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亮相
“亮相?”
注视着和之前稷下之宴时分散状态完全不同开始集聚起来的修行者们,嬴抱月心中忽然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她之前就听说过,初阶大典的开幕仪式的流程主要是三步。
第一步是公布考官,主考和各位考官上台接受修行者们的行礼拜见;第二步是六国继子带各自的人马走个过场;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流程,那就是万众瞩目的争先战。
由各国继子派出一个人出手,争夺初阶大典众人战的出场顺序。以代表的胜负排名来决定初阶大典第一轮各国的进山顺序。
争先战之所以重要,就在于那可以说是各国在初阶大典的前哨战。其结果对众人战第一轮影响巨大,如果赢了就是真正的开门红。
不管在哪个世界,首战告捷的头彩都极为重要。
争先战排名靠后对各国而言是非常不吉利的。从运势的角度而言,这等于在起跑线上就输了,之后士气会受到很大影响。
所以各国历来对争先战都十分看重,就算不是继子亲自出场,也会精锐尽出。
嬴抱月抬头看向屋外渐渐黑下的天色和一盏盏亮起的灯笼,视线微微摇曳。
上午是订婚宴,下午是稷下之宴,而经过黄昏的休整,在灯火亮起之时,南楚御祷省内终于迎来了最重要也是最后的一场盛事。
初阶大典开幕。
已经到了晚上了啊。
最重要的事总是留在最后才会压轴出场。
在这漫长的一天中如果说稷下之宴只是前菜,那么初阶大典开幕式才是今天的主菜。
而争先战则是主菜中的主菜。
嬴抱月之前一直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争先战上,选择性忽略掉了之前的两个流程。
但此时听到姬嘉树语气微妙地提起“亮相”,再看到眼前以国家为单位聚集起来的修行者们,嬴抱月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
“请问……这个亮相具体是指什么?”
嬴抱月看着拿着一本本名簿在人群中走来走去,并指挥着修行者战队的各国继子们,内心腾起一个猜想。
话说这初阶大典开幕式第一步是考官们上场在高台上落座……
怎么觉得有点像领导们主席台落座呢?
而第二步……
嬴抱月看向队伍形状不断向方阵形状靠拢的修行者队伍,心情微妙。
不会是各国修行者走方阵吧?
然后再……接受主席台检阅?
就在嬴抱月眼前浮现出这诡异的既视感之时,姬嘉树一脸复杂地肯定了嬴抱月的猜想。
“所谓亮相……”他呼出一口气看向嬴抱月介绍道,“各国继子会按照名簿顺序让大家排成方形的队伍,随后从大门那里重新进场,而考官们会和师长以及王室代表在高台上,看着各国队伍走过。”
还真是运动会开幕式走方阵啊……
师父,你当初都设计了一些什么千奇百怪的流程……
嬴抱月心中无语地感叹,初阶大典的主要流程基本都是当年大司命林书白决定的,但嬴抱月没想到这才刚开始,她就见识到了自己那位师父当年的本事。
想到之后的一轮轮还有不少她不了解的事,嬴抱月顿时觉得前途多舛。
总觉得,整个初阶大典,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
而在那之前……
“那么你作为考官,等下要登台坐在上面?”嬴抱月看向姬嘉树问道。
就在傍晚休息的这段时间内,之前订婚宴时他们坐过的高台已经收拾过了,会场大厅的擂台也一时拆掉,虽然也被她毁的差不多了……争先战估计要换个新的了。
姬嘉树看了一眼已经重新布置的高台点了点头,“嗯,需要上去走个过场。”
这说法还真是诚实,嬴抱月失笑。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一小会儿,周围还在匆忙排队的修行者的视线已经丝丝缕缕都投到了他的身上。
“你还真是引人注目,”嬴抱月看着姬嘉树笑道。
姬嘉树一怔,但随后看向身前的少女,虽然的确有很多人看他,但注意到的不是这些。
是他第一次发现,在他在别人身边的时候,却也有一些人看向了另一个人。
看向了他身边的这个少女。
而就在这时姬嘉树的眸光忽然微微一凝,隔着无数的人群,他忽然对上了一双纯黑的眸子。
那是个很不起眼的男子,唯一起眼的就在于他脸上厚重的青铜面具。
就在两人双目相对的瞬间,面具后的那双纯黑的瞳仁似乎也怔了怔,随后移开了视线。
男人的气息几乎在一瞬间就消失了,人群顿时将其淹没。
但不知为何姬嘉树却有一个感觉,那就是那个人刚刚,正注视着他身边的这个少女。
“殿下,你……”姬嘉树迟疑地开口,嬴抱月看向他,也看向他莫名注视着的方向。
“怎么了?”
“没什么,”真的是在哪都寻不到那个气息,刚刚的一切就像是他的幻觉。姬嘉树收回目光,静静看着面前的少女,“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嬴抱月一顿,随后想起刚刚提起的亮相,神情一时有些微妙,但下一刻她笑了笑。
“既然都决定参加初阶大典了,”嬴抱月看向人群中似乎注意到了她,但似乎抗拒看向她的嬴珣,莞尔一笑。
“既然要亮相,那么就亮相好了,”她看向姬嘉树,“我接下来当然是去找我们国家的继子。”
不过你们国家的继子似乎不是很想见你……
姬嘉树也注意到了人群中嬴珣复杂的目光。
平心而论现在任何一国继子碰上这女子的情况都会头疼,更何况那位嬴帝长子的独子和这个少女还是那样一个亲戚关系。
“你要不要……”就在这时他看向嬴抱月开口。
“嗯?”嬴抱月看向他,却只见身前少年轻轻后退一步,犹豫片刻,向她微微伸出一只手。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上高台上看?”
姬嘉树静静注视着面前脸庞上还带着伤痕的少女。
不是在台下走什么方阵,而是站在他的身边,现在的她还是有这样的身份的。
无论是前秦的公主,还是他们之间尚未取消的婚约。
但她明明可以,却不提出任何要求。
“哎?”
嬴抱月微微一怔,但随后笑了笑看向他,摇了摇头。
“谢谢你。”她认真地道谢道。
“但你依靠的你的能力成为了考官站上高台,那是你的战场,不是我的。”
那个少女看向纷乱拥挤的人群,嘴角的笑意却坚定而温柔。
“我的战场,现在在那里。”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方阵
(防盗章节,一个半小时后替换)
来了最重要也是最后的一场活动。
已经到了晚上了啊。
最重要的事总是留在最后才会压轴出场。
在这漫长的一天中如果说稷下之宴只是前菜,那么初阶大典开幕式才是今天的主菜。
而争先战可谓是主菜中的主菜。
因此嬴抱月之前一直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争先战上,选择性忽略掉了之前的两个流程。
但此时听到姬嘉树语气微妙地提起“亮相”,再看到眼前以国家为单位聚集起来的修行者们,嬴抱月心中的预感越发强烈。
“请问……这个亮相具体是指什么?”嬴抱月看着拿着一本本名簿在人群中走来走去,并指挥着修行者战队的各国继子们,内心腾起一个猜想。
想起第一步是考官们上场在高台上落座……
怎么觉得有点像领导们主席台落座呢?
而第二步……
嬴抱月看向队伍形状不断向方阵形状靠拢的修行者队伍,心情微妙。
不会是各国修行者走方阵吧?
然后再……接受主席台检阅?
而就在这时,姬嘉树一脸复杂地肯定了嬴抱月的猜想,少年呼出一口气开口,“各国继子会按照名簿顺序让大家排成方形的队伍,随后从大门那里重新进场,而考官们会和师长以及王室代表在高台上,看着各国队伍走过。”
还真是运动会啊……
师父,你当初都设计了一些什么千奇百怪的流程……
嬴抱月心中无语地感叹,初阶大典的主要流程基本都是当年大司命林书白决定的,但嬴抱月没想到才刚开始,她就见识到了自己那位师父当年的本事。
来了最重要也是最后的一场活动。
已经到了晚上了啊。
最重要的事总是留在最后才会压轴出场。
在这漫长的一天中如果说稷下之宴只是前菜,那么初阶大典开幕式才是今天的主菜。
而争先战可谓是主菜中的主菜。
因此嬴抱月之前一直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争先战上,选择性忽略掉了之前的两个流程。
但此时听到姬嘉树语气微妙地提起“亮相”,再看到眼前以国家为单位聚集起来的修行者们,嬴抱月心中的预感越发强烈。
“请问……这个亮相具体是指什么?”嬴抱月看着拿着一本本名簿在人群中走来走去,并指挥着修行者战队的各国继子们,内心腾起一个猜想。
想起第一步是考官们上场在高台上落座……
怎么觉得有点像领导们主席台落座呢?
而第二步……
嬴抱月看向队伍形状不断向方阵形状靠拢的修行者队伍,心情微妙。
不会是各国修行者走方阵吧?
然后再……接受主席台检阅?
而就在这时,姬嘉树一脸复杂地肯定了嬴抱月的猜想,少年呼出一口气开口,“各国继子会按照名簿顺序让大家排成方形的队伍,随后从大门那里重新进场,而考官们会和师长以及王室代表在高台上,看着各国队伍走过。”
还真是运动会啊……
师父,你当初都设计了一些什么千奇百怪的流程……
嬴抱月心中无语地感叹,初阶大典的主要流程基本都是当年大司命林书白决定的,但嬴抱月没想到才刚开始,她就见识到了自己那位师父当年的本事。
想到之后的一轮轮还有不少她不了解的事,嬴抱月顿时觉得前途多舛。
总觉得,整个初阶大典,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呢。
想到之后的一轮轮还有不少她不了解的事,嬴抱月顿时觉得前途多舛。
总觉得,整个初阶大典,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呢。
“亮相……”
看着和之前稷下之宴时或作或立较为分散的状态完全不同,开始集聚起来的修行者们,嬴抱月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诡异的预感。
她之前就听说过初阶大典的开幕仪式的流程主要是三步。
第一步是公布考官,主考和各位考官上台接受修行者们的行礼拜见。第二步是六国继子带各自的人马走个过场。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流程,就是万众瞩目的争先战。
各国继子派出一个人出手,争夺初阶大典众人战的出场顺序。以代表的胜负排名来决定初阶大典第一轮各国的进山顺序。
争先战之所以重要,就在于其可以说是各国在初阶大典的前哨战。其结果对众人战第一轮影响巨大,可谓是真正的开门红。
不管在哪个世界,头彩都被人们所看重。
争先战排名靠后对各国而言是非常不吉利的。从运势的角度而言,这等于在起跑线上就输了,之后士气会受到很大影响。
所以各国历来对争先战都十分看重,就算不是继子亲自出场,也会精锐尽出。
嬴抱月抬头看向屋外渐渐黑下的天色和一盏盏亮起的灯笼,视线微微摇曳。
上午是订婚宴,下午是稷下之宴,而经过黄昏的休整,在灯火亮起之时,南楚御祷省内终于迎来了最重要也是最后的一场活动。
已经到了晚上了啊。
最重要的事总是留在最后才会压轴出场。
在这漫长的一天中如果说稷下之宴只是前菜,那么初阶大典开幕式才是今天的主菜。
而争先战可谓是主菜中的主菜。
因此嬴抱月之前一直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争先战上,选择性忽略掉了之前的两个流程。
但此时听到姬嘉树语气微妙地提起“亮相”,再看到眼前以国家为单位聚集起来的修行者们,嬴抱月心中的预感越发强烈。
“请问……这个亮相具体是指什么?”嬴抱月看着拿着一本本名簿在人群中走来走去,并指挥着修行者战队的各国继子们,内心腾起一个猜想。
想起第一步是考官们上场在高台上落座……
怎么觉得有点像领导们主席台落座呢?
而第二步……
嬴抱月看向队伍形状不断向方阵形状靠拢的修行者队伍,心情微妙。
不会是各国修行者走方阵吧?
然后再……接受主席台检阅?
而就在这时,姬嘉树一脸复杂地肯定了嬴抱月的猜想,少年呼出一口气开口,“各国继子会按照名簿顺序让大家排成方形的队伍,随后从大门那里重新进场,而考官们会和师长以及王室代表在高台上,看着各国队伍走过。”
还真是运动会啊……
师父,你当初都设计了一些什么千奇百怪的流程……
嬴抱月心中无语地感叹,初阶大典的主要流程基本都是当年大司命林书白决定的,但嬴抱月没想到才刚开始,她就见识到了自己那位师父当年的本事。
想到之后的一轮轮还有不少她不了解的事,嬴抱月顿时觉得前途多舛。
总觉得,整个初阶大典,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英杰
看着最前方站起身的那个少年,会场内所有修行者都猛地一愣。随后场内顿时腾起阵阵骚动。
“嬴珣公子?”
“怎么回事?我没看错吧?”
“前秦居然直接继子上了吗?这么缺人的吗?”
“好好一个王子沦落至此……不对……争先战居然让继子出场,难道前秦人今年还想要挣扎?”
