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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光     不负大明不负卿txt下载     不负大明不负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90章 民族区域自治

    “土司制度的本质是羁縻,不让他们给朝廷添乱,但土司制度发展至今,仅靠羁縻已是不行,当地居民还得要发展要进步要提高生活水平。”

    申时行与许国连连点头。

    包括冯保与陈炬。

    “可要如何做到,或者说如何去改变呢?”朱翊镠接着说道,“改土归流其实提供了一个方向,就是让土民更好地学习汉民的生活方式和先进文化,让他们尽快摆脱贫穷落后,生活变得更好,这是改土归流的初衷。”

    继而朱翊镠将话锋一转。

    “但也得考虑当地居民的特色,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与文化,所以如果一味地改土归流,而全部废除土司制度,或许同样会引发大的变乱,当地居民并一定接受。”

    “陛下言之有理!”申时行赞道,“臣以为这应该就是为什么改土归流一直进展不顺利的原因吧。”

    “广西、云南两地最早摸索推行改土归流。”许国接着说道,“可流官同样为祸一方,以致当地居民反抗更甚,臣以为根本原因还是土人太穷生活太苦了,可这又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事。土司制度的确要改要废,正如陛下所言,改土归流也只是提供一个方向,倘若强制推行,不难想象肯定会伴随着大量的流血冲突,臣以为也只能结合当地的情况试着推行,毕竟土人对土司的服从度要比对流官的服从度高,这是一个已被证明过的事实。”

    朱翊镠点点头,这与他想的一样。

    看来选中许国经略西南几个行省还是没错,尽管许国尚不知情。

    “所以朕要说的第二点就是,既要给各少数民族自主的权利,又要尽可能帮助他们改变落后的境况,与他们共同繁荣进步才是最终的目的。”

    “陛下,可这谈何容易啊?”谈起这个许国一脸的忧郁。

    “万事开头难,总得有一个过程。”朱翊镠道,“各少数民族也是我大明的一部分,各族人都是我大明子民,总不能对他们放之任之。所以朕有一个设想,首先必须要废除土司制度,其次结合实际情况推行改土归流,最后达到民族区域自治的目的。”

    “民族区域自治……”

    申时行与许国都是一脸的疑惑,尽管这是第一次听到,但“区域自治”四个字好像也不难理解吧?

    “对,就是民族区域自治。”朱翊镠确定地道。

    “让各民族自己治理吗?”许国问。

    “不错。”

    “那与土司制度有何区别?改土归流后不是又回到原点?”

    “当然有区别。土司制度是一种羁縻制度,其本质是剥削。但民族区域自治是平等、团结、尊重,其本质是求同存异、共同繁荣进步。改土归流只是一个过程,以汉民带土人飞,哦,带土人共同进步的方式,一旦他们发展了,进步了,可以更好地治理自己了,我们再把自治权交到他们手上。”

    申时行与许国在沉思。

    朱翊镠稍作停顿,也是有心给他们一点思索的时间。

    为了让他们更好的理解,朱翊镠又打了一个比方:

    “各少数民族就像是学习成绩很差的孩子,他们肯定也不想落后想提高自己的成绩,可底子差又找不到方法,所以我们要带他们要管他们,甚至有时用强制的办法,等到他们成绩赶上来知道怎么学了,我们再放手,在遵循平等、团结、共同繁荣进步这三大原则下,实现民族区域自治。”

    “陛下的意思臣大致明白了。”

    “臣好像也听明白了。”

    申时行与许国都是微微颔首,但依然还是一副忧虑的神情。

    “怎么?申先生与许阁老没有信心?”

    “倒也不是。”申时行摇了摇头,“臣只是在想,要实现民族区域自治,朝廷需要花费多大的精力与代价。也不是臣说丧气话,依陛下看,眼下大明王朝拥有这个实力吗?”

    “其实在朕看来,并不需要花费多大的精力与代价。历朝历代,我们汉族对外族都抱着一种敌视的姿态,称他们为蛮夷,不尊重他们,以为他们不如我们甚至低我们一等。只要我们汉人以平等的姿态与他们对话,尊重他们,团结他们,不嫌弃他们,不侮辱他们,诚心诚意帮助他们,他们没有理由还要整天生事啊!加上我们有兴农计划,有土地改革,有民族政策加持,哪个人不想安安生生地过好日子呢?”

    许国疑虑地道:“陛下会不会将那些外族人想得太好了?”

    “与人交流,本来首先就应该将对方想好,不是吗?”朱翊镠反问。

    “倘若他们老老实实当然好说,但很多时候外族也着实让人可恨。”

    “不得不承认,我们汉人对外族有许多成见、刻板印象,但母不嫌子丑,既然已是我大明一份子,就当好心帮助他们吧,总比对他们不管不顾,然后他们跳起来叛乱要省心得多。只要我们遵循平等、团结、共同繁荣进步的原则,对各少数民族诚心相待,朕相信可以改变当前的困局。”

    申时行与许国都没有说话,感觉需要时间仔细琢磨。

    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西南少数民族的问题已是迫在眉睫。

    “这是朕对少数民族改革的一个大致方向,申先生与许阁老回去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哦,对了,今日朕特意召许阁老来,就是想让许阁老以钦差的身份经略云南、贵州、四川三行省,逐步废除土司制度,适当推行改土归流,争取早日实现民族区域自治,不知许阁老意下如何?”

    “陛下有何差遣,臣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许国慨然言道。

    “朕想来想去,觉得许阁老是最佳人选,由许阁老主持这项艰巨的任务,朕放心。”朱翊镠诚挚地道。

    “多谢陛下对臣之信任!”

    “你们都是朕的股肱大臣,朕不信任你们信任谁?今天朕说得有点多,希望两位卿家回去好好领会朕的主旨。对西南各少数民族的改革,已经迫在眉睫势在必行,如果朕没有预计错的话,云南大小金川(现属四川管辖)马上就要闹事,所以朕想在他们叛乱之前就派许阁老过去。”

    “大小金川叛乱?”

    申时行与许国都是一怔愣,讶然地道,但随即又都平静下来,不约而同地喃喃自语:“不过那些外族叛乱,也是见怪不怪的了!”

    “但这次有所不同,届时许阁老去了自然知道。”

    “哦,这是陛下的预测吗?”许国问。

    “嗯,算是吧。”朱翊镠点点头,又补充一句,“就像当初预测杭州兵变、泉州兵变一样。”

    ……

第991章 有目标 就奋斗

    一提到杭州兵变与泉州兵变,申时行与许国都是有喜有忧。

    朱翊镠这时候刻意重提杭州兵变与泉州兵变,意味着如果不加以阻止,大小金川叛乱同样会发生。

    可喜的是如今朱翊镠登基为帝,他的威望不断提高,他说的话再也不会让人怀疑,而错失最佳预防时机。派许国在大小金川叛乱之前抵达云南,不就是努力阻止叛乱的发生吗?

    刚出云台,申时行便对许国说:“看来许阁老是非去云南不可了。”

    “那当然。”许国脱口而出,“我已经答应皇上了,况且国家有难,只要有需要,我等自然义不容辞。”

    “由许阁老出马,我就放心了。只是对于皇上提出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不知许阁老有几成信心?”

    说起这个,许国紧锁眉头,感叹地道:“西南边陲问题并非本朝才有,土司制度确实也已经腐朽不堪,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皇上说了,民族区域自治是最终的目标,可能需要几代几十代人乃至几百年的时间方能实现,既然我们认同这个目标,那我们可以做的恐怕也只有为此努力奋斗吧。”

    “许阁老言之有理!”申时行欣喜地点点头,继而又忧虑地说道,“皇上高瞻远瞩非我辈所及,我只担心眼下大事接踵而至,朝廷力有不逮呀!”

    “也或许是元辅多虑了呢!”许国一半玩笑一半认真地说道,“虽然皇上多方开弓,可每一件事不是有专人负责吗?辽东问题交给戚继光与李成梁,宁夏问题交给魏学曾与麻贵,西南边陲问题交给我,还有像京察交给杨老,兴农计划交给张鲸,宛平县试点改革交给驸马,出使他国交给张简修等等,每一件事皇上都有计划,但也不是皇上一人行动,大家协心协力嘛。”

    申时行欣慰地笑了,带着几分敬畏的心说道:“比起乐观的许阁老,我这个首辅还差得远哟。”

    “皇上是总战略师,提出方向;元辅是掌舵人执行者,谨慎一点也好;而我们只要觉得方向正确,尽管竭尽所能冲锋陷阵就是了。”

    申时行激动地握住许国的手:“倘若朝臣都像许阁老一样,那我这个首辅当得也舒服了吧!”

    “身为阁臣当然得为国家效力,本是我们职责所在嘛。大明遇到皇上这样的雄主,是我们的荣幸,这时候还不报效朝廷等待何时?”

    “走走走,回内阁说。”申时行拉着许国联袂而去。

    ……

    刚才议论西南边陲少数民族问题时冯保与陈炬一直都没说话。

    一来他们是内臣无权干预外政,二来他们确实也插不上话。

    朱翊镠让他们两个来,是要将自己的理念准确地传达给他们。

    毕竟他们还要负责奏疏的呈递与代为朱批啥的,倘若不能很好地领会他的执政理念与方针,以后工作难免会有不得心应手之时。

    就像上次刘大元与张彪写奏疏弹劾他,还以为多有理,其实压根儿都没领会他的战略部署,那样的奏疏就可以选择不必传递嘛。

    但申时行与许国一走,他们两个还是忍不住想问。朱翊镠这突如其来的主张让他们两位深感意外。

    而且他们两个也像申时行一样表示担忧,害怕朝廷力有不逮,根本顾不过来西南边陲少数民族的问题。

    在此之前不久,冯保还担心云南连年有战,以致黔国公反而拥兵自重而坐大的问题,今儿个朱翊镠便提出了要废除土司制度,合理推行改土归流,以达到民族区域自治的目的。

    但民族区域自治的涵义是什么?他们两个感觉还不是很明白。

    所以冯保忍不住弱弱地问道:“万岁爷,咱汉族真的能与其他少数民族实现平等、团结、共同繁荣进步吗?”

    “怎么不行?”

    “万岁爷,咱汉人统治江山,占据全国九成以上的人口与财富。奴婢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咱汉人便如同一个十足的大富翁,而其他少数民族无异于一个落魄的流浪乞丐。自古以来,这富翁与乞丐哪有共同语言?压根儿就不是一路人,是成不了朋友的,又谈何平等、团结、共同繁荣进步呢?万岁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富人与乞丐是不会成为朋友,但相互尊重可不可以?相互尊重不就是平等吗?富人帮助乞丐摆脱贫困,让乞丐不挨饿不挨冻可不可以?这不就是共同繁荣进步吗?”

    “即便如万岁爷所说,奴婢觉得也很难。”冯保小心翼翼地道。

    “难在哪儿?”

    “少数民族那么多,分布全国各地且都是穷人,难不成让朝廷无偿提供给他们一切援助?朝廷哪顾得过来?”

    “不是还有地方吗?少数民族再多也没超过六十个,每个行省负责帮助本土的少数民族可不可以?一对一协助,这样甚至都不用朝廷地方就能解决,只要保证各族人民手中有田有地,实现民族区域自治有那么难吗?”

    “万岁爷,您这是要将大明的土壤重新耕犁一遍然后撒播新种吗?”

    “咦?伴伴这个比喻还比较好哦。”朱翊镠眉开眼笑地道,“朕喜欢。”

    “……”冯保讶然,无言以对。

    倒是陈炬宽慰地道:“只要万岁爷是为了国家为了大明子民好,总会得到天下人的理解与支持。目标或许高远,但努力就是了。刚才许阁老不是就很支持嘛,申先生也没说啥。”

    朱翊镠又道:“伴伴的担心朕不是没想过,但有目标总比没目标强,况且朕的目标也不算高远嘛,只要有天下百姓支持,何愁不能成事呢?”

    冯保语重心长地道:“万岁爷,天下百姓的支持固然重要,那是民心;可天下官员的心也很重要,那是官心。倘若没几个官员真心为朝廷办实事,万岁爷所有的政策将难以推行下去。”

    “伴伴这个提醒好!”朱翊镠由衷地道,继而慷慨地作出决定,“从明年,也就是泰和元年开始,所有官员薪俸都至少要翻一倍,同时每七天一休。朕确实考虑过,要给大明天下的官员带来更多福利,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真心实意开开心心为朝廷办事。”

    “万岁爷,什么是每七天一休?”冯保问。其实他懂,只想确认。

    朱翊镠解释道:“就是每工作六天休息一天,所有官员都一样。”

    “万岁爷,奴婢们的待遇也一样吧?”陈炬忙问。

    “当然。”

    “那太好了!”

    “太好了!”

    冯保与陈炬喜上眉梢。

    冯保还道:“如此一来官员的积极性指定暴涨,为朝廷办事带劲多了。”

    “那是。”陈炬附和,继而笑问,“那万岁爷呢?”

    “朕乃一国之主,想休就休。”

    “……”

    ……

第992章 效果立竿见影 魏学曾进宫觐见

    想休就休……

    真够霸气!冯保与陈炬笑着连连点头,谁让您是大明之主呢?

    “万岁爷,关于加薪与七天一休这事儿,可以对外说开吗?”

    冯保问。想着这要是说开了,肯定得掀起一股议论的热潮。

    “当然可以。”

    朱翊镠脱口而出,这是提高官员的积极性的一个重要方式。

    所以就在第二天,便在京城各大小衙门里传得沸沸扬扬。

    加薪在任何朝代任何时候都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

    而且朱翊镠的承诺是无论官职大小都比现在至少要翻一倍。

    这是多么诱人!

