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有钱和为所欲为
天色黑下来，老学校的戏台上，挂了长长的白色幕布，戏台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哪怕这年头的娱乐方式日渐丰富，但在有线电视尚未普及的青照农村，下乡放映的广场式电影，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大过年的，晚上没啥事，天气不算冷，与其说看电影，不如说图个热闹。
刘琳琳穿着个蓝色的羽绒服，站在操场靠后的位置，有群孩子从她身前跑过去，后面有一群追上去，不同村的两帮人闹成一团，新衣服很快变成泥巴蛋。
“姐！”刘再招搬着个凳子，呼呼的从戏台那边跑过来，放在刘琳琳跟前：“不用站着，有坐的了。”
刘琳琳问道：“你不是去买零食？从哪弄的凳子？”
刘再招将另一只手提着的方便袋递给刘琳琳，说道：“刚看见了冬哥，他让人打开教室门，搬了根凳子给我。”
刘琳琳接过来方便袋，发现里面的零食，全是吕家村出产的，还有比较少见的盐焗痒辣子罐。
刘再招说道：“冬哥给的，这个痒辣子罐产量少卖的又好，想买到不容易，你尝尝。”
本来刘琳琳不想碰，但听到吕冬给的，拿了一小包，撕开磕着吃，味道挺不错。
刘琳琳问道：“吕冬……和李文越在做什么？怎么没看见人。”
“在跟放映队的人说话。”刘再招往嘴里塞着零食：“可能一会儿就过来。”
刘琳琳点点头，没说话，她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刘再招奇怪，问道：“姐，你有没有发现一个事，这次你回来，咱爸的态度好多了，比暑假的时候还好。”
她满心奇怪：“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咱爸了。”
刘琳琳看眼妹妹：“毕竟是咱爸。”
“我知道是咱爸，但咱爸不应该是这样。”刘再招一时间说不清楚：“我就觉得哪里不对，从小打记事起，他啥时候对咱俩嘘寒问暖的了。”
“这样不好吗？”刘琳琳反问道：“非要以前那样？”
她也奇怪，但觉得亲人就是亲人，可能随着时间，随着年龄增大，父亲的脾气也在变。
何况是往好里变。
刘再招连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合适。
刘琳琳拍拍她胳膊：“别多想，咱爸终归还是咱爸。”
刘再招不再多说，或许姐姐说得对，老爸真的脾气变了呢？
放映队的车过来了，吕冬和李文越架着根凳子，也跟了过来，刘再招隔着老远就冲俩人招手。
看着吕冬和李文越架着一根板凳朝这边走来，刘琳琳忽然想到初中高中操场上开校会，俩人也是这样架着一根板凳。
那时候好单纯，她和李文越一心扑在学习上，吕冬整天胡混，还爱欺负人。
现在，吕冬浑身上下带着一种成熟的气质，李文越比以前壮实了，也戴上了近视镜，笑容不再像中学时那么单纯。
自个呢？好像也不一样了。
人都在长大，都在改变，还能再回到九八年那个夏天吗？
李文越将凳子紧挨着刘再招放好，和吕冬坐下，问道：“再招，我记得你去年夏天高考？”
吕冬问道：“上哪所大学了？”
刘再招学习不像刘琳琳那么好，但也不差，说道：“我读的财经大学，就在大学城。”
吕冬点点头：“隔着不远。”
“我住校。”刘再招突然说道：“冬哥，年前那个在你店里给人下毒的孙峰，就是我们系的，不过比我高一级。”
刘琳琳好奇，问道：“下毒？怎么回事？”
刘再招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最后说道：“学校里都在传，那个孙峰的爸爸拿刀子报复冬哥，被冬哥一招打断好几根肋骨！”她看向吕冬：“冬哥，是不是真的？”
不等吕冬回答，刘琳琳问道：“你没事吧？”
这话一出，就感觉问得有点多余，吕冬好好的坐在这里，当然不会有事。
吕冬随口说道：“没事，那人脑袋有毛病。”
话是这么说，但他想到孙山当时的处境，估计换成别人也会抓狂。
刘琳琳又问：“没受伤？”
老同学，吕冬也没啥好隐瞒的，抬起手让她看了下：“让人用刀子划了一下。”感觉这有损堂堂青照一中吕魁胜的威名，特意解释道：“当时宋娜也在，那人又疯了……”
刘琳琳借着灯光，看了眼吕冬手上的疤，好像缝针了。
李文越接话道：“不是为了保护黑蛋，冬子不会受伤。”
刘琳琳默默的点头。
聊了一会，电影开始放映，吕冬之前一直没问，看到银幕上的片头，瞬间有点懵。
“谁挑的片子？”他问道。
年前跑外联一直是李文越在负责：“我选的。”
吕冬有点不想看了：“咋选了这么一部。”
银幕上的片名有四个大字——西门无恨！
李文越说道：“这是放映队的人推荐的，说是楚留香后传，楚留香多受欢迎，这片子大家应该会喜欢。”
刘再招好奇，问道：“冬哥，这片子咋了。”
吕冬摇头：“没啥，看电影。”
刘琳琳在学校论坛的帖子见到过这片子，听见吕冬的话，看得仔细，发现出品人叫杨钧钧，编剧叫杨钧钧，排名第一的主演也叫杨钧钧。
电影正片开始，李文越发现男主角认识，小时候印象挺深，演胡斐的那个，然后女主角……
李文越觉得，按照人物设定，楚留香不止鼻子有问题，眼睛也出问题了。
虽然不想说女主角丑之类的话，但看电影的一个重要选项，本来就是颜值。
李文越问吕冬：“你看过？”
吕冬默默点头：“这女的有个外号，叫做西门大妈。”
这个版本还差一些，曾经在网上看过跟演小李飞刀的那个男演员拍的另一个版本，实在太过恐怖。
刘再招年纪小，直接说道：“就这样的，也能当女主角。”
没想到，刘琳琳在京城接触到的信息多，说道：“我在学校论坛里，看过她跟细细体味台合作拍的叫《西门无恨》的电视剧的剧照，那个……那个……”
比起吕冬这些人，刘琳琳为人含蓄多了，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口，最终换了语调：“我看论坛帖子上说，她是个女富豪，跟古龙是莫逆之交，这个角色就是古龙专门为她写的，有人说最初设定是西门吹雪的闺女，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变成了楚留香的老婆。”
李文越无语：“女富豪？因为她有钱？所以古龙……”
吕冬接话：“可能是。”
刘琳琳对那个帖子印象挺深：“网上的人说，她拿几百瓶名酒，从古龙手里换到的这个角色。”
这事让李文越挠头：“有钱真好。”
刘再招傻眼：“真厉害。”
吕冬说句大实话：“娱乐圈，有钱就能为所欲为。”
不知道为啥，李文越听着这话有点别的意思，觉得黑蛋听了可能冒火。
李文越忽然想到一个事，问道：“冬子，是不是有钱就能让少林寺向卫国低头。”
“这个……不大确定。”吕冬说另一方面：“但将来咱们发展起来，卫国想把李脸接、陈荣和吴晶这些人挑落马下，很简单的事。”
李文越秒懂：“我明白了。”
刘再招似懂非懂，问刘琳琳：“姐，冬哥和文越哥说的啥意思。”
刘琳琳笑了笑：“你以后就懂了。”
电影剧情或许还可以，但女主角一出现，就叫人看不下去，尤其年轻的，一会就走了不少人。
过了一会，李林和吕坤找了过来。
专门过来找李文越的。
“我的文越哥，你咋选的片子？”李林服气了：“还想看个好点的。”
吕坤出去学来的不止是人情世故，还有一些集体中容易流行的俗语，忍不住说道：“附近八百里地，要是能找到比这还要辣眼睛的女主角，文越哥，我就佩服你……”
吕冬转而问道：“文越，你都挑的啥片子？”
李文越说道：“都港城的经典老片子，明天晚上是《纵横四海》，后天《唐伯虎点秋香》……”
后面的那些，总算还叫靠谱。
大年初一，电影没看完，吕冬这群人准备开溜。
刘琳琳本来想跟吕冬和李文越说几句话，但听到李林叫着俩人去喝酒，话到喉咙边上，又咽了回去。
继续待在这里跟妹妹看电影，直到电影结束，送回凳子，跟妹妹骑着自行车回去。
出吕家村，回头看看吕家村，灯笼高挂，彩旗招展，不再是印象里面的吕家村了。
听说明年这个时候，吕家村就会整体搬迁到正在建设的新村里面。
刘琳琳想着有的没的，忽然记起父亲的话，青照发展日新月异，或许遵守跟父亲的约定，毕业回来发展也不错。
李林叫了吕冬、吕坤和李文越一块喝酒，又打电话叫来吕涛和李红星，因为家里还有老的，酒局没持续多长时间，刚到九点钟就散了。
回到家，跟宋娜打电话，明天要接宋娜过来，又好几天没见，电话打的长了一些，加上今天拜年电话短信又多，结果一直到自动关机。
吕冬充上电睡觉，第二天起来刷牙的时候，吕涛急乎乎跑进来，说道：“冬哥！冬哥！快点，不好了！”
第488章 淡薄的法制观念
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吕冬问道：“涛子，你别急，发生啥事了？”
吕涛喘口气，乱七八糟一通说：“是林哥，林哥和坤哥一早去洛庄汉墓那边看看，林哥遇到个朋友，说了会话就要他去帮忙，坤哥不要他去，劝不住林哥，林哥非要去不可，坤哥给你打电话打不通，电话就打到我家了，叫你赶紧过去看看。”
吕冬放下牙缸，回去穿上外套，拿上手机，手机昨晚没电自动关机，这会已经充满电了，赶紧开机，找到车钥匙往外走。
边走边问道：“知不知道啥事？”
吕涛连忙跟上：“坤哥着急叫我过来叫你，没仔细说，好像要账还是啥的。”
同李林不一样，吕坤当了两年兵，后期给团里领导开车，很多事上都有比较强的判断力，吕冬也听他说过，在部队上给领导开过一段时间车，接触的人和事也不少，如果不是家里非要让复员，留下不算难。
吕冬跟胡春兰说一句，开车拉着吕涛就走，洛庄路口隔着很近，不过五分钟就赶了过去。
路口上，只见到吕坤一个人，没看见李林。
吕冬停下车，问道：“咋回事？”
吕坤不敢耽搁，说道：“刚才我和李林在这里碰到几个男的，应该是李林这两年认识的人，好像大学城那边有个KTV老板欠了他们的材料费，拖了一年多了，有钱也不愿意给，打算今天去要账。”
“去大学城那边了？”吕冬见到吕坤点头，招呼道：“上车。”
吕坤上了后车座，继续说道：“那人欠账不给，这些人年前没要到，挺着急上火，我听他们的意思，打听到那个KTV老板的门头房那里，有亲戚今天过去玩，老板有事没去，但他媳妇带着个两三岁的孩子，他们准备把那个孩子抢过来扣住，跟老板要账。”
吕冬车开的很快，听到这话，不禁骂一句：“李林这猪脑子咋想的？”
吕坤又说道：“我劝不住，叫人一把推开，李林说人以前帮过他，得讲义气，骑着摩托车就跟人一块去了，我赶紧给你打电话。”
吕冬再加快车速：“一点法律意识都没有！啥忙能帮，啥忙不能帮，就不想想！”
吕坤见吕冬发火，有点怕，说道：“冬哥，都怪我，不是我非要大早晨叫着李林过来看汉墓，也不会遇到这个事。”
大学城的建筑范围，这两年扩大不止一倍，说话这会功夫，桑塔纳就进了大学城的范围。
吕冬提醒道：“你们俩注意着路两边点。”
大学城学校多，年轻人多，KTV这两年也有不少，具体去哪个也不知道。
放两年前，肯定好找，大学城就屁大的一点地方。
现在，大学城是名副其实的城。
好在大过年的，又是早上，路上人相对少一些，一群年轻人比较显眼。
桑塔纳快到商务中心的时候，吕坤喊道：“冬哥，在南边，晚报社楼下面！”
吕冬转头看一眼，看到了四五个人中间的李林，连忙打转方向，掉头停在路南边。
商务中心有家KTV，吕冬记得去年圣诞节还是元旦的时候，宋娜的宿舍还在这里一起聚会过。
后来，宋娜工作越来越忙，除了关系好的黄娟以外，不可避免的跟宿舍其他人越走越远。
今年宿舍的聚会，其他人干脆就没叫宋娜，要不是黄娟说起来，宋娜也完全忘了这件事。
开开车门，还没下车，吕坤就冲李林喊道：“李林，过来！”
李林听到吕坤的声音，头还没转过来，就说道：“不是跟你说了，办完事我就回去。”
吕冬下了车，喊道：“李林！”
听到吕冬的声音，李林转头一看，确定是吕冬没错，看眼周围几个人，不好意思笑了笑，朝吕冬这边走过来。
其余那些人看了看，也都跟了过来。
李林快步来到人行道上，看到吕冬，说道：“冬哥，你咋来了。”
吕冬直接说道：“吕坤都给我说了，走！回去。”
李林多少有一点犹豫，看了看后面的人，又看看吕冬，走向车这边。
跟过来的那几个人里面，有个个头比较高的，说道：“李林，这就要走？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李林回头看一眼，脚下却没停：“强哥，不好意思，村里有点事。”
那个叫强哥旁边，有个小平头的说道：“你连义气都不讲了？”
李林顿了一下，吕冬看向那几个人，轻声说道：“上车再说。”
吕坤打开后车门，让李林先上车。
门还没关上，强哥另一边的瘦子说道：“李林，你真熊，你老表在大学城是干啥的？怕个球……”
这话没说完，强哥狠狠瞪了他一眼，瘦子赶紧闭上嘴。
吕冬仿佛没听到这些话，上车前，提醒道：“要账有很多办法，别弄歪门邪道。”
瘦子又想说话，那个强哥啪的给了他一巴掌，低声斥责：“那是吕冬，别跟他顶！”
吕冬让吕坤开车，他去后面坐，问李林：“到底咋回事。”
“他们都是卖装修材料的，做生意认识的，以前帮过我忙……”李林大致说了一遍。
跟吕坤说的差不多，这边干KTV的人从那些人手里进货，一直欠账不给，找各种借口拖，拖到这边要账的人忍不可忍，决定想点办法，准备今天过来扣下KTV老板的孩子，要KTV老板拿钱去换。
吕冬有一瞬间很想问问，这帮人脑袋里面咋想的？
“别人帮忙，你帮别人，这没的说。”吕冬直接说道：“李林，你想过没有，帮忙也要分种类！他们去抢孩子，你也去帮忙？”
李林分辨道：“不是抢孩子，就是扣一下那个孩子，KTV老板还了钱，就把孩子还给他。”
“林哥！我叫你林哥行不行？”开车的吕坤大声说道：“我都跟你说，这是犯法！你们这样去抢人家孩子，那叫拐卖！不对，叫绑架！”
李林说道：“不是，真不是，就是带着孩子藏起来，给那个老板打电话……”
吕冬自认为法律意识不算强的，现在才发现，周围人的法律意识更淡薄。
这样的事，能随便做？这样的忙，能随便帮？
吕冬又说道：“你刚才也听见了，他们为什么叫着你？因为你是吕春的表弟！”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吕春的号码：“大哥，是我，刚遇到点事。”
吕冬一口气将李林所说的复述一遍，手机递给李林：“你大表哥，他说的总没问题吧？接电话。”
李林接了电话，吕春是大学城派出所所长，说出的话李林没法不信。
电话还到吕冬手里，李林哭丧着脸说道：“冬哥，我真不知道这种事犯法，寻思着就一点小事，欠账还钱天经地义。那人又欠了那么长时间，拖了再拖……”
吕冬先跟吕春说了几句话，吕春那边已经派人过去看看了，以免大过节的出啥意外情况。
那些年轻人，可能不是有意识想要做啥，或许就是让欠账不还的人逼急了。
但这种事……
吕冬摇摇头，别人他管不了，只能带着李林回去。
“行了，幸好没犯错。”吕冬对李林说道：“以后做啥事，做之前多想想，这就快找媳妇了，别一冲动就乱来。”
李林连忙应道：“冬哥，我知道了。”
吕坤说道：“要放以前，说不定我也跟着去了，部队里多少学习了一些法律知识。”
回到吕家村，让吕坤和吕涛陪着李林回去，吕冬先回家一趟，刚才光刷了牙，脸都没来得及洗。
九点多，吕冬开上车，又一次来到大学城，从学府文苑接上宋娜，回吕家村。
回去的路上，又看到了那几个年轻人。
吕冬不禁放慢车速，这些人垂头丧气，往县城那边走，估计是让吕春派去的人给劝说走了。
这些人可以说险些犯下大错。
但话说回来，不是逼急了，也不会想到这种歪招。
这年头，欠账的都是大爷。
宋娜看吕冬几次转头看路右边，提醒道：“开车专心点。”接着问道：“你认识那些人？”