“再挣扎也是垫底,整这么多花样有什么用!”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队伍最后的嬴抱月踮起脚,透过人群的缝隙看着那个少年的背影,微微一怔。
一瞬间,她就像看到了那个人一样。
在无数人的议论不解甚至看轻的眼神中,那个少年清瘦的脊背挺直静静而立。
只是一个背影,却能看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违背传统也要获胜的决心。
孤注一掷的决心。
嬴抱月很清楚周围人为什么这样一个反应,只因争先战固然重要,但毕竟是前哨战不是压轴战,作为一国的领军人物的继子一般是不出场的。
就像是秘密武器都要留到最后,继子出场的确获胜概率会大很多,但却等于一开始就把底都给兜了。对众人战的影响不提,对之后继子个人的成绩影响也很大。
毕竟在争先战中展露出自己太多手段,之后就极易被人针对。
更何况继子本来就是其他修行者研究突破的重点。
所以参加争先战的一国代表,其实是有一定牺牲性质的,一般会选取队伍中作风扎实的中坚选手或者二把手。
选择什么样的人参加争先战,也能看出一国继子的手段。
对屡战屡败的前秦,本来人们还存着观望心态。作为当年的皇长子嫡子,嬴珣成为前秦继子一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瞩目。面对人才稀少的前秦队伍,人们都在猜他会选谁。
但谁都没想到。
嬴珣选了他自己。
“前秦不会今年是想把一切都赌在争先战上吧?”
“上一届众人战垫底,这次是想第一个进山吧……”
“如果嬴珣公子真的出场,这次倒是不用垫底了,但如果输上一场没拿到第一,这前秦的脸也没地搁了……”
人们议论纷纷,嬴抱月目光也有些复杂。
正如其他人所说,嬴珣作为本事还不错的等阶六,如果他参加争先战前秦是不可能垫底了。但以他的身份不拿第一说不过去,如果拿不到第一,对前秦的士气反而是一场巨大打击。
此举可谓风险极大。
“殿下……殿下……您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就在这时一个恳切的男声传入众人耳中。
嬴抱月定睛一看,只见就在嬴珣想要向会场中心新搭起的擂台走去之时,之前检阅时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少年忽然伸手拉住了他。
“殿下,方大人他们都说了,争先战您出场风险太大了,这里还是让我来吧,属下一定倾尽全力……”那少年满脸忧心,似乎在为阻拦嬴珣付出最后的努力。
“那谁啊?”
“好像是霍家的人……”
“前秦霍家?仅次于归家的那个武官世家?”
“也是个等阶六,看来这场争先战原本是安排他上场吧?”
“那么是嬴珣公子一意孤行了?那些前秦遗老还真管不住他啊……”
霍家?
嬴抱月闻言一怔,然而就在这时,她身边的手却忽然被人握住。
她侧目看向身边脸色忽然有些苍白的归辰。
归辰死死盯着人缝中抓住嬴珣左臂不断劝说的那个少年,愣愣开口吐出一个名字。
“霍湛?”
霍湛?嬴抱月微微一怔,看向身边的归辰轻声开口,“你认识的人?”
归辰低头苦涩一笑,轻不可闻地开口,“霍家的人,我怎么会不认识呢?”
嬴抱月眼睫微微垂下,说到这她差不多也明白了。
当年对于小辈的事她知道不算太多,但归家和霍家两个世家之间的关系她多少还是知道的。
嬴帝手下当年的开国三雄,分别是归家,谋反罪覆灭的金家和已经归隐的穆家。
但在这三员大将之下,还有一些仅次于这三大家族的武官世家,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霍家。
她记得,霍家的族长曾经当过归辰祖父的下属,可以说霍家曾经仰归家鼻息,两家关系十分紧密。
看这位霍湛的年纪,在幼年也许和归辰一起长大也说不准。
就在这时归辰开口验证了她的猜想,“我的小时候,他曾经算是……我的朋友吧。”
也就是青梅竹马了。
但当初在归家小院,归辰和归离处境曾极其艰难之时,嬴抱月一次都没听归辰提起过这个人。
而看归辰的神情,这两人之间之后发生的事显然不那么美好了。
“后来嬴珣公子前往南楚,霍家也一起跟了过去,我们就再没有见过面。”归辰静静道。
原来如此,嬴抱月点头。
怪不得当初嬴晗日送她走的时候,她没在朝堂上看见霍家人,现在看来霍家是成为了所谓的“遗老”。
也就是那些在前秦国内对嬴晗日失望,转而投奔另外的一个王室血脉嬴珣的一些前秦世家。
“虽然到了南楚,但看他现在的样子倒是很不错。”归辰看着站在最前方嬴珣身边的少年淡淡开口。
其实何止是不错。
归辰低头看向自己被麻绳磨破的手掌。
当年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少年意气风发站在最前方,已是等阶六的修行者。
而他却在一个小院中不知蹉跎了多少光阴。
但就在这时,他的手却被另一个人紧紧握住,嬴抱月看向他笑了笑,“能在这遇见故人,倒也很有意思。”
一句话,但归辰心底阴霾却似乎在瞬间被吹散吹散。
归辰一怔,随后为他刚刚的想法羞愧。
“嗯,”他点头。
他能站在这里,能看到当年的发小,都是身边这个少女的坚持。
他没资格沮丧。
“只不过你今天,是看不到你这故人上场了。”就在这时嬴抱月看着最前方轻声开口。
归辰一愣抬起头,只见人群最前方嬴珣挣脱了霍湛的手。
“阿湛,此事我心意已决,放手。”
少年王子的声音很轻,但霍湛闻声却浑身一僵,嬴珣趁机抽出手,走出了前秦的队伍。
看着站在擂台边手持木盒的礼官,他握紧了腰边一柄黑色的长剑,淡淡开口。
“争先战,前秦人选已定,可以开始抽签了。”
嬴抱月目光一凝。
因为争先战是六个国家最后决出一个排名,所以采取抽签制两两对战要赛上几轮。胜者和胜者对战绝出更高排名,败者和败者对战决出更低排名。
比赛前,各国代表要先抽签决定自己第一轮的对手国家。
嬴珣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代表,虽然其他国人选还未定但已经可以抽国家了,看着少年将手伸入签盒,旁观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前秦这次来势汹汹啊……第一轮对手会是谁?“
人们纷纷猜测着。
然而就在嬴珣打开他抽到的纸条后,却忽然瞳孔一缩。
“怎么了?”
“嬴珣公子脸色不太好啊,这是抽到哪国了?”
嬴抱月也定定注视着那个背影,这次的结果会影响所有前秦修行者。。
而就在这时礼官念出了签上的国家。
“争先战第一轮!”
“前秦对南楚!”
南楚?
第一百四十五章 真格
南楚?
看着僵硬地站在原地的嬴珣和再次掀起议论狂潮的其他修行者们,嬴抱月神情微妙。
从结果而言,嬴珣的手气可以说是非常糟糕了。
“居然抽中南楚……”
“所以托大不好啊,遇上上一届的霸主喽!这下遭报应了吧……”
“哼,这下前秦人想翻身也翻不了了!”
归辰这时也没什么心思去想什么青梅竹马了,看着整个都陷入骚动的前秦队伍,不禁扶额叹道,“抽哪个不好居然偏偏抽上南楚……”
“毕竟是抽签,”嬴抱月看向他笑了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归辰拿下手,神情复杂地看向她。
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这名少女却还能如此坚定。
抽那张签的是那个王子,但和在场所有人都不同,明明那张签的结果会影响到这个少女的命运!
争先战结果和众人战成绩息息相关,而这个女子只要受到哪怕一点影响,就有可能这辈子都失去自由!
但看着抽到坏签的前秦继子,她却没有丝毫动摇和埋怨。
“你……”归辰咬紧嘴唇,看向嬴抱月,他想问她难道不担心么?
但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嬴抱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算是抽到了南楚,能不能赢也要看对手是谁。而且……”
南楚作为上一届的胜者,在现在会场内的修行者眼中是头号大敌,但嬴抱月却不这么觉得。
“而且我觉得抽到南楚总比……”
听着耳边那个少女的声音,归辰猛地回过头。
下一刻不知擂台边又发生了什么人群中腾起一阵高呼,但就在这嘈杂的声音里,他听见身边的少女轻声开口。
“比抽到北魏要强。”
什么意思?归辰一怔,但就在这时只听前面的人欢呼道。
“南楚那边出人了!”
“别挤,让我看看到底是谁!”
南楚位置那边人太多,所有人都在辨认到底是哪位站了出来,归辰注意力顿时被吸引到了南边。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南边那片位置,唯独嬴抱月却看向静静站在擂台边有些落寞的嬴珣的背影。
前秦外五个国家,虽然他以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抽到了所有人眼中的下下签,但她觉得抽到南楚,总比抽到北魏要好。
起码今年是如此。
嬴抱月深吸一口气,看向一片混乱的南边,南楚参加争先战的人选到底是……
但随后看着雄赳赳气昂昂地站起来的陈子楚,她愣了愣。
什么情况?
看着望着嬴珣跃跃欲试就想走过去的陈子楚,其他修行者也愣住了。
怎么回事,今年争先战是继子全要自己上了么?
然而就在人们以为即将看到继子大战之时,如同历史重演,一只手从后伸出一把抓住了陈子楚。
当看清抓住陈子楚的是谁后,嬴抱月微微一怔。
怎么哪里都有他?
“你就别出去丢人现眼了。”伴随着这一声不屑的嗤笑,高台上姬嘉树瞳孔微缩。
被拉住的陈子楚眉头一皱,转头看向身后冷冷看着他的叶思远。
同样是拉住,但两位继子的待遇显然完全不同。
“怎么?”被毫不留情地拽住的陈子楚看着叶思远道,“叶大公子有什么意见么?”
高台上姬嘉树静静看着这两人。
陈子楚成为南楚继子其实是一场意外,或者说是一场博弈的牺牲品。
按照南楚叶氏的势力和叶思远凡事都想争先的作风,这一届南楚初阶大典的继子之位原本非叶思远莫属。
毕竟早在三年前,他和叶思远同时达到了等阶六,但比他还年长三岁的叶思远却没有参加初阶大典。
他原本还以为叶思远是想要巩固境界。事后他才从叶静姝说漏嘴之时听到,叶思远曾说过不给他继子之位他是不屑于参加初阶大典的。
但当年有他在的情况下,南楚叶氏无论如何也讨不到好去,无论是人望和战绩叶思远都无法和他相比。
所以叶思远干脆放弃了那一届。
到了这一届,明面上世家子中的已无人能挡他的路,叶思远本也将继子之位当成了囊中之物。
但偏偏就在选定继子的时候,叶思远的父亲叶侯爷却突然受到了弹劾,弹劾的理由是安插了太多叶家人进入朝廷。
当然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叶家根深叶茂不是一桩普通弹劾能动得了的。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叶思远再被安排成为南楚继子,叶侯爷出门估计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于是陈子楚才临时被拉过来当了靶子。
这是此时两人对峙的前因,但至于后果……
“叶大公子,南楚的继子现在是我,决定谁上场我说了算,”陈子楚静静看着叶思远道。
“是么?好大的威风,”叶思远轻蔑一笑,“但你想说了算,至少到能杀几个人的程度再说吧。”
“区区一个风法者,”叶思远不怀好意地睨了陈子楚一眼,“还是先到后面保命,别上场丢南楚的脸。”
“你这种人跟嬴珣打,不过送上自己的命罢了。”叶思远冷笑道,“我还不希望南楚上来就败了。”
“是么,”陈子楚身侧拳头握紧,但下一刻看着面前叶思远得意的目光,他忽然心头一动。
“既然如此,”陈子楚面无表情地看向叶思远,“这争先战还是让叶大公子上吧。”
叶思远看着忽然松口的陈子楚怀疑地眯了眯眼,但转眼看向擂台中为万众瞩目的嬴珣,他眼中不为人察的划过一丝嫉妒。
“好啊,总比你这个草包上场强。”
这个人,高台上姬嘉树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但陈子楚不知想通了什么已经恢复了平静,看着叶思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南楚参加者为叶思远叶公子!”礼官大声宣布。
“没有抽签的国家和参加的修行者继续上前!”
最引人瞩目的两个国家结束后,之后的抽签和代表出场都顺利了许多。
但第二次抽签结果出现,却让所有人再次大吃一惊。
“中唐……对决后辽!”
听到这个结果其他人都说不出话来,只因剩下的两个国家都不用抽了。
剩下来的是……东吴和北魏。
东吴对决北魏。
“这都什么情况?两大强国对上了?”
“中唐、后辽和东吴的上场人选都出了,北魏谁上场啊?”
中唐、后辽和东吴都十分保守地派出了队伍中的二把手,但北魏却迟迟没有动静。
而就在这时看着人群集聚在擂台边,北魏继子孟施站起身,轻声开口。
“莫华。”
“得令!师兄!”
莫华从他身后走出,准备往擂台上走去,远处观望的嬴抱月也微微松了口气,但就在这时,某个女子轻柔的声音却又传来了。
“这么重要的场合,我们的继子大人不自己出场么?”
北魏圣女一脸痛心地看着孟施,“一切都交给手下人,但万一要是输了,继子大人准备怎么和大王交代?”
看着许冰清微笑着的侧脸,嬴抱月心中再次浮现出不详的预感。
最前方的莫华走路速度忽然变得更快了,仿佛想要摆脱什么,但就在许冰清说完那句话后。
一只手抓住了他。
唯有这次是继子,抓住了其他人。
“还是我来吧,”孟施露出一丝苦笑,看着莫华睁大的双眼。
不等莫华拒绝,一股大力已经将他重新拉回身后,随后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站了出来。
已经聚集的擂台上其他修行者看着这一幕张口结舌。
继嬴珣之后,又一位继子加入战场。
北魏争先战。
北魏继子孟施,亲自出场。
第一百四十六章 群雄
说完那句话,看着擂台边已经聚集的五个少年,那个瘦小的身影孤身一人向擂台走去。
那个少年实在是太瘦小,哪怕在其他国家修行者面前个头都算矮。
但就是这样一个瘦小的身影,随着他一步步走来,整个会场居然全部安静了下来。
那个瘦小的身躯里似乎蕴含着难言的气势,随着他的走动,只有极其细小的窃窃私语和不安在人群中扩散开来。
“年轻一辈中最强的火法者……”
“孟施居然在这个时候要出手了。”
“这根本不是争先战而是最后决战吧!今年是怎么了?稷下之宴跑出个女人就算了,争先战上了两个继子?”