    然而也给许多官员带来忧虑,因为年终京察考核不知会不会被裁掉。

    朱翊镠推行京察不仅只是考功,还要精简机构裁汰不合格官员。

    倘若年终京察考核不合格,那就要告别官场享受不到加薪的待遇了。

    因而为之高兴的官员多,但为之担心的官员也多,尤其是平常无所事事的衙门里的那些官员。

    但无论如何,加薪这个举措让所有官员都变得勤奋起来,生怕在年终京察考核中因不合格而被裁汰。

    可以说朱翊镠的目的达到了。

    相对于加薪比较单一的讨论,每七天休息一天这道举措引发的热议似乎更为多元,也更为热烈。

    毕竟大明许多官员并不依赖或指望自己的薪俸过日子,所以他们反而更加关心休假制度。

    当然这里面是有原因的:因为明代官员的休息日相对不多。

    明代官员的假期基本包括例假、赐假、事假和病假这几种。

    官员的例假,即法定的休息日,包括法定的假日和节日。

    法定假日即休沐。就明代的休假制度而言,庶吉士似乎是个特权阶层,他们五日一休,除此之外,其他都是每月初一和十五休假,也就是半月一休。就连皇太子和诸王都是,其余时间必须坚持读书写字。

    法定节日即国家规定的休息日。据万历《明会典》中记载,明代的节日有元旦、冬至和元宵这三大法定节日。元旦共休假五天,冬至休假三天,元宵休假十天。

    皇帝赐假没有定制,完全是一种优恤和恩宠。如张居正回籍葬父归来,皇帝赐假十天让他调整。

    明代官员事假的范围倒很广泛,像什么省亲、祭祖、迁葬、完婚等,皆可作为事假的事由。

    明代官员的病假制度十分别致,其分类之细致、手续之繁琐、防范之严密都是前所未有的。针对不同的职务和职位做了细致的分类,对京官、御史、五城兵马司官员、进士、外官等分别实行不同的规范,就是说他们所享有的病假权利完全不一样。

    总之,明朝官员的节假日,其节日还好,有三大节日,时间也不短,但假日不多,一个月只有两天。

    倘若改为每七天一休,那就意味着一个月多休息两天,一年多休息二十四天,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而且是针对所有官员,没有区别对待,这他们当然兴奋了。

    为此而津津乐道了好些时日。

    但如同加薪一样也是有前提的,必须保证在京察中不被裁汰。

    无疑大大提升了官员们的积极性。

    其效果可谓立竿见影。

    ……

    这天,南京户部右侍郎魏学曾进京履任新职。除了要向吏部报道,他当然还要觐见朱翊镠。

    十几年一晃而过。那时候皇帝还是只有十岁的朱翊钧,再次进宫时皇帝已经变成了朱翊镠。

    进京前以及来京的路上,他就有心打听外界对朱翊镠的评价。因此,虽然并未见过朱翊镠本人,但自认为对朱翊镠多少有所了解。

    然而当他进东暖阁时,目光第一眼锁定的不是朱翊镠而是冯保。

    这也不难理解。

    十几年前高拱曾联合六科廊言官企图扳倒冯保,作为高拱得力助手之一的他当然也出了一份力,还专门找了一趟时任次辅的张居正。

    结果倒下的不是冯保而是高拱,他受牵连卷铺盖走人,后冯保又利用王大臣事件企图诬陷高拱。

    让他视冯保如仇人一般。

    没想到再度还朝时,冯保依然是司礼监掌印。此刻见他进来,冯保还笑眯眯地说道:“魏老别来无恙!”

    魏学曾硬气地没有搭理,只朝朱翊镠行礼:“臣魏学曾叩见陛下!”

    朱翊镠一抬手道:“平身。”

    待魏学曾站起来,他又直截了当地问道:“刚才伴伴与魏老打招呼,魏老为何视而不见不搭理他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魏学曾极度无语。不禁怀疑眼前这位还是他途中打听到的那个英明神武料事如神的少年天子朱翊镠吗?

    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开场。

    冯保倒是很主动道:“万岁爷,这个问题还是奴婢来回答吧,魏老与奴婢曾经有些小小的过节。”

    “既然是曾经,还放在心上作甚?”朱翊镠大大咧咧地,“小小的过节难道十几年还解不开吗?魏老你也是,伴伴在你心中住了十几年?”

    “……”魏学曾二度无语,什么叫在心中住了十几年?况且怎么一上来好像就是批评他的意思?

    “魏老肯定想不到这次是谁举荐你的吧?”冯保心平气和地道,“当着万岁爷的面,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举荐你的正是你昔日痛恨的张先生。”

    “……”魏学曾三度无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冯保分明有意强调“张先生”并且一字一顿,哪里会听错?

    “魏老是不是觉得很诧异?”冯保依然是一副弥勒佛似的神情。

    “张先生果然如外界私下所传,他还在人世?”魏学曾索性直问。

    朱翊镠与冯保都笑而不语。

    哦,魏学曾明白,无需再问,至少这个问题他觉得已经无需再问。

    “为什么要举荐我?”魏学曾问另外的问题,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觉得你可堪重用呗。”冯保笑了笑说,“难不成觉得你帅气高大呀?”

    “不敢当,受宠若惊。”

    “也不与魏老扯东拉西了,知道万岁爷为何任命你总督陕甘宁军务吗?”

    “在南京时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或许是因为宁夏副总兵哱拜之死。”

    “这都传开了吗?”冯保诧异地道。

    “反正在南京时听到过那样的议论。”

    “你说得没错,就是因为哱拜死了,而哱拜手下有一帮亡命之徒,所以万岁爷担心宁夏那边会出乱子,所以在张先生的提议下委你以重任。”

    冯保说完,这才将目光缓缓转向朱翊镠,道:“万岁爷,奴婢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接下来还是您说吧。”

    “好!”朱翊镠微微颔首,忽然拔高音量道,“魏学曾听旨——”

    魏学曾当即跪倒:“臣魏学曾接旨。”

    “朕命你明日便启程前往宁夏卫,传朕的口谕给宁夏总兵麻贵知,只要发现哱拜手下的人有任何不轨之举,当格杀勿论,绝不姑息纵容!”

    “臣遵旨。”

    “这是朕的密令,切记需要谨慎,以免走漏风声。”

    “臣明白。”

    “你先起来吧。”

    “谢陛下。”

    魏学曾站起来,本以为对朱翊镠或多或少还有一些了解。

    可刚一开始朱翊镠就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会儿又是满脸的杀伐之气,好像截然不同的性格。

    让他又觉得谈不上一丝了解。

    朱翊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在他心目中反而变得更加模糊,已经完全捉摸不透了。

    ……

第993章 廷议顺利进行 《金瓶梅》作者之谜

    觐见完朱翊镠,魏学曾心中颇多感慨,久久不能平静。

    第一,他想不到曾经因为张居正辞官回乡,如今又因为张居正举荐而被再度重用,这是何其之幸!

    第二,原来紧急调任他果然是因为哱拜之死。准确地说,朱翊镠是让他去宁夏平乱的。那哱拜当初离奇的调任与死亡,是不是有些蹊跷?但他肯定不敢问,只能将疑问留在心底。

    第三,无论怎么看,哪壶不开提哪壶也好,满眼的杀伐之气也罢,他都觉得朱翊镠极不简单,虽然只一次觐见也并未让他见识到如同外界所传说的那样朱翊镠有多英明神武料事如神。

    见过朱翊镠,与吏部交接,魏学曾便启程前往宁夏卫了。

    此时,他的身份已经是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总督陕、甘、宁三边军务。

    ……

    关于西南少数民族的问题,朱翊镠专门召开了一次廷议。

    除了六科廊言官,其他参加廷议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

    廷议的主旨还是像云台接见申时行与许国时的一样:逐步废除落后的土司制度,结合实际适当推行改土归流,最后的目标是要实现平等、团结、共同繁荣进步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

    对于落后的土司制度,以及土司制度的弊端,在座官员无不清楚。

    对于改土归流的方案也不陌生,广西、云南早就有局部地区在推行,只是效果不理想所以不被重视。

    对他们而言,真正感到新鲜的是平等、团结、共同繁荣进步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还是头一次听说。

    关键是,感觉很不可思议,甚至感觉有点天方夜谭了。

    但这项政策已经得到了首辅申时行与阁臣许国的认同,他们俩已经基本上领会了朱翊镠的用心。

    召开廷议之前,申时行、许国,包括王锡爵,他们与朱翊镠一样,都想到这次廷议的争论将十分激烈,毕竟这个问题自唐宋时就困扰着朝廷,一直悬而未解,可谓是千古大难题。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廷议之上并没有引发多激烈的争论。

    张彪不顾自己身份地位,第一个站起来表示赞同,并将朱翊镠着实狠狠地夸赞了一番,什么高瞻远瞩啊,什么解西南边陲少数民族于倒悬之中啊……

    刚有一位侍郎站起来提出异议,便被张彪一句“你根本不懂得陛下改革的决心与深意”怼了回去。

    让朱翊镠哭笑不得。

    紧接着刘大元也附议支持。刘大元倒是没有夸朱翊镠的决策有多英明,但表示坚决支持废除土司制度。

    继而,以刘凯为首的六科给事中竟全部支持西南边陲问题的改革。

    没有一个表示反对的。

    朝中大臣从未见过六科廊言官如此齐心的一次。

    尽管六科廊言官品秩不高,但享受的待遇好,他们能代表政治风向标,也确实有发言权。

    再加上首辅申时行、被视为首辅接班人的王锡爵、还有即将要前往云南经略三行省的许国,都表示支持朱翊镠的政策主张。

    如此一来,引发的争论自然就不激烈。尽管朱翊镠让大家畅所欲言,也确实讨论了。

    但反对的声音很少。

    仔细一想,朱翊镠也不觉得有多奇怪。因为首先,都知道土司制度弊端重重,改革已是迫在眉睫了,只是不知道怎么改或没有信心改。

    其次,经过几轮的博弈,朝中大臣对他这个皇帝的认可程度已经越来越高了,而且也知道他一旦作出决定将很难改变。如果坚决反对,或许会迎来当初刘大元与张彪那尴尬的情形,还是不要出头为好。

    另外有张彪、刘大元呐喊冲锋,加上内阁几位成员的加持,此消彼长,反对的声音自然弱了下来。

    况且朱翊镠也确实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方向,指明了一条道路。

    他们担心也无非只是担心朝廷有没有能力解决好的问题。

    总之,就这方案本身反对的大臣很少,都清楚西南边陲问题急需解决,土司制度的弊端日益凸显。

    这样,廷议进展十分顺利。

    廷议上,朱翊镠正式任命许国为钦差大臣,以武英殿大学士的身份,经略云南、贵州、四川三行省,着手西南少数民族的改革。

    但在廷议上,朱翊镠并未提及云南大小金川将要叛乱这一节。此情目前只有内阁几位成员,还有冯保与陈炬他们这几个人知道。

    既然许国马上要离开京城,那内阁就少了一位成员,朱翊镠决定增加一位阁臣——与申时行也已经沟通过。申时行拟定了几个备选名单。

    朱翊镠一眼认定了王家屏。

    因为他记得明朝首辅名单中就有王家屏的名字,所以熟悉。

    也知道王家屏是一位非常难得的正义之士,尽管他在历史上担任首辅的时间极其短暂,只有六个月,但给当时朝野以及后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王家屏不贪权武断,推诚秉公,百司事一无所扰,最后因为立储问题与万历皇帝闹翻了,辞职回家。

    但在朱翊镠的脑海里,最先认识王家屏的却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金瓶梅》的作者之谜。

    《金瓶梅》的艺术成就有多高无须赘述,关于它的作者却一直是个谜。

    由于《金瓶梅》这部小说实在是与众不同,因而有关它的作者到底是谁自然成为人们常年感兴趣的热门话题。

    朱翊镠也不例外。

    他清楚地记得上一世在山西介休发现了明朝万历四十五年的丁巳本《金瓶梅词话》。

    这个版本的“序”介绍说,《金瓶梅》的作者是化名为“兰陵笑笑生”的一个山东人。尽管“兰陵笑笑生”使人生疑,但总算有了作者的化名。

    至少,在山西介休发现的这个版本为研究《金瓶梅》的作者和成书年代提供了另一种说道。

    在明代,凡是见过,或藏有《金瓶梅》抄本的人,不是不想知道或没有注意作者的情况。

    而是他们绞尽脑汁也只能记载一些关于作者的捕风捉影的传说,却无法得知其详确的情形。

    而且在传闻中,谁也不曾正式提到过有这么一位“兰陵笑笑生”。

    可见这个“兰陵笑笑生”在明代万历年间的丁巳版本中的突然出现,只能使人想到它是由刊刻者强加上去的,而那个所谓的“序”更有可能是伪托。

    众说纷坛之际,后世一个值得注意的新观点出现了。

    经过多年的潜心研究发现,山西省的《金瓶梅》研究专家也曾提出:《金瓶梅》的作者很有可能是山西省山阴县人王家屏——也就是朱翊镠很感兴趣即将任命的这一位。

    ……

第994章 《金瓶梅》可能作者之王家屏

    《金瓶梅》明代刻本,发现于山西介休和平遥,曾经轰动一时。

    然而百年来,学者提出《金瓶梅》的可能作者多达五十多位,王世贞、李开先、李卓吾、徐渭、屠隆、汤显祖等几乎个个“榜上有名”。

    一本书出现这么多作者,是中国文学史乃至世界文学史上的奇观,被誉为文学界的哥德巴赫猜想。

    作者留下如此之“奇书”,却要隐去真名,只抛下一个“兰陵笑笑生”的化名,就连作序者、作跋者用的都是化名,不露玄机,原因倒是很好解释。

    一是明初把小说家列为二十二种“奸顽之徒”之一。永乐后更是变本加厉,敢有收藏“不良杂剧词曲”者,便要杀头或杀全家,自然没几个作者用真名。

    二是《金瓶梅》全书愤世嫉俗,借宋骂明,其批判犀利而又露骨,肯定难逃被禁命运,怕也只能用化名。

    三当然是《金瓶梅》的内容了,车速开得太快太猛,放在哪个朝代都属禁书系列,作者当然不会用真名。

    但有一点得到大多数人认同,就是《金瓶梅》的作者最大可能是山西人,成书时间是嘉靖至万历年间。

    有人说是孔天胤写的。

    也有人说是王家屏写的。

    反正两个都是山西人。

    无论是孔天胤,还是王家屏,提出《金瓶梅》极有可能是山西人所写,当然不是毫无根据,更不是山西人为山西脸上贴金。

    提出作者是王家屏,朱翊镠记得是这样分析的。

    从情理上讲,《金瓶梅》是以山东为写作背景,人物也主要是山东人。按照“家丑不可外扬”的习惯,假如山东籍贯的作者,把山东男人写成淫棍,把女人写成**,恐怕有悖情理。

    根据中国人的思维习惯,包括各位作家的写作心态,只愿以家乡的英雄为荣,而不愿以家乡的恶人为耻。

    所以,再愚蠢的作者,也会来一个伪托,不写自己的出生地。

    而《金瓶梅》,全书只写了两个山西人,一个救了无辜者一命,一个促使恶人死亡。

    《金瓶梅》这种贬鲁褒晋的倾向反映了作者很可能是山西人。

    从地理上看,《金瓶梅》尽管是以山东为背景,但作者对山东的地理概念却非常模糊,而对山西的雁北倒十分熟悉。比如本应描述周统制去山东高阳关防守,却由于作者笔误,写成了作者熟悉的家乡雁门关景色。而从书中描绘的房屋建筑布局来看,实属典型的山西雁北地区的风格。

