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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静官     万妞不挡之勇txt下载     万妞不挡之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不知天意如何化作此人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明rì香和明一禅两位筑基上师的脸都绿了,鱼玄机和鱼幼薇都是金兰剑社的一员,她们怎么会不记得大鱼儿、小鱼儿的俗家闺名。

    “过分?鱼字辈处处找我们法字辈的碴比这过分多了吧?”

    “你都膨胀成这样了,再争辩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还是手底下见个真章吧!”明rì香懒得再跟他废话,飞针朝左右一摆,人群登时就跟油汤里滴入了洗洁jīng似的,轰然退后四散,空出了好大一片地方:“我倒要我看看!”蒙面女上师挑出几朵枪花,将锐利的针尖直指状元郎:“……你这个天下第一剑豪到底配不配说这样的大话!”

    “什么剑豪!”常凯申朝着数十步开外的时轮金刚法坛遥遥虚斩一剑:“我明明就是天下第一的揭谛武圣!”

    明rì香还没听到他的后半句话,意马中就传来了不祥的预感。

    这种感觉类似于一个行人走路走的好好的,头顶突然有一座山压了下来。

    那种突如其来的巨大恐惧感,简直窒息了思维,扼住了呼吸。

    别人还在奇怪,为什么状元郎挥剑却没放出剑气,一道模糊却暴烈的剑影已然从明rì香上师的头顶「长」了出来。

    修真者都有「元始」的限制,好比一个人挑担子,不管你一口气能连着挑上多少担,每一次能挑动的重量总是有限的。炼气元始不满百,筑基元始不满千,如果没有高阶的功法和特殊的禅武,炼气修士一次xìng最大输出的真元当量不会超过百转。状元郎这一剑只付诸了九十九转真元,但是经过三级击石秘剑十倍暴击加成之后,这一剑的威力已接近一千转!烈度如此之高的攻击,已经完全不亚于筑基修士!

    如果这是正常情况下的较量,明rì香上师会很吃惊却绝对不会吃亏。

    毕竟筑基上师jīng通真言法藏,超过元始当量的高阶功法多了去了,怎么也不会让一个接近千转的秘剑给弄得要死要活。

    但是常凯申这一剑,是用秘剑势发出的!念及剑及,如雷轰顶!

    这完全出乎了明rì香上师的预料,也彻底打了她一个冷不防!

    幸好她的头顶及时蹿出了一头头生独角、肋插两翼,烟雾也似的白蟒,胶水也似稍稍黏滞了击石剑的狂野斩击,这才让蒙面女上师当机立断一个水遁,在间不容发的剃刀边缘,全须全尾遁到了几十步开外的湖面上。

    石砌的时轮金刚法坛喀嚓一声被劈出了一条笔直的裂隙,受到剑气冲击的湖水像嘴唇一样朝两面翻开露出了满是淤泥的湖底,然后淤泥里嗖嗖蹿出一行摇曳不停的向rì葵、迷迭香、波斯菊、马鞭草,两座互不接壤的水崖才慢慢塌陷,轰然合并。

    这一回不要说旁人,就连法字辈也惊得两腿开始拉面。

    秘剑势!果真是传说中揭谛武圣的秘剑势!

    明rì香回首望向法坛,胸cháo剧烈起伏,就连蒙在脸上的半帘乌纱甩飞了都没发现。

    难怪这个女上师要蒙面,她的脸上除了一对碧绿的眸子什么也没有,口鼻部位全是一片光滑而平整的皮肤,浑如一尊只刻出了眼睛的玉石雕像。这一片空白让她从活生生的人,变得说不出的凄迷、诡秘,令人自心里发出一种说不出的恐怖之意,更胜僵尸恶鬼。

    “上师并非原来就长这样。”金二胖看到状元郎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说了一句:“她修炼了「无相禅」,这是一种为了冲破瓶颈才修炼的禅功,练到极致连眼睛都会消失,整张脸真个无sè无相。”

    “刚刚从她脑袋上蹿出来的白蟒又是什么来头?”

    “那是「兽魂刺青」自发护主。”太岁大将军咂嘴:“明rì香上师的「兽魂刺青」可是二品妖兽玄冰玉蚺的jīng魄纹制的,足以抵御一个筑基法术的打击,居然……让你一剑给砍了!”

    这么惨重的损失,搁在谁身上都会发火,筑基当然也不例外。

    明rì香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愤然撕下一片衣襟掩住了脸庞,缓缓转身,绿宝石也似的美眸yīn森森地注视着状元郎。从她身上迸shè出的强大真威在整个月牙湖上来回扫荡,害的炼气一重就跟遭遇了飓风的稻田也似,七零八落瘫倒了一大片。

    “不是说好只比武艺的吗?”某个心灵捕手也被真威整得肝儿打颤,他虽然灵肉合一、浑暇圆满,却也架不住对方能把天空烧穿的蓬勃怒火啊:“兽魂刺青、水遁术,好像都是法术吧?”

    这个痛脚抓的太准了。

    明rì香滔天的怒焰就像被泼了一盆凉水,顿时僵住。

    捱过一阵难堪的沉默,她抬起莲足恨恨跺出一朵水花,整个人从湖面上溅起一朵水花凭空消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位蒙面女上师人虽然走了,常凯申仍然觉得有双绿宝石一样寒意森森的美眸愤怒的朝他喷shè眼毒。

    明一禅上师也终于从惊骇中恢复了神智,刚刚她也站在时轮金刚法坛上,那一记击石秘剑虽然不是针对她而来,但是剑风掠过的飕飕寒意仍然让她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脖子发凉。

    她不敢置信的看住了状元郎,嘴唇嗫嚅了半天,方才问道:“你竟然……你竟然是一个揭谛武圣?”

    “是。”

    “多大……你今年多大了?”

    “快十六了。”

    “咱们阎浮修真界从古到今,可还没出过一个揭谛武圣呢。”纹面女上师不得不承认:“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确是天下第一武者,当之无愧。”

    正如普通武者只能仰望剑豪,剑豪也同样只能仰望揭谛武圣。

    差距就是差距,明一禅上师必须正视这个现实。

    “不过这个称号仅限于武道境界,真的放开手脚,摩诃无量宫有很多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败你。”

    “那是当然。”

    “能问个问题吗?就你看来,什么才是武道最重要的奥义?”明一禅上师轮指如拨,弹给状元郎十粒灵砂。这是灵山说法的规矩,法不轻施,功不浪传,一个问题十枚灵砂,童叟无欺。

    “这个问题太形而上了。”常凯申接过灵砂连连苦笑:“我刚开始练武的时候,曾迷信过《九yīn真经》之类的绝技、奇学、神功,秘笈,但很快我就发现,有没有这些根本无关紧要,无论是多么厉害的高手,也不管对方的招数有多么jīng奇诡谲、千变万化,我的身体总能作出最合理的反击,就像在做1+1=2的算术题——你让我总结奥义,我也总结不出来啊!”

    “你的意思是,你是在「道法自然」?”纹面女上师更激动了,双手哆嗦着又抛过十粒灵砂:“就像婴儿生来就会啼哭一样,武商近乎是你的本能?”

    炼气一重的虾米们癫狂了,个个捏着智珠,连眼皮都不敢霎一下,唯恐漏记一句问答。

    法字辈黑牌也个个把耳朵支楞的如同风车,大师兄的过去,大师兄的武道,他们也是头一次听到正面解答。

    “我不知道什么是「道法自然」,我只知道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任你千变万化,终不抵我直来直去……”状元郎环顾四周,吐出了四个绝世兵刃般森冷霸道的字眼:“——快!准!狠!强!”

    “虽不明,却觉厉!”明一禅再次付出十粒灵砂:“我猜你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无敌当时、知音寥落、撼求一败而不可得,万众以你为目标,而你自己却失去了前方的目标——敢问你是如何度过那段寂寞和黯然的瓶颈期,并且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

    这是问题是标准的剑豪问题,局外人根本听不懂,只有几个剑豪全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我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天下无敌,那多爽啊。什么寂寞什么黯然,太酸了吧!”

    “那你如何用功?”

    “饥来吃饭困了眠。”

    “只要是人都这样,这哪里叫练功呢?”

    “不同。”

    “怎么不同?”

    “他们饿了该吃饭时不肯好好吃饭,有百般的思索。困了该睡觉时又熬着不睡,有千般的计较。这就与我的不同。”常凯申就等这个打机锋、装波伊的机会呢:“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小衲我不仁,以秘剑为刍狗……”

    月牙湖上一片静寂。

    有人自惭形秽,有人满心折服,更多的人被状元郎轻描淡写的豪言壮语给吓傻了。

    以秘剑为刍狗?为什么这句狂到没边没沿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偏偏让人觉得理所自然?

    “不知天意如何化作此人……”宗珩沉默良久良久,一声轻轻的太息,赢得点头附合者无数。

    “最后一个不情之请。”明一禅满脸叹服,打腰间的百宝锦囊里拍出智珠抛给状元郎,跟着又抛过来十粒灵砂:“无论如何,将你的《九yīn真经》,完整抄录一份与我。”

    等到状元郎满脸古怪的将智珠还给自己,纹面女上师一跺脚,也遁得不知去向,连旬末大比也不管了。

    “师弟,把你的《九yīn真经》也抄一份给俺!”一片黑压压的人头立马涌了过来,个个手里攥着闪耀象牙sè泽的灵砂。

    “还有我!”法字辈菜鸟们和金刚滚也是如梦初醒,手忙脚乱的往外摸智珠。

    常凯申大囧。

第十七章 黑山二世(上)

    魔笳山,黑风岭,善卷洞。

    十一位凶形恶相的金丹老妖,围着一堵糊满了黄泥巴的石壁来回打转,不住的唉声叹气。十六名明月奴的牛崽子披麻戴孝,跪在地上一面哇哇大哭,一面高喊魂兮归来。

    几步开外搁着一张巨大无伦的云母卧榻,有个活像放大了无数倍的蛆虫也似的肉山大魔王,一丝不挂的斜躺在上面,两只面口袋也似的rǔ.房松松垮垮地垂落地面。

    这个像是用上千斤白花花的脂肪,覆盖在一尊泥胎卧佛上塑造出来的怪物,实在是肥硕的太离谱了!要不是在她那完全**的下身还能勉强看见一扇大馒头也似的蓬门,任谁也无法从她的外表判断出她是公是母。

    “嗯嗯……哦哦……嗯嗯……哦哦……”

    这个肥怪一只手支着颐,另外一只手伸向胯下,五根圆圆短短的肥指头竟出奇的灵活,牝.户上方的那枚肉蒂被她自己轮指如拨,弹琴也似弹得青紫充血、高高涨起。她显然已经十分动情了,儿拳大小的肉蒂每被拨弄一回,她便会跟着呢喃出一串细若箫管、**蚀骨的长长呻吟,泥泞不堪的肥厚蛤缝也会适时喷发一股亮晶晶的灰sè液体。

    两个肌肉发达的牛头怪用脑袋死死帮她顶翻开了肚皮,好让她从容施展妙手,一探桃源。

    十一名金丹老妖每次把目光出溜过来时,都带着深深的敬畏。

    这个肉山大魔王的鼻尖部位,生有一支又短又翘的翡翠墨角,上面一条白sè如线连着脊背贯通首尾,灵气如狼烟般冲起。充满皱褶的肥硕身躯上,更是覆着厚厚一层星星点点的发光鳞片,这些天然的花纹完美的勾勒出了一幅「角、亢、氐、房、心、尾、箕;斗、牛、女、虚、危、室、壁;奎、娄、胃、昴、毕、觜、参;井、鬼、柳、星、张、翼、轸」东西南北四方「二十八宿」的天文星相图案。

    毫无疑问,她是一头修成了人形的「通天花文犀」。

    「通天花文犀」俗称为灵犀,牠们不仅是妖牛一族的至灵至异之物,也是天下妖族中出了名盛产天才的种族。

    这个肉山肥怪倒也不负灵犀一族的煌煌大名,从她身上荡漾开来的真元幅度简直和她的体型一样惊人,至于那顶扣在她脑袋上方,不注意根本看不见的「山子帽」,更是清楚直接的点明了她的级别——元婴法王!

    别看这个雌犀法王忙活的事儿有些不堪入目,活像是是个花径久旷的大sāo货。但实际上,人家正儿八经是在修炼《大欢喜禅》的一项rì常功课「鼓琴招凤」。这可是一种极为高深的引气法门,大药服食、凝粹真元的效果远远胜过站桩打坐、吐纳冥想。

    “母弥勒长老!”魔笳山掌门白洁三藏等得鼻头哧哧冒火,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了,大步流星走到爽到飞起的元婴法王跟前:“我们再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看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还是砸门吧!”

    “急什么……咝咝……”母弥勒长老让伺立身后打着孔雀翎扇的狐女找来两根柴禾棒子,将自己细如游丝般的眼缝撑开,一边继续「鼓琴招凤」,一边跟白洁三藏说话,别看她身子蠢笨,声音倒是nǎi声nǎi气,很是可人:“明月奴涅槃示寂……哦哦……他的「身外化身」可比你我知道的早……嘢嘢……既然他不愿意出关,必然洞破瓶颈在望……那个谁谁谁,去拿块布帮我擦擦下面流出来的水……我们等一等又何妨呢?”

    “可是,万一他继续闭关下去,一闭个三年五载……”

    “那就等到他自己出关为止!”母弥勒把白眼仁一翻,嗓音虽然细嫩,语气却斩钉截铁,毫无置喙的余地。

    她都这样说了,白洁三藏还能翻出什么泡,只得捏着鼻子乖乖闪到一旁。

    黑山老妖明月奴翘辫子的事儿,魔笳山几乎立刻就知道了。

    佛修一到筑基期,就要正式剃度出家。藏经阁也会为他制作度牒,存档保管。

    一旦主人死亡,度牒立马就会有所反应,门派也不会被蒙在鼓里。

    魔笳山拢共十二名金丹,可想而知明月奴的死亡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根据掌教至尊白洁三藏的调查,出事的前一晚,黑山老妖曾经返回山门了一趟,但旋即就领着七十一名子弟下山去也。这两年明月奴为了冲破金丹一重的瓶颈,一直在行万里路,做闲云野鹤,他突然来这么一着,让魔笳山上下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带着七十一个儿郎到底去哪了?如果那个地方很危险,以他的江湖经验,绝不可能把七十一个实力巨菜的孩子往火坑里带才对啊!

    如果说没有危险,他现在又怎么会死掉?

    干他娘的车巴!真是想想都头疼,明月奴到底去哪了?去干什么?被谁害了?

    他可是金丹修士啊!修真界有句俗话「金丹大成,横行天下」,就算碰上不可力敌的对手,打不过总逃得掉吧?就算肉身逃不掉,元神起码能逃掉吧?元神逃不掉也能传条消息回来吧?

    能把一个金丹杀的神魂俱灭,只有分神期以上的修真大神才有这样的实力吧?

    我们小佛洲的分神修士闭关宅修还来不及,谁会蛋疼到满世界搜索明月奴杀之而后快?这种事就是摩诃无量宫的异端们也做不出来!因为这不光是对魔笳山的终极羞辱,同样也是在执掌一方牛耳的棒槌山庄脸上扇耳光!不论是哪个分神干的,只要查出来,小佛洲将再无他立锥之地!

    “你们说……明月奴会不会被「兰若寺」给暗害了?”有个眉头皱成「王」字纹的金丹虎妖眼前一亮:“他的四十一郎鱼俱罗就死在「兰若寺」的地盘,明月奴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他带着儿郎们本想去讨个公道,结果「兰若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他嫩死了!”

    “拉倒吧!”其他的金丹上人纷纷嗤之以鼻:“借「兰若寺」俩胆也不敢哪,他们可不是摩诃无量宫那帮不要命的杂种!”

    “这个怀疑我也有过。”母弥勒终于结束了「鼓琴招凤」,给身后乖眉顺眼的狐女使了个眼sè,自顾自地把五根湿漉漉的手指搁在嘴里吮得吧唧吧唧作响:“不过根据我后来的调查,明月奴回来的当晚,「兰若寺」掌门树妖姥姥因为十一郎鱼俱罗死在她的地盘,特意派了一个大头鬼王来给他送礼道歉。当时两边撞上之后,明月奴就骂了那个大头鬼王一句话——「吾儿鱼俱罗死在你们兰若寺的地盘,这件事我改天一定上门跟你们树妖姥姥算算总账!」”

    “照这么说,明月奴带着七十一个儿郎下山,绝对不是奔着「兰若寺」去的。”虎妖金丹傻乎乎的问道:“那他到底去哪了?”

    “你问我,我问谁?”母弥勒的暴吼把虎妖金丹吓得脑袋一缩,有种面对母老虎的感觉。

    不过也不怪母弥勒长老脾气这么大,明月奴毕竟做过她的双修道侣,虽然早在八百多年前因为母弥勒长老晋级元婴,双方的层次相差太大而断了关系,但好歹是有过一段香火情分的老相好,明月奴能混到今天这地步,着实仰仗了母弥勒不少关照。不说别的,修士到了金丹期人人都可以修炼「身外化身」,但是寄托「第二元神」的「玄牝珠」哪那么容易就能找到?更不要说还得准备一个非常优秀的肉浮屠,才能让「身外化身」拿的出手,派的上大用场!

    这时候,伺立在母弥勒长老身后的狐女,从腰间取出一个用某种妖兽的膀胱缝制而成的皮袋子,伸手探进去,一把揪出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妇人。

    妇人很惊恐,死命的挣扎,但她的头发被狐女牢牢攥住,哪里挣的脱。

    母弥勒长老翻了个身,啊一声张开了血盆大口。

    狐女蛾眉倒竖,恶狠狠地捉住妇人的双手,生拉硬拽将她的手指凑到肉山大魔王的嘴边。

    “喀嚓!”

    一声袅袅不绝的惨叫也跟着响起。

    周围的妖修们忍不住耸动喉结,咕嘟咽了口吐沫。

    他们都jīng通望气之术,早看出来了,长老正在享用的这个妇人,头上白光三链,高数尺,正是鏁骨体质。这种人类的手指脚趾,骨节钩联,环环相扣,即便皮消肉烂也锵然不散,不但味道鲜美,吃下肚皮还对凝练的真元有增幅效果,同时还能清心宁神、恢复jīng力,诚可谓一味不可多得的灵药。

    母弥勒长老跟嚼京果一样「咯噔咯噔」咀嚼完了十根手指,突然面sè一变,看也不看便将惨嚎着的妇人拧掉了头颅。然后她就跟举杯饮酒似的,握着无头妇人的腰肢,将喷血的脖腔对准自己的嘴巴,狠狠一捏。

    “不等了!”这个肉山大魔王饱饮了几大口人血,把手中扭曲变形的尸体恨恨地摔在了地上,肥硕的屁股猛一撅,整个人轻盈无比地从云母卧榻上跃起,“砸!把这堵石壁给老娘砸开!”