“这都是些什么情况啊!”
听着人们此起彼伏的感叹声,注视着那个步履平静却吸引了无数人目光的少年,嬴抱月轻声开口。
“最强的火法者吗?”
她已经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号了呢?
嬴抱月脸上浮现出好奇的神色,但和她相比,周围其他前秦修行者的脸色并不好看。
“前秦继子和北魏继子,嬴珣公子和孟施居然在争先战遇上了,到底谁比较强?”
“说什么呢!殿下是嬴氏子孙当然是最强的!那孟施不过一介白衣,算什么东西!”
前秦修行者愤怒地怒喝,但周围其他修行者却不买账。
“想和孟施比,至少先赢了南楚再说吧,前秦人!”
“哈哈,自己国家第一轮都还不知道能不能撑下来呢!想的倒挺远!”
看着前方走到擂台边却不用抽签的孟施,嬴抱月目光微沉。
没错,这些议论中有一点没说错。
继子大战是众人都想看到的,但第一轮抽签的顺序已经决定,想看到继子大战,那么嬴珣首先需要先打倒叶思远。
这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下可热闹了,”看着走来的孟施,叶思远嘴角露出一丝骄纵的笑意,“你居然从你的壳里出来了。”
面对心存挑衅的叶思远,那个瘦小的少年却面无表情。
孟施反而低头向叶思远一礼,声音嘶哑地开口,“师兄。”
叶思远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肩膀猛地一震,随后眉梢猛地竖起,“我可当不起你这句话!火院也没你这个落跑的弟子!”
嬴抱月之前听陈子楚说过,孟施之前在火院待过两年,但学完所有的火法剑后没打招呼就跑了。从辈分上来说叶思远的确是他的大师兄,从门派的角度孟施这种行为的确也不太地道,只不过……
两年学完了所有火法剑后跑了?
学完?
从个人角度来说,这倒像是发现自己没什么可学了之后就跑了。可既然都跑了,这证明他只用了两年就已经全部掌握了火法剑?
火法剑剑招如此之多,那位火院大师兄看上去都没能完全掌握。
如果是真的,这的确是很了不起的才能。
叶思远会如此嫉恨孟施的原因也不难理解了。
毕竟虽然叶思远是火院的大师兄,但众人眼里年轻一辈中的“最强火法者”却是这个北魏少年。
换谁谁都要气死。
“不过,”看着依旧像根木头桩子面无表情的孟施,叶思远冷哼一声,目光却掠过另一边静静而立的嬴珣,“这么说来,现在这场上倒是有三个火法者了!”
嬴抱月目光一凝,说起来嬴珣也是火法者。
在继子大战之前,首先发生的是火法者之间的内战。
某种意义上这意味着之后的争斗会变得更加激烈。
同派之间的对战,不存在什么相克,更可怕的是各自都了解各自剑法的特点。同门互殴,不存在奇袭不存在出其不意,甚至用不了什么战术,拼的就是真正的强大。
看着叶思远陡然兴奋的眼神,嬴抱月毫不怀疑这人想通过这次对战来决出所谓的“最强火法者”。
听到叶思远的话,嬴珣看过来。看到孟施他顿了顿,随后神情复杂地开口,“好久不见。”
嬴抱月微微一怔。
这么看来这两人当年在火院也是见过的,也许曾经还当过同门师兄弟。
听到嬴珣的声音,孟施再次低头行礼,有同样嘶哑的声音从下面低低传来,“好久不见,师兄。”
同样是师兄,嬴珣却没有驳斥他,只是神色更加复杂。
孟施抬起头,嬴抱月第一次在这少年古井无波的眸光中看到一丝波动。
他和嬴珣也许真的有些交情。
然而看着两人之间的寒暄,叶思远再次一声冷笑。
“谁的剑法更强,这一次可要见真章了。某些人也该现出原形了。”
说完他傲然走向高台,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的嬴珣,“怎么?还要和你师弟寒暄?不会是怕了吧?”
作为最先抽签的前秦代表,争先战第一轮第一场,由前秦对战南楚。
“那么,我先走一步,”嬴珣看向孟施淡淡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再见吗?
嬴抱月身侧手指微动。
他们再见的时候,就只能是第二轮对战的时候。
说出这句话意味着,嬴珣对于和叶思远这一场势在必得。
“六国人选定!”
“初阶大典争先战,开始!”
“诸位修行者可自行落座!”
伴随着礼官的高喊声,原本紧张的会场气氛却顿时松散起来。
争先战名为六国之战,但在代表选好后,就只是那六个代表的事了。再加上又要打好几轮,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排队观看实在是有点傻。
所以按照惯例,一旦人选决定,之前国家的方阵就能解散了。修行者们可以在擂台边,或者二楼三楼准备好的房间内自行观看。
这一点倒是非常人性化,嬴抱月心道。
当然这也是某位大司命制定的规矩。
“我们去哪呢?要去擂台边吗?”看着三三两两散开的修行者,归辰看向嬴抱月问道。
“之前拜托归离照看的那个东西,我想先去拿回来,”嬴抱月看向归辰,“她说宫里的老嬷嬷有地方能帮忙清洗之前带走了那个东西。”
“你是说……”归辰目光一凝,随后看向嬴抱月道,“我陪你一起去,我们快点……”
“明月。”这时一个声音在嬴抱月背后响起,她回头一看只见陈子楚站在她身后。
“嘉树他不好出来,让我来叫你,他说姬二小姐在楼上的无一阁里等你。一起上去看吧,在无一阁看这个擂台更清楚。”少年缓缓道。
“是么?”嬴抱月一怔,归辰闻言看向她道,“明月你先去,我去帮你拿吧,我认识那个地方,你出去也不方便。”
也许还会被某个二殿下拦住,嬴抱月闻言点了点头。
归辰快步离开,嬴抱月随陈子楚一起登上楼梯,前往无一阁。
就在她进入这个姬嘉树的专属雅阁中时,楼内忽然响起一声钟声。
透过无一阁的窗户,看向擂台上相对而立的两个少年,嬴抱月紧紧握住了左手的手腕。
战国七年,南楚初阶大典开幕,争先战。
第一轮第一场。
前秦对南楚。
前秦嬴氏与南楚叶氏。
嬴珣和叶思远的一战。
开始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争霸
看着站在台上面对面而立的两个火法者,南楚御祷省内渐渐安静下来。
在一片死寂中,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高台上的两个少年。
从某种意义上,这两人很相似。
但从某种意义上,这两人又完全不同。
嬴珣和叶思远。
嬴珣十七岁,叶思远十八岁。
他们同为稷下学宫出身的火法者。
嬴珣是前秦人,叶思远是南楚人。
但这两人身上同时拥有南楚叶氏的血脉。
换句话说,这两人是亲戚。
论辈分叶思远还是嬴珣的长辈,嬴珣母亲是叶思远父亲叶侯爷的长女。换句话说,叶思远还是嬴珣的舅舅。
“所以搞半天叶家这对舅甥居然打起来了……”
“嬴珣公子估计也很为难吧?听说叶大公子和他从小都是一起长大的……”
“唉,偏偏托生在帝王家,前秦真是害人不浅……”
“好歹在南楚待了七年了呢,嬴珣公子到底想不想打啊?”
在秦出生,但十岁以后在南楚长大。却因为父系的血缘要和养大他的人们战斗。
此时此刻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嬴抱月静静注视着高台上的嬴珣。
她并不知道嬴珣和叶思远的关系如何,但在国师府里,她看他和叶静姝之间的关系倒不算太差。毕竟十岁后就养在叶府,连她都不知道这个少年心中,他到底是秦人还是楚人。
但不管嬴珣选择哪一方,都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责备他。
秦人并不能保护他,现在只是不断地想要利用他。
从两岁拉开他拽着自己不放的手开始,她就没能再为他做些什么。关于秦的事,他当年年纪那么小,大概一点都不记得了吧。
有些事对他而言,还是忘记了比较好。
“争先战,前秦对南楚!”
礼官的高喊声传来,“开始!”
咚咚咚连续三声钟响,代表着国与国之间较量的开始。
咔嚓一声,高台上两人拔剑。
“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会对我拔剑。”高台上叶思远手执红霄,冷冷看着对面的少年。
“父亲他,终究还是养出了一匹白眼狼。”
闻言嬴珣握着剑的手有一瞬的颤抖。
嬴珣的佩剑是一柄楚式厚格素面剑,剑茎处有凸箍两道,用以固定夹木与缠缑。
嬴抱月静静看着那把剑,这是一把典型的楚剑,正如高台上身为秦人却习惯于用楚剑的少年一般。
“大父他……”嬴珣喃喃开口,但下一刻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微微一怔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抬头看向叶思远。
“在这里,我是前秦的继子。”嬴珣看着叶思远淡淡道。
“曾有人和我说过,所处位置也许并非自己所愿,但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这才是修行者的道心。”
嬴珣能感受到此时从四面八方投来的,注视着他的前秦人的目光。
被推到这个位子并非他所愿,但既然上了,他就要竭尽全力,如果是他一人单打独斗便罢,但此时他的决定对整个队伍里的人都有影响,他便不能有任何退缩。
这小子没强调他姓嬴,却说些什么职责?
“哼,职责,你这职责有什么用。”叶思远冷笑一声,“既然你坚持要当个秦人,那么我就只能让你这个秦人死得更惨一些。”
一方雅阁内叶静姝被身边嬷嬷紧紧按着,看着高台上的两人神情一时间都有些混乱。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么我们就剑尖上见分晓。”叶思远居高临下地看着嬴珣。
他本来就很厌恶父亲将这样一个祸害带回来,不能被他们利用反而还被秦人给利用了,更让他心中愤怒不已。
因为一个嬴氏子孙的名头,在稷下学宫也好还是别的地方也好,他总能引人注目。可嬴氏子孙有什么值钱的?看现在的前秦就知道,嬴氏专门出草包。
那个败家的前秦王是这样,那个女人是这样,而他这个外甥……也肯定是这样。
虽然叶思远已经三年没和嬴珣一起练剑了,但他笃定如此。
“开始吧!”和之前与嬴抱月对战时不同,这次好歹还打了声招呼,但叶思远依旧突然出剑,在打招呼的前一秒出现!
火法剑第三剑,火舞金蛇!
现在看这个剑法,嬴抱月已经不再陌生。但和当初抑境符效果下不同,这一次叶思远的火舞金蛇比起火蛇,更像一道闪电。
“好快!”
专门快速突刺的火舞金蛇瞬息而至,楼上响起惊呼,高台上两人顿时只剩下残影。只听叮的一声脆响,第一个来回已经结束,快到让低阶修行者不知发生了什么。
“什么情况?”无一阁里陈子楚看着擂台上的画面问道。
火法者都这么风风火火么?
“是平手,”这时姬嘉树开口了,静静凝视着高台上的两人,“叶思远的动作被嬴珣看穿了。”
叶思远的确够快,但他的对手对他也更熟悉,在他出招前就猜到并作出了应对。
“果然同门之间打起来很麻烦,”陈子楚一个哆嗦。
的确很麻烦,再加上叶思远和嬴珣的进阶时间都差不多,所以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战会发展成什么样。
叮叮叮!
就在陈子楚说完麻烦之后,高台上两人再次瞬间出招,双剑碰撞声在擂台上此起彼伏的响起,无数道剑光划破上空,而几乎就在一瞬间,两人居然对了二十多招。
战术和诱敌都没有用。
那么接下来就只能比拼……
“叶家每年都会购买大量的丹药,”就在这时坐在屋内的姬清远忽然开口,“叶思远的真元爆发应该高于嬴珣,且破格能修习后面的剑法。”
没错,就在这时姬嘉树忽然起身,嬴抱月随他的目光透窗看去,却只见到叶思远脸上的得意。
“咔嚓”一声,高台上忽然腾起悦目璀璨的火焰,是她看过不少次的火焰。
“火树银花!”
人群中响起欢叫,在试探了这二十多次后,第一个高杀伤力的招式终于出现了。
“怎么……”感受着这股火焰,陈子楚看向姬嘉树,“这难道是……”
这爆发的真元根本不像是等阶六!
不管是什么,借助了什么力量,这场输赢是显而易见的。
嬴珣在看到火树银花的瞬间瞳孔一缩,下一刻他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然而……
只听一声巨响,前秦继子嬴珣从擂台中央被撞向栏杆边!
砰的一声,嬴珣撞上栏杆,吐出一大口血,软软倒下。
只因叶思远这一剑不是攻击他的上半身,居然攻击的是他的腿!
剧烈的疼痛让嬴珣眼前发白。
“怎么样,站不起来了吧?”叶思远大笑出声,如果不是嬴珣躲的快,现在这两条腿应该已经断了。
叶思远之前这么对其他对手,从没人能站起来。
嬴珣也觉得他做不到。
“站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嬴珣的耳边却恍惚出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他知道这是记忆不是现实,那个声音他似乎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但他不记得是谁。
是谁?
