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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光     不负大明不负卿txt下载     不负大明不负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00章 说到底还是皇上厉害

    坤宁宫。

    冯保觉得还是先与郑皇后知会一声比较踏实。

    “皇后娘娘,奴婢吩咐巡城御史从今天开始抓人了。”

    “抓什么人?”郑妙谨一愣。

    “就是皇后娘娘说的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抗议万岁爷主张的人啊。”

    “你还真抓呀?”

    “……”冯保微微一滞,道,“那些人不懂,却偏要掺和,唯恐天下不乱,是该抓一些典型,以正视听。”

    “这样会不会适得其反,激起更大的反抗情绪?”郑妙谨担忧地道。

    “应该不会吧?只不过抓一些典型。”

    “是你给巡城御史下的指示?”

    “奴婢是给了一些指示,但奴婢终究是大内后宫中人,所以奴婢与申先生商议让他下发的手谕。”冯保如实禀道。

    “申先生没有意见?”

    “没有。”冯保摇头,“申先生也恨那些什么都不懂却非要聒噪蛊惑之人。”

    “这事儿不要闹大了,适可而止。”郑妙谨警惕地道,“我也只是说说,想吓唬吓唬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官民,抓人未免小题大做,依我看他们也只是说说吧,难道还真敢怎么样?”

    “娘娘,抓几个典型震慑震慑他们也好,首辅申先生也是同意的。”

    “那你们自己看着办。”郑妙谨也不多说什么,既然两个人都达成一致,且已经采取了行动,还说什么。

    “奴婢遵旨。”

    “申先生身体无碍吧?”郑妙谨关切地问道。因为有张居正前车之鉴,首辅的身体当然重要,尤其这个时候。

    “好像没什么大事儿。”冯保不确定地回道,继而话锋微微一转,“不过申先生最近两鬓白发明显增多,想必他这阵子是真的累得够呛。”

    “那有什么好办法让他放松缓解一下呢?”郑妙谨道。

    因为张居正累倒后导致朝局动荡不堪,若非朱翊镠出手,张居正的一系列改革将毁于一旦。

    故而郑妙谨得知申时行吐血晕倒后就一直为此事担心。

    “怕也没什么好的法子。”冯保喃喃地道,“只能皇后娘娘相信他、鼓励他、处处维护他,就像当初慈圣太后娘娘对待张先生一样,这样能更好地减少他们内心的压力。不过,皇后娘娘已经做得很好了,就看申先生的抗压能力吧。”

    “皇上不在,他名下的兴农集团、吾爱吾家地产公司,还有刚刚筹建成立的朱氏集团北京部,都还好吧?”

    “回皇后娘娘,奴婢每逢周末都要过去一趟的,都很好。万岁爷选的几个负责人太绝了,无可挑剔。”

    冯保由衷地赞道,尤其是想到自己曾经的死对头张鲸,居然摇身一变成为集管理与技术于一身的大专家,将兴农集团打理得井井有条。

    现在他都羡慕张鲸日子过得多么舒服,兴农集团那边环境好空气新鲜,懂管理,懂技术,手下的人越来越多,将来老了也不愁没事儿干,有技术傍身怕什么?

    反观他尽管依然是司礼监掌印,号称大内总管,总有一天要退下来,现在是风光,可退下来之后呢?而且担任大内总管期间得罪了多少人?将来日子恐怕不好过呀。

    张鲸现在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反而受到越来越多的人尊敬。

    所以此消彼长,冯保现在感觉还不如张鲸当初选择的路呢,将来的日子肯定也比不上张鲸。

    由此也想到朱翊镠的预言太准,当初让张鲸下地干活儿,就已经料到将来张鲸不比他这个大内总管差。

    果然。

    当时觉得很不可思议,甚至觉得可笑,怎么可能?一个下地干活儿的怎比得过他这个大内总管?

    现在却成真了。

    但无疑最神奇的永远还是皇上。

    这一切都是皇上赋予并创造出来的奇迹。

    张鲸也好,王与定与王衡也罢,没有皇上的慧眼与不拘一格,就不会有他们的成就。

    想想,若非皇上独具慧眼,谁会让曾经的大内第一人张鲸去种地务农?谁会让大学士的儿子不考科举却去经商管理?谁又会让无所事事的“大混混”去任公司总经理?

    所以说到底还是皇上厉害。

    “南京留都是不是该要撤了?”郑妙谨忽然又跳转道。

    “皇后娘娘,奴婢以为这个暂时还不能考虑。”冯保立马儿回道,“尽管依据万岁爷的计划,现在是可以动手裁撤,但眼下万岁爷不在京,加上辽东那边风起云涌,不宜再对江南那边动刀了,以免节外生枝。还请娘娘三思。”

    郑妙谨点了点头。

    冯保接着又说道:“其实,南京自京察大裁撤官员过后,作为留都已经名存实亡了,没有必要再步步紧逼,先缓缓更好,况且万岁爷不在京,裁撤之后也不知道往哪个方面改,奴婢以为暂时还是保持原貌为好。”

    “嗯,那这件事稍后再议吧。”郑妙谨皱了皱眉,“还有一件私事,冯公公是不是需要去问一问?”

    “皇后娘娘,什么事?”

    “郑恭王世子这个月的贷款怎么没有如期还上来啊?”

    “啊?有这回事儿?”冯保诧异地道。

    “原来是陈炬负责,尽管皇上与陈炬都不在京,可贷款按理说不能不还,必须得准时吧?”