“刚见过，我今早过来一趟……”吕冬仔细说了一遍早晨发生的事。
宋娜通过后视镜，已经看不到落在后面的那些人，说道：“法律意识都够淡薄的。我前些天，还看到嫂子写的一篇文章，说是改革开放以后，社会发展起来，物质条件一天好过一天，但普罗大众仍然缺乏基本法律意识，普法教育任重道远。”
“说的没错。”吕冬先是赞同，接着补充道：“不止是普通大众，还很多其他人……”
宋娜对此有一定认知：“也是，基层很多情况，都太乱了。”
基层那些喊我就是王法的人，她都亲眼见过。
吕冬想到个事，说道：“黑蛋，你说人的物质条件好了，是不是就容易膨胀？”
“你还是我？”宋娜笑起来：“我觉得咱俩可能有点，总体上还是挺好的。”
吕冬想了想：“不是说咱俩……嗯，我举个例子，比如说吕家村的人？”
宋娜立即明白吕冬的意思，吕家村这两年收入剧增，物质条件简直天翻地覆，思想难免受到冲击。
都是农村出来的，她当然知道大部分农村人的法制观念，不是一点半点的淡薄。
吕冬说道：“我觉得，应该适当在吕家村加强普法教育。”
第489章 法制宣传教育
中午吃过饭，帮着收拾完东西，宋娜跟着吕冬去他屋里，拉开椅子坐在床边上，看到了木桌子上放着的稿子，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信？还是别的？”宋娜问道：“我能不能看看？”
吕冬端了两杯水进来，大大方方说道：“看吧。”
宋娜取过来看，稿纸上写的是一份申请书，写的四平八稳，比起以前写的东西，长进不少，就是字不大好看。
吕冬将一杯水放在宋娜手边，问道：“写得咋样？”
宋娜大致浏览一遍：“还不错，要是我管着审核，就给你批了。”
吕冬乐呵呵的：“回头我就交到村里，村里递给上面，说不定十五前就批了。”
听他这么说，宋娜想起一个事来，说道：“年前有个事，没来得及跟你说，县里妇联跟我联系，说是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三月份可能会评选县里的三八红旗手。”
吕冬说道：“能评就评，评上也是好事。”他故意加了一句：“有奖金的。”
“总感觉挺奇怪。”宋娜笑了笑：“我还在上学，没毕业。”
吕冬却说道：“随着你公司纳税越来越多，类似的荣誉也会增多。”
跟吕氏餐饮一样，温馨商贸今年是青照民营企业纳税模范户之一。
放下稿子，宋娜随意到处看，这房子跟上次来没多大区别，总体还是偏破偏旧，她知道吕家村今年年底就会迁居新村，老村进行统一规划修葺。
看了一会，目光落在窗台边常开口的盒子上，盒子里放着一些信封。
宋娜似乎很随意的问道：“经常写信？”
吕冬随口说道：“老同学写信过来，总要给人回信。”
宋娜没问能不能看，因为信就随手放在盒子里，信封上的邮寄地址是京城，吕冬好像根本不在意别人看不看。
吕冬是啥人，宋娜一清二楚，但别人具体咋样，她就不太了解了。
宋娜端起水杯喝水，问道：“咱去新村那边看看？”
吕冬应道：“行。”
新村的工地都停了，地基基本上都打好了，就等开春动工建设。
走在路上，宋娜不断跟人打招呼，跟吕家村很多人认识。
新村工地前，遇到吕振林，还聊了几句。
吕振林笑着说道：“小宋来了。”
“三爷爷过年好。”宋娜恭恭敬敬叫道。
“家里父母可都好？”吕振林打吕冬第一家店开业，就认识了宋娜，也算熟悉：“公司生意可好？”
宋娜笑：“都挺好。”
吕振林看眼吕冬，说道：“冬子这孩子，有时候好犯浑，你多包涵着点，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要是欺负你，你就来这边，我们这些爷爷辈的给你撑腰。”
吕冬相当无奈。
宋娜顺着老人的意思说：“三爷爷，他要敢，我一定来找你。”
与吕振林说了一会话，吕振林笑的很开心，看宋娜也越发顺眼。
吕振林眼里，这女娃子人不错，家里也简单，没那么些烂七八糟的事，跟冬子在一块这两年，互相扶持，从来没拖过后腿，将来也会是个贤内助。
吕冬想到上午的事，说道：“三爷爷，有点事想跟你说。”
吕振林看一眼旁边的宋娜，说道：“你先陪小宋，有啥事过后再说。”
吕冬点点头，这种事也急不得。
俩人往回走的时候，碰到吕兰兰走亲戚回来，小姑娘看到吕冬和宋娜，跳下自行车，凑过来打招呼：“嫂子好。”
宋娜笑着回应：“兰兰过年好。”
她变戏法一样，从大衣兜里掏出一板巧克力，塞进吕兰兰手里：“尝尝合不合口味。”
吕兰兰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嫂子，以后我冬哥有啥动静，我第一个向你报告。”
吕冬作势要弹她脑壳：“哎，你个浓眉大眼的吕兰兰，能不能有点出息？一块巧克力就收买你当叛徒了？”
“我这不是叛徒！”吕兰兰乐呵呵的看着宋娜：“是不是，嫂子？”
宋娜笑，特意说道：“对！他要欺负你，以后就跟我说。”
吕兰兰拆出一小块巧克力，塞进嘴里，眉毛弯了：“嫂子就是好。”
三点多，吕冬开车送宋娜回去，返回村里的时候，正好看到吕春下班回来。
“李林没再出去？”吕春问道。
吕冬说道：“没有，回来就安稳待着了。”
吕春摇摇头：“这家伙，本想着成熟些了，还是不叫人放心。”
“不止他，类似这种问题挺有普遍性。”吕冬将上午跟宋娜讨论时的一些想法说了说：“咱村物质条件越来越好了，但大部分人眼里，根本没有法律概念。”
他看向北边村里面：“钱这东西，少的时候，叫人愁死；多了以后，也容易引得人走偏路，大部分人，包括我在内，其实对一些事违法不违法，违法又有啥严重后果，根本就不清楚。”
青照不是没有过富裕村，像宋家和夏家俩村，崛起的很快，陨落的同样快。
吕冬不想看到吕家村也变这样。
吕春是公安战线上的基层干部，对这些非常了解，以前只是没想过自个村里，现在听到吕冬一说，频频点头：“也是！说句不好听的，咱村以前在系统内部，以前出了名的老大难，也就三爷爷威望高，一直能压住人。现在各家各户手里都有了余钱，有些事是得好好考虑考虑。”
吕冬叫上他一起去村委：“咱俩在这说没用，去找三爷爷说说。”
从李文越家门前路过，吕冬又把李文越叫上了。
来到村委大院，大院里面所有的房子，全都变成了办公室，这一年来吕家村业务繁忙，村委院子够大，房子却偏少，办公室早就不够用了。
好在新村已经开建，其中也包括全新的村委办公楼。
吕振林就在一间办公室里面，三人进去以后，还是由吕冬来说，吕春作为补充。
听过俩人的话，摘下老花镜，吕振林点点头：“你们说的这些，我也有过注意，咱村风气还算不错，法律意识淡薄这点，的的确确存在，别说其他人了，我也一个样。”
他就是典型的老式宗族家长作风，也就这两年，多少好了一些：“农村人，一辈子很少出本市，甚至很多人一辈子都不出县，眼界窄，见识少，没文化，自认为对的事就去做，很多时候不考虑后果。”
吕振林专门举了个反面典型作为例子：“别人不说，就说你们七叔，老七这个混球，做事确实向着村里，98年发大水，要是咱们这顶不住，要是没人管着，老七真敢跑到上游去挖别村的河堤，这是啥罪名？”
吕春只是说道：“非常严重。”
李文越无奈的笑笑，以他的判断，真要这么干了，就算吕家村能保住，挖堤的人估计也要吃花生米。
吕冬接话道：“所以，我觉得在村里普及下法制宣传教育很有必要，起码能让人有个法律意识，知道哪些事不能做，做了有啥严重后果。”
李文越插话：“大学校园里，一直在普及法治教育。”
吕振林知道村里家家户户手里都有余钱，这是好事，但好事引导不好，管理不好，也会变成坏事。
“行，你们说的这个事，对咱们村有好处。”吕振林拍板：“等年假结束，我就向上面打报告，让上面派人过来，到咱们村进行法制宣传教育。”
吕春建议道：“法制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小学和中学要进行这个教育，成年人也要进行这个教育。”
吕振林想了一下，说道：“上面应该会支持！”
吕冬说道：“我也通过证携沟通一下这事。”
李文越想起来：“学校里有个普法宣传队，就是学校组织法学院的志愿者，在泉南各个地方搞宣传的，回头我去问问，看能不能让普法宣传队多往咱村这边跑跑。”
“行。”吕振林说道：“大学生都有学问，做事说话又不像单位上那么死板，效果可能更好。”
吕春说道：“我也问问局里法制科那边，这是他们的工作范围。”
四个人商量了好长时间，吕冬根据实际情况，提出重要的一点，宣传的时候，要重点说下违法的惩罚，要让人知道，有些事做了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像李林今上午因为朋友义气，就去帮着人用那种办法要账，如果真做了，KTV老板报了警，后果极其严重，归类到绑架勒索里面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们认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不是啥大事，恰恰源于不懂法。
结束前，吕冬忽然想起苗雨遇到过的传销拉人的事，现在吕家村有钱了，村办企业等各种名声根本没法掩藏，早就传播开了。
手里有钱，势必会吸引形形色色的人过来。
“三爷爷，除了普法教育，我觉得还得加强防诈骗防传销一类的宣传。”吕冬重点提及这方面：“现在卖保健品，电话诈骗，卖药的，对准农村人的套路太多了，不得不防。”
吕春接话道：“县局有这方面的宣传活动，正好一起在村里搞搞。”
吕振林缓缓点头：“你们几个，考虑的越来越全面了，守好咱们吕家村，还得靠你们年轻人。”
回到家里，吕冬收集了很多公司培训时向员工普及的反诈骗传销材料，到时一起给村里。
违法的事，还有上当受骗之类的，不可能无法杜绝，但能少一个就少一个。
第490章 何以为家
鞭炮声震耳欲聋，礼炮声响彻云霄。
年假过后上班第一天，省大创新港几乎变成红色纸屑的海洋。
吕冬到的特别早，专门等在公司门口，吕坤站在他后面，提着个红兜，兜里塞的全是红包。
个头不高的徐曼从电梯间过来，吕冬冲她点头微笑：“老徐，过年好。”
虽然都是老朋友，但随着公司做大，正式场合下，徐曼却很注意，笑歪嘴：“吕总，过年好。”
吕冬取过一个红包递给徐曼，徐曼接下来，又说道：“谢谢吕总。”
进到公司里面，悄悄拆开，里面一张大额红票子。
“吕总过年好！”
“谢谢吕总！”
陆续有员工进来，每个人都收到公司老总派发的过年红包，一百块钱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尤其吕总亲自站在公司门口，向员工拜年发红包，让人有种受到尊敬的感觉。
由于下属店铺太多，不可能再全部召集到大学城开年会，总公司这边，吕冬亲自派发红包，各店面或者配送中心，则由店长和相关负责人亲自派发到每个员工手里。
门口，杜小兵接过吕冬送上的红包，说道：“财神爷亲自发钱，不容易，这钱我得留好。”
公司里面响起一片笑声，上班第一天，氛围特别融洽。
这种融洽良好的公司氛围，不仅仅是因为吕冬迎接员工派发红包，还有过年福利好和奖金足等等。
没过多大会，连在公司挂名副总的宋娜和乔卫国也过来了。
徐曼开乔卫国玩笑：“乔总，过年去小付家了吗？”
这声乔总叫的乔卫国很不适应，好半天才说道：“不急，不急。”
杜小兵跟着吕冬等人一起卖过鞭炮，也认识乔卫国他爸，接话道：“你不急，乔叔急。”
钱峰从财务室出来，说道：“国家提倡晚婚晚育，卫国你到岁数了吗？”
薛天接话道：“我记得乔总年龄够了。”
乔卫国还是那句话：“先不着急。”
师仇未报，何以为家？
上班第一天，也没多少事，吕冬事先也发了话，今天就是个茶话会。
员工比较放松，吕冬和杜小兵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
“年前，我招了九个人，都有相关工作经验，也在公司所有岗位轮岗一遍。”
办公室里，杜小兵跟吕冬说着业务拓展的事务：“这些人中，有三个表现的非常优秀，我准备率先启用他们，去苏江和冀北打市场。”
吕冬点头：“可以，具体你把握。”
虽然也会插手具体的业务工作，但俩人分工渐渐明确，杜小兵专门向业务方面发展，吕冬总览全局，主要负责大计划和战略方面。
杜小兵说道：“后天开始，我就出差……”
吕冬诧异：“这么早？”
“你别跟我抢出差的活！”杜小兵先打预防针，接着就苦了脸：“我去外地待一段时间，让家里那俩冷静冷静。”
吕冬明白啥意思：“还要撮合你们？”
杜小兵快哭了：“过年时，两家都拉一块吃饭了，连我大伯都点头了。”他就差哭天喊地了：“难道我就没有发言权？人权呢！我的人权在哪？”
涉及到杜小兵的父母大伯，吕冬非常自觉，没有胡乱发言。
这种家务事，外人最好别掺合，谁也理不清楚。
杜小兵说道：“孙莎这几天同学聚会，没时间，我赶紧去外地，还就不信了，她能追着我全中国跑！”
吕冬只能说道：“行，打市场的活你能做的就挑起来，我不跟你抢。”
杜小兵长长叹了口气：“早知道，我还不如找宁雪。”
吕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但仔细想想，以老杜父母的情况，八成瞧不上宁雪。
“对了，我爸让我跟你说一声。”杜小兵转回正题：“过了十五，等天气暖和，他们在泉南有个聚会，你最好去参加一下，说是关系到证携委员。”
吕冬点点头：“我知道了。”
今年春季，泉南这边开大会的时候，证携有委员增选计划，年前老杜他爸就提过，吕冬也问过马姨那边，有一些希望，不过年龄资历是个问题，能不能成两说着。
有人能帮上忙，吕冬总要朝着成的方向去努力。
这个身份能提供不少便利。
当然，就像在青照那样，如果能当选，吕冬也会切实履行相关的义务和责任。
老杜带着人出差开拓市场，吕冬和财务主管钱峰进一步优化资金链，除了保证一定的储备金外，让资金链上的钱尽可能动起来，提高资金使用效率。
许琴在与广告公司商讨今年的广告计划，其中一项就是明星广告。
众所周知，选对了明星，拉动品牌知名度，尤其吕氏餐饮这样的新企业，效果很明显。
公司产品质量有保证，宣传营销很关键。
许琴提出几个人选，陆毅、赵薇、周杰伦和章子怡等等。
这都是去年以来最火的明星，陆毅从《永不瞑目》之后，就牢牢占据了内地第一小生的宝座，赵薇一个小燕子就够了，周董第一张专辑就大获成功，章子怡有老谋子撑腰，只会越来越红。
吕冬直接PASS掉了赵薇，没记错的话，就快变成军旗了。
其他人倒没有印象中的广告毒药，先接触看看，合适不合适都两说着，备用人选可以多几个。
吕氏餐饮经过去年一年的积累，无论是经营策略和开店营养，还是人手与资金，都有相当程度的积累，2001年的目标将撬动起码五个省的市场。
钱峰还负责与泉南商业银行那边谈贷款的事，上次卫永请客的时候，吕冬认识了泉南商业银行信贷部的华主任，年前双方就谈过贷款，基本上达成协议。
基础已经打牢，吕氏餐饮从今年开始，会进入快速发展期。
头着正月十五，吕冬还去县里开了几个会。
主要还是与文旅计划相关的，青照泉域反哺工程部分施工完毕，比如引黄管线经过紧急施工，从原本只供给青照北边乡镇，引入到了县城区域，县城居民供水将完全由水库供给，变为由黄河水和水库共同供给。
另外，渗水工程也有一部分完成，青照泉水跟泉南一样，正式进入引黄补泉的时代。
罗教授等专家预计，今年春季雨水只要不是特别少，青照泉水有望在四五月份实现复涌。
这无疑让所有参与青照文旅计划的人员士气振奋。
再就是施工，青照将于今年春季和冬季，以及明年的春季，对青照河进行大修，当然不是全流域大修，仅仅限于从县城到吕家村下游往北总计3.5公里多的景观河段，其余部分只是进一步加固河堤。
想要全面治理青照河，县里要等真正有钱以后。
景观河段经过拓宽和挖深之后，也能有效分担雨季的水流压力。