    甚至连骂人的话“毛司的砖儿——又臭又硬”用的都是雁北的歇后话,雁北人至今称坑厕为“毛司”。

    另外,《金瓶梅》中的衣着也有雁北特点,如皮袄、毡帽等,特别是有雁北特点的“腰子”,这种衣着即便是山西其它地方也十分罕见。

    另外,《金瓶梅》是一部方言文学巨著,全书地方色彩很浓,方言、歇后语、谚语在书中时常出现,导致了人们的很多误解。有的猜测说是“山东土白”,有的分析说是苏州扬州的“吴语”,但举出的例子多欠说服力。

    实际上,《金瓶梅》的方言属山西雁北方言。从全书中被摘出的3000多条雁北方言,可以发现它们偏重山阴和应县两地方言,而有些方言则纯属山阴独有。比如76回应伯爵与几位女子互相戏骂,他骂道:

    “我把你这两个女又十撇鸦胡石影子布儿朵朵云儿了口恶心”。

    这句话,直到现在金学家们还都不敢妄加标点,当然就更无从知道它的意思了。用其它办法解释也一直令人摸不着头脑,可如果用山阴方言一解释,这句话立马儿就通了。

    其实,这是作者用山阴方言,采取拆字法、谐音法、藏头法来骂人的一句话:“女又十撇”拆字“奴才”;“鸦胡”,即谐音“夜壶”;而“石影子布儿,朵朵云儿,了口恶心”,其实藏头“石朵了”,即谐音“拾掇了”的意思。

    人所共知,夜壶,是起夜小解的用具,而把女性比喻为像夜壶一样为男***可谓歹毒。“拾掇了”是山阴方言,指收拾了,即把女性奸耍了。

    由此例可见,《金瓶梅》一书,山西山阴方言是一大特色,而书中的诸多难解之处,若用山阴方言加以解释,顿时能融会贯通。

    王家屏虽然祖籍太原,但近祖几辈都住在山阴。王家屏本人则更是土生土长的山阴人。

    山阴人当然熟悉山阴话,自然也就使得《金瓶梅》的方言语系,成为山阴方言语系。

    另外,《金瓶梅》全书中,出现过不少写作质量很高的奏疏,倘若没有做过内阁官员的人,是很难写出如此规范而又地道的行文。

    王家屏官至东阁大学士直至内阁首辅。在他著述的《复宿山房全集》中就有很多奏疏。皇帝常叫他代写册文,他也常为他人代写奏疏。

    王家屏对官僚机构的行文规范自然了如指掌运用娴熟。

    如果这样分析,许多确凿的事实都说明,除了王家屏,别人还真没有条件和能力完成这部巨著。

    王家屏是隆庆二年(即公元1568年)进士,被选为庶吉士,授编修,万历初年被选为万历皇帝的老师,充日讲官,后升为侍讲学士。

    明中叶以后,皇帝的经筵多流于形式,朱翊钧对这种典礼更待以儿戏。但每当王家屏开讲,他都很老实。

    朱翊钧钦佩王家屏博学多才端庄有气质,在众人面前称他为“端人”。

    王家屏的为人正直行止端庄,还表现在他对张居正的态度上。

    张居正担任首辅期间权倾朝野,谁要想得到高官必先得张居正垂青。就是这样,王家屏也能秉公相待。张居正生病时,朝内大臣都去看望,有的还到寺院祈祷,奉迎至极,唯独王家屏没有前去。张居正去世,群臣一反常态,倒张浪潮甚嚣尘上,王家屏又能够秉公持法对张居正给以正确的评价。

    所以朱翊镠对王家屏的印象比较好,加上《金瓶梅》可能作者的缘故,新晋阁臣自然而然落到王家屏头上了。

    此时,王家屏正担任礼部右侍郎。

    廷议之上,朱翊镠也没多解释,直接宣布这一决定:晋升王家屏为东阁大学士,辅助朝政。

    王家屏本就是庶吉士(素来被认为是内阁储备人员)出身,加上资历又摆在那儿,这一决定自然无人异议。

    这样,内阁就多了一位阁臣。

    如此安排,尽管赋予许国以重任,晋升他为武英殿大学士,经略云南、贵州、四川三行省,但都知道这已是他仕途的最高峰,与首辅无缘。

    而余有丁身体不怎么好,王家屏又是后来的,以致王锡爵这个首辅接班人的地位更加稳固了。

    这也是朱翊镠希望看到的结果。

    ……

第995章 又一神器面世

    一连几天的大雨,让江陵城大街小巷都积满了雨水,道路很不好走。

    但朱氏集团通顺达的员工还得风雨无阻地出行,因为要给客户送菜。

    客户是上帝,下雨天也不能耽搁。

    因此对于通顺达的员工而言,晴天雨天没啥两样。赚钱是一方面,但工作已经成为习惯,也没人偷懒。

    毕竟成为朱氏集团的员工极其不容易,不努力就有淘汰的危险,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想进来都没机会呢。

    然而遇上如此差的天气,出行是出行,可工作确实也不好干。

    这不,通顺达两名员工正驾着一辆马车给人送蔬菜,由于路面积水多,前头马车又堵住了去路。

    想穿过去也不行。两位员工的工号分别为0112、0113。

    工号是朱氏集团最近才兴起的。准确地说是胡逸仙在北京见过朱翊镠,然后回到江陵城才开始推行。

    根据朱翊镠的建议,凡是朱氏集团的员工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工号,按照进入朱氏集团的时间顺序发放。

    比如:0112就是进入朱氏集团的第112位员工,0113是第113位员工。

    以此类推。

    工号0001自然属于朱翊镠拥有。张静修分配时也不敢霸占。

    张静修的工号只能是0002。

    为了表示尊重,将0003这个工号分配给了胡逸仙。本来若按时间排序,胡逸仙是没有资格拥有这个工号的。

    自此,朱氏集团所有员工拥有属于自己的工号与工牌,出入时将工牌挂在脖子上,以显示自己的身份。

    这样,出门时别人只需一眼就能认得,哦,是朱氏集团的员工。

    所有员工也为此而感到骄傲,感觉挂着朱氏集团的工牌出去贼牛逼了,仿佛整个人被佛光笼罩一般,然后额头上还刻着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我来自朱氏集团。无形中内心深处逐渐升起一股莫大的自豪感与优越感来,别人见了他们通常也会给足面子。

    虽然对于朱翊镠而言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举措,但对于提高朱氏集团员工的积极性与凝聚力功不可没。

    还有一个好处是,可以让员工变得更加自律。员工挂着工牌出去,都会竭力展现出自己的高修养,因为他们不仅代表自己,还代表朱氏集团。

    所以每当说起工牌时,张静修就对朱翊镠赞不绝口。对朱翊镠而言这不过是后世经验的一次小小运用,对张静修而言则是一项伟大的创举。

    因为他发现再也不用经常强调朱氏集团的纪律了,仿佛只需将工牌往员工脖子上一挂就能轻松搞定。

    事实上工牌也确实有这个功能。集团越牛逼,这个功能越凸显。

    就像0112与0113两位分明急着给人送蔬菜,可由于堵塞不能前进,内心焦急如焚,面上也微笑等待,见了旁人得客气地问好打招呼。

    因为他们是朱氏集团的员工,因为脖子上挂着朱氏集团的工牌,必须表现出好的素质与修养。

    工号为0112的员工平静地问:“看来今天的工作完不成了,怎么办?”

    工号为0113的员工回答说:“这也不能怪我们,过不去有什么办法?又不能徒步,我们已经尽力了,如果非要怪恐怕也只能怪集团余氏两兄弟。”

    “余氏两兄弟?什么意思?”0112号员工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余定乾余定坤双胞胎兄弟啊!”

    “关他们何事?”

    “怎么不关他们事?你想,皇上让他们研究自行车,投入那么多的财力,结果啥都没研究出来,搞得皇上让他们去北京,他们也没脸去。”

    “咱们堵在路上,你怎么忽然扯到余氏双胞胎兄弟了?”

    “你咋还没明白过来呢?皇上在江陵城时,给余氏双胞胎兄弟画了几张图样让他们研究自行车。啥是自行车呢?就是两个轮子的车,而不像我们现在四个轮子的车。倘若咱现在是两轮子车,那还会堵在这儿前进不得吗?”

    “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个……”0112号员工恍然顿悟般,继而笑道,“不过,你还真相信自行车呀?”

    “怎么不信?”

    “两轮子车它能好用吗?如何做到平衡?又如何承载东西?”

    “皇上的图样我有幸见过,自行车前头设有一个把手,人骑在上面可以控制方向,后头装有一个后座,坐上可以承载东西,听说还可以载人呢。”

    “我不信。”0112号员工摇头,“两个轮子的车怎么骑嘛?又不是马,一骑上去不就倒下了吗?”

    “我也没见过,但既然这是皇上的主意,我相信就一定能行。”0113号员工乐观地道,“而且余氏双胞胎兄弟也说可以的,只是他们还没成功,所以我才说要怪也只能怪他们两个嘛。”

    “反正我是不抱什么希望。”

    “难肯定是难,不然以余氏双胞胎兄弟的脑瓜儿,恐怕早就实验成功了,但希望还是要有的嘛!”

    “他们两兄弟是聪明,可也不是一般的固执,图样既是皇上给的,皇上又让他们去北京,他们却一根筋,非要留在江陵,有皇上指导不好吗?”

    “男人嘛,不是逞强要面子吗?没研究成功去北京,哪有脸见皇上?”

    “可这样下去啥时候能研究出来?”

    “我真的梦想有朝一日骑着自行车在道路上飞奔。如果后座真的能载人,嘿嘿,载一位美丽的姑娘……”

    “去,别做白日梦。”

    “反正堵着也是堵着,梦想还是要有的嘛,万一哪天实现了呢?”

    两人就当聊天儿,围绕自行车神侃起来。0112号员工悲观,0113号员工倒是满怀憧憬还是比较乐观。

    正聊着聊着,他们都感觉身后好像有一个人正朝他们飞奔而来。

    两位不禁向后一看,果然见有一人趴在好像是一个铁架子上,双脚不停地踩动着,还没看清到底怎么回事儿,那人已经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

    此时雨虽然已经停了,可地面积水还多,溅了两个人一身。

    若不是想着自己是朱氏集团的员工脖子上挂着工牌,他们两个只想破口大骂,非得追上去找那人理论一番。

    两人正要抬手擦拭脸上的雨水,听见后面又有一人呼呼而来。这下他们也不敢扭头看了,本能地将身子往边儿上挪动,怕又溅了一身雨水。

    却听见有人大声呼喊:“让一让,请让一让,大哥,等等我!”

    0113号员工微微一滞,立马儿听出来了:“这不是余定坤的声音吗?”

    扭头一看,果然是。

    当即兴奋地拉着0112号员工的手:“快看,看,车,车,自行车……”

    0112号员工一扭头。

    只见余定坤双脚也像前头那人一样在不停地踩动着,可身子立得笔直,像玩杂技一样,整个人像是要飞起来,从积水中瞬间呼啸而过。

    旁人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

    “怎么像踩着两轱辘?”

    “竟比马车速度还快,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上面是两个大活人呀!”

    “……”

    0113号员工看清了,喜极而泣,不停摇晃着0112号员工的胳膊:

    “成功了,成功了,余氏双胞胎兄弟成功了,这就是自行车啊,皇上的图样我见过的,这就是自行车……”

    0112号员工没缓过来神,依然沉浸在刚才的画面中,脑子里却有声音不停地问:这怎么可能?太不可思议了!明明只有两个轮子,人坐在上面怎么会飞起来似的而没有倒下去呢?

    “我刚才说什么了?梦想还是要有的吧?”0113号员工无比激动,就好像这是他发明研究出来的成果一样,“皇上的主意一定行,看,是不是成功了?”

    “你说咱以后也能拥有这样一辆车子吗?”0112号员工垂涎三尺地道。

    “当然呀!皇上不就是为我们而研制的吗?你说载一位姑娘……啧,多美!”

