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5章 大恩人还是大罪人？
翁果岱一个晚上都没合眼，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眼看天就要亮了。
昨晚想见朱翊镠，可惜朱翊镠并不在军营里，又想与戚继光谈谈，无奈戚继光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天一亮，明军就要进军攻城了。
首先大明的武器比他们先进，有枪有炮，有大小轻重战车。
倘若真打起来，不管明军是否能够破城，伤亡肯定不可避免。
战前戚继光拒绝与他谈判，意图也很明显，表明坚决的态度。
看来路只有两条，要不配合大明缴械投降交出军权，要不开战。
大军都已经兵临城下，也没什么可谈的，要谈之前就谈好了。
翁果岱心知肚明，与其说这是戚继光的态度，不如说这是大明皇帝朱翊镠的态度，反正路就只有这两条。
哱云来了，一来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大汗，考虑得如何？”
“我不知道。”翁果岱摇了摇头，感觉自己的脑瓜儿嗡嗡作响。
“戚大帅马上就要下令攻城了。”
“我能阻止吗？还是能做点什么？”翁果岱嘿嘿两声苦笑。
“战争一旦打响，就会有不知多少人遭遇苦难乃至丧命。”
“我自己都没有立身之地，担心不了那么多。”翁果岱沮丧地说道，继而又感慨一声，“唯有听天由命了。”
“大汗没有竭尽全力想救族人摆脱战乱之苦。”哱云深深叹了口气。
“这个我倒是想明白了，捍卫主权与摆脱战乱不可同时兼得，也许捍卫主权便意味着必须战斗吧。”
哱云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战。
两个人都是摇头叹气，只是摇头叹气的内容不尽相同。
这时，猛骨孛罗也来了。
“咦？你怎么来了？”
翁果岱忙问，感觉又看到一线希望似的。毕竟在他眼里，猛骨孛罗与哱云当然不一样。
猛骨孛罗与他相识很久，而且可以说是政治盟友。
而且哈达部几乎被踏平，这中间有他很大一部分原因，后来猛骨孛罗也因此走投无路不得不投奔他，于是由政治盟友变成了好朋友。
至少翁果岱是这样看待他与猛骨孛罗的关系。
昨晚又得猛骨孛罗相救，昏迷过去还没感谢人家呢。
“当然是为大汗而来。”猛骨孛罗如是般回道。
“昨晚谢谢你！”翁果岱由衷地道。
“大汗客气了，你不是一直说我们是朋友吗？朋友有难，当挺身而出，大汗如此安全了就好。”
“哦，对了，不是听说你被送到大明皇帝那儿去了吗？”
“是。”
“大明皇帝没有找你麻烦？”
“我们部落几乎被明军踏平，要找麻烦也是我找他麻烦。”
“他知道你投奔我去了？”
“我已经与大明皇帝老实交代了。”
“他的态度呢？”谷
“对我的态度与对大汗一样，大明皇帝暂时没想杀我们，希望我们迷途知返不再与大明为敌。”
“所以将你放了？”
“对。”
“那你的态度呢？”翁果岱接着问。
“哈达部已经不复存在，我也就没有与大明皇帝对抗的资格了。”
“你的意思是屈服？”
“对不起，这是我能活下来的方式。”
“当初呢？当初为何不屈服？”
“当初有恨，但现在慢慢减却，而且哈达部幸存下来的人如今的日子过得比从前好，就当我以屈服大明的方式为幸存的哈达部同袍忏悔吧。”
“那你这会儿来见我的目的何在？”翁果岱警惕地盯着猛骨孛罗。
“我们既然是朋友，就实话实说，我想以朋友的身份奉劝大汗几句。”
“如果你是为大明皇帝来当说客，那我想你不用说了。”翁果岱十分警惕，根本不给猛骨孛罗奉劝的机会。
“大汗对眼下的处境难道还没有一个足够地认识吗？”猛骨孛罗苦口婆心。
“我可以死，但不会归顺大明。”翁果岱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坚决。
“大汗不怕死，可部落其他人呢？与大明死战，即便不败，也必遭重创，科尔沁部以后怎么办？况且大明皇帝宁可毁了科尔沁部，就像对哈达部一样，也不容许科尔沁部脱离大明的控制。”
“……”翁果岱不说话。
“还有，大汗自己眼下的处境呢？被部落人追杀，都不让你回去，还污蔑你投靠明军，难道不想为自己正名吗？”
“我还有机会吗？”翁果岱摇头苦笑。
“有，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大汗有心，总会有办法的。”猛骨孛罗信誓旦旦地说道。
哱云一直在旁边听着。
尽管这时候他根本不知道猛骨孛罗与他一样都是为大明皇帝办事，也还没有听完下文，但听猛骨孛罗这样的一番说辞，他已经隐隐猜到。
“有什么办法？”翁果岱还是没抱多大希望地问了一句。
“与明军合作。”猛骨孛罗道。
“怎么你与他的想法一个样？”翁果岱看了旁听的哱云一眼。
这么一说，哱云更加确信几分，猛骨孛罗就是与他一样。
“哦？是吗？”猛骨孛罗道，“如果想法一样，或许说明英雄所见略同吧？”
哱云摇头，插了一句：“昨晚我已经劝过，可大汗根本不听。”
“这是大汗可以崛起，为自己正名的机会，为什么不听？”猛骨孛罗道。
哱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因为大汗觉得，第一，不能与明军合作，去攻打自己部落的人；第二，关键是，与明军合作之后呢？是不是必须得屈服于大明才行？大汗不乐意这么做。”
“如果大汗与明军合作，即便开战也可以最大程度地降低伤亡，对大明对科尔沁部都有利，何乐而不为？”
“你们不用多说了。”翁果岱固执地道，“昨晚我一晚没曾合眼，虽然脑瓜儿疼得厉害，但我还不糊涂。与明军合作在你们看来或许叫识时务，可在我看来就是部落的大罪人。”
“大汗忍辱负重，是部落的大恩人才对，怎会是大罪人？”
猛骨孛罗望着翁果岱，接着道，“就像是原建州女真领袖努尔哈赤与舒尔哈齐，如今原部落的人都念他们好呢。”
还没有等翁果岱搭话，外头已经吹响了进军的号角。
……
第1816章 大军进城又扑空了
翁果岱神情一紧，豁然站起，感觉伤口又裂开了，一阵疼痛。
“大汗要随明军进城去吗？”哱云与猛骨孛罗异口同声地问道。
翁果岱一个劲儿地摇头，他的情绪异常的复杂，进城去干嘛呢？看着两军交战，难道让他对付明军？
此刻可是被明军收留，不然这会儿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死了都有可能。
况且被部落里的人看见，投靠明军岂不坐实？这样会让他有口难辩。
“既然大汗留下，那我也留下来陪大汗吧。”猛骨孛罗首先表态。
“我也留下。”哱云跟着附和道。
“你们还跟着我作甚？走吧，跟着我没有前途，甚至会断送你们的性命。”翁果岱抬手逐人，表情凄苦。
“反正我是把大汗当作朋友，大汗不想参战，我奉陪。”猛骨孛罗道。
哱云则说道：“既然我已经选择跟随大汗，以后就与大汗共同进退。”
翁果岱感觉自己已经冰冷的心升起难得的一丝暖意，对猛骨孛罗与哱云说道：“那我们在此静候消息吧。”
猛骨孛罗与哱云都带着几分遗憾摇头叹气，两个人都没有能够说服翁果岱与明军合作，眼看着戚继光与李成梁两路大军攻取通辽城。
……
朱八戒领着额亦都与费英东仍跑在最前头，很快便来到城门下。
此刻城门紧闭，也不见守城的士兵露头，仿佛这是一座空城。
“老大，不要靠得太近，小心有诈！”
见朱八戒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儿，额亦都忙警惕地道。
“可城门不破，咱大军也进不去呀！”
“老大，等两路大军来了再说，可以用火炮轰开它。”
“为何不见守城的人？”朱八戒又问。
“也许埋伏起来了，也许摆下空城计诱使我们上当。”
“他们会不会又逃跑了？”
额亦都与费英东也不敢确定，现在想起来，还是努尔哈赤抉择果断。
事实证明也是对的，原建州女真的百姓都念他的好，不知翁果岱接下来面临什么样的待遇。
想必骂他的人多吧？
可转念又一想，翁果岱这人其实挺聪明，为什么就是转不过来弯？
他肯定知道将来会被许多人骂，为什么还要固执地坚持不配合大明？
很快，戚继光与李成梁到了。
朱八戒迫不及待地道：“戚大帅，李总兵，城门紧闭，好像无人镇守，城内静悄悄的一片，也没有动静，这是怎么回事儿呀？”
“撞开它。”戚继光当即下令，今日必须攻下通辽城。
只是，为何不见守城的将士？想着皇上最担心的是，明军一路追，科尔沁部的人马一路跑，就是避而不战，待明军一走，他们又回来。
这就让人头疼了。
在一帮将士的齐心协力下，城门很快被破，也没有用炮火轰。
朱八戒又是第一个冲进去，也不管里头有没有伏兵。
城里果然安静得很，不见将士，也不见百姓，空空如也。
“娘的！”朱八戒不禁怒了，“你们到底想怎么着？故意玩儿我们吗？再见你们，小爷我可不客气了。”
“出来呀，死哪儿去了？”
“一个个都是怂包，有胆量反明，为什么没胆量出来战斗？”
……谷
朱翊镠与舒尔哈齐还在等候消息。
舒尔哈齐正准备开口问前方战况如何，毕竟先头消息传来说戚继光已经下令攻城，见一名士兵飞马而回。
“陛下，明军已经占领通辽城，只是通辽城成了一座空城。”
“将士都逃走了？”朱翊镠忙问。
“是。”报信的士兵点头道。
“那城里的百姓呢？”
“百姓也都迁移出去了，反正城里空空如也，只见几个流浪的乞丐。”
“他们的反应可真快呀！”朱翊镠喃喃地道，“不是说还有许多反战的人吗？难道他们也被逼撤离了？”
“戚大帅说，很有可能全部撤到城外或附近哪座城池去了，所以下令一半人马守城，另一半人马去追，但具体什么情况，暂时还不得而知。”
朱翊镠点了点头，他最担心的事儿恐怕还是会发生。
“科尔沁部的人这么狡猾吗？”舒尔哈齐也是气愤不过，紧握拳头，很有一股找人干仗的冲动。
“这是他们消耗我们的最好办法，毕竟他们幅员广阔。”
“陛下，那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舒尔哈齐着急了。
“进城了总比扎营野外强吧，这事儿急不来。”朱翊镠冷静地道。
“只是这样，还要耗多久才是个头？”
“他们躲到哪儿，咱就打到哪儿。”朱翊镠道，“总会有个头的，朕就不信科尔沁部真有如此顽强。”
“这样好，这样好……”舒尔哈齐连连点头，笑道，“将科尔沁部横扫一遍，看他们还敢不配合吗？”
继而，舒尔哈齐又紧锁眉头，担忧地道：“只是陛下，这样一来每攻下一座城池，都要派军驻守吗？”
攻城容易守城难，如果不驻军，攻下来其实也没多大意义。
“这的确是个问题，所以还是得需要像你，像你大哥，像三娘子那样识时务的领袖啊！”朱翊镠又一次感慨，必须发自内心臣服于大明才行。
不然，终究是个事儿。
这个年代生产力水平低下，交通不便，大明再富裕，也难以控制如此广袤的领地，领袖的作用这时候至关重要。
根据猛骨孛罗的描述，科尔沁部还是属翁果岱最有威信，很可惜那是个硬骨头，哱云与猛骨孛罗的游说压根儿不管用，宁可在城外看着，也不愿意与大明配合阻止这场战争。
再去物色一位德高望重的首领谈何容易？除非将科尔沁部反明的将士与官兵全都杀了，一切重新开始。
不过，朱翊镠也在琢磨另外一个问题，是否需要先拉拢蒙古其他部落，然后包围科尔沁部。