在他记忆的尽头,他看见有个孩子跌倒了,正在嚎啕大哭。
而在他视线的远方,他看见了一个不是很高的身影,正弯腰看着他,却没有伸出手。
“阿娘……为什么不抱我……”
“我不会抱你起来,”那个看上去也很年幼的仿佛少女一般身影专注地凝视着他,“你要自己站起来。”
在最危险的宫廷,作为最危险的王族,最不能倒下的王族。
她不会帮他。
“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站起来,嬴珣。”
擂台上,叶思远的大笑声一顿。
所有人睁大双眼,看着软软地靠着栏杆的那个少年睁开双眼,缓缓站起。
第一百四十八章 王族
就在那个少年站起之时,没人能想到他还能站起来。
擂台边里里外外围满了人,以南楚本地的修行者为主,不管怎么说在南楚御祷省还是南楚修行者更能放的开,大部分人都留在楼下。
看着被叶思远一击吐血的嬴珣,台下的南楚修行者中响起一片欢呼。楼上视嬴珣为最后希望的前秦修行者则目光黯淡。
“姜还是老的辣啊!这外甥怎么可能打的过舅舅!”
“不过叶大公子不过比嬴珣公子大一岁而已吧……”
“毕竟是火院大师兄,之前火院内部会武,嬴珣公子也一次都没赢过叶大公子!”
“但叶大公子这次下手够狠啊……这一下没人能站起来了吧……”
然而就在南楚修行者的欢呼声中,那个少年站起来了。
场外所有人都愕然看着这一幕,其中高阶修行者尤甚。
姬嘉树站在无一阁的窗边,看着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嬴珣,双眸中神情有一丝变化。
陈子楚注意到他的反应,皱眉看向他,“嘉树,这是什么情况?你看出什么了吗?”
就在刚刚嬴珣站起来之时,姬嘉树也忽然站起走到窗边,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要是换别人没什么,但这是姬嘉树。
许义山看着姬嘉树的背影也眸光微深。只因他们都知道,在等阶高一阶修的行者眼中,对于低于自己等阶修行者的对战,往往都能预测其结果。
站的高度不同,尤其是等阶五这种有极大实力差的等阶,只要对方出上几招,高阶修行者就能摸清对方的实力。这也是越阶战不可能胜利的原因之一。
嬴珣和叶思远都只是等阶六,更何况两人都是经常出入南楚国师府和稷下学宫的常客,是姬嘉树非常熟悉的修行者。
换句话说,其实在这一场对战开始之前,姬嘉树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但此时他这个反应,难道说场上的事超过了他的预测?
发生了连春华君都没有预料到的事?
姬嘉树闻言回过头来,看到许义山和陈子楚凝重的眼神,就明白他们在想什么。
他的确在开始前就能够预测那两人的胜负,但他从以前就不喜欢高阶修行者卖弄所谓的预测。他一向认为正因对战场上瞬息万变的,修行才那么奥秘无穷引人入胜。
可他又一直极少遇到预测不对的情况,所以他干脆不再预测。
直到今日。
擂台上的嬴珣引起擂台边修行者们一片惊呼,姬嘉树却不再看他,微微侧目看向坐在姬安歌身边的……那个女子。
直到今日。
有一个少女,打破了他的预测。
也许不是第一次,在稷下学宫上四宫筛选他初见端倪,但那是许义山抑制了境界,姬嘉树还不能肯定,但今日一见。
那个少女重复地打破世间的常识,打破高阶修行者能做出的预测。
而他,第一次遇到了对战场上的变数。
嬴抱月的出手让姬嘉树久违地对预测这种事产生了兴趣,想要预测一次然而就在时,却没想到嬴珣也出现了和平时不一样的举动。
“嬴珣刚刚到底什么情况?”陈子楚走到姬嘉树身边,“你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如果叶思远没有服用丹药的话,他们两人应该能打个平手。”姬嘉树静静道。
嬴珣和叶思远对上,在稷下学宫胜负率五五开,叶思远有时还能胜的多一点。在国师府和侯府,叶思远赢过嬴珣次数更多,十次能赢上个七八次。
只不过,嬴珣到底是因为技不如人才输,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就不从得知了。
“嬴珣的剑技应该略高于叶思远,”姬嘉树淡淡道,看着台上少年紧紧握在手中的剑,“但叶思远真元量比他略强一点。”
此时台上的叶思远脸色泛着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姬嘉树目光微深。之前这人输给许义山,在之后的休息时间也许服用了什么丹药也说不准。
借助外力是叶家一贯的作法。
“按照嬴珣原本的实力,刚刚叶思远那一招,他应该站不起来。”姬嘉树看着虽然摇晃却确实站起的少年缓缓道。
丹药等助力虽然强劲,但持续时间有限,而争先战和稷下之宴不同没有时间限制。叶思远很明显是想要速战速决,刚刚那一招是下了死手的。
正因为了解对方,所以各自知道各自的死线在哪里。
从嬴珣迄今为止展现的实力来看,叶思远专门为他设计的大招,不可能留给他反击的机会。
高台上叶思远的反应也印证了姬嘉树的猜测。
“你……不可能!”看着站起的嬴珣,叶思远像是看到不可能的画面,身上的气息都有一瞬紊乱。
“什么?那这小子怎么会……”无一阁内陈子楚听到姬嘉树的话愕然,但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却忽然想起了之前陈子寒对战时的一幕。
和当时那个女子说的一句话。
“等等,难道这小子……”陈子楚转头看向身后。
姬嘉树这时也想起什么目光一顿。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了什么,微微一怔。
“叶公子,”而此时高台上站起的嬴珣站起身,看向难以置信的叶思远,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握紧了手上的楚剑。
“抱歉,有些事我不能说。”
抱歉,一直以来瞒了那么多人。
他并不是有意要骗别人。连他都不记得有些记忆来自何方。
也许他曾是前秦尊贵的王族,但在南楚寄人篱下,有些事他只能藏在心底。
但所幸他还记得,就算他的心不记得的东西,他的身体也记得。
就在这时,高台上的气氛突然产生了变化,比起之前火树银花的熊熊燃烧,一种难以想象的静谧和精确笼罩了整个擂台。
看着嬴珣执剑挺直的手臂,姬嘉树微微一怔,虽然嬴珣在年轻一辈中表现并不亮眼,但每次嬴珣与人对战的时候,不管输赢,他的目光却常常被他执剑的姿态所吸引。
异常的精确,每一个剑招都仿佛是从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嬴珣的剑法,虽然没有华丽的大招,但从技术上来说远比叶思远要扎实。
甚至比稷下学宫火院任何一个人都要精准扎实。
这并不是现在火院的风格,也不是浩然先生的风格,对于一贯追求攻击力强的大招的火院来说,嬴珣的剑法格格不入。
这份不同和精确,像是从很早以前,就刻于他的身体一般。
在他现在的师门之前,曾有人将这些东西留在了他身上。
站在擂台上,嬴珣的手臂挺直,仿佛还能感觉到幼年时抽在臂弯时树枝的疼痛。
一次一次,分毫不差。
只是一个姿势,那个人却能坚持让他重复上千次。
别想有任何偷懒,哪怕只差一点点,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不管那个人在做什么,树枝都会精准地抽上来。
在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他曾经无比恨记忆中那个一直拿着树枝的身影,也许因为这份恨意,他才选择将她遗忘。
但就在时候,他却忽然明白,他曾经获得过多么珍贵的东西。
而就是那一份精准,让他今时今日,能使出那个剑法。
如果说火树银花是火法剑中攻击力强又相对比较好学的剑法,那么火法剑中还有一种剑法,因为过于繁琐精细反而不被火法者青睐。
“那是!”
窗边姬嘉树目光一缩,看着嬴珣手中挽起的剑花。
火法剑,迄今为止存世招数最多的剑法,拥有十位数以上剑招,而十位和以上的剑法因为难度太高,在实战极少见到。
而此时,终于现世。
就在嬴珣出剑的瞬间,姬嘉树眼角的余光里,看到了那个少女嘴角的笑意。
就在所有人都紧张震惊不已的时候,那个少女,居然在笑。
星辰日月高天际,雪散烟花遍海隅。
那个少年剑刃上点点上升的火光,照亮嬴抱月嘴角的笑意。
“火法第十剑”
擂台上,嬴珣看着对面强行提升大量真元的叶思远,轻声开口。
“人间烟火。”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人间
如果说雷法剑的特征是暴烈,那么火法剑的特征便是猛烈。
谈起火法剑,总给人一种一把火烧了的印象。
实在是火法者向来喜欢使用的大招也的确是那种熊熊燃烧,一波推平的剑法。
火树银花也好,刀山火海也好,在猛烈的火焰和快速迅捷的剑法中,将一切付之一炬。
这就是火法剑。
但这只是现在世人所见到的火法剑。
站在擂台外人群的边缘,震山先生怔怔抬起头,看着高台上星星点点的火光,仿佛看到当年那个少女手中精细到极致,仿佛能操控全场一般鬼斧天工的剑法。
虽然每个剑客都最热爱自己本门的剑法,他也一直都坚信水法剑是最强的剑法,但当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女手上的剑法时,第一次被其他门派的剑法所深深打动。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觉得也许没有任何一个剑客能抗拒那种吸引。
只因那个少女手上的剑法,是那么的美。
那是一种属于极度精准和熟练的美。
只有看的懂的人能感觉到的美。
在那之前,他从未见过那样的剑法,也从未见过能使出这样的剑法的人。
而他看到的时候,他还年轻,那个少女才十三岁,还是神舞境。
但看着她,他第一次明白为什么等阶五要叫做神舞境。
那是只属于那个少女的,杀戮之舞。
极少有人能做到,也极少有人会去做,因为这实在是太吃力,在其他人眼中看来实在是太不划算。
但今日震山先生却没想到,会从另外一个前秦人身上,看到那个少女常用的火法剑。
“那是什么?火法第十剑?”
“还真有第十剑?我怎么从没在实战中看见过?”
“十和后面的剑法又繁琐威力又难控,一般谁会用……”
“听说当年只有大司命和少司命常用两位数的剑法,大司命自创的剑法不少只有少司命才使的出来……”
“嘘,别提那两个女人,谁知道真假啊!这第十剑看着软绵绵的也没什么威力……”
“没什么威力……”
哐啷一声。
人群中轻蔑的笑声停止了。
人们愕然看着眼前的画面。
嬴珣和叶思远错身而立。
点点火焰飘零,如星子洒落。
嬴珣手中依旧紧紧握住他的剑,两人之间除了位置对调,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然而下一刻,红霄却从叶思远的手中滑落,发出刺耳的声响。
看着这一幕,人群中一片死寂,徒留长剑在地上弹动的声响。
当啷,当啷,当啷。
红霄终于静止不动了,原本发红的剑刃逐渐冷却,变得和叶思远的脸色一样灰败。
嬴珣手中的长剑也逐渐冷却,刚刚那一个瞬间人们本就没有看见华丽的大招,他也没有掀起如叶思远那般滔天的火海。
但叶思远剑已落,胜局已定。
“什么情况?”
“这……这……这怎么就赢了?这剑法看上去也太……”
看上去也太平淡了吧?
震山先生仰头看着擂台上少年手中的长剑,心中冷笑。
一群没有见识的小子。
事实上,真正的火法第十剑比这个还要平淡。
眼前这个嬴氏少年的剑意充其量只达到了当年那个少女的四成而已。
不过就这样效果已经足够强劲。
震山先生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四成已经不错了。
毕竟他像这个少年的年纪时,也很难做到那般安静的燃烧一般的剑意吧。
少年人总觉得那些最猛烈最剧烈的东西才是最强的,他也曾如此认为,直到他看到了那个少女手中的人间烟火。
比嬴珣手中的更安静,更零碎,技高近乎道。
他第一次见到有火法者能将烧红的剑刃用的那么巧妙,却又最高限度的节省招数,用最精准的角度攻击对手只存在于一个点的弱点。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火法者能将火焰用的那么柔和,就像是柳絮一般。
柳絮飞残铺地白,桃花落尽满阶红。
繁华落尽,才见真纯。
点点火焰飘落,那个少女收剑,对手已然倒地。
他于那个时刻终于明白了静水流深这句话的意义,并在那之后突破了多年来的瓶颈,创造出剑意凌驾于水法第十一剑的水法第十二剑。
大概不会有任何人能想到,现存的水法最后一剑的灵感,居然出自火法剑之中。
但这不代表他承认火法剑高于水法剑,震山先生轻哼一声。
他服气的,只是那个女子的火法剑而已。
但思及此,震山先生的目光却又深深的暗下去。
只因那璀璨如星子的剑法,却如流星一般,在这世上一闪而过,再也见不到了。
在如今稷下学宫急功近利的学风下,对于难学威力又不明显的高位剑法,甚至都没几个学子愿意去学去用。
其实根本不是威力不够!
那些小子们觉得后几位剑法威力不够,其实是因为根本就是没学到位。越是高阶的剑法,越是当世绝顶天才所创,技术要求极高。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没练到家会效果大打折扣,反而远不如低位剑法,于是才有那些威力不够的传言。
看着擂台上收剑而立的嬴珣,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老人长出一口气。
就算只有四成剑意,但这次也算是终于让这些小子们明白。
九位以上的剑法,是真的强大。
但这些眼界浅薄的小子们,真的能理解吗?
“什么情况?”
“叶大公子放水了?刚刚那个瞬间发生了什么?”
“火法第十剑……难道真的很强?”
“怎么可能……不是说不实用吗?”
果然现在这些没见过真正天才的小子们理解不了,世风如此。
震山先生面无表情地听着台下修行者的质疑,却神情复杂地抬头看向嬴珣。
世风的确如此,但他没想到,这个前秦遗弃的公子,居然会使出火法第十剑。震山先生很清楚,这绝对不可能是浩然能教出来的,那老家伙自己都倾向于那些华丽的招式。
但不管怎么说,真是难得,可惜是个前秦人。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恍然想起自己新收的那个女徒弟也是前秦人。
震山先生缩了缩肩膀,收回视线但就在这时,他却忽然在一片质疑的目光中却看见一个不一样的眼神。
一个瘦小的少年仰望着高台上点点飘落的火光和嬴珣手中的剑,神情专注,甚至带着难言的复杂情感。
这小子是谁来着?