    金丹老怪们一使眼sè,十六个犀妖崽子个个从地上跳了起来,抹掉眼泪扯下重孝,正摩拳擦掌打算动手,糊满了黄泥巴的石壁「碰」地一声从里向外爆开了,密密麻麻的石头碎块呈放shè状四shè,正当一群牛崽子忙不迭想要捂眼的时候,蓬散四shè的石头碎块突然静止在了空中,硬了足足数息时间,才噼里啪啦坠落地面。

    白洁三藏一摆手,呛人的烟尘立刻汇成小型龙卷旋走。

    一个象头人身、高约丈八的彪形猛男,挺着肥硕如梨的大腹,身着璎珞琳琅的黄金胸甲,雄纠纠气昂昂地屹立在石壁上破出的大窟窿口。他的胁下竟有四条白生生、肉坨坨的大胖胳臂,上面各勒着一圈金钏,乍一看端得是张牙舞爪。

    握拳仰头吼出一声囔囔咕咕的象咆之后,他甩动长长的象拔,朗朗吟出一幅偈子:“俺有明珠一颗,久被尘烟迷锁。今朝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瓮声瓮气的语调带有一种特殊的节奏,隐约有着天地人皆被占尽的味道,整个善卷洞就跟抽风也似,被他的声音震得一阵一阵漱漱往下掉石子儿。

第十八章 黑山二世(下)

    “恭喜父亲,荣升金丹二重大位!”十六名牛崽子大悲变大喜,推金山倒玉柱也似拜了下去。

    “师弟真是好样的,幸亏我们没有早点动手,要不然岂不是打乱了你冲击瓶颈的步骤……”金丹上人们纷纷掩住妒忌,上前祝贺。

    明月奴真好命啊!母弥勒长老不但帮他找来「玄牝珠」搞掂第二元神,又帮他找来一头四阶妖兽「大荒神象」作为身外化身的备胎。四阶妖兽啊!干他娘的车巴!小佛洲的金丹修士有一个算一个,能把四阶妖兽拿来炼制身外化身的有几人?妈妈的,大多数金丹因为搞不到「玄牝珠」,身外化身还不知道要耽搁到哪一天呢!

    “诸位师兄,弥勒长老,象奴这厢有礼了。”象头人两只暴戾的大眼睛咄咄喷薄着凶光,明明是在致谢,却给人一种下一刻老子就要吃了你的错觉。

    “来,过来坐这儿。”母弥勒长老笑眯眯地拍了拍自己脂肪一段一段呈藕节状的大肥腿:“宝贝儿,你最后一次感觉到本尊明月奴的存在,是在什么地界啊?”

    象头人捡起地上不chéng rén形的女尸,四只手屣住大腿端定胳膊,一扯劈成四块,欠身坐到母弥勒的肥腿上,象鼻一卷便是一块血滴滴的骨肉扔进口中,「啯喳啯喳」不一会就全嚼进肚里。

    祭完了五脏庙,他不慌不忙抹了抹嘴,拾起指甲剔了剔牙缝,咝咝咂嘴:“味儿不赖。”

    母弥勒长老笑成了一朵花,怜爱地摸着他粗硕的象鼻,眼神忽然开始有些粉红暧昧了。

    “我最后一次感觉到本尊……”象头人闭上眼想了想,手指一阵掐动:“对照天干地支,他是在万里长沙的一个岛屿附近,再之后就感觉不到他了。”

    “什么意思?只要在这一界,身外化身都应该能定位本尊的所在啊!难道他还能带着一帮娃儿破碎虚空,穿梭异界不成?”金丹们目光一凝,立刻想到了一个可能:“莫非……明月奴发现并且进入了一个小须弥世界?”

    他们的想象力原本没有这么慷慨、这么发达的,但是魔笳山前不久刚刚发现了一个小须弥世界,一下提起了jīng气神,让大家变得敢于幻想了。

    “嗯,也只有这样才说的通,估计明月奴不仅是发现了小须弥世界,十有**还在那个小须弥世界撞见了什么好东西,所以才会特地回趟家,带着七十一个小崽儿下山。”母弥勒喃喃念诵着七十一、七十一:“他明明有八十八个崽子,鱼俱罗死了还剩八十七,为什么偏偏只带走了七十一个?”

    “七十一再加他自己不就是七十二。”象头人连说了几遍七十二,然后所有人异口同声的惊呼:“地煞七十二数!”

    这么一来,明月奴为什么要带着七十一个崽子下山的事情就说的通了。

    “不知道明月奴到底是栽在了谁的手里。”白洁三藏一个劲挠头:“小须弥世界的土著好像没有能力杀得一名金丹修士神魂俱灭吧?还是摩诃无量宫?”

    “我觉得肯定是摩诃无量宫,万里长沙本来就是他们的地盘,没准明月奴的小动作被他们撞破了!”

    “那还等什么!”象头人满脸狂热的叫嚣道:“我们干脆借着这个籍口,向摩诃无量宫发动圣战吧!”

    “圣战!圣战!”十六名牛崽子也跟着敲锣打鼓。

    “圣战你个头啊!”白洁三藏就知道这个好战分子一出关,铁定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外界都说黑山老妖曾经斩杀过摩诃无量宫十七位弟子,其中包括四位筑基!其实魔笳山的自己人都知道,这个战绩只有一个筑基是明月奴亲手创造的,剩下全是这个身外化身搞出来的:“万里长沙可是摩诃无量宫的地盘,我们魔笳山的金丹到那儿就算越线了!要是照这个借口发起圣战,棒槌山庄不跟摩诃无量宫联手胖揍我们才怪!”

    “那就连棒槌山庄一起打!”象头人把四条胳膊挥成了风车,身外化身虽然继承了本尊所有的记忆,但他这份暴戾和好斗却并非来自于明月奴,而是「大荒神象」这种绝世凶兽的自然天xìng。

    “此事事关重大,不得胡闹!”母弥勒冲着象头人发火了,看到他一脸委屈,语气忍不住又是一软:“宝贝儿,你待会连夜动身,偷偷潜入万里长沙的「天葵岛」,根据明月奴最后失踪的位置,去把那个小须弥世界的时空道标先给我找到再说其它!”

    “象奴知道了。”象头人瓮声瓮气地晃了晃鼻子。

    “傻瓜!”母弥勒长老璨然一笑,隐隐然现出了几分少女时代的风情:“怎么还管自己叫象奴啊?你是明月奴的「第二元神、身外化身」,现在本尊已涅槃灭度,从现在开始,你便是真正的黑山老妖明月奴了啊!”

    ************************

    摩诃无量宫的罗汉堂里,金丹上人们为了武媚妢的「人炁」归属问题,吵吵嚷嚷了半天,又一次闹的不欢而散。

    金刚三藏拖着晕乎乎的脑袋回到方丈殿,发现观音婢候正在门口的老松下打坐入定。

    掌教至尊搓动手指打了个榧子,将观音婢唤醒出定。

    “等了有好长时间了吧?怎么样?查出什么眉目没有?”

    观音婢赶紧从百宝锦囊里拍出一枚古旧发黄的玉瞳简,毕恭毕敬地奉给方丈。

    昨儿晚上,她去接女儿时,掌门曾附耳交代给她一个任务——下凡去,对龙傲天进行一次深入彻底的摸底。今天一整天观音婢都在为这事奔波,累的芒鞋都磨坏了。

    这个调查没有任何感**彩,也并非怀疑龙傲天是其他门派派来的卧底。只能说,摩诃无量宫对门下弟子的控制,远比外界想象的要jīng密、严谨和复杂。

    金刚三藏将玉瞳简,瞑目观摩了片刻,挥挥手将观音婢打发走,纵身化为一道金光,来到了高耸入云端、一览众山小的「小西天」。

    这里是太上长老们闭关修炼的道场,灵气峰值冠绝摩诃无量宫其它地域,一草一木都浸润着丰沛yù滴的空山新雨,飞禽走兽也仿佛沾染着佛xìng。

    金刚三藏的落脚点,距离小西天的山顶尚有几千级的石阶,他拎着僧袍一步一个脚印向上攀登。

    不是不能使用法术上去,而是礼貌,最起码的礼貌。

    山巅是一面被劈开的断崖,崖壁上面开凿出了九个佛洞,掌教至尊抵达之后,八个佛洞陆陆续续都有人走出来迎接,只有位居最上的那个蛛网落索的佛洞毫无动静。

    “弟子金刚慧觍颜前来,打扰了诸位太上长老的清修,有罪有罪。”金刚三藏行五体投地的大礼参拜,脑门磕得嘣嘣作响。

    “掌门,你不来找我们,我们也正打算召你来一趟呢。”八位鸠形皓发的太上长老纷纷合什回礼,做了个虚请的手势,唤他起身:“今年的初转.法.轮,你做的非常好,我们几个老不死的也很欢喜。本师佛有云:有功不赏,恶莫大焉。下山之后,且去宝藏院取一枝「九叶紫灵芝」!好好养jīng蓄锐,争取一举冲破瓶颈的门槛,晋升金丹四重境界。”

    “老爷们的厚爱,金刚慧惭愧不胜……”

    “罢了!只要你能成功晋升金丹四重,到时候这个掌门的担子也该卸了,是时候换个金丹来坐坐这位置啦。”太上长老们又笑眯眯的给出了一个大礼包。摩诃无量宫的掌教至尊可谓大大的苦差,什么事儿都要管,却又没有一言九鼎的实权,忙起来连修炼都要见缝插针,只有最无前途、最不被看好的金丹才会被托以这样的重任。

    以金刚三藏的城府,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坏掉了,哽咽不能语,但叩首而已。

    “弟子此番前来拜山,尚有一事禀与众位老爷知晓。”待得心情平复,金刚三藏开始行使掌门的职责——或者说继续表功:“法字辈头号佛苗种子武媚妢被心魔所困,迟迟不能出定,弟子觉得再等下去已无多大意义,不如将她的「足桃花少阳绝脉」转赐给法字辈黑牌!”

    “这件事,你昨天好像用鸿雁传书跟我们提过了吧?”八位太上长老齐齐皱眉:“我们的回答还不够清楚吗?非要当面确定一下?是的,我们也承认,天罡、人炁双管齐下,肯定能造就一位了不起的天才新人,但你不要那么理想化行不行?新人的将来也许很好也许会很坏,谁敢拍着胸脯说他们前途一定远大?这可是一锤子买卖,要么大赚特赚,要么赔本赔得jīng打光!”

    “越是大投资,越是要尽可能的规避风险。”长着一颗寿桃形额头的麻霞勿长老最后给出了一句总结:“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还是认为,「人炁」的处理,还是从筑基、金丹里挑个人选吧,这样比较保险!”

    说的好听!谁不知道你想把这个「人炁」留给好徒弟明道!金刚三藏心里腹诽,脸上却更加恭敬了:“但是今天和昨天的情况又有不同,今天有位法字辈弟子又凝练得手了一个红鸾煞!”

    太上长老们顿时一脸坏掉的表情。法字辈入门才三天,天罡是门派给的,地煞呢?地煞哪来的?H

第十九章 慧根

    “莫非是燕赤霞发现的那个小须弥世界?”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是的,当时法字辈的状元郎也是小须弥世界的发现者之一,也跟着进去了。”

    “不是说他们进去之后碰上了一个星辰级别的智慧生命,只让燕赤霞和金刚滚逃了出来吗?”

    “法克油其实也逃出来了……”金刚三藏把前因后果一说,气的太上长老们都说要不是这小子有天罡地煞二合一的身家,活剐了他都不为过,居然因为无知少文,白白错失了一个小须弥世界的道标!

    骂完了,气也气够了,太上长老们开始正视掌门方丈的建议。

    三才圆满,与只凑了两才,差别之大不啻于霄壤。两才只能保证非凡的根骨,仅此而已。三才圆满,不但修炼从此变得和呼吸一样自然,而且再无瓶颈之忧,只要摩诃无量宫的保护措施到位,高了不敢说,一个元婴几乎是稳稳的。

    元婴的价值有多大是不言而喻的,到了这个果位就可以升座成为太上长老了。

    况且,三才圆满的人,还会诞出「慧根」!

    何谓慧根?慧根就是人体肉身成圣之后,在身体某个部位随机凝结的肉饵灵药,修真者将慧根吃下肚去,便能火箭拔升一个果位!

    历史上是曾经有过一个倒霉鬼肉身成圣,慧根诞于心脏结出一颗七窍玲珑心,结果处身不慎泄露了机密遭到狐妖一族的疯狂迫害。但人体也有很多非要害部位,假如随机诞生的慧根,凝结在头发上,指甲上,血液里,对摩诃无量宫来说将是何等宝贵的财富?

    拔升一个果位啊!是金丹就能变元婴,是元婴就能变分神,是分神就能变寂灭,是寂灭就能变羽化,是羽化就能虹化飞升!

    “就按你说的做吧。”小西天位于最高处的佛洞传出了一个稚嫩清灵的嗓音,有根三尺多长的青丝缓缓从重重蛛网笼罩的洞口shè出,碰地一声,化为一个眉心捺了一道血指印,梳着双丸髻的女娃娃悬空而立。

    如果说太上长老们的气息是无坚不摧的宝刀,这个看样子不过仈jiǔ岁的女娃娃就是盛载宝刀的刀鞘。

    八位太上长老纷纷起身行礼,口念弥陀。

    她就是蜜野悉,三祖四无量的嫡传衣钵弟子,摩诃无量宫现今果位最高的分神期尊者。不过此时现身的并非是她的本尊,而是一根头发变化出的力量投影。

    分神期佛修号称阿罗汉可不是说着玩的,周身八万四千羽,根根能变,应物随心。如月悬天空,能于水中现影,无作妙力已臻不可思议之境界。

    “弟子金刚慧,参见四祖……领,领,领法旨!”金刚三藏浑身剧烈颤抖着,他在摩诃无量宫已经厮混了七百一十六年,亲眼得见蜜野悉算上这次也不过才第二回。

    “掌门,此事务必要用点心思,好好的cāo作,怎么说都是一个「人炁」,也不能太伤了金丹和筑基弟子的心。”蜜野悉露出了高深莫测的微笑,从一个仈jiǔ岁的女娃娃脸上流露出这样的表情,何止诡异能够形容:“法字辈的状元郎貌似身怀了九大秘剑?有几种还是独创的新型秘剑?”

    “是的!”金刚三藏多伶俐,一下听懂了四祖话里的禅机。

    “修道归修道,斗法是斗法,秘剑再多也只说明他的武道才华,他的实战水平怎么样?”蜜野悉笑得天真又无邪:“实战跟理论可不一样哦~~~~~我昔rì云游西牛贺洲时,也曾亲手击败过一个三秘剑的剑豪呢!真正管用的杀手锏,有一样就足够了,多了其实也是瞎浪费。”

    “他的实战水平没有任何问题。”金刚三藏用犀妖鱼俱罗试验过法克油的成sè,所以回答很肯定:“如果是公平状态下比较武艺,本门能与他对敌的屈指可数。”

    “这么厉害一个角sè,为什么之前从未被你列为过佛苗种子?”

    “回禀四祖,这个野苗过去从没有表露过自身jīng通武艺,发掘他的亲教师也没看出来。为了弥补这个错失,昨儿我特地派了一名出身西顿的修士去故乡盘了盘他的海底,结果让我非常吃惊。”掌门方丈摸出观音婢献给他的玉瞳简,输入一道真元,玉瞳简的开口处立即喷薄出一幕动态的蜃影幻像。

    从呱呱坠地还连着脐带,到襁褓之中正在喝nǎi,再到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开蒙读书、负笈求学,最后直至被摩诃无量宫选中,前来参加菩提法会,龙傲天的前半生浓缩为了短短片刻。

    太上长老们啧啧称奇,都说这小子长得可真是太漂亮了,而且男大十八变,随着年龄越长,越变越好看,越变越有味道。

    “这些都是从他家人、邻居、师长、朋友那里搜取深层记忆画面,不存在任何造假的可能。”金刚三藏手中的玉瞳简投shè的蜃影幻象再次变化,这次是在洒了水的打谷场上,一个身高七尺,魁梧壮硕的背影正在一招一式传授拳法给五六岁的法克油看,粉雕玉琢般的男孩儿却宁可昂着脑袋看天,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这是什么拳法?”太上长老们都是大行家,当然看的出拳法的高低深浅,但还是忍不住要问。

    “郎君,学武对你也有好处啊,阿奴家传的「黑虎掏心拳」虽说只是一门山中猎户的粗浅功夫,但练熟了之后也能生裂虎豹的!”蜃影幻像里那个高大魁梧的背影nǎi声nǎi气地哀求法克油,说完话之后,好像是为了给法克油验证一下自己所言非虚,转过身就是一巴掌,啪嚓一声将打谷场上的青石碌碡楞给劈出了一道裂隙,把周围看热闹的顽童惊得纷纷雀跃喝彩。

    太上长老们全都楞了一楞。

    如果有人在他们面前劈断一座山峰,他们也不会为此而动容,但这一记开碑手不太一样。

    壮硕的背影转过身来之后,俨然是个体型放大了十倍的女娃子,虽然皮肤黑了点,模样丑了点,但她脸上的稚嫩青涩和天真无邪的眼神,却清楚的说明她顶多不超过十岁。

    “这个女孩又是谁?”蜜野悉把眼睛瞪得又圆又大,这个壮硕萝莉的武道天分很强啊,一门垃圾拳法也能修炼出如此威力,在她这么大的年龄,很多准修士都未必有开碑裂石的能耐呢。

    “她是法克油指腹为婚、青梅竹马的娃娃亲,一个普通猎户家的女儿。”金刚三藏的话让太上长老笑得只揩眼泪,命运真是太会乱点鸳鸯谱了,居然给这个俊美绝伦的大帅哥,配了一个牛高马大的黑炭头做老婆。

    “梳理过法克油所有的关系网之后,关于他学武的记忆片段,仅止于此。”

    “什么意思?莫非你想说,他的武道修为乃是得自天授?”

    “不止是武道修为,我还认为他的文学修为也是得自天授。”金刚三藏耸耸肩膀,玉瞳简再次开始播放另外一段蜃影幻象。刚刚开蒙入学的法克油,因为家贫无钱,在河滩上练习写字,他没用树枝在地上乱划,而是握一把细沙,往地上撒字。一帧帧的画面闪过,他开始渐渐长大,从单手用白沙撒字,变成了能用双手撒沙写不同的字。字迹也越来越潇洒,或是字势雄逸,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或是如散花空中,流徽自得。或是如剑拔弩张、危峰阻rì,孤松一枝。或是如飘风忽举,鸷鸟乍飞、弄翅颉颃。或者如轻云忽散,乍见白rì;镂金素月,屈玉自照。或是如壮士弯弓,雄人猎虎,心胸猛烈,锋刃难当。

    如果只是笔道流便、放纵快利也就罢了,关键是他还创造了五花八门,迥异寻常的书法风格。

    太上长老们看的目瞪口呆。

    他们不光是惊讶法克油爽爽如有神力的字迹,也同样惊讶于他信手写出,从无雷同的那些字。

    别的就不说了,光是写愁怨的就有多少?