……
得知通辽城变成一座空城，翁果岱心头大松一口气。
就该这样呀，这时候不能与士气正盛的明军正面交锋，有本事就将科尔沁部扫荡一遍，反正他们不怕，最后耗不起的肯定是明军。
猛骨孛罗与哱云也都看出来了，翁果岱此刻是什么心情。
“看来，大汗很欣赏这种对抗明军的方式哈？”猛骨孛罗问。
翁果岱嘿嘿一笑。
“可如此一来，恐怕科尔沁部就没有回头的余地，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那就走到黑呗，在黑暗中走的时间久了，不又能迎来光明吗？”
“……”猛骨孛罗有点无语了，没想到翁果岱竟是如此执念的一个人。
正准备再开导两句，见一名士兵跑来说道：“皇上有旨，让你们三个立即去见他。”
……
第1817章 没有利用价值了
翁果岱忐忑不安地跟随士兵来见朱翊镠，与他同行的当然还有猛骨孛罗与哱云两个。
想着朱翊镠好心救他，他却击晕军医逃跑，后被自己部落里的人追杀，又被明军所救。
此刻却依然固执地坚持自己反明的那一套，真不知道大明这位少年天子将如何对他。
翁果岱不禁问猛骨孛罗与哱云：“我们三个，是不是都曾做了令大明皇帝不高兴的事？”
“是，是。”
猛骨孛罗与哱云异口同声。
都想着这样回答不算违心，曾经确实都做过令朱翊镠不高兴的事，只是现在与翁果岱不同而已。
“那你们害怕吗？”翁果岱接着又问。
“怕，当然怕。”猛骨孛罗回道，“别看大明皇帝才十几岁，可城府极深，没有几个人能看懂他，而且行事往往出人意表，高深莫测。”
“是啊！”哱云跟着也感叹道，“大明皇帝的厉害，我与大哥、二哥算是领教过了，我们逃出来想投奔大汗，不就是因为害怕吗？”
哱云这会儿有心提及大哥二哥，是想打消翁果岱的疑虑。
“那见了大明皇帝，我们三个该当如何？”翁果岱又问道。
“大汗此话何意？”猛骨孛罗忙问。
哱云也诧异地望着翁果岱。
“你们说大明皇帝会不会一怒之下将我们杀了？”翁果岱道，“这个时候大明皇帝要召见我们，我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大明皇帝若真想杀我们，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们还有什么办法？”猛骨孛罗道。
“但我想，应该不会吧？”哱云则揣摩地道。
“为什么不会？”翁果岱问。
他也不是怕死，只是感觉这时候死肯定不是时候，还不知道科尔沁部接下来何去何从。
虽然他已经不是科尔沁部酋长，但依然心系本部。
这时候死，就是死不瞑目了。
“第一，大明皇帝要是想杀我们，大可直接杀了，何必召见？第二，想杀我们早杀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或许不会杀你们，但我不一样，可以说，我一直令大明皇帝失望。”翁果岱很有自知之明地说道。
“我想，如果大汗答应配合，大明皇帝不仅不会杀你，反而还会感激你。”猛骨孛罗这时候还不忘劝导道，“就像感激努尔哈赤、舒尔哈齐一样，然后封大官给大汗做。”
“你为什么老是为大明皇帝说话？”翁果岱警惕地道。
“成王败寇，大汗难道还有什么好办法？”猛骨孛罗仰天而叹，“没有被大明皇帝抓住也就算了，可现在被抓住了，我们唯有配合才能保命啊。”
长叹一口气后。
猛骨孛罗接着说道：“不瞒大汗，有时候想着其实也后悔，看努尔哈赤与舒尔哈齐，曾经与我一样，都是女真族部落的首领，可如今他们一个是大明兵部侍郎，一个是大明东北军区总参谋，再看看我，还像流浪狗一样，差距一下子拉大，让我望尘莫及呀！”
“你这么说，是怪我当初不该怂恿你喽！”翁果岱敏感地道。
“都过去了，说这个作甚？就算是大汗怂恿我，我也是亲口答应，并付出行动，岂能怪大汗？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命不如人家好。”
“那你以后不用跟我受罪了，还是表忠心于大明皇帝吧。”
“……”猛骨孛罗沉吟不语，心想那是当然了，不用提醒。
“你呢？”翁果岱转而又问哱云。谷
“我？大汗想问什么？”
“你以后也不用跟着我了，给大明皇帝赔礼认错吧，希望大明皇帝能够不计前嫌收留你。”
“这个……”哱云面上犹豫，但心里同样想着当然不用提醒，跟着谁前途更光明，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不过，委屈了你的那只手。”翁果岱感叹地道，“但其实也不委屈，反而要感谢那只手，因为它让你对你自己的未来看得更清楚了。”
“多谢大汗的良心建议！”
“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感觉自己的人生，马上就要结束了。”翁果岱带着几分落寞。
“大汗是预感到大明皇帝会杀你？”哱云与猛骨孛罗同问。
“我坚持不配合，这次明军攻打通辽城，却扑了一个空，大明皇帝岂能不生气？留着我这样一个誓死不从的人也没用，是不是这个道理？”
猛骨孛罗与哱云都微微颔首。
想着如果翁果岱态度如此坚决而不改变，留下确实没啥意义。
将来翁果岱一旦重新得势，又让大明棘手，这时候杀了一了百了，又何必给自己留下后患呢？
翁果岱不配合，便意味着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嘛。
但哱云还是有心劝道：“大汗也不要悲观嘛，大明皇帝行事出人意表，通常都不按套路，还是不要多想了，等见到大明皇帝再说吧。”
“是啊，大汗不要多想。”猛骨孛罗接着说道，“如果大明皇帝饶我们不死，我们一定会为大汗求情。”
“多谢！这时候我确实还不想死。”
这是翁果岱第一次表现出原来也有软的一面——对猛骨孛罗与哱云来说，仿佛能看到一线希望。
毕竟，如果一个人不怕死，那将无计可施什么都没用，可若他怕死，也许就能找到突破口了。
就这样，三人各自怀着心事，来到朱翊镠面前，跪成一字型。
“都给朕抬起头来。”
朱翊镠望着三个人，大声呵斥道。
翁果岱跪中间，左边是猛骨孛罗，右边是哱云。被朱翊镠一声呵斥，三个人都连忙抬头，却也不敢拿正眼看，尤其是翁果岱。
“你们三个都没有话要对朕说吗？”朱翊镠掷地有声地问。
沉默。
“都哑巴了吗？”朱翊镠再次呵斥。
“请求陛下饶过我们！”猛骨孛罗最先开口。
“都知道自己犯了罪对吧？”忽然，朱翊镠大喝一声，“翁果岱——”
翁果岱不由得浑身一激灵，但没应声，只是看了朱翊镠一眼。
“朕今天要惩罚的人就是你，你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吗？”
“……”翁果岱继续保持沉默，给人的感觉似乎是早已经看淡一切，但内心这时候却是此起彼伏。
……
第1818章 身边的人最危险（月票金主加更）
“哼，你现在暗自高兴是不是？以为科尔沁部大军与明军周旋，躲躲闪闪就是不正面交锋，却也决不投降，这样明军就耗不起了，是不是？”
朱翊镠质问翁果岱。
语气中倒也不是全然愤怒，相反似乎还夹杂着几分庆幸。
翁果岱没有吱声。
“哼，实话告诉你，朕此刻比你还高兴呢？你不希望正面交锋，朕又何尝不是？倘若每收服蒙古族一个部落，就要开战，明军同样受不了。”
稍顿了顿。
朱翊镠继续：“你以为朕希望你们奋起抵抗吗？尽管你们不是对手，但两军交锋，无论如何也会有伤亡，不是想逃吗？逃到哪儿便追到哪儿，朕倒想看看你们，最后能躲到哪儿。”
“朕说完这番话，马上放你走，朕先看看你能去哪儿。”
翁果岱思绪飞驰。他能去哪儿？还真不知道他能去哪儿。
“你还沾沾自喜，以为找到了明军的软肋，就是耗不起，朕告诉你，不收服科尔沁部，绝不班师。如果你们奋起反抗，朕宁可将这片土地变成废墟，也不会让你们脱离大明的控制。”
朱翊镠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也是心里话，四路大军既然开出来了，就要搞定科尔沁部。
“朕一再给你们机会，可你们不知道珍惜，反而觉得明军有软肋，哼，那朕就让你们见识一下。”
“猛骨孛罗。”朱翊镠忽然喊了一声。
“臣在。”猛骨孛罗一激灵。
“……”翁果岱也是一激灵，刚才听到什么？臣在？猛骨孛罗在大明皇帝面前自称什么？臣？
“告诉他真相。”朱翊镠道。
“陛下，那臣该从哪儿说起呢？”猛骨孛罗弱弱地问了一句。
“就从你誓死追随朕，然后要戴罪立功，决心打入科尔沁部说起。”
“遵旨。”猛骨孛罗点点头。
“……”翁果岱目不转睛地盯着。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其实我混进科尔沁部是为了陛下，并不是因为走投无路才去投靠你，是骗你的。”
“哼，亏我还把你当作好朋友。”翁果岱冷哼一声。
“有没有把我当作好朋友，我感觉不出来，但很清楚我曾经上了你的当，你怂恿我反明，结果几路明军压进，你却跑了，害得哈达部几乎毁灭。难道你不感到惭愧吗？”
“……”面对猛骨孛罗的质问，翁果岱无言以对。这一点他确实心里有愧，可以出卖了哈达部。
“所以，你也不要觉得我对你狠，我跟你以后还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比如怂恿你儿子篡位，暗中将科尔沁分化为以你、以你儿子为首的两股势力，又让你儿子怀疑你不想传位给他，结果你出事，你儿子立即出手……”
“原来都是你。”翁果岱此时已经不再是目不转睛，而是眼若喷火。
“是，虽然不能说全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但我确实做了这些事，最后确实也成功了，你儿子坐上大汗的位子，甚至要杀你，你也该尝到了背叛的滋味。”
“……”翁果岱长舒一口气。果然，身边的人最危险。
“你背叛我一次，我背叛你一次，我们就算两清了。但其实比起你背叛，我受到的伤害更大，哈达部几乎被踏平你是知道的，我尽管也背叛了你，但科尔沁部暂时并未受到重创。”
“……”翁果岱也不知道说什么，虽然这种事儿不能比，但猛骨孛罗确实也没有说谎杜撰，事实就是这样。
“陛下仁慈不杀我，给我继续活下去的机会，我当然要孝敬陛下。”猛骨孛罗接着对翁果岱说道，“你是聪明人，该明白跟着陛下与跟着你哪个更有前途，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还不想这么快就去阎王爷那里报道呀。”
“算你狠。”翁果岱咬牙切齿地道。
“我不过是审时度势，做自己有利的事而已，算不上狠。”
至此，翁果岱终于明白，为什么感觉猛骨孛罗一直向着大明皇帝，也想明白了当时猛骨孛罗救他，为什么让他逃亡城外明军那儿，看来早有预谋。
一念及此，翁果岱神思电转：“不会找人杀我污蔑我的，也是你吧？”
“你想多了，污蔑你想杀你的，都是你的宝贝儿子，我没有想杀你，虽然你背叛了我，可我觉得更大的责任还是在我自己，是我自己不识时务，脑子糊涂地听了你的怂恿。如果我不听你的，就无所谓背叛不背叛了。”
这一点，猛骨孛罗早就认识到了。
哈达部遭遇毁灭性的打击，主要责任肯定是他自己，而不是翁果岱。