    “对对对,皇后娘娘言之有理。”冯保连连点头。

    “其他人都知道按时还,唯独郑恭王世子缺了,难道说是忘记了?还是说有什么其它原因?”

    “奴婢明天去问问郑恭王世子。”

    “好!”郑妙谨点了点头,进而喃喃地道,“据我所知,皇上与郑恭王世子之间好像有什么约定,眼下皇上不在京,那郑恭王世子的学术研究以及著作都不能得到推广,我猜想是不是对郑恭王世子有所影响?”

    “哎呀!娘娘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奴婢。”冯保也恍然顿悟地道,“原本万岁爷确实说过,要将郑恭王世子打造包装成像李时珍神医、申用嘉大画家一样的名人。如今李时珍、申用嘉都被世人认可,可谓家喻户晓,唯独郑恭王世子仍然默默无闻。”

    “莫不是他有什么想法?”郑妙谨疑虑地道。

    “可皇后娘娘,万岁爷不在,郑恭王世子的研究又高深莫测,实在没几个人懂,更别说欣赏了,谁知道怎么打造包装郑恭王世子能够让他像李时珍、申用嘉那样一炮而红呢?”

    “是个头疼的问题,你明天去看看。”

    “奴婢遵旨。”

    ……

第1501章 把窑子街一锅端了

    窑子的生意,历来都是晚上。

    太阳落山,灯火幽明,嗨,嫖客们慢慢地才会出现。

    今晚窑子街的生意依然很好。

    来窑子街的嫖客,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赤膊上阵臭汗熏天,瘸子瞎子罗锅乞丐都有。

    顾青云在这里头,反而显得特别另类。原本他故意将自己打扮得像个没有四两正经的白浪。

    他身着直裰,脚踏布鞋,为了掩饰还有心戴了一顶破六合帽,自以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可谁知,进来窑子街的嫖客都是那样的一群人。

    然而,无论什么样的嫖客,站在各家窑子门前拉客的徐娘小妞儿,好像都热情得不得了。

    每逢一位嫖客经过,她们都会一窝蜂地笑脸迎了上去。

    在这里反而似乎没有高低贵贱了。

    难怪如此吸引人。

    “哎呦,这位爷,您高抬贵步,脚下有一道棱。”

    “爷,您往这边靠着走,这样更能看清哪家姑娘合你心意。”

    “哟,这位爷真俊,瞧上一眼,比喝碗冰水都要舒坦呢。”

    “爷您过来嘛,我们家的妞儿,个个都眼皮子跳水灵着。”

    “趁当下太平爷才有心情来,否则将来与鞑子干仗,不抓爷去服役才怪,咱这里怕是也要关门大吉了。”

    “爷,进了窑子街,只看不进有什么意思嘛?进来才有乐趣呢。”

    “……”

    面对一片叽叽喳喳的热情,顾青云眼珠子转得如陀螺一样快。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力却都放在进来这里的嫖客身上。

    当然也包括极度热情的徐娘小妞儿们,就比如刚才那位说什么“将来与鞑子干仗”的,顾青云就偷偷记住了,一会儿统一“算账”。

    女的也抓,戍边不能只有男人。

    顾青云已经逛了两圈儿,在那些徐娘小妞儿们眼里,这一看就是新人。

    因为大凡常客,他们都有自己的老相好,进窑子街就兜头直奔目标而去。

    只有新来乍到的,才总希望挨家走完挑一个自己最满意的,到最后很可能看花了眼,一个都没挑着,因为在挑选过程中,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不过,这也正合顾青云的心意,可以更多地锁定接下来的目标。

    随着一个个客人都钻进温柔乡,露面拉客的徐娘小妞儿们也逐渐少了。

    亥时过半——这是与巡警铺各位兵卒提前约定好的时间——封锁窑子街。

    此时街里的人都还不知道,神侃的神侃,逍遥快活的逍遥快活……

    顾青云他们开始行动了,也不分男女,统一先抓起来再说。

    整条街瞬间鼓噪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消停下来。

    男女共计抓了两百多号人,全都带到苏州胡同巡警铺大院里,一个个还叽叽喳喳不停地抗议着。

    尤其是被抓来的女人,多半花枝招展的妆还没来得及卸。

    男人这时候可就老实多了。

    “都给我闭嘴!”

    顾青云换上了官袍,威风凛凛地出来,扫视一圈儿后大声喝道。

    “这位便是巡城御史顾大人,全都给老子放老实点,站好了,站好了。”

    档头李永光这时候也很威风,指着几个摇头晃脑的男女呵斥道。

    “凭什么抓我们?”忽然一名女子不满地直问。

    “你们不仅做着皮肉生意,还妖言惑众辱骂当今圣上,竟还敢问凭什么?”顾青云两眼如同刀子一般。

    那名女子顿时不敢吱声了。

    顾青云威严赫赫地道:“实话告诉你们,我们今晚就是来抓人的。这些天京城到处充斥着流言蜚语,抗议皇上接纳蒙古、女真族,甚至诋毁辱骂皇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哦,这下大家都明白了,原来事出有因是为了这个。

    “现在无话可说了吧?哪位敢说自己最近没有大放厥词?”

    顾青云双眼凌厉地扫视一圈儿。

    “我们上午就过来了,一直在暗中观察你们,有没有人认出我来?我晚上可是在街上来回逛了四圈儿。”

    “哎呀!”

    “哎呀!”