    「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愁古」——这是写愁之深。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这是写愁之长。

    「只恐双溪艋舟,载不动许多愁」——这是写愁之重。

    「chūn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这是写愁之多。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chūn水向东流」——这是写愁之味。

    还有「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离恨恰如chūn草,更行更远还生」、「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流水落花chūn去也,天上rén jiān」……

    科班出身的修真者,文学素养都不会太差。越是往下看,太上长老们越是傻眼,他们的脑袋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小屁孩为了练字为什么能信手挥洒出这么多闻所未闻的绝妙诗词。

    “这句「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rì暖玉生烟」,讲的什么事,我理会不着。拆开一字一字叫我解释,我连文义也解不出来。可就是觉得瑰丽无伦。”耶书亚长老是公认的文学鉴赏能力最高的太上长老,可是连他也不得不感慨,常桑的诗已臻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的玄妙意境:“要是早点知道有这两句,东海龙族不把水晶宫门楹上的对联凿了换掉才怪!”

    “师兄你可是说到我心里去了!”瞿昙弥长老也啧啧连声:“你看这句「大笑,大笑,还大笑!刀砍东风,于我何有哉?」明明是前后不搭,意义莫明的发泄,为什么我读来觉得那么畅快淋漓,打心眼里觉得爽?”

    “我还是喜欢这句——「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可惜层楼无铁笛,负我诗成。杯酒劝长庚,高咏谁听?」打到老衲心坎里去啦!还有这句「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看的老衲都想流泪啦……”

    “那些再好,能比的过这句「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怎么比不过?看这句「有人问我蓬莱事,云在青山水在天」……”

    “其味甚于酸咸之外,无法驱散,历久弥鲜;舌品不得,心感方知!”摩尼长老不知道年轻时是不是包过二nǎi,对「烟花不是不曾经,放不下、唯她一个」咀嚼再三,一副余香满口的样子:“舌品不得,心感方知哪~~~~~~~~”

    一场好端端的高层会议,不知不觉中演变成了诗词鉴赏会。

第二十章 一个字头的诞生

    看到「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八位太上长老连喊三声“好!”

    看到「唯大英雄能本sè,是真名士自风流」——“旷达!”

    看到「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风骨!”

    看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细腻!”

    看到「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潇洒!”

    看到「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吾心戚戚然也!”

    看到「桃李chūn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真寂寞本sè!”

    看到「有情芍药含chūn泪,无力蔷薇卧晓枝」——“秾艳犹已,香艳过极!一定是到偷看女人洗澡的年纪了!”

    看到「未名溪畔渔家女,绿怨红愁总不知」——“哈哈!果然开始思chūn了!”看到「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chūn泥更护花」——长老们恨不得拿脑袋撞墙。

    看到「但得柔情消侠气,此生长愿伴妆台」——长老们狂喊:“你不可能是那种人。”

    看到「岂有文章惊海内,更携书剑客天涯」——总算松了一口气,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看到「柳条绿rì君相忆,梨叶红时我始知」——“不会写给那个黑炭头的吧?”

    看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长老们再也说不出话了。

    “这些诗词风格的跨度也太大了吧?从豪放到婉约,从雄心壮志到笑看风云,从郁郁不得志到看开一切,安定,漂泊,大喜,狂悲……他才多大年纪?经历过多少人生沧桑?”蜜野悉正好看到「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顺便就拿来当了评语。不过嘴上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在心里暗暗合计着,待会就把自己年轻时写的,一直保留至今的诗词全一把火给烧喽,必须要毁尸灭迹。

    “四祖,跟这些文字的境界一比,他的武艺都算不上有多出格了。”金刚三藏苦笑道:“如果把秘剑比作一首名垂千古的佳作,九门秘剑也不过才九首作品。”

    “反正我不怎么喜欢他的作品,明明已经订了亲,却仗着脸蛋漂亮和一点诗词才华,在外面招摇撞骗红粉知己。”蜜野悉昔年入门做修士之前,也曾订过一门娃娃亲,直到现在,那些小儿时节的青梅竹马,依然是她记忆中最温馨的画面。

    “四祖,你恐怕是错怪法克油了。”金刚三藏抖搂出了凯申酱在参加菩提法会之前写下的遗书:碧桃花树下,大脚黑婆浪。未说铜钱起,先铺芦席床。三杯浑白酒,几句话衷肠。何时归故里,和她笑一场。

    蜜野悉看完这首诗,整个人忽然僵在了那里,双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愫,突然化为一缕青丝,电shè也似返飞遍布蛛网的佛洞。

    紧接着,小西天的灵气峰值开始急剧攀升,夜空中涛生云灭,星月吞缩jīng光,山上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示现枯荣,就连那些倒伏在地不知道枯死了几百年的老树,也在嗖嗖丛生枝桠又瞬间枯萎。

    五彩的闪电如同游龙出没于云中,连城山脉开始震颤,有石子悬浮到了空中,松间的清泉、山巅的瀑布在这一瞬间开始烟雾化。

    天地之间有一股至为恐怖的气息开始弥漫。“这是在……破槛?”金刚三藏全身上下的汗毛全都站了起来——他感觉到了,冥冥之中有一股意念在萌动,天道的韵味在其中不停酝酿。

    四祖蜜野悉在分神一重境界的瓶颈期已经卡了一千多年,为了晋级分神二重,这些年她甚至修炼起了最难的正脉禅观「返童戒」,但修来修去还是无法修回母体婴儿时的状态,只能保持七八岁大萝莉的状态——怎么这会儿突然灵感来了?

    ——难道,难道是因为看了法克油那封遗书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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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音婢回到「香积厨」,第一件事就是去女儿的洞府——那是一个内部犹如坟墓般简洁的落水洞,位于「香积厨」辖区内的云梦大泽,水势的涨退都会引发cháo音滚滚,如泣如诉。

    看到女儿上晚课还没回来,观音婢从百宝锦囊里卸下一套套做工jīng美的书架桌椅之类的家具,按照自己的审美,折腾了半天时间才一一摆放完毕。

    焚起一炉清心凝神的龙脑伽南香,用浑朴老旧的红泥炉刚刚煎好一盏茶,洞府外便响彻起了犀利如啸的飒飒破空声。

    那笛驾着飞针冲进洞府,一看摆满鲜花和果品的家什先是楞了一下,再一看笑意盈盈的阿娘,立马欢呼一声,和身投入温暖的怀抱。

    “死丫头!”观音婢扶着自己的纤腰,假装雪雪呼痛:“你想把为娘撞死啊?”

    “姐姐,原谅我好不好~~~~~”

    听到女儿娇憨一片喊自己姐姐,观音婢的心都融化了,捧着那笛的脸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突然两行清泪崩如珠串。

    “怎么啦?娘亲?”

    “真是的……”观音婢抹掉眼角幸福的泪花,嗔怪地推了女儿一把:“干嘛一副男孩子的打扮嘛。”

    “不好看吗?”金发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绣红sè深衣,她虽然不知道这件深衣的款式其实就是台湾华视《包青天》里展昭的官服。但这身火红如血的官服,配着官帽上垂下的两条金丝绦穗,整个就是美人如玉剑如虹的感觉,她自打往身上一换就立刻爱上了。

    “好看是好看,但你一副男孩子的打扮,害的为娘本来想亲亲你都没好意思!”观音婢也觉得女儿这一身帅爆了,不过她对此可并不提倡:“炼气期还没正式出家,穿着方面是可以随意一点,但你为什么不换回女装呢?老是这样女扮男装,迟早会有人在背后嚼舌头的!”

    “谁爱说闲话就让他们说去呗!”那笛浑然不以为意:“不换女装!今后都穿这身了!”

    “傻妮子,你穿女装肯定比男装漂亮多啦。”

    “不换,这身衣服可是我们法字辈「红魔俱乐部」的队服。”

    “红魔俱乐部?这是你们法字辈组建的数寄社团?”

    所谓「数寄」,就是对某种兴趣或者事物爱到了极致,从形而下升华为形而上,形成了「道」。修炼有很强的成瘾xìng,所以各大修真门派都非常提倡弟子们利用「数寄」的方式释放压力。观音婢为了陶冶情cāo,在修炼之余换换脑子,也加入了「千岛钓社」,没事去海上钓鲸,之前还加入过「梨园乐社」学习吹篪。

    “那是当然,我们的大师兄说了,社团要么不搞,要搞就得正规化,彻底与那些野鸡班子区分开来!”

    “他想带你们做什么?”观音婢听女儿一说「大师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诗社?剑社?棋社?书社?琴社?花社?印社?茶社?歌社?斗鸡?斗鹌鹑?斗蟋蟀?赛马?击壤?六博?握槊?”

    老娘说一样,女儿就摇头狮子一回。

    做妈妈的顿时不淡定了。

    人jīng从来多怪癖,修士这个群体可从来不缺放诞怪逸的主儿。

    摩诃无量宫内部也很有些稀奇古怪的社团,比如什么「宝卷道馆」,一群神经病整天捕鼠为乐;比如什么「仲宣艺苑」,一群修士闲下来就模仿驴子的鸣叫,还比赛谁学驴鸣学的最逼真。还有什么「妹喜音声部」,没事喜欢凑在一起撕破丝绸,美其名曰,撕裂丝绸的声音乃是「无韵之离歌」。最离谱的是「世民泪社」,一群男修士光着身子互相衔着rǔ.头嚎啕大哭,说这才是最好的减压方式,实在变态至极!

    “那你们这个「红魔俱乐部」,到底玩什么形式的数寄?”观音婢注意到,女儿的胸口别着一枚金质的盾形徽章,上面的金卐字与摩诃无量宫传统标志不同,是斜立的,仿佛隆隆前进的铁靴。仅这一个小小的改变,原本中正平和的金卐字,立马有了铁血尚武的意蕴。

    “我们红魔俱乐部的纲领是「团结、互助,友爱」。”那笛卖足了关子,开始显摆:“我们的主体思想是:人能创造一切,改变一切,因为人类具有无可限量的主观创造力!”

    “纲领?还有什么什么思想?猪蹄思想?你们的社团不以数寄为主吗?”

    “数寄当然也有,不过大师兄说那叫「组织生活」,每一旬定期举办一次,就不用拘泥于形式了,什么好玩就玩什么。”金发少女拍了拍自己的百宝锦囊:“呵呵,女儿不才,被师兄弟们推举为宝藏院首座,目前掌管着三千四百粒灵砂的公帑!”

    “什么?你们这个社团还有公帑?”观音婢大吃了一惊,这个红魔俱乐部的组织结构和规范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她所知道的摩诃无量宫任何一个数寄社团:“你们今天才到各个行院工作了一天啊!怎么凑得出这么多灵砂作公帑?”

    “不是我们这些穷鬼掏钱啦,是大师兄出售了一本武学秘笈《九yīn真经》换来的。”金发少女眉飞sè舞的把月牙湖法坛发生的故事绘声绘sè的讲述了一遍,最后还意犹未尽的砸了咂嘴:“嗯……要不是有些老生姜不太地道,大师兄本来能挣更多的——我看的清清楚楚,有不少炼气一重都是凑份子来买「九yīn真经」,转过头就拿智珠互相拷,真令人齿冷!”

    “得了吧!总共一千多号人,能有三百多个肯买正版已经很不错啦,炼气一重可是草根里的草根,能省一粒灵砂当然好一粒。”观音婢知道了状元郎居然不是剑豪而是揭谛武圣,额头青筋一阵乱跳:“你不是说,你那个大师兄,犯了错被门派发配到珊瑚海养鱼去了,接下来整整十年都没有任何月规可拿吗?他怎么赚了这么多灵砂,眼都不眨一下就捐出来当公款?这小子似乎所图甚大、野心勃勃啊!”H

第一章 女大不由娘

    飞针的价格再高,也能捞回成本。——卷首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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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那笛何等可伶可俐,一下听出了娘亲话语中的诛心之意:“大师兄只是生xìng豪爽罢了,我们炼气一重有些看上去就混的很落魄的老鸟来拓印「九yīn真经」,他都没收钱,说你们自己留着改善生活吧。”

    “豪爽?哼哼,那他今后十年在蚊香海养鱼,一粒灵砂都挣不到,靠什么过rì子?”

    “这个问题当时也有人问了,大师兄说——”那笛模仿状元郎双手挽着鬓角,拽了吧唧的样子:“哈哈,小看我了不是?有本事的人到哪都不会埋没了!信不信我今晚回去随便写本武学秘籍,明天又能换来一大笔灵砂?”

    观音婢被噎得直翻白眼。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这年头只要脑袋上顶着专家的光环,放个屁都有傻子觉得香。法克油已经充分展露了他在武道方面的超人造诣,今晚一过,只怕摩诃无量宫的师兄弟们有武道的疑难杂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向他请教。

    “我不喜欢你那个大师兄。”观音婢沉默了一下,抬头凝视着女儿的眼睛:“是!他是有两把刷子!但这个人实在太不知道收敛了,你看他今晚得罪了明rì香上师,rì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后遗症呢……”

    “这个问题我们师兄弟里也有人问过,但是大师兄说,无须担心,因为体制内自有体制内的玩法。”

    “别信他的鬼话,我可是听说你们法字辈有个黑牌在「火浣室」莫名其妙变成了植物人呢。”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晚课结束后,大师兄倡议我们组织红魔俱乐部的原因!”那笛如花的笑靥突然变得一片肃然:“我们法字辈入门才几天啊?石漆铠遭暗算魂魄无踪,宗珩、祈典被舆论逼得将洞府转手,大师兄受罚到蚊香海养十年鱼,晚课上又被故意立威的明rì香上师斩杀了坐骑龙马!更别提还有个彻底翻了脸,处处憋着坏想找碴的鱼字辈——我们法字辈到底做错什么了?”

    飞禽走兽还知道物伤其类,何况万物之灵的人。这一桩桩,一种种,一件件破事只要一涌上心头,金发少女就有一股不平之气充斥胸臆。

    “我们法字辈必须团结起来,必须心往一处齐,必须力往一处使,只有这样,才没人敢再轻易的作践我们!”

    观音婢在这一瞬间都恍惚了,女儿抿着好看的菱形红唇,咬牙切齿说出的这番话,绝对不是她一个人的气话,而是整个法字辈从心灵深处发出的呐喊和控诉!

    这个红魔俱乐部,绝对不是一帮孩子在玩过家家!观音婢在女儿身上能看到其他法字辈菜鸟的影子,这个处于弱势的新人团体,面对逆境不但没有表露出任何畏怯,反而爆发出了极其旺盛的攻击xìng!

    是的,不是斗志,而是攻击xìng。

    这种特质绝不是只属于个别人,它是被有意识的塑造出来的集体jīng神!

    “这玩意又是什么?”母亲的目光落在女儿的左臂上,那上面缠着一个白sè的臂箍。

    “这个白sè的臂箍,寓义「铭记我们所遭受过的痛苦与厄运」,我们会一直带着这个,直到再没有法字辈遭遇不公。”

    “又是你那个大师兄的发明吧?”看到女儿点头,观音婢倒了一瓯碧幽幽的茶水递给姑娘,“来,别光顾着说话……尝尝为娘帮你亲手煎的「绿萝茶」,听坊市那家茶铺说,这种灵茶喝一瓯就能补充五转真元呢。”

    金发少女一挥而就,感觉没娘亲说的那么神,茶水下肚只化作两转真元多一点,味道倒是不错,香入五脏,风生两腋。

    “我猜……”妈妈帮女儿又续满了茶瓯,装着不经意的样子问道:“你那个大师兄,除了自掏腰包提供公帑,起草红魔俱乐部的纲领,建立组织结构,设计徽章,制服,臂箍,一定还帮你们红魔俱乐部立了一套不同寻常的内部规矩吧?”

    “那是当然,没有规矩,怎么成方圆!”那笛光顾着品茶了,哪知道老娘是在悄悄套她的话,头也不抬晃了晃手腕上的白金手串,上面镶嵌着两枚分别含有鲜花和官服的水晶念珠:“瞧见没有,我们红魔俱乐部员都有这个,谁也假冒不了……”

    “假冒?孩子,你是不是太骄傲了一点?谁屑于来假冒你们之中的一员?”观音婢盯着两枚水晶念珠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名堂,上面一点灵气也没有,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玩意儿,不知道那笛显摆成这样是什么意思。

    金发少女淡淡一笑,白金手串上的官服念珠一闪,她的红sè深衣瞬息间切换成了漆黑、宝蓝、雪白等不同的sè泽。跟着鲜花念珠一闪,抬手飙出一道半月斩,剑痕落在cháo音洞的石壁上,就跟变戏法似的嗖嗖蹿出一排摇摆不停的向rì葵、迷迭香、波斯菊、马鞭草……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观音婢吓了一跳,说这两颗水晶念珠是加持型法器吧,为什么它连丁点灵气都没有?可它要不是法器,怎么会加持出两种稀奇古怪又拉风无比的功能!

    “我们红魔俱乐部生来就与众不同!”那笛撇了撇嘴:“今晚不过是草创,大师兄说,明天他会把会旗、队服专卖店、吉祥物全部搞出来!好像听他说还要找一个明星做形象代言人?我也不懂那是什么。”

    “让我来告诉你那究竟是什么。”观音婢冷冷说道:“你那个大师兄玩的这套鬼把戏,自古以来就是凡人中的神棍用来创建宗教,兴兵造反的登龙术!只是他的手法更规范,更缜密,更加的有章法!”

    “哈哈,娘亲啊娘亲,什么建立宗教兴兵造反,你难道认为我们会背叛摩诃无量宫?”

    “你们确实不会背叛,开始你们是抱团取暖,等到实力壮大了,你们便会对外展露獠牙,不为同道,便为雠敌,最后,你们会一步步的去尝试夺取最高权力——这就是集体的意志,组织的力量!”观音婢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不要怀疑为娘的判断,你外公家从祖上八代开始,就是专门开香堂搞邪教的!这一套把戏无论怎么变化,都休想瞒过为娘的眼睛。”

    “娘亲,你也太会联想太能小题大做了。”那笛呵呵笑道:“说的那么夸张,难道我们想夺取摩诃无量宫的最高权力,就一定能夺取吗?修真界可是实力为王啊!”

    “我不说的夸张一点,能让你惊觉你那个大师兄的邪恶面目?”

    “邪恶面目?这是从何说起啊!”那笛很不喜欢这个评价,据理力争道:“就算大师兄真的想带着我们夺取最高权力,那也是崇高的理想,而不是什么邪恶面目——我们法字辈本来就是摩诃无量宫历史上最强大的黄金一代!”

    “他都已经把你洗脑洗成这样了?”观音婢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行!从今以后,我不允许你再跟他来往!”

    “凭什么!”金发少女的俏脸当场垮了半拉。

    “什么也不凭,就凭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对母女花,xìng格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都很拗蛋筋。

    “娘亲,我真想不通,你为什么对大师兄有这么大的偏见。”僵持了一会儿,还是那笛先服软了:“我跟他一起共过生死,很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他只是看上去有些惫懒和清高,实际上做事极有担当,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轻狂不羁!”

    “啧啧,你们掐头去尾不过才认识了三天吧?三天就能让你看清楚一个人?”