倘若他有努尔哈赤、舒尔哈齐一样的觉悟，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不过还好，现在认识到也不晚，他还有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
“明军若不收留你，你就已经走投无路了，还是想好接下来怎么办？”
“不劳你费心。”翁果岱恨恨地道。
“你我虽然算不上朋友，但好歹也是相识一场，你当初怂恿我，也是为了政治上的利益，我没有把你当作是大仇人非得除之而后快，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将真相都告诉你，至于你想什么、如何抉择，那就是你自己的事儿。”
“陛下，我的话说完了。”猛骨孛罗这才将目光投向朱翊镠。
“好，你先起来。”朱翊镠一抬手。
“多谢陛下！”
“哱云。”朱翊镠又喊了一声。
“臣在。”哱云忙答道，他的推测原来得到了验证，猛骨孛罗果然早就效力于朱翊镠，与他一样。
翁果岱又是一激灵，哱云称呼大明皇帝什么？又是臣？
“该你了。”朱翊镠道。
“是，陛下。”哱云点头，继而对翁果岱说道，“其实，我也是骗你的。我的心当然在陛下这边，跟着陛下当然比投靠你更有前途，傻子都知道。”
“你行！可你的仇恨呢？你父亲、大哥二哥死得不明不白……”
“那是他们咎由自取，干嘛不好，非要反明？”哱云道，“哦，忘了告诉你一个事实，我是哱拜当初收留的义子，与哱承恩、哱承宠他们不一样。”
“……”翁果岱感觉世界塌了似的，为什么身边都是这样的人？
……
为上上个月的月票金主“金飞龙在天”加更，一直记得，就是最近太累了没有兑现，拖到现在。
但人品绝对有保障，说过的话一定能做到。有月票的大佬继续投吧，老规矩不变，谢谢！谢谢！
身子逐渐恢复有力气了。
竭尽全力将这部小说写完。
第1819章 哀莫大于心死（继续为月票金主加更）
翁果岱想死的心都有，如果说猛骨孛罗背叛他还情有可原，毕竟他曾经也背叛了哈达部，可哱云呢？
宁可斩断自己一只手……
当时可是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居然也骗他，背叛他，难道只是因为眼前这位少年天子的魅力吗？
又或是，哦对了，应该是害怕这位少年天子的厉害之处。
想着哱云的父亲、大哥、二哥都死得不明不白，哱云肯定害怕了，想要保命，失去一只手算什么？
这样一想，翁果岱就不觉得稀奇。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只是，想到这儿，翁果岱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股悲凉，儿子篡位，还污蔑他想杀他，身边两个人又骗他背叛他，那他还可以相信谁？
有那么一刻，让他感觉心里一暖的两个人，原来全是骗他的，这可是他当前仅有的一线希望。
所以在来时的路上，才会歉意地让他们两个不要跟随他了。
原来那两个早就是大明皇帝的人。
翁果岱想死的心都有。
静得让人可怕。
“哱云，你也起来吧。”还是朱翊镠先开口。
“多谢陛下！”哱云站起来，与猛骨孛罗站在一起。
只有翁果岱还跪着。
“你也起来吧。”朱翊镠说道。
可翁果岱依然跪着不动。
“你走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朱翊镠又道。
然而翁果岱像没听见似的。
猛骨孛罗与哱云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一句同样的话：看吧，皇上行事就是出人意表，来时翁果岱还担心皇上会杀他呢，结果放了。
不过，两个人也看出来了，此时此刻的翁果岱想必心灰意冷，跪着一动不动整个人似乎已经麻木。
哀莫大于心死啊！
儿子篡他位，污蔑他，想杀他，他回不去本该属于自己的地方。
皇上让他走，他又能去哪里？
猛骨孛罗还保留一丝善念，见翁果岱跪着不起来，皇上都已经说两次，翁果岱依然没有反应似的。
他不禁又一次好心劝道：“大汗，不要固执了，与皇上合作吧，我们仍然认你是英雄，不然你能去哪里？”
翁果岱恍若无闻，依然一动不动。
猛骨孛罗俯身搀扶，只见翁果岱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不止，再往他心口处一看，衣服红了一片。
“陛下，他伤口又裂开了。”
“送他到军医那儿。”朱翊镠吩咐道。
“是。”猛骨孛罗与哱云忙将翁果岱抬走了。很快又回来。
“陛下，或许受的刺激太大，翁果岱像傻了一样。”猛骨孛罗道。
“随他去吧。”
“臣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固执。”
“诶，算了吧，已经对他不抱有任何希望了，朕另有打算。”
“陛下有何差遣，请尽管吩咐。”
“还真需要你们跑一趟。”朱翊镠忽然将目光投向哱云，“你还行吗？”
“陛下，我为什么不行？”
“你的手，朕表示遗憾。”
“区区一只手而已，我一只手照样可以拿起武器作战，只要陛下不嫌弃我就行。”哱云高举他完好的右手。
“作战倒是不需要你们，朕需要你们去跑一趟路，传朕的口谕给科尔沁部那几个相邻的部落……”
“没问题，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你们这次的任务都完成得很好，朕很满意，只要你们以后诚心诚意把自己当作大明一份子，朕不会亏待你们。”
“谢陛下！”
“来，听朕与你们道来……”
……
翁果岱并没有昏迷，只是因为悲伤落寞情绪激动，伤口又裂开了。
原本就是这两天受的伤，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裂开，根本没有得到一个恢复弥合的机会，一激动就裂开。
不过这次裂开，翁果岱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心压根儿不在这上面。
他对自己的未来看不到希望，不知何去何从，这比伤口裂开更可怕。
所以军医帮他清洗包扎伤口时，他毫无感觉，脑海里只想着接下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皇上虽然答应放了他，可天下之大，他能去哪儿？
亲人、朋友都背叛了他，哀莫大于心死，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绝望。
“喂，你的伤口已经清洗包扎完毕。”
军医见翁果岱整个人傻了似的，不禁开口说道：“你可以走了。”
“走？我走到哪里？”翁果岱面无表情地来了一句，仍一动不动。
“记住，不要激动，也要做激烈的运动，不然你伤口反复裂开会发炎，将来也会留下隐患，动不动心口疼痛。”
“皮肉之痛算什么？”
“我不知道你受了多大的刺激，反正皇上明确有旨，你可以走了。”
“我去哪儿？”翁果岱终于抬头看了军医一眼，神情落寞地问道。
“喂，你这人不会赖在这儿不走吧？”
“告诉我，我能去哪儿？”
“你这人真奇怪，我怎么知道你想去哪儿？不是问我，问你自己呀。”
“……”翁果岱摇头苦笑，仍然不动。
“我们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好心救你，你却击晕军医逃跑，被抓回来后又没有追究你的责任，还要帮你包扎伤口放你走，而皇上的话你却一句不听，让我该怎么说你好呢？赖在这儿不走，你自己也感觉不好意思吧？”
“我的心已死。”翁果岱道。
“好歹你曾经也是科尔沁部酋长，抗压的能力难道就这么差劲吗？”
“……”翁果岱不由得心头一颤，终于感觉到疼痛了，“我想见皇上。”
“可皇上已经不想见你了。”
“猛骨孛罗与哱云呢？”
“听说他们接到皇上的新任务，这时候不在，已经离开了军营。”
“我要见皇上。”翁果岱又道。
“说了皇上不见你，已经对你不抱任何希望？皇上忙着呢，哪有空理你？”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翁果岱就是不走，反复说着同样一句话。
“好好好，看你这副可怜又痛苦的模样儿，我帮你通传一声吧，但皇上会不会见你，我可不敢保证。”
军医扭头去了。
翁果岱还在喃喃自语式地说道：“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
这一章是为上个月的月票金主“20170404042709595”加更。
今天一次性补全了，保底的三章后面依然有，谢谢大佬们的支持！
求月票！求订阅！求推荐！各种求！谢谢！
第1820章 哭着求收留
“他想见朕？见朕作甚？”朱翊镠望着报信的军医问道。
“是，陛下，翁果岱嘴里一直念叨着要见陛下，他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感觉随时会崩溃掉。”
“那让他来吧。”
朱翊镠倒无所谓，虽然对翁果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想见就见他一面身上也不会掉一块肉。
很快翁果岱被带来了，看起来还是那副死了娘似的样子。
朱翊镠一脸认真地望着也不说话。
忽然见翁果岱两腿一屈，噗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然后张嘴嗷嗷大哭，像个孩子。
朱翊镠不由得一愣，这与平常见到的那个硬气不服输的翁果岱判若两人。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呀？一个大老爷们儿，好端端的哭什么？”
靠，这不问还好，一问翁果岱哭得更厉害，一把鼻涕一把泪稀里哗啦。
这一幕，要是被猛骨孛罗与哱云见到了，想必更是惊讶诧异。
翁果岱居然还有这一面。
“好了，好了，大男人哭什么哭？要哭，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或捂被子偷偷地哭，天没塌下来，朕也说要杀你。”
“有话好好说，没话就滚蛋，朕可不想见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
翁果岱终于一抹眼泪，停止下来。
“大明皇帝陛下！”
“你哭什么？”
“心里难受，从来没有这么难受，堵得像喘不过气来。”
“那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朱翊镠不客气地道，“是不是想着自己儿子背叛你，朋友出卖你，眼下你又走投无路，所以心里非常难受呀？”
“为什么会这样？”
“咎由自取，不是说了吗？这就是与朕唱反调的结局。朕还没下令杀人，或许科尔沁部也就没有那么多人恨你，假若你们像哈达部一样遭遇灭顶之灾，再看看你还有没有立足之地。”
“我愿意与大明皇帝陛下配合。”翁果岱一边磕头一边说。
然而，朱翊镠却摇头道：“可朕另有打算，已经不需要你了。”
