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0章 拿五百人当五万人战斗
可前往通辽城的两名骑兵，出发没多久又带着另一队人马回来了。
原来是寻找他们来着。
领头的士兵翻身落马，冲朱八戒躬身行礼，说道：
“朱侍卫，总算找到你了，皇上有旨，让你赶紧回通辽城。”
朱八戒神情一紧，忙问道：“啊？是有要事吗？”
“要事倒没有，皇上是担心你们的安全。”士兵回道。
“没要事就好。”朱八戒松了口气，继而又摇头叹气道，“尽管我不甘心就这样回去，可师祖有旨，没办法，看来也只能无功而返了。”
额亦都与费英东也松一口气，尽管刚才答应朱八戒，但心里还是忐忑，毕竟这里不安全。
想着这时候，如果科尔沁部几万大军反扑，以眼下几百人的战斗力，肯定打不过，只能逃了。
听到朱八戒说“只能无功而返”，他们当然松了口气。
只是，紧接着又听朱八戒喃喃自语式地说道：“难道真的就这样回去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是这样吗？”
额亦都与费英东都不敢吭声。
“喂，问你们两个呢？”
“老大，问，问什么？”额亦都支支吾吾地道。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对吗？”
“老大想干嘛？”
“既然通辽城那边没大事儿，以忠顺夫人为首的蒙古各部又都来支援，那我们也不必急着回去，再说，派往俄罗斯境内打探消息的两名伙伴还没回来，我们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老大的意思是不回？”
“不是不回，师祖有旨，不回那不是抗旨不遵吗？而是不急着回，我想先等等看。”朱八戒不紧不慢地道。
额亦都沉默，心想老大这时候怎么思路如此清晰一点也不糊涂呢？
“你们不说话就代表同意了，那就是我们共同的决定，事后见了师祖，可不能赖在我一个人的头上哈。”
额亦都：“……”
费英东：“……”
两个人再次面面相觑，但又无可奈何，说老大不糊涂吧？似乎又糊涂，抗旨不说，还非要不在自己的地盘干一场才甘心；说糊涂吧，似乎又不糊涂，知道找他们两个垫背。
“那就这样决定吧，暂时不急着回通辽城，我们等打探消息的同伴回来，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这里以朱八戒地位最高，当然由他说了算，没人反驳。
准确地说，是没人敢反驳。
就这样，虽然朱八戒收到朱翊镠让他回去的旨意，他也没有立即返回，而是不死心地等待。
前来报信的一小队士兵，也留下来没有回去。
干粮所剩无几，但好在可以狩猎维持，不会饿肚子。
等待的同时，以朱八戒为首，也在观察并试探，想着俄罗斯边境似乎也无人值守，跨越过去又能如何？
但为了安全起见，额亦都与费英东这一点上没有妥协，执意不让。
朱八戒一个人也就没有冒险了。
但他也不是怕冒险，而是怕回通辽城被师祖骂，本来就已经抗旨不回。
还有他也担心如果自己有事儿，那这帮人便失去了领导与精神支柱，倘若遇到敌人，恐怕就回不去了。
所以作为这次行动的领头人，他必须保证随他而来的这些人的安全。
就这样过了两天，进入俄罗斯境内打探消息的士兵回来了。
兴奋地对朱八戒说道：“朱侍卫，科尔沁部大军就在前方五公里处。”
“是吗？”朱八戒顿时两眼放光，感觉浑身的劲儿一下子来了。
“是，他们也已经停下来歇息，想必是赶路太累了的缘故。”
“那还等什么？走吧。”朱翊镠当机立断，迫不及待地一摆手。
“老大，我们要去与他们拼吗？”额亦都忙问。
“废话，辛辛苦苦跑这儿来，是为了什么？”朱八戒没好气地白了一眼。
“可我们加起来只有五百多人。”
先头来传旨的二十多人，加上戚继光点给他的五百人，就这么多了。
“兵贵精不贵多，管多少人干嘛？咱是五百多人，没错，可就当有五万人去战斗不行吗？他们逃命至此，这会儿肯定筋疲力竭，又心惊胆战，恰是袭击他们的好时机，此时不战，等待何时？”
朱八戒激情澎湃地说道。
额亦都与费英东确实也想立功，况且感觉老大说的也在理。
一念及此，心里其实已经答应，但他们两个毕竟久经战场经验丰富，不像朱八戒初出茅庐。
故而，额亦都谨慎地道：“既然老大执意要战，那我们焉有退却之理？不过老大需要听我说几句话。”
“说吧。”
“第一，我们人太少，才几百人，而他们有几万人，所以千万不要恋战，我们冲过去杀一通便回来，时间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好！”朱八戒当即答应，说道，“本来我也只想大战一场，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好让他们知道，反师祖的日子有多么难过。”
“第二，虽然我们人少，但正如老大所说，我们要将五百多人当作五万人来战斗，所以需要部署。”
“怎么部署？”朱八戒问，他知道自己这方面不擅长，“师祖老说你们两个有军事才能，马上可以派上用场了。”
“这样安排，老大看行不？咱们现在只有五百多人，分成前中后三路，前路只管横冲直撞，中路负责厮杀，后路负责扰敌造势，要让他们觉得，我们就是来了好多人马。”
“好，那我负责中路。”朱八戒毫不犹豫，中路不是负责厮杀吗？
“行，那我负责前路，领一百人；三弟负责后路，也领一百人；其余人马都交给老大，由老大负责调度。”
“我用不着这么多人呀……”朱八戒差点说中路只需要他一个人就行了。
“老大，就这样安排吧，毕竟中路才是主力，必须人多一点才有气势。”
“好吧，我们立即出发。”朱八戒急不可耐，也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这样，朱八戒带着五百多人冲入已经是俄罗斯的边境地带了。
誓要大干一场，给科尔沁部一点颜色瞧瞧。至于双方人多人少，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
第1831章 终于如愿 大干一场
出发时朱八戒仍然一马当先。
奔驰十公里后，额亦都率领一百人冲到最前头去了。
“老大，再交代最后一件事吧。”额亦都又对朱八戒说道。
“还有什么事儿？”
“我觉得很重要，要不先停下来。”
“好。”
朱八戒当即领军停下，因为对额亦都刚才的安排，他还挺满意。
五百多人聚在一起。
“你说吧。”朱八戒道。
额亦都扫视一圈儿后问道：“不用说此战一定凶险，你们怕死吗？”
“不怕。”士兵异口同声回道。
“好，那一会儿冲锋陷阵，我们不能恋战，还要返回通辽城，所以此战要不死，要不生，我们没有时间与精力照顾伤员，明白我的意思吗？”
“二哥的意思是，要不战死当场，要不活脱脱地返回通辽城，对吗？”费英东立马儿心领神会地接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要不你有精力返回通辽城，要不就战死，路只有这两条，你们有意见吗？”
“没意见。”士兵再次异口同声。
“好，老大，话已经说完了，我先带领人马冲。”额亦都也不墨迹，话音一落便率先飞驰而去。
随后是朱八戒，一支四十八人组成的鸟铳手也在他领导的队伍当中。
最后是费英东。
又奔驰约莫四五公里，正是一片平原，果然看见了科尔沁部大军。
他们正在扎营休息，想必是以为这里已经安全了，差不多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有些甚至已经脱下战袍，手中的兵器也已经搁下来了。
有的坐着聊天，有的躺着休息，还有的呼呼大睡……
忽然，一阵马蹄声响起，让他们所有人心中顿时一紧。
不过一瞬间的工夫，只见一队人马向他们飞奔而来，紧接着听到“砰砰砰”的鸟铳声响起。
几乎与此同时，听见有人惊呼：“明军来了，明军来了——”
科尔沁部大军毫无防备，这时候本来就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只见明军一队人马横冲直撞，犹如游龙一般，所到之处无不披靡。
而另一队人马为首那人，他们也看清楚了，原来正是当日生擒前任首领翁果岱的那位天神一般的将领。
后面还有马蹄声轰隆隆的响起，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明军。
反正已经乱作一团。
豪不夸张，一见到是朱八戒，都已经吓倒一批人，不敢拿兵器应战了。
反观朱八戒，他手中是一把剑，所到之处，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大军中没有一个人敢与他正面交锋。
当科尔沁部大军终于看清，原来这支队伍并没有多少人马时，朱八戒已经领军从这一头杀到另一头了。
而此时科尔沁部大军虽然还不至于溃不成军，但已然大乱，再加上都拥挤在一起，一个个惊慌失措，甚至出现人仰马翻相互践踏的糟糕情况。
而当他们终于缓过神来，需要集中精力对付这队忽然出现的明军时，朱八戒领军又从那一头杀回来了。
然后扬长而去。
一切来得很快，结束得也很快，仿佛只在咄嗟之间。
然而科尔沁部大军却是死的死，伤的伤，一片狼藉……
“追。”谷
终究还是有机智清醒的领袖大声下令，也看清楚了对方不足为惧。
来时确实没看清到底有多少人，感觉马蹄声轰隆隆的响到处都是。
但走时看得一清二楚，只有区区几百人，即便有天神般的将领在，又有何惧？不相信一人真能抵挡几万大军。
“追！”
确实有一大队人马追上去。
可朱八戒他们早有准备，战略思路极其明确，很快就已经跑远了。
额亦都一边策马奔驰，一边兴奋地问道：“老大，刚才爽不爽？”
“太爽了！太爽了！”
朱八戒终于酣畅淋漓大干一场，虽然时间很短暂，但让他极度兴奋，几乎将他全身的热情全部激发出来。
“但也有小小的遗憾。”朱八戒又道。
“老大，什么？”
“就是他们太菜了，没有发现一个有还手之力。”这是朱八戒唯一感到遗憾的地方，对手太弱。
“他们见了老大都吓得半死，哪还敢战斗？况且他们毫无准备，我们一冲过去他们就已经乱了。”
“他们有没有追上来？”
“我想他们不敢，难道不怕我们前方有埋伏吗？最多追到俄罗斯边境，他们就会返回。”额亦都十分笃定地道。
“就他们这样的战斗力还敢与师祖叫板？”朱八戒不禁有两分骄傲得意。
“他们一路逃到这里，途中很累，战斗力指定大减，老大不可小觑他们，我们不是没有伤亡的。”额亦都道。
“待冲出俄罗斯边境，我们再清点人数吧，驾——”朱八戒拍马大喝一声，又冲在了最前面。
确实如额亦都所料，科尔沁部大军追出几公里便不再追了，害怕朱八戒他们只是前来诱惑他们，没准儿前方还有伏兵等着他们呢。
冲出俄罗斯境，朱八戒下令停下歇息，一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二十二人。
战前就说过，要不有能力杀一通后冲回来，要不就战死当场，想必不见的那二十二人恐怕是回不来了。
“老大，回去如何向皇上交代？”额亦都担忧地问道。
“科尔沁部死得更多吧？”
“少说也有一千。”额亦都回道。
“那咱不是大赚吗？”
“可老大忘了皇上的宗旨吗？即便开战，也不能以杀人为目的。”
“咱是为了给他们一点教训，即便逃到俄罗斯来，一样可以找他们算账相信师祖不会怪我们。”
“可怎么说呢？”
“老老实实地交代呗，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咱回复可得一致才行，不能一人一个说法，届时万一师祖怪罪下来，那我可就遭殃了。”