    “帅!简直帅爆了!”0112号员工真的口水直流了,他无比地渴望。

    很快旁人纷纷围上来,虽然都不认得余氏双胞胎兄弟,可认得他们脖子上的工牌,与0112、0113一样。

    七嘴八舌地就问开了。

    “刚才不是你们朱氏集团的员工吗?”

    “是呀!”

    “他们脚下是什么东西?为何在积水中也能前行,像两轱辘一样。”

    “不是两轱辘,是马车的一半。”

    “对对对,就是马车的一半,马车无法穿越,他们却嗖嗖而过。”

    “嘿嘿……”

    “这是你们朱氏集团的宝贝吗?太神奇了,敢问如何称呼?”

    “自,行,车。”

    0112与0113一字一顿,脸上都洋溢着无比灿烂的笑容。

    此时此刻他们只想回集团摸一摸那自行车,倘若能骑上去兜一圈儿风,让他们折寿三五年也愿意。

    ……

第996章 努力总会有成就

    张静修与胡逸仙望着余氏兄弟骑着自行车飞速而去,激情四溢地抱在一起竟忘我地转了好几个圈圈儿。

    “成功了,成功了!”

    “是啊,终于成功了!”

    “这是老大设计的,老大真牛!”

    “朱氏集团以后更牛了!”

    “我决定带妻儿进京一趟,问问老大还有什么好点子,哈哈,哈哈……”

    “这种事儿我也能干。”

    “你没有妻儿……我呸,真是邋遢,胡须也不修理修理,塞到我嘴里来了。”

    张静修忽然把胡逸仙猛地一推。

    本来两人得意忘形地抱在一起快乐地转圈儿,你一句我一句亲如父子,结果因为胡逸仙的胡须太长,张静修嫌弃地将他往边一推,外加一个大白眼,感觉两个人又像仇人似的。

    但肯定不是真的仇人,像这样的情景不过是他们生活中的常态。

    张静修负责管理朱氏集团,也就是朱翊镠眼中的总经理;而胡逸仙依然是朱氏集团的总顾问,时不时地吹吹牛皮给员工打打鸡血。

    朱氏集团当然离不开张静修,但逐渐发现有胡逸仙这种人也不错,没皮没脸的,偶尔听他谈天说地吹吹牛,也很快乐。关键有时候他嘴巴还挺灵验,他的预言有时候也挺准。

    就像这次,余氏双胞胎兄弟研究自行车,在许多员工都不怎么抱希望的情况下,他却坚信一定能成。

    结果,嘿,还真成了。

    许多员工之所以不抱希望是因为余氏双胞胎兄弟失败太多次了,报废或不达标的自行车残次品已经堆到屋顶,始终到不了朱翊镠所描述的那样。

    张静修还清楚地记得,余氏双胞胎兄弟第一次研制出来的自行车竟是木制的,结构简单,既没有转向装置,也没有联动装置,骑车时靠双脚用力蹬地前行,改变方向也只能下车搬动车子,说白了只是马车的一半,由四个轮子变成两个轮子而已……这压根儿满足不了朱氏集团通顺达员工的要求,与朱翊镠设计好的图样看上去也有很大距离,以致招来一些冷言冷语。

    第二次研制做了很大改进,他们在前轮上加了一个控制方向的车把子,以改变前进的方向,但是骑车时依然要用两只脚,一下一下地蹬踩地面才能推动车子向前滚动……这样的自行车依然无法满足通顺达快递员的要求,他们要的是速度与一定的承载能力。这次不仅招来冷言冷语,还遭到不少人的嘲笑,觉得那样的车子尚不如徒步呢。

    第三次研制又有了改进,余氏双胞胎兄弟对朱翊镠那张图样的领会似乎更加深刻,于是加了一个脚踏板,在后轮的车轴上装上曲柄,再用连杆把曲柄和前面的脚蹬连接起来,并且前后轮都用铁制的。当骑车人踩动脚蹬时,车子就会自行运动起来,向前跑去……然而这与朱翊镠所描述的依然相差甚远,速度不快,车子笨重,人骑上去很容易从车子上掉下来,无法保证平衡。

    再到第四次成品的研制,余氏双胞胎兄弟开始琢磨,如何把自行车做得更轻巧一些呢?他们采用铁丝辐条来拉紧车圈作为车轮,同时,利用细铁棒来制成车架,车子的前后轮一般大,从而使自行车自身的重量减小一些……确实这次的成品不那么笨重了,但速度依然还是跟不上,不协调,不稳定。

    至此,虽然很不完美,但取笑的人逐渐少了,毕竟自行车真的能骑,虽然不好骑,速度也不快,但至少可以动起来,羡慕的人反而多了起来。

    可仍有人不抱希望,因为与朱翊镠的描述还有很大距离。

    余氏双胞胎兄弟继续改进。

    朱翊镠不在身边,他们只能自己琢磨然后一步一步改,力争看懂朱翊镠图样中每一个细节,到底起什么作用。

    比如:车把是用来控制方向的,后座是用来载人载物的,脚踏板是为了推车前进的……几次成品都缺乏速度,那么速度到底取决于什么呢?

    第四次研制出来的自行车成品,其实车把已经有了,前后座已经有了,脚踏板也已经有了,最缺的速度,其次是稳定,还有就是美感。

    当然,这也只是余氏双胞胎兄弟看到的缺陷,若放在朱翊镠眼里,缺陷还有很多,而且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钢,而非铁。

    不过确实,第四次成品已经非常接近朱翊镠设计好的图样了。

    但其实远远不止这四次,途中不知实验了多少次呢,只是没有将半成品搬出来与大伙儿见面而已。

    等到第五次研制出来的成品,他们兄弟俩终于发现了,脚踏板上所用的联动原来借助的是链条,是用后面车轮的转动来推动车子前进的。

    这样他们又做出改进加了链条,果然速度一下子提起来了。

    余氏双胞胎兄弟骑着飞速而去的就是第五次研制出来的成品。

    这让他们兄弟感到非常的兴奋。

    包括张静修和胡逸仙。

    因为速度一直是他们关心在意、确实也是一直没有解决的问题。

    然而即便这样,已经惊煞了凡是看见这次成品的所有人,也还存在不少问题,只是他们还不知道而已。

    可无论如何,他们觉得已经非常成功了。看,速度多快,只需用力踩动脚踏板,就像人奔跑起来似的。

    这就已经达到了他们的预期,觉得可以冠之以“成功”二字了。

    看到这样的神器诞生,张静修与胡逸仙当然兴奋不已。

    想着这不比马车慢,后座也能托些东西,关键是两个轮子多方便,穿来穿去也不害怕堵在哪儿。

    “咱今晚办一桌豪华酒宴,为余氏兄弟庆祝吧!”张静修兴奋地提议。

    “好好好!应该的,应该的。”胡逸仙忙赞成附和,“余氏兄弟整天躲在研究室里入迷了似的不出来,今天是第一次出门透气儿,是该好好庆祝一番。”

    “不知两个骑到哪儿去了?怎么还不见人回来?回来也好让我感受感受。”张静修站在朱氏集团门口眺望。

    “骑自行车兜风确实不错!”胡逸仙咂摸着嘴,喃喃自语地道。

    “咱看着是好极了,就不知老大看了会是什么感觉。”张静修想到朱翊镠,不禁感叹道,“老大的思维与常人不同,只有他说好那才叫真的好。”

    “确实。”胡逸仙也意识到了,一本正经地说道,“要想投入生产使用,必须先把自行车送到北京,让皇上过目定夺通过之后才可以。”

    “嗯。”张静修点头表示同意,憧憬地说道,“我决定就这几天,带着余氏兄弟去一趟北京吧。”

    胡逸仙笑道:“你看哈,你有妻儿需要照顾,朱氏集团又离不开你,我就不同了,说走就走,要不还是我去吧。”

    “上次不是你去的吗?”张静修当即脸色一沉,又是一个大白眼过去。

    “上次有上次的任务,这次有这次的任务嘛。”胡逸仙嬉皮笑脸地道。

    “不行。”张静修坚决不同意。

    想着朱翊镠自登基以来,两人还没见过面呢。朱翊镠已经当了皇帝,不可能让他来江陵,只能自己去北京了,而且还得带上秦涵茜和张金庸。

    张静修早就盼着这一天呢。

    所以他坚定地道:“这次说什么都不行,没得商量,我非去不可。”

    “你走了,朱氏集团怎么办?”

    “不是有你这个总顾问吗?总要对得起这个称号吧?”继而张静修又指着胡逸仙的胸口上的工牌,“瞧,0003,仅次于我,得有担当,知道吗?”

    “……”胡逸仙顿时哑火了。

    提起这个他确定无法反驳,因为当初确定代号的时候,0003轮不到他,毕竟他是后来的,而且所谓的“总顾问”,他清楚只是一个虚职。

    张静修给他可谓给足了他面子。

    要知道挂着0003号工牌进出朱氏集团不知为他挽回多少尊严,使得他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不少。

    对张静修的这份情,他还是铭记于心。工号都是张静修决定、制作、发放到每个人的手里。

    一念及此,胡逸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好,你去,这次我不与你争了。”

    “这就对了嘛。”张静修眉开眼笑,当即风一般地飞奔而去。

    “喂喂喂,你要去哪里?”

    “待余氏兄弟回来,派人通知我。”张静修一边跑一边喊,急着要去投胎似的瞬间不见了踪影。

    见此,胡逸仙不住摇头:“去北京就北京呗,那么兴奋作甚?切,又不是没去过,不是在北京出生且待过十几年的吗?瞧这兴奋劲儿!”

    ……

第997章 张总要进京了

    张静修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秦涵茜身边。别人总喜欢说“一口气”,他可真是憋着一口气跑来的。

    本来这样吓得秦涵茜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呢。可抬头一看,立即放心了,张静修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哪会出什么大事儿?

    “这是怎么了?”秦涵茜轻轻地问。她刚把儿子哄睡着。

    “过两天带你和儿子去北京。”张静修怜爱地瞄了儿子一眼,拉着秦涵茜的手无比欢喜地说道。

    “为什么去北京?去北京作甚?”秦涵茜眨巴着眼睛问。

    “你不是说一直很想念老大吗?不是想去北京瞧一瞧吗?尤其是想进皇宫里看一看,机会终于来了。”

    “是吗?”秦涵茜喜上眉梢。

    “当然。我怎么敢骗老婆大人嘛?”

    “嘘——”秦涵茜做了一个手势,“让你别这么说你老不记得,被别人听了,还以为我是多么厉害的母老虎呢。”

    “管别人怎么说?我与老婆大人开心就好。”张静修偏要又来一句。

    继而兴奋地将余氏双胞胎兄弟研制成功自行车准备进京一事告知。

    秦涵茜听完却皱起了眉头。

    张静修敏锐地问道:“怎么了?不高兴?还是突然又不想去了?”

    “当然高兴,当然想去。”秦涵茜脱口而出,继而百般怜爱地望着刚睡去的张金庸,“只是小金他还这么小,来回很不方便,怕耽误你们正事。”

    “不会耽误。”张静修鼓励道,“反正我们坐车,小金小也不怕。”

    夫妻俩现在都称呼儿子为“小金”。

    秦涵茜依然还在犹豫,毕竟从江陵城至北京城路途遥远。

    张静修将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拉秦涵茜坐下,感慨地说道:

    “如今老大当了皇帝,肯定夙兴夜寐日理万机,再也没时间来看我们了,只能我们去看他。可即便这样,机会也很难得。想五位哥哥都有重任在身,而我负责管理朱氏集团,其实也走不开,见面已经越来越难了。”

    “是啊!”秦涵茜也感慨地附和道。

    “朱氏集团员工越来越多,规模只会越来越大,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进京的机会呢,这次别犹豫了,去吧。”

    “好,听你的。”秦涵茜点头答应,但看得出来还是有点儿担心。

    “噢耶!一切听我安排便是,保证老婆大人开心、满意、舒服。”

    秦涵茜又担忧地道:“如今大哥当了皇帝,我们去见他,是不是还得有一套礼仪?官场的规矩我也不大懂,到时候你多照拂便是。”

    张静修却大大咧咧地道:“不用想得太多,你也知道老大不是一个在乎世俗礼仪的人,往常怎样现在就怎样,见他也不必畏手畏脚。”

    秦涵茜不以为然:“你这样想,大哥也这样想,可大哥是皇帝,身边不是还有一堆人吗?他们怎么想?”

    张静修这才点了点头,似有所思地道:“老婆大人言之有理!大不了咱们老实一点规矩一点就是了嘛。”

    “张总。”

    这时外头有人喊了一声。

    这个称呼也是胡逸仙从北京回来之后才确定下来的。

    因为正式确认朱氏集团不会迁址北京,朱翊镠委托张静修负责管理朱氏集团,成为总经理。

    因而朱氏集团的员工现在统一称呼张静修为“张总”。

    张静修越来越喜欢这个称呼。

    但他也清楚这个称呼意味着更大的责任与担当。

    “什么事?”

    “余氏兄弟回来了。”

    “好!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张静修答应,继而朝秦涵茜道:“今晚我们要为余氏兄弟庆祝,反正我们已经决定了要去北京,老婆大人好好准备准备,看途中需要些什么或缺什么,我好让人尽快安排。”

    说着便去见余氏双胞胎兄弟了!

    余定乾、余定坤两兄弟骑着自行车溜达一圈儿后回来。

    可刚一回来,便被员工们纷纷包围着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

    “这便是研制成功的自行车吗?”

    “以后我们这些员工是不是人人都拥有一辆呢?”

    “自行车怎么骑?可以让我们提前感受一下吗?”

    “后座能承载多重?真能载人吗?”