震山先生皱了皱眉头,这时他忽然想起了这个面熟的小子是谁。
这是……
北魏继子,孟施。
……
……
“没想到叶思远居然会输,刚刚那一瞬间也太吓人了,”无一阁中陈子楚按着胸口感叹道,“两剑相交,不是断剑居然挑飞了对方的剑,这也太……”。
“很精彩的一剑,”姬嘉树静静道,“快而省地直击了叶思远的破绽。”
他能看懂是为什么。只因一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人间烟火,无孔不入。
每一片火焰下的一剑,其实都是精准瞄准了破绽。
对技术要求极高的一剑,不愧火法第十剑之名。
但能使出这一剑,证明……
“嬴珣他之前果然是藏拙了,”姬嘉树淡淡道。
这么高超的剑技不是一朝一日能练成的,很显然之前嬴珣对战明显有让着叶思远,虽然有些不地道,但结合他实际寄人篱下的处境,也不难想象他为什么这么做。
果然和那个女子之前猜测陈子寒也藏拙一事一样,看着神情比所有人都要平静的嬴抱月,陈子楚心情复杂。
“可这下如何收场?”看着擂台上神色从灰败逐渐变为愤怒的叶思远,陈子楚心有余悸。
“叶公子,结束了,你……”台上看着愤怒的叶思远,嬴珣顿了顿开口,但下一刻叶思远猛地看向他,眼中目光陌生得难以形容。
叶思远冷冷看向他,捡起地上的剑,“你以为你是靠自己的本事赢了?”
嬴珣顿了顿没有说话。
“好你个嬴氏子孙,你以后……”叶思远一声冷笑,既没认输也却没说完哼了一声满脸怒意扬长而去,看上去输的人不是他一般。
“叶思远这是要做什么,充场面也装的太过了吧?”陈子楚叹道。
但这时无人能顾及这些,只因结果已然揭晓,下一轮迅速就要开始。
“第一轮第一场,前秦胜!”
“第一轮第二场,中唐对后辽!”
第二场开始的迅速,但人们也没想到结束的也如此迅速。
咚的一声,结果揭晓,嬴抱月也走到窗边,看着擂台上菜鸡互啄,反而输赢定的干脆利落的两国。
“第一轮第二场,后辽胜!”
中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垫底,这结果没有出乎任何人的意料。
真正的战斗是在下一场。
看着走上擂台的瘦小少年,所有人屏住呼吸。
北魏继子孟施,第一次应战。
“第一轮第三场,北魏对东吴!”
熊熊火焰燃起,一切都开始了。
第一百五十章 烟火
对于北魏继子和东吴这场对战,此时南楚御祷省内的修行者们可以说是期待又不算太期待。
南楚本就是火法者多的国家,火法者的战斗看的太多并不稀奇。
火法剑前十剑的剑招,尤其是常用的几个大招连小孩子都如数家珍,甚至能评判到底谁的剑招看上去更华丽。
今日看了这么多场对战,人们对火法者的剑法本都快失去了兴趣。
但就在这时嬴珣使出的不常见的高阶剑法却打乱了人们对火法剑一如既往的印象,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即便在嬴珣叶思远下场后,在接下来中唐和后辽的对战中,人们对于之前那场嬴珣展现出的剑法依旧议论不已。
当然这也实在是因为……后辽和中唐的对战委实没什么看点。
中唐和后辽的修行者本身就不多,两国对于修行界的纷争一直都采取中立的态度。
中唐修行者人少是因国内英才大部分都热衷经商读书,但后辽则是因为真的人口就少。
虽然和北魏同样地处北方,环境恶劣民风剽悍,但后辽和北魏的作风却完全不同。
某种意义上来说,除了西戎之外,后辽是山海大陆上生存环境最为恶劣的国家,同时也是自然风光最美的国家。
北魏虽然气候恶劣,但地势大多以草原和冻土为主,可后辽不光气候酷寒,国土几乎全都是高原和雪山。
天山之下,后辽雪原,绝不是浪得虚名。
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类的生存都变得极为艰难,之前她在北魏圣女敬酒的时候饮下姬嘉树杯中的烈酒之时,后辽的汉子们纷纷欢呼喝彩,只因在后辽烈酒不是用来赌气的东西,而是真正的生命之水。
嬴抱月上辈子去过几次后辽,那边的人会本能地敬佩酒量好的人。
同时也能看出那边的民风淳朴。
和在恶劣气候下培养出好战性格的北魏人不同,后辽人在恶劣却美丽的自然环境下却培养出了亲近自然质朴温厚的性格。
这也是后辽风法者最多的原因。
后辽信仰的八兽神为白虎,是天之四灵之一,在八兽神中也算是非常强大的神灵,但这个国家的修行者却并不以强悍闻名,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十分奇怪的现象了。
在嬴抱月看来,后辽的修行者并不是不强大,只不过是不爱争斗。
这个普遍信佛的国家,其修行者就和他们的信仰一样的佛系。
而后辽撞上对修行不看重的中唐,这对战也就变得更加佛系了。
与其说是对战,更像是同门间友好的切磋。
“总算是看到了正常的风法者了,”看着后辽和中唐的争先战,无一阁内只有陈子楚道。
之前经过陈子寒那一遭,他都快忘记正常风法者的战斗是什么样的了,此时看着擂台上柔和吹过的风,总算找回了一点感觉。
但也只有这些了,和之前那些对战比起来,后辽和中唐的对战中规中矩,结果也再明显不过。
虽然双方都是菜鸡互啄,但后辽毕竟是白虎神庇护的国家,虽然佛系但底蕴放在那里,还是比中唐要强的。
在开始前结果就已经确定了,擂台上形势也如众人预料,很快后辽修行者就取得了上风,咚的一声钟响,后辽不孚众望地胜了中唐。
人们看着都长舒了一口气。
虽没发生意外,但说实话修行者之间尤其是代表国家出战的这种官方战,本来这样的情况才是寻常的。
只怪今日发生的意外太多,围观的修行者们都快不敢信自己的预测了。
说起意外和预测,看着友好地行礼离开的后辽和中唐修行者,人们难免再次想起之前嬴珣叶思远之间的惊人一战和嬴珣那无人猜到神出鬼没的剑法。
“这样看来,还是嬴珣公子出人意料,”陈子楚叹道,“居然在争先战上使用那么不常见的剑法。”
他看向姬嘉树和他身后的嬴抱月,“不愧是你俩的亲戚。”
所以这和亲戚有什么关系?嬴抱月无奈地笑,居然能从姬嘉树和她身上找到共性这人也是厉害,都是些什么类比方式。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姬嘉树注视着楼下的擂台道。
“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在实战中看见九位以后的剑法,要是嬴珣公子不露一手……”陈子楚转头看向许义山,“以后想再看见估计就只能指望你小子了。”
南楚火法者那么多,看到火法第十剑所有人却都面露惊讶,可想而知这剑法出现的概率有多低,会的人有多么的少。毕竟很多剑法都只有个位数的剑招,大家还不是照样打得激烈。
想再看到两位数的剑法,也就只能指望有十二剑的水法剑了。许义山这个憨子也许还真能不怕困难的学到十剑以后。
不对,现在还多了一个人。
陈子楚看着坐在一边浅笑的嬴抱月,心头一动。
不知为何他眼前忽然浮现出现刚刚嬴珣手中洒落的点点火焰。
虽然从未看过,但陈子楚却忽然在想,如果这个少女使用两位数的剑法,会不会也有那般的美丽?
听到陈子楚的话,一边姬安歌却忽然抬起了头。
“怎么了?”姬清远问道。
“大哥,你当年是不是曾经看过?”
“看过什么?”姬清远不明所以。
姬安歌抬头看向窗外,没头没尾却轻声开口,“那个人的剑法,也那么美的吗?”
姬清远一怔,同样看向窗外。
他的确看过。
“不止,”他轻声开口,“比那更美。”
姬安歌睁大眼睛倏然看向姬清远。
然而就在这时,钟声打断众人的思绪,所有人神情一振,只因北魏和东吴对战的钟声敲响了。
本来说起期待,在争先战开始前所有人都更期待这一场北魏继子的首秀。
但在嬴珣露了那样一手后,人们的期待感却降低了不少。
孟施再强,也是一个火法者,在看到那样火法剑的招数后,人们自觉也看不到什么新鲜东西了。
毕竟这也是一场开始前就能看到结果的对战。
如果说这场对战有什么出乎人们的意料的话,那就是那位东吴修行者居然意外的抗打。
东吴今年出战初阶大典的修行者从继子打头就没一个出名的,这位二把手更是连名字都让人记不住。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无名修行者,在面对明显比自己要强的一国继子时,应对却十分扎实,可谓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孟施一开始反而没讨到多少好。
“不愧是擅长打基础的东吴人,真是个难啃的硬骨头,”陈子楚叹道,“不得不服啊。”
作为三强国之一的东吴在初阶大典上表现不强不代表东吴弱,而是因为东吴更看重中阶大典,修行者在低阶阶段倾向于夯实基础,低阶表现不亮眼但一旦能走到中阶却能厚积薄发。
此时擂台上这位等阶六的无名修行者就是个典型的东吴人,虽然攻势不强,防守却异乎寻常的坚实。
“这下孟施也不好办了,恐怕得来个大招了,”姬嘉树看着擂台上的战况道。
“不是火树银花就是刀山火海吧,毕竟最适合速战速决,”陈子楚接道,许义山跟着点头。
就在这时,如众人所料,高台上燃起了熊熊火焰。
“来了!”陈子楚兴奋的握拳,姬嘉树也抬起了头,所有人都期待地等着看预料中由顶级火法者引起的巨大火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嬴抱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微微一怔。
众人预想中景象没有出现。
洋洋洒洒的火焰从所有人的瞳孔中柔和地飘过,映衬出一双双惊愕的目光。
姬嘉树瞳孔一缩,陈子楚瞪大双眼。
“这……”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高台下原本转身的震山先生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片片洒落的柔和火焰,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高台上,那个瘦小的少年轻声开口。
“火法第十剑。”
“人间烟火。”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
那稀少的一剑,再一次,今日第二次,出现在会场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 火焰
(防盗章节,一小时后替换)
南楚本来就是火法者多的国家,对于火法者的战斗看的太多并不稀奇。
火法剑前十剑的剑招,尤其是常用的几个大招连小孩子都如数家珍,甚至能评判到底谁的剑招看上去更华丽。今日看了这么多场对战,人们原本对火法者的剑法本都快失去了兴趣。
但嬴珣使出的不常见的高阶剑法却打乱了人们对火法剑一如既往的印象。
即便在嬴珣和叶思远下场后,在中唐和后辽接下来的对战中,人们对于之前那场嬴珣展现出的剑法依旧在议论不已。
不过这也实在是因为……后辽和中唐的对战委实没有什么看点。
中唐和后辽的修行者本身就不多,两国对于修行界的纷争一直都采取中立的态度。
中唐修行者人少是因为国内英才大部分都热衷经商读书,但后辽则是因为真的人口就少。
虽然和北魏同样地处北方,环境恶劣民风剽悍,但后辽和北魏的作风却完全不同。
某种意义上来说,除了西戎之外,后辽是山海大陆上生存环境最为恶劣的国家,同时也是自然风光最美的国家。
北魏虽然气候恶劣,但地势大多以草原和冻土为主,可后辽不光气候酷寒,国境全土几乎全都是高原和雪山。
天山之下,后辽雪原,绝不是浪得虚名。
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类的生存都变得极为艰难,之前她在北魏圣女敬酒的时候饮下姬嘉树杯中的烈酒之时,后辽的汉子们纷纷欢呼喝彩,是因为在后辽烈酒不是用来赌气的东西,而是真正的生命之水。
嬴抱月上辈子去过几次后辽,那边的人会本能地敬佩酒量好的人。
同时这也能看出那边的民风淳朴。
和在恶劣气候下培养出好战性格的北魏人不同,后辽人在恶劣却美丽的自然环境下却培养出了亲近自然质朴温厚的性格。
这也是后辽风法者最多的原因。
后辽信仰的八兽神为白虎,是天之四灵之一,在八兽神中也算是非常强大的神灵,但这个国家的修行者却并不以强悍闻名,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十分奇怪的现象了。
在嬴抱月看来,后辽的修行者并不是不强大,只不过是不爱争斗。
这个普遍信佛的国家,其修行者就和他们的信仰一样的佛系。
而后辽撞上对修行不看重的中唐,这对战也就变得更加佛系了。
与其说是对战,更像是同门间友好的切磋。
“总算是看到了正常的风法者了,”看着后辽和中唐的争先战,无一阁内只有陈子楚发表了如上的看法。
之前经过陈子寒那一遭,他都快忘记正常的风法者的战斗是什么样的了,此时看着擂台上和善的风,陈子楚总算找回了一点感觉。
但也只有这些了,和之前那些对战比起来,后辽和中唐的对战中规中矩,结果也再明显不过。
虽然双方都是菜鸡互啄,但后辽毕竟是白虎神庇护的国家,虽然佛系但底蕴放在那里,还是比中唐要强。
在开始前结果就已经确定了,而擂台上也如众人预料很快后辽修行者就取得了上风,人们看着长舒了一口气。
咚的一声钟响,后辽不孚众望地胜了中唐。
虽然没发生意外,但说实话修行者之间尤其是代表国家出战的这种官方战,本来这样的情况才是寻常的。
只怪今日发生的意外太多,围观的修行者都快不敢信自己的预测了。
说起意外和预测。看着友好地行礼离开的后辽和中唐修行者,人们难免再次想起之前嬴珣叶思远之间的惊人一战和嬴珣那无人猜到神出鬼没的剑法。
“这样看来,嬴珣公子还真是出人意料,”陈子楚叹道,“居然在争先战上使用那么不常见的剑法。”
他看向姬嘉树和他身后的嬴抱月,“不愧是你俩的亲戚。”南楚本来就是火法者多的国家,对于火法者的战斗看的太多并不稀奇。