“知道。”
“不过这次过瘾了呀，终于干了一场仗，哈哈。”朱八戒仰天大笑。
“老大，但其实我们刚才也不算真正的干仗，毕竟他们毫无准备。”
“怎么不算？偷袭战就不是战争吗？”
反正朱八戒不管那些个，他开心了就好，很期待还有下一次。
……
第1832章 不罚 不赏
“大家有没有受伤？”朱八戒扫视一圈后，关切地问道。
“没有。”又是异口同声。
但其实，其中有人受了伤，只是没有回答表现出来而已。
刚才一战，虽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毕竟对方有几万人马。
数量相差如此悬殊，不可能没有受伤，不然也不会有二十多个没能回来。
“那我们即刻回通辽城。”
“驾——”
朱八戒兴奋地一摆手，率先策马奔腾而去。
但额亦都与费英东两个可没有朱八戒那么乐观。
朱八戒只担心皇上会不会怪罪，可在额亦都与费英东看来，如果只是怪罪那也不叫事儿。
要知道第一，他们可是抗旨，皇上明确有旨，让他们即刻回去，但他们没有，而是选择战斗一场，觉得出来一趟至少要拿一点成绩回去。
第二，此战成绩当然不用说，估计怎么也得干倒一千科尔沁部大军，绝对是以少胜多的典范。
可自己这一方也有二十多个没有回来，生死未卜，如果以战前的宣言去看待，那肯定就是已经战死了。
且不说皇上对此态度如何，御驾亲征讨伐科尔沁部之前，皇上可就明确有旨，不能以杀人为目的。
可这迅如雷电的一战，杀了一千多人，还不知道皇上赞成不赞成。
所以额亦都与费英东两个心里比较忐忑，但好在领头人是朱八戒。
皇上肯定也清楚朱八戒对他们两个有绝对的控制权，拿捏得死死的，即便要惩罚他们，他们也只能算从犯。
这样一想，也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
朱翊镠一边欢喜等待三娘子，一边焦急等待朱八戒。
派人出去已经寻找几天，居然还没有朱八戒的信息。
朱翊镠差不多已经料到朱八戒会追到俄罗斯境内去。
正准备再派人去找，一名近侍进来禀报说朱八戒终于回来了。
“让他赶紧滚进来。”
朱翊镠脸色一沉，话音刚落，只见朱八戒已经冲进来了。
这家伙整个人看起来还挺兴奋，反观他身后的额亦都与费英东，一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
“师祖，我回来了。”
“这几天你死哪儿去了？”
朱翊镠一上来便没好气地斥问道。
朱八戒回道：“师祖，我们追科尔沁部大军去了，一直追到俄罗斯境内，而且还与他们大战了一场。”
看吧，果然，难怪看起来兴奋。
“你就带几百人与他们大战一场？”
“嗯。”朱八戒点了点头，“他们当时都累，我们快如闪电，给他们来了一次漂亮的偷袭战。”
“杀了多少人？”
“师祖，这个不大清楚呢，当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有统计，反正是给了他们一点颜色。”
朱八戒有心回避杀多少人一节。
“那你带去的人呢？”朱翊镠又问。
“有二十多个没能回来。”朱八戒弱弱地回道，这时候也不敢正眼看了。
“你们来说。”朱翊镠忽然将目光对准额亦都与费英东两个。
两个人不由得一激灵。
怕什么来什么。
“说呀，不是漂亮地大战一场吗？”见两个人都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儿，朱翊镠心平气和地鼓励道。
“陛下，老大说的是事实，我们确实追科尔沁部大军至俄罗斯境，后来赶上去与他们大战一场，因为我们出其不意速度快，确实打得他们人仰马翻，以少胜多，确实给了他们一点教训。”
额亦都先开口，如是般说道，但说时第一避开抗旨不回一节，第二也像朱八戒一样极力避免伤亡的数据。
“杀了他们多少人？”朱翊镠再次问。
“估计有千八百的吧？”
“杀人很爽是吗？”朱翊镠平静地问。
“陛下，只想给他们一点教训，再说两军相遇，一旦开战，不杀他们，他们就会反过来杀我们的。”额亦都弱弱地为自己一方辩解一句。
“朕又没说惩罚你们，你们一个个却都不敢看朕，这是为何？”朱翊镠不紧不慢地问道。
额亦都与费英东不敢吭声。
还是朱八戒开口说道：“我们是怕师祖责怪我们，毕竟师祖反复叮嘱，不可以杀人为目的。可科尔沁部真可恨，宁可逃到境外，也绝不缴械投降配合师祖推崇的民族政策。”
“回来了就好，你们下去吧。”朱翊镠漫不经心地一抬手。
“啊？”朱八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师祖不怪不罚我们吗？”
“从明天开始，回到师祖的身边，不许你一个人乱跑了。”
“好的。”朱八戒大喜。
额亦都与费英东也是如释重负，感觉皇上不会追究了。
三人刚一出来，费英东便问道：“这事儿就这样翻篇了吗？”
“嗯，应该是。”额亦都点了点头。
“师祖还是对我好。”朱八戒也感激地道，“我还以为他会惩罚我呢。”
“其实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皇上要是惩罚老大，不是冷了我们的心吗？毕竟我们也是为皇上效力嘛，还不是想立功？不然谁会去冒险偷袭？”
额亦都出来后倒是冷静了许多，似乎也能理解皇上这样处置。
“不过老大，以后你或许就没有机会像这次一样，放开手脚大战了。”
额亦都接着又对朱八戒说道，因为隐隐感觉，皇上刚才虽然没有说惩罚的事儿，但也没有说鼓励或奖励。
“嗯，我知道。”朱八戒点点头，“师祖终究还是仁慈，不想多杀人。”
但无论怎么说，他们三个都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没惩罚他们就好。
而朱翊镠此时则想着，俄罗斯与大明以及蒙古这时候的边界还是模糊不清的，甚至都没有驻军。
是该去俄罗斯一趟，与他们交涉交涉，不管俄罗斯一方怎么想，大明的边界需要明确地确定下来。
本来这个计划就一直在进行中，而且当初还是特意交给申时行的长子，也就是申用懋在负责此事。
至于朱八戒担心的惩罚，朱翊镠确实没有放在心上，一来两军交战死伤难免，二来之前也答应过朱八戒，可以让他充当先锋做自己想做的事。
安全回来就行了。
但也不鼓励奖赏。
……
第1833章 汉军争看绣两裆，十万弯弧一女郎
次日一早，朱八戒就乖乖地来朱翊镠身边请安问好。
“师祖，早！”
“早饭吃过了没有？”朱翊镠刚吃完早餐，所以抬头问道。
“吃过了。”
“师祖对你的承诺兑现了吧？”
“师祖，什么承诺？”朱八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生擒翁果岱后，让你放纵一回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儿呀。”
“师祖兑现了。”朱八戒咧嘴一笑。
“昨天师祖没有仔细问你，俄罗斯境内现在是什么情况？”
“师祖，边境无人值守，科尔沁部大军还以为很安全，其实我们可以领军长驱直入，不能让他们休养生息，不然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可不能随便领军进入他国领地，要去至少知会主人一声，得到他们的同意后方可入境。”朱翊镠耐心地说道。
“哦，可科尔沁部大军怎么说去就去了呢？”朱八戒不解地问道。
“所以他们也不受待见呀，俄罗斯政府已经给师祖明确回信了，欢迎我们领军过去将科尔沁部大军带回来。”
“是吗？那我们是不是马上要去？”
“等你师叔将忠顺夫人接到通辽城后我们再统一部署行动，但十有八九是要领军进入俄罗斯境内的，届时师祖依然任命你为先锋。”
“多谢师祖！”朱八戒大喜，“那师祖会不会御驾亲征？”
“应该会，师祖还想与俄罗斯国王见面聊一聊国家大事呢。”
“师祖，那太好，太好了，科尔沁部这次注定完蛋。”朱八戒开心极了，感觉又可以大显神威，本以为没有机会。
就在当天，猛骨孛罗与哱云两个人都回来了，禀报说，与科尔沁部相邻的两个部落，扎赉特部与扎鲁特部，都同意出兵讨伐科尔沁部。
据猛骨孛罗与哱云两个解释，起初扎赉特部与扎鲁特部似乎都在犹豫，但当听说以土默特部为首的其他蒙古部落全都来了，立马答应下来。
对于朱翊镠而言，其实只要三娘子他们来了，扎赉特部与扎鲁特部来不来都没关系，来了当然更好，若不来，等收拾完科尔沁部再逐一收拾。
反正御驾亲征肯定不会无功而返。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三娘子到来。
而此时的舒尔哈齐已经成功接到三娘子她们，很快抵达通辽城。
朱翊镠得讯，立即率领戚继光与李成梁一众将士出城迎接。
朱翊镠谨记戚继光的提醒，不能厚此薄彼，只对三娘子一个人好。
当一视同仁。
“师祖，听说忠顺夫人武功很好，是吗？”朱八戒忽然心血来潮地问。
“应该不如你。”朱翊镠回道。
“师祖，即便她武功比我好，我也不能找她比试呀，毕竟她是个女人。”
“不要拿女人说事儿，男女平等。”
“哦，那我倒想见识见识，嘿嘿。”朱八戒憨憨地笑了笑。
不过对三娘子的了解确实不多，武功到底如何，朱翊镠也不得而知。
很早就渴望见三娘子，当时还在吴兑面前提及过，只是一直没机会。
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当日的迎接仗势就自不必说，以朱翊镠为首，戚继光、李成梁等一众官员全部出动，另外还领了五千士兵，就在通辽城门下列队迎接。
朱翊镠骑着高头大马，列于最前。
“报，以忠顺夫人为首的蒙古族同胞已在五里外，很快就要进城了。”谷
“报，以忠顺夫人为首的蒙古族同胞已在三里外，马上就要进城了。”
“报，以忠顺夫人为首的蒙古族同胞已在一里外，即刻进城。”
“……”
前去探信的士兵，脚下的马儿像踩着风火轮似的，一会儿来报。
很快便能听到马蹄声响起。
“奏乐！”
朱翊镠一声令下，顿时间钟吕高鸣喧声震耳。
锣鼓鞭炮声中，更有三十二支大唢呐呜哩呱啦奋力吹响。
明耳人一听便知，唢呐班子演奏的是恭迎圣人出行的“引凤调”。
这种级别的迎接待遇，都能赶上张居正当日回归故里了。
“陛下，看，来了，来了。”
戚继光兴奋地道。
这支队伍，包括舒尔哈齐在内，将近三万人，摆成长蛇阵，马蹄踏踏，迤迤逦逦，朝着这边前进。
当见到朱翊镠的那一刻，那支队伍所有人都翻身下马，然后以三娘子为首昂首阔步朝朱翊镠走来。
尽管有戚继光提醒在先，但朱翊镠还是毫无疑问地第一眼锁定三娘子。
虽然之前没见过三娘子，可也不影响他认出三娘子。
只见三娘子头戴皮沿帽，身穿皮领对襟盔甲，腰悬战刀，骨貌清丽，看上去给人的感觉，既有柔美的一面，又有刚毅果决的一面。
朱翊镠脑海里顿时飘过金庸的赵敏郡主的形象。
还没等他开口，只见以三娘子为首的蒙古各部领袖齐刷刷地跪下。
“免礼，平身，自泰和元年开始，大明臣民见了朕都无需下跪。”
朱翊镠一抬手。
以三娘子为首纷纷起立。
“朕知道你们远道而来很是欣慰，此时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大家长途跋涉想必也累了，脱下军装先进城休息，稍后朕安排酒宴欢迎你们的到来。”
“陛下万岁万岁爷！”
也不知他们是否事先统一口径，竟异口同声地喊出这样的祝福。
朱翊镠摇头笑了笑，缓缓说道：“朕自登基即位以来，便不让大明臣民说着这样不切实际的话，人能活到一百岁就是福了，朕也不例外。”