    “原来是……”

    几个女子讶然出声,显然已经认出来了眼前这位巡城御史,就是那个无比挑剔最后一个妞儿都没看上的白浪。

    “听着,你们自己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儿,我也不想多费口舌。”

    顾青云训话道:“想主动认错的,先写一份检讨上来,看看你们的态度,执迷不悟的你们就等着吧。”

    “最后,我还想说两句,第一,皇上的目光,非你们所能比,所以不要人云亦云,危言耸听,搞得人心惶惶,扰乱京城的治安;”

    “第二,不是不让你们议论,但议论前该问问自己到底懂不懂?国家大事是你们看得远还是皇上看得远?不懂就不要胡言乱语。”

    “好了,今晚你们都在巡警铺里写检讨,明天我会一个个问。”

    顾青云言简意赅地训斥几句后,便领着一小队人扬长而去。

    留下一堆又开始叽叽喳喳的人。

    “都别吵吵了。”

    李永光恼怒地一摆手,喝道:“这次可是动了真格的,你们别不上心,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都在检讨上一一交代清楚,态度放诚恳一点,否则后果自负,别怪老子没提醒你们。”

    “写完检讨交代清楚就没事了吗?”立马儿有人问道。

    “这……”李永光愣住,扭头问铺里的兵卒,“头儿是这样说的吗?”

    “好像没有承诺。”兵卒摇头。

    “那你们先写好了,坦白交代。”李永光又只得如是般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是不变的规矩。”

    “会不会真的抓我们去辽东、奴儿干都司戍边?”忽然也不知是谁问道。

    “不知道,反正头儿没有对我说。”李永光嘴上回道,但心下不禁一激灵。

    虽然顾青云确实没说,可到底会不会抓人戍边……李永光还真不敢肯定。

    他可以肯定的是,这次抓人是动了真格的,而不是临时性突袭行动。

    听说其他巡警铺也在同一时刻采取行动。也就是说全城范围内抓人,而不仅仅只是苏州胡同巡警铺。

    如此大的动作,肯定就不是五城兵马司衙门单独决定的了。

    那抓人的结果……还真不好说。

    ……

第1502章 这不对啊,内外一把手反过来了

    次日一早,顾青云先去找冯保。

    昨晚五城兵马司全部行动,抓了男女共计两千多人,是不是都要一股脑儿送去戍边。这个顾青云需要请示。

    因为太早,冯保才刚刚起床。简单洗漱,招呼顾青云坐下。

    顾青云将昨晚的行动简单汇报。

    毕竟一会儿还得去向首辅陈述,完事还得走过场“审讯”抓来的人,所以时间紧迫,只能长话短说了。

    因冯保昨天请示过郑妙谨,宗旨就是不能闹大以激起更强烈的反抗,最好是恰当好处,把握好一个“度”。

    既能起到警示的作用,又不能因为过激而触底反弹。

    故稍一沉吟,冯保指示道:“对于戍边而言,两千多人算是少的了,但皇后娘娘警惕适可而止不宜闹大,所以对坦诚认错知道悔改的人,警告即可,放了他们;但对于顽固不化态度恶劣,且有诋毁辱骂万岁爷之实的人,一律严惩不贷,送去戍边。”

    “卑职明白了。”顾青云点点头,继而又问,“那依冯公公之意,送去戍边的控制在多少人?这样卑职也好拿捏出一个合适的`度`来。”

    “一千吧。”冯保沉吟道,“但记住尽量以流浪汉、光棍汉、家中没有任何牵挂的人为主。”

    “好,那女子呢?”顾青云又问。

    “原则一样。这个度你自己斟酌把握好,舆情也要适当引导。”冯保现在很重视这个舆情。

    “卑职明白。”顾青云请示完冯保,再去找申时行。在他眼里内外两位一把手必须达成一致才行。

    不然他这个巡城御史不好办。

    ……

    一夜之间抓了两千多人,消息一大早便在京城传开了。

    一时间议论四起。

    “昨晚京城被五城兵马司扫荡了,共抓走了两千多人呢。”

    “知道为什么吗?”

    “还不是因为最近京城风言风语四处漫延?听说还有人诋毁谩骂皇帝爷呢。”

    “那该抓。皇帝爷为朝廷为百姓做了多少好事,那些王八羔子都不记得,如今只因一道政策却都来攻击。”

    “可这道政策确实影响巨大也是事实啊!蒙古族与女真族都是什么人?穷得叮当响的好战分子嗜杀成性,接纳他们有什么好处?万一他们不服还要跳起来反抗,届时就要引发战争。”

    “别只凭猜测,是否引发战争还是未知之数,国家大事咱都不懂,即便没有皇帝爷这道政策,辽东那边还不是见连年有战,今年反而还没有。”

    “那也不能抓人,议论还不行啊?”

    “皇后娘娘说了,谁不服谁抗议,就抓谁去辽东、奴儿干都司戍边,我看这次行动就是杀鸡儆猴。”

    “这样不是限制言论吗?与焚书坑儒有什么分别?”