翁果岱抬头，面若死灰，见朱翊镠不似开玩笑，又嗷嗷大哭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好像朕有多欺负你似的？朕不是没给你机会，一而再再而三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知珍惜，这会儿朕不需要你，你又反过来求朕，不觉得自己没有骨气犯贱吗？”
“不是没骨气，是我目光短浅，不知道大明皇帝陛下对我、对我族人好。”翁果岱一边说一边狠扇自己耳光。
“够了，别演了，怎么？忽然间翻然悔悟了？”朱翊镠不禁冷“哼”一声。
“我不是演，是发自内心的。”
“那你也用不着对朕哭诉。”
“请求大明皇帝陛下的原谅，我愿意配合您的一切行动。”
“你这人，刚不是说了不需要吗？”
“难道大明皇帝陛下真的认为我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朕已经不想在你身上花心思了，况且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否在真心忏悔。所以你还是走吧。”
“绝对真心，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其实哪怕相信你也不需要你了。朕还说得不够清楚吗？”
“恳请大明皇帝收留。”
“怎么？还想赖在这儿不走了？”
“我必须表明我的真心与决心。这是我受尽痛苦与折磨之后才决定下来，所以我不想再改变主意了。”
“那是你的事。”朱翊镠掷地有声，忽然大喊一声，“来人——”
“万岁爷。”一名近侍立马儿进来。谷
“把他带出去。”
“大明皇帝陛下，恳请收留，我已经无处可去了，大明皇帝陛下……”
无论怎样恳请，翁果岱终究还是被近侍拉出去了。
“万岁爷！”近侍很快又进来。
“他人呢？”
“拉到外头，可他不肯走，还跪在外面。”近侍回道。
“那让他先跪着吧。”
“明白。”
“万岁爷，看他是诚心诚意的。”近侍很难得地多说了一句。
通常她们都不会多说一句，今日也是因为翁果岱这样一个看起来如此硬气的大男人，却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哭得如此伤心而不顾形象，这会儿又跪在外面不肯走，不禁多了两分怜悯。
朱翊镠微微叹了口气，“人为什么总喜欢这样？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想追回来。”
“万岁爷真的要放弃他吗？”
“让朕想想。”
“哦。”近侍便不再多说了。
“把舒尔哈齐叫来。”
“遵旨。”
舒尔哈齐很快来了，一来便诧异地问：“陛下，翁果岱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虔诚地跪在外头不走？”
“你觉得他虔诚？”朱翊镠简要与舒尔哈齐说了一遍刚才的事。
“陛下，看起来是蛮虔诚的。”舒尔哈齐听完后，如是般回答。
“关键是，无论他虔诚与否，朕都不想在他身上耗费时间了。”
“可他不走怎么办？”
“你领军带着他去检验一下，看他在科尔沁部是否还有号召力，这个朕坐在这里也判断不准，倘若他依然还有强大的号召力，朕再计划下一步。”
“现在就去吗？”
“嗯。”
“最好先与戚大帅、李总兵会合，不然万一与科尔沁部起了冲突，你一个人恐怕应付不过来。”
“好，那臣带多少人马去？”
“带五千吧，若时机合适，顺便重申表达朕的政策主张。”
“明白，那臣先行告退。”
舒尔哈齐出来走到翁果岱身边，先是摇头叹气，而后说道：
“现在终于认识到自己走错了路？起来吧，跟随我回科尔沁部。也不怕实话告诉你，皇上想看看你现在对科尔沁部是否还有一定号召力。”
“他答应收留我了？”
“没说收留你，你有没有号召力或许会决定皇上下一步采取的行动，你接下来的命运就交给你的族人吧。”
“……”翁果岱不悲不喜，毕竟他自己现在也无法断定。
“起来，还跪着干嘛？早认识到自己的错，就不用这么折腾了，苦了自己不说，还不被部落里的人理解，更重要的是将科尔沁部推到火坑里。你说，这是何苦来哉？”
翁果岱只得爬起来，忧心忡忡地跟随舒尔哈齐去了。
“要是你还有二心，不仅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还会连累部落里的人。”舒尔哈齐又提醒一句。
“知道。”翁果岱点点头。
……
第1821章 试看蒙古其他各部的态度
坤宁宫。
陈炬、黄锋、王安三大公公，同时被郑妙谨召来。
此刻大家最关心的事儿当然是皇上御驾亲征挞伐科尔沁部了，只是收到的消息却不尽人意。
科尔沁部就是不配合，可又仗着幅员广阔避而不战。
这不是明摆着要与明军耗下去吗？
没有人觉得明军耗得起，四万大军深入草原怎么耗？吃饭都成问题，当然谁都希望越快结束越好。
拖得时间越久对明军越是不利。
郑妙谨同时召见他们三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儿，坐定后也不墨迹，开门见山地说道：
“皇上御驾亲征，碰到棘手的科尔沁部，想必这会儿也头疼，我们能不能为皇上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来，你们各抒己见说说看。”
陈炬身为司礼监掌印，当然第一个开口：“皇后娘娘，内阁来信说申先生也正在想办法，除提供经济上的援助，想着是否可以出兵。”
“出兵？”郑妙谨疑虑地摇了摇头。
“皇后娘娘觉得不妥？”
“当然。”郑妙谨脱口而出，“皇上御驾亲征，若一个科尔沁部都拿不下，还需要京城出兵援助，即便最后取胜，不是也有堕皇上的威风吗？”
“嗯，也是。”陈炬点了点头说，“如果这样看，想必万岁爷不希望京师出兵援助，那就只能出钱了，毕竟辽东一直不太富裕，而刚成立不久的吉林行省与奴儿干都司就更不用说了。”
“可仅仅只是出钱，似乎也解决不了问题。”郑妙谨道，“科尔沁部仗着幅员广阔，就是不投降，却也避而不战，先不说明军是否耗得起，皇上总不能长久在外吧，必须尽快结束战役。”
陈炬沉默了，确实，没有人不觉得这不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黄锋年纪虽然最长，可比起陈炬与王安，存在感一直不高，也不喜欢抢风头，平常很少表态，只做着自己本分的事儿，这会儿也沉吟不语。
还是王安打破了宁静。
他谨慎地说道：“皇后娘娘，奴婢觉得，科尔沁部虽然幅员广阔，这时想必万岁爷确实也不想出动京师的兵力，但如果蒙古族其他部落呢？”
“你的意思是让其他部落出兵吗？”郑妙谨神思电转地道。
“是的，皇后娘娘。”王安点点头，进而又补充道，“当然，这时候如果其他部落主动出兵，是最完美的，将科尔沁部包围起来，让他们孤掌难鸣，到那时他们不投降都不行。”
“嗯，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思路。”郑妙谨露出一抹微笑表示赞同。
王安接着说道：“如此一来，可以彰显我大明有多么深入人心，而反观科尔沁部，则有多么不得人心。”
“那八百里加急，通知与大明友好的蒙古族各部，赶紧出兵。”郑妙谨迫不及待地道，认可这是个好方法。
如果与之相邻的蒙古各部都出兵讨伐科尔沁部，就不怕他幅员广阔了。
“只是奴婢担心一个问题。”王安道。
“担心什么？”
“毕竟蒙古族其他各部与科尔沁部是同族，担心他们会不会出兵，而且出兵速递过慢其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如果大明有旨，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出兵？况且由此还可以检验到底哪些部落是真心服从大明。”郑妙谨道。
“既然如此，那奴婢觉得可以一试。”
“你马上去内阁一趟知会申先生，我等你消息。”郑妙谨吩咐道。
“遵旨。”王安立马儿起身去了。
“陈公公、黄公公，你们觉得这方法好吗？”郑妙谨这才问陈炬与黄锋。
“好，好。”两个人都连连点头。一来确实觉得好，二来如今都知道王安的思维有时候与皇上相近，皇上与皇后对王安都是赞赏有加。
“好像，这个，也不难实现吧？”郑妙谨又问了一句。
“难是不难，就不知蒙古族其他各部怎么想。”陈炬如实回道。
“其实也不用他们真的出多少力，只需他们出来走个形式就行，这样科尔沁部指定慌了。”郑妙谨道。
“皇后娘娘言之有理，那在旨意上刻意说明。”陈炬忙点头赞同。
很快，王安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见到申先生了吗？”郑妙谨迫不及待地问。
“见到了。”
“他态度如何？”
“恳请皇后娘娘立即下旨，赞同这个提议。”王安回道。
“好！”郑妙谨当即让陈炬代为拟旨。
拟完旨送往内阁，让内阁派人加急送往蒙古各部，不仅仅只是通知与科尔沁部相邻的部落，就连西北边的蒙古各部也都准备一一通知到。
做完这件事，郑妙谨松了一口气。
这两天她有点紧张，尤其是听到科尔沁部以这样一种方式反明。
虽然她很相信朱翊镠，但毕竟这是深入蒙古草原客场作战，科尔沁部又如此狡猾，实在是让人着急。
但王安这个主意她非常赞同，却不赞同再度派出明军支援。
如果大明两大神将，再加皇上御驾亲征，都搞不定一个科尔沁部，那说起来不是有损大明的军威吗？
蒙古各部主动应援，一致声讨科尔沁部，那当然最好不过了。
所以这次拟旨时十分讲究，并没有明确请求蒙古各部派兵支援。
而是问他们怎么办？
科尔沁部竟如此不识抬举，其他各部是否需要做点什么？
比如是否需要一致声讨？是否需要将科尔沁部孤立起来？
反正都是以商量的语气，接下来就看蒙古各部的领悟能力，以及效忠于大明的决心程度如何了。
但有一个蒙古部落除外。
内阁与兵部明确让他们出兵讨伐科尔沁部，那就是蒙古土默特部，也就是三娘子现今所在的部落。
因为大明与三娘子关系要好。
三娘子连嫁三任土默特部首领，掌握军政和兵权，受人畏服，宣大至甘肃地区开设互市，不用兵戈长达多年，三娘子为此作出了杰出贡献。
大明一直将她当作好朋友。
既然是好朋友，当然有话直说了。
所以蒙古土默特部是唯一收到不同信息的部落。
……
第1822章 对付科尔沁部总体战略确定
舒尔哈齐依据朱翊镠的指示，领兵五千，带着翁果岱出发了。
首先与戚继光与李成梁会合。
然后拉着翁果岱像游街似的游走于科尔沁部各个地区，其目的就是散布翁果岱已经回来的消息，同时宣扬皇上主张推行的民族政策。
看看科尔沁部是什么反应。
科尔沁部大军退出通辽城后，也不知道他们躲哪儿去了，反正戚继光没有追上，这会儿明军驻扎在通辽城。
戚继光与李成梁准备将朱翊镠接过来，商量下一步如何行动。
是要一座城一座城地攻打，然后占领再驻军，直至科尔沁部臣服为止，还是说有其它的什么办法。
这个当然需要请示朱翊镠了。
朱翊镠收到戚继光的信息后，也没有犹豫，立即领兵进驻通辽城。
收服科尔沁部，朱翊镠确实已经做好了打一场持久战的准备。
可以说，暂时驻军通辽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既符合朱翊镠的心意，又符合他的战略部署。