    “……”

    余氏兄弟一副得意的神情,但他裤脚全是泥水,身上也溅了到处都是,只有胸前一块儿是干净的。

    叽叽喳喳,他也不知该回答谁。

    正好胡逸仙走过来,呵斥一声:“关心这些还早呢,都干活儿去。”

    员工瞬间被遣如鸟兽般散去。

    余氏兄弟带着胡逸仙来到他们的自行车研发室。

    刚坐下,张静修便跑来了,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感觉如何?我和大仙儿看着都很带劲呢!”

    余定乾如是般回道:“反正我们哥儿俩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到底行是不行还得投入使用检验之后才知道。”

    “哦,先不说检验使用的事,刚与大仙儿商议过,因为这是老大的主意,是好是坏他最清楚了,所以我们决定将这次成品送到北京,交给老大来判断。”

    “如此甚好!”

    “这样是最好了!”

    余氏兄弟一致赞同。本来他们早就想进京,有朱翊镠亲自指导,比他们关起门来琢磨不断实验要强。

    只是感觉在这边投入那么多,没有研制出一个像样的成品不好意思去,所以一拖再拖。这回感觉可以了。

    “那事不宜迟,今晚为你们庆祝,明天你们休息准备一天,后天出发。”

    “张总也要去吗?”

    “嗯。”张静修眉飞色舞地回道,“我们一家三口都去呢。”

    胡逸仙终于明白张静修刚才为何如此兴奋地跑开了。

    “好!”余定乾又担忧地道,“这次改进出来的成品,虽然感觉拿得出手,但肯定还有许多需要再改进的地方。可惜我们已经尽了全力,只能送到北京,交给皇上检验判断了。”

    “现在也不用多想,等到北京见过老大再说吧,今晚好好庆祝!”

    “好嘞!张总。”

    尽管余氏兄弟是张静修的长辈,但在朱氏集团的地位还数张静修高,人家毕竟是总负责人,所以他们兄弟俩也得客客气气地称呼一声“张总”。

    “走,大仙儿,去我工作室,有几件事儿,我必须得与你好好交代一下。”张静修朝胡逸仙一抬手吩咐道。

    “好!张总。”从北京回来后胡逸仙也变了,变得谦逊很多,给人的感觉自然也就靠谱得多了,不再一看见他,便立马儿感觉哎呀这是一个大骗子。

    只是有一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不能理解为什么朱翊镠不答应朱氏集团与得时学院合作联盟呢?

    在他看来这不是挺好的吗?

    互惠互利啊!

    这也是他为什么与张静修争着要去北京的原因。

    ……

第998章 与王锡爵独子王衡一席话

    为余氏双胞胎兄弟庆祝过后,张静修便与他们一道进京了。

    秦涵茜抱着还只有三个月大的儿子张金庸随行。

    另外,他们还带上一辆经过余氏双胞胎兄弟检验过后的自行车研制成品或叫样品去了。

    开心劲儿自是没得说。

    张静修离开江陵,朱氏集团便暂时交给胡逸仙打理。

    关于自行车的讨论依然很热烈,可由于尚未正式投入生产,所以距离使用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但像0112、0113员工一样无不渴望拥有一辆自行车。

    由此,自行车的传说在江陵城传得沸沸扬扬乃至神乎其神,有幸见过的惊叹不已,没有见过的想一窥究竟。

    自行车的名气就这样打响了。

    ……

    北京这边。

    许国已经南下。出发当日,朱翊镠率领文武百官为他送行。

    礼部右侍郎王家屏,晋升为东阁大学士,入阁辅理朝政。

    这天申时行觐见说,王锡爵情绪低落,无心处理政务,一打听,原来是因为儿媳不幸亡故,请求朱翊镠通融,允许王锡爵请假回家休整两日。

    朱翊镠当即答应了。

    在古代王锡爵算是一个痴情人,只娶一个老婆生下一个独子王衡。

    王衡也很有出息,师从大文豪王世贞(张居正同学),是明代著名的书法家与南剧代表人物。

    为此,王锡爵特来谢恩,感激涕零地道:“子衡自幼体弱多病,曾娶臣好友之女金氏为妻,金氏为元配,贤孝有女德,不幸早夭。子衡续娶徐氏,可不到一年,又夭,臣只此一子,见他憔悴颓废,两日滴米未进,臣实不忍心。”

    “节哀顺变!”朱翊镠道,“王阁老回家休息调整两日。”

    “臣真不知如何感激陛下!”王锡爵连连磕头谢恩。

    “令郎现居京城吗?”

    “本居太仓,刚进京不久。”

    “让令郎进宫来,朕安慰他几句,如何?”朱翊镠问。

    “能得陛下之开导,实乃小儿三生有幸!”王锡爵感怀地道。

    “好!那就让令郎来一趟吧。”

    “谢陛下,臣先行告退。”

    这样,就在第二天上午,王锡爵的儿子王衡便强打精神进宫来了。

    王衡比朱翊镠大好几岁。

    此刻他还只是一位秀才,考了两次乡试均落榜不第。

    被朱翊镠单独召见,当然是受宠若惊的一件事。好在是王锡爵的儿子,平常见过不少大人物,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倒不至于惊慌失措。

    王衡谢完恩,朱翊镠赐了座,让他节哀顺变以示关怀,想着娶两位老婆都死了确实也怪可怜的。

    所以,朱翊镠有心找一些轻松的话题:“朕想近期举办一次吐槽大会,届时邀请你当嘉宾,意下如何?”

    继而,朱翊镠将“吐槽大会”的形式以及主旨简单讲述一遍。

    王衡听完,连连摇头,敬谢不敏地道:“微臣不过区区秀才,何德何能?岂敢接受陛下之邀请?届时恐怕又有人说闲话是仗着父亲的庇护。”

    “你很怕别人说闲话吗?”

    “父亲二度朝中为官,做儿子的当然害怕连累他的清名。”

    “可朕就是看中了你怎么办?”朱翊镠坚决地道。

    “敢问陛下是为何故?”

    “第一,因为你是王阁老的独子,关注度高;第二,你本身也有槽点,朕听说你十六岁时就名震京师。”

    “还请陛下恕罪!”王衡心里头不禁咯噔一下,吓得忙跪下磕头求饶,还以为朱翊镠是要找他的麻烦呢。

    朱翊镠微微一笑,诚挚地说道:“看来你理解错了朕举办《吐槽大会》的用意。吐槽是一门手艺,笑对需要勇气。朕不是为了惩罚你们,而是为了锻炼你们自我反省或者说自黑的勇气,旨在鞭策渡人,而非惩罚损人。”

    王衡回想自己十六岁那年,为什么名满京师?就是因为张居正。

    当年张居正父亲去世,万历皇帝誓要夺情,张居正想着若回家守制,改革势必中断,加上万历皇帝与李太后一再挽留,所以就没有回去。

    当时反对夺情的官员很多,王锡爵也在其列,万历皇帝将强烈反对夺情的五位官员廷杖并流徙,王衡便作了《和归去来辞》,劝他父亲赶紧回家,以讽刺张居正贪图禄位,引来官员们争相传阅,可谓名震一时。

    朱翊镠说的就是这件事。

    其实并无恶意。

    可王衡不这样想,他虽然尚未步入仕途,可也知道朱翊镠亲张居正,所以此刻被朱翊镠提及他当年讽刺张居正的糗事,当然吓得不轻。

    见朱翊镠言辞诚恳,王衡才诚惶诚恐地站起来重新落座。

    “如果感觉为难,可以先回去与你父亲商量,再回复朕。”

    “多谢陛下体谅!”

    “听说你喜好诗文与看戏写戏而不喜科举,所以两次乡试均不第?”

    朱翊镠又笑问道。

    “请陛下恕罪!”王衡又是一激灵,这次倒是没吓得跪下磕头,忙解释道,“不敢欺瞒陛下,微臣的确有这个爱好,但同样喜欢科举,微臣正在专心研究古今治体、经世要务,以图再战。”

    “朕可不是批评你。”朱翊镠认真地说道,“不喜欢科举不考也罢,何必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专心致志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香吗?就像张先生的小儿子张静修,不喜欢科举就不考嘛。”

    “……”王衡怔愣地望着朱翊镠,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眼前这少年天子居然劝他不喜欢科举就不考……张静修的大名他当然听过,如今天下谁不知道张静修代朱翊镠管理朱氏集团?原来张静修不考科举也是朱翊镠撺掇劝退的吗?

    “怎么?朕说得不对?”

    “陛下,不是的。”王衡小心翼翼地道,“只是张先生有六个儿子,除了张静修,个个都在朝中为官;而家父只有微臣一个儿子,自然不一样,况且家母殷切希望微臣参加科举,能像父亲一样报效朝廷。”

    “报效朝廷不一定非要做官呀!”朱翊镠道,“像张静修,像小徒张鲸,他们都在报效朝廷。”

    “……”王衡再次怔愣无语。张鲸是谁他当然也知道,本来担任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结果朱翊镠一上台,将其削职,让他担任什么兴农计划负责人,变成一位平民。

    倘若不是因为朱翊镠威名在外,王衡指定认为眼前这位少年天子自己不喜欢读书还劝别人也不读……就没见过这样奇葩的皇帝!

    “朕只想说,做自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由着自己内心,而不必为了谁去读书,包括你父母。”

    “朕非常看好你!”朱翊镠接着又补充道,还冲王衡竖起大拇指。

    之所以诚心诚意这般奉劝,是因为历史上的王衡虽然拥有显赫的身世,却在科举一途深受其累,因为科举过得十分憋屈、郁闷、压抑。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去撞呢?

    ……

第999章 王衡的决定

    的确,朱翊镠不希望任何人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在不违背自己良心与社会道德的前提下,尽最大可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这样不至于累,活得会更加开心,生活质量往往也更高。

    然而,他也清楚这世界上的人其实每天都在做着自己百分之九十不喜欢做的事,甚至百分之九十九,又有多少真是自己喜欢的事呢?

    况且,他还担心另外一个问题,王衡之所以造诣颇高,能够成为明代著名的书法家与南剧代表人物,谁说与他坎坷的人生经历无关呢?

    不经风雨哪有彩虹?

    大凡取得一定成就的文人,有几个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

    不经历曲折与辛酸,就不能很好地体会人情冷暖,没有低到尘埃里,自然无法领会人间世的繁华。

    倘若现在一味地劝王衡别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人生怎么舒服怎么来,那会不会泯为众人?这样大明就少了一位书法家和南剧代表人物?

    这是朱翊镠纠结的地方。

    至于有没有权利干预王衡的人生倒还不是他特别纠结的地方。

    毕竟他的本心是为了王衡好嘛。

    王衡不仅感情上曲折,三十岁前娶的三位妻子都不幸死去,一位与他生活两年,一位不到一年,一位九年。

    在科举上更是蹉跎,两次乡试不第只是小儿科,实在不值一提,第三次乡试他考了第一,却被怀疑作弊。

    当时闹得很大,朱翊钧只好下旨复校重考,结果王衡还是第一。

    可因这次乡试,他父亲王锡爵被弹劾,王锡爵觉得受了很大委屈,便要请辞,惹得朱翊钧大怒,重罚弹劾他父亲以及与与此案相关的官员。

    王衡一面劝父亲上疏救人,一面表示不再应试以免争端再起。

    而王锡爵在负气之下也为此立下重誓,只要自己在朝为官一天,儿子王衡便不再应试,免得瓜田李下之嫌。

    此后,王衡回太仓老家,闭置一室谢客读书不问世事,他曾经写诗自叹“生长宰官家,心情春后花”,那种矛盾、苦闷、无奈的心情可见一斑。

    后来他父亲已经离开官场七年,在他母亲再三恳求之下,王衡才决定复出参加会试,那时他已经三十七岁了,可刚考完第一场便得知母亲病危,他无心再考,决定立即回家侍母。

    再参加会试时已经四十岁了,为证明自己并非背靠大树好乘凉,王衡决定上京会试,成绩出来名列第二名,又在殿试中以第二名的好成绩高中榜眼,以过硬的才学向天下人昭示了自己的清白与真才实学。

    因当年他父亲王锡爵也是榜眼,故朝野以“父子榜眼”传为美谈。

    此后王衡被授翰林院编修,可由于他对仕途已经大失所望了,便索性借奉使江南之机,辞官回归故里。

    回太仓后,王衡过着平谈的读书著书生活,终其一生再未出仕。

    可以说因科举伤透了他的心,原本他就不喜欢,为了他母亲才参加科举考试的,考中进士也没做官。

    所以在朱翊镠看来,既是如此,何必非要折腾得伤痕累累呢?

    当然朱翊镠也只是好心相劝,王衡自己的人生还得需他自己做主。

    但无疑,朱翊镠这番话让王衡感到震撼,震撼得他几次怔愣无语,所以回到家里他第一时间与父亲沟通。

    “皇上把你召去,就是邀请你参加吐槽大会?”王锡爵诧异地道。

    “还好心奉劝了孩儿几句。”

    “劝你什么?”

    “奉劝孩儿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皇上还说,说……”在他父亲面前,王衡支支吾吾发现不敢直抒胸臆。

    “说什么了?”

