他光头上乱摸的情丝连根拔起,顺便在暗中也回了一束意念波:“那妞说了,她被龙树掳走时,家中还有一个重病在床的嫂嫂,兄长又出了远门,所以必须回去照看一阵子,早则数rì,晚则一月,必定来摩诃无量宫找你。”
“娘希匹……她还真把自己代入那个白毛女的身份啦?”常凯申大奇:“不来也好,最好永远别来。让她跟在身边,我也缺乏底气,不晓得她说出口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总觉得她到阎浮世界来,怀揣着某种不可告人的意图。”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觉得就是黄泉之神接盘了白毛女的一切,你把她看作一个情窦初开、知慕少艾的妙龄女子就得。”
“你的意思是,她现在类似于神仙下凡、游戏风尘?”
“呸!你也太抬举她了!”宗珩跳入湖面的莲叶,一声呼哨将「吉光羽鹤」打发的远远飞开:“别以为号称黄泉之神就真的可以媲美仙佛,她不过是个星辰级别的智慧生命罢了,固然有些鬼门道,可我们修士何尝又是吃素的?到了分神期,全力一击,足可摧毁天上星斗。”
“法明,我们是炼气修士,还不是分神修士。”
“大师兄,对付女人,世上的分神修士全凑一块,也胜不过你这个炼气。你知道你长得有多好看吗?你是一个让女人一见就会有排卵冲动的超级尤物!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古往今来有没有第二个男人能够与你媲美。”
两个人用情丝闷声扯淡,倒把不知内情的菜鸟们急坏了,看他俩保持沉默用情丝掐来掐去,大家都以为他俩是话不投机呛上了,纷纷过来做和事老,打圆场。只有祈典没挪窝,他、石漆铠、龙傲天还有宗珩,四个人曾在巨灵界一起并肩玩过命,也互相掌握了彼此的底牌,早他妈结成铁杆同盟了,怎么可能为几句不咸不淡的口角窝里反。
“乱哄哄的像什么样子!”一声突如其来的「纶音狮子吼」,有如旱地滚雷一般在吵吵嚷嚷的法字辈人群里炸响。
这声音太霸道了!
法字辈黑牌大多脑袋一懵,耳畔只剩下沉闷不绝的嗡嗡巨响,真可谓被震聋发聩了。
空气中隐隐弥漫开一股淡淡的旃檀味道。
口出妙香可是筑基的标志啊!所有修真虾米们揉着耳朵赶紧从睡莲叶子上腾地起身,一阵东张西望,还在奇怪为什么夜幕中不见有人飞近,月牙湖zhōng yāng的时轮金刚宝座附近的湖水咕嘟咕嘟像是煮开了锅,两个头戴瓢帽的身影投身冲破水底天,踏着翻滚沸腾、飞花溅玉的涌浪,一点一点拔高,现身。
炼气一重弟子个个端身肃容,口念弥陀。
“免礼!”
两位筑基上师都是身段火爆,曲线窈窕的比丘尼,一个在脸上笼着半帘乌纱,只露出一对冰意森森的绿眸,看脸蛋和身形的轮廓绝逼美得冒泡。另外一个整张脸包括眼皮在内全都刺满了密密麻麻诸如「照见无sè界空」、「度一切苦厄」之类的蝇头经文,明明长得很漂亮却硬生生自己把自己毁了容。
“怎么会同时来了两位亲教师?”一个大大的问号同时在法字辈菜鸟心里冒了出来。
炼气期的十个法坛,历来都是由筑基修士轮流前来开坛授法。
摩诃无量宫的筑基一共有几人?
尚且不足三百之数!
高阶修真者的时间,说比钻石还贵都不为过。若不是有门规的规定,筑基上师宁可倒贴灵砂,也绝不愿意虚掷光yīn,来给炼气五重以下的糠虾们传道授业解惑。尤其是炼气一重所在的月牙湖法坛,水平低得令筑基发指,一向被上师们视为苦差中的苦差……
今儿怎么突然转xìng了?要么不来,一来就是两大筑基联袂登坛!
“听我的口令!”纹面女上师从耳朵里捏出一根金针,迎风一晃,化作一条黄澄澄的诃梨棒,扫出一条劈波斩浪的半月斩,将时轮金刚宝座正前方的睡莲花丛突突突炸出了数里长的分割线,一时间水落如雨,汽雾弥漫:“按照你们的法号奇偶,分为两列,双名在左,三名在右!”