此时的通辽城虽然还十分破落，但总比驻军野外要强。
进驻之后，朱翊镠便立即与戚继光和李成梁坐下来商议。
首先，朱翊镠便告诉他们，做好持久战的准备，事已至此，这一战更是只能胜而不能败了。
戚继光与李成梁心领神会。
其次，朱翊镠还告诉他们，已经准备联合与科尔沁部相邻的几个部落，对科尔沁部同时进行包抄，让他们往后无处可去，也无路可退。
戚继光与李成梁赞不绝口。
只是都担心一个问题：与科尔沁部相邻的几个部落是否会答应？
“其实朕也没有多大把握。”朱翊镠谨慎地道，“所以派猛骨孛罗与哱云几个人先充当使者去探探他们的口风。”
反正驻扎进通辽城，已经做好了长久战的准备，时间不急，也不怕科尔沁部故意耗废明军。
“但陛下，如此一来，辽东后勤方面的压力会很大。”李成梁担忧地道，毕竟辽东有几斤几两他最清楚。
“知道，朕已经派人通知田公公，让他向朝廷求助。”
朱翊镠已经知道徐文颖向朝廷求助过一次。但徐文颖求助时，是以她自己的名义，这次是以朱翊镠的名义。没办法，辽东的经济实力摆在那儿。
“臣记得兵部尚书吴兑曾经提出过以战养战的理论，不知这里是否可行？”戚继光忽然想到以战养战。
朱翊镠摇了摇头道：“这里太穷，恐怕行不通，奴儿干都司是有海域，可以与日本等国做生意，可这里还不行，他们原本就都指望大明。”
继而，朱翊镠又说道：“没关系，就请求朝廷支援吧，也没什么不好，就当是军费开支，成功解决边患问题，以后就不用如此费心费力又费财了。”
戚继光与李成梁都点头表示认可。
站在历史的角度，边患问题迟早需要解决，不可能这样一直拖着。
越早解决对大明越是有利，以后就可以一心一意求发展了。
这样，相当于对付科尔沁部的总体战略已经确定下来了。
第一，准备打持久战，反正不收服科尔沁部便不班师。
第二，联合与科尔沁部相邻的其他各部，对科尔沁部进行包抄、孤立，让科尔沁部最后避无可避。
至于翁果岱那条线，朱翊镠已经不抱希望，没有列入他的计划中。
毕竟既不清楚翁果岱是否真心悔悟愿意与大明合作，又不清楚翁果岱如今在科尔沁部还有多大的号召力。
遭人污蔑诋毁，眼下又确实与明军在一起，科尔沁部到底还有多少人认翁果岱这个大汗，朱翊镠不敢保证。
故而，翁果岱那条线，更多的是摧毁科尔沁部的心理防线，让他们觉得原大汗确实已经投靠了明军。
当然，如果有意外的收获，如此说翁果岱仍然有很强大的号召力，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朱翊镠会再作计划安排。
与舒尔哈齐也是这样交代的。
反正确定下来这两大战略后，就不怕与科尔沁部多耗时日了。
当然，这也只是相对的，最晚不能耗到徐文颖孩子出世。
就是说在徐文颖孩子降临之前，必须拿下科尔沁部。
这是最后的期限。
但此时此刻，朱翊镠这边还不知道京城那边已经采取了行动。
第一，向这边提供经济资助，其实不用朱翊镠下旨，郑妙谨已经安排了。
第二，不仅联合与科尔沁部几个相邻的部落，而是通知蒙古族所有部落。
虽然除了蒙古土默特部，并没有明确让其他各部出兵支援，但其实，字里行间已经进行一定的诱导了。
出兵打不打科尔沁部先不说，至少要亮相表明自己的态度，同时对科尔沁部也有一定的威慑作用。
就像与人打架，即便不出手，人多势众，浩浩荡荡都来了，对方自然而然感到恐惧，胜负轻松见分晓。
……
辽阳总兵府。
徐文颖随时关注前方战况。
田义每天负责传递信息，今儿个已经收到之前请银的回复了。
朝廷同意拨款二十万两银，安置投奔辽东来的科尔沁部难民。
其实这在徐文颖的意料之中。
毕竟，她这个淑妃都开口了，眼下她在皇上身边，断不会有人不识趣拒绝她的请求，况且又不是为她自己。
“淑妃娘娘，万岁爷已经领军进驻通辽城，面对既不投降也不应战的科尔沁部，恐怕得要一阵子了，万岁爷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田义又向徐文颖汇报道。
徐文颖感觉三天不见朱翊镠，心里就不舒服，听了后忙问道：“打持久战是准备多久呀？”
“回淑妃娘娘，这个万岁爷也说不准呢，但最晚在淑妃娘娘腹中的孩子降临前要结束这场战役。”
“不会真的需要那么就吧？”
“不好说，科尔沁部幅员辽阔，倘若他们就是不投降，也不应战，只是一味地躲避明军，确实棘手。所以万岁爷才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反正万岁爷说，不征服科尔沁部，绝不班师。”
“既然不打，那我是不是可以进通辽城看望皇上？”徐文颖异想天开地道。
“那可使不得使不得呀！”吓得田义连连摆手，“淑妃娘娘不要让奴婢难做。”
“看把田公公吓得，我就一说嘛。”徐文颖双眉一扬，微微一笑。
“那就好，那就好。”
……
第1823章 三娘子领兵来助
三娘子收到了内阁的来信，同时也收到了吴兑的私信。
此时的她还只有三十多岁年纪，依然明艳动人气概不凡。
生长在蒙古贵族家庭的三娘子不仅天生丽质、聪慧过人，还饱读诗书，性格豪爽，擅长歌舞骑射。
长大后，三娘子胸襟开阔，通达事务，深受部落民众的喜爱。
后来，瓦剌奇喇古特部落与阿拉坦汗(也称俺答汗)联姻，于是奇喇古特王后绰罗斯氏的女儿20岁芳龄的三娘子嫁给阿拉坦汗，成为王妃。
此次婚姻的缔结，将三娘子推上可以尽情施展才华的广阔舞台。
为了辅佐丈夫扩展疆土发展漠南经济，三娘子毅然随夫出征瓦剌。
这一大义举动，使得三娘子更加受到俺答汗的宠爱和器重，故无论大事小事，对她总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三娘子出嫁之时，正值大明与塞外草原的关系极度紧张的时期。
此前由于俺答汗不守信义，一边打着称臣朝贡的名义骗取明朝赏赐，一边背弃誓言又出兵抢掠明朝边境。
明朝曾多次拒绝俺答汗有关“通贡互市“的要求，对蒙古实施贸易制裁，又杀死了在紫禁城朝堂上放肆威胁明朝皇帝的俺答汗的使者。
俺答汗见“通贡互市“不成，便亲率蒙古铁骑直逼北京城下，劫掠骚扰昌平等周边州府。
在奸臣严嵩一党的把持之下，明朝政府与俺答汗达成在大同等地开辟互市贸易的协议。
然而，时隔不久，俺答汗又出尔反尔背弃誓约，率军进攻大同等地，再次挑起战端。
经过二十多年连绵不断的战争，蒙古的入侵遭遇到明军的顽强抵抗，双方互有损兵折将，人民流离失所，农牧业生产萧条。
在战争中，明朝涌现出马芳（也就是马栋的父亲）等著名将领，几次重创俺答汗的军队。
同时，由于俺答汗曾经向大明朝称臣，出身于黄金家族的部落对他大汗的位子蠢蠢欲动。
另一方面，原本有利可图的南下劫掠又因明朝的顽强抵抗损失惨重，入不敷出，更威胁了俺答汗的地位，令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与明朝的关系。
面对这种剑拔弩张的严峻形势，三娘子以其聪明才智力排众议，积极主张与明朝政府和好。
公元1571年三月，经过三娘子的不懈努力，双方终于宣布休兵罢战，化干戈为玉帛，实现了通贡互市。
与明朝政府实现通贡互市之后，塞外草原上几千里边境地带很快出现一派祥和、安定、繁荣的景象。
被人称之为“朝廷无此后顾之忧，戎马无南牧之儆，边氓无杀戮之残，师旅无调遣之劳”。
此后，三娘子积极维护与明朝的友好和贡市的关系，使得蒙汉人民可以自由贸易，草原上诸部落对她更是口服心服，甘愿受其约束。
每当互市时，常常出现两族人民“醉饱讴歌，婆娑忘返“的情景。
后来，明朝政府册封俺答汗为顺义王，三娘子为忠顺夫人。
万历九年俺答汗去世，从此三娘子掌兵。所有进出关口者均须携带三娘子签发的文书方准通行，她的一举一动都与北方地区的局势息息相关。
俺答汗长子黄台吉依照旧俗，想娶继母三娘子为妻。
当时已经三十余岁的三娘子强烈反对此事，可她为了顾全大局，当然也是出于对明朝的尊重，最终还是同意了与黄台吉成婚。
随后，明朝政府册封黄台吉为顺义王，三娘子再次被封为忠顺夫人。
就在去年，黄台吉又病逝，三娘子再嫁黄台吉的儿子扯力克。
无论是黄台吉还是扯力克时期，三娘子都是部落的实际掌权者。
三娘子非常仰慕中原的风尚，经常亲自前往明朝边关军营中走动，与边关将领的关系极其融冶。
明朝边关将领也经常将中原贵妇穿戴的八宝冠、百凤云衣等物品馈赠给三娘子。其中以吴兑为最。
吴兑与三娘子建立了很好的私人关系，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
所以这次除了内阁的统一指示，吴兑还特意给她写了一封私信。
扯力克继承王位后，不思进取，常年不理政事，部族里的一应大小事务基本上全由三娘子处理。
收到内阁与吴兑的私信后，三娘子不假思索，当即点兵八千，由她亲自率领，前往科尔沁部。
因为她在草原上地位高，所以其他部落对她口服心服甘愿受其约束，见她亲自出马，于是纷纷效仿。
如此一来，土默特部附近的蒙古部落都以为三娘子领会到大明的旨意，倾向于出兵，也都跟着去了。
有领兵三千的，有领兵两千的，甚至还有一千的，一时间，浩浩荡荡的蒙古大军都朝着科尔沁部进发。
无论是像三娘子那样真心实意想帮助大明作战的，还是只不过去凑个热闹的，反正纷纷表明自己的态度。
而此时的朱翊镠还不知此节。
郑妙谨也没有与他说。
因为科尔沁部东邻扎赉特部，西邻扎鲁特部，南边便是蓟镇、盛京了，所以朱翊镠需要争取的，也就是扎赉特部与扎鲁特部两部。
猛骨孛罗与哱云充当使者，暂时也还没有音讯传回。
但三娘子的反应却很迅速，她收到吴兑的信后第一时间出兵，并带动了与她相邻的其他部落。
很快朱翊镠便收到了消息。
不过起初他也不知道是以三娘子为首，更不知道蒙古各部出兵的目的。
戚继光禀报时吓了他一跳，还怕是来帮助科尔沁部的，那就更棘手了。
在戚继光的解释下，才知道，哦原来是以三娘子为首，顿时如释重负。
三娘子可是大明的好朋友啊！
对三娘子可谓瞻仰已久，朱翊镠决定亲自迎接，刚好可以目睹这位草原神奇女子的风采。
朱翊镠不知有多兴奋。
本只想着拉拢扎赉特部与扎鲁特部包围科尔沁部，结果来了一堆。
那收服科尔沁部指日可待了。
“戚大帅，待三娘子接近通辽城，告诉朕一声，朕要亲自去迎接。”
“好，如此一来，科尔沁部恐怕不攻自溃了吧。”戚继光也是无比欣喜，“不过陛下，三娘子她们恐怕没那么快，据说她们要帮助陛下从西边开始扫荡。”
“那传朕旨意，让舒尔哈齐带领翁果岱立马儿停止游行行动，一路向西与三娘子会合。”朱翊镠当即指示，“等快到了通辽城，朕再亲自迎接。”
“遵旨。”戚继光忙去安排。
朱翊镠则在琢磨，这是三娘子她们自发的行为，还是受到谁的指示？
但无论怎么说，来了就能立即改变眼下的形势。
……
第1824章 越明白 越孤独
舒尔哈齐接到旨意后，立马儿带着翁果岱，领军一路向西。
争取早日与三娘子会合。
路上，舒尔哈齐有心问翁果岱：“这两天感觉如何？”
“没什么感觉，本来意料之中。”翁果岱看似平静地回道。
“一个人失势了，就是这个样子，没有几个人在乎你的感受。”
舒尔哈齐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这样的日子他曾也经历过。
想当初被他大哥囚禁起来，部落里没有一个人来看他，与他说两句话的人都没有，送饭的送来就走了。