    “什么限制言论?要我说胆敢诋毁辱骂皇帝爷的都该处以极刑。站着说话不腰疼,皇后娘娘说得对,就该派那帮只会逼逼的人去边疆戍边。”

    “对对,我们是人,他们也是人,凭什么他们戍边而我们享福?如今皇帝爷想改善边疆与外族的关系,却遭到那帮人的抗议乃至辱骂。”

    “抓得好,再抓几千个更好了,全部将他们送往辽东、奴儿干都司戍边,好让他们也尝尝边塞之苦。”

    “……”

    反正议论两极分化。

    有站在朱翊镠这边为其辩护的,也有担心引发战争而抗议的。

    所以对于抓人的行为,自然也有赞成的,也有极力反对的。

    但无论怎么说信号传递出去了:有事没事不要胡言乱语攻击皇上的政策以及皇上本人,否则会有牢狱之灾,甚至真的被送至边疆戍边。

    ……

    自吐血晕倒后,申时行更加努力工作了,这两天全身心扎在内阁里。

    每天第一个来点卯,最后一个散衙回家,似有无穷无尽的精力。

    害得顾青云白跑一趟。

    他还以为这个点儿首辅在家没到内阁呢。毕竟时间尚早,却没想到首辅已经来了有小半个时辰。

    顾青云禀明来意,并请求指示。

    不料首辅第一句便是:“五城兵马司全部出动,京城才抓出两千多人?”

    顾青云顿时愣住了,首辅这是责备的口吻,好像责备他办事不力。

    要知道在他印象里,首辅可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用外界的话评论就是擅长端水,很少去得罪哪一方。

    可今儿个怎么了?

    居然还嫌人抓少了,反而很激进。

    这应该不是冯保的话吗?顾青云思绪飞驰,心想按理说冯保才是这种比较狠的角色,首辅申时行一向温和,怎么今儿个却反过来了呢?

    迫不得已之下,顾青云连忙将冯保的指示搬出来,解释道:

    “首辅大人,冯公公说皇后娘娘有指示,也不能将这事儿蛮闹大了,只要能起到警示作用就好。”

    “可如果太温柔了,如何起到很好的警示作用?”申时行又道。

    顾青云不知如何回答了,原本他就想着内外两位一把手要达成一致,他才好行动,可眼下发现有点不对路子。

    原本应该激进的变得温和了,而原本应该温和的却变得激进了。

    这是咋了?世道变了?

    “抓来的两千多人没有冤枉的吧?”申时行问道。

    “这个,应该没有,反正不是妖言惑众蛊惑人心之辈,就是诋毁辱骂皇上之徒,要不就是逛窑子。”

    “那就全部发配。”申时行一摆手。

    “首辅大人,这样是否太过严厉?”顾青云忙道,“依冯公公之意,发配一千人左右就行,其余人放了。”

    “放了?那抓来干什么?”

    “让他们写检讨自省。”

    “别整那些没用的,他们当中有几个能写出一篇完整的检讨?只要不是冤枉的,就全部送往辽东、奴儿干都司,那边很需要人。”申时行态度解决。

    “……”顾青云难住了。

    “怎么?”

    “首辅大人,那卑职该听谁的?”

    申时行脸色一沉,道:“冯公公是内宦,这是外事,你说该听谁的?”

    “卑,卑职明,明白。”顾青云磕磕巴巴地回答,但心里还是分辨不清,不知道该听谁的。

    ……

第1503章 背后有高人

    见首辅态度强势而坚决,顾青云不敢继续问了,只得先退出内阁。

    可心里纠结死,这可怎么办?

    一个是司礼监掌印,一个是内阁首辅,到底是抓重点只发配一千?还是全都发到辽东、奴儿干都司?

    冯保的指示可以理解,因为有皇后娘娘把关,但首辅这次的态度为何如此这般坚决?哪儿不对了?

    顾青云从内阁出来后怔愣半天,漫无目的地走着,感觉脑子越来越乱。

    “顾御史。”

    “顾御史。”

    这时王安刚好路过,见顾青云正想得入神,喊了两声竟没反应。

    “顾御史,想啥呢?”

    王安只得走到顾青云身边,伸手拍他一下。

    “哎呀!”

    顾青云吓得一跳,见是王安,便如同遇到救星一样,忙拉着王安,将心中的疑惑告知。

    王安听完也是愣了会儿,这确实不是申时行的处事风格。

    首辅为何突然强势而坚决?而且是在明知与冯保思路不同的情况下,依然保持他的强势而坚决。

    冯保本来就是惹不起的存在,更何况都知道他背后有郑皇后。

    冯保说一千,首辅非得说全部,还对顾青云说冯保只是内廷中人,外事须得听他这个首辅的才听。

    向来擅长端水的首辅,这次怎么连冯保的感受都不顾了呢?

    即便与冯保意见不统一,起码也得商量一声之后再做决定吧?

    的确令人费解。

    不过世事皆有因,首辅如此谨慎之人,断不会成心与冯保“作对”,才做出这样的决定,那原因是什么?

    或者说首辅仰仗什么?

    敢与冯保“作对”的人,天下间一只手完全可以数得过来。

    除了皇上,就是皇后,两宫太后现在都不能算了。

    可皇上此刻在辽东,而皇后是冯保的坚强后盾,两宫太后早已退居幕后不理朝政了,首辅一个人是不会与冯保加皇后“作对”的。

    那依据什么?

    王安神思电转,忽然灵光一闪,脑海里想到一个人。

    “我或许知道为什么了。”

    “为什么?”顾青云忙迫不及待地问。

    王安道:“申先生的意见,我想应该是张先生的意见。”

    “谁?”顾青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就是申先生的座主。”王安轻轻地道。

    “是他?”虽然顾青云并未见过“病死”之后的张居正,但他现在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京官了,知道张居正此刻身在京城,皇上请他暗中主持军事改革——这已是公开的秘密。

    “除了这样,我再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原因,强势而坚决,乱时需用重典,这些都是张先生的处事风格,申先生没准儿就这件事请教过张先生,否则以申先生的处事风格该不会如此。”

    “有道理。”顾青云恍然顿悟般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愁眉苦脸地道,“可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申时行有座主张居正撑腰,可以态度强势而坚决地与冯保“作对”,他顾青云没有这个底气啊。

    “不过,申先生这个决定也有他的道理。”王安想了想。

    “我知道都有道理,冯公公与申先生代表两个方面的考虑,关键是我该听谁的,那两千多人这时候还在嗷嗷叫。”顾青云急不可耐地道。

    “依我之见,外事还是听首辅的吧?”