“剑豪?”常凯申目光一凝,他和那笛、美人痣都不需要动弹,宗珩与祈典迟疑了一下,各自翻身跃到分界线对面的睡莲叶子上。
第十三章 金兰剑社
“麻烦了!”金刚滚也不用动弹,但他却哭丧着脸跟搭档告起了撞天屈:“今天是旬末,奇偶分组,意味着课后就要举行旬末大比啊。”
状元郎知道炼气期以十rì为一旬,由亲教师传授和巩固相同的课业,不过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学期结束当然得有考试啊:“不就是切磋两把吗?你怎么脸都被吓白了?至于吗?”
“旬末大比从来就没有在我们炼气一重举行过。因为这是有伤亡指标的!”难怪二胖吓得不轻,他只有一转真元,真刀真枪的PK,一个搞不好就把小命稀里糊涂的送了。
不仅是金将军有点慌神,听到蒙面女上师下令分组之后,许多上了年纪的老鸟也都有点懵,左右两边不时有人带着满脸的不敢置信和惊愕茫然,木头木脑地在空中撞个满怀,这片兵荒马乱、鸡飞狗跳的景象,甚至把常凯申系在一旁的荷花杆茎上的赤烟龙马都给惊的尥了蹶子。
“这头孽畜是谁的?”蒙面女上师戟指龙马,轻启绣口吐出一柄飞针,这针形似一段苍劲如虬的老松枝,sè作古铜,顶部还生着一朵硕大的紫灵芝,灵韵如鼓。
常凯申弱弱的举手。
蒙面女上师乜斜了他一眼,不带任何感**彩轻轻缳手一扫,苍劲虬屈的奇形飞针激shè出一道半月状真元剑气,贴着湖面快不可言的斜斜掠过了赤烟龙驹的脖项。
一片压抑的惊呼响起。
神骏高大的龙马徒劳的喷出一口汽笛状的红烟,希聿聿哀鸣了一声,往旁边趔趄两步,颈部噗嗤绽开一条又长又细的血线,硕大的马头如同荷叶上的露珠一样慢慢断裂、滑落,伤口断茬整齐的仿佛打了蜡,过了一会儿才往外吱吱喷血。
这一幕极富动感和张力的血腥场面,视觉冲击力相比血肉横飞更加的慑人心魄。
“又是一位剑豪?”状元郎的表情漠然,活像被坦克碾过了一样:“……二胖,咱们摩诃无量宫的「摩诃八剑」,筑基期在其中总共占了几席?”
“筑基期就只有两位奇才剑种。”太岁大将军不错眼的偷偷窥视他的表情:“那位纹面上师法号明一禅,筑基一重境界,乃是摩诃八剑里的「天讽剑」。杀了龙马的那位上师,法名明rì香,筑基四重境界,乃是摩诃八剑中的「天魔剑」……”
“两个全是明字辈的?”常桑不由皱了皱眉毛,刚刚的明道上人给他的观感也是一头疯狗:“明rì香?嘿——本门有没有法号叫凌波丽的?”
“凌字辈是你们法字辈的下一届嘛。”二胖不知道状元郎说的是俏皮话,左顾右盼了一下,偷偷掩住嘴小声说道:“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胡乱提醒你们,明rì香、明一禅两位上师在本门内部组织了一个只招纳女修入团的「金兰剑社」——「天莲剑」鱼玄机在金兰剑社坐第三把「免许皆传」的交椅……”
那笛和美人痣不约而同的哼了一声。
又是鱼玄机?刚刚在斋堂发生的事儿想想都让她俩生气。
“元芳,你怎么看?”凯申酱随口问身边一个黄毛小丫头。
法元芳是黑牌菜鸟里最没存在感的老实孩子,突然被大师兄点了名,她楞了足足半天,才想起来怎么帮着捧哏,“大师兄,此事背后一定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能有什么秘密。”美人痣招牌式的冰山表情:“「金兰剑社」的一把手和二把手过来当亲教师,无非就是想压压我们几个的锐气,如果有机会的话,不妨帮三把手好好出口气。”
那笛白了她一眼,心想法图麦你好歹也是科班出身的修士,怎么跟野苗一样愣头愣脑、口没遮拦?有些事情心里有谱儿,板油上记账,就可以了,何必明着讲出来?你难道不知道筑基修士的感知有多强大?
站在时轮金刚宝座上的明rì香和明一禅两位筑基剑豪果然都把目光眯了过来。
一个彻骨的冷厉!一个剽烈而凶悍!