火法剑前十剑的剑招,尤其是常用的几个大招连小孩子都如数家珍,甚至能评判到底谁的剑招看上去更华丽。今日看了这么多场对战,人们原本对火法者的剑法本都快失去了兴趣。
但嬴珣使出的不常见的高阶剑法却打乱了人们对火法剑一如既往的印象。
即便在嬴珣和叶思远下场后,在中唐和后辽接下来的对战中,人们对于之前那场嬴珣展现出的剑法依旧在议论不已。
不过这也实在是因为……后辽和中唐的对战委实没有什么看点。
中唐和后辽的修行者本身就不多,两国对于修行界的纷争一直都采取中立的态度。
中唐修行者人少是因为国内英才大部分都热衷经商读书,但后辽则是因为真的人口就少。
虽然和北魏同样地处北方,环境恶劣民风剽悍,但后辽和北魏的作风却完全不同。
某种意义上来说,除了西戎之外,后辽是山海大陆上生存环境最为恶劣的国家,同时也是自然风光最美的国家。
北魏虽然气候恶劣,但地势大多以草原和冻土为主,可后辽不光气候酷寒,国境全土几乎全都是高原和雪山。
天山之下,后辽雪原,绝不是浪得虚名。
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类的生存都变得极为艰难,之前她在北魏圣女敬酒的时候饮下姬嘉树杯中的烈酒之时,后辽的汉子们纷纷欢呼喝彩,是因为在后辽烈酒不是用来赌气的东西,而是真正的生命之水。
嬴抱月上辈子去过几次后辽,那边的人会本能地敬佩酒量好的人。
同时这也能看出那边的民风淳朴。
和在恶劣气候下培养出好战性格的北魏人不同,后辽人在恶劣却美丽的自然环境下却培养出了亲近自然质朴温厚的性格。
这也是后辽风法者最多的原因。
后辽信仰的八兽神为白虎,是天之四灵之一,在八兽神中也算是非常强大的神灵,但这个国家的修行者却并不以强悍闻名,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十分奇怪的现象了。
在嬴抱月看来,后辽的修行者并不是不强大,只不过是不爱争斗。
这个普遍信佛的国家,其修行者就和他们的信仰一样的佛系。
而后辽撞上对修行不看重的中唐,这对战也就变得更加佛系了。
与其说是对战,更像是同门间友好的切磋。
“总算是看到了正常的风法者了,”看着后辽和中唐的争先战,无一阁内只有陈子楚发表了如上的看法。
之前经过陈子寒那一遭,他都快忘记正常的风法者的战斗是什么样的了,此时看着擂台上和善的风,陈子楚总算找回了一点感觉。
但也只有这些了,和之前那些对战比起来,后辽和中唐的对战中规中矩,结果也再明显不过。
虽然双方都是菜鸡互啄,但后辽毕竟是白虎神庇护的国家,虽然佛系但底蕴放在那里,还是比中唐要强。
在开始前结果就已经确定了,而擂台上也如众人预料很快后辽修行者就取得了上风,人们看着长舒了一口气。
咚的一声钟响,后辽不孚众望地胜了中唐。
虽然没发生意外,但说实话修行者之间尤其是代表国家出战的这种官方战,本来这样的情况才是寻常的。
只怪今日发生的意外太多,围观的修行者都快不敢信自己的预测了。
说起意外和预测。看着友好地行礼离开的后辽和中唐修行者,人们难免再次想起之前嬴珣叶思远之间的惊人一战和嬴珣那无人猜到神出鬼没的剑法。
“这样看来,嬴珣公子还真是出人意料,”陈子楚叹道,“居然在争先战上使用那么不常见的剑法。”
他看向姬嘉树和他身后的嬴抱月,“不愧是你俩的亲戚。”
第一百五十二章 洒落
钟声敲响的瞬间,嘈杂的会场为之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南一北,站在擂台下方两个阶梯下的两个少年身上。
如果说之前人们的目光还带着看热闹的兴奋,此时却都复杂起来。
只因这两个少年之前所展现的一切。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太诡异,超过了人们的预想能力,各种意外都撞到一起,并即将以更激烈的方式登上顶点。
战国七年南楚初阶大典开幕仪式,前秦和北魏两国的继子居然相继参加了继子从不参加的争先战。
平素泯然众人的前秦公子嬴珣打破众人对他的既往印象,使用了少见的火法高阶剑法。
而就在那之后,北魏继子孟施居然也使用了同样的剑法。
两人就像是约好了一样,但问题就是明白人都能看出这不是约好的。
擂台南边,隔着厚重的高台和阵法,嬴珣手握剑柄,神情复杂地看着对面木着一张脸的孟施。
两位少年隔台相望,犹如隔着一座高山。
“看嬴珣那个样子,他也没料到孟施居然也会使这个剑法,”姬嘉树看着楼下淡淡开口。
陈子楚一怔看过去,只听姬嘉树道,“之前孟施使出第十剑时,嬴珣的气息剧烈紊乱了一下。”
看的出是相当震惊都忘记掩饰气息,才会被他所察觉。
“嬴珣不知道……那这孟施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两人今天居然不约而同了来这一出?”陈子楚蹙眉开口。
在这种事上有默契可不好笑,只能让人细思极恐。
“不过也不怪嬴珣惊讶,这孟施当年在稷下学宫就是个怪人,”陈子楚皱眉看了一眼姬嘉树,“毕竟他当初居然会选火法,吓了所有人一跳,也就只是你的创举在前,先生们才没说些什么。”
身为北魏人的孟施会选择火法,和当初身为南楚人的姬嘉树会选择雷法一样的稀奇。
想当年浩然先生本指望姬嘉树成为火院的战力,却没想到他期盼多年的国师之子上来居然投奔了雷院。
那段时间浩然先生整个人脸都是青的,稷下学宫无数先生前仆后继地劝说姬嘉树放弃那个冲动的决定。
“说起来当年我也要感谢他,”姬嘉树看着静静走上台上的瘦小少年道。
如果不是后来火院碰巧得到了孟施这个天才弟子,他当年也没那么容易摆脱那个劝说阵仗。
陈子楚看了一眼姬嘉树。
当然后来某位春华君之后用自己的实力,彻底让那些说他选雷法是为了对抗他父亲一时冲动的人无话可说。
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甚至凭借一己之力改写了雷法剑。
这些暂且不表,看着注视着对方走上擂台的嬴珣和孟施,陈子楚目光无比复杂。
他心中忽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
今天这两人,又将改变火法剑什么?
“这场对战……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陈子楚扶着窗户,说出此时无一阁内所有人和擂台边所有观战者的心声。
会变成什么样子?
原本可以预测的战斗,此时却无人得知会发生什么。
“最强的年轻火法者和被放逐的王子么……”窗边姬嘉树轻声开口,明明毫无交集的两人,却因为意想不到的剑法被连到了一起。
如果说这两人有什么交集。
那就只在于这两人都是火法者。
火法者……
不知为何,姬嘉树这时忽然想到了他的父亲。
最强的火法者么?
这世上最强的火法者,只有一个人。
无论嬴珣和孟施使出什么剑法,他的父亲肯定都了如指掌。但在七年前,他的父亲并不是最强的火法者。
等等,他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呢?
“争先战第二轮!”
“北魏对前秦!”
在礼官的高喊声,擂台下人们的欢呼声中,所有人都看向台上,姬嘉树却鬼使神差地看向身边那个少女恬静的侧脸。
她是水法者,不是火法者。
他都在想些什么?
姬嘉树为心中浮现出的想法内心陡然一震,然而就在这时,擂台边忽然腾起一阵惊叫打断他的思绪,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发生了什么?
无一阁内,嬴抱月手扶窗棱,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
“火法第十剑!”
“人间烟火!?”
“两个人都是第十剑!”
“什么情况?”
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上一刻还以为台上神情复杂对视着的两人还要互相试探一下的其他修行者目不暇接。
本来修行者过招刚开始都要试探一下更何况此等等级的对战。然而和之前所有的对战都不同,就在礼官宣布开始的瞬间,一南一北相对而立的嬴珣和孟施居然同时拔剑,爆发了真元。
同时发难,一击必杀。
两人居然同时一开始就使用了人间烟火!
原本柔和飘洒的火焰因为双倍数量简直如同纷纷扬扬的大雪,人们大张着嘴巴震撼地看着眼前由两个少年创造出的奇观。
然而就在柔软的火焰组成的鹅毛大雪下,两个纤细的身影同时冲出。
铮的一声!
伴随着一声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的剑击声,在擂台中央嬴珣和孟施双剑相交,死死相抵!
“这两人!”陈子楚一声惊叫,姬嘉树眸光大盛。
在人间烟火的背景下居然能看到如此势均力敌的拼剑,也算是世所罕见。
而一场等阶六之间对战,一开始就发生如此高阶剑招之间的碰撞,也是世所罕见。
原本楼阁中所有悠闲观看的修行者们纷纷起身,挤到窗边怔然看去。
擂台上中央两个少年的身影看上去静止,但在他们的身后身前,无数火焰飘洒,世界仿佛被改写,这一幕震撼得难以形容,而就在这样的火焰下,他们的剑意还在对抗。
“这还真是上来就拿大招对拼啊!”陈子楚愕然叹道,“这两人到底在想什么?”
谁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除了他们自己。
嬴抱月站在高处,和姬嘉树等人一起看着擂台上的嬴珣和孟施。
高台上在火焰下执剑相拼的两个少年,此时宛如镜子的两端。
两人剑刃相抵的长剑咔哒咔哒作响,显示出内里对拼的激烈,两人的目光同样认真。
没有任何的战术,仿佛只是想要,较出同一招的高下。
“果然你也会这样一招。”
就在这时,擂台上嬴珣死死咬紧的嘴唇松开,看着对面隔着剑刃心无旁骛和他对拼的孟施,嘶哑着开口道。
孟施闻言瞳孔一缩,神色第一次发生变化。两人四目相对,却什么都没再说。
各自都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疑惑和复杂的情绪。
“你也是。”剑刃下孟施嘶哑着嗓子开口。
“是啊,只是,”嬴珣的目光冷下来,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字一顿道。
“谁教你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对冲
夜越来越深,擂台边的灯树熊熊燃烧,却完全比不上那两人烧红剑刃上璀璨的火焰。
而就在问出那句话之时,那个少年的双眸也在燃烧。
刀光剑影中映衬出少年生气勃勃的面容,嬴珣面色涨红血气上涌,炯炯有神的双眼中有火焰熊熊燃烧。
而那双瞳仁映衬出的,是对面孟施冷峻如冰的面容。
瘦小的少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
嬴珣比孟施整整高出一个头,但两人拼剑嬴珣却没占到一份优势,别说自上而下了甚至有隐隐被压倒之势。
明明身躯如此瘦小看上去弱不禁风,但这少年倔强得就像一根铁楔子。
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前进哪怕一步,执剑的双手宛如铁铸。
听到归辰的质问,孟施手上力气没有丝毫变化,但这个又瘦又硬的少年瞳仁第一次摇晃了一下。
下一刻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归辰一眼,“火法十二剑,学宫里不是都有教么。”
真正要学的,不是这些。
“那我换个问法,”归辰手中力道不减,紧紧盯着孟施深灰色的瞳仁,“那份剑意,你是从哪学来的?”
学宫里教的只有招式,而真正的剑意,只有他这样亲眼见过的人明白。
剑招只有一招,但属于每个人的剑意却有无数种。
在孟施使出那一招的时候,嬴珣的确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
和他自己的剑意相当相似的东西。
听到嬴珣的质问,孟施目光再次闪烁了一下,但下一刻再次变为那副冷硬的模样。
看到那副熟悉的样子,窗边的姬嘉树却微微一怔。
嬴珣张开了屏障,再加上外围的阵法,几乎没人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本来也没人能想到在如此激烈的拼剑下,高台上的两人却还在对话。
姬嘉树虽然能听到,但吸引他注意的不是对话,而是孟施一如既往沉默的模样。
当年在稷下学宫的时日虽短,但当年孟施还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正如陈子楚之前所说,孟施在学子性格极为丰富的稷下学宫里也是一个怪人,怪就怪在这个人特别的独,几乎不和任何人交往,永远沉默寡言。
同样为惜字如金的人物,孟施的沉默和许义山却完全不同。
许义山是真的不善言辞,但孟施……姬嘉树总觉得这个少年心中藏着很深的心事。
他像是心中怀着一个什么目的,而除了这个目的之外,对其他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这就是孟施。
而这样的孟施,却在和嬴珣的对话中第一次展露了情绪。
看着双剑死死相抵,寸步不让的两人,姬嘉树恍然意识到,对这二人而言,刚刚的剑法,也许有着别样的意义。
可到底是什么呢?
这场对战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回答我!”火焰飞舞,嬴珣身上的真元不断提升,两人的剑意在半空中继续提升,连空气中仿佛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击打声。
然而面对嬴珣的质问,孟施也静静提升身上的真元,灰色的双眸注视着嬴珣,“那你呢?你是从哪里学到的?”