只短短两句话，便让以三娘子为首的蒙古各部首领不知如何接话了。
但无不感慨，大明泰和皇帝果然与众不同。来时就听说了，泰和皇帝与其他皇帝大不一样，原来真是不假。
就这样，朱翊镠迎接众人进城。
以三娘子为首的蒙古族将士受到如此待遇，激情的心情可想而知。
都感觉来对了。
因为人多，朱翊镠这会儿也没有特意与谁单独交流，想着一会儿酒宴之上再逐一介绍认识吧。
这会儿只表达感谢、激动。
可尽管如此，三娘子也感觉到了朱翊镠对她特别不一样的目光，仿佛之前两个人已经相识。
……
第1834章 与三娘子做朋友
迎接时，朱翊镠确实没搞特殊。
但迎接进城之后，朱翊镠还是忍不住第一时间召见三娘子。
三娘子被戚继光领进来，还是磕头拜见：“钟金哈屯参见皇帝陛下！”
“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朱翊镠抬手让朱八戒赐了座。
待坐定后。
朱翊镠坦诚地道：“朕久闻忠顺夫人的大名，今日有幸一见。”
“得见圣颜，那是小女子的荣幸才对呀。”三娘子客气地道。
“不过朕说心里话，对忠顺夫人的别号印象更深。”朱翊镠接着道。
“不知陛下指哪个别号？”
“三娘子。”
“哦，那是大明有些官员与小女子走得亲近，所以喜欢如此称呼。”
“朕也可以这样称呼吗？”
“当然可以。”
“那朕就叫你三娘子了，这样你看合适吗？”朱翊镠笑问。
“陛下喜欢就好。”
“嗯，喜欢，那就这样定了。朕知道你与大明许多官员关系好，其实朕钦慕你已久，也想与你做好朋友，只不知朕是否合乎你好朋友的标准。”
“陛下言重了，小女子何德何能？岂敢与陛下做朋友？”
“朕可是认真的。”朱翊镠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
“陛下，这……”
“怎么？不行？”
“不是，是不敢，陛下是大明一国之主，小女子岂敢？”
“那朕就当三娘子答应了哈！”
“多谢陛下抬爱与信任，小女子愧不敢当。”三娘子又敬谢不敏地道。
“三娘子不必多想了，就这样吧，朕把你当朋友，你也把朕当朋友，以后见朕不必下跪，也不必小女子上小女子下的称呼，只管称呼你我就行。”
“这……”三娘子犹豫，不禁看了一旁坐着的戚继光一眼。
“三娘子答应吧。”戚继光道，“陛下平易近人，确实对你钦慕已久，之前若非我提醒，陛下城下接见你之时，就要表达对你特别的钦佩之情。”
“那小女子，哦，那我多谢陛下看得起！”三娘子抬手，微微颔首。
“三娘子不必客气，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多谢三娘子这次出兵来助！”
“陛下需要我们，我们当然会义无反顾地前来支援，况且吴兑尚书还特意给我写了一封信，焉有不来之理？”
“原来吴尚书给你写了一封私信。”
“陛下不知吗？”三娘子诧异地道。
“不知。”朱翊镠摇了摇头，“请求你们各部出兵，朕一概不知情，恐怕是皇后与首辅等人的决议。”
“三娘子或许有所不知，”这时，戚继光又接道，“自陛下坐镇辽东，便由太子监国，皇后娘娘代为秉持国政。”
“不管是谁出的主意，这正合朕的心意。”朱翊镠确定地道。
“陛下说早想见我，我何尝不想早日见陛下？”三娘子诚挚地道。
“莫非三娘子有事相求？”
“我愿意带领土默特部入籍大明，请求陛下恩准。”
“是吗？那还请求恩准什么？朕高兴还来不及呢。”
“多谢陛下！”
“应该是朕谢谢你才对啊。你深明大义，在塞外草原上执政多年时间里，始终坚持和平互市的政治原则，持续执行与明朝友好的方针，不仅顺应了历史的潮流，也符合人民的愿望，对蒙古和汉民族友好关系的发展具有极为深远的意义。不仅如此，你还重用汉人，引进了先进的文化技术，促进了本民族经济文化的发展。”朱翊镠一气呵成。
“这是应该的，大明比我们富裕、先进，我们本该向汉族人学习。”
“入籍大明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陛下的民族政策可谓深得人心，让我们入籍大明，那是不嫌弃，我们当然得感谢陛下的仁义之举。不仅我们部落愿意，我还倡议附近其他部落也入籍大明，不少已经表态说愿意。”
“朕代表大明感谢你们！”朱翊镠由衷地道。
“感谢的应该是我们！”
“那就不说这些客气话了，入籍大明后朕会对你们提供更多的帮助，就像朕对待原女真族一样。”
“那就是我们的福气。”三娘子大喜。
朱翊镠心里更喜，虽然这是大势所趋不可逆转，但主动入籍大明而不找任何麻烦，当然求之不得了。
要是每收服一个蒙古族部落，都像科尔沁部一样，那不是要头大了？
“朕要与三娘子做好朋友，看来真是有先见之明哈。”朱翊镠不禁调侃自己。
“早听说陛下英明神武料事如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今生今世能与陛下成为好朋友，真是不枉此生啊。”三娘子兴奋地感慨道。
“入籍大明后，后续的工作问题，待朕搞定科尔沁部后再与你协商沟通。”
“哦，对了，科尔沁部怎么回事？”
“他们就是不屈服，大军已经逃到俄罗斯境内去了。”朱翊镠道。
“那怎么办？”
“打过来呀，将他们抓回来，俄罗斯方已经答应配合我们。”
“陛下御驾亲征吗？”
“对。”
“何时出发？”
“就这两天，等待俄罗斯大军出动，届时他们会协助我们。”
“那陛下收服科尔沁部指日可待。”
“朕恨不得立即收服呢，如果都像三娘子那样深明大义，朕也不用如此伤脑筋，都已经坐镇辽东快一年了。”
“毕竟原来蒙古族是主，后来被大明推翻，故有些族人不愿意接受大明，这种现象确实存在，还望陛下耐心、积极引导，毕竟正如陛下所说，以后我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这时戚继光又插了一句，对三娘子说道：“即便陛下御驾亲征，也反复嘱咐绝不是以杀人为目的。”
“相信陛下！”
正说着，只见舒尔哈齐匆匆进来禀道：“陛下，翁果岱请求前往俄罗斯境说服科尔沁部大军归降。”
“他如今在科尔沁部的领导力有几何？”朱翊镠当即问道。
“陛下，据臣那些天的调查发现，他现在几乎没有领导力可言。”舒尔哈齐如实回答说。
“那他去有什么用？”
“他是怕科尔沁部大军被歼灭了，所以想去冒险一试。”
“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说没脸见陛下，但他也说了，倘若陛下答应，他就去；若陛下不答应，就算了，反正他不会逃。”
“那就让他好好待着，届时随朕一道去。”朱翊镠不假思索。
……
，
第1835章 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
“陛下，如此安排甚好，只是翁果岱最担心的问题，恐怕……”
舒尔哈齐小心翼翼地说道。
朱翊镠一听即明。
“他是担心朕会追到俄罗斯境去，将科尔沁部大军赶尽杀绝吗？”
“正是。”
“告诉他，朕还是那句话，不以杀人为目的，但也不姑息纵容反明势力，只要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一切都好商量，如若不然，后果自负。”朱翊镠威严赫赫，霸气十足地说道。
“明白。”舒尔哈齐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那臣就这样与他解释。”
“嗯，去吧。”朱翊镠一抬手。
舒尔哈齐躬身而退。
其实，翁果岱自己也来了，就在外头候着呢，只是没有进去。
刚才的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舒尔哈齐出来，看见翁果岱第一句话就是：“刚才你都听见了吧？”
“听见了。”
“我说了皇上是不会答应你的，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我还是想去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可我说句实话，你在他们心目中已经失去领导力，去了不一定有用，反而有可能因为你与大明走得亲近，他们会将你作为人质，以增加与大明谈判的筹码。”舒尔哈齐语重心长。
毕竟两人相处了一阵子，翁果岱又想与他做朋友，如果不是因为科尔沁部与大明对立，加上翁果岱本人之前也持这个态度，他们两个人这会儿已经是好朋友了。
所以也是诚心诚意劝导，还是希望翁果岱不要去冒险。
然而，舒尔哈齐何尝不知翁果岱的担忧？怕科尔沁部大军执意抵抗，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翁果岱想去做思想工作，试图说服科尔沁部大军不要做无谓的反抗，缴械投降对大家都好。
时至今日，翁果岱当然看清了大明皇帝的决心，也看清了自己部落与大明实力的差距。
还有看清了更重要的一点：这是大势所趋——蒙古各部都来支援大明，这时候科尔沁部就成了孤军奋战，还怎么抵抗？结果已然明了。
故而面对舒尔哈齐的劝导，翁果岱先是点了点头，而后认真地道：“我愿意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舒尔哈齐当即愣住，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抱着必死的决心去，那谁还能阻止？
“这么说，你是一定要去了？”
“嗯，是想去，也要去，毕竟我曾是科尔沁部大汗，不希望科尔沁部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你怎么与皇上交代？”
“不知道，皇上刚才已经明确说了不许去，可如果我偷偷去，一来等于是抗旨不遵，二来还会以为我心不诚。可如果不去，我又担心，而且感觉我非先去不可，哪怕是死，也要试一试。”
“那，要不我再去求皇上一次？”见翁果岱一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架势，舒尔哈齐实在不忍心。
“不过我有一个请求，如果我真的被自己部落大军挟持，作为人质以要挟大明，请大明不要在乎我的生死。”
此时翁果岱大有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姿态。
“那我只能祝你一切顺利，稍后我会向皇上解释，以性命为你担保。”
舒尔哈齐信誓旦旦地道。这一刻他其实已经将翁果岱当作朋友了。
话音刚落，只见朱翊镠领着戚继光与三娘子等人出来了。
“不必担保，不必解释，实在想去就去吧。”朱翊镠平静地道。
“多谢陛下成全！”翁果岱大喜，当即磕头致谢。
“朕没权力限制你去哪儿的自由，只是怕你有去无回，既然你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一试，那尽管去吧，无论结果如何不要后悔便是了。”
“明白。”翁果岱点头。
“去吧，自己小心。”朱翊镠一摆手，也没有多说什么。
翁果岱又对着朱翊镠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毅然离去。
“陛下最终还是放他去了哈。”舒尔哈齐望着翁果岱离去的背影。
“不然怎么办？”朱翊镠道，“你也看出来了，他有飞蛾扑火般的劲儿。”
“科尔沁部大军应该不会丝毫不念旧情吧？”舒尔哈齐又担忧地道。
“我们在这儿担心无益，看他自己的造化吧。”朱翊镠确实也料不准。