这两天他亲眼目睹，翁果岱也正经历这些，游走于各地时，即便有人认出来他就是科尔沁部曾经的大汗，也是唏嘘不已，骂他投靠明军。
舒尔哈齐也已经看出来了，翁果岱在科尔沁部几乎没有领导力。
亲明反战的人本就不喜欢他，骂他将科尔沁部带入一个绝境；反明顽强抵抗的人骂他是奸细，出尔反尔。
如今两边的人都不待见他。
想必翁果岱这两天的心情是痛苦而绝望的，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但舒尔哈齐也感受到了，翁果岱这两天基本一言不发。
被人唏嘘被人骂，他也都忍着，似乎这是他应得的。
其实想起来，他什么也没做，只不过被明军抓走后，儿子篡了他的位，然后让他受到许多不公平的待遇，部落里的人诋毁他污蔑他……
他的内心肯定在滴血。
可当失势时，又有几个人在乎？
现实就是这样。
翁果岱认同舒尔哈齐这句话，感慨地道：“我发现一个人越是明白，越是有追求，往往就越是孤独。”
“嗯，也许你说的对。”舒尔哈齐点了点头，不由得想到他大哥也是这样一个明白人，确实不如他快乐。
“但如果对照皇上，似乎也不是。”舒尔哈齐又不禁想到了朱翊镠，进而补充道，“没有人比皇上更明白更有追求，可皇上每天过得很充实。”
“你怎么知道他内心不孤独呢？”翁果岱不以为然地反问一句。
“嗯，也是，皇上深不可测，谁知道他内心是否孤独？”舒尔哈齐又点了点头道，“或许只是没有表现出来，毕竟皇上属于那种高处不胜寒的伟人，恐怕世上没几个人能走近他的心。”
翁果岱沉默。
舒尔哈齐又道：“你确实有点像我大哥，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但我还是想劝你，跟着皇上混吧，他比我们眼光都高，将族人交给他准没错。”
“是啊，我不是已经决定下来了吗？”
“我是怕你心不诚。”舒尔哈齐直言不讳地道，“这样不仅会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族人，猛骨孛罗就是很好一例，兜兜转准最后还不是跟随皇上？”
“我明白。”
“眼下你的处境是很糟糕，原因在于你比我大哥更加一根筋而不知回头，越是不顺的时候，越要抬头看，艰难的路并不是谁都有资格走。扛得住涅槃之痛才配得上重生之美，真正的救赎或许永远是自我救赎。你是一个聪明人，希望你尽快走上正道而不颓靡。”
“多谢！”
“这两天见你的遭遇，也是为你感到惋惜，从你身上我看到大哥的影子。”
“谢谢看得起！”
“皇上的民族政策很好，他本人又如此强势，科尔沁部若执意抵抗，是没有好下场的。”舒尔哈齐好心相劝，继而问道，“知道我为什么领军西行吧？”
“听说迎接土默特部大军。”
“不仅仅只是土默特部大军，只是以他们部落的王妃三娘子为首。想必你也知道他们都是来干嘛吧？”谷
“围剿科尔沁部。”
“是啊，所以科尔沁部再抗争，想避而不战都行不通，届时将避无可避，抵抗又不是对手，各部趁早归降？”
“可现在对我说这些也没用啊！”翁果岱仰天而叹。
“只要你有心，我想肯定还有用。”
“我已经被部落里的人唾弃驱逐，还有何用？”
“皇上并没有否定你的能力，只要你诚心诚意效忠于皇上，想必皇上有办法让你在科尔沁部拥有一席之地，除非你自己放弃追求。想想皇上为什么如此器重三娘子？”
“听说三娘子说大明的好朋友。”
“只要心诚，让皇上感受到，你也可以成为大明的好朋友。”
“像你，像你大哥这样？”
“嗯，算是吧。还是那句话，能够救赎你自己的人永远是你自己。”
“很谢谢你今天能掏心掏肺地与我说这些话！”翁果岱由衷地道。
“如今我是满族人，满族里也有一些蒙古族的同胞，说起来我们也算是难兄难弟，你好我好大家才好。”
“我想去找我儿子。”翁果岱忽然道。
“现在还不行，皇上将你交给我，我必须负责你的安全，眼下你的处境很危险，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找你儿子，要找也得等到我们接到三娘子，然后请示皇上。”舒尔哈齐当然没有同意。
“你可不要再逃跑见哈！”见翁果岱沉吟不语，舒尔哈齐又补充一句。
“不会，我想与你做朋友。”
“先还是不要了。”舒尔哈齐摇头笑了笑，警惕地道，“等你哪天归顺大明，不再有二心，我们才可以做朋友。”
“好吧，理解。”翁果岱点点头，“这时候我不会逃跑连累你。”
“那就好，你现在逃走很危险，眼下的处境你自己也清楚，我也是为你好。”
“放心，我只说想见儿子一面，没想过要逃。”
“你儿子想杀你，见儿子干嘛？”
“我站在他面前，不信他敢动手。我想劝他投降。”
“好！待接到三娘子后，我领军带你去找你儿子。”舒尔哈齐当即承诺，继而又感慨地道，“是该劝他投降啊，这会儿没有大战，双方也没什么损失，一旦战斗打响，想回头都没机会了。”
“为了表示我的衷心，我想把女儿嫁给皇上。”翁果岱忽然说道。
“这个呀……”舒尔哈齐摇了摇头。
“怎么？不行？我女儿可是很端庄漂亮的。”翁果岱说起自己女儿得意洋洋。
“这与漂不漂亮没关系，皇上身边不缺美女，关键是皇上愿不愿意。你可知皇上根本不愿甄选嫔妃吗？唐唐大明皇帝，一国之主，据我所知，他身边从来没有超过三个女人。”
“……”翁果岱又沉默。
“不过，你倒是可以试一试，反正被皇上拒绝也没什么，毕竟随着贤淑李皇后与德嫔娘娘相继去世，皇上身边现在只有两个女人。其实找个异族女子，换换口味儿也不错嘛。”
舒尔哈齐不禁调侃一句。
翁果岱脸色一沉：“你这叫什么话？”
……
第1825章 万物之中 希望最美
坤宁宫。
王安第一时间向郑妙谨汇报：“皇后娘娘，忠顺夫人已经领军出发了。”
“好！”郑妙谨也不问领军多少，反正三娘子去了就好，不在乎兵力。
“还有与土默特部相邻的其他部落也都以忠顺夫人为首纷纷领军去了。”
“那收服科尔沁部当不在话下吧？”郑妙谨欣喜地笑了笑。
“那当然，不过皇后娘娘，奴婢觉得还是万岁爷仁慈，不然以戚大帅、李总兵两大神将，还有东北军区总参谋舒尔哈齐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将，另外万岁爷御驾亲征，只要狠心打，不管科尔沁部的生死，那收服科尔沁部还不是轻而易举吗？只是万岁爷不想这么做而已。”
“嗯。”郑妙谨微微点头表示认可，确实就是这么回事儿。
继而，郑妙谨话锋又微微一转：“不过仁慈有仁慈的好处，这次以忠顺夫人为首的蒙古各部纷纷出兵，与皇上的仁慈，以人为本的理念不无关系。”
“皇后娘娘言之有理，奴婢该死，可不是指责万岁爷。”王安忙意识到自己好像不该那样说。
但其实已经说习惯了，像往常一样不过是脱口而出而已。
郑妙谨也没在意，毕竟最先这样说的还是她与冯保。
“经济上的资助，都已经落实下来了吧？”郑妙谨接着又问。
“户部已经落实下来，不会拖欠。”
“想想，京城这边儿还能为皇上提供什么帮助？”
“奴婢觉得已经够了。”王安谨慎地回道，“接下来就是按照万岁爷的思路，再建立新的黑龙江行省，以及蒙古与内蒙古自治区了。”
“这事儿内阁知道吧？”
“知道，上次万岁爷回京时，特意与申先生说过。”
“好。”
忽然，郑妙谨感觉有点恶心，想呕吐的感觉，是不是又有了？
王安鉴貌辨色，忙关切地道：“皇后娘娘哪儿不舒服吗？”
“无碍，传太医来一趟。”
“奴婢这就去。”王安一溜烟地跑了。
太医很快来了，一经诊断，确定是喜脉，郑妙谨怀了二胎。
此时也都知道皇上曾回来过，皇后怀了二胎当然是天大的喜事儿。
两宫太后得知乐得合不拢嘴。
陈炬当即派人向朱翊镠报喜。
这个消息也很快在京城传开了。
传到申用嘉这儿，他不禁感慨皇上可真行哈，坐镇辽东让淑妃怀上了，偷偷回京一趟又让皇后怀上了。
种可真好！
想着自己也快要当爹的人了，心里乐滋滋的，只可惜他的左手作画能力还是没有练出来。
尽管最近因为陈珂玥与郭三跟随永宁公主做事，让他安心清净许多，但还是找不到昔日的感觉。
不过他依然坚持练习没有放弃。
人往往就是这样，在某一项事业上投入了大量的时间与精力之后，哪怕是看不到希望，也不想放弃。投入的时间与精力越多，就越不想放弃。
万物之中，希望最美。
想要成就一旦事业，做什么不难？
即便是他从前的黄金右手，不是也经历了许多的曲折与磨难吗？
那可是十年如一日积累起来的。
左手作画才多久？谷
所以，申用嘉现在每天仍是拼了老命的练习，从未松懈过。
而且，王安还偷偷告诉他一个让他激动的消息：王姽婳同意届时跟随皇上与淑妃回京生活。
尽管他与王姽婳已经和离，不再是夫妻关系了，但王姽婳在他心里，依然占据着一席之地。
这个他骗不了自己。
复合的念头他心里其实一直有，只是他尊重王姽婳的选择。
有时候他也问自己，王姽婳、陈珂玥、郭三，他生命中的三个女人，要说与谁最有感觉，还是王姽婳。
当然有时候他也恨自己，当初为何就没有发现而冷落了王姽婳呢？
现在说这些都已经迟了。
人生就是有遗憾。
虽然不敢想与王姽婳再续前缘，但得知王姽婳要进京，他还是蛮开心，也让他练习左手有了更大的动力。
确实，男人的动力，许多时候都是来源于女人。申用嘉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曾经他自己不觉得而已。
……
王象乾感觉压力山大。
四路大军进驻通辽城，而且皇上明确有旨，要打一场持久战。
这便意味着辽东要持续为他们提供可靠的后勤保障，对于改革刚刚起步的辽东而言，当然任务艰巨。
战争原本就是烧钱的事儿。
而辽东缺的正是钱。
可东北这边也只能指望辽东了，其他更指望不上。
田义知道王象乾着急，上次在徐文颖面前提及，徐文颖已经帮助他们解决过一次，不能再求徐文颖出面吧？
正当两个人焦心时，京城的消息送来了，朝廷再次拨款四十万两银，同时还送来大量物资支援前线。
让王象乾与田义顿时如释重负。
这次他们可没有主动请求。
而且田义才接到皇上的旨意，要求助朝廷支援，结果旨意还没送出去，京城的消息就先来了。
“皇后娘娘可真是体贴入微呀！”王象乾不由得感慨道。
“皇后娘娘到底是有多厉害？”田义不禁问了一句。
只因他还没有机会见过郑妙谨，故而对郑妙谨的认知，都还只是停留在别人的介绍里。
“那可就太厉害了！”王象乾燃眉之急解去，表现得很兴奋，“不过，说到底最厉害的还是皇上。若不是皇上，皇后娘娘是不会成为皇后娘娘的，甚至都不会留在宫里。”
这个田义倒是有所了解，郑皇后曾经可是万历皇帝的嫔妃。
“但不可否认，皇后娘娘处事英明果决，某些方面甚至超过皇上。”王象乾接着兴奋地说道，“若不是皇后娘娘能够独当一面，有能力坐镇京师，皇上哪有心思坐镇辽东？”
“那是，那是。”田义连连点头。
“由此可见当初贤淑皇后的眼光也是相当厉害，临终前一定要皇上答应立当时还是淑嫔的郑皇后为后。”
“是啊！”田义虽然当时在南京，可也能真切地体会到。
“看皇后娘娘决定的两件事，第一提供经济支援，多么及时；第二鼓励蒙古各部出兵包围科尔沁部，多么英明！皇后娘娘可真是一位贤内助啊！”
王象乾眉飞色舞地道，感觉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
第1826章 三个月内务必搞定
“万岁爷！”
徐文颖身边的一名近侍飞马来到通辽城。