面对这种情况,大多数法字辈菜鸟哪怕心里再怎么不服气,表面上也都低头弯腰,装出了恭恭敬敬的样子。
美人痣偏不!
这姑娘的轴脾气又犯了,美眸一凝,就这么硬邦邦的迎了上去,不避不让、毫无惧sè。
状元郎和那笛本来也不想跟两位上师故意顶牛,可是兰显丽表现的如此傲骨铮铮,一下也激起了他俩身为强者的自尊和豪气。
什么顾全大局,什么韬光隐晦,我们是黄金一代,就要有黄金一代的锐气!
两位筑基上师与他们仨对视了片刻,就跟没事人似的移开了目光,倒让三个少年剑豪白凹了一次造型。
“也许是乃们想的太多,过度解读了。”金二胖长长的松了口气,刚刚那阵剑拔弩张的气氛,憋气憋的他脸都红了:“两位筑基剑豪联袂前来也可能是出于另外一个原因——我们炼气一重的法藏课程,一向「禅武」为主,「真言」为辅。如果随便找一个筑基来开课,真言咒语方面还好说,武技方面就不好弄了,万一你们之中有人提出一个很高深的武学问题,闹不好就会贻笑大方。”
“不是闹不好会贻笑大方,是肯定会贻笑大方!”常凯申可不是狂妄,武道境界从来跟纯粹的力量没有任何关系——筑基?筑基怎么了,就算是寂灭、羽化没有悟出秘剑,也照样没资格与剑豪坐而论道,更不要说为人师表,传道授业!双方对武学的认知存在无法弥合的巨大差距,根本就是鸡同鸭讲——你觉得一辈子写了两万多首诗的乾隆皇帝,有资格去指点李白杜甫如何写诗吗?
太岁大将军耸耸肩,人家筑基显然也是担心这个,要不然干嘛特地派遣唯二的剑豪过来帮炼气一重开坛授法,人家吃饱了撑的?
经过一阵乱七八糟的折腾,修士们按照法号奇偶分为了两大阵营。
脸蒙乌纱的明rì香冷冷扫视全场,她那双绿宝石也似的美眸,仿佛带着远古冰川的气息,一下掐断了细碎低沉的交头接耳声。
“今天是旬末,我们俩与诸位师弟继续复习《因陀罗龙爪手》和《天霜浩然箭》!法字辈今儿新开张,另外再追加两门基础法术《楞严金身》、《大rì御真经》。”明一禅上师绷着脸,脸上的经文刺青也跟着yīn沉了几分:“都给我听好了!整个授法过程中,每一门法藏我们只会演示一遍,事后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还是老规矩,每提问一次,十粒灵砂!”
“亲教师开坛授法还要钱?”状元郎刚想再吐槽一句“元芳你怎么看”,明一禅上师似乎听到了他的嘀咕,抢在前头沉声大喝:“法不空取!经不轻传!功不浪施!你若对此有意见,不妨找个难题问倒我俩,到时候不但不要你贴钱,我们反而会倒给灵砂与你!”
常凯申嘴上连道岂敢岂敢,心里却说骑驴看唱本。
纹面女上师似笑非笑的朝他咧了咧嘴,开始主讲第一节课。
她先抑扬顿挫的背诵了一遍《因陀罗龙爪手》的功决口诀,然后一招一式慢腾腾地演示起来。
「因陀罗龙爪手」常凯申可不陌生,早上他跟鱼沙坦掐架时就已经领教过了这门「每一式都藏衍着三千虚实变化,每种变化中又暗含九九八十一个杀招」的禅武绝学。
不过同样的「因陀罗龙爪手」,炼气二重的火工头陀使出来是一个样子,明一禅这样的筑基上师使出来又是另外一番天地。无论出手的力度还是招式的jīng湛,天魔剑都能把鱼沙坦这个扑街货爆成渣渣。
“「因陀罗龙爪手」需要消耗二十转真元,一旦练到极致,举手便有五马分尸之力。”明一禅上师跟捏面团似的,一爪将身畔的莲花石柱抠出了五道指槽:“……它可以近身搏击!”顿了一顿,她又抬起指爪遥遥一控,只见百步开外的湖水里「泼剌喇」蹿起一大蓬浪花,有个脸盆大的绿毛龟「逼油」一声从水底径自飞入玉掌:“……它还可以隔空摄拿!”