河水流域景观带建成后，上游水库肯定要常年补水，不会再跟98年时那样，一直卡着水不放，到上游众多水库承担不了压力后，再集体泄洪……
县里的水利局此前一直有怨言，开始时也不是特别配合。
毫不夸张的说，青照县水利局过去不少年里，已经将青照河上游多座水库里面的水，做成了一笔大生意，文旅计划无疑触动了其中很多人的利益。
但县里两位大领导拿下李兴国，无疑起到了杀猴给鸡看的作用，更对外彰显出领导层推动文旅计划的决心，水利局一位副职也在去年冬天锒铛落马，再不全力配合，问题会更加严重，甚至变成窝案都有可能。
最后，落马的副局或主动或被动承担了所有罪责，水利局全力配合县里的工作。
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这种情况很少一锅端，毕竟下面需要有足够经验的人去做具体的工作。
再就是重点讨论了洛庄汉墓博物馆的建设事宜，青照县和直管的省文物局，委托省设计院设计博物馆建筑，由国内著名的民俗古建筑专家范教授担任顾问。
洛庄汉墓发掘工地还有些不少收尾工作，等完成设计之后，最后的发掘工作预计也就结束了，正好开工建设。
青照的文物部门，正在联合省博物馆和国家文物局，修复编钟编磬。
吕冬在会上提了个建议：“各位领导，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县府大领导说道：“说说看。”
吕冬说道：“洛庄汉墓如此大规模和成套的编磬出土，在国内尚属首次，这些编磬都是国宝，保存极其完好，按照专家们的说法，进行正常演奏完全没问题。”
范教授说道：“这点我能保证。”
“等博物馆落成时，我们能不能以编磬编钟和出土的其他乐器，搞一场古典音乐会？”吕冬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曾经细细体味台就弄过，还放在第一套的黄金时间现场直播：“两千年前传世国宝演奏，肯定能吸引全国的关注……”
大领导觉得非常靠谱，也是非常好的宣传机会，不等吕冬说完，就主动接话：“我们可以与电视台联系，再搞一场现场直播嘛！”
听领导主动接话，吕冬就闭上了嘴，哪怕他想要说的也是这些话。
不能跟领导抢功劳。
大领导问专业人士：“教授，能组织起来吗？”
范教授略作考虑，说道：“可以。”
“好，好！”大领导看向吕冬，微微点头：“小吕，年轻人脑子就是活跃，你给咱们县出了不少好主意！这事能成，我给你记首功！”
吕冬立即谦虚道：“我就是一说，光动动嘴皮子还行，想要办起来，还得靠各位领导。”
曾经的洛庄汉墓，因为没有打开主墓室，远没有现在影响力大，那时都能办的起来，现在青照方面玩命推动，估计问题不大。
第491章 敢讲会讲
今年农历年过后，青照人都有着切身感受，抬眼看过去，似乎到处都在施工，青照中北部地区，仿佛变成了大工地，呼啸而过的各种工程车辆，漫天飞扬的砂砾尘土，嗡嗡直响的噪音，成为了青照人生活中的日常。
哪怕县里通过电视台在内的各种媒体，一直在宣传文旅计划，告诉全县人文旅计划可能给青照带来的快速发展的局面。
怨言还是不少，民间抱怨县领导胡搞八搞的声音也在到处流传。
但大势不是流言所能阻挡的。
一般人看不了那么远，考虑不了那么多，感受最深的还是正常生活受到了影响。
所以，在普通人嘴里就成了这一届县领导不行。
很多人开始怀念上一届，上一届四平八稳，没折腾这么些事出来，更没把青照未来几年的收入提前预支出去。
不做不错，多做多错。
这些不是说说。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青照县迎来了改革开放以来第二次大变革的局面。
其他村，该咋过咋过，像吕家村这样深度参与的村落，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范教授等顾问专家，县里的领导们，频频前往吕家村考察，规划中这是文旅计划的重要节点！
除了村落本身，吕家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也成为文旅计划众多施工企业中的一员，其中大部分跟仿古建筑有关的工程，基本都落在了吕家村头上。
连维修带新建，工程金额数以千万计算。
青照县的两位大领导正月里先后来到吕家村，对全县第一个年产值上亿的自然村，十二万分的重视。
第二次过来的县委大领导发现了一件事，县局法制科的宣传队，省大法学院的志愿者们，正在通过一些灵活多变的方式，在吕家村进行普法宣传。
大领导仔细听了一下，发现宣传很有针对性，都是农村日常生活中可能面对的一些情况。
比如邻里或者邻村纠纷，酒后驾驶，打牌赌钱，非法高利贷，传销和购物诈骗等等，作为从乡镇一步步升上来的领导，他知道农村工作不好做，太多人没有法律意识，出现违法事件难以处理。
很多人，不是故意违法，而是根本没这方面的意识。
他在另外一个县当镇上主管治安的副镇长时，就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一条街上两个姓氏的人打群架，有人报了警，出警的车停在街头上，根本不敢进去。
跟抓人，同宗同姓的一堆人就敢上来开干。
现在的青照县，吕家村的事无小事，吕振林打上来的报告，大领导早就看了，对吕家村的工作特别满意。
没躺在物质发展的功劳簿行，还注重精神文明建设。
这完全符合大方向的方针政策。
大领导从老学校操场上出来，说道：“老吕，这个宣传很有必要！物资条件丰富了，村民的素质也要提上来！精神文明建设放松不得。”
吕振林有意开始做一些工作，笑着说道：“书记，我自个就是法盲，哪能想到这些，都是小辈想的，我就帮着从中联系联系。”
大领导来了兴趣：“谁提出来的？”
吕振林说道：“吕冬，他专门提的建议。”
“又是吕冬。”大领导满意的点点头，回头招手：“吕冬，过来。”
吕冬从后面过来。
大领导说道：“听说这个普法宣传教育是你提出来的？”
吕冬回道：“是的。”他明白吕振林的苦心，又说道：“领导，我这两年遇到不少事，发现包括我在内，很多人法律观念都很淡薄……”
由于之前说过一次，很有条理的说了一大通。
“嗯……”大领导听着吕冬的话，不断点头：“你说的很对，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你们吕家村，这次又走在了全县的前面。”
他看向吕冬：“你给我写一份报告，直接给姚秘书，吕家村的先进经验，值得在全县推广。”
虽然写报告这种事很愁人，但吕冬只能应下来：“好的。”
随后，一行人老街上转了一圈。
由于老街南边不通透，按照范教授的建议，等到吕家村搬迁以后，老街会向南打通，直通到村前的主路上，老村这边也是以老街作为中心来做文章。
上了青照河，又去参观在建的小码头。
这个水陆码头，设计要求就是用来承载游客，就建在大槐树下的河道边上。
大领导看过大槐树上精美的石头围栏和雕刻的图像故事，给予肯定：“我们打造旅游产业，一定要敢讲故事，会讲故事！你们这个故事，讲的就不错嘛。”
不敢编不敢讲，谈什么文旅？
吕冬跟在边上，心说幸好七叔去泉南施工了，要不然听到领导的话，过不了俩月，吕家村的故事里，到处都是妖魔鬼怪。
说不定还蹦出个山村老尸来。
另外，吕家村还准备在特色美食上下文章，现有的卤制品和炒货不用多说，另一个主打就是虫子。
金蝉、蝎子、蚂蚱和山水牛之类的，都称得上美味。
厂里也在实验烹饪方式。
像痒辣子罐，更是在青照和泉南周边大范围收购。
最后，在吕家食品公司的大院里，大领导面对电视台的镜头，发表激励人心斗志的一番讲话。
不仅仅是文旅计划，还有青照未来的发展。
比如在青照实现户户通电，村村通信，硬化道路覆盖到每一个村庄的主路。
这一点上，不用怀疑政府的决心。
“这届青照班子的一个重要使命，就是尽可能把青照变成一个整体！把各村镇纳入一个高度整合的体系当中！”
既然两个班子的班长都走上要有所作为这条路，作为县里的一把手，大领导决心和毅力都不缺乏：“这不仅利于社会稳定，更有利于提升青照的经济发展和竞争力，将100万青照人的力量，尽可能的发挥出来！”
话音落下，掌声一片，不管出发点如何，青照的两位班长，是真的想把青照的经济发展起来。
这也是有力的表态和承诺。
吕冬从来不怀疑这片土地上人们的建设能力。
不说政府主导的工程，曾经有件事就给他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具体时间不记得了，那时候拆迁管理不是很严格，大学城南边有个村传出要拆迁的消息来，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村里起来满满当当的三层楼。
中午吃完饭，大领导休息一会，下午还要去北边视察。
吕冬和县里一号大秘姚秘书闲聊。
俩人都是这场大变革的实际参与者，话题也离不开这方面。
吕冬给他倒了一杯茶，姚秘书边喝茶边说道：“去年咱们县的地方财政收入不到十个亿，我们几个当秘书的，私底下聊天的时候就说，要是咱们县一年财政收入上了二十个亿，吃起饭来一定吃一碗倒一碗！”
听姚秘书这么说，吕冬不禁笑：“姚哥，财政收入高了，花钱的地方更多，你这个吃一碗倒一碗的梦想，估计轻易实现不了。”
姚秘书作为县里一号秘书，有些事看得还是比较清楚的，收起玩笑，说道：“没钱的时候，就是修修县里中北部的主路，也就条件比较好的七八个镇，才能修到村口上，很多村里面，比如你们老街，还都是烂泥路。”
他喝掉杯子里的茶：“村村通，修起来全是钱。要想富，先修路，等有了钱，县里肯定要大修路！”
吕冬又给他倒一杯：“也是。”
姚秘书继续说道：“路修好了，还要电，现在生活工业，全都离不开电，南边山里还有没通电的村，没通电的要通电，通了电的要整修电网，提高输电效率，保证不停电，保证电力供应。”
“村村户户要通自来水吧？集中供暖也在规划，争取楼房全都用上集中供暖，县里还想引进天然气管网。还有学校，太多学校需要推倒重建，咱县里像你们吕家村这样的没几个？修学校资金都要靠拨款。没得说，有钱了，这些都得修，仔细盘算一下，一年50亿财政收入也不够用……”
吕冬赞同：“这说明咱们青照进入发展快车道，有更高的追求了，咱们青照人多，基础建设越修越不够。等待建设的一大片，没得说，就是修！”
基础建设搞好了，整个县的发展绝对能上一个大台阶。
下午，送走大领导，吕冬趁着有空，赶紧整理了一下材料，按照大领导所说的，写一份报告出来。
好在这一年多，文字表达能力提升不少，写起来倒也不像以前那么费劲了。
换做以前，真要找李文越或者宋娜帮忙才行。
报告完成以后，吕冬给了吕振林，让三爷爷抽空递上去。
最近几个月，类似的材料这是第三份，前两份当中，入党申请书吕振林在正月十五之前就送到了县里。
另一份加入市证携的申请书，也通过相关渠道低递了上去。
前者好说，走完相关程序，水到渠成。
后面这个只能说争取，吕冬去年将老杜的父亲杜大海介绍到县里，杜大海有所收获，也准备了一个聚会，帮助吕冬多认识些人。
第492章 三联房产
泉南，省体育中心体育场。
这里不仅是家体育场，还是全市最大的汽车卖场，以及最大的体育会所。
赚到的钱多了，人就会开始出现各种爱好。
有的人喜欢字画古玩，有的喜好黄金珠宝，有的爱玩车玩表，还有人喜欢活动身体。
杜大海就是后一种人，虽然中年发福，有了偌大的将军肚，但对于运动的热爱不减当年。
不过，让儿子从就练的篮球打不了，到了这个地步的人，想要发起高端点的聚会，没人会陪他玩篮球。
大球玩不了，可以玩小球。
用杜小兵的话来说，他爸认为吃吃喝喝太庸俗，没事就喜欢组织个乒乓球的局。
国人对这项运动的热爱毋庸置疑。
吕冬不是很擅长，但就像是个巴西人就能踢几脚一样，拿起拍子也算打的有模有样。
活动室里，几个人都在聚集在一张乒乓球桌边。
橘红色的小球落在拍间案上乒乓作响，腆着将军肚的杜大海颇有几分名将王涛的架势，突然侧身拉球，小球带着强烈的旋转陡然加速。
“好球！”
旁边有人喝彩。
吕冬水平有限，措不及防下，只能下意识挥拍去挡，球撞在球拍上沿，直上直下的高高弹起。
伸手接住球，吕冬说道：“我输了。”
杜大海接过女球童递来的毛巾，擦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吕冬，看你这身体，应该是常运动的。”
吕冬说句实话：“一般都是跑步，偶尔练练散打。”
喝彩的穆光明说道：“你比小兵还壮实。”
穆坤接话道：“爸，吕冬散打相当厉害，记得去年在体育台打败那些传武大师的乔卫国吗？那是吕冬的下属，在吕冬面前撑不住三五分钟。去年有人持刀行凶，吕冬一脚踹断凶徒三根肋骨！”
旁边有人接话：“我有个朋友在青照检查系统上班，听他说起过。”
“看，高叔能证明我不是在给吕冬吹。”穆坤又说道。
吕冬故意说道：“我的穆哥，我那点倒霉事，就别拿出来说了。”
四五个人都笑了起来。
穆坤从包里取出球拍：“有没有人来一场？”
“我来跟小穆比比！”
一个比穆坤年龄稍大的人拿着球拍，站在球桌另一面：“咱哥俩好久没打了，看你水平有没有长进！”
吕冬看去，记得穆坤之前的介绍，这人叫王旭明，是穆坤的朋友，也是穆坤上成人中专时的老师，现在是个小家电生产商，在泉南算小有名气。
但他做的品牌，对于吕冬来说，响当当——九羊！
穆坤笑起来：“王哥，你一会别求我手下留情！”
这个体育会所是穆坤的老爹穆光明开的，他家主要做汽车生意，泉南西边的汽配城，体育中心的4S店等等，这些的上家公司，他们家都是大股东和实际掌控者。
来这的目的是聚会，运动就是由头，这些人生意上有合作，彼此关系也算可以。
等到穆坤和王旭明打完，一帮人去了旁边的休息室，坐在沙发上喝水聊天。
杜大海组织这场聚会，多少有点吕冬跟杜小兵的关系，但更多的是吕冬在青照帮了他不少，他拿到好几个工程，想还一个人情回去。
再就是，他知道吕冬后面有人挺。
“会过段时间就开了。”杜大海直接挑明：“吕冬的事，各位帮点忙。”
穆光明说道：“好说，好说。”
吕冬接话道：“午饭我做东……”
话没说完，有人敲门进来，来人四十多岁，头发整齐的梳向脑后，带着一股领导干部的气派。
“张总来了。”杜大海站起来，迎过去跟人握手。
穆坤就坐在吕冬旁边，低声说道：“这人叫张涛，三联家电新上任的总经理，三联董事长的亲弟弟。”
吕冬知道穆坤专门跟他说一句，以穆坤跟杜小兵的交情，肯定了解三联家电与吕氏餐饮之间多少产生的那点不快。
但两家企业不在同一个行业，也不是直接竞争对手，当初那点事过后，也没有产生过利益冲突。
三联家电家大业大，但颓势已显，在场的人对张涛挺客气，毕竟都在泉南商圈混，虽然比不了于占龙这样真正顶级的存在，却也算得上头面人物，公开场合见了，总能说上几句。
可能三联面临困局，张涛这位新上任的老总，倒也没有公家大公司的盛气凌人，反而很客气跟众人一一打着招呼。
哪怕来到吕冬这个过分年轻的陌生面孔前，张涛仍然颇为客气的主动握手。
人都到了跟前，杜大海也为两人做了介绍。
“原来是吕氏餐饮的吕总！”张涛笑容中似乎带着惊喜：“我们两家也算得上是邻居了，我可不止一次到吕总店里消费。”
吕冬很客气：“张总能去，蓬荜生辉！”
张涛笑着说道：“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吕总，哪天来三联，我们聊聊？”
吕冬口不应心：“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光美电器与三联家电在泉南电器市场，乃至整个太东电器市场上，打的如火如荼，吕氏餐饮暂时与光美电器结成同盟，虽然以后未必是，但就目前来说，吕冬不会跟三联走得太近。