    “那如何与冯公公交代?”

    “你笨啊,冯公公又没说一定就一千人,只说最好是什么样的人,这里面的操作空间还不够大吗?”

    “哦,明白了。”顾青云咧嘴一笑,赞道,“还是你脑子好使。”

    继而,又担忧地道:“可万一我们猜错了怎么办?”

    “不是有首辅申先生罩着吗?他都不怕,你怕什么?”

    “也是。”顾青云终于释然,“那我先走了,今天很忙,改天再谢。”

    想明白后顾青云一溜烟地跑了。

    王安先去乾清宫,简单安排一下当天的工作议程后,又去了坤宁宫。

    ……

    冯保来到郑恭王世子朱载堉的家。

    尽管冯保自己也精通音律,可与朱载堉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感觉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朱载堉正在珠算,见冯保来了,连忙放下,笑着迎接。

    “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什么风把冯公公吹到这里来了?”

    朱载堉拉着冯保坐下。

    “世子最近忙啥?”

    “除了研究、著作,亦无它事。”

    “恐怕这世上只有万岁爷最懂得欣赏世子的研究了,可眼下万岁爷去辽东未归,世子会不会觉得寂寞?”

    “那有什么办法?”朱载堉叹了口气。

    “万岁爷是不是与世子有一个约定,要将世子包装打造成家喻户晓的大神?”

    “那倒没有,只是说帮我出版著作,并推广我的研究学术,然后平分收入。”

    “其实就是包装嘛,像包装李时珍、申用嘉一样,让世人皆知,这样的话,钱自然不是问题,看李时珍与申用嘉。”

    “可我的研究与他们不一样,他们的易懂、大众,能欣赏我的人却不多。所以最近我很拮据,以致于上个月欠的贷款都没能及时还给皇上。”

    冯保正想着怎么开口,没想到朱载堉主动提及此事,那更好了。

    “是吗?世子的贷款上个月没还?”冯保故作惊讶,既然人家主动提及,那就索性当作不知情算了。

    “是啊!只能下个月补了,多还一点利息。也是没办法,不想与人开口,要欠就欠皇上一个人的。”

    冯保点点头,知道朱载堉曾经的家变,对借钱一事肯定心有余悸。

    “可万岁爷不在,下个月世子又如何挣来钱呢?”冯保关心地问道。

    “不想麻烦别人,只能先求我父亲。”

    “这样恐怕也不是办法,因为万岁爷去了辽东,以眼下辽东的局势,怕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回来。”

    “我想过教学,可遗憾没几个人能欣赏,靠太常寺少卿的俸禄,也只能维持我的日常开销,并没有富裕多少,所以确实头疼这个问题。”

    “理解,理解,这样的话,那我回宫与皇后娘娘说一声,贷款的事儿看能不能往后推,不急着还。”

    “多谢冯公公体谅!”

    “相互可体谅,毕竟眼下万岁爷不在京,咱这些人也束手无策。”

    ……

第1504章 心口不一乃常事

    郑恭王世子果然有困难。

    可尽管如此,即便冯保搞清楚了原因,他也无能为力。

    让他怎么帮世子呢?

    自以为是一个超级爱好并精通音律的人,都无法欣赏世子的十二平均律学说,更遑论其他人了。

    冯保回宫向郑妙谨做了如实禀报。

    “太常寺少卿的待遇多高?”郑妙谨听完不经意问了一句。

    “回娘娘,以太常寺少卿的俸禄,原本每月可以还清万岁爷的贷款,可因为世子搞研究烧钱,府上还养着仆役,倘若没有其他经济来源,确实也只能维持他的日常开销而没有多少富裕。”

    “如果皇上在,也不知会怎样包装宣传郑恭王世子?”郑妙谨喃喃地道。

    “万岁爷的眼光与思维,奴婢确实也摸不透,加上世子的研究又非常人所能理解、欣赏,所以这问题就难了,恐怕只有等万岁爷回京才行。”

    “那世子还要为钱而发愁,如何专心搞研究呢?”郑妙谨道。

    “皇后娘娘,奴婢觉得这对于郑恭王世子来说应该不是问题。毕竟世子曾经的日子更苦,十九年茅屋的生活都挺过来的人,眼下的境况对他不算什么。”

    郑妙谨点了点头。

    冯保接着说道:“还有,郑恭王世子可以说是一个十足的文人,自古穷文富武,文人只有经历过贫困与潦倒,才能更加理解生活而富有灵性。所以奴婢以为,皇后娘娘不必为世子担心。”

    “你的意思是不管他了?”

    “先就这样吧。”冯保建议道,“能在茅屋中独自生活十九年的人,世上还有什么困难可以打倒他呢?”

    “好。”郑妙谨点头答应。

    “至于世子的贷款,奴婢以为还是不能坏了规矩,每月必须按时还款,倘若逾期,必须承担利息,毕竟万岁爷不只是贷给世子一个人。”

    冯保在朱载堉面前说的不过是场面话,贷款又不同于借钱,倘若每个人都逾期而不用多还利息,那怎么行?