但他能确定如果不让翁果岱去，翁果岱一定会寝食难安。
任何时候都不能低估一个人做事的决心，还是尊重翁果岱的选择。
这样，就让翁果岱先去了。
其余人随后出发。
此时，与科尔沁部相邻的扎赉特部与扎鲁特部大军也都来了。
汇聚通辽城的大军加起来就有将近十万，届时以朱翊镠为首，都将前往俄罗斯境内与科尔沁部大军一会。
而此时的科尔沁部大军还在惊悸之中，本以为逃到俄罗斯境内便安全了。
却没想到，刚停下来歇息，就被明军盯上，还被偷袭，死伤一千余人。
好在他们打探到，跟踪他们的只是一小队人马，明军大部队并没有来。
可毋庸置疑，明军已经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地。
那问题来了，明军大部队随后会不会杀过来呢？这是科尔沁部大军眼下急需考虑的问题。
当然也不能继续前进深入俄罗斯的腹地，毕竟控制俄罗斯的地盘有限，不是自己的地盘不敢领军过去，不然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吗？
就是这样不请自来，想着俄罗斯方肯定也不乐意。
如此一来，科尔沁部大军感觉当下前进不得，后退不得。
如果这时候明军赶过来怎么办？
总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吧？这里倒是有大片的森林山脉可躲进去，可吃喝成问题，也耗不起呀。
正当科尔沁部大军一筹莫展，感觉前途一片灰暗时，探信的士兵飞马回来禀报说，前任大汗来了。
顿时间大家都百感交集地站起来。
“来了多少人？”
新任大汗土谢图汗奥巴当即问道。
此刻的他虽然才十二岁，但看起来比较成熟，目光清澈有神，个头儿与朱翊镠相仿，反正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
“就他一人。”报信的士兵回道。
“后面有没有伏兵？”土谢图汗奥巴又警惕地问道。
“确定没有，就他一人。”
“他不是已经投靠明军了吗？一个人为什么来这儿？”
“大汗，不知道。”
“走，看看他演什么把戏。”土谢图汗奥巴一挥手，领军去了。
……
第1836章 苦口婆心也没用了
来时翁果岱心里还有几分忐忑，可真正见到自己儿子就站在面前，他忐忑的心又不自觉地平和下来。
毕竟怎么说也是自己亲生骨肉，不信自己儿子当着众人面敢杀他。
一边是翁果岱一个人。
一边是土谢图汗奥巴率领的大军。
父子两人起初谁也没有开口，而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倒也不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但肯定谈不上和谐。
翁果岱看似平静，而土谢图汗奥巴则是满眼怒火。
就那样对峙片许后，土谢图汗奥巴毕竟年轻沉不住气，以夷然不屑的口吻直问道：“你还有脸回来？”
“知不知道我们父子关系被人挑拨离间了？”翁果岱开口第一句话。
此刻他们说的都是蒙古族的语言。
“我不管，无论怎么说你已经投靠了明军，说，来这儿有何目的？”
土谢图汗奥巴虽然年轻，可这会儿非常老道地根本不想提及从前。
翁果岱更是聪明人，既然儿子不想提及，他也不再追究了。
否则恐怕引起更大的混乱，反正事情已经发生，大汗的位子原本就是留给儿子的，不过提前继承罢了。
至于儿子的背叛、污蔑，翁果岱觉得可以忍，毕竟儿子还小，难免一时糊涂，不然怎么办？难道让他与儿子争夺乃至反目成仇互相伤害吗？
所以，翁果岱谨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心平气和地说道：“我这次来的目的是想劝你带领本部归降大明。”
“哈，哈哈，哈哈哈……”
却不料土谢图汗奥巴放声冷笑。
“你自己投靠大明，难不成又来怂恿我们？你原来的志向呢？忘了自己是如何坐上科尔沁部大汗的位子？”
翁果岱思绪飞驰，沉默不语。
“只一句话便让你无话可说了吧？当初要不是你誓要扛起反明的大旗，科尔沁部大汗的位子哪有你的份儿？”
“如今却来劝我们投降大明，真不知你想什么，别问我是否同意，你问问我身后的大军，他们同意吗？”
土谢图汗奥巴话音刚一落，只听大军异口同声地回道：
“不同意！”
“不同意！”
忽然，有一名士兵拔高音量，大声说道：“倘若我们想投降，就不会千辛万苦逃到俄罗斯境内。”
“大明皇帝这是侵略我们的境地，我们誓要与大明周旋到底。”
“对，永不妥协，抗争到底。”
“……”
翁果岱何尝不知本部的执念？曾经的他不就是这样吗？
只是他感觉自己已经看到另外一片天，而这些人还宁愿躲在井里。
“你们以为逃到俄罗斯境内来了就安全吗？”翁果岱使出吃奶的力气。
现场顿时迎来短暂的安静。
但也不过是稍纵即逝。
土谢图汗奥巴率先开口道：“你已经投靠明军，没有资格教训我们。”
然后是一浪高过一浪的讨伐声。谷
“对，不能让他在这里胡言乱语扰乱军心，建议将他抓起来。”
“没错，路是我们自己选的，我们知道承担后果，将他抓起来。”
“他这是为大明充当说客来了。”
“……”
翁果岱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然后铆足了劲儿，大喝一声：
“你们听我说。”
稍顿了顿，翁果岱慷慨激昂地将他早已经想好的话和盘托出。
“大明皇帝已经与俄罗斯国王刚通过信了，决定明军入俄罗斯境抓人，而俄罗斯方表示愿意配合，因为我们占领了他们的境地，早想驱逐我们。”
“这是第一，届时我们将背腹受敌进退两难；第二，你们或许有所不知，蒙古其他各部大军都已经汇聚通辽城，目的就是要讨伐、孤立我们。”
“到时候，我们倘若依然抵抗，会像原女真族哈达部一样，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原来我也坚持反明，那是因为孤陋寡闻又固执，可现在我看清了。”
“我们原本就不及大明，如今大明又出了一位天才般的泰和皇帝，试问我们拿什么反抗？不要再执迷不悟。”
“我知道这次来会很危险，但为了科尔沁部不至于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我还是奋不顾身地来了。”
“就是想劝你们放弃抵抗，大明皇帝说宁可将科尔沁部变成废墟，一切重新建设，也不允许反明的势力存在。”
“醒醒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否则等到大明泰和皇帝领军一到，你们就要遭殃了。”
“是否扛得住明军的打击，想必你们都心知肚明，不然也不会逃至此地。这次不仅有明军，还有蒙古族其他各部大军，再加上俄罗斯方的协助。”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倘若仍执意反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们对我的污蔑、诋毁，又夺走我的位子，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追究，只希望你们此刻听我一言。”
“你们是逃到这里来了，可知道本部的百姓此刻在干什么吗？他们都愿意入籍大明成为大明一份子。”
“没有百姓的支持，即便你们想着以后回去，又能怎样？还不是如同空中楼阁中看不中用吗？大明皇帝说得对，百姓才是统治的基础与根本。”
“军人的职责应该是保护家园保护百姓，可我们逃走算什么？以后我们回去还能得到百姓的认可吗？”
“他们已经认了大明为主。”
“请你们相信我，我是为你们好。”
翁果岱本以为自己语重心长又诚心诚意，说得够好够坦诚了。
可最后一句话刚说完，便听见有人大声反驳：“我信你个鬼！你已经投靠大明，当然为大明说话。”
“对，不要再听他妖言惑众了，将他抓起来，抓起来……”
“大汗，下令抓人吧。”
紧接着又是一顿聒噪与谩骂。
真可谓是此起彼伏。
翁果岱感觉自己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压根儿不顶任何的作用，反而貌似激化了科尔沁部大军对他这个昔日首领的仇恨，纷纷鼓噪将他抓起来。
甚至有些人还呼吁将他杀了。
原来他与眼前人一帮人已经无异于两个世界的人，不再有共同语言。
只见土谢图汗奥巴一抬手。
“将他绑起来——”
……
第1837章 来呀 互相伤害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些天跟随明军确实长见识了，翁果岱忽然觉得眼前这帮人变得不可理喻。
准确地说，是层次很低。
感觉与他已经不是一个档次了。
苦口婆心的一通话，说完后还以为怎么也得有点效果。
可非但屁作用都没有，现场还引发对他一浪高过一浪的讨伐。
他觉得已经不能用“好心没好报”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对他的羞辱。
骂他，啐他，要抓他，要杀他……
这一刻，他有点后悔没听大明皇帝的话，为什么非要跑来自取其辱？
而且领头人还是自己的儿子。
竟把他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一通话竟当作放屁一样对待。
“你们执迷不悟，一定会后悔的！”
“科尔沁部会被瓦解掉，很快就会不复存在了，快醒醒吧。”
“你们太令我失望了！”
“有本事你们就一刀杀了我，看老天爷将如何惩罚你们。”
“……”
被绑起来之后，翁果岱气得咬牙切齿，忍不住破口大骂。
然而，没有人在乎他骂什么。
翁果岱又气又急，可也无可奈何。
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只是，他没有被杀，而是绑着被人倒挂在树上，后来都不想听他叽里呱啦地一顿“胡说”，嘴巴又被堵上了，再然后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没人理他。
他以为自己是一片好心热心，完全是为科尔沁部的将来考虑。
可在人家眼里，他就是已经投靠明军故而“不安好心”的坏人。
看来科尔沁部大军注定要被摧毁。
翁果岱很是痛心。
更可悲的是人家感觉不到似的，居然对他的好心劝导视作蛊惑人心。
“完了，科尔沁部要完了。”
翁果岱心中直叹气。
可让他有什么办法？
在科尔沁部他已经没有领导力没有话语权了，此刻还被绑着倒挂起来，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直到晚上大家都冷静下来，他才见到儿子带着几个人悠悠出现，但也没有松绑，只是可以让他说话。
“明军真要打来？”土谢图汗奥巴问。
“废话。”翁果岱一肚子的火。
“俄罗斯方也答应配合大明要驱逐我们？”土谢图汗奥巴又问。
“哼，信不信由你。”
“还有蒙古其他各部也都要来？”
“你再执迷不悟，很快蒙古族就没有科尔沁部了。”翁果岱大喊。
“你的意思是让我领军缴械投降永远臣服于大明？”
土谢图汗奥巴的这一问带着几分不屑，无论他的语气还是神情。
“这是唯一出路，知道吗？不然你将会成为科尔沁部历史上的大罪人。”
而翁果岱的语气与神情中，则都是充满了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只可惜土谢图汗奥巴还之以笑，似乎不怕，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样。