张涛知道吕氏餐饮是光美电器在太东泉南最大的助力之一，话中意有所指：“吕总，我们都是泉南人，都是泉南的企业，理应互帮互助。”
吕冬说着场面话：“张总说得有道理。”
张涛又跟王旭明握手，王旭明是在场的人里面，除了吕冬和穆坤之外，年龄最小的一个，跟穆坤走得比较近。
王旭明似乎有求于张涛，客气话说完，又说道：“张总过会有没有时间？”
张涛笑：“等过一会再说。”
打过招呼，张涛没有走，反而留了下来，跟众人聊商业上的事，尤其商业合作。
三联家电与光美电器之争，是无法避免的话题，光美电器进入泉南太东一年多，三联家电已经渐渐落在下风。
不说上任于危难之际，张涛也承担了抢回三联市场，退光美与省门之外的重任。
别人说起三联与光美之争，他不可能避而不答。
“买家电到三联，这话早已深入人心。”张涛笑容的背后，还有着自信：“三联只要控制住成本，在主场击败光美不是难事。”
吕冬听着这些话，不知道是张涛的客套话，还是真这么想的，或许有着迷之自信，毕竟三联家电在这个行业里面，不仅仅做到过太东第一，还做到过全国第一。
当然，那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张涛说道：“三联跟光美不一样，家电只是三联业务中的一项，三联在其他行业的发展也很顺利，比如房地产业！我们开发的阳光舜城项目，销售非常顺利，利润相当可观，有效反哺电器行业，三联未来的目标是综合性商业公司，而不是单纯家电卖场！”
不少人都在点头，三联开发的阳光舜城小区，在泉南名头不小，预售确实也不错。
吕冬知道这个小区，当初还有人建议他去买房子，因为三联跟房地产联合在一起，容易产生太多不妙的回忆，他干脆敬而远之。
虽然三联是栽倒在另外一个项目上，但谁知道前面的项目是不是就挖了坑。
张涛向在座的人发出邀请：“阳光舜城项目，让三联积累了足够的开发经验，三联准备成立专门的房地产公司，全面进军房地产行业，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兴趣来三联房地产做个股东？我代表三联欢迎各位投资！”
别说，感兴趣的人真不少，就连杜大海和穆光明都在议论。
不管怎么样，三联目前在泉南还是有着金字招牌。
投资房地产公司，涉及到的必然是大宗资金，众人也不可能听张涛说几句，就决定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只是议论一番。
又说了会房地产公司的事，张涛适时提出告辞。
中午，吕冬就在附近一家酒店请客。
吃饭的时候，众人难免说起三联房地产的事，因为人过来是为帮他增选的事，吕冬也说了几句，暗地里提醒，要关注三联的资金链。
在座的都是商场上的老狐狸，不用吕冬说，也会注意。
至于这些人会不会再去投资三联房地产，不是吕冬所能决定的。
吃完饭，一部分离开，一部分又回了体育会所。
下车，去体育会所的路上，杜大海直接问道：“吕冬，刚听你的意思，不太看好三联房地产？”
穆光明听穆坤不少次说起吕冬，觉得年轻人可能视角不同，也想听听，故意问道：“有内幕消息？”
“我哪有什么内幕消息。”吕冬笑着说道：“两位老叔，你们都知道，我那公司走得与光美电器比较近，从光美电器那边听到过一些关于三联家电的消息，不都说最了解的是竞争对手嘛。”
他也不算信口胡扯：“光美电器不把三联彻底打趴下，是不会停下手的，以我个人的看法，三联想要顶住光美，难！三联的主业务一旦出问题，会不会严重影响到房地产这种重投资行业？”
杜大海皱眉：“三联……上面会看着三联一步步垮掉？只要行政干预，光美……”
吕冬提醒道：“杜叔，光美立足于京城，却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
这话点到即止，杜大海老油条了，一听就明白：“有道理，这事要慎重。”
回到体育会所，几个人又去乒乓球打了几局，吕冬喝酒犯困，打算去大厅休息，却在大厅里看到了王旭明和张涛。
第493章 九羊
大厅的小圆桌旁，王旭明似乎有点紧张，面对着张涛，人不自觉矮了一头。
“张总，上次我公司的一位业务经理，曾经到三联商厦去拜访。”
有求于人，王旭明说话声音都低八度：“我们真的抱着十二万分的期待，想与三联家电合作。”
张涛笑着问道：“小王，你是想让你那边的产品，进入三联卖场？”
王旭明赶紧说道：“是的，我们一直在为此努力，进一步加强产品质量，美化外包装，以符合三联的要求。”
张涛没有接话，反而问道：“我记得你的公司是做小家电的，具体做哪一类？”这个人只是有印象，具体就记不清楚了：“你是哪家公司来着？”
王旭明没有被忽略的不快，反而说道：“公司主做豆浆机，目前叫做九羊。对了，我们公司今年还准备进军电磁炉行业。”
“你们公司知名度不够。”张涛直接摇头：“豆浆机？这东西才多大市场？”
这是变相的拒绝，王旭明竭力保持脸色不变：“张总，豆浆机有市场，要不这样，我们先进行试卖？”
张涛没有说直接拒绝的话：“你先拿个方案出来，送到三联的商务部门。”
王旭明还想争取：“一个月，张总，给我们一个月时间……”
张涛看下表，站起来说道：“小王，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有事，先走了。”
王旭明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张涛离开。
从94年研发出全国第一台电磨豆浆机，到现在发展到稍有规模，王旭明想要再进一步却不容易，进入家电大卖场是关键一步，虽然去年在省内弄个金奖回来，但面对市场大势，并没有太大助益，想要进入连锁大卖场困难重重。
找过光美电器那边，因为没有可靠关系，之前又从来没有跟光美电器打过交道，光美电器对一家地方性小家电企业兴趣不大。
类似的小家电企业，全国各地太多了，尤其是南方，说遍地开花都不为过。
光美更加信任南方的品牌。
第一台电动豆浆机的名头和专利在手也没用。
王旭明这两年感受非常深刻，专利这东西，说有用也有用，说没用的时候，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有几次，九羊的新产品刚出来，专利刚申请，市场上很快就有了仿制品。
习惯了，也麻木了，继续研发新技术的同时，王旭明逐渐懂得了渠道为王，销售渠道才是关键。
家电连锁卖场，专业卖品牌家电的地方，带给消费者的不止是服务，还有信任。
张涛离开，王旭明起身，看到了吕冬。
两人相差十岁，同样算得上白手起家，但他下海前是个中专老师，而吕冬只是个高中毕业生。
“吕总。”王旭明主动打招呼。
曾经的泉南人，怎么可能没听过九羊的名字，吕冬说道：“王哥，咱们岁数相差不多，都是穆哥的朋友，叫我吕冬就行了。”
上午和中午吃饭的时候，王旭明就跟吕冬打过交道了，知道这人性格随和，懂得人情世故。
王旭明笑着说道：“吕老弟，这边坐。”
吕冬拉开椅子，坐在王旭明对面，指了指张涛离开的方向，随口扯了个理由：“刚看到三联的张总，王哥有意投资三联的房地产公司？”
王旭明对于吕冬不算特别了解，却知道吕氏餐饮下属的三大连锁品牌店面，听到吕冬提及三联，忽然想起一个事来，好像在泉南很多商场里面，吕氏餐饮的店铺都跟银座商城和光美电器紧挨着。
如果一个地方是凑巧，两个地方也是凑巧，那三个四个地方，还是凑巧？
想到这里，王旭明直接说道：“不是想投资三联房地产，我这点生意，掺合不到房地产的大锅里。”
想到两人今天初次认识，专门提到穆坤：“我的那个公司，上午穆坤介绍时也说了，做厨房小家电的，主要是生产电动豆浆机，去年还在省内拿了一个金奖……”
说到这里，他意识到这不是面对大卖场的对接负责人，笑了笑，又说道：“我跟三联的张总，刚才想聊聊九羊的豆浆机进三联销售的事。可惜，三联家大业大，看不上九羊这种地方小企业，直接拒绝了。”
吕冬试探问道：“没有三联家电，泉南还有光美电器。”
“试过了。”王旭明无奈的笑：“九羊跟光美电器的几次接洽都不顺利，他们更信任南方的小家电品牌……”
两人说话间，穆坤走了过来，听到王旭明后半截话，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吕冬旁边，笑着说道：“这点小事不难。”
他与王旭明认识七八年了，交情向来不错，九羊公司里面，两年前开始就有他的投资，只是平时根本不参与具体的管理经营，甚至不怎么过问，今日听到王旭明说起这事，也就趁势说道：“吕冬，你光美那边的关系没得说，帮王哥引荐一下。”
穆坤知道吕冬与王旭明刚认识，干脆说道：“也不瞒你，我在九羊里面也有些投资。”
吕冬跟穆坤算老关系了，引荐又不是要光美一定接受九羊进场，就当个中间人而已，当即说道：“行，我一会给范总打个电话，看范总哪天有空，咱们一起吃个饭。”
王旭明有点激动：“吕总……”
吕冬微微抬手，说道：“王哥，我只能引荐一下。”
王旭明明白，当老师的出身，文绉绉回一句：“感激不尽！”
吕冬摸出手机，去一边给范云明打电话，范云明没在泉南，去外地出差了，告诉吕冬让人直接到光美在泉南的分公司，找相应的负责人即可。
这也是个办法。
吕冬记下联系方式，交给王旭明，王旭明等不急，也唯恐有变，立即就要告辞，回公司去安排相应事宜。
临走前，王旭明专门跟吕总交换了联系方式：“吕总，我再去大学城，一定登门拜访，可别嫌麻烦。”
吕冬笑着说道：“怎么会。”
王旭明走后，穆坤说道：“王哥就这脾性，眼里只有工作。”
吕冬说道：“能创业成功都不容易。”
穆坤哈哈笑起来：“跟你和王哥比，我这富二代轻松多了。”
吕冬又把话题转到王旭明身上，问道：“穆哥，你投资的这个九羊，发展怎么样？”
“一般般，只能说还凑合。”穆坤想了下，说道：“这几年，王哥更关注产品品质和技术研发，市场上面做的不算出色，从1994年成立九羊小家电到现在，规模产值连你餐饮公司的都比不上，我投进去的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足够的回报。”
他又加了一句：“要不是看在王哥的份上，98年九羊小家电招股，我也不会投资。”
从这些话里，吕冬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干脆直接问道：“穆哥，九羊后面还融资吗？”
穆坤一听就明白吕冬的意思，说道：“肯定要融资，就九羊那研发耗资，我预计今年上半年就会融资扩股，我记得上次去开股东会，王哥还打算再投资建设新厂，这些都需要钱，不融资的话，九羊上哪里找这么多资金，以他们这两年的业绩和发展速度，银行贷款都不好贷。”
他反问吕冬：“怎么，你对九羊很感兴趣？”
“我是做餐饮的，厨房家电是关键。”吕冬说得也算实话：“国外的很多品牌，用起来总叫人卡脖子，成本高不说，后期维修还不方便，如果能有优秀的国产产品，成本肯定能降下来。”
穆坤点点头：“也是这么个问题。”
吕冬略一沉吟，说道：“穆哥，九羊再融资扩股，通知我一声，我手头还有点闲余资金。”
“行。”穆坤说道：“比起外人，咱们这些知根知底的人的投资，用起来更放心。”
这事就算敲定了下来，吕冬和穆坤商议一会，确定九羊再找投资的时候，会第一个通知吕冬。
穆坤本就是九羊一个不算小的股东，做起来也很方便。
吕冬分红到手的资金，一直都没有用，原本是商量着要跟宋娜去魔都买房子，但抽一部分出来，做投资也不错。
那些远在天边的事，不切实际，但九羊就在泉南，说句不夸张的话，就在吕冬的眼皮子底下。
泉南是吕冬的大本营，也不用担心人跟他玩什么花样。
外地的大型企业，真要跟人玩起资本游戏，身板不够的这些，估计只有被蹂躏的份。
就像外地的小企业主跑到平城去投资卫桥集团，等到钱进了那边，还不由着卫平父子揉搓。
但在泉南，面对还是个真正小家电厂的九羊，吕冬根本不用担心这些。
话说回来，如果投九羊一笔的话，保值和回报率应该不比购入房产差吧？
曾经九羊家电是否上市，市值多少，吕冬一概不知，他根本没玩过股票，也不关心股市，就是个为生活奔波的普通店老板，但那时开店经常跟豆浆机和料理机打交道，九羊在这两个种类上，无疑做到了国内第一。
虽然感觉在魔都买房子最稳当，但吕冬仔细问过穆坤一阵，貌似真能投资九羊，也可以试一试。
第494章 求之不得
青照县，火车站。
简陋的大棚侯站厅里，白色的顶棚因为多年不曾维护，上面积攒的灰黑，犹如小饭店后厨的排烟口，厚厚的一大层。
门窗玻璃多有破损，侯站厅看似封闭，实则早已变成了敞开式，冬末的寒风从北边卷进来，呜呜作响。
刘再招裹紧羽绒服，陪着姐姐站在检票口，回头瞅一眼去买零食的刘明泉，掩不住一脸诧异。
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父亲不但借了车，亲自送她们来车站，还让姐妹俩等着，给姐姐买车上吃的零食。
透过只有半块玻璃的窗户瞅瞅，刚刚爬上天空的太阳就在东边，没错啊。
这个年，事情越来越不对头。
刘琳琳拉了妹妹一下：“怎么这副表情的？”
刘再招打小就跟姐姐感情好，有么说么：“咱爸越来越不对劲了。”
“这不挺好？”刘琳琳看着挤在小卖部前买东西的父亲，心下竟然有点发酸，从七八岁起，就想有这么一个疼人的好父亲，却一直不可得，眼瞅着二十出头了，竟然……
说破天去，这都是她的亲生父亲。
看到刘明泉挤进小卖铺，又提着个方便袋出来，刘琳琳的眼里，突然湿润起来。
盼而不可得的东西，这个年节突然就出现了，有种不真实感。
但不真实的背后，却是一个女孩做梦都想有的期盼。
即将离家，再度踏上求学之路，刘琳琳五味杂陈，有回忆，有惊奇，有心伤，但更多的是欣慰。
只要以后能这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刘明泉提着大方便袋过来，递给刘琳琳，话里带着几分僵硬：“给你，带着路上吃。”
刘琳琳接下来，想说话，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小到大，就没经历这种事，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人都在随着环境变，邻村吕家村天翻地覆的变化，带给刘明泉巨大的冲击，心思渐渐变得深沉起来：“去了好好学，这就快毕业了，多学点本事。”
“嗯。”刘琳琳终于应了一声。
看了眼往常三巴掌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闺女，刘明泉又说道：“明年下半年就实习了吧？能回来就回来，你也看到了，青照有大学城，到处都在搞建设，总有你发挥的地方。”
刘再招一个劲悄悄拽姐姐的衣袖，好不容易考出去，再回来干啥？
但家的份量，对家的思念，是这个上大学都没离开青照的小姑娘，目前很难切实感受到的。
刘明泉摆摆手：“上了火车，自个多注意一点。”
这个年节，这个看似变了的刘明泉，终于引得女儿心思大动，低头看眼方便袋里的零食，抿着嘴，轻声说道：“爸，我回来。”
刘明泉笑了，笑得格外欣慰。
“走吧。”
说完这句，刘明泉掉头，朝候车厅外走去。
看着父亲背起的手，刘琳琳说了一句：“你骑车慢一点。”
刘再招拉姐姐手：“你傻了啊，好不容易考出去了，再回来干啥。”
“我答应过咱爸的。”刘琳琳说道。
刘再招想起了刘琳琳的升学宴。
刘琳琳轻声自语：“回来也好，到处是同学，朋友……”
前面刘明泉转过头来，冲刘再招喊道：“干啥呢？不快一点。”
“来了。”
刘再招将手里的包交给姐姐，急急追上前面的父亲。
出火车站，上了一辆破夏利，刘明泉一句话不说，开车就走。
刘再招不敢说话，甚至连喘气都小心翼翼的，在她的眼里，父亲还是那个父亲。