“你怎么来了？”
朱翊镠不由得神情一紧。没有特殊情况，近侍不会离开。
“万岁爷，京城刚刚传来喜讯，皇后娘娘又有喜了。”
“哦，知道，那你赶紧回去吧。”
“淑妃娘娘还让奴婢来稍一句话，说她很想念万岁爷。”
“她不说，朕也知道呀。”朱翊镠不禁微微一笑，“还有其它事儿吗？”
“没了。”
“就这让你特意跑一趟？随便派个人来不就行了？赶紧回去吧。”
“奴婢告退。”近侍转身离去。
朱翊镠一个人偷偷乐着，想着郑妙谨又怀上了，确实是一件高兴的事儿。
唯一的遗憾就是陪伴孩子的时间实在太少……只能回京后慢慢补偿了。
最近几天可尽是好消息啊。
先是翁果岱翻然悔悟，尽管目前也还不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但至少表态愿意与明军合作。
然后是以三娘子为首的蒙古各部都来了，意在围攻、孤立科尔沁部。
这时候出兵，不管接下来是否参与战斗，都帮了大忙。
再然后朝廷主动提供经济支援拨款四十万两银，还送来大量物资。
朱翊镠有旨，倒是不担心户部磨磨唧唧不给，但担心反战的情绪。
没想到他的旨意还没来得及送到京城，京城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原来提前想好了，并且立即付出了行动。
朱翊镠心里更踏实了。
刚刚，又传来喜讯，郑妙谨怀了二胎……这一连都是好消息。
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
单就科尔沁部眼下的动态，朱翊镠觉得也是好消息。
尽管还不知道科尔沁部大军到底躲哪儿去了，但通辽城附近的百姓纷纷出来，表示愿意入籍大明。
朱翊镠一直觉得，百姓是统治的根基，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只要百姓愿意配合，科尔沁部大军便失去保障，翻不起大浪。
朱翊镠一再嘱咐戚继光与李成梁等将士一定要善待科尔沁部的百姓。
可以说自古至今，百姓的要求其实都不高，保证他们有田有地有饭吃，然后有钱挣日子有盼头就行了。
至于政治百姓很少参与，只是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才会起义造反。
所以安抚百姓的工作，在朱翊镠看来并不难，诚心诚意对待他们，分给他们田地，多少没关系，只要保证人人平等，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戚继光与李成梁听到郑皇后又怀孕的消息，都喜笑颜开地来祝贺。
一番祝贺后戚继光关心地问：“陛下有没有再纳妃的打算？”
“没有，没有……”朱翊镠连连摇头。
“可贤淑李皇后与德嫔娘娘都相继离陛下而去，如今陛下身边只有郑皇后与淑妃娘娘两人，臣以为陛下可以考虑甄选嫔妃。”戚继光语重心长地道。
“有两个还不够吗？”谷
“男人三妻四妾都正常，更何陛下是堂堂皇帝一国之主？”
“人人平等，一国之主也是男人，朕接下来打算废弃三妻四妾的陈腐观，而提倡以一夫一妻制代替，这样方显男女平等。”朱翊镠悠哉悠哉地道。
戚继光与李成梁听了却瞠目结舌。
“怎么？你们觉得一夫一妻制不好？”
“陛下，臣是觉得可能性不大。”戚继光弱弱地说道。
“臣也觉得天下男人不会答应。”李成梁跟着附和道。
“为什么要天下男人答应呢，朕要提高到律法的高度，让一夫一妻成为一项制度，然后成为一项共识。”
戚继光：“……”
李成梁：“……”
两位大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彼此的眼神里都充满了诧异，好像同时在疑问：这怎么可能？
朱翊镠也清楚，现在与他们说这个好像太早了，他们确实难以接受，让他们接受一夫一妻制，可能比让他们接受女人出去工作还要难得多。
“算了，先不说这个，最近若无战事你们便率领将士们安抚百姓，争取一个地区一个地区来，将科尔沁部这一片土壤都耕耘一遍，做一个好示范。”
“臣遵旨。”
戚继光与李成梁异口同声答道，心想科尔沁部的结局其实已经很明了，只是时间的问题。
等以三娘子为首的蒙古各部大军抵达科尔沁部境内，也不怕科尔沁部大军躲起来避而不战。
誓将这片土地都耕耘一遍，试问他们还怎么躲？
“陛下，收服科尔沁部之后，需要长期驻军吗？”戚继光问。
“驻军是必须的，但驻军哪儿，以及进驻多少，朕还在考虑之中。”朱翊镠喃喃地道，“毕竟这片土地不同于原女真族占领的土地，原女真族都只集中在一块儿地方，可蒙古各部从东到西，地域太宽广了，科尔沁部只是一个代表。”
戚继光与李成梁都点了点头。
确实都感觉到了在哪儿驻军，以及驻军多少，都将是难题。不像原女真族各部，几乎全集中在那一块儿。
但如果收服科尔沁部后不驻军，显然又不行，等于是白干了。
不过依据征服原女真族的经验，驻军似乎也不必全是明军，用改编过后的蒙古族军士也不是不行。
这样对于大明的压力无疑小很多。
只是朝廷政策倾斜是必须的，就像眼下的吉林行省一样。
总之短时间内对大明是一种负担。
但从长远的规划部署，以及边境的安宁与休养生息来看，这是一项利国利民的政策毋庸置疑。
“陛下预计需要多久时间耕耘完科尔沁部一遍？”戚继光又问。
“朕预计三个月吧。”朱翊镠道，“再短不现实，再长朕没时间。”
“哦，臣一定竭尽全力。”戚继光信誓旦旦地道。
“朕清楚三个月时间很紧，但也确实没办法，朕就这么多时间。所以现在就需要你们着手，以通辽城为中心，像撒渔网似的一步一步耕耘。”
“臣明白。”
“至于后勤保障，你们不用费心，朕自会想办法，你们只管干，有困难随时与朕沟通交流，三个月内，务必搞定科尔沁部。”朱翊镠豪迈地道。
……
第1827章 逃到俄罗斯境内去了
舒尔哈齐领着翁果岱一路向西，途中颇感诧异，不禁问翁果岱：
“我们这一路怎么不见你们部落的大军呢？他们到底躲哪儿去了？”
翁果岱同样感到诧异，故儿摇了摇头回道：“这个我真不知道。”
“你曾是科尔沁部的大汗，理应知道最有可能躲到哪儿去了呀。”
翁果岱还是摇头，说道：“不要以为我骗你，是真的不知道。”
“那就奇怪了，几万大军，怎么着也得有一个落脚之地，自撤出通辽城，居然毫无音讯，真是怪哉！”
舒尔哈齐实在像不明白。
翁果岱不紧不慢地分析道：“他们不可能往东，因为那里是辽东、吉林以及奴儿干都司，更不可能往南，因为那里是蓟镇、京师，而我们这一路向西，也不见他们的踪影，那我想，唯有一种可能，就是往北去了。”
“往北？往北能去哪儿？”
“往北便是俄罗斯啊！”
“哪儿？”
“俄罗斯。”翁果岱如是般解释，“俄罗斯也是一个庞大的王国，但其不少区域都在我们蒙古族的统治之下，所以蒙古族有些部落将俄罗斯作为最后的庇护所，有可能躲那边去了。”
“倘若科尔沁部大军真的逃到俄罗斯境内，那是什么意思？”舒尔哈齐好奇地问道，“是想先保留实力，然后待明军大部队撤走后再回来吗？”
“不清楚。”翁果岱再次摇头，“这只是我的猜测，但科尔沁部大军往北逃走这一点，我想应该可以肯定。”
“嗯。”舒尔哈齐点头也表示认可，毕竟东边与南边两个方向上，这时候他们肯定不敢去，而西边方向上又没有，那他们只有往北了。
真的都逃到俄罗斯境内去了？
舒尔哈齐还有点不信，这样人家不以为是侵略他们的境地去了？
各自沉吟片许后。
舒尔哈齐又问道：“如果科尔沁部大军真的逃到俄罗斯境内去了，那依你看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翁果岱想了想，回道：“强悍一点就直接打过去，不然就守株待兔在科尔沁部等，俄罗斯这时又穷又乱，打过去估计也不会遇到多大的阻碍。”
“这个，还是等我们接到忠顺夫人他们，然后你与皇上说去吧。”
“啊！”说到这儿，舒尔哈齐忽然仰天长叹一声，感慨地道：
“其实统治我们这样一个大国多么不容易啊，亏得你们还想独立于大明之外呢，何必操那么多心？”
“只要皇上善待我们族人，像我这样过日子不是挺好吗？用皇上的话说，我们原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嘛，只不过由于某些原因暂时被迫分开而已，如今皇上有心统一，多好呀！”
“看大明其他皇帝，巴不得将我们赶得远远的，甚至修建边墙一心想将我们隔离在外，永远不要踏入大明领地，只有泰和皇帝真心为我们好。”
“我们确实不如人家，太多的东西需要向汉族人学习，既然允许我们加入大明，高兴的不应该是我们吗？”
“大明富，我们穷，大明无偿帮助我们，我总觉得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愿意？”
“即便怀疑，也应该试一试，万一对我们不公，再反抗不迟嘛。”
“我知道你们会说，届时军权都被收回去了，如何反抗？可皇上说是说收回军权统一编制，就像对我们原女真族各部一样，但其实，改编后的军队不是还在这片土地上守护着吗？”
“所以我是极力反对你们抵抗，当初就是因为反对我大哥抵抗，被大哥囚禁起来，后来大哥也想通了。”
“族人利益至上嘛！”
“……”
舒尔哈齐又是一顿苦口婆心的劝说与开导，不过因为这种话他太在行，所以一气呵成毫不凝滞。
这两天跟着舒尔哈齐，翁果岱的确感觉受益匪浅，今天又听了一番，听完后感慨地道：
“若人人像你这样知足常乐，那的确能减少许多矛盾与冲突啊。”
翁果岱承认自己这一点不如舒尔哈齐，甚至好羡慕，感觉舒尔哈齐就是个乐天派，而且现实感极强。
他就不行，认可一件事后，想要改变，感觉太难太痛苦了。
“再重申一遍哈，我说这么多，是真心为你好。”舒尔哈齐道。
“当然知道，谢谢，不然我怎么想与你做朋友呢。”翁果岱由衷地道，“但也请你相信我，既然我已决定配合，就不会三心二意出尔反尔了。”
“如此甚好，那我们朋友有得做。”舒尔哈齐欣慰地点了点头。
……
朱翊镠也在琢磨这个问题，科尔沁部大军到底躲哪儿去了？
戚继光与李成梁这两天以通辽城为中心，根据他的指示在安抚百姓，终于从百姓口中得知，大军一路向北，有可能已经进入俄罗斯境内了。
这样一来，朱翊镠感觉这个问题变得更加棘手了。
戚继光与李成梁也都知道，这时候的蒙古族控制了俄罗斯的许多地方，那确实是一个好庇护所。
只是，对于明军来说就头疼了。
难道要追到俄罗斯境内去吗？可如果不消灭打击那股反明势力，日后一定会卷土重来的，终究是个祸害。
戚继光担忧地问道：“陛下，倘若科尔沁部大军真的躲到俄罗斯境内，我们该怎么办？”
朱翊镠想了想，指示道：“朕先给俄罗斯国王致函，让他们遣返逃到俄罗斯境内的那股反明势力，如若不然，我们自己入俄罗斯境抓人。”
“这样好！”戚继光点头同意。
朱翊镠又道：“现在不回来，以后他们想回来恐怕都没机会了。”
“陛下，俄罗斯眼下实力如何？”戚继光又担忧地问了一句。
“眼下肯定不咋滴呀，不然也不会被蒙古族控制了大片领域，不过将来这个国家很牛叉，尤其是军事。”
毕竟国土面积第一，也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将近两百来个民族呢。