凭良心说,这个纹面女上师是个挺上路子的亲教师,整个演武过程中,她不但把手眼身法步的各项要点全都阐述无遗,还特意点出了许多初学之人容易犯得错误,没有丝毫藏着掖着的小家子气。
炼气弟子们听的两眼放光,全都聚jīng会神的盯住了剑豪上师,生怕错过一个不起眼的动作细节,浪费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这门禅武的威力倒是不小,可也得打的中,够得着才能发挥作用啊!”常凯申曲肘拱了拱二胖:“如果不用真元,只用内力,「因陀罗龙爪手」还有没有类似的效果?”
“别问这么外行的问题行不行?”金将军被这个野苗的无知彻底打败了:“本门三千禅武都是与真元配套的绝顶武学,你怎么能把它视作与内力配套的凡俗武技!牛车是牛拉的,如果让蜗牛去拉,还能跑得快吗?”
“那本门还有没有比「因陀罗龙爪手」更强的禅武?”
“本门的三千禅武各有各的效果,怎么好拉在一起乱比。”二胖先义正辞严了一下,然后歪歪嘴:“「藏经阁」里倒是有一册本师佛从西牛贺洲魔笳山祖庭带来的大乘武学——《金箍针法》,可惜不到金丹期,根本没资格一窥究竟。我听掌门师兄说过,那门大乘针法上手便是一万零八百转真元,每转真元能够化为一斤力道,攻击力相当于一万零八百斤的重击!其后每爬升一重境界,同样的真元,攻击力便能增幅一倍,修炼到最高第十重境界——便是十万八千斤的破表攻击力!乃是本门压箱底的禅武绝技!”H
第十四章 法宝战士
更新时间:2012-12-25
常凯申一听金丹才有资格修炼大乘武学,歪歪嘴也没再往下问,继续观摩明一禅上师演练《天霜浩然箭》。
这门禅武绝学可不是字面上理解的弓箭shè法,它是虚怀若弓,引十转真元作箭,遥发劲气、隔空伤人的功夫。只见纹面女上师左臂一横,拳眼两头便缓缓冒出了两条气纹状的透明弓身,右手一搭弦,立马衍生出一枝银光闪烁的真元箭矢,一击之下,便能将湖面冻出一枝直达湖底的长长冰笋,真元箭矢上明显附有极霸道极yīn寒的霜气。
“有点鬼门道。”凯申酱改用内力运转的「天霜浩然箭」试了试效果,结果shè也能shè,但只能在湖面上激起了一串不起眼的水花。切换成真元版,效果立马天翻地覆,一箭撇出就会有根海碗粗细的冰柱打着滚泛上湖面,只是牛刀小试,他的身畔立刻有了放排的迹象,一根根亮晶晶的冰柱横浮水上,喀嚓喀嚓相互碰撞发出了悦耳的响动。尤其出鬼的是,每根冰柱上还嗖嗖蹿出一株株迎风摇曳的向rì葵、迷迭香、波斯菊、马鞭草……
法字辈已经被大师兄层出不穷的秘剑武技磨练出了免疫力,完全见怪不怪,其他的老鸟们哪见过这场面,惊得连课也不及听了,个个转身驻足,瞠目结舌瞪住了状元郎。
他只看了一遍啊!曰他nǎinǎi,就一遍!
明rì香和明一禅两位上师也愣在了那里,「天霜浩然箭」虽然不是摩诃无量宫最高深的大乘武学,但她俩当年也是经过多番练习方才上手的!哪能看上一遍,说上手就能上手!
还有那些嗖嗖蹿出的鲜花,什么来头?莫非是某种特殊秘剑的加持效应?可是……这些鲜花明明就是真的啊,并非是海市蜃楼般的虚幻花卉,什么秘剑有这样的能耐?
“大师兄武商很高的,《九yīn真经》只看了一遍就会了。”那笛就像是被宠坏的小姑娘,骄傲的将自己收藏的玩具拿出来跟人炫耀。
一片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就连湖上苦哇苦哇喊个不停的蛙鸣都因为窒息的气氛戛然而止。
“九yīn真经?”两位比丘尼上师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难掩各自的惊骇:“这是什么绝技?大乘武学还是秘剑图录?为什么我们从来没听说过?”