刘琳琳看看时间还早，提着手里的方便袋，带着检票口开放。
突然，外面有鞭炮声响起，好像就在火车站对面，当即转头去看，就见到礼炮在空中炸开烟雾，砰砰的声音随后才传过来。
虽然看不清楚，但来时见过，对面十二层的高楼商铺，有家吕氏火锅店今天开业。
刘琳琳收回目光，吕冬去年就是青照餐饮业的龙头了，听袁静提过，好像还是泉南最大的连锁餐饮公司。
泉南最大，意味着在全省都数得着了。
临近检票口前，刘琳琳提起行李和方便袋，找到小卖部的公用电话，拨通一个手机号码。
“你好……”
公用电话听筒似乎有点问题，传出来的话音有点变声，但刘琳琳能听得出来，那是吕冬的声音。
“是我，刘琳琳。”
手机是有来电显示的，那边吕冬问道：“还没开学？”
“这就走。”刘琳琳话不多，说出来的也短：“在火车站。”
听筒里的声音略带歉意，说道：“彭城这边第一家店开业，我在彭城，没法送你了。”
刘琳琳轻声接一句：“开业大吉。”
那边说道：“一路顺风。”
这些话一出来，电话瞬间聊死，刘琳琳缓缓挂了电话，付过钱，提起行李，检票进站。
…………
泉南，槐西区，一个不大的厂区里面。
戴上眼镜的王旭明一一与人握手，亲自去给人开车门，直到送出厂门口，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从凭借吕冬的引荐，与光美电器真正搭上线，到光美电器进厂考察，前后半个多月的时间，真正决定九羊拓展销售渠道的这场战役，总算是打赢了。
王旭明的思维也在转变，没有足够的销售渠道，产品质量再好，技术再先进，也到不了消费者手里，没有消费者，九羊研发生产的产品无法变现，何谈再研究新产品？
往回走，旁边有人跟上：“王总，销售渠道有了，但销售和回款都需要时间，我们这边需要新厂区……”
王旭明说道：“资金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能找到投资商。”
那人也是个股东，提醒道：“最好有选择的引进投资，能借助这次融资，让公司获得更多助力！”
王旭明笑了笑：“老朱，你放心，那种只会掏钱的，是最后的选择。”
之前跟穆坤一起吃饭的时候，穆坤就问过九羊融资扩股的事，原本王旭明以为穆坤有意继续投资，问明之后才知道投资者另有其人，虽然穆坤暂时没说是什么人，但告诉他对方能为九羊发展带来巨大帮助。
回到办公室，王旭明先给吕冬打电话：“吕总，实在是太感谢了，今天有没有时间，我叫上穆坤，咱们聚一聚？你人不在泉南，去外地出差了？我明白了，等你回来咱们再聚！没什么事，光美电器那边谈好了，你总要给我一个表达感谢的机会。”
说了一会，听到那边人声噪杂，王旭明主动结束通话。
跟光美电器达成协议，总算能喘口气了，虽然先期只能进入太东的光美店面，但太东光美正在快速扩张，其在太东的门店数量，直逼三联家电。
至于市场方面，光美电器已经抢下了三联家电的半壁江山。
对于刚刚起步的九羊来说，能进入光美电器卖场称得上一步***。
两天后，九羊小家电公司正式与光美电器签订进场协议，首批电动豆浆机随即进入光美电器卖场。
当然，对于这年代的九羊来说，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一周后，九羊公司委托穆家旗下的一家公司对外融资。
正月十五过后的一个月，吕冬基本上都是泉南与外地交替着跑，跟杜小兵一样，忙碌吕氏餐饮公司在省外各地的开店事宜。
就连二十一周岁的生日，都是宋娜从泉南跑到正州给他过的。
接到穆坤关于九羊要融资的消息时，已经到了阳历三月底。
吕冬和在河肥开拓市场的宋娜，赶回了泉南。
汇合在泉南工作的八叔吕建武之后，双方开始进行融资谈判。
众所周知，很多企业的投资，涉及到的不仅仅是资金，投资门槛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九羊不是那种一穷二白的微小公司。
不过，王旭明和九羊小家电并不排斥吕冬的投资，而且相当欢迎。
吕冬和吕氏餐饮在泉南已经有了较大的名气，在泉南商圈里面也是公认有能力有力量的人，单单帮助九羊进入光美电器这一项，就有所显现。
伴随吕冬投资的，还有九羊有可能进入银座和大润发超市，这些本身就是吕氏餐饮的合作企业，能成为沟通的桥梁。
再就是吕冬的吕氏餐饮公司。
九羊目前的产品以豆浆机和电磁炉为主，但未来的规划却是专业化的厨房家电企业，想要打造一家国内领先的小家电企业，以后的产品必然多样化，不可能单靠豆浆机一条腿走路。
伴随着吕氏餐饮的店铺越开越多，采购的各种厨具用品也在不断增多，但凡有眼光的人都能看到，吕氏餐饮规模真正起来以后，单单这一家客户，就能带来海量订单。
不说别的火锅店电磁炉这一项，就让九羊和王旭明垂涎三尺。
另外，吕冬还能帮助九羊公司进入大学城建立分厂。
这样的投资人，九羊公司求之不得。
1998年的时候，包括王旭明和穆坤在内六位股东，共同出资1000万元，重新登记注册九羊小家电公司，经过近三年的发展，其股本早已翻了数倍。
很多人或者公司，比如三联家电，并不看好九羊的未来，但同样有人认为九羊未来大有可为。
这次融资扩股，不止是吕冬，还有包括穆坤在内的其他三个投资人投资。
其他投资人同样都不简单。
长达数天的拉锯谈判过后，吕冬以400万的投资，获得了九羊百分之五的股份。
九羊在泉南，吕冬的大本营也在泉南，基本不用担心九羊和王旭明踢他出局。
第495章 泉水复涌
“听穆坤说，你们一起投资了个卖豆浆的？”
下了车，递给吕冬一顶安全帽，卫永好奇的问道：“又不是永和豆浆，卖豆浆的有什么搞头？难道你们想开个永和豆浆大王之类的店？”
工地有很多施工的车辆，春天风又大，一阵分吹过来，漫天尘土飞扬，吕冬闭上眼，躲了下灰尘，说道：“不是卖豆浆的，是造豆浆机的。”
卫永指了指前方正在施工的工地：“投资那些，还不如投资卫桥的家纺产业园。”
“我也想。”吕冬说句实话：“我就几百万资金，跟你这动辄好几亿的项目比起来，九牛一毛，你也不缺我这几百万。”
卫永笑起来，没再说邀请吕冬投资的话。
为了打造这个家纺产业园，卫桥集团仅仅银行贷款就用了3个亿。
随着与卫桥方面来往增多，吕冬能感受的出来，跟卫家当正常朋友来往还行，投资卫家的生意就算了。
因为卫桥集团不是一般的排外。
先不说投资如何，这家集团公司所有的关键职位，几乎全都握在卫家亲属的手里。
最为重要的那些职位，上面坐着的人全部姓卫，次要一点的，要么是卫永母亲的娘家人，要么是卫永老婆或者他姐夫家里的人。
跟卫家没有直接的亲属关系，哪怕暂时坐在高位上，手里有点股权，还做出突出贡献，很快也会被排挤掉。
卫桥集团的发展，几乎就是一部活生生家族人上位的历史。
吕冬也很佩服，卫永的父亲卫平是真的厉害，一般的公司这么搞，恐怕很快就完蛋，但卫桥集团仍然活力十足，在纺织和铝业这种传统的夕阳产业上，做的风生水起。
俩人来到一个稍微高点的避风处，看着前面紧张施工的工地，卫桥家纺产业园第一期工程，涉及到的厂区就有数百亩，此时十多辆机械正在忙碌施工。
吕冬问道：“弯弯人最近有没有搞事？”
“一直在搞事，从来没断过。”卫永有点无奈：“吕冬，你说说，咱们在自家主场上，偏偏要忍着一帮外来户，让他们在眼皮子底下搞东搞西，气不气人。”
吕冬宽慰道：“等过上两年，风向变变就好了。”
卫永想到年前聚会后听老婆说起的事：“他们没找你麻烦吧？”
吕冬笑：“他们找我麻烦干什么？我跟他们又没竞争。”
卫永还是提醒道：“你多注意着点，这帮湾湾人，在弯弯据说涉黑。”
吕冬点点头：“行，我会注意着点。”
卫永又说道：“别让我逮着机会，逮着机会我一定把湾湾人搞趴下。”
澳门的事，可以说是他这辈子出的最大的丑。
俩人在这边说话，很快有戴着安全帽的人，从工地一侧的临时板房里出来，朝着这边走过来。
其中一个文质彬彬，像是个老师。
另一个四十来岁，穿着西装。
“卫总，吕总。”走在前面的范青山跟吕冬和卫永打招呼：“不去办公室坐坐？”
卫永跟范青山握手：“在这站会，吹吹风，透透气。”
另一人是钱锐，问吕冬：“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吕冬说道：“我也建筑公司股东，还挂了个职务的名，过来陪着卫哥看看。”
钱锐接着跟卫永握手。
家纺产业园的工程，分不同项目承包了出去，钱锐这边拿到了钢结构，吕家村建筑公司则负责砖混类的建筑建造。
能这么轻松拿到家纺产业园的部分工程，自然是因为吕冬的关系。
当然，也与钱锐的公司，吕家建筑公司和前身三公司的口碑有关系，在这个大干快上的年代，两家公司参与的建筑质量相对都不错。
具体施工，吕冬和卫永都是门外汉，说了一会话，钱锐和范青山很快就离开了。
卫永这时说道：“你们村越做越大了，我看用不了几年，就能追上卫桥了。”
“差远了。”吕冬随口谦虚：“你们的根基打了多少钱？吕家村满打满算，才发展两年多，也就是遇上了好时候，才能有现在这点规模。”
卫永问道：“你们还要涉足旅游产业？”
吕冬直接说道：“准备成立一个全新的旅游产业公司。卫哥，有没有兴趣投资入一股？”
“你们接受外来投资？“卫永好奇。
“接受。”吕冬简单介绍下情况：“肯定村集体控股，原则上村集体最低占股百分之五十一。”
卫家从来没涉足过这个行业，卫永倒是不用担心吕冬会坑人，但投资不是小事：“我考虑考虑。”
往回走，路另一边也在施工，那边是省里重点打造的太东软件园，距离去年奠基仅仅一年的时间，如今已经有十多座高楼拔地而起，虽然还没有到完工的地方，但已经能窥探到软件园的雏形。
卫永往西边看，能见到泉南那边的高建筑。
吕冬随口说一句：“顶多四五年，两边就能连在一起。”
哪怕卫永家大业大，都颇为感慨：“发展速度是真的快，真都快成光速了，一不留神就掉队。”
吕冬点点头：“时间不等人。”
来到停车的空地，俩人一起上了吕冬的桑塔纳，吕坤开车拐到路上，从软件园一个出口走，有辆奥迪从门口出来，似乎认得吕冬的车，连着响了几下鸣笛声。
看到司机招手，吕冬说道：“停车。”
车刚停在路边上，吕冬就赶紧下来，那边后车门已经打开，穿着灰色夹克衫的于占龙下了车。
卫永也跟着吕冬下车，好奇的跟了过去。
吕冬来到路边行人道上：“于叔。”
于占龙点点头：“去工地呢？”
吕冬指了下家纺产业园工地，说道：“村里的建筑公司在这边施工，我过来看看。”
他看到卫永过来了，说道：“于叔，这个是我朋友，卫永，卫桥集团的大公子。”
卫永却是在报纸上见过于占龙，上前一步握手：“你好，于总。”
于占龙微微点头，笑着说道：“你父亲身体可还好？有一年没见他了。”
“挺好的。”卫永少有的说话特别客气礼貌。
于占龙又对吕冬说道：“可还顺利？”
吕冬知道于占龙事务繁忙，说道：“村里公司里都很好。”
“你们青照不是要搞旅游吗？”于占龙挑重点说：“有困难就跟我说，我很看好你们青照的文旅计划，你们村重点打造的一个节点，回头我让人跟你三爷爷谈谈旅游投资的事。”
吕冬觉得，于占龙投资吕家村的项目，起码不会赔，说道：“于叔，你要投资，我可就不推辞了。”
于占龙笑：“你这家伙，要是早点像这样，至于吃这么多苦。”
吕冬不好意思的笑：“主要是以前没信心，怕能力不足，前期打基础，一步步走出来才踏实。”
“有事就给我打电话。”于占龙看了下手表：“我要赶回公司，就不跟你多说了。”
吕冬说道：“于叔，你先忙。”
看着于占龙上车，卫永想到刚才于占龙的话，千盛集团准备投资吕家村的旅游项目？这是太东最顶尖的民营企业，如果千盛集团都投资，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和能起到的作用不可估量，或许卫桥集团可以试一试？
刚认识吕冬的时候，吕家村还没现在这规模，只用了短短两年时间，年产值就上亿了。
路走对了不说，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上面有人扶持。
卫永倒也没有多说，经历过澳门的事之后，他和吕冬之间的关系进一步拉近，但也比原先成熟多了。
生意不仅要看关系，更要看投资收益。
回到省大创新港，卫永换上车，去了大学城管委会，那边还有不少事情。
吕冬看看时间，也没回公司，干脆进体育学院，找宋娜去吃午饭。
两人在餐厅门口汇合，来得比较早，打好饭菜还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坐。
宋娜问吕冬：“你去年分红大部分投在九羊上了，咱们别去魔都了。”
吕冬夹起一块鸡丁，递到宋娜嘴边：“不去了，手里倒是还有资金，村里这边要新成立个旅游产业公司，我准备把钱投在村里。”
宋娜除了温馨商贸，在第一体育和吕氏餐饮都有投资，手里也有一大笔钱，说道：“要不我也去投一股？”
吕冬问道：“你怎么突然想投？”
宋娜一口咬掉吕冬筷子上夹着的肉，说道：“我不能提前投个资？”
“行。”吕冬故意说道：“我代表吕家村，欢迎宋娜同志为吕家村的发展大业作贡献！”
宋娜拿勺子挖起米饭，塞到吕冬嘴里：“小声点，公共场合禁止大声喧哗！”
“知道了。”吕冬看看周围，没人注意到这边。
宋娜又夹了筷子菜，送到吕冬跟前。
吕冬一口一口吃着宋娜喂的饭，干脆就不动筷子了。
吃完饭，吕冬回公司，跟去石市的杜小兵打了个电话，问了下那边的进度。
吕氏餐饮公司开拓太东周边省份的市场，省会城市自然是放在前面的。
第二天刚上班一会，吕冬正在面试应聘市场经理的人，突然接到青照文旅计划委员会办公室打来的电话。
那边通知了一个好消息——泉水复涌了！
第496章 公中带私
面试结束，后续工作交给薛天，吕冬喊上吕坤，赶去县城墨泉公园，文旅计划委员会挨着通知下属的各位委员们，以吕冬的了解，大部分人应该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开着车，拐上东西主路，吕坤难免好奇，问道：“冬哥，这些泉眼又不是咱吕家村的，你咋这么上心？”
这可能吕家村人长期养成的习惯，很多事首先想到的都是自个村子。
大多数时候，这是好事，带给吕家村远超普通村落的凝聚力。
同样的，有些时候，会限定人的眼光。
吕冬特意说道：“吕坤，县府的大领导说过，泉水是青照旅游的灵魂，多少有点夸张，但也能反应泉水对咱们青照的重要性。泉水是青照文旅计划极为重要的一个环节，咱们吕家村，是文旅计划重要的一个节点。”
吕坤集中注意力开车，也在听吕冬的话。
“说破天去，咱们吕家村也是青照的一份子，无论咋发展，都离不开青照。”吕冬言简意赅：“单独一个吕家村做旅游，搞文旅，能吸引几个人？咱们不得借县里的势，你想想，如果县里能吸引到大批游客，吕家村也就用不着担心没人来了。”
吕坤跟着吕冬这段时间，也眼见耳听了不少东西，问道：“冬哥，这是不是你常说的那个聚集效应？”
吕冬笑了笑：“没错。”他有意想培养吕坤，进一步说道：“简单的例子，咱们公司的店，总是或开在商圈最繁华的地方，或与银座、光美和大润发为伍，为的啥？这些地，吃饭的店很多，竞争对手也多。”
“热门商户多。”吕坤想了一会，才说道：“我觉得人出来消费，逛大街，有不同的需要，有的想去超市，有的想买电器，有的要看电影，有的不止是一种需要，店集中的地方，一次性就能满足，不用到处跑着换地方。”
他笑着说道：“冬哥，还记得你卖卤肉烧饼的时候，让我帮忙找人排队，那时你就说，人越多的地方越吸引人。我到这都记得，那时不止是你生意好，连带着你旁边卖豆腐脑的生意也很好。”
吕冬微微点头：“说得没错，放在今天这事上，放在文旅计划上，泉水和李清照是咱们县最大的两个招牌，咱们吕家村想成为青照县的另一大招牌，就是借势，不说借整个青照的势，起码要借文旅计划先期划定的这个圈的势。”