    “嗯,冯公公言之有理。”郑妙谨表示同意,“如果世子实在有困难,筹措不开的话,到时候再看吧。”

    “奴婢正是这个意思。”

    ……

    顾青云听从了王安的建议。

    除了对极其少数上有老下有小的人网开一面之外,其他两千余人,决定全部外放戍边。

    那两千余人得知此情,有哭得稀里哗啦的,有破口大骂的,有捶胸顿足哀嚎的,有悔不当初的……

    莫可名状,不一而足,总之当五城兵马司衙门乱作一团。

    处理完毕,顾青云第一时间向申时行汇报。这次他没有先去找冯保。

    申时行给予了高度赞赏。

    兵直截了当地问:“知道我为什么宁可违背冯公公的意愿也要这么做吗?”

    “……”顾青云摇头。

    “那你为什么听我的而没有听冯公公的呢?”申时行接着又问道。

    “卑职与首辅大人实话实说吧。”顾青云回答,“当时卑职头脑也很懵,不知该听谁的,刚好遇到公公王安,是他教卑职,最好听首辅大人的。”

    “哦?他怎么说?”对于皇上非常器重的王安,申时行一直都好奇。

    “他说首辅大人或许问了座主张先生的主意,所以……”顾青云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首辅脸色陡然一变,而后朝他一摆手,直接将他轰了出来。

    顾青云又傻眼,自己说错话了?难道不该提张先生,可张先生还在世的消息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啊。

    为了求得安心,顾青云又赶紧跑去请教王安,别那头儿没讨好冯保,这头儿又将首辅得罪了。

    “你真是笨。”王安听了直摇头。

    “咋了?我没有说谎啊。”

    “不是你有没有说谎,也不是因为你提及张先生,更不是因为你说这是我的主意,这些都可以说,没问题,但你不能说首辅是因为听了张先生的话。你这样说,不是显得申先生弱,而又没有主见吗?”

    “哦。”顾青云恍然顿悟。

    “你就说我给你的建议不就完了?或者干脆说你就是要听首辅的,干嘛要说那么多呢?”

    “我只是不想欺骗首辅大人实话实说嘛。”

    “算了算了。”王安一摆手,“申先生应该不会太介意的。那你一会儿去与冯公公怎么交代?”

    “我该怎么交代?”

    “就说为了公平起见,那些人都该惩罚,基本上都是流浪汉、光棍汉、无牵无挂的人,上有老小有小的都网开一面放了,其它什么都别说。别提我,也别提申先生。”王安刻意嘱咐道。

    “那万一冯公公问起申先生呢?”

    “你就说申先生同意就完了,这样两头都不得罪。记住,祸从口出,与我说话无所谓,但在像冯公公、申先生这些大人物面前,能不多嘴就不多嘴。”

    “谢谢!”顾青云由衷地道,说话方面确实感觉自己与王安差太远。

    “客气啥?你我现在也算老朋友了。”

    “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放心,一定会的。”

    顾青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然后依着王安的嘱咐,给冯保做了回复。

    既然都有罪,又没有违背冯保的意思,两千就两千吧。

    冯保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强调继续关注京城的动态,对于那些危言耸听、唯恐天下不乱、诋毁辱骂皇上的人,坚决予以打击,一经抓到严惩不贷,绝不姑息纵容。

    外放戍边的消息很快传开,京城又沸腾起来了。

    原来朝廷真会抓人,送到辽东、奴儿干都司戍边啊!

    这下再也没有人敢肆无忌惮地议论更别说诋毁辱骂皇上了。

    而这两千余人,由原真定府知府钱永良戴罪立功负责遣送。

    钱永良等于是流徙奴儿干都司。将两千人送去后自己留下戍边。

    从严处理的决定,的确是张居正的主意。

    当日申时行特意请教,到底该如何对待京城里的妖言惑众、唯恐天下不乱分子?从严还是从宽?

    张居正毫不犹豫选择从严,以起到杀鸡儆猴敲山震虎的作用。

    因为皇上此刻身在辽东,那么必须保证京城绝对的稳定。

    这时候可不能心慈手软。

    ……

第1505章 座主谆谆教诲 门生洗耳恭听

    申时行又一次拜访张大学士府,将从严处理的结果告诉自己座主。

    其实关于辽东眼下的局势,申时行在此之前就已经请教过了。

    这次想探讨蒙古族或女真族跳起来反抗的可能性有多大,以及如果真跳起来京城这边需要做什么准备。

    “跳起来的可能性是有,但京城这边应该不用做什么准备。”张居正态度明确地道,“如果说要准备也只是钱了,至于兵力,蓟镇与辽兵足以对付蒙古族与女真族。”

    在他看来,辽东有李成梁的辽东铁骑,蓟镇有戚继光的戚家军,大明两位最优秀的军事家,还有皇上坐镇,何惧蒙古、女真族?

    “皇上既然敢先放出信号,说明已经做好了准备,辽东那边不用担心,皇上足以应付。”

    张居正接着道:“但京城是后盾,必须保证稳定,这样皇上才不会分心,可以一心一意去对付那些反抗的部落。这就是我为什么倾向于从严处置唯恐不乱分子的原因。”

    申时行会意地点了点头。

    心想,既然张居正做出这样明确的判断,那他就不用太操心了。

    毕竟,以对兵事的了解以及对局势的判断两点,当朝张居正要说第二,那没人敢说第一。

    要知道戚继光与李成梁都是在张居正手上闪闪发光熠熠生辉。

    而此时那两大悍将,一个手握戚家军,一个手握辽东铁骑,都是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存在。

    京城许多人确实杞人忧天,蒙古族与女真族眼下还四分五裂,怎么可能突破辽东与蓟镇两道防线?