    “我敢说我看清楚了!从他那儿,我们法字辈学会了很多道理。”

    “他能教你们什么?无非是些掉书袋的假大空,专门骗你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阿娘你要再这样菲薄大师兄,我就不跟你说了……”

    “我菲薄他???好好好!你倒是说给我听听,他到底教会了你们什么道理?”

    “道理多了去了,比如今天晚上两位亲教师都向他发出了招揽,你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才拒绝的吗?”

    “那种人,狂的跟大仙一样,还能为什么。”

    “你果然不了解他!”那笛气鼓鼓的说道:“大师兄事后告诉我,这两位亲教师采用的是一种典型的职业谋杀手法,一旦你入彀了,就可以利用各种合法手段慢慢泡制你!”

    “好yīn暗的心思,好诡谲的想法,人家筑基有那闲工夫去对付他一个炼气?”

    “大师兄是这么说的:无论两位亲教师是否有这样的打算,她们的地位和实力都在主观上构成了威胁,所以他不能把命运寄托在对方的仁慈上。”那笛一字一句的告诉老娘:“我认为大师兄是对的。明一禅和明rì香两位亲教师都不缺这么干的动机,因为她们和鱼玄机关系很亲近,与明道上人也是一榜同年——大师兄被罚去养鱼,明道可是力主之人!”

    “小小年纪却如此雄猜yīn骘!”观音婢大惊失sè:“这还是十五岁的孩子吗?不行!我绝对不允许你再跟他来往,没得商量!”

    那笛咬了咬好看的菱形红唇,用力把臻首偏到了一旁,手里的青瓷茶瓯啪嚓一声被她捏得粉碎。

    “丫头,为娘其实是为你好。就算你那个大师兄没有如此叵测的心机,我也一样会禁止你与他来往!”娘亲伸手想揽来她的胳膊,但被女儿敏捷的躲开了。

    “你的心思,娘也懂,为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一样爱以柔情和幻想编织美好的梦。”观音婢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劝道:“但那个男人是你能招惹的吗?你仔细看过他的眼神没有?那双眼睛看着任何一个女孩子的时候,有的只是欣赏,就像看到鲜花、美景的那种欣赏,没有爱慕!”

    “娘亲你说在什么啊!”那笛羞得脸sè红的能往外滴血了,小蛮靴把地面跺得碰碰作响,似乎想跺条缝好把自己藏进去。

    “被我说中心事了?哼!干脆让你再死心一点,我受掌门的指示今天特地返回西顿帝国摸过这小子的底细!你知道吗?他在家乡是有未婚妻的,如果看到他写的那些诗词,就会知道,他对那个未婚妻用情有多深!”

    “未婚妻?”金发少女的紫眸瞪得仿佛一张待shè的弓。

    “这个秘密调查,按照门规是不能透露给你知道的,但娘亲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陷进去。”

    “我才没有你想的那样花痴!我是修士!”

    “修士也是人!你现在看不到他,是不是觉得做什么事情都不对劲?”观音婢把豆蔻少女的尊严扒得jīng光:“一旦看到他了,心里就充实了,觉得很幸福,很舒服?”

    “我、没、有!”

    幸好这时候小西天传来的天地异象吸引了母女俩的注意力,要不然那笛被她老娘说的就要抽剑抹脖子了。

第二章 团队的灵魂

    可能是被太多人念叨的关系,常凯申自打晚课结束之后,就一直喷嚏连天。

    太上长老对他的情种论断纯属扯淡,但是观音婢对他的看法和评价,某些地方倒是说中了。

    他建立的「红魔俱乐部」确实不是一个单纯的数寄社团,而是一个从组织到纪律都正规而严密的的集权式政党。

    不过常凯申搞这个组织并不是想做摩诃无量宫的斯大林,他只是在明字辈和鱼字辈修士身上感受到了威胁,想走五鼠战御猫的路数罢了。

    一个析木神罡对于门派来说已经很重要了,三十几个析木神罡拧成一股绳,当然更容易发挥影响力,更能受到门派的重视。

    想做到这一步原本其实挺难的,修真者都很有个xìng,自尊心也强,基本都是我行我素、zì yóu散漫的闲云野鹤,容不得太多的约束,想给他们灌输铁的纪律,把他们塑造成一个强有力的整体,很容易适得其反、画虎不成。但好就好在,常凯申手头有一个绝妙的反面典型充当说服力——帮人拷完九yīn真经之后,他特意领着法字辈菜鸟们跑了一趟「炼蜂号」——这是祈典所在的行院,除了豢养妖蜂,也负责救死扶伤,石漆铠、燕赤霞现在全被送到了这里的「医庐」接受治疗。

    正如常凯申的预计,石漆铠的病情可以说糟糕的不能再糟糕。

    负责诊治的药师僧甚至对他动用了一向禁止对同门使用的「搜魂术」,却仍旧一无所获。

    “法狮鼻还有救吗?”所有法字辈黑牌见到白雪公主一样沉睡不醒的石漆铠,唯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抱歉!”药师僧很遗憾的对菜鸟们表示——石漆铠没指望了:“我已经试用了各种手段,可就是联系不到法狮鼻的jīng神世界。”

    “如果需要什么特别的灵药,你可以跟我们说!”状元郎心想你能联系到他才怪,石漆铠的蝴蝶分身,也就是他的元神已经被打入了二维世界,他现在根本就不可能感觉到三维世界的存在:“需要多少灵砂才能请得动你们「炼蜂号」的首座大和尚出手帮忙?说个价吧,我们想办法凑!”

    “灵药?请我们首座出手?”药师僧觉得自己的专业能力被质疑了,气的鼻子直哼哼:“省省吧!法狮鼻的症状简直类似于元神挨了「金波罗大手印」一巴掌,你们就是把本师佛喊来也白搭!”

    “「金波罗大手印」?这种降维法术不是只有元婴境界才能染指吗!”菜鸟们还是很有理智的,摩诃无量宫的元婴修士可都是太上长老——哪个太上长老会闲到来暗害一个刚入门的菜鸟?这非但不合情,更不合理啊!

    “喂喂喂!”药师僧差点被这帮菜鸟的yīn谋论给吓死:“我只是说法狮鼻的失魂症,有点类似于元神被降入了二维,可没说他真的挨了一记「金波罗大手印」!”

    “不是「金波罗大手印」,那我表哥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闫凤娇彻底抓了狂:“总不成是他自己在洞府睡了一觉,硬是把自己睡成了失魂症吧?”

    “这个问题,戒律院那边也很关心……我们「炼蜂号」的结论是:有可能他修炼不慎,走火入魔了。这种情况虽然不多见,但也不是没有。”

    “走火入魔?走火入魔能走到魂魄都找不着?”法字辈黑牌群情激愤了:“我们刚入行,但我们也不是傻子!”

    “你们傻不傻我不知道,反正戒律院查来查去没查出黑手嫌疑,已经认可了我们的论断,你们法字辈要是不服,只管去找戒律院说话,别在这儿跟我纠缠不清。”药师僧被闹的不耐烦了,说了句很伤人的大实话:“你们是新人,要学会适应,我们修真界从来都是如此——哪座庙里没有冤死的鬼!”

    菜鸟们要是在修真界混个几年,听到比这残酷十倍的话也会一笑置之。可是此时此刻的他们入门才仅仅三天,心理上还处在凡人迈向修士的转型期,听到这么残忍的大实话,简直就跟胸口挨了一刀差不多,人生观、价值观全都在瞬间塌陷了!

    不是不知道这一行是半只脚踩在棺材里,也不是不知道修真完全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但死总要死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吧?

    法狮鼻不是在外面跟妖兽,跟同行搏命时弄出的意外!

    他是待在摩诃无量宫的山门道场,待在自己的洞府,待在理论上来说最安全的地方,不明不白的变成了这样!

    想想法狮鼻的悲惨遭遇,想想自己分到jīng英洞府后遭受的嫉妒白眼,再想想今晚鱼字辈修士在斋堂的咄咄逼人,法字辈黑牌除了知道内情的三个坏蛋,剩下的已经不是兔死狐悲了,而是深深陷入了巨大的惶恐和不安。

    常凯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没有安全感?没问题,结盟吧!我们组建属于自己的互助社团——「红魔俱乐部」!

    这个提议一出,几乎所有的黑牌菜鸟都以迫不及待甚至是极其狂热的劲头参与了进来。就连美人痣这种永远一脸冰封,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硬骨头,稍事犹豫之后也随了大流。

    在状元郎一字一句的带领下,黑牌菜鸟们纷纷举起拳头,对着沉默中永远不再会醒来的石漆铠举行了入会宣誓。

    “你是想继续在悲惨的生活中品尝平凡、可悲和沮丧,就像是被命运驱赶到一起的羊群,还是加入到我们的行列,释放囚禁在内心深处的狼xìng,将宿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我们的使命就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维护自我的尊严与zì yóu: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在你真正做出决定之前,这是一个选择:成为羊,还是狼?由你自己拿主意。”

    “我宣誓,我志愿加入「红魔俱乐部」,随时准备为同门兄弟牺牲一切,永不叛变……”

    蛇无头不行,社团既然建立起来了,当然得有个领头羊。

    结果还用说嘛,当然是豪爽大方,拿出三千四百灵砂充当社团基金的大师兄当仁不让坐上了头把交椅。

    为了与摩诃无量宫的其他社团彻底区分开来,常凯申用阶级论这种大杀器,从理论角度给所有菜鸟洗脑,把法字辈定位为最底层的草根,把目前遭遇的困境全都推到了万恶的地主阶级——也就是所有比他们级别高的前辈身上。他还无耻的抄袭了美国骷髅会的纲领作为红魔俱乐部的纲领,剽窃了北朝鲜的主体思想作为红魔俱乐部的思想,把章程、纪律、选举、定期会议、组织生活,全都落成了白纸黑字的书面规定,使得入会和退会必须履行具体手续,从根子上杜绝了会员们zì yóu散漫的不良习xìng。

    为了激发团队荣誉感,他还给每位会员郑重颁发了用活化秘剑制作的金卐字徽章,通过从rì洲队大胸妹那里搞到的「红模仿幻术珠」帮大家换上了统一的展昭官服,配上了迈克尔杰克逊的白臂箍,并且将这些符号赋予神圣的意义,使之图腾化。他还设计了红魔俱乐部的战斗口号——「雅蠛蝶」——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还设计了红魔俱乐部的座右铭——「我们可以有敌人,但我们必须使敌人敬畏我们」,他还设计了红魔俱乐部的宣传口偈——「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除了这些,他还重新改组了内部问候的礼节,今后会员们见面将不再双手合什,而是相互立正,各自将右臂斜伸头顶高喊一声「嗨」——意即「修士的荣誉高于一切」!

    「炼蜂号」的医庐里可不光只有他们,来来往往的佛修着实有不少,「红魔俱乐部」新颖而复杂的入会仪式理所当然的赚足了前辈的眼球。

    数寄社团谁没加入过啊,摩诃无量宫有上百个不同的社团,没听说过谁搞出过徽章、制服、礼节之类的花头经,还有纪律,cāo啊,数寄社团不是来去自便吗?

    老鸟们一开始是新奇的心态,后来就跟看猴戏不用给钱一样,嘻嘻哈哈,指指点点,起哄讽刺这帮刚刚入行的小屁孩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哭哭啼啼,没有志气。哪个字辈没死过人啊?如果每谪落一名沙煲兄弟都要搞的这么煽情这么悲壮,修真者跟那些多愁善感的凡夫俗子还有什么区别?

    就在所有法字辈菜鸟都觉得又不好意思又屈辱难当的时候,大师兄目不斜视,手拿花名册开始第一次点名。

    每点到一个法号,得到的回应都很疲弱。

    “法狮鼻!”

    常凯申最后点到石漆铠时,当着所有黑牌菜鸟的面,啪一个转身立正,对着病榻上永远不会醒来的兄弟以最阳刚的力度斜举起了右臂。

    一枝枝手臂从迟疑到坚决,陆陆续续加入了高高举起的行列。

    最后三十三个飙泪的声音汇聚成了一声整齐雄壮的“到!”

    看热闹的老鸟们脸上的嘲笑,顷刻间消失。

    每一个旁观者都感觉到了,这帮小屁孩的身上原本的扭扭捏捏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强大而耀眼的能量,他们似乎在一瞬间形成了独属于自己的宗教,他们就像一只铁桶,被一种悲愤和不屈的jīng神牢牢箍紧了。

    闻讯赶来的监寺千秋子上师默默看完了这一切,意味深长的对「医庐「里的老鸟们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这些孩子想太多了……”

第三章 石桥禅

    修士的感知何等敏锐,法字辈当然也听到了这句话。大多数黑牌菜鸟跟老鸟们一样,以为上师这是指责他们,个个气得在心里破口大骂,想太多你妹!你们先把法狮鼻被谁下了毒手查清楚,制止鱼字辈无端端的欺辱我们,再说这种风凉话也不迟!美人痣不出意外、一如既往的犯起了轴脾气,当即念出一串真言,连声招呼都不打便径自驾驭银箍飞针破空离去。

    她一带头,那笛迅速跟上,其他人有样学样,只当没看见千秋子上师,一个个全都撒了丫子。

    只有六个菜鸟没走。祈典和另外三个没走,是因为他们就是「炼蜂号」行院的人;状元郎和宗珩没走,是因为他们知道石漆铠其实是被龙树大士玩坏的,摩诃无量宫的内部环境很安全,远没有法字辈黑牌以为的那么黑暗。千秋子上师感慨法字辈「想太多」,只是出于好意而非指摘。

    千秋子上师表现出了一位上师该有的肚量,没有对法字辈的失礼显示出任何不快,常凯申带着五位师弟上来拜见时,他客套了几句没营养的废话,很亲切的拍了拍状元郎的肩膀,尝言自家的俗号就叫「龙霸天」,与「龙傲天」虽非一国桑梓,却也算的上五百年前是一家。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使紧张的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

    最后千秋子还问他们几个有没有兴趣加入自己组织的数寄社团「千秋画社」,虽然被常凯申借口丹青不jīng,婉言谢绝了邀请。却还是兴致勃勃主动提出要赠给「红魔俱乐部」一幅自己的涂鸦之作。

    “那可太不好意思了!”祈典对大师兄郑重介绍:“千秋子上师可是本门「以画入道」的第一丹青圣手,咱们法字辈何德何能,竟然可以得到上师亲赐的大作。”

    “这样啊……”状元郎打蛇随杆上:“正好咱们红魔俱乐部还缺一幅会旗呢,何必真神不拜四处乱烧香,上师的画作就干脆做我们的会旗吧!”

    “会旗?你们还要设计会旗?不得了,跟你们这个社团一比,我们摩诃无量宫都有野鸡班子的感觉啦!”千秋子也是爽快人,当时就从百宝囊里拍出笔墨和一条雪白的素练,问状元郎是不是随便我画什么?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刷刷刷笔走龙蛇,三下五除二草就了一幅斗方,画的是一只五彩翎毛的大公鸡,器宇轩昂的站在芭蕉树下啄米,整幅作品线条灵动,生机跃然,无愧丹青圣手、俨然名家之作,更难得的是整幅画面真的会动——自打他题上「红魔俱乐部」五个古体,套出印章呵口气,摁在上面画了押,那只大公鸡真的开始一下一下低头啄米,芭蕉叶子也不时摆动起来。

    这已经不单纯是一幅画,而是用真灵笔意描绘出的符箓了!

    “幸不辱命。”千秋子自己也颇觉满意,端详再三,双手递交给状元郎:“客气话就别多说了!这幅画布用的是风行鼠的银毛织成的,我在下笔时掺入了一丝采自高原冰山之巅的yīn寒之风,平时你们用它做会旗,可以无风自动,必要时也可道以声密咒「般若波罗密」,注入真元激发出一道「冰寒风刃」,以备不时。”

    这份礼真可谓给足了面子!

    直到千秋子飘然而去,菜鸟们还在不停弯腰致谢。

    “阿弥陀佛,本门终究还是有明眼人看出了我们法字辈前途广大。”三个分在「炼蜂号」的黑牌高兴死了,一位筑基上师主动折节下交,多大的荣耀?

    常凯申苦笑,叹气,默默卷起画布,恶狠狠的瞪了祈典一眼。

    “是我太傻了。”祈典涨红了脸,学大师兄的口气骂了句娘希匹:“我还真以为那个笑面虎好心想送幅画给我们……”

    三个正在弹冠相庆的菜鸟登时明白这幅画不太对劲了,但具体哪儿不对劲又核计不出来,全眼巴巴的看住了无所不知的法明,指望他来解惑。

    “你是太蠢,不是傻!美人痣她们那么不给面子,哪个筑基上师会真的不在乎?”宗珩先冲祈典翻了翻白眼,又冲三个涉世未深的笨蛋翻了翻白眼:“还不懂?仔细想想那幅图画的是什么!我靠啊,这幅画怎么拿出去当社团的旗帜啊,不给人笑死才怪!”

    三个小笨蛋沉吟了半晌,脸sè一个接一个沉了下来,跟吃了大便似的。

    “不换!今后它就是我们红魔俱乐部的会旗了!”大师兄其实爱死这幅画了,当然表面上他还是要装出咬牙切齿,慷慨悲歌的样子来:“就让它时刻提醒我们,外面有多少人看我们不顺眼,我们自己必须团结、团结、再团结!”

    三个傻鸟顿时热血沸腾的跟着振臂狂喊团结,宗珩和祈典也只好不情不愿地捏着鼻子附和,心想大师兄啊大师兄,你他娘的也太能废物利用了吧?一幅活丢丑的「鸡芭图」也能被你拿来励志?

    金二胖在一旁看的笑到打跌,他跟法字辈一起跑到「炼蜂号」,是打算跟捕鱼搭子去探视一下正在这儿接受治疗的燕赤霞维那,没曾想看到了这么jīng彩的场面。

    等他和状元郎去了「阿耨达功德池」,把这事讲给燕赤霞,虬髯僧也当场乐得情丝抽了筋。

    “千秋子他人并不坏,想来只是跟你们开个小玩笑而已。其实我跟他的看法也一样,你们法字辈真的想太多了,没必要紧张、恐惧成这样,我们摩诃无量宫好歹也是小佛洲八大豪门之一,连门内弟子的安全都无法保障,还叫什么豪门!你看吧,法狮鼻这事一出,门派今后肯定会大大的提升对你们的保护力度——我的意思法克油你应该懂。”燕赤霞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和他那条黄金小蛇的宠物,棍子似的硬邦邦的杵在一个玉石砌成的矮井里,浸泡身体的蜡液因为时间太长已经在表面凝出了一层白冰状的脂壳,三个狐妖莲花女在一旁哭丧着脸,燕赤霞还没挂呢她们已经摆出了文君新寡的模样。

    “谨受教!”状元郎当然知道门派有多看重法字辈黑牌的天罡,要不然他干嘛拉杆子,又不是闲的蛋疼:“维那,你怎么样?接受治疗到现在,身体有没有好点?”