这些可以说是吕冬的公心。
同样的，是人都有私心，吕冬也不例外。
放下种种不说，单对吕冬本身也是有好处的。
吕家食品有限公司，吕家村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吕冬各自占股都有百分之十。
以后还有个旅游公司，吕冬和宋娜都确定会投资。
可以说，吕家村发展起来了，他是获益最为丰厚的个人之一。
这与吕家村的整体发展不相悖。
黑色的桑塔纳轿车很快进入县城，来到墨泉公园，吕坤出示车辆通行证，车子直接从西边的侧门进公园，停在距离龙泉寺和墨泉只有一墙之隔的停车场上。
这里停了几辆熟悉的车，吕冬没有多看，挂上青照文旅计划委员会的吊牌，穿过一道铁门和长廊，来到龙泉寺门口。
墨泉泉池就在龙泉寺正门斜对面，因为泉水长期停喷的负面影响，墨泉公园哪怕去年下半年修缮一新，此时仍然游人稀少，偌大的龙泉寺门前，根本就看不到几个游人。
那位大领导说的没错，泉水一旦停喷，文旅建设才刚刚开始，单单一个李清照，撑不起青照的旅游门面。
或许等到文旅计划先期工程完成，青照河沿岸景观带整合完毕，洛庄汉墓博物馆建成，泉水停喷的负面影响，才不会如此明显。
刚拐出长廊，吕冬看到聚拢在泉池旁边的几个人，有公园管理处的，有青照文旅计划委员会的，还有聘来的专家。
吕冬简单打过招呼，来到罗教授旁边，隔着护栏看泉池里面，原本干涸的泉池里面有了几十公分深的水，正中泉眼的位置，人脑袋大小的泉涌缓缓翻滚。
比起原本翻腾突起，色如浓墨的鼎沸声势，弱了不少。
但刚刚复涌，又是春天旱季，想要恢复往日直径可超一米的恢弘气势，还需要老天爷帮忙。
吕冬问道：“教授，今年不会再停喷了吧？”
“不会。”罗教授信心十足：“泉域内所有矿场全部关停，又人工建成七条渗水带，只要黄河水不干，青照泉水不会停喷。”
吕冬轻轻点头，专家教授们采取的措施，无疑效果显著。
刚跟罗教授说了两句话，县府的大领导从长廊那边急匆匆的过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喜色，来到墨泉泉池边看了一眼，紧紧握起罗教授的手。
“教授，辛苦你们了！”大领导多少有一点激动：“你们救活了青照的泉水！”
罗教授连忙说道：“主要是领导们有决心有毅力，我们只是提了几个建议。”
不关停南部山区里面的矿井，他们这些专家提再多的建议都没用。
青照决策层的雷厉风行才是关键。
大领导看着翻滚的泉水，脸上一直带笑。
从青照文旅计划确定下来实施的时候，他的政治生命就与计划紧紧绑在了一起，也可以说是青照自然旅游资源的招牌泉水绑在了一起。
成则进，不成可能就要到泉南某个普通的局里蹉跎了。
大领导心情激动，现场说了两句：“泉水复涌，代表着青照旅游找回了灵魂，对我们的文旅计划是一个巨大的激励，相信青照的未来，会像墨泉复涌一样鼎沸恢宏！”
拿下李兴国，关停南部山区各种矿场，喊停水利局水库生意，可以说这位大领导有决断有手腕，但同样可以说，这位大领导得罪了一大批青照的基层干部，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可能青照很多人希望县里换一个活法，成为真正的强县。
但等着看两位大领导笑话的人，也不会少。
几年任期，晃晃而过，不知道多少人会选择守成，毕竟可以熬资历。
单位公司学校，很多人都是稳妥的熬上去的。
但这个国家当中，也从来不缺乏锐意进取，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人。
泉水复涌，哪怕没有文旅计划，对于青照人来说，也是一件大事。
这是县里最大的名片，远远高于大葱。
县府大领导又去看了漱玉泉、梅花泉和龙泉等等，吕冬也跟着转了一圈，从十月停喷到三月底复涌，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泉水可谓大起大落。
现在终归是复涌了，保泉护泉的工程和文旅计划的工程一样，还在进行之中，日后会有多达十几条渗水带建成，引黄河水补泉，只要遭遇极端干旱的天气，青照泉水将会由比较稳定的喷涌。
等到从西北边紧挨着李清照故里的漱玉泉边回到龙泉寺，公园人流骤然增多，县里很多人听到泉水复涌之后，纷纷过来观看。
看着围绕墨泉泉池的人堆，大领导说道：“青照人，对于泉水有着深厚的感情。”
紧挨着大领导的吕冬接话道：“青照是小泉城，大家伙也都习惯了，可能喷涌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就是几眼泉子嘛，青照最不缺的就是这些，有什么稀奇的？等真的停喷了，这才发现打小见惯的东西没了，有多么舍不得，后悔没去珍惜。”
大领导看眼吕冬：“小吕，年纪不大，对人心理把握很到位。”
吕冬故意不好意思笑：“大概我也属于其中一员。”
大领导笑起来，对跟在后面的另一人说道：“是时候推动地方性法规，让保泉护泉成为青照人的日常。”
后面人应了一声，还专门记在小本子上。
看到吕冬，大领导想起一个事来，说道：“泉水复涌，青照旅游的灵魂又回来了，小吕，好消息多往外传。”
吕冬只是略一思考，就明白大领导意思，说道：“我稍后去打电话。”
话是这么说，却不急在这一时，等到大领导视察完毕离开，吕冬来到停车场安静的地方，才掏出手机，拨通了烟城专做游乐行业的赵振的电话。
“赵哥，好久没见，什么时候再来青照？”
因为去年赵振就来青照实地考察过，吕冬跟赵振一直有联系：“这次打电话，还有个好消息。赵哥，青照的泉水复涌了！全面复涌！”
那边赵振听到消息，说道：“吕老弟，下个月我这边的海底世界有不少工作要做，可能没时间过去，但最迟到五月份，我一定再去青照。”
吕冬笑着说道：“行，赵哥，我等着你过来，到时咱兄弟不醉不归！”
俩人又聊了一阵具体的事宜，吕冬能听得出来，赵振听到泉水复涌之后，再来青照这边的意思很强烈。
青照泉水复涌的消息，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不止是赵振，之前很多有意投资青照文旅项目的人，都坚定了信心。
甚至一些迟疑的人，见青照保护护泉的措施行之有效，彰显出政府的决心，也决定投资。
第497章 大明湖畔的座山雕
大明湖畔，稼轩祠的整修工程到了尾段。
剩余收尾的一点小活，红星和小光俩徒弟，带着工人干就是了，吕建仁巡视一圈，眼见没啥大事，耷拉着肩膀朝停车的地方走去，厚实的鞋底子拖过青石板，发出指甲挠黑板一样难受的声音，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这位吕家村的活招牌之一，最近两年多干的活，比前面五年都多，尤其去年叫侄子在言语上好一通拿捏，从逍遥快活的司机，变成建筑公司带徒弟的大师傅，哪天出来上班不得忙上两三个小时，碰上个笨手笨脚的，四五个小时都教不会一点东西。
哪跟以前，就给侄子开开车，平时没事就跟人闲拉呱，偶尔去个单位，把车班司机赢得哭爹喊娘，一趟的烟够抽上一周的。
可惜，好日子一去不复返。
虽说每个月工资挺高，但他堂堂座山雕，是缺几个工资的人？
这贼船上来容易下去难。
徒弟拜师学艺，总要倾囊相授，总不能半途扔了徒弟不管。
特别是来到大明湖，三叔五叔千叮咛万嘱咐，关系到吕家村的门面，整天的忙活。
好在这里是大明湖，只要想找，还是有乐子的。
来到小货车跟前，吕建仁拿出自制线滚子和小铁盒，塞进口袋里面，又提了个破提包，晃荡着来到大明湖边上。
春末干旱，水退了不少，岸边新荷才露小角，时不时有水泡咕噜噜冒上水面。
由于不是周末，公园里面人不多，吕建仁没走多远，就找了个水边的亭子，坐在临湖的木长椅上，回头去看湖里。
隐约能见到有鱼在游动。
大明湖，每年都往里放鱼，却隔很多年才会打捞一次，里面鱼够多够大也够肥。
但湖里严禁钓鱼。
对吕建仁来说，这都不是事。
吕建仁拉开自制的鱼线辊子，打开铁盒子，里面有鱼钩、铅坠和鱼饵，他熟练的绑好铅坠和鱼钩，挂上半条蚯蚓，直接扔进湖里。
鱼线搭在手上，也不用漂子，只要有鱼咬钩，以吕建仁丰富的经验，很容易判断。
没多大会，吕建仁摇动滚子拽鱼线，只是弄了几下，兴致一下子就下去了。
果不其然，拖上岸的是一只天暖刚出来的绿皮大蛤蟆。
蛤蟆提留上岸，突然有个矮个子男的一路快跑过来：“哎，那个！对！就你，姓吕的，别跑！你又在湖里偷鱼！”
吕建仁拆下大蛤蟆，不慌不忙的扔进提兜里，斜眼看着跑进亭子的管理人员，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叫人烦：“我说，你哪只眼看见我跑了？”
矮个子工作人员不是第一次跟吕建仁打交道：“湖里严禁钓鱼！”
吕建仁的理，一套一套的：“我哪钓鱼了？你清楚，我掉的是蛤蟆！”他指着亭子外面写着“严禁钓鱼”的牌子，说道：“大明湖严禁钓鱼，没说不让钓蛤蟆？”
“总之就是不能钓！”矮个子工作人员只能制止，也干不了别的。
吕建仁看了他胸口别着的工作证，说道：“武同志，较个啥劲……”
矮个子工作人员强调：“这里是大明湖！”
“我知道，我知道。”吕建仁一巴掌将往上跳的大蛤蟆拍回提兜里，说道：“这是人杰地灵的大明湖。大明湖畔有夏雨荷嘛，都知道，大明湖畔有个武大郎……”
矮个子工作人员气得不轻。
吕冬找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最后几句话，赶紧说道：“同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叔这个人爱开玩笑。”
旁边跟着的吕坤，赶紧掏出一盒烟，塞到矮个子工作人员手里，矮个子工作人员低头看了眼黑色的烟盒，二话不说就走了。
只是临走前，说道：“这里不能钓鱼，钓蛤蟆也不行！”
吕坤说道：“我们晓得，晓得，你放心，这就走。”
吕冬走过去：“七叔，你跑到大明湖里钓蛤蟆，让记者拍到，就上报纸了。”
吕建仁满不在乎：“正好露露脸。”
平常的话，说了没用，说了也能找到理由，吕冬也不说，直接说要害：“钉子过暑假就上初中了，初中生都董事了，老师们都看报纸……”
“行了，行了，就知道拿捏你七叔。”吕建仁收拾东西，鱼线辊子和铁盒子扔给吕坤，提着包出亭子，往稼轩祠那边走：“冬子，你这熊玩意，正经本事没学到一点，就学会跟你七叔耍嘴皮子了。哪天遇到小黑蛋子，我非给你高黑状，我想想……”
他转头去问吕坤：“你冬哥初中时是不是有个想好的，叫王晓娟还是姜晓娟来着？”
吕坤看看七叔，再看看冬哥，俩谁都惹不起，安稳的跟在后面，屁都硬生生忍住不放一个。
吕冬奇怪：“我咋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初中，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遥远了，能记住名字的同学都没几个了。
吕建仁不搭理他，提上包往前走，包里有个大蛤蟆，不停的来回撞。
可能是觉得找到拿捏吕冬的办法，吕建仁心情大好，走着走着，还唱上了。
“河里有水蛤蟆叫，吵的大爷心里恼，捉上几只下酒吆，咕！呱！全跑了！”
吕冬从后面看过去，七叔耷拉着肩膀，鞋底子拖着地，摇头晃脑的，颇有几分细脖大头鬼的架势。
中午一起吃饭，说起正事。
吕冬问道：“这活能不能挣到钱？”
毕竟认真干了小半年活了，像吕建仁这种脑袋活泛的人，就怕认真，他喝一口酒，说道：“就老辛的这个纪念堂，活不大，挣不多，刨除材料、人工和其他费用，二十万还是有的。”
他点上根烟，少有的正经话：“这个工程，主要是村里建筑公司在泉南的敲门砖，泉南的古旧建筑这么些，听起还成立了个啥保护会之类的，后面还有的是活，咱这个活干的干净利索，关系又到位，以后没得说。”
好不容易碰上七叔这么有积极性，吕冬赶紧敬他一杯：“七叔，你劳苦功高！”
吕建仁喝过杯子中的酒，却说道：“冬子，你这就要在村里挂村委副主任，以后就是管着你七叔的人了，可得早点寻摸个轻松点的活给我。”
吕冬说道：“早着呢。”
“还没批？”吕建仁问道。
“现在属于积极分子，有考察期。”吕冬说道：“这事不能急。”
吕坤接过话来：“冬哥做的事，每一件都能拿出来说道说道，早晚的事，今天去证携那边开预备会了，估计过些天，就能县上到市了。”
吕建仁吐出口烟：“能成？？”
“今年不行能明年。”吕冬说句实话：“我年龄是个问题。”
这种事，只能朝着好的方向努力，没法强求。
今天上午去开了个会，增补的名额是有，他也是提名候选之一，但比起别的四五十岁的人，也就荣誉方面有优势。
众所周知，这方面荣誉只是一个参考选项，并不是决定因素。
反正早晚的事，吕冬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去麻烦于叔或者马叔去帮忙。
吃过饭，吕建仁回工地上，吕冬和吕坤返回青照，回去的时候，特意从泉南步行街西首那边走，吕冬专门去西门三家店和四楼第一体育会所看了下。
千盛商厦地下停车场有管线维修，今天没法停车，吕坤只好把车停在三联家电门前的停车场上。
吕氏餐饮西门三家店的生意一直火爆，因为吕冬要求严格，付朝霞管理得当，店里的服务和餐饮质量，丝毫没有下降。
乔卫国暂时稳在四楼第一体育泉南旗舰店。
老乔不止一次跟吕冬说乔卫国找媳妇取媳妇的事，吕冬找到乔卫国，问了下他跟小付的紧张。
换成别人，吕冬绝对不问，但卫国同志，还是得适当关心一下，别到手的媳妇给跑了。
跟乔卫国说话，不能绕圈子，要不先把自个给绕迷糊，吕冬在会所休息处，问道：“卫国，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乔卫国满脸不好意思，只是说道：“挺好，挺好。”
吕冬关心问道：“打算啥时候见家长？”
“那个……那个……”乔卫国挠挠光头：“我们还没商量这个事，小付说先忙事业，等再大两岁也行。”
其实他有自个的想法，成家得等到去过少林寺以后。
吕冬点点头：“小付是个有主见的，这方面你尊重下她的意见。”
乔卫国笑着说道：“这些我也不懂，我就听她的好了。”
“行。”吕冬直接说道：“你们打算在哪住，就提早去哪买房子，早买早完事，有了房子，到时去见小付父母，也有底气。”
乔卫国信服吕冬：“我听你的，等忙完这阵，我在大学城再买套大的。”
这年头，普通职工想要买房，不比后来容易，工资与房价比也就稍微小一些。
但对最早跟着吕冬混的这帮老兄弟来说，别说投资分红之类，单单工资供房都轻而易举。
待到下午十点多，吕冬才从千盛商厦出来，来到三联商厦前门停车场，正好与个熟人走了碰头。
“真巧，吕总。”
打招呼的是前些天见过的三联总经理张涛，后面还跟着个女的，吕冬也认识，打过一次交道的三联高管，记得好像叫楚玉香。
第498章 三家联盟
因为在穆光明的体育会所里见过，还聊了一会，两边也算是认识，吕冬跟张涛寒暄几句，才上桑塔纳离开，张涛与楚玉香站在车前，反而迟迟没有走。
“张总？”楚玉香低声问道。
张涛回过神来，说道：“你跟这个吕冬打过交道？”
楚玉香说道：“我找他谈过一次，想要……嗯，怎么说呢，想要他这个地头蛇远离光美电器，但效果不好，他直接拒绝了。”
张涛微微点头，不止是楚玉香，上任之后翻看的报告里，好像业务部那边最初也与吕氏餐饮打过交道，但吕氏餐饮全都推开了三联伸过去的友谊之手。
“上车再说。”张涛招呼道。
司机连忙过来拉开车门，开车离开三联门前停车场。
车子转出停车场前，张涛透过车窗往东看，东边千盛商厦面朝三联的这一侧，光美电器的招牌格外显眼，就像对准三联张开了大嘴。
就在光美电器招牌旁边，吕氏麻辣烫、吕氏火锅和汉堡皇的招牌同样醒目。