    泰和皇帝朱翊镠可不是土木堡之变时期的正统皇帝朱祁镇。

    “不知皇上什么时候可以回来?”申时行忽然又感慨地道。

    “是不是最近感觉很累?”张居正当然看出来了,不看完全也能想象。

    “是啊!神经绷得很紧,一刻都不敢放松,晚上睡觉一闭上眼,便感觉脑海里乱七八糟,最近睡眠严重下降。”

    申时行平常不会与任何人诉苦,哪怕回家在他夫人面前都不会。

    张居正是他唯一可诉苦的对象。

    他是张居正的门生,又真心佩服张居正这位功名赫赫的前首辅。

    在张居正面前他就是学生,所以感觉怎么诉苦都不会不好意思。

    “听说你被弹劾了七八次?”

    “何止?细数都不下于十次了。最痛苦的是,每被弹劾,既不能反驳,又不能请辞,只能默默承受着。”

    “身居高位,万人瞩目,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吗?你习惯了就好。”张居正抚慰道,“想当初我还被自己学生弹劾,成为大明第一位被自己学生弹劾的首辅,还不是一样过来了?当时觉得丢脸,怎么滴怎么滴,现在想来有什么?后来因为夺情,攻击弹劾我的更甚,你压力再大也大不过当时的我吧?”

    “那肯定不及。”申时行忙回答,当年因夺情舆情闹得多大?

    “对吧,压力有时候是一件好事,只要自己善于调节,能变成动力。”张居正道,“至于你问皇上什么时候能回京,这不好判断,至少要等到辽东与奴儿干都司那边的局势明朗化。否则,矛盾已经被挑起来了,而皇上自己却回来了,这肯定不是皇上的作风。”

    “或许是我从前懒散惯了。”申时行自我反思道,“尤其是泰和元年登基即位以来,我更是感觉首辅太好当了,大事压根都不需要我抉择,有皇上就行,现在皇上一离开,我立马儿感觉到压力。”

    对此,张居正也比较认同,故而微微颔首,因为与自己相比,眼前这位首辅当得的确太轻松了。

    相当年他荣登首辅之时有多难,皇帝才十岁,什么都靠他。

    如今泰和皇帝多有主见,基本上不需要其他大臣拿主意,作为首辅通常也只需点头配合就行。

    看,皇上一离京,申时行立马儿感觉压力山大,就是因为没有习惯,所以急切盼望皇上回来。

    “听说前两天因为孩子的事,把你气得吐血晕过去了?”张居正关切地问道。

    “嗯。”这事儿申时行本不想多说。可转念一想,张居正六个儿子,一个个独当一面,加起来都没有他二儿子一个让他操心得多,故抱着请教的心态。

    “先生当初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个个如此优秀,好像不用你操心。瞧我这不让人省心的儿子,气得我吐血。”

    张居正微微一笑,道:“有没有反思这只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呢?”

    “先生此话何意?”

    “其实,贤侄一样优秀啊,而且比我几个孩子都优秀,只是因为感情事不合你心意而已。婚姻是孩子自己的事,又没有与你们住一起,你又何必去干预自寻烦恼呢?”

    “可先生,这也是两家人的事啊!”

    “我知道,但主要还是取决于两孩子嘛,双方父母都太在意了。太在意,期望就越高,往往不合心意,失望自然就越大。你或许还不知道,我幼子静修的媳妇儿是一位青楼女子呢。”

    真是第一次听说,申时行不禁暗自讶然,但表面装作平静。

    “要是以你们申王两家的观念,肯定打死都不会接受,是不是?我当初其实也不能接受,后来听了皇上一席话,想想也是,孩子会离开父母,有他自己的天地,不会与父母住一辈子的,想与谁过想过什么样的日子,随他们去吧。何必非得要求他们按照我们的意愿来?这样容易产生矛盾,最后搞得父母与孩子双方都不高兴,不划算。”

    申时行似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像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

    有时候他也在想,是不是管多了不该管?孩子都搬出去了,每吃他的没喝他的没用他的,完全独立了,还这样管着孩子,似乎有点过分。

    尽管他本心是为孩子好,可确实也没有问是不是孩子想要的?

    借着关心孩子的名义,处处对孩子的事插手,现在想来是不明智的。

    张静媳妇居然是一位青楼女子……座主张居正都能接受,这样一比,他申时行是不是显得心胸狭隘?

    “还有一点,不知你意识到没有。”张居正接着道,“自古以来在某一领域成就斐然的人,或许因为他们的真性情,也或许因为他们将事业看得比感情重,又或许因为懂他们的人自然懂而不懂他们的人他们也从不祈求别人懂,故而往往在爱情上并非顺心遂意一帆风顺,我觉得贤侄申用嘉就是这样的人,你不要介意我说得直白。”

    “不会不会,先生说得很有道理,让我好像明白了父子相处之道。”申时行由衷地带着两分喜悦。

    “其实我这些感悟当初也是跟着皇上在江陵城悟出来的。”张居正感慨道,“悟出来以后,心中的疙瘩一下子没了,再面对孩子的问题时,无论有多难,都觉得不再是问题。”

    申时行感触颇深地点头。

    张居正接着道:“因为是孩子自己的选择,而孩子已经长大不再是孩子,有能力也有权力作出自己的选择,只要他们自己承担由于自己的选择而可能引发的后果与付出的代价便是了。”