这让翁果岱更是无语。
看来，在偏执的一面，儿子已经光荣地继承了他的性格。
原来，他觉得偏执也好，至少证明自己有主见而不会人云亦云。
可现在，他觉得偏执是有多愚蠢。
……
朱翊镠对翁果岱此行确实不抱任何期待，所以他在积极准备战斗。
四路大军已经变成了五路大军。
数量由四万变成了将近十万。
这次前往俄罗斯境内，他觉得也没必要将这近十万大军全部带去。
尽管以三娘子为首的蒙古各部好像都来了，但朱翊镠可不认为来的所有人都能像三娘子一样为他卖命。
所以，这次出征时，除了之前的四路大军，朱翊镠只带了三娘子领导的土默特部大军，其余部落镇守通辽城，并随时准备接应他们。
这样的安排，其实也合某些部落的心意，毕竟同属于蒙古族，自相残杀的事儿，还是不忍心。
协商定夺之后，朱翊镠决定率领五万人马前往俄罗斯境内。
多出的一路自然由三娘子率领。
就这样浩浩荡荡出发了。
朱八戒依然为先锋，带着额亦都与费英东冲在最前头。
同时朱翊镠还将猛骨孛罗与哱云两人也分给朱八戒领导。
额亦都与费英东两个本来对哱云的印象非常不好，可当听说哱云为了取得翁果岱的信任，自己砍自己一只手，顿时对哱云又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而猛骨孛罗原本就是女真族哈达部的首领，额亦都与费英东都认识。
所以这四个人跟随朱八戒显得还挺和谐，尤其是这四个人都佩服朱八戒的战斗力，越来越觉得在一起是荣幸。
可以说这四个人都有非同一般的经历，没有一个是普普通通的那种人。
由他们充当先锋部队前方开道，当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朱翊镠不是没有考虑。
……
而此时的翁果岱依然被绑着，儿子要是不来，他还不敢劝不敢骂。
因为怕挨揍。
这时候他之前的威风荡然无存，几乎将他当作部落的罪人看待。
只有当儿子来，他才说一通。
但儿子似乎来了也只是听听，并未作出任何实际行动。
大军没有退也没有进，给人的感觉好像在此专候明军的到来。
翁果岱最后也不想劝了，发现纯属白费口舌，没有一个人同意的做法，包括儿子土谢图汗奥巴在内。
此战不可避免。
翁果岱还在试图做最后一次努力。
“明军来了，你准备怎么办？”
“来了就干，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前进更不可能。”土谢图汗奥巴回道，继而又补充一句，“这是我们共同的心声，哪怕最后玉石俱焚都回不去了。”
“白白送死，这又是何必？”
“我们死几万，明军不死几万？难道死的只有我们？”土谢图汗奥巴反问。
“……”翁果岱更是无语，感觉这时候的科尔沁部大军，就是抱着“敌损八百我死一千”的心态，反正就是抗争到底。
“大明想干就干，我们不怕，反正也是无论可走嘛。来呀，互相伤害啊！”
“有活路是你们不走，非要选择一条死路。”翁果岱恨恨地道。
“死也是站着死，总比跪着生强，这还是你曾经教给我们的呢。”
“啪！”翁果岱狠狠地给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正当此时，一名士兵紧急来报：“大汗，不好，俄罗斯大军来了！”
土谢图汗奥巴神情一紧。
……
第1838章 腹背受敌
“他们来干嘛？”土谢图汗奥巴镇定心神后问道。
“要驱逐我们出境。”
“来了多少人？”土谢图汗奥巴又问。
“人倒是不很多，来了几千人马。”报信的士兵回道。
“就几千人马？那他们凭什么？”土谢图汗奥巴很有几分不屑。
“他们或许不足为惧，但声称是为了配合大明皇帝，因为大明皇帝此刻也已经出发要来这里了。”
“看来你没有撒谎。”土谢图汗奥巴不禁看了翁果岱一眼。
“赶紧收手吧，不然就没机会了。”翁果岱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
原本想着自己应该不会再劝了，可还是感觉儿子太年轻。
这时候勇气可嘉有什么用？实力才最重要，必须拿实力说话。
“走，先去会会。”土谢图汗奥巴一抬手，竟没有搭理翁果岱。
翁果岱唯有摇头叹气。
此时此刻他还被绑着，但已经感觉到儿子应付不了这样的局面。
俄罗斯军队来了，便意味着大明皇帝要来，刚才报信的士兵也说了。
可儿子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傲慢。
就是年轻不懂事啊！
“喂，你们快放我下来。”
翁果岱对着看守他的两名士兵说道，然而两个人都不理睬他。
甚至都没看他一眼。
“知不知道这样你们都要完蛋？俄罗斯军队来了，大明皇帝很快也要来，你们却还是一副傲慢的姿态……”
“闭嘴！”一名士兵恼怒地喝道，“不然再把你的嘴巴给堵上。”
“你们真的不怕死吗？”
“这不是死不死的问题，而是为了我们的主权而战，你是前任大汗，不是不知道。”士兵紧握拳头说道。
“可此一时彼一时，形势已经大变了知道吗？”翁果岱急促地道。
“大汗说了，无非就是战死。”
“真是糊涂，蝼蚁尚且贪生，人死了可什么都没有了。”
“不要再说，再说真把你嘴巴堵上。”
“你们真是一锅糊涂蛋啊。”翁果岱气急败坏地斥责道。
“你早就没有资格教训我们了，居然还敢在此妖言惑众。”
两名士兵相互对视一眼后，便将翁果岱的嘴巴堵上了。
翁果岱肺都要气炸了，可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又有办法？
……
俄罗斯军方确实是来撵人的，只不过来的军队不多，四千人而已，毕竟他们不是对付科尔沁部的主力。
而此时，朱翊镠也已经率领五路大军抵达俄罗斯边境。
朱八戒本冲在最前头，这会儿又折返回来，跑到朱翊镠身边。
“师祖，科尔沁部大军就在前方十五里处，我们需要冲过去吗？”
“先等等，不着急，不知俄罗斯军方到了没有？”朱翊镠道。
话音刚落，只听前去探信的士兵飞马而回：“报——科尔沁部大军与俄罗斯军方已经干起来了。”
“靠，这就干起来了，师祖，那还等什么？”朱八戒迫不及待地道。
“你去帮谁呀？”
“帮谁？”朱八戒一愣，“我们来不是为了讨伐科尔沁部吗？”谷
“是为了讨伐科尔沁部，但不是为了杀人。”朱翊镠再次强调这个观点，继而下令，大军进入俄罗斯境。
朱八戒又率先冲去了。
戚继光与李成梁领军随后。他们无需多说，早已经领会了皇上的旨意：先劝降，不听就只有打了。
……
科尔沁部大军的确与俄罗斯军队干起来了。
原本俄罗斯方就是来撵人的，由于语言不通，沟通起来比较费劲，加上科尔沁部也没想着与俄罗斯方洽谈，没说几句就开战了。
以土谢图汗奥巴为首，科尔沁部还想着不过区区几千人马嘛，将他们逼退后再来对付明军。
在他们的认知里，俄罗斯就是手下败将，如果不是因为大明皇帝要来，恐怕俄罗斯军方也不敢来撵人。
况且，俄罗斯军方只带了几千人马就想撵他们走吗？科尔沁部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呢。
然而，战斗打响感觉胜利在望，明军赶来了，为首之人正是令科尔沁部闻风丧胆的朱八戒。
不仅如此，加上戚继光与李成梁率领的两路大军也迅速加入战斗，形势顿时对科尔沁部不利。
可谓腹背受敌。
很快，他们便由原来的进攻变为防守了，然后是节节败退。
好在朱翊镠明确有旨，不以杀人为目的，否则必将血流成河。
可即便如此，也依然难以避免伤亡惨重，毕竟这时候刀剑无眼。
你不杀他们，他们可是要杀你的。
一旦激烈地厮杀起来，有些将士也将皇上的旨意早就抛之脑后了。
这个当然以朱八戒为最。
而此时朱翊镠还在后头，但已经听到了厮杀声、呐喊声、惨叫声……
时不时地还会有科尔沁部的士兵逃到跟前来，然后代之以更加绝望。
“陛下，我去助戚大帅、李总兵一臂之力吧？”三娘子冲上来主动请缨。
朱翊镠本能地感觉用不上三娘子出马，有戚继光与李成梁两路大军还不够吗？况且俄罗斯军方也卷进去了。
不过，一来也想看看三娘子在战场上的风采，二来为了给俄罗斯军方减轻压力，朱翊镠也就点头答应三娘子。
并嘱咐道：
“三娘子此番前去，争取将翁果岱的长子，也就是科尔沁部新一任的大汗土谢图汗奥巴抓到朕的面前，尽量让他们缴械投降，以避免无谓的牺牲。”
“明白。”
三娘子答应一声，便领军去了。
而朱翊镠与舒尔哈齐率领的两路大军暂时依然没有参战。
“陛下，科尔沁部为何如此执着？”舒尔哈齐好奇地问道。
他有点想不明白，眼下的形势可谓非常明了，科尔沁部哪有胜算嘛？可为什么他们还要誓死反抗？
“朕也不清楚，或许是因为某一种信念或信仰吧？”朱翊镠揣摩地道。
“什么信念与信仰可以让人不顾自己的性命？”舒尔哈齐依然摇头不解。
“翁果岱，曾经不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吗？”朱翊镠轻轻地叹了口气。
“可翁果岱已经想明白了呀！”
“那是因为他经历的多见的多，心态自然不一样，还能指望他十二岁的儿子也能达到像他一样的境界吗？”
“也是。”舒尔哈齐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可他们部落里的人总该有头脑清醒吧？不至于个个糊涂呀！”
恐怕朱翊镠也只能用信念或信仰来解释了。
……
第1839章 又生擒科尔沁部大汗
土谢图汗奥巴虽然只有十二岁，可作战亦是十分勇猛，且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一股彪悍劲儿。
只是如此巨大而混乱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毕竟才刚接任大汗的位子不久，明军来了一波又一波。
先是朱八戒领着一小队人马，如入无人之境横冲直撞。
再接着戚继光领军加入，李成梁领军也加入，将科尔沁部大军冲得七零八落，似乎不旨在杀人。
可如此的战斗方式，不禁让人眼花缭乱顾此失彼。
再后来又冲出一名女将，其豪迈与威风不比戚继光、李成梁弱，冲过来只奔土谢图汗奥巴。
“皇上有旨，生擒科尔沁部大汗土谢图汗奥巴。”
三娘子手持腰刀，大声吆喝道。
话音刚落，只听背后有人兴奋地接道：“我来也！”
原来不是别个，正是朱八戒骑马飞奔而来。此刻他正杀得欢，刚好杀到土谢图汗奥巴身边。
听三娘子说“皇上有旨，生擒科尔沁部大汗土谢图汗奥巴”时，他当即二话不说就冲过来了。
这种事儿他最乐意干。
“土谢图汗奥巴，你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赶紧给我投降吧，不然我可要好好收拾你一顿了。”
朱八戒一边冲向土谢图汗奥巴一边大声警告道。
“保护大汗！”
“保护大汗撤退！”
“快！”
见朱八戒来，科尔沁部将士立即护着土谢图汗奥巴，且战且退。
刚才三娘子来时，尽管她威风凛凛不输戚继光与李成梁，但都觉得不过是女人，不足为惧，也就不慌。
可朱八戒不一样，他的厉害科尔沁部大军已经领教过两次，感觉这家伙在千军万马中抓人犹如探囊取物。
所以朱八戒一来，与土谢图汗奥巴并肩作战的将士们全都慌了。
而且目标直接对准他们的大汗，让他们吓得纷纷撤退。
谁也不敢与朱八戒正面交锋。
可当朱八戒击退土谢图汗奥巴身边的将士，正要生擒土谢图汗奥巴时，却被额亦都与费英东两个拦住了。
“老大，不可。”额亦都摇头示意。