那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她眨巴着水汪汪的紫眸望住了大师兄。
“大乘武学?秘剑图录?”常凯申刚刚听二胖说过「金箍针法」,知道大乘武学就是一个修真门派最顶级的禅武杀手锏,至于秘剑图录,他智珠在握查了一查才知道,原来修真界还有一种能够帮助感悟秘剑意的武学八股——也就是所谓的秘剑图录——它的珍贵程度是无须赘言的,整个小佛洲也只有「棒槌山庄」、「雕龙剑宗」这两家豪门才拿的出来,摩诃无量宫在内的其他门派只有流口水的份儿。
当然,一本秘剑图录只对应一门固定的秘剑,不会另外启发别的秘剑灵感。比如「棒槌山庄」的《太平清领经》就只能感悟出「西河浑脱」秘剑意,雕龙剑宗的《文心诀》仅能感悟「无极逍遥游」秘剑意。而且有了秘剑图录也不代表就能一步登天,这玩意并非随随便便哪个阿猫阿狗研究研究就能研究成剑豪,更可怕的是这种武学八股还会拘束想象力,妙手偶得之后基本很难再领悟出别的秘剑。
“九yīn真经只是一门普通的内功。”常凯申果断给出了答案,理由非常站的住脚:“凡俗武林之中哪有什么大乘武学、秘剑图录!”
这个小小的插曲没有干扰到接下来的教程。
明一禅下,明rì香上,继续给法字辈菜鸟们传授《楞严金身咒》、《大rì御真经》的真言咒。
《楞严金身》专jīng护体防御,《御针经》专jīng祭炼法器,都是最最基础的入门级法术。
才出过风头的状元郎,这一回却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真言咒语每四句为一颂,每颂四句,每句少则四字,多则八字,词韵皆古,奥雅难通,其中又有许多晦涩不堪的隐语。虽然《楞严金身》仅仅八颂,《大rì御真经》只有十二颂,却把常凯申折腾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别的菜鸟也是念诵真言,一遍就能搞掂,区别只在于耗时有长有短。惟独常凯申就跟撞了邪似的,一颂真言还没念完,心头就会不由自主的泛起一声声仿佛来自洪荒鸿蒙、古老的不能再古老,沧桑的不能再沧桑的声音,呛得他的舌头连连打结。
这是错觉吗?显然不是。
每当他持咒打个磕碰的时候,身上都会溢散开一股霸烈无伦的剑意,周围的师兄弟们系在腰间的戒刀,佩剑,全被激得在匣中自行啸响。
常凯申也是个不信邪的主儿,一次不行就来第二次,前前后后折腾了好几十次,方才勉勉强强将两篇真言各自持咒成功。
这个结果多少有些让他感到丧气。
修真者皆有过耳不忘之能,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去持咒,谁都能成功激发法术——但是,你不能指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场合,敌人还会给你足够的时间慢慢去念咒,一板一眼的激发法术。
持咒如果不够迅猛、快速、高效,是没有任何实战意义的!
“娘希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常凯申百思不得其解,就算自己的仙商无法媲美天赋雄奇的武商,但他也不是榆木疙瘩式的笨蛋啊,凭什么别的黑牌一遍就过,轮到自己就不行!
“大师兄别泄气。”那笛细声细气的安慰他:“你毕竟是野苗,跟我们科班出身的不同,我们从小就开始学《波尼你仙声明论》的「咒、偈、吟、赞」以及《因明论》的「声、字、实、相、义」等诸多法门,知道哪些发音部位可以简略,知道同一个音调如何稍加变化引申出不同的蕴意,鼻子,口腔,丹田,如何三管其下,等等等等……安啦!今后你只要花点时间夯实基础,肯定会大有改观的!”
“能改观到你这个程度?”常凯申表示怀疑,他刚刚可是亲眼看到的,那笛念诵真言时只是嘴唇翕动了几下,只迸出几声含糊不清的‘绵羊音’,便练就了楞严金身,成功将银箍飞针祭炼得手,化为一根簪子横插到发髻上。
这样的持咒水准,不仅在新人中首屈一指,在整个炼气一重也是很出挑的。
“…………”金发萝莉犹豫了一下,还是无法昧着良心,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个我可不敢保证。”
状元郎翻了翻白眼,心想你还不如直说我是土布做旗袍——不是这块料。
“乃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真言的颂数越多,法术的威力才能越大!”太岁大将军倒是有什么说什么,一点儿也不忌讳:“十颂左右的真言你都这么艰难,碰上百颂千颂、十万颂二十万颂的真言咋办?”
“有没有什么捷径可走?比如说……「结印」、「观想」?”