    “爹可不许生气。”王衡硬着头皮。

    “皇上识人之明非我辈所能及,他似乎有一眼看穿任何人的超级能力,清楚地知道每个人最擅长什么。”

    王锡爵一边感叹地说道,一边回想最近与朱翊镠交往的点点滴滴。

    王衡听了心安两分:“爹,皇上告诉孩儿,如果不喜欢科举就不必考了,报效朝廷的方式又不止这一种。”

    “……”王锡爵语塞无言以对。

    “……”王衡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打破如此尴尬冷却的场景。

    半晌过后,王锡爵才稍作平复,问道:“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王衡弱弱地回答:“孩儿倒觉得考不考进士无所谓,就怕爹与娘反对。”

    王锡爵长舒一口气,缓缓言道:“望子成龙是天下父母的心态,倘若你觉得科举很累,一点儿都不喜欢,爹也无能为力,自己将来不要后悔便是……”

    “多谢爹!”王衡喜悦地道。

    “我话还没说完呢。”王锡爵一本正经地道,“皇上说的对,报效朝廷的方式有许多种,不一定非得做官。但爹想说的是,身为人子,或者说天下任何人,是不是不能仅为自己而活?你去问问你娘吧,看她是否同意。”

    “哦。”王衡应了一声,真的跑去问他娘,结果遭到一顿狠批。他娘说要不是皇上,都要赶到家里去骂人了。

    王衡心凉半截,只好又问父亲:“那吐槽大会孩儿要不要参加?”

    王锡爵只是撂下一句话:“幸得皇上邀请,岂有不去之理?”

    “哦。”王衡知道怎么做了。

    可第二天就听大管家说,他母亲闹着要回太仓……无它,只为他能专心致志地读书,而不受到外界打扰。

    好在他知道他父亲没有同意,可也因此父母闹得不愉快。

    王衡深感愧疚,当即作出决定,进宫回复朱翊镠说,吐槽大会可以参加,但科举考试也不能落下。

    朱翊镠当然不会再多说什么了,也知道王衡的难处。

    毕竟王家只有他一个儿子,父亲当年是榜眼,已经做到大学士了,让他不考科举似乎也不现实。

    中国自古至今都是一个人情味儿超级浓烈的社会嘛,许多时候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活,几百年后的现代人都做不到这点,更何况是古人?

    不过,虽然王衡并未听从朱翊镠的奉劝,但还是记住了朱翊镠的话,特别震撼,心里也特别感激。

    尤其是朱翊镠对他说的两句话,让他感觉要飞起来似的。

    朱翊镠说的第一句话是:“朕希望能与你成为朋友。”第二句话是:“就像朕与张静修的那种。”

    至于王衡的父亲王锡爵,对朱翊镠的另类“开导”倒是看得开,毕竟对朱翊镠有一定的了解,打心里也相信朱翊镠过人的能力。

    可王衡的母亲就不一样了,在家里总时不时叨唠朱翊镠不劝人学好。在他母亲眼里,只有劝人读书才叫好,其它都是眼泪。

    ……

第1000章 丰收的时刻到了

    “爹,皇上说希望与孩儿做朋友。”

    王衡第二次见过朱翊镠,从宫里回来带着三分激动三分怯然四分小心,对他父亲王锡爵说道。

    “皇上说什么?”王锡爵听了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皇上说希望与孩儿做朋友。”王衡以同样的神情与语气重复一遍。

    “……”王锡爵当即沉默无语,半晌过后才问道,“你答应了吗?”

    “孩儿觉得皇上与常人思维不同。”王衡又弱弱地道。

    王锡爵脱口而出:“皇上高瞻远瞩料事如神,行为出人意表,当然与常人思维不同。不过你才见过皇上两次,为何有这种感觉呢?”

    “具体也说不上来,反正孩儿就是这样认为的。”王衡接着又补充道,“皇上说想与孩儿成为像张静修那样的朋友。”

    “还是不希望你参加科举考试呗。”王锡爵敏锐而又敏感地说道。

    “孩儿能感觉到皇上的真诚,其实张静修他……”王衡一句话没说完便打住了。

    因为他看见他父亲一抬手,继而说道:“你不是孩子,这种事自己决定吧。”

    王衡默然退下,也就没有多说。

    王锡爵独自一人陷入了沉思,感觉头脑有点儿乱,可一向思维缜密的他确实又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

    御花园里的番薯、马铃薯已成熟。

    张鲸请求该收获了,因为他还想紧接着种植第二季呢。

    这正合朱翊镠之意,第一季大获成功,当然得马上第二季。

    振奋人心的时刻又要到了。

    朱翊镠当即传下口谕,像上次一样通知内阁成员、大九卿、小九卿、在京所有公侯伯爵,三日后参加收获马铃薯与番薯的丰收庆祝活动。

    但这回的地点不是在御花园,而是在白云观那边的种植基地。

    “那御花园的呢?”张鲸着急地问道。

    “御花园的明日与两宫太后以及所有后宫中的主子们一道收获吧。”

    张鲸大喜,忙跑去准备。

    朱翊镠让周佐马上通知所有宫殿里的主人,尤其强调景阳宫与储秀宫两座宫殿,因为那两个地方比较特殊。

    景阳宫的主人是赵灵素,可她死守承诺从未踏出过景阳宫半步。

    而储秀宫里则没有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主人,因为那里住着的是不愿跟随朱翊钧而去、本来属于他的女人。

    不过储秀宫可不是冷宫,比起其它宫殿反而更为热闹,一方面她们在筹备皇家托儿所,一方面已经成立了一个刺绣作坊,每天忙着呢。

    朱翊镠有心邀请储秀宫里的女子出来逛一逛透透气儿,平时也没机会安慰她们,有什么事儿都是李之怿、郑妙谨与王淑蓉三位在打理。

    储秀宫的女子接到口谕,一个个当然受宠若惊感激涕零,答应届时一定参加,可景阳宫里的赵灵素依旧还是拒绝了,死守诺言不肯出来。

    朱翊镠也没辙,不想强迫。

    还有一个问题他也感到奇怪,如今李之怿与郑妙谨都怀上了,可赵灵素没有动静,患有体寒症也不至于影响生育吧?让太医看了两次,可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他想只好等胡诚把李时珍请到北京再说,反正也快了。

    翌日,朱翊镠带着李之怿与郑妙谨先去慈庆宫接陈太后,然后去慈宁宫接李太后,最后一道去御花园。

    对于这几位主人而言,虽然她们都已经见识过也吃过马铃薯与番薯,但没见过马铃薯与番薯的收成到底如何,是不是像朱翊镠形容的那么夸张,是小麦与稻子的几倍甚至十几倍?

    所以这里除了朱翊镠,她们也像其他人一样都很感兴趣。

    张鲸早已在御花园等候。

    像锄头、铁锹、箩筐等工具都已经准备妥当,就连角落里的两口铁锅都按照朱翊镠的吩咐架好了。

    只等朱翊镠的到来。

    辰时一过,朱翊镠带着一帮人悠然现身,陈太后、李太后、李之怿、郑妙谨、储秀宫里的女子,还有以冯保为首的二十四监局掌印都在其列。

    不过,今儿个这些大珰来可不是参观的,而是要帮助张鲸干活儿,地里的番薯、马铃薯都得动手挖起来。

    一个个如沐春风。

    朱翊镠也不墨迹,轻轻咳嗽一声便说道:“大家不要局促,一会儿小徒张鲸会告诉各位公公如何挖地里的番薯与马铃薯,其他人也可以动手帮忙。角落里架着两口大锅,我会现场煮两锅粥给大家品尝一下番薯与马铃薯的味道。”

    为了缓和气氛,朱翊镠今儿个特意避免“朕”,而用“我”代替。

    大家一片欢呼。

    二十四监局的掌印更是跃跃欲试。

    “小鲸。”

    “师父,徒儿在。”

    “带着诸位公公,可以开始。”

    “好嘞!”

    张鲸早已经等不及了,他第一个抄起一把锄头,把手袖往上一卷,大步走到一片番薯地上。

    此时番薯叶基本上都已经没了,只剩下粗老的番薯茎。

    张鲸朗声说道:“大家先听我说,番薯长在地下。但切记,因为每棵会长出许多番薯,所以动手挖时第一不要用力过猛,第二不要就在番薯藤茎长出来的地方下手,以免伤到番薯,一旦伤到番薯导致番薯皮破或裂开将不易保存,看我的,就这样。”

    张鲸说完,一锄头下去,掀起一大块儿土,接着又是一锄,番薯便已经露出头来,他在旁边又是一锄,接着又是一扒,一串大大小小共五个番薯,就这样被挖出来了。

    立即迎来一片欢呼与议论。

    “哇,这么多呀!”

    “这就是传说中的番薯吗?”

    “这一棵可以挖出十几斤番薯来吧?”

    “……”

    张鲸将一串番薯拿在手上,无比骄傲地说道:“就这样挖,动手吧!”

    二十四监局掌印兴奋地冲上去,这可是一个表现的绝好机会,平常哪有机会与皇上、皇后、太后一起?

    加上番薯对他们又是一种全新的事务,这会儿让他们动手参与进来,更是像打了鸡血似的热火朝天地干起来。

    见冯保也上去帮忙,李太后不禁笑问:“镠儿,我们该做什么呢?”

    朱翊镠回道:“娘与母后只管在旁看着,看孩儿有没有说谎。”

    李太后笑得更厉害了,辩白道:“我可没怀疑镠儿说谎哈!”

    继而随手一指:“瞧这一棵物种挖出来的番薯,好几个呢,当然比麦子稻子亩产高出几倍呀!”

    “镠儿,你真是一个奇才!”陈太后也激动地夸赞道。

    “母后过奖了!”

    “镠儿,你说台湾那边有番薯与马铃薯的种子吗?”李太后又问。

    她时刻不忘大儿子朱翊钧。

    朱翊镠回道:“娘放心,孩儿已经通知福建巡抚衙门,一旦弄到物种,便立即运送一批过去。京城距离台湾实在太遥远,又要经过水路,无论番薯还是马铃薯都容易腐烂,否则孩儿倒是可以派人从这边运送。”

    “那就好那就好!”李太后点点头,继而又补充了一句,“好东西记得一定要与你大哥分享。”

    “孩儿知道。”

    “要不我们也过去帮忙拣番薯吧?”李之怿提议道。

    “可别!”没等朱翊镠开口,李太后便抢道,还望着李之怿的肚子说,“你还是歇着,不要乱动。”

    李之怿只好回之一笑。

    朱翊镠笑道:“你要实在想帮忙,就随我过去煮粥吧。”

    “好!”李之怿欣然答应。

    “我也去。”郑妙谨道。第一她也想活动活动,第二若没有朱翊镠在身边,她感觉与李太后在一起依然有压力。

    朱翊镠也心知肚明,对两宫太后说道:“母后,娘,你们就坐在那边看,我们过去烧火煮粥。”

    继而,朱翊镠又朝储秀宫的女子说道:“你们想动手的话,可以去帮忙分拣番薯,肯定有不小心挖伤划破的,帮忙挑出来,单独放在一边。”

    “遵旨。”

    “跟你们说了,今儿个不必局促,就当是在储秀宫。”

    “多谢皇上!”

    一帮女子欢快地去了。

    朱翊镠带李之怿、郑妙谨去两口大锅那边,准备亲自动手煮粥。

    看着眼下其乐融融的场景,两宫太后脸上洋溢着无比灿烂的笑容。

    ……

第1001章 亲手煮粥 其乐融融

    御花园上空升起袅袅青烟,惊动了宫廷侍卫,也把申时行吓得一跳。

    皇宫起火不是没有的事儿,永乐朝与嘉靖朝都发生过火灾。

    一问,原来是朱翊镠率领后宫众人在御花园露天煮粥……御花园的番薯与马铃薯先收,然后才白云观。

    既是朱翊镠组织的,朱翊镠本人又在现场,申时行就放心了。

    也不知从何时起,反正他这个首辅对朱翊镠是越来越信任,感觉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这位少年天子。

    ……

    朱翊镠当然清楚皇宫容易着火,因为皇宫许多木制结构,而北方天气又干燥,遇打雷闪电很容易着火。

    为什么急着收御花园里的番薯与马铃薯?一来是不想让两宫太后落在朝中重臣之后,白云观两天后收;二就是考虑到天气原因,今儿个是阴天,在御花园生火该不会引发火灾。

    这会儿火已经烧起来了。

    烧火的正是朱翊镠。

    张鲸昨天就准备好了干木头,用斧头劈成一段一段的。

    李之怿和郑妙谨一个在洗米,一个在洗番薯,忙得不亦乐乎。

    那边,除了陈太后与李太后坐在阴凉处聊天,其他人都在忙活。

    冯保与张鲸带着其它监局的掌印在卖力地挖着番薯。

    其他女子在帮忙分拣。

    反正这就是他们今天一天的工作。

    上午挖番薯,下午挖马铃薯。

    午饭就是白米番薯粥。

    由皇帝、皇后、淑嫔三人煮粥给他们吃,也是他们三生有幸。

    所以都很带劲,个个士气高涨,绝没有一个偷懒的。

    ……

    “番薯洗干净后怎么办?”

    郑妙谨忽然问。倒不是她没怎干过活儿,而是没干过这种活儿。

    除了朱翊镠,谁也没干过。

    “不是有刀子吗?把皮削干净,然后切成一块儿一块儿的。”

    朱翊镠回道。火烧起来后他也过来帮忙。米已经下锅了。

    “番薯什么时候下锅?”李之怿问。

    “待水开之后。”

    “哦,这还来得及。”

    “当然。”朱翊镠信心十足地道,“这都在我的计划中呢。”

    其他人想过来搭把手,朱翊镠也不让,煮粥那么多人不是浪费吗?即便答应让其他人来,与他们在一起也会觉得局促,他们三个就够了。

    “改天教你们用番薯做薯干、薯条。”

    “这些你都是怎么学来的?”

    郑妙谨好奇地问道。其实她好奇的地方很多,可每次问及,朱翊镠要不避而不谈,要不说自己天赋异禀。

    反正就感觉没有认真解释过一次。

    这次见朱翊镠双眉一挑,同时用手指着自己脑瓜儿,她知道又白问了。

    “天赋异禀!”

    “天赋异禀!”