“为何？”朱八戒纳闷儿。
“刚才你没听三娘子说吗？皇上是让她来生擒土谢图汗奥巴。”
“谁生擒还不是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了，老大这时候可不能抢人家的功劳，人家远道而来是客，而且又是女儿身。”额亦都提醒道。
“哦，明白了，师祖那么喜欢她，那我当然不与她争功。”朱八戒这才明白过来，“那我们帮她扫清障碍，生擒土谢图汗奥巴的功劳给她好了。”
“这就对了，但老大也不要表现得太明显。”额亦都又提醒道。
“知道。”朱八戒心领神会，扭头对三娘子笑道，“别让土谢图汗奥巴跑了，三娘子，我助你一臂之力。”
言罢，朱八戒带领额亦都、费英东、猛骨孛罗与哱云四个再次冲上去。
三娘子何等聪明之人！
虽然混乱之中她并没有听清朱八戒与额亦都刚才说了什么，但也明白几个家伙的心思。
“多谢了！”
所以，三娘子策马而来时，由衷地说了一句“多谢”。
“不客气！”
朱八戒咧嘴一笑，又道：“你是师祖的座上宾，理应先。”谷
“我们都为皇上效力，如今我也是大明的臣子，一样的。”
“还是三娘子先请！”
“那我们一道生擒土谢图汗奥巴。”
“好！”
这样朱八戒带领额亦都费英东等人协助三娘子，冲向正在且战且退的土谢图汗奥巴一众人。
虽然才十二岁的土谢图汗奥巴勇猛无比，可见了朱八戒还是紧张，自知与人家差别还是太大了。
可此时此刻，即便抛开三娘子与朱八戒等人的追击拦截，他们又如何逃脱大明几路大军的围攻呢？
科尔沁部大军早已被明军冲得七零八落，尽管目前没有溃不成军，但明显丧失了战斗力。
哪怕是他们已经感觉到明军此番前来并不旨在置他们于死地。
“明军到底来了多少人？”
一边且战切退的土谢图汗奥巴，仿佛也已经逐渐泄气了。
“不知道呀！”
这时候确实没人清楚。
都被冲得七零八落自顾不暇，还有几个人有心思关心这个？
“明军为什么比你们说的厉害多了？”
土谢图汗奥巴开始质疑。
只是这一问没人回答，也没有时间回答，因为三娘子在朱八戒几个人的协助下，已经冲过来了。
“土谢图汗奥巴，看你往哪里跑？还不乖乖地束手就擒。”三娘子喝道。
朱八戒掀翻保护土谢图汗奥巴的两名将士，额亦都与费英东等打退其他士兵，特意将土谢图汗奥巴留给三娘子。
几个家伙都想看看这位被皇上如此重视的女将到底有多大本事。
三娘子的战斗力，与朱八戒当然无法相提并论，但巾帼不让须眉，他也只是十几个回合，便将土谢图汗奥巴撂下马来，然后将其生擒。
“你这个叛徒，呸！”
而被生擒的土谢图汗奥巴，第一句话便是骂猛骨孛罗，还对着他恨恨地啐了一大口，正吐在他的脸上。
猛骨孛罗平静地抬绣抹去，并没有发怒，而是好心劝道：“快叫你们部落的大军停止无谓地反抗吧。”
“呸，不用你来教。”土谢图汗奥巴瞪着猛骨孛罗，又啐了一口。
但这次猛骨孛罗有准备，一个闪身躲过如去了。
“你爹呢？”猛骨孛罗问。
“用你管？想要我们放弃抵抗，除非将我们都杀了，不然，休想。”土谢图汗奥巴犟着脖子说道。
“你还是年轻！”猛骨孛罗不禁感慨。
“不与他废话了。”朱八戒道，“请三娘子将他带到师祖跟前，请求师祖发落吧，我们继续打击顽固分子。”
言罢，朱八戒又率先冲出去了。
额亦都多了个心眼，使出吃奶的力气喝道：“科尔沁部大军听着，你们的大汗已经被我们生擒了，识相的赶紧缴械投降吧，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然而，音沉大海般毫无反应。
战场混乱固然是一部分原因。
但更大的原因好像是确实没几个人愿意屈服。
……
第1840章 父子不同心
“你们的大汗已经被我们生擒了，还不快快缴械投降？”
“你们的大汗已经被我们生擒了，还不快快缴械投降？”
朱八戒一边奔驰一边大声吆喝着。
额亦都与费英东两个附和。
随后纷纷跟上。
而哱云与猛骨孛罗两个则去寻找翁果岱去了。
虽然他们两个都感觉与翁果岱确实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但毕竟相识，感情还是有几分。
抓来科尔沁部两名士兵盘问，才知翁果岱被自己儿子抓起来绑着，这会儿吊在一棵大树下。
猛骨孛罗与哱云忙赶过去了。
果然，翁果岱还被吊在树下，嘴巴被塞住了也不能说话，刚才守候她的两名士兵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大汗！”
“大汗！”
猛骨孛罗与哱云忙过去，放下翁果岱，将其松了绑。
翁果岱一把扯下塞在自己嘴里的物事，恼怒地“呸”的一声，然后迫不及待地问道：“打起来了？”
猛骨孛罗与哱云都点了点头。
“伤亡呢？”翁果岱又问。
“要不是陛下仁慈，始终强调不能以杀人为目的，否则科尔沁部大军就要横尸遍野了。”哱云回道。
“可我们部落执意反抗……哎！”翁果岱深深叹了一口气。
“大汗的劝说也没有任何作用？”
“有作用，他们就不会这样对我了。”
“你儿子已经被生擒。”
“他还是个孩子，我去恳请皇上放了他。”翁果岱焦急地道。
“皇上暂时肯定不会处置他，大汗如果不想科尔沁部死更多的人，最好去劝导还在负隅顽抗的将士们。”
“哎！”翁果岱又是深深叹口气，“可我已经完全没有威信可言，我的劝导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这次我先于明军而来，不就是想劝导吗？可他们视为妖言惑众，恨不得将我杀了。”
“那怎么办？这样下去，虽然皇上有旨不以杀人为目的，但你们部落执意抵抗，终究还是会死好多人的，我们部落可是前车之鉴呀！”
猛骨孛罗颇有感触，时至今日每当想起哈达部被踏平他就感到愧疚。
尽管翁果岱现在已经意识到了，但毕竟反明是在他手里兴起来的。
可以说许多理念都是他一手促成。
他儿子土谢图汗奥巴不过是对他从前坚持的理念一种继承罢了。
如果科尔沁部这次死了很多人，相信翁果岱心里不会舒服，以后会像他猛骨孛罗一样，每当想起就心疼惭愧。
可让翁果岱有什么办法？都不听他的，甚至恨他，还怎么去劝别人？
翁果岱颓然地坐在地上。
沉吟片许后，忽然道：“打吧，唯有给他们一点教训，好让他们正确地认识自己，不然他们不会觉醒。”
显然，说这句话时，翁果岱心里怄着气，带着莫大的无奈。
“经此一战，先且不说科尔沁部遭遇多大的重创，以后俄罗斯方指定不会再容忍你们踏入他们的领地了。”
“这次遭遇重创，以后科尔沁部还哪有实力踏入他国领地呀？”
“走吧，大汗还是去看看，在这儿唉声叹气也没用。”哱云劝道，“能发一分光就发一分光，多救一个人是一个人。”
“嗯，有道理，走。”翁果岱这才感觉来了几分劲儿。
……
战斗依然在继续。
尽管以朱八戒为首，不断在吆喝科尔沁部大汗被生擒了，可就是没几个人放下武器乖乖投降。
一个接着又一个地倒下。
土谢图汗奥巴被三娘子带到朱翊镠面前时，恨恨地盯着朱翊镠不吭声。
“你还挺倔强的哈！”
朱翊镠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单看外表，感觉眼前这个家伙比他老爹翁果岱还要固执三分。
“休想我们缴械投降。”土谢图汗奥巴傲骨满满地道，“被你们抓来了，我也只能认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下面恐怕才刚刚长毛吧？朕可不想被人挤兑说欺负小孩儿，但朕也不会轻易放你。”
“不用与我商量。”
“你爹呢？”舒尔哈齐听不下去了，只好试图跳转一个话题。
“死了。”土谢图汗奥巴脱口而出。
“什么？死了？”
“部落里的人都恨不得他早死呢。”土谢图汗奥巴回道。
“他可是你爹，你是他儿子。”舒尔哈齐为翁果岱感到心疼。
他已经将翁果岱当作朋友了，当然希望翁果岱的儿子做出英明的选择。
“可他背叛了我们，无论理由有多高大上，我们都不能接受。”
朱翊镠嘿嘿一笑，摇了摇头道：“只能说你还是太年轻了。”
就在这时，翁果岱赶过来了。
“陛下！”
“陛下！”
“请陛下饶恕我那固执的儿子吧。”
“陛下开恩了。”
翁果岱一来，便对着朱翊镠跪下磕头，以恳请朱翊镠饶恕。
“放心，朕暂时不会杀他。”
“多谢陛下宽恩！多谢陛下宽恩！”翁果岱心下大喜，只是转念又一想，科尔沁部经此一役后，还会存在吗？
“你的说服对他完全没有作用吧？”朱翊镠不紧不慢地问道。
“确实如陛下所料！”翁果岱神情沮丧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陛下对你们部落下手吧？”
“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与陛下无关。”
“你明白就好，可惜他不明白。”朱翊镠又望着土谢图汗奥巴说道。
“我也非常遗憾！他太小太年轻，或许需要许多经历之后方能明白。”
“可朕没有时间等，更没有时间陪他经历长大然后明白。”朱翊镠道。
“那陛下想如何处置他呢？”翁果岱接着又弱弱地问道。
“此事稍后再说吧，科尔沁部大军还是不肯缴械投降吗？”
“不肯。”翁果岱道，“我若力劝，反而会加重他们的敌视心里，所以我此刻的心十分痛苦、矛盾。”
“朕可是一再给你们机会，哪怕时至今日，都不忍心多杀一人，是你们自己不珍惜罢了。”
“明白！”翁果岱点了点头。
“哼！瞧你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你明白什么？没出息的东西！”土谢图汗奥巴对着他爹不客气地斥责道。
“啪”地一声脆响。
翁果岱甩过去一个耳光。
……
第1841章 反抗者死 投降者生
没出息的东西……
被自己儿子这般轻视，翁果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当不言自明。
所以，他这一巴掌甩过去，没用十分的力气，也起码得有七分。
土谢图汗奥巴脸颊上顿时起了五道血印。他恨恨地瞪着自己父亲，忽然发现只有在懵懂的小时候才很爱很爱，待懂事后便逐渐有了小小的成见，再到后来就是不满了。
此时此刻被父亲一巴掌甩过来，他心里竟产生了恨意。
确实，土谢图汗奥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恨自己亲生父亲。
父子俩就这样对视着。
土谢图汗奥巴眼神里充满了恨与不屑，他先开口了：
“像当初，是你扛起反明的旗制，大家才推崇你为大汗，结果你却是第一个投靠大明的叛徒、奸细，非但不感到惭愧，还大言不惭教训起我们来了，你扪心自问配吗？骂你是没出息的东西，还是看在你生我养我的份儿上。”
翁果岱同样紧盯着自己儿子，但他眼神里更多的是心痛与无奈。
“你这不过匹夫之勇的黄毛小儿，知不知道现在死了多少人？”
土谢图汗奥巴“哼”了一声。
只听他朗声说道：“男儿大丈夫死得其所，怕什么？总比你像条狗一样对人摇尾乞怜要强得多。哼，你怕死，不要以为我们也都像你一样怕死，被人抓去就投降，背叛我们部落，算什么男人？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别看土谢图汗奥巴年纪轻轻，与他父亲对话时的底气十足。
适才见朱八戒杀到，他心里还是几分惧意，可此刻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完全不惧眼前这些人。
似乎抱着必死的决心。
对此，翁果岱唯有摇头叹气，都不怕死，还有什么可以让他动摇的？
态度决定行为，如果放在之前，或许翁果岱也会一样坚持。