    “我这次恐怕麻烦大了。”燕赤霞的情况比起石漆铠也没多少差别,截至目前他还是只能用情丝对外联络,没法开口说一句囫囵话:“看到我泡的蜂蜡没有?信鸟你的邪!这可是本门头号金字招牌「天香玉露蜂」的巢蜡啊,拔毒历来最有奇效,可我泡了这么久,楞是一点灵毒都没拔出来,思维还是感觉不到臭皮囊的存在。”

    大常金二人组挖空心思找好话安慰他。

    “信鸟你地邪!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越这样小心翼翼怕伤害到我,我的心就被伤害的越深?”燕赤霞一通发泄式的骂完,情丝上传递出了贝多芬也弹不出的悲伧:“修士就是这样,说不准就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栽了。「炼蜂号」虽然说在帮我研制解药,但我估计,他们恐怕至少要上百年时间才能把黄泉界灵毒的元素成分分析出来——这还是乐观估计——一种新型灵毒的解药可不是那么好破解的。”

    “有没有什么灵药能帮到你的?”常凯申心想等宁采君回到摩诃无量宫,一定要问问她有没有解毒的办法:“如果有,你只管告诉我名字,我可以出去帮你找。”

    “信了你的邪!灵药又不是路边的狗尾巴草,说找就能找到?抛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吧,我想好了,实在不行我还是元神脱壳,夺舍重修吧!现在这幅僵尸也似的鸟样,连金刚滚师兄都不如,他好歹还能运转一转真元呢,我他妈的连一转真元都运转不了,再在这儿干瞪眼熬一个月,我恐怕就要疯掉了。”

    “夺舍重修?”状元郎张口结舌,元婴以下放弃肉身就等于辛辛苦苦几百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啊:“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吧?维那,你现在可是筑基期佛修啊!”

    “是啊,磨砖一百一十六载,几多血泪,几多辛酸,我才爬到了筑基三重境界……唉……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夺舍的肉浮屠找到没?”二胖插嘴问道:“根骨太差的胚子不值得夺舍,可是根骨优秀的大丹苗裔,气血、jīng神强度往往又很猛健,乃只要稍微出点差池,夺舍不成就彻底完了!”

    燕赤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常凯申及时岔开了话题,把今晚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儿一一讲给虬髯僧听。

    “你一定很奇怪,自己明明没得罪过明道上人,为什么他还要那么针对你吧?”燕赤霞用情丝戳了戳状元郎的胸口:“原因其实很简单,你与鱼幼薇发生了冲突,而鱼幼薇的姊姊鱼玄机,一旦从炼气十重成功晋升为筑基,就要与明道上人结为双修道侣。”

    “就为这?”常凯申为之绝倒:“娘希匹有没有搞错!堂堂金丹修士的肚量……有针眼大没?我跟他小姨子这点鸡毛蒜皮,也值当他上蹿下跳成这样?”

    “明道上人以前虽然不是个肚里能撑船的金丹,但起码的气量还是有的,现在这样并不是他的本xìng。”

    “啥意思?”

    “他卡在金丹一重的瓶颈很久了,为了破槛,最后选择修炼了「石桥禅」。”

    状元郎摸出智珠一查相关,发现「石桥禅」乃是与「绝情大道」齐名的禅观正脉。「绝情大道」玩儿的是无情证道,灭人xìng存天理。「石桥禅」正好相反,情愿化为一座桥,经受五百年的风吹,五百年的rì晒,五百年的雨打,只为心上人能从桥上过一次,可谓痴情证道的典范。

    PS:宗珩的定时发布失灵了…………

第四章 关我**事

    “这他妈不是遭了无妄之灾?”常凯申郁闷坏了,花痴都是不可理喻的小心眼,可想而知,只要明道上人一天没把「石桥禅」修炼圆满,都有的对他怀恨在心。

    “没办法,很多禅观都会影响心境的,不光是明道,鱼玄机也一样,她之前可是很文雅很素净的姑娘家家,自打修炼「忿怒金刚禅」之后,脾气一下变得一点就炸。”金刚滚一边掏鼻屎一边说:“听说元婴修炼的「枯荣禅」更离谱,有很大几率同xìng相吸,男的从此臀风鼎盛,女的从此磨镜百合。”

    状元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死鬼龙树可不就是修炼的「枯荣禅」。

    “别害怕!”燕赤霞看到他打哆嗦,还以为小老乡被吓着了:“我们摩诃无量宫再怎么说也是堂堂正正的名门大派,只要你自己没落下什么把柄,就算明道他贵为金丹上人,也最多给你点脸sè看看,言语之间讥刺几句,忍一忍就过去了。”

    “金丹?金丹怎么了?接下来谁玩谁还不一定呢。”常凯申当然不会害怕,他现在已经基本摸清了摩诃无量宫的游戏规则,又不用抄家伙玩命,拼脑子谁怕谁啊。

    “给我省省吧!”燕赤霞以为他是少年人脸皮薄,鸭子都煮熟了还死挺着嘴硬:“你一个新鲜人拿什么跟明道斗?我们放生池的首座乌雅束上人都吃过他的亏!五年前的四部无遮大会上,明道上人内定的弟子肉变绮与乌雅束上人内定的弟子鱼玄机同场大比,结果鱼玄机一剑斩了肉变绮。明道上人回头就修炼了「石桥禅」,去小西天求得师傅麻霞勿长老出面,点了鱼玄机的鸳鸯谱,只待晋级筑基便行合卮之礼。他这个空子钻的绝不绝?鱼玄机要是筑基修士,乌雅束上人就可以把她列入门墙施加保护了。偏偏她还是炼气期弟子。”

    “鱼玄机斩杀同门,戒律院不治她的罪?”常凯申忽然有点佩服明道上人了,这个独眼龙看上去咋咋呼呼的,倒真是个混体制的好料子啊,合理的利用规则玩弄对手,而不是妄逞匹夫之勇。

    “大比都是有伤亡指标的,何况还是每五年才召开一次的四部无遮大会!”太岁大将军有时候真着急这个野苗搭档的常识短板:“莫急,再过两个月,本门又要召开四部无遮大会了,到时候乃可以亲眼见识一下那个盛大的场面。”

    “确实是大场面,每个果位都设有擂台,当场亮彩头,硬桥硬马。”燕赤霞悠然神往:“可惜,今年的四部无遮大会我是没戏唱了。”

    大常金二人组看到燕赤霞这样,心里颇不是滋味。再聊下去,恐怕会勾起维那更多的伤心沙鸥,于是他俩借口时间太晚了,赶紧告辞。

    临走之前,常凯申在「阿耨达功德池」里抠了一块白生生的蜂蜡壳子拍进了百宝锦囊,燕赤霞问他这是干嘛,他随口说带回家当蜡烛。

    ………………

    ………………

    ………………

    陪他飞往桃花岛的路上,金刚滚突然用手掌猛击了一下脑门。

    “哎呀!我终于想到维那想要夺舍的对象是谁了!”

    “你才想到?”状元郎觉得他的神经反shè弧真是比长城还长,这还用考虑吗?燕赤霞一说自己想夺舍重修,他就知道虬髯僧肯定在打石漆铠的主意。

    这个现成的肉浮屠多赞啊!天生神力不说,修真根骨也是一级棒,还被天罡升级过十倍资质。而且他现在是植物人,燕赤霞对他进行元神夺舍,就跟十个手指捏田螺一样安全稳妥。更重要的是,石漆铠不是炼气二重修士,还没到「辟谷」境界,门派想必也不希望眼睁睁看他死掉,白白浪费一个析木神罡。

    “嘿嘿,等燕赤霞夺舍变成小妞,不知道他还好不好意思再把「胸不在大,rǔ美则灵;逼不在紧,有洞就行」的荤话挂在嘴边?”

    “等会——”常凯申差点从飞针上一个跟斗栽落:“夺舍成为小妞?你指的是……”

    “乃们法字辈的头号佛苗种子武媚妢,不是深陷在心魔劫之中吗?她可是有着金刚那罗延身的上好胚子啊,做肉浮屠简直再完美不过了!其实可惜了,我可是听说,她跟乃一样都是揭谛武圣呢!要是燕赤霞将她夺舍,这个武道境界岂不彻底烟消云散。”

    “武媚妢是揭谛武圣?”常凯申心说娘希匹,这个小妞的「武商」还有王法吗?她不过十一岁,武道水准竟然赶上了一把年纪的罗刹王后,罗刹可是二仪之内,武道天赋最高的罗刹啊!

    “乃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渡劫法会上,她就坐在我前排,倒是回头看了我一眼,但没跟我说过话。”

    “这事本门上下早就传遍了,乃号称法字辈大师兄居然不知道?”二胖笑死了:“等燕赤霞夺了她的舍,乃得跟「她」好好亲近亲近。”

    “你搞错了,燕赤霞要夺舍的对象是法狮鼻,不是什么武媚妢!”常凯申按低飞针,缓缓落向已然在望的桃花岛:“想想那三个狐妖莲花女,就老燕那种没头发.浪子,有家室如来,你让他夺舍女身不是开玩笑么。”

    “法狮鼻?那小子也配跟武媚妢相提并论?”金将军不知道石漆铠身怀析木神罡,他刚想说,就冲武媚妢的天生金刚那罗延身,变女人也值啊!眼前一花,突然看到了那棵长在火山口里,腰围堪比běi jīng鸟巢体育场的樱桃树,登时合不拢嘴了:“我擦!擦擦擦擦擦!早就听说桃花岛的jīng英洞府是棵参天巨木,我曰,大的也太离谱了吧。”

    “大师兄当然样样都伟大。”状元郎坏笑着穿过藤蔓门帘,埋身进了洞府,第一时间将立在玉床边的石质「生门」,重新化为艮卦状云霞纳入丹田温养。

    太岁大将军在洞府外面欣赏了半天题在树身的《桃花庵歌》,被状元郎的风流倜傥感动的一塌糊涂,进门之后连连吟哦了三遍,不住猛夸常桑字好诗更牛,从乾坤布袋里拍出笔墨纸砚,请求西顿诗仙赏一幅墨宝,好让他拿回去装点寂寞如雪的僧寮。

    “写什么?”

    “有没有气势非凡,却又符合我那蹩脚身份的金句?”

    常凯申皱着眉头寻思了一下,提笔一挥而就: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

    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爆了!我拿回去贴在僧寮门口当楹联。”二胖喜孜孜地吹干墨迹,收起卷子:“再帮我写一个匾额吧。”

    “末有问题!”状元郎饱蘸浓墨,抖腕写下四个气骨风流、禅味十足的悬针书:「歇即菩提」。

    想了一想,他突然提起笔在四个字上打了个大大的叉,二胖一愣,再想动手拦阻已经来不及了。

    不顾金将军心疼的唠叨,常凯申扯过一张上好的丝帛往天空一甩,运剑一般猛甩如椽巨笔,四坨呼啸破空的墨汁硬生生在柔软的丝帛上洒出了四个森严壮烈,令人凛然不可直视的擘窠大字——「关我**事」!

    “一样的意思,不过这个比刚刚那个「歇即菩提」更得我心。”

    “千秋子赠你鸡芭图,你就拿我当出气筒?”二胖气的鼻塌嘴歪,不过仔细看看这四个字,他的面sè不由为之一肃,这四个字……居然分别呈现四种剑气纵横的气象,或如素月当空,明彻万里,或如屈玉自照,清白威严。或如鹏翔未息,翩翩自逝。或如白莲出水,流徽自得。只看了两眼,太岁大将军就彻底陷进去了,一只手拿着书帛直勾勾的看,另外一只手不受控制似的揣摩起了招式。

    常凯申见他这幅聚jīng会神的样子,没好意思开口打扰,一屁股坐到玉石云床上正准备清点一下战利品,金刚滚突然跟疯了一样,原地团团乱转,噼里啪啦扇自己耳光,叽里咕噜说着意义不明的话,然后痴痴的看住了状元郎。

    “咋啦?”常桑被他看的一阵毛骨悚然,他却什么话也不说,捏着写有「关我**事」四个大字的书帛,祭出银箍飞针火烧菊花也似离开了洞府。

    没等状元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太岁大将军刚出洞府,又风风火火的从门外杀了回来,二话不说狠狠一拍乾坤布袋,天女散花一般凌空爆出一条摩羯鱼瀑布,转身抹屁股,再次走人。

    状元郎追到门口,对着腾空远遁的金刚滚挥了挥拳头:“你他娘的发什么神经??”

    什么回应也没有。

    常凯申回头看看一地的摩羯大鱼,目测不下好几百条,顿时暗暗叫苦。

    半个时辰之后,当他扔掉最后一只血淋淋的龙首状鱼头,原本清清爽爽的树窟洞府,果然已经变得满地的血水横流,腥不可闻。

    三百一十七条摩羯大鱼,总共抠出四千四百三十八粒灵砂。其中最多的一条鱼贡献了三十二粒灵砂,最少的只贡献了六粒灵砂,平均每条鱼十四粒灵砂。

    相比那条仅仅贡献了四粒灵砂的摩羯鱼老寿星,这些摩羯鱼的产量让常凯申非常满意。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些大鱼灵砂虽多胡须却不多,寿限最大的也不过七百遐龄,所能提供的鱼骨盾牌,显然没法跟那条一千八百年的老棺材瓤子相提并论。

    洗了洗手,常凯申在智珠里做了个虚拟文档,开始清点黄泉界的战利品,编注装备统计报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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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年来,静官还是第一次与大家用语言交流,所以我也准备了一首荤曲儿,用汉默将军的话来说:Butwhateverhappens...pleasedon'tthinklessofme……

第五章 炼气二重

    万里长沙的渔获还没来得及上缴,十张蛛网神符,封印了一千条摩羯鱼苗,兑换灵砂就不必了,反正不缺这点钱,跟百宝锦囊里的死鱼苗一样处理吧,给宝葫芦当克隆肉料!

    来自rì洲队的战利品,也就五张九转护身符、一张驯兽卷轴和成箱成箱的幻术珠还有点作用,剩下的东西能开一个大超市,但对修真者来说基本属于垃圾。

    接下来入账的是两百三十三粒金澄澄的「元气舍利」。

    这是「掣电云」两道神霄雷在瓮鬼身上劈出来的舍利子,它可以用来帮助修士充电,且放在一边,待会修炼真元时便能派上用场。

    明月奴的三阶法器「定江神针」正在缓慢的自我修复过程中,念诵《御针经》祭炼得手,让它继续自疗……

    来自龙树大士的战利品,是一个彻底报废的「雷音浮屠钵盂」。

    这件镇山法宝跟维纳斯雕像一样,几乎所有的价值都来源于它的技术含量——也就是神针上古佛亲手篆刻的灵压符文法阵。

    常凯申之所以没有把它第一时间扔进垃圾堆,是因为那尊原本竖立在钵盂zhōng yāng的古铜宝塔还有点残余价值。

    根据他从智珠里查到的资料,这尊宝塔的表面鎏有一层本师佛探索外域星空时找到的「雷音风磨铜」——这是一种能够采集雷电霹雳的稀有金属,但它吸收电气能量之后会变得非常敏感,一旦敲击出声音立马爆炸,所以在修真界也享有「已知金属中xìng质最不稳定」的桂冠。也只有大能的祖师爷,才可以通过繁芜复杂的禁制,彻底驯服这种暴烈的金属,使之能够重复利用。

    常桑攥着裂成两段的宝塔,金sè游鱼般的剑气一闪,原本硬邦邦,沉甸甸的塔身顿时雪狮子洗了桑拿。两条水银一样涌动的金sè液体从宝塔上流泻、汇集,迅速凝为一颗瓜子大小、灵气充溢的铜珠。

    非常神奇,即使被他的呼吸轻轻嘘到,铜珠表面也会刮出丝丝缕缕的伤痕,尔后又快速的复原平整。

    “我这算不算把国宝司母戊鼎炼成了一堆青铜啊?”状元郎叹气,被他这么一搞,「雷音风磨铜」没了本师佛的禁制,等于又重新焕发了一锤子买卖的属xìng……原本蕴藏在里面的「北极蛮雷」要是还在也就罢了,偏偏龙树那个贱人又把「北极蛮雷」消耗掉了!

    最后是七十一位堕罗犀妖的战利品:一大堆避水犀角和百宝锦囊。

    本来还有尸体来着,不过在黄泉界打扫战场时,多闻天王说自己不需要犀角,希望状元郎能多转让几具犀妖的尸体给他。

    常凯申当然知道妖怪的尸体也是一等一的修真资源,但以他的水平哪里处理得了这么高端的材料,所以他很大哥范儿的表示,什么给你几具尸首,你想要全给你得了!宗珩拿人手软,接下来也就没好意思再跟他开口索要犀妖的百宝锦囊。

    先将没多大用处的犀角入了账,状元郎利用自己第八感的强悍念力,对百宝锦囊的神识禁制锁逐一进行暴力破解。

    老话说的不错,再瘦的骆驼,养活一只跳蚤总是绰绰有余的。

    最终他从这些百宝锦囊里,搜刮到了不下上百种各种各样的修真装备,其中能叫出名字的,只有三万两千二百七十一粒灵砂,三千三百四十粒清肠稻,二十三尊媭碪,四艘枣核舟,两只无比抢眼的「蜈蜂袋」——这种绣花灵囊里盛载的肯定是妖蜂,在摩诃无量宫可只有炼气六重以上jīng英弟子才有资格配发!除此之外,还有上百缸散发淡淡灵息的可疑腊肉,怀疑是人肉,因为妖族历来喜欢捕食体质特殊的人类……

    别看这些东东种类繁多、品相驳杂,灵气波幅总是骗不了人的,常凯申开启神识一扫就七七八八心里有素了——大都是些不入流的庸脂俗粉,比法相庆云差远了,跟「定江神针」不能比,给「雷音浮屠钵盂」提鞋都不配。只有两件小玩意的灵气波幅透着矫矫不群的个xìng,相对比较扎眼——一个是遍饰七宝、金碧堂皇的海棠形宫灯,内插一根人腿骨朵制成的蜡烛,上燃一簇幽豆大小的rǔ白sè灵焰。还有一个鸽血红的玉函,盖子上篆有古拙繁复的凹凸yīn文「冬荫宫至宝丹」。

    「冬荫宫」是与摩诃无量宫并驾齐驱的小佛洲八大豪门之一,「至宝丹」常桑在智珠里也能找到相关资料,这是炼气期冲击筑基期的上等丹药,成功率据说高达一半一半。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虽然「至宝丹」名义上是炼气修士专用的丹药,但因为用料之考究,配伍之复杂,炼制之艰难,价格之昂贵,基本上没几个炼气修士能买得起,用得起。

    “这不是打瞌睡就来了枕头?”状元郎大喜,炼气冲击筑基时需要服食海量的灵气,所以「至宝丹」具有豁免醉灵状态的药效——可能大材小用了,不过他现在距离筑基还很遥远,也只需要「至宝丹」帮他解除解除醉灵现象。

    打开盖子,玉函中摆放着一枚龙眼大的蜡球,捏掉蜡壳立时现出一枚光华四shè、药香裂鼻的红sè药丸,将药丸趋之眼前,隐然可见仙人玉女云鹤绛节之象,摇动于其中。

    这哪是丹药啊,简直就是艺术品嘛!