张涛收回目光，说道：“你负责外联公关，当时为什么找上吕氏餐饮？”
“当时光美电器刚刚进入泉南市场，第一家门店开业不久，只能靠价格战和让利活动吸引顾客。”
楚玉香说话速度不快，却很有条理：“这样的价格战不是长久之道，相比于京城和冀北，光美在太东谈不上根基稳固，没有靠谱的本地合作方，说不定我们就能想办法把他们赶出泉南市场。”
张涛上位不久，但作为三联董事长的亲弟弟，多少了解这些。
楚玉香话语不停：“那时很多人都没把吕氏餐饮放在眼里，认为一个只有二十几家餐馆的小公司，还是做餐饮企业的，哪怕背后有点势力，就算跟光美电器站在一起，能有什么用？所以，我去找过吕冬，也跟他聊过很多，却没有打动吕冬的资本，因为得不到支持。”
她看一眼旁边的张涛，继续说道：“张总，事情发展到现在，其实很清晰了，光美电器在太东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盟友。”
车开出去没多远，因为趵突泉东门出现车祸，堵在了路上。
张涛看看前面，问了一句：“吕氏餐饮对光美电器在太东的发展有这么重要？”
楚玉香说道：“上面不重视吕氏餐饮，但我一直在观察他们与光美电器的合作，因为吕冬本人的引荐和串联，光美电器与银座商场达成合作。张总，这点想必您也看到了，除了千盛商厦之外，光美电器在泉南城区的其他店铺，全都与银座商城开在一起，其中必有吕氏餐饮三大品牌的餐饮店铺进驻，三家公司合流，造就了燕山、北园、八一、花园和盛东等数个地区的核心商圈。”
“这些都是泉南的区域性核心商圈。”张涛能上位，更多的是因为亲哥哥，但也不算草包：“人流量和商业聚集效应都很明显。”
楚玉香接话道：“但我们三联挤不进这些商圈里面，哪怕有几家店开在附近，跟商圈核心也是有了距离，这三家公司聚在一块，带来的是一加一加一远大于三的效果。”
三联董事长最近一年多身体不好，处于长期病休当中，偏偏把持职位不放，更换总经理也是把亲弟弟弄了过来，楚玉香了解这些，但对人事无能为力，只好尽可能争取领导支持。
“除了泉南，还有太东其他地市。”楚玉香稍微喘口气，又说道：“光美去年一年，与银座和吕氏餐饮在全省各地市遍地开花，中部地市进展速度最快，因为有卫桥集团协助，而卫桥集团是吕冬的关系。目前光美半岛地区多家门店开业，走的是招商引资的路子，中间人同样是吕冬，也就是在太东西部，三家进展稍微慢一些……”
张涛听明白楚玉香的话：“光美电器在太东能有现在的局面，是吕冬一手推动的？”
楚玉香了解的很多：“推动谈不上，这三家联合在一起，本就是互相成就，没有光美和银座，吕氏餐饮不可能有现在的局面，同样的，没有吕冬居中联系协调，光美与银座最初不可能合作。当然，吕冬的公司能有今天的发展，何尝不是借了这两家公司的人气？”
张涛缓缓说道：“我记得最初光美的计划，今年才进军半岛市场，实际上他们的速度比计划快多了。”
“是啊。”楚玉香强调道：“光美找到的这个本地合作伙伴，非常靠谱，都超出光美本身的预计。”
她神色一正，说道：“张总，光美在电器市场上处处抢占我们的市场份额，泉南我们多少还有点优势，但在省内东西两部，光美不比我们差了。我始终认为，想要对付光美电器，首先要瓦解光美、银座和吕氏餐饮的三家联盟。”
张涛在很认真的考虑这件事：“互相成就的三家联盟，重点？核心？”
楚玉香那次与吕冬直面交谈之后，一直在关注这三家的合作，有着不少考虑：“光美电器在三家合作上，收获多多，不可能主动放弃，我们与光美电器直面竞争，想让光美电器放弃千难万难。银座商场倒是个突破口，但这家公司属于泉南市商业局下属控股，与我们的控股单位本就有积怨……”
她终于说出那句话：“张总，三家联盟的关键还是在于吕冬！他的吕氏餐饮实力最弱，却是居中联络，协调光美与银座的合作关系，如果我们能把吕冬拉到三联电器的阵营里面，三家联盟自然瓦解，期间肯定能找到机会，给光美电器沉重一击。”
张涛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考虑楚玉香的话，想的却有点多：“三联与光美不能共存？”
楚玉香叹了口气，都到这个时候了，公司的总经理竟然还有如此幻想？
这一瞬间，心中难免抱怨，三联完成改制之后，论资排辈上来的保守派老总总算走了，来了个稍微年轻点的，看起来有点锐意进取的意思，但也好的有限。
三联家电的人事，终归不能像光美那样。
“说句有点严重的话。”楚玉香也是三联的老资格了：“张总，三联与光美之争，光美输了，退出泉南与太东市场，若是我们输了，三联……”
话没再往下说，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张涛当然听得懂，却抬手摆了摆手：“你说的太严重了，三联不是光美，光美只有家电业务，三联不止家电业务，我们还有房地产业务！”
他一手打造的房地产业务。
楚玉香没再往下说，因为她不懂房地产市场，也没参与过房地产业务。
但在她眼里，三联与光美的家电业务之争，关系到三联家电的生死存亡，三联赢了，不仅仅能在太东击败光美，还能顺势冲出太东，真正走向全国。
三联一旦输了……
楚玉香回头看一眼作为泉南路最高建筑之一的三联商厦，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她研究过光美，光美进入一个地方市场，打败当地的电器企业，最后连血带肉带骨头，全都吞到肚子里。
“张总，光美是三联最紧迫的敌人。”楚玉香没去说房地产的事：“个人建议，想要击败光美，必须瓦解光美、银座和吕氏餐饮的三家联盟，居中协调的吕冬是其中的关键！”
话说得很诚恳，张涛也听进去了：“具体说说你的想法。”
楚玉香旧话重提：“最好吕氏餐饮能够摆脱光美，与三联悄悄站在一起，这样不仅能瓦解三家联盟……”
张涛忽然想到一个事，但凡光美电器和银座附近，都有吕氏餐饮存在，从而形成热门商圈，三联即便在附近有店或者开新店，也等于被挤在商圈外围……
但吕氏餐饮可以让三联的店挤进商圈里面，就像光美第一家店，直接开在三联总部商厦对面一样，三联的门店直接跟光美电器对开！
楚玉香的话还在继续：“即便不能拉拢到吕氏餐饮，我们最好能想些办法，让吕冬分心，无暇他顾，光美在其他城市大多只是开了一家门店，太东中部和半岛地区没有吕冬的关系牵引，速度必然会放慢。”
这话张涛同样听进去了，在他的理解中，无非就是先拉拢，拉拢不成就打。
张涛说道：“这样吧，你找个时间，尽快跟吕冬见一面，好好谈谈。”
楚玉香微微蹙眉，略作思考，说道：“张总，我建议您亲自跟吕冬谈谈，以显示我们三联的诚意……”
“也行。”张涛看了眼手表，说道：“今天来不及了，晚上我约了人一起吃饭，谈房地产公司投资的事。”
楚玉香知道，原本三联的阳光舜城项目，就是张涛负责的，项目可以说得上成功，张涛上位三联总经理，一手推动三联真正成立房地产公司，对房地产行业相当重视。
仗着资历足够老，楚玉香还是提醒一句：“张总，吕冬那边，宜早不宜迟。”
张涛应了一句：“嗯。”
前方车祸处理完毕，道路不再拥堵，汽车朝南驶去，楚玉香也不再多说。
在她看来，三联如果能搞定吕冬，不敢说击败光美电器，起码短时期内不会让三联在家电市场上的形势更为恶化。
第499章 升职了
春风扫过，万物更新，吕家村的道路房舍之间，一棵棵树木抽出黄绿新芽。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在经历过伐数十年大树以凑创业资金之后，吕家村大树老树所剩无几，这两年春季一直在补种新树。
今年，属于吕家村的道路两侧，学校舍前，新村地头，都在大范围种树。
栽种的也不是绿化观赏树木，反而都是能成才的槐树、榆树和杨树一类的高大乔木。
用吕振林的话说，这不仅仅是为子孙后代留下一片树荫，还要留下存身立命的本钱。
“这与我印象里的吕家村完全不一样。”
站在村头新开的东西主路上，银座主管商超业务的老总张明宇看着东边的学校，以及起来无数墙体房屋框架的新村，对吕冬说道：“我以前跟同学来过吕家村，印象里是另一个样。”
光美电器的范云明笑着说道：“我可是听说了，吕家村去年年产值就上亿了。”
吕冬不用跟这俩人谦虚：“争取今年再进一步。”
银座与吕家村食品公司有合作，张明宇说道：“不说别的，单单食品公司，今年就不只一个亿。”
吕冬看眼手表，快到十一点了，邀请道：“留在吕家村吃午饭？我们这边的一位大厨，新开发不少特色菜。”
“好！”范云明一口应下来：“到了吕老弟老家，不吃你饭，不喝你酒，说不过去。”
张明宇笑：“对头，我可是听说你村里有个姓孙的厨师，非常厉害。”
吕冬招呼俩人：“上车。”
上了车，吕冬给来钱锐和吕建设打了电话。
前者去年建筑公司成立时，听赵娟娟的建议，在吕家村建筑公司投资当了个股东，今天正好过来商量工程上的事。
后者一直负责吕家食品公司的业务，跟张明宇和范云明也是老相识。
村里原本做红白喜事的孙庆海，包了村西边的一块自留地，搭钢结构开了个饭店，借助吕家村来来往往的人流，生意一直不错。
不说别的，单单来吕家村谈生意的，送货运货的司机，就能撑起饭店来。
车停在门口，吕冬一进门，就有几个在这里吃饭的外地业务员看到了他，经常来这一片的，都知道吕冬是谁，纷纷过来打招呼，有的干脆套近乎。
吕冬没有半分傲气，学着建设叔经常做的那样，拱拱手，笑着说道：“各位，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有事，咱们改天再聊。”
人有眼色，打量张明宇和范云明的穿着，透过玻璃门看到门口停的车，也知道这两个不是平常人，跟吕冬打过招呼或者递上名片，很快就散了。
吕冬看到孙庆海，说道：“孙叔，还有包间。”
孙庆海头前带路：“这边。”
现在他很少再下厨，厨房里面都是儿子在孙亮在负责。
都是老熟人，吕冬也不客气，进包间说道：“叔，菜来几个特色的，让亮子哥弄几个拿手的。”
“行！”孙庆海先应一声，接着问道：“弄几个你七叔教的？”
吕冬说道：“也行。”
仨人刚坐下，钱锐和吕建设先后过来了，五个人凑在一块吃喝倒是次要的，主要还是说事情。
彼此都有业务往来，话题基本都是围绕工作来。
期间，范云明接了一个电话，脸上挂了压抑不住的喜色。
吕建设就问道：“范总，好事临门？”
“一点小事。”范云明话是这么说，脸上的笑一直掩不住。
吕冬给几人倒上酒，问道：“范总，不会是升职了吧？”
这里有吕家村“建”字辈的，虽说各论各的，但容易乱，干脆就用工作上的职务称呼。
范云明说道：“升职算不上，就是管的事多了。”他简单说道：“太东这边的发展，比总公司预计的快很多，总公司那边人事通知我，太东周边的三个省，连带着太东在内，划分为一个大区，以后都归我负责。”
“恭喜。”
“恭喜。”
其他人怎么听不出来，哪怕仍然是光美电器的大区总经理，但一个省的大区和好几个省的大区，完全不一样。
吕冬端起酒杯：“我提议，咱们一起喝一杯，祝贺范总高升。”
五个人举杯共饮，范云明说道：“光美在太东发展能有今天，多仰仗吕总和张总支持，我敬两位一杯！”
光美电器在太东比预期顺利太多了，连总公司那边都认为，与本土企业的成功合作是关键点之一。
吕冬笑着说道：“范总，张总，希望我们三家以后能有更多合作。”
张明宇端起酒杯，冲吕冬示意了一下。
范云明却是知道，吕氏餐饮如今在太东周边几个省到处开拓市场，开店速度走在光美前面，继续合作对双方来说利大于弊，当然一口应道：“就算出了太东，我们三家公司，仍然能打造出热点商圈。”
跟作为青照老乡，更加知更知底的张明宇不一样，范云明以明确的话语，表明他负责的区域，光美仍然秉持三家联盟的态度。
这个模式在太东取得巨大成功，有了成功的经验，第一选择自然是顺着已经成功的路继续走。
一餐午饭，可以说宾主尽欢，尤其吕冬、范云明和张明宇之间，达成了继续合作的共识。
曾经的吕冬这个时间段就是个混账小子，虽然在报纸上看过光美电器来到泉南，跟三联家电打擂台的消息，但目光和精力都不在这上面，对这种事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
所以，如今的吕冬根本就不知道，光美电器在泉南和太东的发展速度，比曾经快了不止一点半点。
家用电器不是快速消费品，这也决定家用电器的销售商，不可能像烟酒副食商店那样遍地开花。
泉南乃至整个太东，真正上规模的家电销售商只有两家，光美电器发展的快，抢占的自然就是三联家电的市场份额。
这样的道理，如今的吕冬自然非常清楚，但人的思维，尤其考虑问题有时候过多的吕冬，压根就不想与三联家电产生直接联系。
因为三联家电对于他来说，是个注定要被时代淘汰的企业。
买家电到三联，与三联坑人这句话，对于曾经每个泉南人来说，都印象极其深刻。
哪怕不看新闻的泉南人，都能在泉南街头看到那位吹哨子、挥彩旗，身上披挂“三联如何如何”，数年如一日坚持不懈的中年大叔。
那是泉南曾经最有名的人文风景线之一。
中午酒喝得有点多，送走张明宇和范云明俩人，吕冬困的撑不住，就没再去公司，干脆回家里睡了一觉，喝了酒睡的时间长，一觉醒来都四点多了。
简单洗漱一番，给公司打了电话，那边没啥事，干脆再去建设中的新村那边看看。
顺着东西路，刚来到学校门口，碰上小学放学，算上育红班大班小班，近200个孩子从学校里面出来，大部分学生进吕家村，还有部分往南去刘湾和张湾。
临近几个村，转到吕家村小学上学的学生越来越多了。
以前，生活条件不好，家里孩子又多，别说抓学习了，饿不着冻不着就不错了，农村大部分家长哪管得了未来十几年后咋样。
现在不一样了，这边一般都是独生子女，好了是姐弟或者姐妹。
孩子少，生活条件好，大部分人自然重视教育。
就像先富起来的人在大学城纷纷掏腰包买房子上省大师大名校一样，谁不想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
吕家村小学新落成，冬天有锅炉烧暖气集中供暖，夏天一个教室有四台大吊扇，校长是镇上出名严厉的郭胡子，临近村有太多人把孩子转过来。
按照正常道理来说不能收，但镇教委睁只眼闭只眼，转过来的孩子，一般跟吕家村都有扯不开的关系，比如嫁出去的姑娘家的孩子，或者娶进来的媳妇娘家的孩子。
在农村，临近村之间这些关系根本扯不断，不收也不可能。
先给小学生们让路，等孩子们走得差不多，吕冬才来到学校门口，习惯性往里一看，就见到钉子站在门口主过道上不动。
吕冬实地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钉子在罚站。
“咋了？”吕冬过去问。
钉子眨巴眨巴眼：“冬哥，你跟郭胡子……”
吕冬打断他：“校长！”
“嗯，校长。”钉子不敢跟吕冬炸毛，说道：“冬哥，你跟郭校长说一声，让我走吧。”
吕冬问道：“犯啥错了？”
钉子觉得对冬哥来说不算啥事，直接说道：“郭……校长教的语文课，让背课文，我没背过，他叫我去教室门口罚站，我站了一会，太无聊了，就从北边操场墙那里，顺着一棵树爬到墙上，翻墙出去看工地上干活，这不快放学的时候回来，正好叫郭校长逮住了……”
吕冬点点头：“吕钉，你真是个人才！老师教你去罚站，你能翻墙跑了。”
钉子偷眼悄悄瞄着吕冬，带着分小心说道：“人都说你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叫你罚站，你翻墙出去把人老师家自留地里种的白菜的菜心全都给挖了。”
吕冬无力反驳，只能说道：“安安稳稳罚站，啥时候郭校长让你走，你再走！”
第500章 流言
因为黑历史太多，吕冬想说说弟弟妹妹的时候，总是叫人反制，偏偏还不容易找到反驳的话，用李文越的话来说，他当年留在学校的无数传说，引得后来人不断效仿，间接导致一大批调皮捣蛋的熊孩子的出现。