    朱翊镠与郑妙谨异口同声。差别只在于郑妙谨带着几分讥诮。

    “看来你已经差不多像之怿一样了解你的相公了哈。”朱翊镠打趣道,“看,之怿就从来不问我这种问题。”

    郑妙谨一撇嘴。

    李之怿回之一笑。心想好像也是问过的吧?只是结果一样。要说真的一次都没问,恐怕只有赵灵素。

    想到赵灵素,李之怿感慨地道:“要是素素也来了,该有多好!”

    “我也没想到她竟是如此偏执。”朱翊镠感觉要打开赵灵素的心结,比让朱翊钧消除对他的偏见还难。

    “是不是你对人家还是不够好?”郑妙谨一边切番薯一边问。

    “怎么不好了?”

    “那我与之怿都……为什么唯独她没有动静?”郑妙谨笑了笑。

    “太医都不清楚,我怎么知道?”

    “如果真的不能生育,那她心结怕是很难打开!”郑妙谨带着几分感伤道,“对女人而言,孩子才是我们的软肋。”

    “你的意思是等孩子出生,我立马儿就不是你的菜了呗?”

    “啥?”

    “没听懂算了。”

    “总时不时蹦出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郑妙谨又是一撇嘴。

    ……

    那一头陈太后与李太后也在聊天。

    刚才已经聊完了番薯的收成,以及这种农作物的问世对大明的意义。

    这会儿,见朱翊镠、李之怿、郑妙谨一边忙活一边聊天,看着是如此的和睦开心,她们感到十分欣慰。

    “皇后肚子里要是男孩儿多好哇!”李太后又在憧憬。

    “当然,可我觉得郑淑嫔也不错!”陈太后帮衬着,“瞧,他们三个。”

    “……”李太后不言声。

    “镠儿没有与妹妹单独说及吗?”

    “说什么?”

    “就是太子的问题。”

    “怎么没说?可我表示担忧。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到他手上就变了?别说列祖列宗,届时朝臣答不答应?天下人答不答应?”

    “镠儿说规矩既是人定的,那就可以改。况且也只是规矩嘛,并未上升到律法的高度,非得那样做不可。”

    “那样很容易引发矛盾、争夺。”

    “妹妹,镠儿聪明过人,或许有办法解决也不足为奇啊。”

    “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皇后头一胎是男孩儿,这样大家省心。”

    “我当然也希望如此,可到底是男是女谁也说不准,万一诞下公主呢?妹妹总得开心地接受吧?”

    “哎!”李太后微微叹了口气。

    “还是顺其自然,以妹妹的睿智与觉悟,不至于想不通吧?”

    “那倒没有。”

    ……

    两锅水都开了。

    锅里的米与水不断翻滚。

    朱翊镠将切好的番薯倒进两锅里。

    “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

    然后他兴奋地一拍手,迅速将大火改成小火。粥就得需要慢慢熬。

    熬粥熬粥嘛,熬出来的粥才香,尤其是与番薯一起。

    “后天与朝中重臣去白云观也采取这种方式吗?”李之怿问。

    “粥也得煮,但朕不会动手,而且不用这么好的米。”朱翊镠回道。

    “为什么?”

    “届时不仅有大臣,还邀请了附近的居民,平常人家哪能吃这么好的米?”

    “哦,原来如此!”

    “后天让百姓也见识见识番薯与马铃薯,这样能更好地推进兴农计划。”

    “好像突然明白你为什么要清田、均田。”李之怿喃喃地道。

    “其实我也不敢断定最后能达到什么效果,只是感觉很有必要。”

    “相信只要为了天下百姓好,就一定能成。”李之怿鼓励道。

    “但愿如此!”

    朱翊镠也是这样想的,但问题或许比他想象中的难。

    宛平县试点改革是因为在他眼皮子底下,又是锦衣卫,又是东厂,又是衙役,谁敢跳出来闹事儿?可到时候推之全国,效果就很难保证了。

    “娘与母后肯定又在议论我们。”郑妙谨忽然碰了碰朱翊镠,轻轻地说道。

    朱翊镠看了一眼,“这么肯定?”

    “不信打赌。”

    “议论就议论呗,你怕啥?”朱翊镠也看出来了。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难搞嘛,更何况婆媳又多。”

    “万事有我。”朱翊镠拍着胸膛,“当初我都保住你了,现在你已经怀上我的骨肉,还怕什么?”

    “我怕什么你还不清楚?”郑妙谨用力地掐了朱翊镠一下。

    “你不是挺有心计的吗?”

    “我再有心计,也不能用来对付爱你的人呀!”郑妙谨没好气地白了一眼。

    朱翊镠道:“就冲你这句话,倘若结果最后真是你担心的那样,我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这总该可以吧?”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还像小孩儿似的拉钩。

    其实两人不止一次枕前聊过,比这次认真、正式多了,却反而感觉不如今天这种场合得来的效果。

    ……

第1002章 与民同乐

    “哇!真香!”

    “是啊!还没尝过呢。”

    “姐姐,走,咱也过去瞧瞧吧。”

    两宫太后已经闻到番薯粥飘散出来的香味,忍不住要过去朱翊镠那边。

    干活儿的宦官与女子也都闻见,只是没有叫出声来,唯有暗自窃喜,想着马上干完活儿就可以开吃了。

    不过他们仍然不敢想象,难道要与皇上、皇后、两宫太后一道进餐?进餐的地点就在这露天的御花园吗?

    这可是千古未有的事!

    “母后,娘。”

    见两宫太后闲步而来,朱翊镠兴奋地冲她们招手。

    “镠儿,番薯粥好了是吗?真香!”陈太后语笑嫣然。

    “母后,稍等,再熬一会儿,现在还有点稀,浓一点更好。”

    “哦,一会儿就在这儿吃吗?”

    “我们几个搬张桌子过来,坐在一起吃,让他们蹲着或坐在地上,母后觉得这样可以吗?”

    “你是皇上,你做主,我没意见。”陈太后随和地道。

    确实,当对一个人越来越喜欢的时候,说什么都好。

    “娘觉得呢?”朱翊镠又问李太后。

    “反正你也不是一个讲规矩的人,再这样下去,后宫的规矩怕是都要被你破喽。”李太后摇头笑了笑。

    朱翊镠却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娘,孩儿有规矩啊,孩儿的规矩就是平等、自由、快乐,以此为原则。”

    “好好好,整天异想天开,哼,娘也不管了,你爱怎么来怎么来。”

    李太后虽然嘴上抱怨,可心里不知有多开心。想着大儿子朱翊钧在位时让她操了多少心?

    小儿子朱翊镠虽然有点奇葩或叫另类,但真的不用她操心,什么事儿都有自己的一套标准,关键是呈现出来的效果往往令人非常满意。

    在她看来这是一种本事儿,大儿子朱翊钧可不具备。

    “伴伴。”朱翊镠喊了一声。

    “万岁爷,奴婢在呢。”冯保忙抬头应道,手上还抓着一个大番薯,衣服上都是尘土,他已经完全投入进去了。

    “去,带人搬一张桌子来,我们几个将在这儿用餐。”朱翊镠吩咐道。

    “好。”冯保立马儿带人去了。起初他觉得朱翊镠做得不合规矩,他总是要劝说两句。可现在逐渐习惯了,知道自己劝也是白费口舌。

    很快便搬来一张桌子和五把椅子。

    置于树底下。

    御膳房的火者随后送来了碗筷,闻着这从未闻过的香味儿,他们频频抬头望向朱翊镠那边的两口锅,舌底生津地都不舍得就这样离去。

    可朱翊镠看出来了也没打算留他们尝一口,毕竟今天是犒劳干活儿的人。

    “加把劲儿,马上就要挖完了,然后我们开饭。”眼看着一大片地被翻了个底朝天,朱翊镠高声吆喝道。

    “撸起袖子加油干!”冯保继续投入到劳动中,今天他也不嫌脏了,更奇怪的是也感觉不到累了。

    “镠儿,怕是真有两万斤了吧?”李太后望着一堆又一堆的番薯高兴地问。

    “两万斤不敢说,但一万五千斤肯定是有。”朱翊镠回道。

    “这片地是多少亩?”

    “三亩多。”

    “稻子一亩多少斤?”

    “好的时候可以达到四五百斤吧。”当时的水平四五百斤就是高产了。

    “这样算真有稻子十倍的产量?”

    “差不多吧,但实际可能没有,因为番薯上面的土多。”

    “这么多番薯镠儿准备作何处置?”

    “娘,这才多少?咱们一吃,再给大伙儿一分,就剩不了多少。”

    “那白云观那边的呢?”

    “孩儿准备用来支援宛平县。”

    “免费吗?”

    “怕是只能免费,但也不能全免,等他们将来收成,再还给孩儿。”

    “这样也好。”李太后接着又问,“宛平县土地已经清丈完毕了吧。”

    “马上就结束了。”

    “娘很期待。”

    “多谢娘默默无闻的支持!”

    “以后给慈宁宫的例银不必三倍了。”

    “娘,不说这些这琐碎事儿了,准备开饭吧。”朱翊镠朝李之怿、郑妙谨一抬手吩咐道,“来,你们陪娘与母后去那边坐着,我给你们盛粥。”

    李之怿忙挽着李太后,郑妙谨挽着陈太后,去了那边桌子坐下。

    眼看最后一片地刨完了。

    朱翊镠朗声说道:“大家先去洗洗手吧,马上开饭了。”

    干活儿的一帮人欢天喜地去了。于他们而言,品尝番薯粥当然兴奋,关键还是自己的劳动成果。

    但最开心的是这样一种方式,皇上皇后太后都在。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与他们一起吃。

    朱翊镠此时看起来也不像皇帝,右手拿着勺子,左手拿着碗,正一勺一勺地给大伙儿盛粥。

    李之怿与郑妙谨帮两宫太后各端了一碗过去,然后自己端了一碗。

    朱翊镠暂时也没坐过去,依然在忙着盛粥。

    一会儿冯保他们洗完手过来了。

    “万岁爷,奴婢们来吧。”

    “不用,今天就是想告诉你们,劳动是一种美德,劳动光荣,劳动人民最可爱,你们可以干活儿,我也一样可以干活儿,而且必须干活儿,今天就让我为你们盛粥吧。记住:任何时候,无论男女,干活儿都能让人快乐!”

    “好!万岁爷说得好!”冯保率先拍掌叫好。

    “好!”紧接着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还有人热泪盈眶。

    “来,伴伴。”朱翊镠招呼冯保,递了一碗粥过去。

    冯保迟疑不敢接,“万岁爷,奴婢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居然让万岁爷给奴婢盛粥……”

    “别废话,快,后面还有好多人呢。”

    “是,万岁爷。”冯保忙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接。

    “有点烫,注意。”

    “多谢万岁爷。”冯保接过赶紧闪开。

    “来,后面跟上,不必局促。”

    这样,朱翊镠不分男女不分职位高低,凡是今儿个来的都给他们盛了一碗粥,把他们感动得稀里哗啦……

    朱翊镠没坐,他们也不敢动筷子,全都侍立一旁等候。

    包括那边坐下的两宫太后,看着眼前这一幕,她们眼眶湿润了。

    为最后一个人盛完粥,朱翊镠才回到两宫太后那张桌子上。

    又朗声说道:“可以开吃了,想坐着就坐着,想站着就站着,粥现在还是热乎,可以马上热的吃,也可以放在旁边凉了吃,反正各有各的味道。”

    说完朱翊镠才坐下。

    李之怿与郑妙谨跟着也坐下。

    朱翊镠问:“母后,娘,孩儿今天的表现如何?”

    “虽然镠儿乱了规矩,但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开心。”陈太后激动地道,“今天的场景,想必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

    “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李太后道,“就这样吧,来,吃粥。”

    朱翊镠回之一笑:“娘,孩儿帮你说吧,这叫与民同乐!”

    郑妙谨冲朱翊镠莞尔一笑,然后偷偷竖了一个大拇指。

    ……

第1003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尽管有朱翊镠的吩咐,但以冯保为首的大珰、女子还是不敢动筷子。

    一来觉得不习惯,尤其是储秀宫那帮女子,何时享受过这般待遇?

    二来手上捧着的可是当今皇帝亲手给他们盛的粥,恨不得就这样捧一辈子算了,真是舍不得吃啊。

    见此,朱翊镠又朗声道:“伴伴,你带头吃呗,还愣着作甚?”

    “万岁爷,这粥可值千金,奴婢……”

    “去,别说千金,给我百金,我给你盛一百碗。下午还要干活儿呢,不吃哪来的力气?吃粥容易饿,多吃点。你和小鲸带头,别墨迹。”

    “是,万岁爷。”冯保举碗,“大家开吃,请记住今天这神圣的一天。”

    冯保只扒了一口,明显都没有咽下去,便赞道:“香!真香!”

    接着有人开始品尝,但依然有人热泪盈眶地捧着碗没有动。

    朱翊镠一碗已经下肚了。他又过去盛一碗,问大家:“味道如何?”

    “香!”像受过训练似的异口同声。

    “说实话。”

    “就是香,好吃。”

    朱翊镠知道此时此景也问不出啥名堂,只好过去问陈太后:

    “母后,感觉味道如何?”

    “实话实说,味道还不错。不过既是粮食作物,就不能以我们这些人为评判标准,该交给天下百姓评价。只有他们觉得好,才是真的好。”

    朱翊镠点点头:“母后这话还实在。”

    李太后感慨地道:“倘若百姓每天都有这样的白米番薯粥吃,那我大明的百姓也太幸福了。想当年,就是我尚未入宫之前,经常吃了上顿愁下顿,每天仿佛就只有一个感觉:肚子饿。眼下这样贫苦的百姓肯定还很多,不然每年各地为何还有暴乱出现呢?”

    李之怿有心,这时插了一句:“天下百姓,倘若人人手中有田有地,就该不会出现暴乱了吧?”