“哦！”戚继光嘴上应了一声，但心想皇上怎么啥都知道呢，好像这天下间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儿。
……
第1828章 陛下不能厚此薄彼呀
“陛下，舒尔哈齐已经成功接到忠顺夫人，正赶往通辽城。”
一大早，戚继光便跑来禀报。
“好！”朱翊镠喜上眉梢。
“只是陛下，科尔沁部大军躲到俄罗斯去了，忠顺夫人他们来似乎意义要大打折扣。”戚继光小心翼翼地道。
“戚大帅也不能这么说。”朱翊镠当即纠正道，“来了就好，证明他们都效忠于我大明。其次，虽然科尔沁部大军逃到俄罗斯境内去了，但肯定在随时关注这边的动态，好让他们看看自己的行为是有多么不得人心。”
“陛下，以忠顺夫人为首，听说这次来了两万多兵马。”
“女中豪杰啊！”朱翊镠不禁感叹道。
“陛下，臣想为忠顺夫人说两句真心话，不知可否？”
“说。”
“陛下之前见过忠顺夫人吗？”
“没有。”朱翊镠摇头，说道，“只是认识，敬佩她。”
“臣倒是见过她几次，不知陛下为何敬佩她？”戚继光接着问。
“嗯，首先，她深明大义，是大明的好朋友；其次，听说她能歌善舞，文武皆通，是位奇女子；当然，朕最敬佩她的是，她为了族人的利益，委屈嫁给爷孙三人，非常人所能及也。”
“陛下说得太对了！”
戚继光看起来很激动，感觉眼泪都要来了，只听他接着说道：
“可也正因为忠顺夫人先后嫁给俺答汗爷孙三人，所以她内心并不快乐，只是她将阳光的一面展现给世人。忠顺夫人是一个积极乐观的女人，但并不代表她内心没有悲伤，没有委屈。”
朱翊镠微微颔首，“戚大帅为何刻意提醒朕这个？”
“臣是担心陛下见忠顺夫人来了太高兴，反而忽略了她内心的悲伤。”戚继光语重心长地道。
朱翊镠看得出来，戚继光也很关心喜欢三娘子，生怕因为他的高兴引来三娘子内心的不舒服。
“多谢戚大帅的提醒！那依戚大帅之见，朕该如何与忠顺夫人相处呢？”朱翊镠虚心地请教道。
毕竟，对三娘子的认知基本上都停留在各种书籍的介绍上，现实中并没有见到，更别说了解。
书上对三娘子的评价当然高了，尽是溢美之词，那主要是因为她对大明做出了伟大的贡献。
可很少有人像戚继光那样从三娘子的心理出发，感受到了三娘子内心的悲伤、大义、忍辱负重。
三娘子心里肯定有悲有痛，当初俺答汗死，儿子黄台吉一定要娶她这个继母，她恼羞成怒率兵出走，后来在大明的调节下，为了民族安定才答应，她心里岂能没有悲伤没有痛苦？
后来黄台吉死，她又嫁扯力克，而扯力克是一个不思进取的人，与她根本就是两路人，她心里的悲伤与痛苦，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朱翊镠仅仅只是理解。三娘子也是人。
戚继光道：“陛下，臣窃以为，对忠顺夫人足够的重视当然有必要，但也不要刻意，毕竟来的部落无论大小，对于大明来说，其实意义是一样的。倘若只推崇忠顺夫人，不仅会冷了其他部落的心，也会让忠顺夫人有压力。”
“朕明白，多谢戚大帅提醒！”朱翊镠由衷地感激。
“言重了，陛下不要怪臣多嘴，臣也是见陛下似乎只对忠顺夫人一个人感兴趣，所以忍不住提醒，毕竟这时候其他部落与忠顺夫人是一样的，臣担心陛下厚此薄彼。”
“戚大帅若不提醒，朕恐怕真会这样做。”朱翊镠口由心发。谷
确实，直到此时此刻，他心里仍只想着三娘子一个人。
有什么办法？谁让他脑子里只有三娘子一个人？其他部落的头领在他原来的意识里根本不存在呀。
不过，戚继光的提醒，朱翊镠觉得确实应该注意，不能厚此薄彼。
“戚大帅觉得还需要注意什么？”
“没了没了，就这一点，本来以陛下的睿智，一点都不需要臣提醒的，但臣感觉陛下好像只关心忠顺夫人一人。”戚继光直言不讳地说道。
“本来朕也只认识她一个人嘛。”朱翊镠坦诚地道。
“可陛下不是无所不知吗？”
“哈，那只是你们的感觉罢了，天下之大，任谁都不敢说无所不知。更何况朕才十几岁，未知领域太多太多。”
“是陛下谦虚，感觉陛下的知识储备是常人的几倍十几倍都不止。”
这是戚继光的真心话，并非恭维，在江陵城时就是这样认为的。
只是像张居正、冯保他们一样，戚继光也感觉奇怪，皇上足不出户，平常也没发现他看相关的书籍，却比别人都知道得多，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实在想不明白，曾经戚继光也好奇地问过，可皇上只是指着自己的脑瓜儿说“天赋异禀”。
虽然仍觉得不可思议，可也只能选择相信，不然还能怎么解释？
“陛下，俄罗斯回复陛下了。”
这时，李成梁进来。
“怎么说？”朱翊镠迫不及待地问。
“他们不管，希望陛下最好将俄罗斯境内所有蒙古族人都带走。”
“这么说他们也恨某些蒙古族人？”戚继光道。
“那肯定呀！”李成梁脱口而出，“蒙古族人占领了俄罗斯许多地盘，估计也没少在他们头上耀武扬威，如今陛下要将他们抓回来，俄罗斯政府指定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等三娘子她们到了，咱直接去俄罗斯境内要人。”朱翊镠当机立断，“科尔沁部大军这股反明势力，绝不能留在俄罗斯境内。”
“臣赞同。”戚继光道。
“臣亦赞同。”李成梁附和道，继而又说，“只是臣觉得，陛下也需要请求俄罗斯方配合协助我们吧？”
“嗯，那是必须的。”
“届时陛下不必坐镇通辽城，可以回辽阳了，让臣与李总兵等人去吧。”戚继光如是般提议道。
“到时候再看吧。”朱翊镠没有立即表态，反而憧憬地道，“其实，朕倒是想去俄罗斯一趟呢。”
中俄可以提前搞好关系嘛。
……
第1829章 一路追到俄罗斯边境了
“小朱这几天跑哪儿去了？”朱翊镠又好奇地问道。
连续几天不见朱八戒的身影。
“陛下，小朱侍卫这次充当先锋，本兴致勃勃，以为可以开怀大战，无奈科尔沁部大军避而不见，令小朱侍卫非常郁闷，他一直在打听科尔沁部大军的去处，得知科尔沁部大军逃亡俄罗斯，就是小朱侍卫打听出来的。”
说起朱八戒，戚继光一脸欢喜。他对朱八戒现在是格外的喜欢，不仅因为他的战斗力，更喜欢他的淳朴。
一个人在官场见惯了，反而对朱八戒这种单纯的人尤为珍视。
毕竟物以稀为贵，平常太少遇见。
“小朱不会追到俄罗斯境去了，一定要找人干仗吧？”朱翊镠忽然问道。
“应该不会。”戚继光不确定地道，但心里想着，没准儿真有可能。
只是朱八戒临走前向他汇报说，去安抚附近百姓……朱八戒淳朴憨厚，怎么看也不像是撒谎的人呀。
“这个家伙，赶紧派人把他找回来。”
“臣遵旨。”戚继光答应一声，忙与李成梁一道躬身退下。
确实两天不见朱八戒的身影，若非皇上问及，他们还忘了这一茬儿。
也是因为安抚百姓事情太多了，没有心思关注朱八戒去了哪儿。
……
而此时的朱八戒，确实带着一队人马往北寻找科尔沁部大军去了。
他带的那一队人马中，有额亦都与费英东，还有之前戚继特意点给他的五百骑兵，包括一支鸟铳手。
他们不停地打听科尔沁部大军的下落，终于打听到原来科尔沁部大军一路向北，似乎要逃到俄罗斯境内去，以暂时躲避士气正盛的明军。
没有大战一场，朱八戒心里一直郁闷着呢，听说科尔沁部大军往北逃，直想追上去与他们大干一场。
额亦都与费英东本想阻拦，可一来知道阻拦不住，二来他们也想立功，毕竟从京城回来后，也渴望通过战争来彰显自己的价值与忠诚。
既然老大想去，那就去会会吧，他们人少，而科尔沁部大军有几万人，速度肯定不及他们快。
追上去大干一场也不是不可以。
想着反正有老大在，即便干不过人家，逃命肯定没问题。
额亦都与费英东也就答应了。
于是他们一路追。
可惜追了两天仍然没有追上，但发现科尔沁部大军走过的痕迹，已经非常确定就是往这个方向去了。
追着追着，额亦都与费英东开始警惕起来。
“老大，不能再追了，再追就不知道到哪儿了，我们人手不够。”
额亦都勒马停下说道。
朱八戒心里也犯迷糊，只知沿着大军走过的路线一路狂追，可到哪儿了他完全是懵的，脑海里没有概念。
“这是哪里？”朱八戒问。
“老大，马上就是俄罗斯境内了。”
“俄罗斯是哪儿？”
“是另外一个王国，我们不能就这样踏入人家的领地，万一被误以为我们是来劫掠犯边的，那可就麻烦了。”
“他们很厉害吗？”
“这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就像其他国家带兵入我大明境内一样，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老大想想皇上是如何对待日本人的。”额亦都提醒道。
“那科尔沁部大军怎么能踏入？”
“兴许科尔沁部控制了俄罗斯的局部地区，所以这是他们的最后庇护所。”
“他们能进，那我们也能进呀。”
“我们是明军代表，不一样，还是先回去，听皇上的指示吧。”
“可我们都已经追到这儿了……”朱八戒很不甘心。
“那也没办法，再说了我们身上的干粮也不够，返回最安全。”
“我知道，可就这样返回，不是无功而返，白跑了一趟吗？”
“老大，也不是白跑吧，至少我们确定科尔沁咯部大军已经逃到俄罗斯境内去了吧？然后，我们也将这个消息告诉皇上，这不都是咱们的功劳吗？”
“让我想一想。”朱八戒眺望远方，还是不情愿就这样返回。
他倒是不怕与人战斗，来多少人他都不怕，只怕没吃的。
这两天确实没吃饱，这会儿刚停下来，肚子就开始闹了。
“要不先找点吃的吧，吃饱喝足然后再打算。”朱八戒道。
“干粮也满足不了老大，附近荒凉又没有居民，就只能狩猎了。”
“这个好，这个好，就去狩猎。”朱八戒顿时喜不自禁拍手叫好，“先头你们不是说老虎很厉害吗？这儿有没有？”
“有是有，但咱不一定能遇到，狩猎其他动物安全、可靠。”
“那赶紧去吧。”
这样，以朱八戒为首，就在附近寻找猎物，暂时没有踏入俄罗斯境。
这一带虽然荒僻无人居住，但野生动物不少，很快他们便击杀了两头估摸着都有五百公斤重的驼鹿。
然后开始烤着吃。
朱八戒大快朵颐，连续几天终于可以饱食一顿了。
“老大，吃饱喝足，咱就回去吧？”
额亦都又提议道，生怕朱八戒不甘心就这样回去，万一与人冲突起来，距离明军太远，恐怕会有危险。
“可吃饱喝足，我更想战斗了。”朱八戒一边撕着肉一边说道。
“……”额亦都无语。
“反正这儿有吃的，咱不怕饿着，你们看要不这样，派人回去请示师祖，我们在这儿等。”朱八戒异想天开地道。
“这……”额亦都与费英东面面相觑。
“同时，我们还可以派人踏入俄罗斯境内看看，人多了不好，一个人去打探打探，总该没事儿吧？”
“……”额亦都与费英东仍不吱声。
“就这样决定吧，我是老大，你们都得听我的。”
朱八戒也不墨迹。
当即派两个人回通辽城请示，再派两个人踏入俄罗斯境内打探消息，其他人全部原地待命。
“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得带着几分成就回去见师祖吧？”
朱八戒吩咐完又说道。
额亦都与费英东也就不再坚持，当然清楚老大难得出来一趟，他们自己确实也很想立功表现一番。
“好吧。”额亦都点头，“既然我们不回，那就要同心协力团结一致，遇到任何困难，都必须并肩作战。”
“当然。”朱八戒威严赫赫地道，“所有人必须听我指挥，若需不明势力发生冲突，谁敢逃跑，不听号令，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