    常凯申带着几分惋惜,将「至宝丹」纳入舌下,用津.液缓缓润之。

    须臾之间,一股清凉馥郁的药流,便顺着十二重楼直达肺腑。

    砸了咂嘴,满以为这种灵药能带来什么神效的常凯申,楞没感觉出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

    娘希匹,不会是假药吧?

    他把所有的「元气舍利」全部攥到了手里,叠跏趺坐在云床上,哼哈一声响喝,丝丝缕缕的rǔ白sè气练霎时间从「元气舍利」中透析而出,怪蟒盘身也似渗进了他的身体。

    这一口「大药服食」真是太太太太太结实了!

    全身十万八千毛孔就像劣质的堤坝,被轰轰烈烈、浩浩荡荡的灵气海啸恶狠狠的冲垮了,灵气在经脉中形成了两百三十三个大周天循环,气海中也由此多出了两百三十三转真元。

    常凯申坐在那儿回味无与伦比的快感,回味了好半天才缓过神。

    “果然是「至宝丹」!”上次他使用两枚灵砂补了两转真元,脑袋就有醉醺醺的感觉了,这次超出百倍的当量,却依然龙jīng虎猛、耳清目明,什么醉灵现象也没发生!

    状元郎觉得自己这回算是老鼠掉进大米缸了,炼气期每重境界只需攒满多少真元?不过九千九百九十九转而已!

    看看手头的三万两千多粒灵砂,他决定今晚什么事儿也不干了,还是借着「至宝丹」的药效,先把《多心经》砸到炼气十重再说!

    猛拍百宝囊,祭出宝葫芦,凯申酱躬身一拜:“请宝贝睁眼!”

    一束红滟滟的毫光冒出,状如牛脾的葫芦怪还是那副眼生于顶的拽样,看着状元郎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大呆瓜。

    “鳞哥儿,我可知道你肚皮上写的是什么字了!”常桑笑嘻嘻地将一片早就准备好的鱼鳞喂给它——这片鱼鳞当然来自那条贡献灵砂最多的摩羯鱼:“嘿嘿,我多嘴问一句——周天之内有五虫,既然你是专门复制鳞虫的,按照我们佛门的因明逻辑,是不是应该还有四个跟你一样的葫芦,分别负责复制「蠃」、「毛」、「羽」、「昆」其它四虫啊?”

    葫芦怪怪怪地乜了他一眼,继续咯吱咯吱咀嚼金sè的摩羯鱼鳞。

    “鳞哥儿,你的意思是我猜对了?”

    葫芦怪朝他翻了翻绿豆眼,抻长脖子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好吧,你真酷~~~~~~请宝贝开口!”

    提供了基因母本,接下来就该轮到克隆的肉料了。

    三百多条摩羯鱼尸体,被常凯申呈献给葫芦怪一口一个吞的jīng光。

    想到上次在树窟洞府里打算克隆堕罗犀,宝葫芦瞬时间把整个桃花岛的灵气全部抽空,常凯申这次学乖了,放出「生门」把它挪到了芭蕉谷。

    “鳞哥儿,洒家还缺七万灵砂,全靠你架势了!”状元郎单膝跪地,对着葫芦怪向前猛一伸手:“走你~~~~~~~请宝贝抬头!”

    葫芦怪眼中的两道白光陡然熄灭,牛脾状的身子剧烈抖动着。

    随着芭蕉谷的灵气猛的稀薄了几分,葫芦怪张嘴「噗」地猛喷出了一大蓬密密麻麻的物事,化作一线火红的光毫缩回葫内,再没了任何动静。

    摩羯鱼形成的豪雨,稀里哗啦摔打在数十步开外的草地上,把不少已经融化了只剩半截的字体冰山撞得粉碎。

    这些活力四shè的龙首大鱼,因为没有海水的滋润,在干涸而陌生的土地上又蹦又跳,嘴巴频频翕动,显得特别痛苦和暴躁。

    常凯申用神识粗粗一扫,心猿顿时凉了半截。

    “我明明提供了三百多条摩羯鱼尸体作为肉料,怎么最后就给我克隆了一百二十八条?”

    按照每条鱼三十二粒灵砂的产量,宝葫芦克隆出来的这批摩羯鱼仅能提供四千零九十六粒灵砂——不算小数目了,但对常凯申来说还远远不够。因为炼气期每一重境界都要攒满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想升到炼气十重,必须得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转真元!算上这四千灵砂,他现在手头也不过三万六!

    所以他不得不对宝葫芦再次鞠躬,希望鳞哥儿能重作冯妇架架势:“请宝贝睁眼!”

    听到召唤,葫芦怪现身照样现身,胃口也是吃嘛嘛香,只是搞克隆的最后一霎那还是会泄掉灵气,令得常凯申也跟着丧气不已。

    看来这东西每次使用之后也有例假,不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的极品炮友。

    这下好了,一千八百年的摩羯鱼寿星,天香玉露蜂的蜂蜡,赤炎龙马的马毛,今晚都只能高高挂起。

    这时候,远处大rì婆娑芭蕉的丛林里嗡嗡腾起了几十只鸳鸯大小的赤炎灵牙蜂,循着新鲜的血肉气息乌央乌央杀过来了。

    浓郁的木樨体香再次弥散开来,但「赤炎灵牙蜂」明显饥渴的不行了,围着摩羯鱼嗡嗡乱转,有些不受控制的迹象。

    常凯申无法可想,只得用情丝抓起一条摩羯鱼甩的远远,让它们大快朵颐。然后抓紧时间挥剑斩鱼头,都不敢在芭蕉谷继续多待,将血糊糊的鱼尸一股脑大卷包重返树窟洞府。

    “炼气十重今晚看来没指望了,还是老老实实把《多心经》先升到炼气四重再说吧!”将鱼脑中的灵砂全部取出之后,状元郎把手头所有的存货全部铺在玉床上,然后四仰八叉躺了上去,随着一声哼哈响起,三万六千多粒灵砂中渗出的牛nǎi气练,将他装扮成了一个仿佛横卧在宇宙银河之上的巨人。

    这一口大药服食可真是破记录了,一转,两转、三转……十一转,十二转,十三转……一百零一转,一百零二转,一百零三转……一千转,一千零一转,一千零二转……空荡荡的金卐字气海里,云霄飞车也似刷出了整整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

    然后这种涨幅戛然而止,牛nǎi般的气练一条条溃散在空气中,整个树窟洞府里的灵气峰值火上浇油也似节节拔高。

    常凯申懵了,怎么自己突然跟绝缘体一样,吐纳不了灵气了?

    花了三万多灵砂进行大药服食,应该一直升到炼气四重才对啊!怎么卡在炼气一重顶端就停下来了?

    就在他丈二鸡.巴摸不着龟.头的时候,突然有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气息贯彻身心,充斥于天地之间。

    这气息尽得天、地、人三味,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大道的韵意在其中。

    常凯申产生了一种语言难以描述的美妙感觉,就像是毛毛虫破茧成蝶。

    福至心灵一般,他试着再次吐纳灵气,一转真元毫无窒碍的在金卐字气海中成形。

    常凯申抹了抹脑袋上的冷汗,总算松了口气。有意思的是,只是呼出一口长气而已,他整个人却像风吹落叶也似,从云床上反向漂了起来。

    这是修士晋升到炼气二重「辟谷」境界的典型标志:「行气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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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诃无量宫的「大悲胎藏曼荼罗」行院,一高一矮两个正在斗刀螂的头陀看守同时扭头看向供奉在中庭佛龛里的巨型水晶球。

    这个巨大无伦的水晶球,通体刻满古拙玄奥的贝叶符文,向外漾散着丝丝缕缕的金sè霞光。其高三丈六尺五寸,正合周天三百六十五度;肚围二丈四尺,独按政历二十四气;上有九窍八孔,对应九宫八卦。

    本来一直悬空自转的水晶球,此刻突然闪烁起了一阵白花花光芒。

    原先透明纯澈的球心内部呈现出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沙漏小世界,里面有天空有明月,有大地有山川,纤毫毕至、惟妙惟肖,赫然正是摩诃无量宫山门道场缩微了十万倍的投影。

    矮个的佛修在蒲团上转了下屁股,手指捻诀,对着地形投影上一个不停爆闪的金sè光晕,连续激入数道光束。

    沙漏小世界的地形投影,依次切换成一个海岛、一座死火山、一棵硕大无伦的樱桃树,最后是刻着「桃花庵」仨字的洞府。分辨率巨细无靡,像素高得发指。

    从水晶球上的归元数据不难看出,这个放生池行院下辖的jīng英弟子洞府,灵气指数猛地一下子上涨了好几成!

    “这个傻波依莫不是被瓶颈给逼疯了吧?”高个子佛修伸长脖子张了水晶球一眼,又瞄了瞄背转过身的同伴,满脸坏笑的继续用虎须逗弄砂钵里的刀螂,趁机向对手发起一轮狂攻:“辛辛苦苦攒点灵砂容易吗,这下好啦,一股脑全给糟蹋了……”

    “十九仈jiǔ是逼疯了,要不然也不会豪赌一把,用大量灵砂组成灵气cháo汐猛冲下一个境界。”矮个佛修重新挪回屁股,一看钵盂内自己的刀螂被对手杀得兵败如山倒,顿时大怒:“这一局不算!哪有你这么耍赖的家伙!”

    “少废话,你的刀螂败了,赶紧两粒灵砂的彩头拿来!”

    “滚粗!”

    两个人正吵得不可开交,水晶巨球突然跳转了画面。

    夜幕下的「小西天」,风云电闪,一片肃杀。

    PS:今晚7点半,YY群92001730,不见不散。

第六章 大赦

    第二天,整个‘放生池’都在激烈讨论昨夜星辰昨夜风。

    消息已经像流感一样传开了,昨晚的天地异象正是蜜野悉尊者超越境界时引发的。

    四祖终于冲破了困扰已久的瓶颈,从分神一重飞跃到了分神二重!

    这是一个多么石破天惊的大事件!

    和所有行当一样,修真界也存在玻璃天花板,金丹以上,成绩每提高一点都称得上无与伦比的成就。世上有太多太多的修真者,终其一生也没有机会亲眼目睹一位分神尊者晋升境界的盛况。能赶上了都是机缘,就算死掉也能骄傲的说一声:洒家总算没白来世上走一遭。

    这种群体xìng的狂热氛围,也深深的感染了常凯申。

    实际上他才是四祖晋升境界引发的天地异象最大的受益人,要说兴奋,谁能比他更来劲儿。

    不过还没等他来得及跟法字辈的师兄弟们炫耀炫耀,一大早就有个陌生的筑基上师守在斋堂门口拦住了他。

    “西顿大诗仙,贫僧乃是戒律院「知事上座」楼兰。”这个上师法号听着挺秀气,人却爷们的不行,一对胳膊犹如招cháo蟹一样强壮的异乎寻常,伸手拦住常凯申的时候将斋堂的半扇大门都给堵住了:“贫僧特意来通知尔一声,你的前科已被取消,在蚊香海养鱼的处罚改为出任‘鱼头’一职。”

    “鱼头?”状元郎很诧异,‘鱼头’主要负责超度摩羯鱼取出灵砂,它可是属于有薪水可拿的修士职司,怎么金丹们的公论只过了一夜就不算数了?自己好像还没立下什么功劳吧?

    “阿弥陀佛!贫僧不得不说,你这小子人品端的不赖,前脚受罚,后脚就赶上了大赦。”

    “大赦?”

    “蜜野悉长老晋升分神二重境界是何等的祥瑞,当然要大赦天下啊!”

    “哦……”常凯申的反应很淡然,一方面是大赦不大赦对他来说都一个鸟样,反正他又不指望靠工作挣点仨瓜俩枣来糊口;另外一方面,楼兰上师给他的观感委实有些不大对头,按说这种发个通知的跑腿活儿,哪里需要出动戒律院的「知事上座」亲自出马。筑基的姿态低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平易近人可以形容了,而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楼兰上师也不管斋堂里进进出出的注目,又拉着他呱啦呱啦扯了好多闲话,说什么蜜野悉尊者此次提升境界可不光大赦这么简单,本门即将就要筹备一次‘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以示庆贺云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状元郎跟他有多熟络。

    眼看斋堂门口围过来的听八卦的越来越水泄不通,常凯申有些不耐烦了:“楼兰师兄,您有话尽管直说。”

    “老弟爽气!洒家就等你这句话呢!”戒律院的「知事上座」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巨钳般的手掌猛一拍腰间的百宝锦囊,递过来一枚智珠。

    常桑简直啼笑皆非,为了拷贝《九yīn真经》也值得您堂堂筑基降尊纡贵到放生池跑一趟?这东西昨晚就散播开了,你只要随便找个炼气一重就能复刻到手,何必赏我这么大一个面子。

    “不不不!《九yīn真经》我已经有了,给你这枚智珠,是想让你在里头灌入你的诗词作品。”楼兰上师说话的时候两眼直冒绿光:“记住,是所有的诗词。”

    “我的诗词?”

    “告诉你一个秘密。”楼兰上师嘴上说是秘密,声音大的却像是在撞钟:“其实昨晚蜜野悉尊者之所以能够突破分神一重的铁门槛,完全是因为欣赏了师弟你的一首大作!”

    这句话起到的效果如同在放生池行院丢下了一枚核弹。

    斋堂的门口一下被绿头苍蝇也似的修士们给挤满了,无数个嗓门汇集成了嘈杂巨大的声浪,楞把地上的尘土都给吹走了一层。

    常凯申整个人也陷入晕乎乎的状态,等到他回过魂的时候早课已经开始了,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把楼兰上师给打发走的,只隐约记得好像帮无数颗智珠一遍遍的灌输诗词。

    “大师兄,你真是……你真是……”法香雪和法威一个劲在那儿翻来覆去的找形容词,纠结了老半天也没找出一个够给力的。

    “我很怀疑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常凯申彻底冷静下来了:“也许是门派觉得在石漆铠的事情上多有亏欠,找个由头安抚和弥补我们。”

    “那还能有假?”沙煲兄弟们可不这么认为。

    “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件事是真是假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戒律院特地派来一位筑基上师,作了公开披露。”状元郎瞟了一眼正在早课诵经的鱼字辈,他知道不光是法字辈在倾听,其他老鸟同样竖着耳朵呢:“嘿嘿……这是门派在提醒那些为老不尊的前辈们,不要以为仗着资格老就可以肆意欺负我们法字辈——谁说鸡毛不能飞上天!”

    法字辈不管白牌还是黑牌,顿时恍然大悟,个个小人得志的嬉笑起来。

    鱼字辈修士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隔得老远,也能听到他们哪儿传出了嘎嘣嘎嘣碎咬银牙的响动。

    常凯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以老鸟们的江湖经验,就算他不揭开这个盖子,每个人心里也都会有素。但他就是要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掀开这个潜规则,把一切都放到台面上来,故意气一气鱼字辈。

    快乐当然要跟朋友分享,不过常凯申意外的发现,好搭档金二胖也不知道人死哪儿去了,禅堂里居然怎么找也找不着他的身影。

    早课结束之后,他特意找了相熟的肉菩提问了一问。

    “今早我就没看见金刚滚的僧寮打开过门,应该是在闭关修炼吧?搞不懂这个废柴怎么想的,别人闭关还有个奔头,他闭关能闭出什么花样。”肉菩提的态度有些生分,似乎想和常凯申保持点距离,看来状元郎的实话实说也不光是刺激到了鱼字辈,某种程度上也冒犯了其他字辈老鸟的自尊心:“我不跟你废话了,多少事呢。”

    ………………

    ………………

    ………………

    蚊香海是放生池「副寺」伊凡上师的辖区。

    这位身材跟豆芽一样瘦的筑基上师是个闷嘴葫芦,除了自我介绍,一路上再没跟状元郎说过半句话,手里攥一个枣红葫芦,时不时仰头猛灌一大口。

    到达渔场之后,伊凡上师将常凯申领到了天字第九十号蚊香海。

    嫣红sè的珊瑚大坝上,树着一座用巨大的贝壳搭建的宫殿,几十个幸童恭恭敬敬的守在门口,迎接他们的到来。

    “你们的‘鱼头’邪月呢?”伊凡上师问这些幸童,脸sè很是不快。

    “邪月老爷今天还没来。”幸童们异口同声的告起了黑状:“肯定是在坊市喝花酒又喝高了!”

    “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伊凡上师恶狠狠的搬起葫芦灌了一大口,回过头一口浓烈的酒气喷在状元郎脸上:“法克油,你是有前途的人,可不要学那个下三滥的搭档,还没升到筑基就丢了元阳,注定一辈子烂仔!”

    “领法旨。”

    “好啦,你也不用再等邪月那厮了,只管开始监督幸童们宰鱼取砂吧,记住,每天打底三百条摩羯鱼,每条鱼有多少灵砂你统统切成视觉画面输入智珠,完事之后交纳给宝藏院点验入库。”伊凡上师又灌了口酒:“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

    “没有。”常凯申想了一想,试探着问道:“能不能帮我调一个幸童过来?她的名字叫蒋雨。”

    “可以,明天我就让传灯宝殿给你调换一下。”

    “有劳师兄了。”

    “不客气,谁让你们法字辈是上面点了名的呢,昨晚上四祖晋升境界之后,从金丹到我们筑基,可是被太上长老们史无前例的召集到了小西天……”伊凡上师突然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语气酸的就像刚刚大口大口牛饮的是醋而不是酒:“小老弟,你今天在早课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头了?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有的事情,还是只适合意会,不适合言传吧?”