    “何其之难!”李太后感叹,“一个宛平县费了多少心血?最后的结局还不可预知,镠儿觉得呢?”

    “娘放心,结局应该不会差。”朱翊镠信心十足地回道。

    “看,你总是迷之自信。”李太后摇头而笑,“去,再给娘盛碗粥。”

    “好嘞!”朱翊镠屁颠屁颠地去了。有时候他就想,为什么古人总以被人伺候为荣呢?其实伺候别人尤其自己所爱之人不也是一种快乐吗?

    这时其他也有人吃完的,可就是没有人敢自己去盛粥。

    朱翊镠扫了一眼,又朗声说道:“不会还要朕给你们盛粥吧?”

    “奴婢等万岁爷,娘娘们吃好了。”冯保作为代表回道。

    “今天与你们同乐,不必等我们。锅里还有,想吃自己盛,不够的话接着给你们煮,你们还要干活儿呢。”

    “奴婢知道了。”

    ……

    京城各大小衙门的官员,中午休息时三五成堆扎在一起议论开了。

    “听说今天的御花园可热闹了。”

    “何止热闹?对于后宫中人,简直就幸福死了,居然能破天荒地与皇上、皇后、太后娘娘们一道进餐。”

    “那些人真是没规矩,胆大包天,竟让皇上盛粥给他们吃伺候他们!”

    “皇上要求的好不好?皇上这么做叫亲民,用皇上的说就叫以人为本。”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废话,当然好,如果御花园今儿个有你在,看你开心不?”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总不能乱套吧?”反对的声音也还依然存在。

    “哪儿乱了?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皇上可是说了,他也有规矩的,那就是平等、自由、快乐。”

    “你们议论这些作甚?这些都不过小事儿。身为朝廷命官,该将目光放在御花园今天番薯的收成上。”

    “对对对,听说御花园开垦三亩多地种植番薯,产量将近两万斤,这也太吓人了吧?有这么高吗?”

    “那还能有假?乃是御膳房伙计亲眼所见。关键是两万斤的番薯都能吃,味道不知有多香呢。皇上这会儿正与后宫中人一起吃白米番薯粥。”

    “……”

    内阁几位阁臣为此也聚在一起。

    比起其他衙门里的官员,因为身份地位之故他们还要关心。

    不过他们可没议论朱翊镠吃饭的方式,只关心一件事:番薯的产量。

    听到议论说番薯产量如此惊人,他们真想过去瞧瞧,感受一下。

    “大明百姓有福了!”

    申时行十分激动,感叹地道。

    “这都是皇上之功啊!”

    余有丁也感慨万千,四朝为官,无疑朱翊镠给他的震撼最大。

    王锡爵更不用说了,这两天他脑子里还一直想着,朱翊镠要与他儿子王衡做朋友的事,以及朱翊镠为什么非要劝他儿子不必考科举……

    王家屏才刚入阁,虽然还没有与朱翊镠面对面地交流过,但对朱翊镠的印象也是越来越好了。

    但身为礼部侍郎,王家屏还是以身作则,轻轻地提了一句:“皇上无顾世俗礼仪,是否值得推崇呢?”

    “皇上也是人嘛。”王锡爵当即驳道。

    “宫里的规矩也不能乱套吧?”王家屏虽然提出来那么一点异议,也只是因为他坐在礼部侍郎的位置上,所以问话很轻,且以商量的语气。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申时行笑了笑,“皇上行事就这样,习惯了就好,我认为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王家屏便不再说什么了。

    几位阁臣继续回到番薯的产量、种植与推广上,毕竟这才最振奋人心的。

    ……

    六科廊言官也炸开了锅。

    不过他们又一次没有任何质疑,比内阁几位成员发出的声音还要单一,他们清一色的赞扬。

    之所以造成如此一边倒的局面,张彪与刘大元两个功不可没。

    当其他给事中打趣地问他们,为何现在无条件支持皇上时,他们回复说这或许就叫不打不相识吧。

    但反过来一想,为什么不能无条件支持?皇上没干伤天害理的事呀,与民同乐、造福于民,难道不值得称赞?不以一眚掩大德嘛。况且与后宫中人一道进餐也算不是上是“眚”吧?

    总而言之,当对一个人的态度彻底改变时,仿佛他做什么都是对的,至少都可以理解。

    ……

    两大锅满满的番薯粥全部吃完了。

    一滴都不剩。

    “下午你们接着干活儿,因为吃粥容易饿,中途我会给你们煮两锅番薯。”朱翊镠说道,“那些划伤挖破的番薯不宜保存,煮一部分给你们吃了。”

    迎来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尤其是储秀宫的女子,发现朱翊镠竟是如此的体贴、平易近人。

    有些个还不禁暗自感叹:郑妙谨的命为何这么好?同是一个娘生的,两兄弟的差别为何这么大呢?

    ……

第1004章 与人分享

    然而,这只是外人看来。

    郑妙谨吃了多少苦又有几人知?

    正如那诗说的那样,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可以说,除了郑妙谨本人,恐怕也只有朱翊镠一人最懂她了。

    尽管朱翊镠将事实真相告诉了李之怿,也告诉了两宫太后,可显然她们没有达到那种共情的程度,否则李太后对郑妙谨为何还抱有成见?

    而陈太后与李之怿对郑妙谨的好多半是因为郑妙谨对朱翊镠的好,加上有几分佩服郑妙谨的手段。

    却不是因为郑妙谨为朱翊镠忍受了多少个白天与黑夜的折磨。

    只有朱翊镠清楚郑妙谨为他忍受了多少痛与寂寞,吃了多少苦头。

    这也是为什么当李太后要废郑妙谨时,朱翊镠如此维护她的原因。

    朱翊镠心里很清楚:对李之怿更多的是因为心心相惜而爱,对赵灵素更多的是因为同情善意而爱,而对郑妙谨则更多的是出于感激而爱。

    当然,现在要问爱谁更多一点,他自己也已经很难分清了。

    曾几何时,朱翊镠还一度以为一个人在同一阶段的最爱,应该有且只有一个人吧?最多像段正淳那样,见一个爱一个,然后见谁说最爱谁。

    可现在他似乎也不那么认为了,原来人是可以同时爱上不同的人,而且是那种难分彼此的爱。

    爱就一个字,但捉摸不透。人类的感情很奇妙,尤其爱情,如同浩瀚无边的大海,用多少语言都难以概括。

    还是,也只能,享受当下吧。

    ……

    ……

    “母后与娘要不要休息一下?”吃完饭朱翊镠关切地问道。

    “不必了。”李太后回道,“我们也没干活儿,他们干活儿的都没说休息,娘还想看看最后收成到底有多少。”

    “我也不休。”陈太后跟着道,“看他们热火朝天的干活儿,一点不困。”

    “你们两个得回去休息吧。”李太后关心地对李之怿与郑妙谨说道。

    “娘,我不累。”李之怿摇头。

    “娘,老坐不舒服,活动活动好。”郑妙谨笑着说道。

    “镠儿。”李太后看着儿子朱翊镠,无奈地喊了一声。

    朱翊镠连忙帮衬道:“娘,随她们去吧,也不是什么重活儿,今天难得大家高兴。我们三个一会儿过去那边煮两锅番薯,娘与母后坐在这边休息。”

    李之怿与郑妙谨都投之朱翊镠以感激的一瞥。

    “刚吃完饭就去煮番薯?”陈太后问。

    “母后有所不知,番薯煮熟,待凉了吃,也别有一番味道呢。”

    “是吗?那我更不能休息了,得要好好尝一尝。”陈太后眉开眼笑地道,“真想知道镠儿脑子里到底装着啥?为什么千奇百怪而又如此让人痴迷感叹呢?”

    “天赋异禀!”

    “天赋异禀!”

    郑妙谨有心观察朱翊镠的口型,故意与他异口同声地回道。

    这次朱翊镠依然是以自我调侃的口吻,而郑妙谨则依然带有几分讥诮。

    几个人都是笑了笑。

    然后……

    没有然后了,谁也没再多说什么。

    “走吧!”

    朱翊镠率先起身,拉着李之怿与郑妙谨去了。开始下午的工作。

    张鲸带着一帮人挖马铃薯去了。

    因为开垦种植马铃薯的一片土地比较小,大概只有一亩地左右的样子,人多了也不好腾挪。

    所以储秀宫里的女子将一堆一堆的番薯放进箩筐里,而另外还有几个帮助李之怿与郑妙谨打水、洗番薯。

    朱翊镠还是继续做烧火的工作。

    ……

    马铃薯的个头儿普遍比番薯小,而且都是一簇一簇的像葡萄一样,所以挖起来比番薯要容易一些。

    一亩来地很快挖完了。

    朱翊镠煮的两锅小番薯以及划伤划破的番薯,也已经飘散出了薯香。

    但像朱翊镠几个吃过烤番薯的,当然还是毫无疑问觉得烤番薯最香。

    “师父,全部挖完了。”张鲸得意洋洋地过来汇报工作。

    “让大家稍作歇息,然后将番薯与马铃薯的重量称出来。”朱翊镠吩咐,“煮了两锅番薯,想吃的尽管过来拿,今儿个就别缩手缩脚了。”

    “好,师父,我马上通知他们。”张鲸扭头去了。

    一会儿,冯保又过来请示道:“万岁爷,这些番薯、马铃薯一会儿称完,搬到哪儿去存储?”

    朱翊镠道:“尽量找一处阴凉地,但切记一定要干燥。”

    “明白。”

    “哦,对了,给京城十八大衙门各送去一些,让他们也尝尝吧。”

    “哦,那每个衙门送多少呢?”

    “番薯三百斤,马铃薯一百斤。凡是今天到场的,不分男女,一会儿每人发三十斤番薯、十斤马铃薯。”

    “多谢陛下!”

    “其他衙门以及在京公侯伯爵,待后天去白云观种植基地那边再说。”

    “奴婢明白!”

    “还有,给景阳宫送一些过去。其它宫殿没有来的,也派人送一些吧,这件事儿就交给你了。”

    “万岁爷,这样一分,最后就所剩无几了吧?”冯保心疼地道。

    “你想剩多少?好东西要学会与人分享嘛,本就不属于我一个人。”

    “还是万岁爷大气、威武!”冯保心悦诚服地竖起大拇指赞道。

    “去吧。”朱翊镠一抬手。

    冯保欢天喜地去了,与张鲸一道命人将番薯、马铃薯的重量称出来。

    番薯有一万四千七百斤。

    马铃薯有两千八百二十斤。

    与朱翊镠估计的数目相差不大。马铃薯的产量稍微有点偏低,估计是御花园土质偏碱性的原因。

    番薯的实际亩产量肯定要打折,毕竟上面的土都没清除干净,估计亩产也就在三千斤左右。

    但无论是番薯还是马铃薯,亩产将近三千,已经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与三四百斤亩产的稻子相比,可不是将近有十倍的差距?

    关键是,番薯与马铃薯多么容易种植啊。要知道,张鲸从前啥都不懂,都从来没有下过地呢。

    当天消息就传了出去,所有大小衙门里的官员无不震惊。

    十八大衙门还分到了一些番薯与马铃薯,更是激动不已。

    但毫无疑问,这份功劳都得归于朱翊镠。如果没有他,谁知道什么是番薯与马铃薯呢?谁又会想到找人专门从国外运载回来栽培种植?

    如此一来,关于出使他国一节,似乎又有了更深的认识。

    ……

    储秀宫里的女子,凡是出来的每人背着三十斤番薯十斤马铃薯回去,有的竟是一回去便躲起来哭泣。

    真可谓百感交集。

    其中有感叹朱翊镠的好,也有感叹自己的命苦,还有庆幸没有跟随朱翊钧而去,更有羡慕郑妙谨的命好,甚至幻想朱翊镠能雨露均沾……

    不一而足。

    反正这一天让她们过得很开心,感觉不再是被抛弃的一群苦命女子,原来还是有人看得起她们。

    可一回来,尤其是一个人静静的时候,又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开心过后仿佛变得更加痛苦。

    然而,让她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要不早已经是朱翊钧的人了,要不就是原来朱翊钧身边亲密的人。

    命又没有郑妙谨好,更没有王淑蓉那么幸运被临幸便怀上龙胎。

    人与人就是不一样,看人家赵灵素分明得到宠信,却似乎并不高兴。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因此,对储秀宫里的女子而言,让她们见识美好的一面,仿佛不能让她们感到真正的快乐,反而会增添她们心中的愁绪与寂寞。古代女子的宿命终究是男人,别无其他。

    这一点,朱翊镠没有料到,或者说没有仔细想过,毕竟男女平等的观念在他心中早已根深蒂固。

    在他眼里,无论男女,一个人都可以自立,都可以过得很好。

    然而,这个时代不行。

    储秀宫当晚便有一位女子自杀身亡。经查,正是白天参加御花园劳动的其中一位。

    朱翊镠这才意识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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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大明不负卿介绍:
万历九年(公元1581年)冬,清丈全国田亩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一条鞭法也已在全国各地施行,万历中兴达至鼎盛。然而首辅张居正病重,卧床不起生命垂危,为物色首辅接班人伤透了脑筋,为自以为得意非凡的学生万历皇帝操碎了心。而此时的万历皇帝却渴望亲政,试图摆脱皇权被三座大山架空的尴尬处境,乃至明着关怀暗中盼望严苛的老师张居正早死。这时,潞王朱翊镠被灵魂附体,血液里流淌着对大明王朝的无限热情,仗着万历皇帝和慈圣皇太后李氏的宠信,上佐天子(当然,听话就佐,不听话就干),外震四夷,书写属于他璀璨的大明篇章。这是一个拯救张居正维系张居正的改革成果,拯救大明让大明登上巅峰的故事。不负大明不负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不负大明不负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不负大明不负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