“持咒是结印的基础,结印是观想的基础,岂可倒置本末。乃练武的辰光也不是一上来就是剑豪吧?”金将军被他的异想天开给逗乐了:“只有持咒持出境界,结印方可水到渠成——至于观想,你个炼气渣渣就别做梦了!心念一闪就能激发出法术的修士,哪个不是咱们小佛洲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大神巨巨。”
“那我不是完蛋了?”常凯申傻眼,对于修真者而言,法术才是第一位的立身之本。这个短板不解决,还好意思自称修士吗?
“谁让你的武道天赋太强。”宗珩站在对面的睡莲叶子上掩嘴葫芦笑,他在上辈子就看过武媚妢在持咒时频频吃瘪,对这个当然门清:“持咒时会受到剑意的干扰,说明你已经迈到「以武证道」的路数上去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师兄你就认命吧!”
话音刚落,两位筑基上师的声音在他们几个耳畔嗡然响起。
“你还是专心一意走炼体纯战的路数吧,放弃法术远程放风筝的专利,尽量把防御加到顶,贴上去跟人斗武艺。”脸蒙乌纱的明rì香虽然没看住状元郎,但任谁都听得出来,这话就是说给状元郎听的:“既然没那方面的秉赋,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埋头挖掘自身最大的潜力。”
“法术不行,完全可以用装备去弥补。”明一禅上师跟着接茬:“优秀的法宝战士,在我们修真界向来都是供不应求的。”
“法宝战士?”状元郎没被这个看似显赫的称呼给唬住,他一听就知道这个行当是专门帮老大挡刀的肉盾血牛。
“法宝何等稀有何等珍贵,有几件法器傍身基本就能自诩为法宝战士了。”明一禅站在时轮金刚法坛上转身看住了常帅帅,满脸的经文刺青大幅度扭曲了起来:“我的后援团队这方面一直有空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可以给你在进攻端和防御端各配置一件不错的法器。”
老鸟们全呆掉了,本来低着头的菜鸟们则忍不住抬起了咦然惊讶的目光。筑基上师居然主动招揽一个炼气一重?不过仔细一想,大家又觉得不该有多意外,大师兄确实值得起这样的抬举。
第十五章 碎捋花打人
“我可以给你装备一个千年摩羯鱼的头骨盾牌,一柄火属xìng飞针,还可以帮你纹制一个二品妖兽的兽魂刺青。”明rì香上师竖起两根纤纤玉指,不动声sè跟着哄抬物价:“每个月,我再给你一千灵砂作为开销。”
“哇哦~~~~~~~”炼气一重的两大阵营顿时sāo动了,一个个艳羡无比地看住了常桑,这种天上掉馅饼的美事,他们连想都不敢想啊。
“好吧,相同的条件,每个月我再加你足够吃三十餐的清肠稻。”明一禅无奈地瞥了明rì香一眼,摇头苦笑:“法字辈最厉害的武者确实值得起这个价。”
那笛在一旁暗暗撇嘴,亏这两位筑基上师好意思摆出一副千金市马骨的恩赐嘴脸,门派明明将析木神罡的消息通报给她们筑基阶级了,想招揽英才多少拿出点诚意来吧,真当我们刚入门没见过世面啊?
其他法字辈黑牌同样不以为然,以他们对状元郎的了解,这两位亲教师跟鱼玄机关系那么深,为了向法字辈五位剑豪立威,一上来又把他的赤烟龙马给嫩死了,大师兄现在不憋着坏准备找回场子才怪,哪会寄人篱下帮你们去充当走卒马仔。
“什么叫法字辈最厉害的武者?”常凯申的回答果然和师兄弟们料想的一样:“两位上师,弟子明明就是摩诃无量宫乃至整个小佛洲、整个东胜神洲、整个阎浮修真界最最厉害的武者嘛!”
两个筑基剑豪为之愕然,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知道这小子狂,但谁也没料到他会狂到这个地步。
“你说什么?再讲一遍!”
“我说,我是阎浮修真界最厉害的武者。”常凯申非常清楚,从这一刻开始,他在摩诃无量宫的成名速度,将只有F4或者小燕子才能媲美——这也是他一贯的宗旨:出名要趁早。
明一禅眨眨眼,捂嘴噗嗤大笑,满脸的刺青经文仿佛蝌蚪一样浮凸起来。
“秘剑又不是算术加减,谁的数量多谁就大。”明rì香的绿眸一闪,抬起纤手轻轻摆了摆,就像在驱赶一只无足轻重的大头苍蝇:“今天的晚课,就到此为止吧!”