无论怎么说，从儿子身上，他似乎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陛下，战吧。”
劝说无果，无奈之下，翁果岱只能痛心地对朱翊镠说道。
吃一堑长一智，有些认识或许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才能换得吧，尤其对于那些年轻缺乏见识的人。
“希望朕怎么做呢？”
朱翊镠反过来问翁果岱。
“我知道陛下反对杀人，最希望科尔沁部放下武器投降，可陛下也看清了他们的态度。原本我同样也反对杀人，然而不杀不足以令他们悔悟。”
翁果岱如是般说道。
可以看得出来，他说这番话时，心里一定充满了矛盾与痛苦。
这时土谢图汗奥巴又说话了。
“你不仅是个没出息的东西，而且还是个魔鬼，居然怂恿人家杀我们。”
翁果岱没有搭理自己儿子，只是看似平静对朱翊镠说道：
“陛下，为了保全科尔沁部一部分头脑清醒的人，请您下旨将执意抵抗的人通通抓起来，甚至杀掉，不然不足以震慑他们。陛下请下旨吧。”
朱翊镠沉吟片许，下令道：“颁朕旨意，反抗者死，投降者生。”
是猛骨孛罗与哱云两个带翁果岱来到朱翊镠的身边，听到旨意后，他们俩立马儿冲出去传旨去了。
“皇上有旨，反抗者死，投降者生！”
“皇上有旨，反抗者死，投降者生！”
“……”
想都不用想，这道旨意对于像朱八戒那样好战的人，指定兴奋了。
翁果岱依然紧紧盯着自己儿子，质问道：“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哼，你也满意了。”土谢图汗奥巴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终究还只是个孩子。”
“即便我只是个孩子，你也不配教训我。”土谢图汗奥巴针锋相对，感觉眼前这个人不再是自己父亲了，而只是一个陌生人。
翁果岱同样有这个感觉，眼前这人还是自己儿子吗？为什么感觉陌生？难道是因为大汗的位子，或者说是权力让他变了？
也许儿子自己都没察觉吧？
一个人随着权力与地位的提升，无论他自己是否承认，但不知不觉间其实都已经变了。
“陛下，此子固执，我已经无心也无力再劝了，请陛下允许我再去对科尔沁部大军做最后一次劝说，只能多救一个是一个了。”
翁果岱终于没再盯着自己儿子，将目光投向朱翊镠请求道。
“去吧！”朱翊镠一抬手。
“多谢陛下！”翁果岱躬身，但之后又将目光对准儿子，义正言辞地道，“告诉你，我不是一个怕死的人！”
言罢，也不管儿子是什么反应，便骑马冲出去了。
“舒尔哈齐！”朱翊镠喊了一声。
“臣在。”
“你也领军去吧，还是尽量安抚科尔沁部大军缴械投降。”
“臣明白。”
这样，舒尔哈齐领军也很快加入了战斗。之前他一直没有机会。
朱翊镠望着一脸倔强的土谢图汗奥巴，“你的确还是年轻啊！”
“看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
“可我已经是三个孩子，哦不，四个孩子的爹了，你能与朕比吗？”
“……”土谢图汗奥巴无言以对。
“你还是个孩子，朕本不想杀你，可你如果自始至终都是这个态度，宁死都不屈服配合，朕会将你软禁起来，不会给你继续为祸苍生的机会。”
“哼，我不用你可怜，有本事，现在就一刀把我杀了最好不过。”
朱翊镠不过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了，有点对牛弹琴的感觉。
由于明军几路大军纷纷加入这场战斗中，俄罗斯军方终于能退下来了，但死伤也是在所难免的事儿。
不过，想着大明皇帝答应帮助他们驱逐科尔沁部，这便意味着他们可以收回曾被侵占的领地了。
这样看，似乎也值得。
总比他们自己来驱逐科尔沁部大军所付出的代价要小得多。
看看科尔沁部大军，他们的战斗力还是十分强悍，尤其是那股宁死不屈的劲儿，与明军都能相持这么久。
但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朱翊镠的出发点，大明这时候的战斗力，肯定不是俄罗斯军方看到的这样。
即便是朱翊镠迫不得已才下了一道旨意，也已经大打折扣了。
要是一开始就抱着杀人，乃至毁灭科尔沁部大军的目的，毫无疑问那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
第1842章 死伤相藉 恳请纳妃
看着科尔沁部的将士们一个又一个地倒下，翁果岱痛心疾首。
“你们不要再做无谓地反抗了！”
“快醒醒吧。”
“你们不是明军的对手。”
“……”
翁果岱策马奔驰，不断声嘶力竭地呼喊，可这时候又有谁听得进去？
“大明皇帝有旨，只要放下武器，便既往不咎。”
“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你们新一任的大汗也劝你投降。”
翁果岱最后不得不抛出这样一句违心的话，可依然于事无补。
科尔沁部没有几个人听他的。
甚至骂他，唾弃他。
然而，这时候光有一股劲儿，还远远不够，实力才是关键。
科尔沁部大军与明军实力悬殊。
明军来的几路军可谓都是精锐，无论戚继光的戚家军，还是李成梁的辽东铁骑，又或是三娘子与舒尔哈齐带来的军队，都不是科尔沁部所能比的。
很快，他们纷纷倒下。
逐渐，这才有了主动投降的。
毕竟，任何时候都会有人珍惜自己的生命，形势已然明了。
只是，这时候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翁果岱全身溅满了鲜血，若非猛骨孛罗和哱云在他身边护着，恐怕他已经被自己部落里的人砍死了。
随后，舒尔哈齐也来到他身边。
叹了口气问道：“你们部落的人，到底是倔强，还是不识时务呢？”
“就是傻。”翁果岱恨恨地骂道，“都是一群傻子，脑子进水了。”
“你不是说还有一个儿子与一个女儿吗？他们人呢？”舒尔哈齐问。
“不知道，还没来得及问儿子呢，应该没有随军队来。”
“瞧那些誓死抵抗的人，皇上想饶恕他们都不行啊。”舒尔哈齐又感慨。
“都是傻子，疯子，死得好……”翁果岱恼怒地说道，一气之下他自己也出手砍死了一名科尔沁部士兵。
“我让你们傻，让你们疯。”
……
经过长达三个时辰的厮杀，这场战役终于才停下来，而此时此刻的科尔沁部大军已经死伤过半。
最后得以生还的小部分士兵，实在反抗不动才被迫放下武器。
主动投降的终究寥寥无几。
翁果岱望着满目疮痍的场景，不忍直视，呆若木鸡地杵在那里。
忽然他放声长笑。
只是他的笑声让人听着不禁恻然。
舒尔哈齐、猛骨孛罗、哱云，三个人一直与他在一起。
“大汗，走吧，已经结束了。”舒尔哈齐感叹地道。
“走？都死了，我还能去哪里？”翁果岱对着天说道。
“先去见皇上吧。科尔沁部将士们虽然死伤相藉，但科尔沁部百姓还在，需要你来继续领导。”
舒尔哈齐这么说也是有心，故意抛出科尔沁部百姓，也是看到翁果岱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蔫了。
翁果岱听了又是放声长笑：“还需要我来领导？哈哈哈哈……”
“皇上是不会再将大汗的位子交给你儿子。”舒尔哈齐笃定地道，“虽然科尔沁部接下来会被改造，但终究还是需要领导的，就像我一样。”
“哈，我还有资格吗？”
“我感觉有。”舒尔哈齐安慰道，“只要大汗诚心改过，像我大哥那样，还不是被委以重任？”
“走吧，我们去见皇上。”
沉默片许后，翁果岱还是听从舒尔哈齐的话，毕竟这是他眼下唯一认可的朋友。尽管之前猛骨孛罗也算，但感觉猛骨孛罗太讲究政治利益。
或许不想看见哀鸿遍野死伤相藉的凄惨场景，翁果岱策马疾驰。
很快便来到朱翊镠跟前。
“陛下！”
翁果岱翻身落马，跪倒在地。
“恳请陛下将死者运回科尔沁部本土安葬，饶过已经放下武器的将士。”
“好！”朱翊镠点头答应。
“多谢陛下！”
“你先起来。”
“陛下认可我是大明人士吗？”翁果岱跪着依然没有动。
“朕说了，我们都是华夏儿女，本来就是一家人。”
“哼！”土谢图汗奥巴在旁边又夷然不屑地“哼”了一声。
此时有一些投降或被抓的科尔沁部将士也沮丧地过来了。
“怕死鬼，你这样苟活于世还有意思吗？”土谢图汗奥巴又对翁果岱斥道。
可翁果岱没有搭理。
而是继续对朱翊镠说道：“陛下，虽然我已经不是科尔沁部大汗了，但我毕竟仍是成吉思汗之弟合撒儿之世孙，有着王室的血统，为了让科尔沁部与大明永世和好不再争端，愿将女儿嫁给陛下为嫔妃，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朱翊镠微微一滞。
尽管他知道科尔沁部美女多，像历史上孝庄文皇后、孝端文皇后、福临的皇后、僧格林沁、嘎达梅林都是来自内蒙古科尔沁草原的。
但让他纳嫔妃……从来没想过。
“陛下不答应吗？”
“这个问题得从长计议，婚姻一事朕必须先与皇后、淑妃商量，且征得她们同意以后，才能决定要不要纳嫔妃，这是第一；第二，朕也不说假话，眼下确实没有纳嫔妃的打算。”
朱翊镠不想隐瞒，如实说道。
土谢图汗奥巴一声冷笑，又对翁果岱冷嘲热讽：“你羞不羞？居然还想拿姐与大明皇帝做政治交易，只可惜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哈哈，哈哈……”
“你给老子闭嘴！”翁果岱喝道。心想这个小兔崽子太讨厌了，压根儿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倘若女儿能嫁到皇室，成为皇帝的妃嫔妃，那以后对科尔沁部还不是大大有利？可惜在儿子看来，好像他有多贱骨头似的，是将女儿送给大明皇帝，作为政治利益来交换。
“陛下若不答应，我死不瞑目。”
“朕说了，这事儿需从长计议，朕明白你的苦心，但你要体谅朕啊！朕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喜新厌旧那种人。在朕眼里，爱一个人不容易。”
“所以才主动要将女儿嫁给陛下，能成为陛下的女人是一种幸福。”
“这事儿还是不说，眼下双方将士都有伤亡，还是先清点、救治吧。”
“陛下！”翁果岱还想请求。
“你先起来吧。”
“陛下若不答应，我死不瞑目呀！”
翁果岱忽然拔出腰刀，猛地一刀刺入自己的心口，然后用力一搅。
“大汗！”
“大汗！”
吓得舒尔哈齐、猛骨孛罗、哱云几个人都是一声惊叫。
……
第1843章 一代枭雄就此殒命
这太突如其来了。
谁也没料到，翁果岱竟会一刀刺向自己心口，还特意猛地一搅。
看来是决心不想活了。
土谢图汗奥巴也被吓着，此刻瞪大眼睛望着自己父亲，确实没想到一向坚强的父亲也有扛不住的时候吗？
翁果岱载倒在地。
舒尔哈齐扶着他。
朱翊镠摇头叹气，“你这又是何苦？”
翁果岱命悬一线，眼巴巴地望着忍痛说道：“陛下乃九五之尊，纳妃难道还要与皇后、淑妃商量吗？”
言下之意，皇上就是不同意呗。
朱翊镠道：“其实，嫁给朕真不一定幸福，正因为朕是九五之尊，所以每天有做不完的事，不能像平常夫妻那样如胶似漆。假若你认为将女儿嫁给朕，是为了科尔沁部的将来，那朕明确告诉你没这个必要，只要科尔沁部诚心降服不再造次，朕待你们与待汉人一样。”
“这么说，陛下是不会答应了？”翁果岱已经是气若游丝。
但朱翊镠仍然没点头，只是诚恳地说道：“第一，朕保证会平等对待科尔沁部，不会因为科尔沁部反明，便心生嫉恨；第二，朕保证为你女儿择一门好亲事，谁若敢亏待她，朕绝不轻饶！”