“我?我……”嬴珣一愣,一时有些词穷,看着这样的他,孟施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自己不愿意说,又指望别人会告诉你么?”
即便平素再温和,这些王公贵族却永远都不明白怎样让他们这些平民心甘情愿地回答问题。
能做到的人,永远都只有一个啊。
更何况他本来就不会告诉这人,那是他心底埋得最深的秘密,
“前秦的王子,”孟施淡淡道,“你想要知道,至少等到……”
“等到你能打败我之后!”
伴随着这句话,孟施身上的真元忽然爆发,嬴珣瞳孔一缩!
嚓啦一声尖锐的剑鸣,两人的长剑摩擦出刺目的火花,下一刻两人同时往后弹出,僵持的拼剑状态被骤然打破!
火花四溅,剑啸而鸣,周围响起修行者齐齐的喝彩。
即便是短短的攻防,这两人都对应的十分精彩,在一边看着都血脉喷张。
“漂亮,”陈子楚在窗边拍手,“可这形势还是不上不下。”
这到底谁能赢啊?
擂台下震山先生注视着台上身手不凡的少年们。
孟施的剑意的确胜嬴珣一筹,但两人境界相仿,嬴珣基本功极其扎实,防守严密,在同等剑招相似剑意的情况下,这两人还没出现决定性的差距。
可这到底要如何营造出决定性的差距?
铮铮铮!
三声脆响,嬴珣和孟施身形错开,短短一瞬间两人再接三剑,依旧难舍难分。
“这要打到什么时候?”陈子楚愕然。
“打到任何一方能出其不意的时候,”这时他身边响起一声女声,陈子楚看向身边手扶窗棱的少女。
用过的招数不再管用,宛如一场和自我的对战,那么想要胜,就只能往上走。
往前走,不回头。
不要哭,不要回头。
高台上瘦小的少年抬起头,看向洒下月光的天井。
随后他低头手执长剑,看着对面通过喘着气的少年,缓缓,缓缓抬起剑。
再下一刻,一簇一簇的火焰,在他的剑边浮起。
“快看!”
“那是什么!?”
人们震惊的声音响起,陈子楚猛地探出身,死死盯着擂台。
无论是火法剑那一剑的剑法,火焰终将飘落,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
一阵冷风吹过,吹灭了擂台边的几株灯树,在略显昏暗的擂台上,所有人怔怔看着明亮的火焰从孟施的长剑边浮起。
宛如星子一般。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这是……”姬嘉树瞳孔一缩,也许还有很多没见过的人不明白,但他能明白,高台上另个一个少年也明白。
嬴珣愕然看着眼前的一幕,下一刻,少年眸光一定,手执长剑也静静闭上双眼。
“快看!”有修行者高叫,嬴抱月站在窗边,看着同样的火焰从嬴珣手中的楚剑边浮起。
两人的火焰浮起,三三两两,仿佛两两对峙。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就在这样的对峙中,杀气不断酝酿上升。暗潮汹涌,火浪翻飞,只是短短一瞬间。
有的人还在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嬴抱月握紧窗棱,看着那不断上升的属于那两个人的火焰。姬嘉树也怔怔注视着那惊人的一幕,而下一刻他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声轻呼。
他一回头,却发现是居然有一团火焰升到了二楼,而不知为何,下一刻瞬间,灼上了他身边少女的发丝。
而就在这时,高台上的孟施猛然睁开了眼睛。
一簇簇火焰,一缕缕剑光,在黑暗中绽放宛如万家灯火。
但他的灯火,从很久以前就找不到了。
他一直在找,一直在找,却还是找不到。
嬴珣也睁开眼睛,高台上两人四目相对,下一刻轰然一声,两人剑意相撞,洒出万片火花!
“火法第十一剑。”
少年人们轻声开口。
“灯火阑珊。”
嬴珣和孟施执剑冲向对方。
就在两人剑法碰撞骤然洒出的庞大灯火中,姬嘉树看到身侧少女轻轻捻动被烧焦的发尾,时间宛如凝固,火光映衬着她的面庞和楼下璀璨的剑光,火光变幻一切仿佛不似真实。
他心底微微一窒。
灯火阑珊。
众里寻她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第一百五十四章 灯火
火法第十一剑,灯火阑珊。
此剑一出,全场一片吸气声。
“怎么可能啊……”
“第十一剑……我上次见到这玩意还是在剑谱里,这剑招还真的能在实战中用啊?”
“我座师示范剑招的时候,都没使出这样的剑火,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今日的人们已经惊讶累了,看着在夜色下由那俩人剑刃上升起的灯火,陈子楚眼珠都快掉下来。
“这两人还真就高阶剑法互拼啊?!”少年张口结舌。
姬嘉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咔嚓一声,擂台上两人的身形再次错开,升起的火花飘落消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那一切的确发生了。面对焦灼的战况,北魏继子孟施继火法第十剑之后,使出了更为少见的火法第十一剑。和之前的情况相反,这一次是嬴珣追在后面,但他同样使出了火法第十一剑。
两人再一次以同样的剑法相抗。
而再一次……打了个平手。
但比起稀少的剑法,姬嘉树不知为何更在意刚刚那两人出剑的瞬间,他无意中看到的身边少女的景象。
嬴抱月已经放下了略略烧焦的发尾,只是专注凝视着高台上的两个少年。
姬嘉树目光一深,火法第十一剑果然名不虚传,那两人使出的剑招也是真家伙,没想到剑火居然能飘那么高。
可刚刚那一切,不过是意外吗?
那个短短的瞬间无论是什么人看都是意外,但不会为何,也不知是不是身为神舞境修行者的“感觉”作祟,姬嘉树在刚刚灯火阑珊的瞬间,心头一动好像抓住了一点什么。
在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某种奇妙的联系,就在那朵火焰灼上嬴抱月发丝的时候,仿佛有看不见的线将一切连到了一起,宛如名为命运的蛛网。
但那种连接感转瞬即逝,回过神别说什么细线了,在楼上的少女和楼下的少年之间,姬嘉树什么都没看到。
看着嬴抱月平静的侧脸,姬嘉树怀疑是不是他最近夜里天天爬山,修行过度有些魔怔了。
本来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嬴珣还算有点血缘关系,但前秦公主和北魏继子孟施,应该是从未见过,谈何联系?
“你……”
发丝灼烧的热度还残留在脸颊边,嬴抱月静静望着擂台上的少年们握紧了手腕。看着这陌生的剑法,她内心并没有她面色那么平静,但就在她心跳加速的瞬间,左手手腕又剧烈疼痛起来。她只能尽量压下所有感情,平息浑身真元来压制疼痛。
而就在这时她耳边传来姬嘉树犹豫的问话。
“什么?”她看向姬嘉树。
姬嘉树不希望每次都是她主动,看着面前少女不掺杂一丝杂质的眼睛,他微微吸了口气,直白地开口。
“殿下,请问你和北魏继子孟施……以前认识么?”
“怎么了?”然而不等嬴抱月回答,陈子楚反而见鬼了一般看向姬嘉树,“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北魏继子和她有什么关系么?”
陈子楚一头雾水,这时候要问也要问嬴珣和孟施的关系吧?同时使出一模一样的剑法,怎么看这两人之间都不对劲,陈子楚不知道姬嘉树怎么回事,居然突然抓了个局外人来来问。
真是修行修傻了?
嬴抱月闻言一怔,但面对姬嘉树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她依旧认真思考了一下,随后摇头。
“我记忆里没见过他。”
这个身体本身的记忆不用说,就算是上上辈子,把孟施现在的年纪减去八岁,她记忆里也没有这样一个少年的印象。
“话说这位继子来稷下学宫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她忽然问道。
姬嘉树一顿,“大概第一次是九年前了。”
对于天生修行者而言,一旦觉醒就会尝试进入稷下学宫,除了初阶大典前的特殊情况,一般初次参加筛选也就八九岁的样子,而他自己更是五岁就进去了,孟施今年十九岁,姬嘉树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人差不多就是在九年前。
九年前,嬴抱月眸光一闪。
她失去的那段记忆是她死前一年,也就是九年前的记忆,可现在看来孟施九年前正好在稷下学宫。
那么连唯一的可能性都没了,她的确应该是没见过这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姬嘉树会突然这么问。
“我确实不认识这位继子。”嬴抱月点头。
起码她不认识这样一个少年。
果然那一切,都是他的错觉么。姬嘉树目光一顿,放在窗棱上的手指一寸寸收紧。
“九年前……果然孟施的这些招数都不是稷下学宫里练的啊……”陈子楚闻言一怔忽然开口。
孟施在稷下学宫就待到十一岁,根本没能力使出所有剑法,只是学完剑招就跑了。
但没人想到在离开之后,他却练成了火法剑后面的剑法。
“所以这两人到底要怎么打?”看着擂台上依旧难舍难分的战局,陈子楚叹道,“全都用一模一样的剑法,这两人就不会错开么?就像用十二剑对付十一剑什么的……”
“这没可能,”然而姬嘉树无奈一笑,“十一剑已经是极限了,火法最后一剑第十二剑至少需要等阶五。”
每一门派的最后一剑,想能使出来最低的境界都是等阶五。
说实话这两人能以等阶六之身拼到第十一剑,已经是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换句话说,在剑招上,这两人已经走到比无可比的地步。
姬嘉树静静凝视着擂台上背身而立的两个少年,而这不知对剑招比拼怀着什么执念的两人也差不多该认识到这一点,放弃这种正面比拼了。
真元也好战术也好,差不多能走正常对战流程了,大抵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正如姬嘉树所料,下一刻擂台上响起密集的剑刃碰撞声,伴随着快速的攻防,高台上孟施和嬴珣白刃相接。
真元碰撞,剑风烈烈,高手过招,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这一场对战算是今日对战中最为漫长的一场,恐怕也是最后一场对战。
在密集的对招中,两人的身影忽隐忽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精彩激烈的一战。
“嬴珣居然能和孟施打成这样……这防守也太严密了吧?”
“但这到底要怎么赢……”
“消耗战么?还是在赌谁最先露出破绽?”
姬嘉树闻言目光一深,嬴珣基本功扎实,之前是藏拙了,能打出这样的对战他并不惊奇,然而对面的人却偏偏是孟施。
比起滴水不漏,丝毫不露破绽,姬嘉树还从未见过比孟施更细致的修行者。
“这要打到什么时候?”陈子楚愕然开口,看着缠斗的两人,这两人都不拥有压倒对方的武器这那么继续下去没完没了。
然而下一刻,像是在嘲讽姬嘉树的以往映象,孟施的剑法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破绽。
近身的嬴珣不孚众望迅速追上,一剑刺出,正向孟施的后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孟施忽然回头。
姬嘉树瞳孔一缩。
在生死一线之时,那个瘦小的少年嘴角却忽然露出一丝微笑。下一刻他保持着向前扑倒的姿势抬起头,看向天井。
看向天井的什么?
这个动作今日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姬嘉树猛地一愣,而就在这时他耳边响起陈子楚的声音,“话说今天是不是八月十五啊?这一直打不完我都想出去赏月了。”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
姬嘉树心头一跳,孟施从刚刚开始,居然一直在看月亮!
而就在这时台上传来惊呼。嬴珣的剑即将扎入他后背之时,向前倒去的孟施却猛然回头,目亮如星!
那一刻他手仿佛被什么所牵引,一道雪亮的剑光从所有人瞳仁中划过,姬嘉树失声开口。
“回剑?”
嬴珣愕然看着这一幕,拿剑的手忽然僵在半空中。
明亮的月光从天井洒下,落在那个少年的剑上,燃起和所有火法剑都不同的火焰。
“火法剑第十三剑。”
孟施回身出剑,轻声开口。
“月满西楼。”
没有人能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能看懂这个剑招,然而下一刻哐啷一声,嬴珣手中的长剑掉在了地上。
嬴珣怔怔看着对面的孟施,像是看着这世上绝不会出现的事物。
“为什么?”他嘶哑地开口,一语惊人。
“为什么……你会那个人的剑法?”
那个人,嬴珣口中的那个人。
无人见过的,名字中唯一没有火字的火法剑。
擂台下,震山先生怔然无言,手中长剑也直直滑落。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火法第十三剑。
这是。
少司命林抱月,独创的剑法。
第一百五十五章 阑珊
火法剑,第十三剑。
不被承认的火法剑。
只属于她的火法剑。
耳边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嘈杂,嬴抱月站在窗边,怔怔看着擂台上的少年,看着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属于她的事。
“居然是第十三剑。”面对比之前更惊人的现实,陈子楚神情却没有之前那般愕然,他反而异常安静地站在窗边,静静看着擂台上的少年,只是再次重复了一遍,“我没看错吧?”