今晚是旬末,开课之前又有过奇偶分组,晚课既然结束,接下来自然就是旬末大比的时间。
常凯申都不用招呼,自动自觉向前一步,一手叉腰一手托天摆了个手托炸药包要去炸碉堡的英雄模子。
两位比丘尼上师看他这么做作,心下更是来气,目光在双名法号群落里来回巡梭一番,彼此对视一眼都觉得没问题,点了一个头陀的将。
“师弟,咱们又见面了。”这位满身横肉的肥壮行者纵身跃至常桑面前,笑眯眯地打了个稽首:“贫僧静戈,人送匪号「天重剑」,两位上师即便不招呼,洒家也正想与「阎浮修真界最厉害的武者」亲近亲近呢。”
“天重剑?听这个绰号,莫非你也是摩诃八剑之一?”静字辈比法字辈高四届,状元郎对这个法号静戈的前辈倒也不算陌生,他在菩提法会上刚刚渡劫那会儿,就是被这位老兄高念金刚四句偈,一木鱼把脑门敲成了独角兽——简言之,也有点不上台面的瓜蔓仇、藕丝恨。
看到静戈颌首默认,他忍不住吹了个口哨,今儿是什么rì子啊,又碰到一位剑豪!
“旬末大比自有规矩,教的是什么就得比什么。”明rì香划出了规矩,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话时蒙在脸上的面纱始终纹丝不动,就跟嘴里不会出气似的:“……除了「因陀罗龙爪手」、「天霜浩然箭」、「楞严金身咒」、「大rì御真经」,你们俩不准使用其他的手段。”
静戈点点头,嘴唇微一蠕动便持咒成功,裸露在外的肌肤毛发顿时髹上了一层金漆,黄澄澄,亮闪闪。
状元郎还在叽里咕噜念诵「楞严金身」的真言咒语呢,静戈露出一个无声的jiān笑,双爪屈握蹂身扑上,鹰拿燕雀也似一通猛挠。
法字辈菜鸟都觉得憋气无比,这场比试看似公平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公平可言,今晚可是旬末,同样的法藏他们才上了第一堂晚课,老鸟们已经温故知新了九天!
如同一场乏善可陈的哑剧,两条身影乍一接手便「碰」地发出一声巨响,几乎没人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静戈就跟个特大号的秤砣似的,被状元郎迎脸一爪拍进了水底。因为入水时速度太快,水花压得相当漂亮,几乎没溅起太大的动静。
修士的武学,与凡人的武学,确实存在很大的不同。同样是运转二十转真元的「因陀罗龙爪手」,凯申酱已趋最高境界,爪力相当于五马分尸。静戈的龙爪手呢?顶多也就是两马之力罢了,毕竟他练这门功夫也不过才练了九天。要不是有楞严金身抵挡住了状元郎的暴击,刚刚这一个照面足以将他爆头。
炼气一重的老鸟们都变成了呆头鹅,他们刚刚认为这小子学习禅武眼过一遍就能上手已经够邪乎了,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止,人家只看了亲教师演练了一遍「因陀罗龙爪手」,上手就是最高境界的龙爪手!
静戈带着一身淋漓的水珠,踏着飞针冲出了湖面。
不管心中多么惊怒交加,作为一个佛修,该有的判断力他还是有的。近身搏击明显打不过,那就拉开距离,到空中去用法术放丫的风筝!
但是还没等他完全破水腾空,一枝真元箭矢便正中其额,炸开一蓬纷纷扬扬的红玫瑰花瓣,将他连人带飞针还有湖面冻结为一大块冲天yù起的冰雕塑像,在水中载浮载沉。
「天霜浩然箭」是一门威力不大的禅武,仅仅十转真元罢了,问题是状元郎捕捉战机的嗅觉实在太敏锐了,与其说他一箭shè中了静戈,还不如说肥胖行者一头撞出水面跟堵枪口一样堵住了这支真元箭矢的去向。
两位比丘尼上师一起叫停,幸亏她们开口及时,迅速挣脱冰壳桎梏的静戈猛然发现一只利爪罩停在自己的瞳孔不过方寸距离,吓得他连连眨动眼皮,还挂着霜的睫毛擦得状元郎指尖嚓嚓作响。
“承让了。”凯申酱很客气,还伸手拉了天重剑一把。
“我真该上来就使用法术,不跟你比什么禅武!”静戈郁闷的想呕血,他觉得如果不是旬末大比的限制,怎么也不可能败这么惨。
“也没用,除非你能观想法术,否则光靠持咒、结印,你再快也快不过我的身手。”常桑哈哈大笑:“没办法,谁让你就站在我面前呢——这么近的距离,永远属于禅武的天下。”
肥壮行者顿时哑口无言,是啊,旬末大比当然得面对面站着开打,提前预设安全距离那还像什么话?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像你这样出位的新人,别人即便有你的能耐,也只会选择藏巧献拙,深藏身名,唯恐太过扎眼,木秀于林。”明一禅上师扫了扫四周,发现双名法号那边一片脑袋吭了下去,居然没一个肯站出来的,都怕丢脸塌台,于是她心中越发的不爽:“对你自称的阎浮第一武者,我们两位亲教师也很不服气,怎么办?”