或许有过切身经历的关系，吕冬的个人看法，一直认为小孩管的严点没坏处。
说到底，如果不是老娘管的严，上头还有三爷爷这座大山压着，打小就跟着七叔混的吕冬，曾经说不定就会做出很多无可挽回的事来。
哪能小错不断，大错不犯，真正懂事之后，不算多难就回到正轨。
真要在里面蹲上几年出来，找工作不是一般的麻烦，周围人也都会拿有色眼镜看你。
别人如何，吕冬管不着，但钉子是七叔的儿子，能管肯定得管，老师愿意管也是好事。
想想正儿八经工作的七叔，以后钉子大些更懂事了，再管也好管。
吕冬记得，曾经钉子长大以后，跟七叔几乎一个模子出来的，整天游手好闲，七叔只要一管，钉子三句就塞得七叔说不出话来。
当家长的立身不正，管起孩子也难。
好在钉子如今成绩眼瞅着的往上升，吕冬时不时就故意拿钉子说事，七叔那边倒也注意，加上管的比较严，也不会是曾经那个样了。
吕冬看着新村起来的建筑群落，称得上思绪万千，经过两年多的努力，老家终归是不一样了。
躲开洪水以后，称得上焕发了新生。
刚一进入四月份，有个消息在大学城开始广泛流传，泉南市和省里正式向上面打了报告，要对青照进行重新规划。
小道消息中称，出泉南城区东外环往东一段之后，到位于青照县的泉南市大学城西部边缘，将划分出来单列，成为全新的高新技术产业城。
另外，青照撤县改区，正式规划为泉南城区一部分。
这些小道消息说的有鼻子有眼，也有很多人不相信，因为实现不容易，哪怕省里市里最早设立大学城时，就是集中力量办大事，有这方面的计划，但稍微了解点的人都清楚，最终审批权不在省里，更不在市里。
那是要国务院审批的。
“消息是真的，相关的材料和报告都弄好了，正在走流程。”
第一体育的办公室里，吕冬上完散打课，换好衣服，对宋娜说道：“但想通过审批，需要的时间就没数了，可能一年，也可能两三年，说不定更长。”
因为杨烈文这个强有力的领导的关系，大学城比曾经的发展快多了，相应的规划比曾经出的也更早。
出现的早，未必就能早早通过。
吕冬大致上有印象，曾经大规模出现撤县划区的流言，到最后审批通过正式挂牌，少说也有四五年时间。
宋娜好奇问道：“上面很难批？”
吕冬笑笑：“大政策上的事，咱不清楚，不说这个。”
宋娜点点头，问道：“你求证过了？”
吕冬简单回道：“跟赵干事和姚秘书都求证过了，没错的。”他有补充一句：“县里推动文旅计划的决心更大了。”
“也是，大学城一旦被划分出去，青照不说没了半壁江山也差不多。”如今宋娜也能看清某些问题了：“青照的CDP猛降，县里不想办法，到时肯定会受影响。”
吕冬说道：“大势县里挡不住，万一明年就审批过了，县里领导哭都哭不出来。”
“别的不大清楚，前两天去妇联那边，也都议论纷纷。”宋娜三月上旬就拿到青照县的三八红旗手称号，跟妇联那边也有牵扯：“青照的领导层，还是比较排斥的。”
吕冬微微耸肩：“很正常，换成谁谁都有意见。”
宋娜又说几句，转了话题：“好久没看见老杜了。”
“到处出差。”吕冬说道：“回来待不了两天又走。”
他进一步说道：“原本打算回来休息几天，刚回来就被人堵到家里，就出差了，正好范云明升职，太东周边三个省份，全都划归到范云明的大区管辖，我们可以适当借助一下当地的光美，作用可能没太东这么大，总能有些帮助。”
宋娜说道：“总比一点助力都没有强。”
俩人说了会话，一起离开第一体育，去学府文苑换衣服，参加大学城商会晚上在皇冠酒店举行的一个联系招待会。
就是在官方拉投资之余，为本地的商人与外来投资的人，搭建一个能够互相交流的平台，说不定官方搞不定的一些事，民间的商人就能与外地投资人谈好合作。
用杨烈文的说法，能拉到一项投资也值了。
吕冬是大学城商会的副会长，免不了要出席。
或许是去年晚报社的西式酒会开了大学城之先，这场联谊招待会也弄成了酒会，由皇冠酒店负责操办，倒也有模有样。
吕冬有意结交南方的一些投资商，无论是吕氏餐饮，还是宋娜的温馨商贸，未来总要往南方走。
进入国外市场啥的太过遥远，中国这么大的市场做下来，吕氏餐饮足以成为顶尖的餐饮企业。
通过赵干事，宋娜认识了一个来自义务的女商人，跟人聊了起来。
赵干事问吕冬：“你不打算借用下外汇，搞个中外合资？”
吕冬摇头：“我这边发展的挺顺利，现金流还算充沛，干嘛弄个外商过来？再说了，很多外商投资，要的不止是股份和分红，弄不好连公司都没了。”
这年头消息流通速度还不够快，赵干事说道：“不至于吧？”
吕冬笑了笑：“赵哥，类似的事情在国内不少，你现在大学城管这些，多关注一些。”换成别人，他不会这么说，也就跟赵干事多年老关系：“引进外资，利用外资，这是咱们发展的重要一环，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把咱们的企业，叫老外算计了去。”
赵干事了解吕冬，所以正经回道：“回头我多收集这方面的消息看看。”
吕冬又说道：“像我这样的民营企业，就算融资扩股，也要选择妥帖的人，不会谁有钱就引进谁，何况我短期内也没有融资的打算。”
俩人正说这话，有几个人突然凑过来，吕冬适时换了话题，但凑过来的人却是认识的。
赵干事一看过来的弯弯商人，立即给两边介绍：“吕冬，这是源丰集团的何总，来自……”
还没介绍完，何全忠就上前两步，用带着明显湾湾口音的普通话说道：“吕总，我们又见面了。”
吕冬不想搭理这个弯弯人，但大学城商会组织的宴会，又有赵干事在这里，总不能甩脸子，淡淡的笑了笑：“你好，何总。”
赵干事说道：“原来你们认识。”
吕冬不动声色：“见过几次，何总在泉南投资纺织印染行业。”
何全忠看眼赵干事这个大学城的官员，却说道：“吕总，上次提的事，不知考虑的如何？”
吕冬笑：“上次已经给过何总答案了。”
听到这话，何全忠去看赵干事，以他跟这些管着招商的人打交道的经验，这些堪称严苛待己宽以待人的典型。
宁愿自家的人受委屈，也不能让外来客商委屈了，尤其手里有外汇的。
赵干事看眼吕冬，情知可能有内情，干脆装作没有看到。
何全忠讨了个没趣，有看眼赵干事，随口找个理由，就去了别的地方。
见到人走，赵干事稍微压低声音，用青照话问道：“咋回事？”
“做纺织印染的，在国内，还有亚洲一些市场上，跟卫桥集团是竞争对手。”吕冬只能含糊说道：“我跟卫永关系不错，他们大概想玩挖墙脚之类的心思。”
赵干事知道吕冬跟卫永的关系，说道：“这是连带着看上你了。”
“可别。”吕冬笑着说道：“咱这小身板小体量，承受不住。”
赵干事不禁笑起来：“这里是青照，又不是弯弯。”
吕冬没接话，不过赵干事说的也有道理，这里是青照，他也不是无根之萍，倒也不怕这些手握外汇的人。
但也要注意一些，毕竟那么些企业，外汇砸下去，连品牌都没了。
宋娜这时过来找吕冬，赵干事作为大学城商会常务副会长，事情也多，去了别的地方。
“谈的咋样？”吕冬问道。
宋娜伸手挽住他胳膊，说道：“义务那边生产成本更低，但运过来的话，也没多大优势，要是将来打开南方市场，倒是可以在南边找代工厂商。”
吕冬知道运输成本是个问题，高速公路还不发达，走省道的话，南方可能还好点，到了北方尤其太东境内，过县就收费不是开玩笑。
上次他们在蒙城找的代工商，去年就扩大了生产规模，很多东西产量一旦上来了，成本也就降低了。
这些事也急不得。
吕冬和宋娜待到八点半多，看没什么要紧事，准备回去。
不成想，在宴会厅门口，撞到三联家电的张涛。
人几乎是迎面碰到的，不可能装不认识，况且人主动打招呼，吕冬跟他握手：“张总，什么时候来的青照。”
张涛笑了笑：“听说这边投资有优惠，我过来看看。”
第501章 三联真的有诚意
皇冠酒店大堂僻静的休息处，张涛坐在一张小圆桌前，目光忍不住略微打量对面的吕冬和宋娜，倒不是因为别的，两人实在太年轻了。
那日下属建议之后，尽管首先考虑的是房地产公司，张涛还是专门让人了解吕冬一番。
别的不说，明面上的资料挺清楚的。
这两人二十一岁，白手起家，不算那些二代人物，泉南这个年龄段里，比他们有钱的估计没几个。
吕冬创立的吕氏餐饮公司连锁店面遍布全省，太东相邻几个省份的重要地市里面，也陆续有店开业，店铺总数直奔二百而去，说是资产过亿一点都不过分。
那个宋娜上学就开始创业，主要做女性饰品一类，连锁店铺也开始走出太东，在太东的平民饰品行业里面，算得上最有名的品牌，估计身家也有千万。
两年时间，异军突起，张涛看了都有点佩服。
也就是有点佩服而已，毕竟三联家大业大，单西门总部的三联大厦，在张涛的眼里，就顶的上吕氏餐饮公司了。
何况三联下面还有那么多门店，还有基本销售一空的阳光舜城小区，还有即将成立的房地产公司。
面对吕氏餐饮，三联不至于是个庞然大物，却在泉南太东商界压过不止一筹。
正如很多公司掌门人一样，强大的企业，带给人极大的心理优势。
宋娜不认识张涛，因此也不多话，就在陪在吕冬身边，听着这两人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客套话。
“吕总，说个事，我们两家都能受益的事。”张涛率先扯入正题，倒也直接：“吕氏餐饮与三联合作，怎么样？”
吕冬还是那句话：“三联主做家电，吕氏做餐饮，这两个行业相差太多了。”
张涛微微歪头，看着吕冬，大概是心理有优势，话说的特别直接：“你们能与光美电器合作，自然也能与三联合作。”
这不是三联第一次有人当面说合作了，吕冬不想纠缠，婉拒：“张总，合作的事，还是从长计议。”
比起前两年，吕冬文化素养和普通话水平都有明显进步。
张涛却说道：“吕总不要急着拒绝，先听我说完。”也不等吕冬回应，他就说道：“在我看来，吕总的公司虽然生机勃勃，但业务未免单一，现在的公司想要做大，都讲究跨行业综合发展，我这边有个机会，能让吕总的公司实现跨行业发展。”
宋娜斜眼看吕冬，吕冬笑着说道：“吕氏餐饮连在餐饮行业的基础都没打牢固，谈跨行业发展太早了。”
张涛又说道：“吕总听我说完。”
吕冬干脆不再插话。
“上次在体育中心见面，我记得说过一次，三联要成立房地产公司。”
虽然在这里遇到吕冬是偶然，但张涛本来就做过准备，具体考虑过一些事，当然是从三联总经理的角度考虑的：“房地产项目大有可为，不如我们两家在房地产公司上合作。”
他信心满满：“三联已经成功运营阳光舜城，房产项目积累足够多的资本，大概吕总不太清楚，三联已经拿到了一块极好的地，只等三联房地产公司成立，就会开发！”
听到这些话，宋娜忽然想起一个事来，去年第一次分红下来后，大家伙一起相约买房，吕冬特意提醒过，让避开三联开发的房地产项目。
很明显，基于她不了解的一些原因，吕冬对三联的房地产项目有疑虑。
虽说没正式住在一块，毕竟是关系最为亲密的人，宋娜隐隐约约能察觉到，吕冬好像一直对三联有成见。
张涛敢说这些话，因为最近这段时间，三联的房地产公司和房地产项目，是泉南商圈的热点，想要参与投资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因此，他觉得以房地产公司为饵，钓吕冬上钩不难。
也不能说是钓，合作嘛，互惠互利。
张涛的话一直没停：“三联房地产的第一个项目，主打高端别墅和住宅，将打造泉南第一个顶级奢华居住区，未来会是泉南房地产的标杆！”
就他自身而言，认定这个项目必然成功，盈利极其丰厚，因为泉南目前还没有类似的项目，可以说连竞争对手都没有：“吕总，有没有兴趣？”
这话一出，吕冬心里咯噔一声，问道：“张总，你说的这个项目确定名字了吗？”
“不放心的话，可以去住建委查，相信以吕总的能力，不难。”张涛笑起来：“项目位于采石山旁，叫采石山庄。”
采石山庄！竟然叫采石山庄！吕冬突然有种错乱感。
曾经这个房产项目太有名了，以至于连他这种不大了解房地产行业的人，都听说过太多消息。
泉南一度的第一大烂尾工程，坑了数以千计的泉南家庭的全部资产，引发长达十年的上方潮，人群每年都会来几次截断泉南路步行街，让三联在泉南成为臭大街的存在，同时也让三联真正走到尽头，最终被光美收购。
错乱感则来自吕冬的另一个记忆印象，曾经这是2003年以后的事了，为什么现在出现了？
但脑海的瞬间错愕，吕冬大致就猜到了可能。
曾经三联的高层是谁，他不知道，三联与光美在家电市场犹如绞杀一般的残酷竞争，双方具体激烈到什么程度，他同样不知道。
有一点却能确定，或许是他掺了一脚的缘故，光美电器在泉南乃至太东的发展速度，绝对比曾经快，甚至可能快很多。
这样一来，作为直接竞争对手，三联家电面临着巨大压力。
之前穆坤就说过，这位张涛总经理在三联刚刚上任总经理，原本是负责阳光舜城这个房地产项目的。
吕冬难免猜测，这是他的锅。
毕竟有前车之鉴，别说是吕家村了，青照和大学城也不是模糊记忆里的模样了。
回来，做了不少事。
有心或者无心，救了很多人。
伴随着个人与公司发展，直接或者间接参与到许多商业与社会活动中。
开始时不太明显，也仅仅局限在吕家村，当将近三年时间下来，有太多人和太多事可能与曾经不一样了。
因为中间加了一个叫做吕冬的变数。
张涛跟吕冬不熟，看到吕冬在思考，完全会错了意，以为吕冬心动了，进一步说道：“如果吕总的公司想要投资，在三联地产这边当个股东，三联绝对优先考虑！我可以给吕总透漏个消息，三联正在运作上市，一旦上市成功，手里的股份价值可能翻很多倍。”
吕冬收敛心思：“张总，问一句话，代价是什么呢？”
张涛似乎很为吕冬考虑：“吕总的公司在省外打市场扩张，想必资金链也有些紧张，我有个好办法。吕总，不如把一些店铺折算现金，交给三联这边，充当房产公司的投资。”
别说吕冬，就连宋娜一听也明白了。
吕冬很直接：“张总说的店铺，该不会是吕氏餐饮紧挨银座和光美的店吧？”
张涛笑了笑：“没错，就是这些店。”
吕冬也笑：“张总不是想进军餐饮业，而是要跟光美打对台？”
宋娜略微想了下，因为温馨商贸几乎在所有银座商场都开有店铺，她对吕氏餐饮与银座和光美三家联盟的那些店非常了解，每一处都有三个餐饮品牌的店，而且全都是大店。
所以，不难想象张涛的目的。
如果三联拿到这些店，肯定要关掉，然后三店合一，变成三联家电卖场，与一道或者一楼之隔的光美家电针锋相对！
“家电行业是三联的基本盘。”张涛虽然想要为三联开辟新业务，但也明白现阶段家电市场对于三联的重要性：“三联不可能把太东的家电市场让给光美。”
“我知道，你们与银座和光美紧邻的店，称得上现金奶牛，三联不会让吕总这边吃亏，只要你们肯合作，我们请第三方来做评估，三联绝对会给吕总满意的出价！”
张涛重视开拓新业务，却没有忽视主体业务：“这不是代价，只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吕氏餐饮将全省所有与银座和光美一体的店面转让给三联家电，折算到三联房地产的股份当中。”
他手指轻点小圆桌：“吕总，房地产才是未来的朝阳产业！投资这个行业，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三联是最好的合作伙伴，泉南的老品牌老企业里，还有哪个比三联更有号召力？”
“我和三联不是空手套白狼，我听说吕总的老家，叫吕家村，对吧，有一家建筑工程公司，专门承接建筑业务，等到采石山庄项目启动，相当一部分工程，可以外包给吕总老家的公司。吕总不用担心，因为我知道你们村公司主体的前身是青照的建筑三公司，信誉和做出的工程质量卓著！吕总，这是起码上亿的工程！”
吕冬暂时没有说话，因为就事论事，张涛说的话相当有诚意。
就连宋娜都忍不住看了张涛一眼，因为吕冬不止一次跟她说过未来房产市场可能会大涨，按照这个推算，三联给出的条件不属于空手套白狼。
放弃一些店面，得到绝对的实惠，然后坐看光美与三联打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