“没有。”姬嘉树神情复杂,此时他们都明白各自心情的复杂。
眼前的事态已经超过了他们能评价的能力。
火法第十三剑,月满西楼。
这已经不是剑法稀少不稀少的问题,而是这一招火法剑,根本不会在火院里传授。甚至到底算不算火法剑,都存在很大的争议。
现在的人们都知道,火法剑只有十二剑。
但在七年前,火法剑,有十八剑。
一般修行者于其他剑派剑法最多就知道个名字罢了,顺序都不一定对的上。但火法剑不一样。虽然明面上大家都说火法剑是十二剑,但几乎每个修行者都知道火法剑那被抛弃的“六剑”。
实在是和那两个女子相关的事,人们虽讳莫如深,却都难以忘记。
只因她们,实在是太特别了。
火法剑,因她们变得太特殊了。
一般剑派的剑法积攒多年才能多个一招两招,扩充到十招以上就濒临极限了。在四大剑派诞生之初,各剑派的势力和现在大相径庭。
在八兽神之首青龙神的庇护下,最强的剑派是水法剑,火法排在之后,花了很多年才赶上水法的剑招数量,不少修行者都认为这就是极限了,火法能当个万年老二也算是光荣了。
然而没人想到,就在十多年前,有一对师徒一气改变了这个排序。
这对师徒总共创造了六个剑法,总数都达到了原本火法剑的一半了。
姬嘉树抿紧嘴唇,火法第十三剑到第十八剑,原本都是她们的位置。火法十八剑,大司命林书白独创四剑,而她的徒弟,在十四五岁的年纪,居然也独创了两剑。
然而随着秦帝国的崩塌与两人造成的那些事情,即便人都死了修行界里高阶修行者们却耻于与之为伍,以火院的师长们为首,怒火中烧地从火法剑中去除了那两人独创的六剑,连名字都不准再提。
但说实话,姬嘉树小时候第一次听说这事的时候,曾经怀疑是那两人创造出的六招剑法太难了……莫不是后来的火法者们为了掩饰自己学不会的事实干脆删了吧……
不然的话作为一个剑客,他实在是觉得这种行为莫名其妙,只会导致修行不进反退。
虽然在火院上层中,那两个女子简直就是洪水猛兽妖女化身,但对于对强者有着天然好奇的年轻修行者而言,有些事情不是拼命掩盖他们这些后人就会不知道的。
姬嘉树就很清楚在稷下学宫里,火法剑被删掉的那六剑在学子们之间被偷偷称为“后六剑”,其名号和特征一直作为传说悄悄流传着。
但今时今日,那些听着传说长大的少年人,第一次看到传说在自己眼前变为了现实。
“哎?那是什么剑法?”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剑火……”
“我见过回马枪还是第一次见到回马剑,刚刚孟施那小子是不是说了什么?月满西楼?”
“后六剑……这是月满西楼?!”
少年人们的尖叫声险些将屋顶掀翻,御祷省三楼一间坐满稷下学宫师长的雅阁里,浩然先生猛然站起,脸色极为难看。
“浩然,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身边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脸色也同样发青,“怎么现在还有火法者会月满西楼?”
“不是我教的!”浩然先生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死死看着擂台上的孟施。
“此子当年好大喜功,在火院没修习多久就跑了,没想到居然入了邪道!果然北魏人不能与之同谋!”
“这真的是月满西楼么?”
“不是从哪来的邪术吧?”
就在擂台边,此时也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邪术么……
姬嘉树站在无一阁窗边,看着擂台上静静而立的孟施,和他的对面剑已脱手却不捡站着的嬴珣。
不管是不是邪术,现场的确没那个年轻人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月满西楼。
毕竟没人亲眼看见过。
那位少司命死了快十年了,他们这些人当时才八九岁。换句话说他们和那个人不是一个时代的,师长不开口,就真的无从得知。
比起这神秘剑法,看着擂台上剑已脱手的嬴珣,人们逐渐冷静下来想起刚刚到底在干什么。
“话说这场对战到底是谁赢了?”
“嬴珣公子剑都被打掉了,这应该是……”
“怎么孟施不补刀,嬴珣公子也不捡剑,这两人在干甚?”
擂台上,孟施还保持着刚刚回手剑的姿势,而嬴珣空手站在擂台上,只是死死看着嬴珣手里的剑。
满月的光华打在两人的身上。
那两人不说话,礼官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没敢上去打扰。
沉默后,孟施的剑意慢慢消散,他看向嬴珣静静开口,“要再来一次吗?”
嬴珣闻言看向地上他被挑飞的长剑,“刚刚是我输了。”
输给那个人的剑法,他也不亏。
“但是……”他死死看向孟施的眼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嬴珣蹲下身捡起剑,浑身浮现出可怕的杀意凝视着孟施,“如果你这次再不说,我不介意在这里杀了你。”
“杀了我你也不会知道。”然而面对嬴珣的威胁,孟施依旧冷硬如常。
他拄着剑缓缓站起,看向嬴珣,“火法者会这个剑法有什么不对么?”
孟施看向嬴珣,深灰色的眸子如同最坚硬的岩石,“火法剑是十八剑。”
就在嬴珣说完输字后,默认对战结束的礼官就解开了阵法,而听到擂台上两人对话,擂台下一片哗然。
只因这对话,几乎肯定了刚刚剑招的身份。
“这……嬴珣公子这说法……刚刚那真是月满西楼?”
“不然嬴珣公子也不会那么惊讶啊……”
“说起来嬴珣公子的话,如果认识那个剑法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创这个剑法的是他的……”
是他的……
嬴珣沉默了一瞬,看向孟施问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孟施眸光一凝,侧身看了一眼嬴珣,“她是谁?”
“你……”嬴珣咬牙,“你别……”
“你如果连那声称呼都叫不出来,那么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孟施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是儿子,还是仇人?”
儿子?
无一阁窗边本来没什么代入感的嬴抱月闻言后背一凉。
“孟施这家伙……这是在逼嬴珣叫娘么?他和那个少司命有什么关系?”这时陈子楚忽的开口,让嬴抱月后背更凉。
但好在没人察觉,陈子楚皱眉继续道,“话说这小子刚刚用的真的是少司命的剑法?”
姬嘉树目光一凝,但下一刻他心头一动,回头看向坐在身后的姬清远,正想询问却瞳孔一缩。
原本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动如山的姬清远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死死盯着窗外,他身后是倒下的椅子,可见刚刚站起来的有多急。
刚刚那一招的真假,已经不用再问了。
“孟施怎么会少司命的剑法?”姬嘉树在一边喃喃开口。
陈子楚看他一眼耸肩,“这只能去地底下问少司命了。”
不不,就算你真能去地底,少司命她也不知道。
嬴抱月神情微妙。
她的确不认识这个少年啊。
然而就在这时,窗外忽然再次响起一片惊呼!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月满
就在擂台边人们的惊叫声炸裂的前一瞬间,姬嘉树发现身边的少女就意识到了不对。今天到现在已经是第三次了,嬴抱月本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一出,毕竟台上的是北魏人。
但这一出还是出现了。
在那个少女神色出现变化的下一瞬,姬嘉树听到了极细微的破空声。那声音太细微如果不是到了第三次他也无法察觉,在察觉到的瞬间他瞳孔微缩。
只因这一次他已经知道这是什么。
毒针!
谁都没想到,当初在北魏小王子耶律齐攻击许义山时第一次出现的毒针,居然在同为北魏人的孟施下台之时,从人群中向孟施射去!
擂台上孟施瞳孔一缩,在被那股杀意针对之时他也发现了,但吹箭的速度如此之快,几乎瞬息而至如果不是提前发现根本防不胜防。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在被毒针瞄准之前就事先发现?
真的被针对之时,才能意识到之前那个少女做到的瞬间躲避毒针到底有多难。
一切发生的太快。
孟施拔剑出鞘,但以他的境界还是晚了一步。
在他身后的嬴珣也发现了,他伸出手去,依旧没赶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对高阶修行者而言也都只是一瞬的思考,姬嘉树虽事先有察,但台上被针对的是北魏人还是那位继子,他不能立刻决定是否出手相救,而他身边的少女也没有开口……
开口……
姬嘉树眸光一怔,在极短的时间里他眼角余光看见嬴抱月微启双唇,就在开口前一瞬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一顿。
下一刻,就像是在响应她的感觉。
一道雪亮的剑光划过整个擂台!瞬间照亮整个南楚御祷省!
窗边的少年少女睁大眼睛,剑风吹灭台边的灯树,但就在夜色笼罩之时,那道雪白的剑光璀璨夺目,足以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光明剑?”
姬嘉树心头一跳,愕然看着眼前画面。
叮的一声轻响,两段只有修行者能看见的乌黑碎屑一般的物事落于擂台上。
姬嘉树聚力于目,在看到的瞬间心头一震。
就在那道剑光下,融于夜色中的毒针也被劈出两截。
能将射出的毒针在一瞬间劈出两半,只能证明这一剑的速度和准确度,都高到了骇人的程度。
“这……这是什么剑?”这时其他修行者才反应过来,陈子楚看着擂台上几乎将台面一分为二的剑痕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一道贯穿十丈见方擂台的剑痕,居然是用来劈一根小小毒针。
偏偏它还做到了,让所有看懂这一剑的修行者心底发凉。
刚刚那个瞬间,那一剑其实是在毒针射出之后才发现的,毒针射出在前但却被追上了,足以证明证明这一剑的速度有多快。明明是威力如此之大的一剑,但速度却比一根针还要快!
而更可怕的是,这一剑并不是出自北魏继子孟施之手。
看着这一幕所有修行者心中只有一个问题。
这是什么剑?这是谁的剑?
孟施手握剑柄看着地上剑痕怔了怔,他目光意外却没有惊讶,而就在刚刚那杀气逼人的一剑袭来之时,他也不躲不避。
虽然没想到,但他对这一剑心中有数的。
出剑的人是他认识的人。
姬嘉树捏紧窗框,只见身边嬴抱月凭栏远眺,忽然看向擂台下一个方向,他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一怔。
在擂台下的东北侧,站着一个执剑的少年。
他身边人很少,这时离他稍微近一些的人也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纷纷看去,但就在看到那个少年脸的瞬间人们面露一丝厌恶,却退远了一些。
嬴抱月的目光静静凝视着那个身影。
“这人是……”陈子楚这时也注意到了嬴抱月的目光,看到后他微微一怔。
“莫华?”
“刚刚那一剑难道是……”
姬嘉树看着角落那个执剑的少年开口道,“是他。”
莫华。
之前虽听说过北魏今年的队伍中有这样一个人物,但大陆上有名的少年天才里从未有叫这个名字的,他便没太留意。更听说这个名唤莫华的因为相貌丑陋在北魏队伍都被嫌弃,每日只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北魏继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孟施的跟班。
刚刚争先战孟施准备让莫华出场还引的北魏圣女不满,可见在北魏队伍里都没人信任他的实力。
但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没有任何人想到他不出手则以,一出手惊人。
还是如此惊人的一剑。
嬴抱月看着站在人群后面的莫华,就在北魏继子孟施被人群中不知是何处的黑手射出的毒针袭击之时,是这少年挥出一剑抢在所有人之前护住了本国的继子。
擂台上孟施远远地看向莫华,眸中露出一丝歉意。
看着收剑分开人群走向擂台的莫华,孟施嘶哑着嗓子开口,“麻烦你了。”
莫华摇了摇头,“一开始让我来打这一场就好了,师兄你也不会有事。”
如果让他来打这一场,也许他也能赢。
姬嘉树凝视着向擂台走去的少年,眼前浮现出刚刚那道剑光,目光微沉。
“居然是这个莫华……”陈子楚皱眉看着楼下,礼官正慌乱地指挥着宫人们重新点灯,在灯火下,那个少年的脸色晦暗不明看上去平平无奇,完全看不出居然能使出那么强力的剑法。
偏偏这剑法他还没看过。
“刚刚那一剑到底是什么?”陈子楚看向姬嘉树,嬴抱月和许义山也一起看过去。
“是雷法剑?我怎么没见过?”陈子楚眉头紧锁。
擂台边也有不少修行者在问。莫华是个正常的北魏人,也是雷法者,虽然刚刚的剑招看着眼生,但雷法剑不同于火法剑,除了雷法者外其他修行者对其剑招本就不太熟,一时也没太慌张。
陈子楚本也如此,然而这时姬嘉树定定看向楼下开口,“不是雷法九剑中的剑法。”
“不是?”陈子楚瞪圆了眼睛,“那难道是和你的剑法……”
风火水雷四剑派中,雷法剑也算是比较特别的一派。那就是雷法剑主流剑法虽然不多,却有很多野路子剑法。雷法暴烈,使用者也多爱肆意妄为,喜欢独创剑法,但和大司命与少司命那种独创不同,一般修行者独创的那些剑法大多不够成熟,只能算半成品不被官方承认。
然而在这些野路子剑法里也有不少能登上台面的。
而这些,往往有不一样的强大。
陈子楚目光微沉,就如他身边这个年轻的雷法剑剑主所掌握的某种剑法一般。
“和我的情况有些类似,但不尽相同。”姬嘉树静静道。
“果然,你认识那个剑法。”陈子楚紧紧盯着他,“那到底是什么?”
在楼下的嘈杂声中,姬嘉树沉默了一瞬,嬴抱月看向他问道,“光明剑是什么剑法?”
姬嘉树一怔,他刚刚的声音已经很小了,还是被听见了么?
光明剑……
在孟施被袭击时,莫华一击挥出光明剑。
“光明剑,是雷法剑的一个分支,我也只是远远看到过一次,等阶大概能排到雷法第八剑后。”
姬嘉树看向擂台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孟施身上的莫华,顿了顿开口道。
“第八剑后?”陈子楚咋舌,“那这威力和第九剑也差不多了吧?”
“今年也是奇了,怎么四大剑派的高阶剑法都出现了?”他无力地感叹道。
不过比起这个,今日还有更难以理解的事。
“比起这个剑法,”看着擂台断掉的毒针,陈子楚眉头拧起,“这毒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北魏人也会被毒针袭击?”
嬴抱月目光一凝。
之前北魏王子耶律齐陷入劣势之时这个毒针第一次出现,不难让人怀疑是北魏人下的黑手。
但此时北魏人自己反而也遭了毒手。
这毒针第三次出现,却将一切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嬴抱月握紧疼痛不已的手腕。
这毒针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