“上师您觉得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嘿嘿,做事高调一点没什么吧,至少我表现的越好,门派就越舍得往我身上砸资源不是吗?木秀于林?哈哈,木头长成扶桑神树,谁还敢拿它当柴禾!”
“是够狂的,难怪敢跟大鱼儿和小鱼儿叫板。”明rì香伸手拦住了明一禅,张口吐出了松枝飞针,迎风一晃,化作一条枝叶苍劲的齐眉棒:“这个机会还是让给我吧,九宫剑豪……哼哼……想要开锁,有一把管用的钥匙就足够了!”
“两位上师,接下来怎么个比法?”那笛举手问道:“你们可是筑基,总不能仗着级别高欺负我们大师兄吧!”
“多此一问!”明一禅抬起刺满经文的眼皮,懒懒的扫了金发少女一眼:“既然是跟阎浮第一武者较量,当然是敞开来比武,难不成去比法术?”
“别担心,我出手很轻的。”蒙面女上师想了一想,把松枝形飞针重新收了起来,问一位老鸟要过一根白板飞针,对状元郎说道:“你要是没有像样点的兵器,我可以帮你借,别到时候输的灰头土脸,又来怪我仗着装备好。”
“不必了。”常凯申从百宝锦囊里拍出了一长一短两把罗刹天子剑,左手持太古龙雀,右手持太古遗音,相互一抹擦出迸迸的火星:“身为阎浮第一武者,怎么能少得了趁手的家伙。”
几乎所有人立时被他手中的太古龙雀剑吸引住了。
这柄花纹奇幻犹如马赛克一般的鱼肠短剑,吞口处嵌着一枚指头粗细的碧绿琥珀,琥珀内部隐然有一个苍蝇大小、浑身蜷缩、拖着脐带、惟妙惟肖的胎婴,明明知道不是真的仍然让人有种寒毛直竖的冲动。
“这把短剑是用遇风即固的液态水晶「金刚砂」铸成的吧?”两位上师非常识货,眼前俱是一亮:“嗯,这把芭金长剑也不赖,不过你才刚刚入门,这两把上好的兵器是从哪儿弄来的?”
“血腥初试时,从两个不长眼的罗刹手里弄来的。”常凯申的话顿时让周边的老鸟们一阵sāo动,我靠,难怪是掌门亲自带队,法字辈的黑牌初试居然是去剿灭罗刹!不过好奇怪啊,罗刹不是只有西牛贺洲翠云山脉方有孑存吗?我们小佛洲哪来的罗刹?
法字辈黑牌菜鸟们要是知道大师兄手里的那柄短剑是从罗刹王后那儿搞来的,肯定会很奇怪,罗刹王后不是美人痣的地震波天眼给灭了吗。可惜状元郎只把话说了半截。
“这两把剑叫什么名字?”两位筑基上师岔开了话题,她们不能再往下问了,法字辈去巨灵界凝练天罡一事,到筑基这一级可是下了封口令的。
“叫,叫……”常桑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他真的很贱:“长剑叫「cāo伊咪」,短剑叫「rì伊娜」。”
法字辈菜鸟忍不住噗嗤一口笑,因为鱼玄机的俗家名字叫马伊咪,鱼幼薇的俗家名字叫马伊娜。只有两个人没笑,一个是马诺,一个是美人痣。马诺跟鱼玄机,鱼幼薇是堂房亲戚,听了这话只有尴尬的份儿。美人痣却不知道什么缘故,眼圈莫名有些泛红,不过她一贯冷若冰山,三无表情,即便不笑也没人在意。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