朱翊镠做出两个觉得自己可以做到的承诺，至于纳妃终究没有答应。
翁果岱无奈地叹了口气，进而解释道：“今日自杀于大军前，不是以死相逼陛下娶我女儿，而是看到本部死了太多的人，我好心痛。”
“可这与你无关呀。”舒尔哈齐道。
“当然有。”翁果岱道，“犬子虽然不知悔改，但他骂得没错，当初我就是扛着反明的旗制才坐上大汗的位子，十几年来一直反明，科尔沁部才会有那么多宁死不屈的将士，可以说，是我害死了他们，这才是我自杀的原因。”
“朕觉得没必要。”朱翊镠叹道，“相信科尔沁部终究能理解你的苦心。”
“即便能，那也是以后的事儿了，可眼下我已经没脸面对死去的人。他们战死，而我还活着，我做不到。”
“哎！”朱翊镠又叹了口气。
“如果我死了，能换来活着的人的理解，以后好好过日子才是正道，也算死得其所，陛下不要为我叹息。倘若一开始我就选择与大明合作，想必也不会是今天这样悲惨的结局，所以无论如何我是要负责任的。”
“朕并不赞同你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朱翊镠坦诚不讳地说道，“死其实容易，活着更难，如果你能选择活下来，在余生里为科尔沁部人谋福利，朕会哼佩服你是条汉子。”
“可已经晚了，我觉得死了也好，给他们一个交代，我并不怕死。”
说最后“并不怕死”几个字时，翁果岱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儿子。
似乎就是要告诉儿子。
接着翁果岱又说道：“此子固执，年纪还小，恳请陛下暂且饶过他一命，如果他知错能改，请陛下放过他；倘若依然执迷不悟，再杀之。”
“好，朕答应你。”朱翊镠点了点头。
“多谢陛下！陛下真不考虑娶我女儿吗？”翁果岱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暂时不考虑。”朱翊镠道。
“请陛下善待我们……”翁果岱一句话没说完，身子便一软，气绝身亡。
可谓一代枭雄，就此殒命。
“大汗！”
舒尔哈齐哽咽地喊了一声，感觉翁果岱是条好汉，尽管心里已经默认，但实际上还没有做成好朋友。
见土谢图汗奥巴似乎无动于衷，舒尔哈齐又大声喝道：“过来呀，你爹已经死了，他的死你也有责任。”
土谢图汗奥巴冷漠地哼了一声，他可不认为他爹的死与他有关。
在他心里，明明是大明入侵害死了他爹，怎么扯到他的头上？
只是他爹才刚刚断气，他懒得与舒尔哈齐辩解、争论。
其实他也不认识舒尔哈齐。自然没有听，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舒尔哈齐恼怒地站起来，将土谢图汗奥巴一把按倒在地，刚好让他趴在他爹身上。因为土谢图汗奥巴被绑着，此时心里再有气，也反抗不得。
对于翁果岱的死，科尔沁部活着的将士似乎也没有表示更多的同情，或许这时候他们自顾不暇，并没有更多的心思关心别人，只是冷漠地看着。
与土谢图汗奥巴差不多。
全场最悲伤的人竟是舒尔哈齐，他的眼圈儿已经红了，声音早已哽咽。
尽管翁果岱没有说，但他还是认为翁果岱的死，有儿子土谢图汗奥巴的部分原因，是土谢图汗奥巴骂翁果岱“怕死鬼”，所以翁果岱才会以死证明自己。
当然，舒尔哈齐也认同翁果岱选择自尽最大的原因，还是如同翁果岱自己所言，是对不起那么多死去的人。
所以才选择这种极端的离开方式。
除了惋惜，舒尔哈齐又能说什么？
唯有庆幸自己与大哥当初没有选择反明的道路，否则他与大哥恐怕同样受不了如此煎熬，而选择以死谢族人。
而此时此刻，内心最煎熬的人，其实是猛骨孛罗。
哈达部人数的总量肯定不及科尔沁部，但以比例看，当初哈达部死去的人要多得多，毕竟，科尔沁部百姓都还没事儿，死去大半的只是将士。
要知道当初哈达部几乎被踏平。
可作为首领的猛骨孛罗却依然活在世上，如果以翁果岱的思维逻辑，他应该早死以谢族人。
所以此刻猛骨孛罗的心最煎熬，只是没人察觉他的心思罢了。
而对于朱翊镠而言，他确实不赞同翁果岱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
但也能体会翁果岱承受的压力，被污蔑，被诋毁，已经失去公信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部落死伤相藉，自己没法原谅自己，死了便解脱了。
只是在朱翊镠看来，多少有点逃避的倾向，反而赞同猛骨孛罗的方式。
要忏悔也要活着忏悔，通过做更多的好事去忏悔，而不是一死了之。
当然，每个人想法不一样。
翁果岱将科尔沁部推上一个新的高峰，可谓一代枭雄，在不被部落了解的情况下，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部落里活着的人，包括他儿子在内，看起来似乎都很冷漠。
呜呼哀哉！
……
第1844章 战争没有赢家
对于人类的战争，无论胜败最后归属哪一方，其实都没有赢家。
这也是为什么朱翊镠极其不愿意以战争的方式来推进民族政策。
与科尔沁部一战，明军当然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朱翊镠所率领的一万精兵从一开始就没有参战。
由于科尔沁部逃亡至此，而明军是追来的，战车炮火等较为现代的武器都没派上用场，几近贴身肉搏。
显然，明军精锐部队要更胜一筹。
科尔沁部自己也意识到了，不然他们也不会选择逃。
只是没想到大明决心如此之强，宁可追到俄罗斯境内，也不放过他们。
最终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死伤过半，鲜血染遍了这片土地。
新一任大汗土谢图汗奥巴被生擒，而上一任大汗翁果岱自杀身亡。
余下的人被迫缴械投降。
这场战役虽然明军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但也不是没有伤亡，同样有四千多将士在这场战役中丧生。
俄罗斯军方派来的四千部队，明军赶到让他们缓了一口气，但刚一开始就被科尔沁部杀了八百多人。
所以一场战役根本没有赢家。
这是朱翊镠最不愿看到的方式，即便领军追来，也还是希望科尔沁部大军投降，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但很可惜所有努力都以失败告终。
也不知道在此之后，科尔沁部活下来的人是否能从中吸取教训。
翁果岱的死到底对科尔沁部活下来的人有多大警示意义也不得而知。
反正看现场，感觉意义不大，不仅科尔沁部放弃抵抗的将士没有反应，就连自己儿子土谢图汗奥巴都没有。
对此，朱翊镠表示遗憾。
像舒尔哈齐更是愤怒，感觉科尔沁部这些人都特么已经麻木不仁了。
尤其是对土谢图汗奥巴这家伙，小小年纪没想到竟是如此冷漠。
自己亲爹死在面前，而且多多少少还与他有关，居然没有唤起他一丝悲伤与同情，更别说眼泪了。
也许，是因为还没有从刚才一场大战中缓过劲儿来吧。
科尔沁部有幸活着的人，接下来都需要冷静地想一想。
趁大家还在清理现场，朱翊镠决定会见俄罗斯军方代表。
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这次两国要签署一份互不侵犯的条约。
意味着首先必须明确大明与俄罗斯的边界，这一点需要达成共识。
俄罗斯军方非常感谢，他们当然乐见其成，多年来其边境地带都被蒙古族占领，可由于俄罗斯地域广阔，加上实力不允许，实在应付不过来。
这次朱翊镠可谓帮他们一个大忙。
不仅领军来驱逐科尔沁部大军，还与他们签署互不侵犯的条约。
以后至少与蒙古族交界的地带，不用再担心被占领了。
此时此刻俄罗斯确实还没有实力入侵别的国家，国内与日本一样，这时候正乱着，当然要感谢大明了。
来之前朱翊镠还想着，是否要去见俄罗斯国王一面，既然军方代表来了可以做主，朱翊镠也就取消计划。
科尔沁部的问题还需要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去解决，时间紧迫啊。
眼看徐文颖就要生了，之前就是计划赶在孩子出生前赶回辽阳。
与俄罗斯军方签完条约协议后，他们就客客气气地撤退了。
临走前时还郑重承诺，回去后一定要让他们国王再次好好感谢大明，以及感谢大明皇帝的英明抉择。
待现场清理完毕后，朱翊镠下令回撤，让戚继光领军先行。
因为此次战役结束后，等于是征讨科尔沁部取得胜利，戚继光就可以回蓟镇，而不必继续留守辽阳。
三娘子跟随朱翊镠先回辽阳。
李成梁不用说了，肯定是朱翊镠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本来，朱翊镠也让舒尔哈齐回东北军区，可记得对翁果岱的两个承诺，其中有一个是为翁果岱的女儿择一门好亲事，舒尔哈齐不正是一个好对象吗？
虽然还没有与舒尔哈齐明说，但朱翊镠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所以让舒尔哈齐领军继续安置科尔沁部百姓。
暂时依然还是回辽阳。
因为伤员太多，回去的时候前进的速度很慢，除了戚继光率领的部队，其他都是走走歇歇。
科尔沁部大军虽然并没有遭遇毁灭性的打击，但此时再也翻不起大浪了。
故而走走歇歇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经此一战后，相信蒙古族其他部落都不敢明确表态反对大明政策了。
翁果岱的遗体，包括他请求将所有科尔沁部死去的将士遗体，都将全部运回科尔沁部本土安葬。
朱八戒又嗨了一回。
而且这一次比他之前单独领军来的那一次要嗨多了。
杀了多少人，他也不知道。
但到最后，他却发现，好像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开心。
反而当他停止战斗放眼一望时，看见眼下都是死伤相藉的将士，他不由得愣住了，感觉好凄惨。
所以回去的路上，他一言不发。
平时这个时候他总是话很多，显得尤为兴奋，此刻他却陷入了沉思。
其实，不仅是朱八戒，回来的时候个个都在沉思，准确地说是反思。
一场大战，死了这么多人，是该反思总结的。在朱翊镠看来，本来这是可以避免的，但很遗憾。
或许土谢图汗奥巴年纪太小，这时候还不能体会生离死别的滋味儿，看起来还是那么冷漠、不甘。
他爹的尸首就在他旁边，他也没有多看一眼，不知道在想啥。
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他在想啥都改变不了他接下来要被软禁的结局。
科尔沁部有幸活下来的将士，这时候也是一个个垂头丧气，暂时还不知道将会接受怎样的处罚。
所以，无论胜者还是败者，一个个仿佛都有无尽的心事。
战争就是残酷的。
“这次终于能够让你体会到了，战争是什么感觉吧？”朱翊镠倒是先开口问起朱八戒。
“嗯。”而朱八戒只是似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以后你还想征战沙场吗？”朱翊镠又问道。
“不了师祖。”朱八戒回答得很快，连连摇头。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很期待吗？”
“经历过后才知道太凄惨了，原来需要死这么多人才能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