    “师兄,我们法字辈不需要人爱戴。”

    状元郎的回答让伊凡上师盯着他看了好久,直到驾驭飞针腾空之后还回了几次头。

    幸童们想必也听闻过了他的大名,一个个满怀敬畏的上来拜见。

    常凯申本以为抓捕摩羯鱼还得他亲自出手,谁知道根本不用,幸童们驾轻就熟的从贝壳建筑里搬出了一个八尺多高、绘满繁芜符文的铁香炉,揭开沉甸甸的炉盖儿,从里面捡拾出一枚枚西瓜形状的金属模具,敲开壳,剥出一堆圆滚滚的红sè大冰坨。

    常桑好奇的捡起一个大冰坨端详了一番,发现这玩意就是用绞碎的血浆肉糜冻结而成的,能感觉出有一丝驳杂的灵气,想必掺杂了一定量的妖兽血肉。仔细看的话,模模糊糊的冰坨核心,似乎还冻着一个‘U’字形的黑影,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馅儿。

    PS:今晚7点半,YY群92001730,不见不散~~

第七章 新搭档

    幸童们将冰坨远远抛进蚊香海里。

    不大一会儿功夫,蔚蓝水面上此起彼伏的蹿起一只只狰狞无比的龙头,干净利索地将海面上载浮载沉的冰坨一口吞掉。

    所有的冰坨全部扔光之后,幸童们将一只只早就准备好的西瓜形铁模具再次纳入香炉肚儿,请常凯申出手输入稍许真元,激起炉身的符文连连闪烁,再次打开炉盖儿取出铁模,又有了一大堆化开咝咝冷气的暗红冰坨。

    常凯申觉得这个香炉冰箱实在很赞,于是他在百宝锦囊里翻了翻rì洲队大胸妹的遗产,找出一扎雪碧丢进去冻成甜冰,然后又拎出一箱1982年拉菲酒庄的酒王,雪碧兑红酒,不光自己快活,也分给幸童们畅饮。

    一箱酒还没爽完,珊瑚海的水面上陆陆续续浮起一具具龙首鲤身、肚皮朝天的庞大鱼尸。

    状元郎用情丝将这些摩羯鱼拖上岸,沿着分割线剁掉脑袋,果然在鱼肚里找到了一柄崩得笔直的锯齿剑。

    真是一个别出新裁的猎杀方式,用弯曲的锯齿剑作馅心,外面包上血浆肉糜,通过模具冻结成冰元宵。贪吃成xìng的摩羯鱼将之吞入肚中,冰块遇暖融化,弯曲的锯齿剑便会弹伸开来,撕裂它们的内脏。

    摩羯鱼的天赋金行法术终归只能覆盖体表,练不到肺腑五脏,防不了中心开花。

    这个发现可真让常凯申感到唏嘘。

    摩羯鱼好歹也是以超强的防御力见长的妖类,幸童们如果拿着兵器下海去杀它,就算累断膀子,估计在鱼鳞上也砍不出一道清晰的刀痕。可现在呢?只是动动脑子,就轻而易举的将之嫩得死的不能再死!

    “利用这样的巧方法,就算是凡人也一样能够杀死摩羯鱼吧?”状元郎突然明白,为什么阎浮修真界有句名言叫「两仪之内,最灵者人」,妖类在没有化形为人、开启灵智之前,智商低起来确实没有下限。

    “老爷,我们就是凡人啊。”幸童们哈哈大笑。

    这种抓捕方式虽然新奇取巧,但对时间宝贵的常凯申而言还是太费工夫了,为了快点收工,他驾驭飞针君临蚊香海上空,神识一扫,发现哪个区域鱼群比较密集,立马用漫天洒花雨的暗器手法shè出一枝堕罗犀角,前前后后只甩下去五十来只犀角,蚊香海的水底已经被扩开了一个疆域巨大的无水空腔,一条条金鳞龙首的摩羯鱼重重摔落,不管怎么蹦跶都逃不出这个干涸而漫广的牢笼。

    等他收起犀角,满载渔获重新蹿出水面,珊瑚大坝上一群人排在那儿卖呆。

    “天哪!”幸童们纷纷惊呼这位新上任的鱼头老爷不可战胜,居然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把最麻烦最费时间的抓鱼活计全部搞掂——而且根本不用他们掺和!

    “你妹!这些摩羯鱼加起来得有八百条都不止吧?”一个燕颌虎须、身躯昂藏的伟丈夫,左搂右抱两个浓妆艳抹的莲花女,鹤立鸡群也似杵立在幸童的人堆里,瞪着状元郎从百宝锦囊里拍出的金鳞瀑布一个劲狂翻白眼。

    他的头上戴着镶有三颗豆粒明珠的月牙箍,显然也是炼气期的外门弟子。

    常凯申淡淡扫了他一眼,开始宰鱼取砂。

    这哥们是常桑在摩诃无量宫到目前为止,所见过的外型最威猛最阳刚的男修士——他裸袒着上半身,肌肉块垒就跟穿着青铜盔甲一样棱角分明,从心口到小腹丛生着一片黑茸茸的胸毛,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喷薄着男xìng荷尔蒙的气息。

    可是,他同时也是状元郎在摩诃无量宫见过的最为娘炮的男修士。

    说话的嗓门比林志玲还要嗲!指甲上染着凤仙花汁!鬓角更簪了一朵大红花!

    尤其让常桑受不鸟的是,他居然在两颗rǔ.头上各穿挂着一枚耳环大小的金铃!

    这家伙估计没有参加过早课的习惯,常凯申要是跟他打过照面,早该留下刻骨铭心的印象了。

    “喂喂喂,小子,老娘在问你话呢听到没!”这个奇葩怪诞的非主流显然很不爽状元郎的傲慢:“别以为我不知道的底细,一看你的长相我就知道,你准是今年的菜鸟状元……”

    状元郎直起腰,一道挑衅的目光打了过去。

    “哟呵!拽的很嘛,你这是跟老娘故意卯上了是吧?”

    “师兄应该就是跟我搭档的鱼头——邪月前辈吧?”常凯申越看这货越是讨厌,在他身上哪还找着一点佛门龙象的三千威仪、八万细行?整个人松松垮垮,jīng气神简直萎靡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最最可恶的是,这货那叫一个重口味,怀里搂着的两个莲花女一个是地包天的大龅牙,一个肥的像只人形葫芦,都已经满脸的鱼尾纹和野鸡斑了还要拼命涂脂抹粉在那儿扮嫩装纯。

    常凯申硬了。

    拳头硬了。

    “不错,老娘便是邪字辈大名鼎鼎,闻名遐迩的月姐姐!”这个重口味的娘炮看到状元郎的目光在打量自己的莲花女,洋洋得意的偏过脑袋,撅起嘴唇跟俩丑到不行的老菜皮「嗯哪」一人打了个响啵。

    忍无可忍的状元郎飞起一脚将他踹进了蚊香海里。

    幸童们可没料到场面会这么火爆,全都「喔」一声大叫,然后又赶紧捂嘴。

    “我曰!”邪月头顶乱糟糟的海草,火冒三丈跳出水面,张口刚骂了一句,又被凯申酱旋身一记窝心脚再次踹进蚊香海。

    作壁上观的幸童们也是文武双修的行家里手,一看状元老爷的扁人动作就基本有素了,邪月老爷恐怕不是对手。

    连吃了两次亏,邪月总算学乖了,在水底游出老远才踏着飞针蹦出海面,暴跳如雷:“你妹!老娘不给你点颜sè瞧瞧……”

    还没等他发飙,状元郎遥劈一记手刀,他的天灵盖顿时「长」出了一头五sè神牛状的剑气。

    一通连环屁放完之后,邪月尖叫一声,连飞针带人往海里摔落。

    还没等他从惊骇莫名的状态中恢复清醒,状元郎的情丝已经将他揪到了面前,眼看一个拳头在眼眶和视线里越放越大,邪月忽然松弛开了,眼神中也浮现出了一丝宁折不弯的冷峻光芒。

    “你总算拿出点修士的样子了。”状元郎的拳头在邪月眼前定格,一把将他搡开。

    “老娘有没有修士的样子,碍你什么鸟事?”

    常凯申挑挑眉毛,点点头,情丝一把拎起邪月,掐鸡仔似的将他埋头摁进了蚊香海:“喝口水吧,消消火气。”

    两个莲花女倒是有情有义,不顾身份拼命上前扯拽常桑的膀子,可她们两个弱质女流哪里能够撼得动揭谛武圣的铁臂。

    邪月一口气到底还是没能憋住,水面上咕嘟咕嘟冒出一串串泡泡。

    “你妹!”被情丝丢上岸,邪月哇哇吐了几大口咸涩的海水,四肢舒展开来,整个人就像晒太阳的癞皮狗一样反躺在地上:“还是人吗?才入门几天啊,收拾起炼气三重的老前辈都不带眨眼……”

    “是啊,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丢人你妹!”邪月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嘴角呼哧呼哧泛出一串细碎的泡沫,悲愤的就跟刚刚不是打架打输了而是**非人:“假如不是二十五年前丢掉了元贞,还轮得到你在我跟前张狂?老娘当年也是邪字辈的头号佛苗种子……”

    “你还有真脸说,如果自己不sāo包,谁能夺走你的元阳?”

    “告诉你,不要门缝里掌眼把人看扁!老娘可不是那种练过一点「五摩字瑜伽行」、「yù乐定」就认为采阳补yīn无往不利的蠢货!”邪月泪流满面:“要不是在炼气三重的瓶颈期一卡就是十年,谁会去修炼「大欢喜禅」冲关!御女三千的过程中,我也小心小心再小心了,可是谁让我不走运,硬是碰上了身怀「名.器」的霸王花!”

    “你不是邪字辈的头号佛苗种子吗?区区炼气三重的瓶颈,也能卡你十年之久?”

    “你到底懂不懂修真啊?瓶颈又不看资质根骨!卡十年算什么,卡一辈子都大有人在!”

    “这方面我倒是真有点不太明白,因为《多心经》找不着关于瓶颈的描述。”常凯申昨晚修炼时已经遭遇过瓶颈的难题了,正想找个懂行的请教一下:“师兄,能不能给我仔细讲解一下,瓶颈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我的工作还没完成,你要耽误我的时间,就先分我三百条摩羯鱼。”

    “我分你四百条摩羯鱼,你把其中的关节都给我说清楚。”

    “你写过文章没有?”邪月问他,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跟着又问:“那你卡过文没有?写着写着突然莫名其妙找不到灵感了。提笔四顾心茫然,明明肚子里有货,却就是做不到下笔如有神。”

    “修士的瓶颈也这样吗?”

    “不!修士的瓶颈比文人才思枯竭要严重多了!我们炼气期十重境界,名义上每重境界都只需要攒满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就能晋升下一重境界,但是真的当你攒够了之后,你就会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却就是凝炼不出下一转真元,登堂入室、更进一步!”

    状元郎猛点头,对此他可是深有感触,昨晚他用三万多粒灵砂进行大药服食,大多数灵气都白白逸散掉了。

    PS:昨晚跨年演唱会太成功了,有你们这么多歌唱技巧无与伦比的读者,我真是太荣幸鸟…………

第八章 瓶颈

    “瓶颈最恶毒最残酷的地方正在于此,倘若找不到灵感,你将在痛苦的煎熬中,度过剩下的每一天。”

    “有没有取巧的破槛捷径?”状元郎听得后脑勺一阵凉飕飕——过去没有亲身经历过,听二胖说瓶颈有多可怕有多恐怖,只当是耳旁风,昨晚真的碰上了,那种鱼刺卡喉般的心焦,那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无奈,那种心情跳水的彷徨、徜徉、徘徊,他真的不想再领教第二回,一秒钟都不想。

    别看他从炼气一重轻而易举的突破到了炼气二重,但炼气期可有十重境界呢!下一次怎么办?下次难道还能在那个时间点,刚好碰上分神尊者晋升境界的天地异象,启发破槛的灵感?

    这个问题不从根子上解决掉,就算「鳞葫」能够克隆无穷无尽的灵砂又有什么用?

    “捷径当然有……”邪月卖起了关子,他扶着腰慢吞吞的坐到了地上,拈掉缠在头上的海藻,大大咧咧的招呼两个徐娘半老的莲花女过来帮他揉肩捶背捏黄板筋。

    状元郎知道这个非主流的娘炮是想趁机拿乔敲点竹杠,于是他干净利索地放出两条激光状的情丝,扯住这货镶在rǔ.尖上的金铃,狠狠一拽,将两颗黑葡萄一样硕大的nǎi.头硬生生扯成了长长的皮筋。

    “好爽!”邪月的表情很陶醉、很享受,飘飘yù仙的下面隐藏着彻头彻尾的无赖嘴脸:“继续,用力,不要停~~~~~~~”

    他的嗓子本来就又嗲又嫩,现在故意扮萌叫起小床调,简直比女人还要女人。问题是这家伙明明是一个燕颌虎须、肌肉发达的胸毛猛男,两者对比产生的剧烈反差,让常凯申无奈的撤掉了情丝,四十五角仰望苍空。

    “我再送月姐姐你五十条摩羯鱼。”状元郎彻底认怂了,修真者毫无节cāo的耍起流氓,绝对是不可战胜的存在,这种泼皮是不怕挨揍的,他就是在故意恶心你,你要是脑子一热出手过重将他打出五劳七伤,戒律院就会拿着门规请你去喝茶了。

    “不够!老娘不能白挨两脚,我要你今天抓到的所有摩羯鱼!”

    “靠!你信不信我连一条鱼都不给你?”

    “那就再加五十条,一共给我五百!别抠抠索索的,你抓鱼那么轻松,让我这个搭档分润一点油水也不为过吧?”邪月刚刚还一脸的无赖相,现在一下又变得义正辞严起来了。

    看到状元郎点头表示同意,这货连忙伸手猛揉两块铁饼也似的胸肌,龇牙咧嘴,一边咝咝抽气一边哈哈大笑:“臭小子你上当了!破槛的捷径一共有三种——先说第一种,我们修真界有某些灵丹妙药、奇门阵法、极品符箓,可以起到「胸无芥蒂灵台净」的效果,修士用以闭关修炼,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渐悟灵感——不过这些东西,效果越好就越贵的离谱,你这种炼气期的小虾米根本别指望啦!”

    “继续说下去。”

    “第二种办法就是去修炼左道心法。天下三百六十旁门,皆靠外物修成正果,这些旁门左道也有瓶颈,但它们的瓶颈全是实实在在的外物,不像我们正道心法,每个瓶颈都要靠灵感才能破槛。”

    “月姐姐,你过于轻视了旁门左道的艰难xìng!外物虽然看得见也摸得着,不像灵感那么虚无缥缈,但它也不是你想找,就一定能找到的。”常凯申正在修炼号称天下第一左道心法的截教炼气术,对此可不是外行。

    他的《混元一气功》,现在已趋炼气三重境界,想要更上层楼,晋升炼气第四重境界,必须找到一缕「灵风」炼化入体才行。

    跟庆云、祥雾一样,「灵风」也是很稀有很少见的罕物,哪那么容易就能搞到手?

    “你妹的!没想到你对旁门左道倒是了解的挺透彻。”邪月大感失望:“老娘本来还想挖个坑,骗你修炼一门左道心法,好好害害你这个混球来着。”

    “再送你五十条摩羯鱼。”凯申酱被这个无赖修士的真小人xìng格给逗乐了:“我很欣赏你的不隐藏和勇敢说。”

    “嘿!还有这好事?老娘也开始忍不住有点欣赏你了。”邪月也乐了:“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让我来给你揭晓第三种,也是最后一种破槛捷径——这可是百分之百,一劳永逸解决瓶颈困扰的终极秘方——它就是,凑足天罡、地煞、人炁三才杀机,诞出慧根,肉身成圣!”

    然后这个娘炮豪迈地捧着胸毛,朝浮想联翩的常凯申报以讽刺的大笑:“你妹!你还真敢做这个梦啊?”

    “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再次一等的捷径了?”

    “对不起,以上三种捷径如果你无法染指,就只能老老实实下水磨工夫,去慢慢寻觅破槛的灵感了。”

    “怎么个摸石头过河法?”

    “一般分为两个步骤。开始阶段,可以先在生活中尝试和摸索,比如读书,刚rì读经、柔rì读史,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万钟粟。比如去游历,登高绝顶,看河山带砺;乘桴于海,观兔落乌升。总之遵循一个原则:无法无天!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说不准一件极不起眼的小事,就能让你银瓶乍破水浆迸,自然丘壑内营,立成鄄鄂。”

    “月姐姐你炼一升炼二时,破槛的灵感是如何觅得的?”

    “老娘第一次破槛不要太轻松,当时天降大雪,我掩门读了本艳情话本就解决了。”

    “黄书悟道?”常凯申心想你丫果然重口味:“那你炼二升炼三的瓶颈呢?又是怎么突破的?”

    “第二次破槛就困难多喽。当时我试过很多办法,寻章摘句、游山玩水、结庐隐居、托钵乞食……因为年少心急沉不住气,有时候冥冥中明明有了一丝明悟,心情一激荡,啪,又断了头绪。卡了半年多之后,老娘泄气了,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修真的料,悲观情绪与rì俱增,终于,在一个chūn雨连绵的清晨,我彻底死心了,我钻进了一个莫愁峰的竹海深处嚎啕大哭,祭奠自己还未开始就已经落幕的青chūn。结果就在我的眼皮底下,一根柔弱纤细的竹笋破土而出,顶翻一块好大的乌龟石!”往rì的美好回忆,让邪月脸上的络腮胡须都在根根泛光:“那真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去描述的瞬间,那根小小的竹笋,顶翻的不止是那块乌龟石,它也顶穿了我心中的一层膜。”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从来如此。”

    “这话打到我心坎里去了!”邪月被状元郎盗版的王阳明名言勾起了强烈的倾吐yù望,话匣子一打开,这会儿就是他自己想收都收不住了:“我就是栽在炼气三重晋升炼气四重的瓶颈上了。当时为了破槛,我去面壁、倒行、跳崖、到处找雷劈,什么好的办法赖的办法都用遍了,他妈的,老娘甚至钻进一个大龟壳,在沙滩上躺了整整三年半,到头来还是什么鸟灵感都没有。”

    “然后你在迫不得已之下,硬着头皮修炼了「大欢喜禅」?”

    “那有什么办法,自行体悟既然已经竹篮打水,当然只能走另外一个步骤:修炼门派的禅观正.法!”

    常凯申掰着手指核计了一下,光他认识的修士,就有不少人正在参禅破槛,龙树大士参的是「枯荣禅」,鱼玄机参的是「忿怒金刚禅」,明道参的是「石桥禅」,乌雅束参的是「闭口禅」,面前这个邪月参过「大欢喜禅」。这还是知道的,不知道的人肯定还有更多:“禅观正.法貌似也不容易修炼成功吧?”

    “说什么八万四千法门,各有善巧方便……”邪月发癫一样攘臂大笑,眼角泪水狂飙:“其实还不是「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你要是没那个命,再努力又有什么用。”

    状元郎看他这幅神经兮兮的可怜样,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排除万难把天罡,地煞,人炁三才杀机全凑齐活了,万万不能跟邪月一样,被瓶颈逼到这步田地。

    “我能不能也问你一个问题?”邪月拍拍屁股,搂着两个莲花女从地上站了起来。

    “小衲法号法克油。”

    “老娘不是想问这个。”月姐姐用五大三粗的身躯凹出了一个风情万种的造型,拈起兰花指,指了指自个的天灵盖:“你刚刚打我的屁咕咕那道邪门秘剑,不会是用「秘剑势」念及剑及的吧?”

    “难道我是揭谛武圣的消息,昨晚没有传到你的耳朵里?”

    “揭谛武圣?一个入门才四天的新人居然是揭谛武圣?”邪月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一只遭受了轮.暴的甲鱼,他这种自暴自弃的废柴,常年寄宿在坊市的「三江阁」纵情声sè,除了工作之外几乎不回山门,哪里知道昨晚状元郎大战明rì香的光辉事迹:“那我岂不是永远没有报仇的希望了?”

    “月姐姐,你别这么悲情行不行?要不,你现在就踹我两脚,赶紧把仇给报了。”常凯申很受不了他身上流露出的那种心灰意冷到极点的绝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谁知道他的今天会不会变成自己的明天?修真者堕落到这一步简直比死还惨。

    邪月楞了一楞,那两个老菜皮莲花女却泼辣的紧,抬起绣花鞋不由分说啪啪踢了常桑两下。

    两脚全部奔在裤裆中间。

    状元郎呆若木鸡。

    那么多大风大浪都闯了过来,没想到反让两个连武艺都不会的凡人女子给破了不败金身。

    他都奇怪,自己刚刚为什么没有闪身躲开?真他妈见了鬼了不是!

第九章 最难消受是美男恩

    邪月张了张嘴,脸上的惊讶忽然化为大笑,笑到最后,两个鼻孔噗嗤噗嗤往外冒泡。

    两个莲花女更是摆出了娇羞无限的样子,掩嘴吃吃。

    “想笑就痛痛快快的笑出来。”常凯申看到幸童们在一旁忍笑忍得非常辛苦,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憋着了。

    “你这样的菜鸟我还真没见过第二个,未来的小佛洲修真界,想必一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邪月砸了咂嘴,神sè从轻佻浮浪一下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了,如果不开口说话,他那副臭皮囊数遍整个摩诃无量宫也是一等一的具足威仪、宝相庄严:“要是老娘的元阳还在,说什么也要结交你这个朋友,可惜啊,我现在是个废物,高攀不上了。”

    “别这么悲情,法.轮是圆的,修真者无所不能,总有办法让你帮自己再找一个元阳吧?”

    “办法当然有,比如天底下有种名叫「天之痕」的极品灵田,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的脚印,实际上里面郁结着最纯澈的天地jīng贞之气,只要上去踩一脚,丢了元贞的就能再造元贞,守身如玉之辈,男的可以金枪不倒,铁柱长撑,女的便能不婚而孕,童贞为母。”邪月摊摊手,露出一个苦笑:“问题是,我上哪去找这种大脚印?我们摩诃无量宫近一千年以来,也只有观音婢一个人有幸遇到过这样的天才地宝。”

    “观音婢?”常凯申一听这个法号怎么这么熟悉,再一想,**,那不是那笛的老娘么?

    按照月姐姐的说法,女的踩中「天之痕」就会不婚而孕,童贞为母。那岂不是说,金发少女压根就没有父亲?她是观音婢踩中一个大脚印生出来的孩子?

    难怪第一次见到观音婢的时候,法字辈都奇怪的不行,为什么她一个炼气维摩也能生出那笛。原来背后还藏有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秘辛!

    “**!”状元郎心说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的法琉璃师弟居然是阎浮世界的女耶稣!

    ………………

    ………………

    ………………

    凯申酱在帮那笛乱加封号的时候,那笛也在帮大师兄起绰号呢。

    今天早上,楼兰上师在「放生池」发布的震撼讯息,很快就传到了「香积厨」行院。

    所有人都疯掉了。

    法字辈状元郎的一首诗,也能帮助四祖启发破槛的灵感?

    我靠!这小子能攀上蜜野悉尊者的关系,今后想不发达都不行啊!

    法字辈的白牌、黑牌立马发现身边的气氛有了一丝很微妙的转变,虽然很多前辈见了他们,依然还是眼睛长在鼻毛上面,但态度却明显有了变化,这种变化就像sè里胶青、水中盐味,虽不可目睹,却能清晰感觉到它正在发生。

    金发少女在老娘面前那叫一个扬眉吐气。

    昨晚上,母女俩大眼瞪小眼,针尖对麦芒,硬是赌气赌了整整一夜。

    那笛当然知道娘亲这么做是出于好意,但上天堂你也不能拿刺刀赶着我去吧?可她越是要坚持原则,观音婢就越发的不容妥协,哪个做娘亲的,能眼睁睁看着宝贝女儿往火坑里跳?问题是,她这种强硬的母爱,反过来又激起了那笛更大的逆反心理。于是,一个死循环形成了。两边都觉得只有自己的判断才是正确的,都觉得对方脾气顽固透顶,都觉得自己必须坚持到底。

    蜜野悉尊者的破槛内幕传开之后,那笛顿时抖起来了。

    作为小佛洲最顶级的修真豪门,摩诃无量宫的每一个舆论导向背后都有它的政治意义。门派既然公开放出了这样的风声,显然是摆明车马,打算接下来要重点培养法字辈的状元郎了。

    这简直是毫无疑问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呃?”那笛耍着花腔,得意无比地问自己的妈妈:“阿娘,你口中的那个雄猜yīn骘的野心家,似乎已经入了门派高层的法眼了哦!”

    “门派有门派的看法,我这个做母亲的有做母亲的看法,你不要将之混为一谈。”观音婢还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并且对那笛的小人得志嗤之以鼻:“告诉你,就算那个小混蛋现在当上了掌门,我……”因为是在公众场合,她也不好口无遮拦,只能说:“你懂我的意思!”

    因为跟母亲闹的不欢而散,早课结束之后,那笛跟搭档去开垦新的「净土福田」时,脸sè一直很yīn郁。

    她的搭档法号「留妙香」,也是一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萝莉。

    留字辈比法字辈只高一科,但留妙香的身子骨实在太纤秀太娇小了,身高还不到金发少女的肩膀,所以看起来反倒比小她一岁的那笛更显得幼.齿兮兮。不过不要小看了这个娇滴滴的萌萝莉,她可是留字辈的头号佛苗种子,虽然入门才短短一年时间,却已修炼到了炼气二重的果位——要不是被瓶颈这个拦路虎卡住了嗓子,她甚至奔三了——修真秉赋简直强的不像话!

    “法琉璃师弟,观音婢师兄说的那个小混蛋到底是谁啊?”留妙香忍了一路,走到了地头,修士的老成持重终究还是敌不过少女跳脱烂漫的天xìng,忍不住开口问起了八卦。

    “她说的是我们这一届的大师兄。”

    “你们法字辈的大师兄,就是那个诗仙武圣吧?”留妙香的耳朵上戴着两只银光灿灿的超大耳环,耳环上面还缀了银蝴蝶的坠子,一阵风吹过,薄薄的蝶翼就会扑扇起来,发出清越无比的袁大头声响。

    “对。”

    “听说他长得暴帅?身上还有天然的木樨体香?”留妙香鄙夷地扁了扁嘴:“昨晚一帮炼气一重的花痴下晚课回来,足足在僧寮里讨论了大半宿,吵得我只能塞住耳朵才能继续修炼。”

    “何止是暴帅!”那笛的灰sè心情随着倾述渐渐好转起来了:“他的武艺你觉得如何?”

    “那还用问吗?他可是我们阎浮修真界从古到今第一个揭谛武圣,不说绝后,至少空前。”

    “那他的诗词呢?”

    “只能用非人去形容,天下才有一斛,伊独占九斗,尚余一斗天下共分之。”

    “留妙香师兄,请允许我郑重的通知你,我的大师兄法克油,「美貌第一,诗词次之,武道再次之」。”那笛给常凯申起的外号,比祈典那个「不知天意如何化作此人」还要冗长。

    “法琉璃,咯咯……没想到你吹水也不带眨眼的。”

    “口说无凭,我让你自己亲眼看一看,你自然就会明白,我是不是在吹水,那些花痴又为什么会不舍昼夜的讨论我师兄的长相。”那笛将状元郎裸袒上身露出十块腹肌的最霸气形象输进智珠,交给留妙香观赏,自己拍出上面配发的「重明神符」,对着要开垦的荒地激shè出了成千上万的火鸟组成的流星雨。

    顷刻之间,整整一亩方圆的草地全被密密麻麻、从天而降的火鸟舔得泥壤溅shè、满地余烬。等到烟气散掉,金发少女又从百宝锦囊里拍出一个半人高的布袋,从里面抓出大把大把的「夜明砂」——这是一种经过发酵处理的妖蝠粪便——一面走一面均匀的撒落在热气袅袅的黑土地上。

    修士垦荒比凡人要麻烦很多,因为高密度、集约化的修真农业,对土壤中蕴含的灵气峰值有很高的要求。每一块荒地都必须经过很多道工序处理,才能养肥成为可以种植灵谷仙粮、本草药材的「净土福田」。

    那笛把整亩地都撒上了夜明砂之后,回头一看,好家伙,留妙香捏着智珠傻站在那儿,眼皮低瞑,一副老僧入定的架势,显然还在智珠里不可自拔的冲着浪。

    “喂!”她试着在留妙香眼前摇手。

    没有任何反应。

    “还好意思说人家是花痴!”那笛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也懒得管她了,拍出「拘鬼真箓」,吟诵密咒,释放出一具骨架酱红、咔咔作响的骷髅——这是一个被秘制药水浸泡过「白骨jīng」——剑光一闪,那笛将它削成了上千块红sè骨丁,然后用昨晚新学会的「因陀罗龙爪手」隔空摄拿,天女撒花也似均匀抛洒在开垦出来的荒地上。

    到了这会儿,留妙香方才睁开了眼睛。

    只见她抛掉智珠,手忙脚乱的从百宝锦囊里拍出一枚象牙sè的灵砂,一个深呼吸,灵砂里汲出一条长长的牛nǎi状气练,绕着她的娇躯一个盘旋,迅速渗入体内。

    那笛先是一愣,心想留妙香怎么莫名其妙突然玩起了大药服食?跟着脑袋里灵光一闪,不由倒抽了一大口凉气——留妙香现在正处在炼气二重的瓶颈期,只要能够凝练出下一转真元,就意味着她成功破槛,晋升到了炼气三重境界!

    “不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吧?”金发少女无语,得是个多大的花痴,才会因为一看大师兄的美貌,就被激发出破槛的灵感。

    “真是帅帅帅帅帅帅帅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啦……”留妙香乐滋滋地跑去捡起刚刚被自己扔掉的智珠,温柔的拂去上面的泥土按在胸口,两只美眸里完全没有焦点,只剩两个大大的蚊香圈:“琉璃啊琉璃,你说的真是太对啦!我一万个赞成你!虽然你的大师兄已经在文武两方面取得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成就,但与他给阎浮世界带来的美丽相比,仍然不在一个档次啊!!!”

    PS:说声抱歉,今天一天都巨忙无比,只更这一章了。H

第十章 莫道石人一只眼

    留妙香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仪,俏脸酡红,扭扭捏捏地接过金发少女的灵砂,口诵一偈:“俺有明珠一颗,久被红尘封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留妙香师兄……”那笛本来觉得这种喜庆场合应该规矩一点,但是修真者的老成持重到底还是没能压住豆蔻少女的童真烂漫,稍事纠结了一下,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起了八卦:“你不会真的是因为看到了我大师兄的长相,就被启发了破槛的一点灵光吧?”

    得到亲口的确认之后,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或者说的更白一点:荒谬绝伦。

    “师弟,你有些着相了!”留妙香脸上的羞赧之sè尽数消却,整个人突然变得宝相庄严起来,指着掌中的智珠侃侃而谈:“打开瓶颈的妙谛,往往就藏在最平实的生活机趣里面。也许就是一个扬眉瞬目,也许就是一棒一喝,也许就是见到花开叶落,也许就是听闻晨钟暮鼓……同样的道理,我见到一个漂亮男子,因而明心见xìng、大彻大悟,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那笛悄悄扁了扁嘴,心说你就算再扯十万八千个道理,也无法掩饰你是个花痴的事实。

    留妙香看到糊弄不住搭档,只能厚着脸皮岔开话题,装作刚看见开垦出来的「净土福田」,啊一声大叫:“你都已经把这亩地施过两遍灵肥啦!”

    “是啊,就等你来敕龙取水了。”

    “嗯。咱们弄完这亩地就提前收工吧!我得赶紧去把奔三的事儿上报给门派,更换炼气三重的月牙头箍。”

    “应该的。”

    “放心!我不会白让你跟我一起旷工的。”留妙香将智珠还给那笛,念诵咒语从脚下的「藕丝步云靴」里放出了一朵荷叶大小、葱绿氤氲的云彩。在她的驱使下,绿云缓缓腾起一丈多高,飞临「净土福田」的上空,淅沥沥下起碧油油的小雨。这雨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洒落在地面的夜明砂和骨头上,就好比沸水浇上了盐粒,迅速将之溶解为一滩滩褐sè的汁液,大面积洇开,渗透进泥壤。

    “这朵「甘露云」可真够大的。”那笛在巨灵界的芭蕉谷见识过货真价实的法相庆云,对这种人工炼制的玄云颇有些看不上眼。

    “上面配发的大路货都是这样,那些高质量的「甘露云」都摆在坊市售卖呢。”留妙香拿出十枚橄榄大小的灵谷种子,按照合适的间距埋进新开垦的「净土福田」里。

    “我听说本门炼制玄云的水准好像不咋地。”

    “是不咋地。小佛洲八大豪门,炼制玄云的手艺首推涂山氏族,他们甚至能够炼制「筋斗云」,一下子可以瞬移出里许乃至数十里不等,速度远超飞剑、飞针,历来是市面上供不应求的俏货。”

    “「筋斗云」?我听说最最顶级的「筋斗云」瞬间就能腾挪到十万八千里外,真有那么夸张吗?”

    “那种级别的「筋斗云」,只有四大部洲某些顶级名门的老怪物们才能炼制。”留妙香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就涂山氏族那帮自称狐仙的sāo狐狸?趁早洗洗睡吧!他们也就招牌菜「画皮云」的炼制水平还算得上一绝——不过「画皮云」就算炼得天下第一又有什么用,那玩意只能用来易容换貌,派不上任何正经用场,不过是奇技yín巧罢了。”

    “我得去买一个「画皮云」……”那笛若有所思的拧了拧天鹅般秀美的玉颈。

    “干嘛想要改头换面?”

    “不是我,我是想把它送给我的大师兄使用。”金发少女促狭地冲留妙香挤了挤眼睛:“我很担心他哪天出门晃一圈,让魔笳山的异端们看个正着,有些「妖女」会因此而明心见xìng,突然觅得破槛的灵感——那不是罪过了?”

    她故意把妖女二字咬得很重。

    留妙香脸烧的可以给印度阿三做飞饼,睁大了眼睛气呼呼的瞪住了她,半晌半晌才骂一句:“小蹄子!你吃飞醋吃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那笛哪想到她会这么说,俏脸顿时也烫的可以去给高丽棒子做烤肉。

    ………………

    ………………

    ………………

    宝藏院也是一个浮在空中的巨型螺壳。

    常凯申和邪月驾驭飞针悠悠降落在宝库跟前,居然连个佛修的鬼影子都不见,只有几个幸童拿着笤帚在莲花台上吭哧吭哧扫地。

    “僧值肯定是以为rì头还早,所以跑去打坐修炼了!”邪月哈哈大笑,叫过一个幸童让他赶紧去通知姑娘们出来接客:“不过咱们来的也确实太早了点,这会儿都还是上午呢,法克油,今儿我可是跟你沾了大光啦!”

    “小意思,今天只是开始,以后我每天都能让你沾到光……”常凯申趁着有闲暇,手搭凉棚仰头好好瞻仰了一下造型雄伟的宝库。

    这座宝库是用鬼斧神工般的技法,将整座大山凿成了一尊顶生肉髻,右掌屈指,左手作拳仰置于脐下,屹立在宝莲花上的本师佛像。

    山是一座佛,佛就是一座山。

    状元郎看的正入神,邪月在旁边嘿嘿一笑:“看到本师佛像结出的印契没有?那是一个标准的「不动金刚印」。哼哼,宝库,哼哼,不动,两者相连是不是特有意思?”

    “我们修真者也相信口彩吉兆这么俗的东西吗?”

    “废话!我们本来就是俗人,区别在于我们掌握了强大的力量。”

    “俗好,哥们就喜欢俗的。”常凯申独自绕着莲花台游走了一圈,结果在宝库背后,也就是本师佛的屁股位置,发现了一尊非常突兀、非常奇怪的石头雕像。

    之所以说突兀,是因为整个莲花台上空荡荡的,连个大点的纸屑都没有,突然蹦出这么一尊雕像,简直就跟雪堆里的煤球一样碍眼。

    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这个雕像刻的竟然是一个赤身**的光头和尚。

    单从艺术角度来看,这个摩诃无量宫的大卫绝对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杰作,不仅肌肉线条被刻画的生动流畅,就连体表毛发、皮肤纹理、胎记疤痕这些小细节也没有忽略。很大程度上来说,雕刻师卖弄的其实不是手艺,而是从石头里「分娩」出了一个面如满月、双耳垂轮的俊俏僧人!

    状元郎第一眼看到雕像时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揉揉眼睛走近了仔细一看,顿时被雷得七荤八素。

    这个栩栩如生的石头和尚可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它一手叉腰,一手摆在胯下握住了那根青筋浮凸、短短粗粗的小腊肠,作敲竹唤龟状。怒直如铁的小腊肠遥指之处,赫然正是本师佛的屁.眼位置。说它造型猥琐吧,偏偏它一脸大慈大悲、普渡众生的表情;说它相好庄严吧,它干的勾当又实在猥琐的不行。明明是一个凝固不动的死物件,律动的美感、坚挺的**,慈悲的面庞、庄严的梵相,却通过艺术特有的张力,渲染的淋漓尽致、活灵活现。

    常凯申虽然还不清楚,到底是哪路毛神搞出了这么个玩意儿来亵渎祖师爷,但它摆在这儿显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然身上的尘灰也不会那么厚。

    宝藏院为什么会放任下流,状元郎不知道也懒得知道,他只知道这尊雕像的尺度毫无疑问的超出了他的底线,让他觉得恶心甚至反胃。

    所以……一记击石秘剑势遥遥斩落。

    出手之后,他的心底隐隐产生出了一丝后悔,如此完美的艺术瑰宝,彻底毁掉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老天爷很给面子,果断给了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裸僧雕像环身五步,凭空现出一层蛋壳状的琉璃sè护体神光,秘剑势崩上去,连道像样的涟漪波纹都没泛起。

    常凯申看的直翻白眼,娘希匹有没有搞错!这个琉璃护体神光的灵气指数,强度,直追龙树大士的法宝结界啊有木有?

    这就难怪了!难怪宝藏院眼睁睁看着这个混账雕像树在这儿毫无作为,原来这玩意被某个元婴法王——甚至是更高级别的大咖——加持了保护伞。

    恶作剧也是看人的,普通修士这么干纯属傻波依找死,修真大神这么干,就是游戏风尘,就是奇人轶事,就是流传后世的美谈。

    看不惯?不服气?你敢管吗?你管的了吗?如果说元婴级别的护体神光是大树,炼气修士恐怕连蚍蜉都算不上。

    换作其他的法字辈菜鸟,这种场合再怎么不甘心也只有卵蛋一掐灰溜溜走人的份儿。

    但状元郎是谁?

    他嫌金刚杵秘剑启动速度太慢,直接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看似坚不可摧的护体神光一遇到常凯申,就像摩西面前的红海,阿里巴巴面前的大门,什么阻拦作用也没起到,任由他鱼入大海也似闯进核心内圈。

    回头看看复原如初的蛋壳状护体神光,凯申酱冷笑三声,朝着石头人笔直挺翘的臊根手起刀落。

    他的本意是想保留一件断臂维纳斯,没想到剑气斩上去之后,居然砍得当场鲜血四溅。H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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