    ……

第1506章 父子和解

    申时行感觉这一趟来得太值了。

    朝中事固然让他忧心,但毕竟朝中事不是他一个人在扛,最让他忧心的其实还是儿子申用嘉。

    申王两家都是大家,且都很在意自家名声,当然不希望孩子和离。

    自家不愿意,更怕连累亲家。

    想必王家也是这样想的。

    故申时行坚决不同意孩子和离。

    可张居正一番话点醒了他,一直以来总是他希望孩子什么什么,却从未问过孩子想要什么什么。

    无论孩子当初作画,还是孩子后来娶亲,他这个父亲,都没有静下心来与孩子谈一谈好好沟通沟通。

    以致于最近父子关系都没改善过。

    是啊,天下父母都关心自己孩子飞得高不高,但更应该关心孩子飞得累不累、伤没伤、想往哪儿飞。

    与孩子的理念相冲突时,的确应该坐下来与孩子交心。

    而不是按照自己固有观念冲着孩子发火,希望孩子与自己保持一致。

    其结局就会成他与孩子这样了。

    总抱怨孩子的不是,到头来发现原来不是的人是他并非孩子。

    孩子没有干伤天害理的事,为了不与他闹矛盾,已经搬出去住了。

    孩子并没有要求他怎么着,相反是他一直要求孩子怎么着。

    父子关系闹僵的症结所在,申时行今儿个感觉已经找到了。

    孩子有自己的追求。

    正如张居正所说,孩子有能力也有权力做出自己的判断与选择。[space]

    只要孩子自己愿意承担因为自己的选择而产生的后果与代价。

    父母又何必做过多的干预呢?

    干预的结果可不就是关系闹僵、双方都不开心吗?

    有一种爱叫作放手。放在恋人身上成立,放在孩子身上也是一样的,都是因为爱而成全对方。

    想通这一节,申时行忽然感觉豁然开朗,果真如张居正所言,倍感轻松。

    想必之后遇到与孩子之间的问题,再也不会难倒他了。

    所以一回到家,便与夫人道:“走,去嘉年华画居看儿子。”

    夫人当即愣住,感觉眼前人不像她丈夫似的,啥时候会主动?

    “去给儿子赔个礼道个歉。”接着申时行又笑了笑说。

    夫人更是诧异了,连忙伸手往丈夫额头上一探,也不发烧呀,还以为他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说胡话呢。

    申时行只得耐心地将他刚才拜访老座主的事儿说了一遍,并刻意强调他已经找到了与孩子和解的方法。

    “那赶紧,赶紧。”

    夫人高兴坏了,恨不得将丈夫一把推到嘉年华画居儿子身边去。

    ……

    嘉年华画居。

    见到父亲站在自己面前那一刻,申用嘉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且父亲态度平和,与几天前怒发冲冠咬牙切齿判若两人。

    尽管父亲一句话没说,申用嘉心下都已经不禁一荡了。

    说心里话,父亲第一次撕毁他画作赶他离家,第二次砸毁他的画室,他心底都升起了一丝丝恨意。

    虽然他知道这很不应该,但必须承认当时确实有过。

    可见父亲以这样一种姿态站在他面前,他心里的恨意瞬间荡然无存。

    “爹身子无碍吧?”

    “没事儿,爹今天来是想真诚地对你说一句对不起。”

    “……”申用嘉当即愣住,不由得看了母亲一眼。

    见母亲冲他点头微微而笑,申用嘉知道父亲这是来真的了。

    只听父亲说道:“爹不该不问你想要什么,便动不动冲你发火。爹应该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力,能做出让自己开心快乐的选择,而不应该横加干涉。你有自己的追求与选择,从今天开始,只要不违背社会道德与良心,爹娘都会义无反顾地支持你,包括你想和离。”

    “爹……”申用嘉鼻子一酸,从未感觉父亲竟是如此伟岸的一个人。

    “爹从前对你管得太宽了,你早就不是孩子,爹该尊重你的选择。从今以后爹不再干预你的人生,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好了,不做坏事,将来不后悔,也别怪爹娘便是了。”

    “……”申用嘉心里纵有千言万语,在这一刻他也不知说什么了。

    只是感恩地望着自己父亲,杵在原地,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面对人类真情实感时,语言终究是蹩足的玩意儿,不值一提。

    “来,拥抱一个吧,祝贺我们父子关系从此开启一个新篇章,之后遇到再大的问题都可以坐下来谈谈。”

    父亲主动张开双臂。

    申用嘉求之不得,当即扑过去,由衷而深情地说了一句:

    “爹,谢谢!对不起!”

    “父子一条心,以后不说这些。”

    “好!爹,娘,坐。”

    申用嘉好久没有这样轻松高兴过,也感觉好久没有与父母坐在一起。

    因为轻松高兴,所以这次他主动提及与王姽婳之间的感情。

    “孩儿与姽婳,王公公的建议,爹娘都知道吧?”

    “知道。”

    “知道。”

    “孩儿觉得缓一缓挺好的,姽婳也同意,将来和离还是不和离,现在都不好说,看缘分吧?”

    “爹同意。”

    “娘没意见,但还是希望你们不要和离,夫妻一场,多为对方考虑。”

    “好,孩儿知道。”申用嘉道,“正如王公公所言,没准儿过一阵子孩儿心境变了,又会觉得姽婳很好呢。”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夫人激动的泪水都来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申时行则平静地道,“反正爹以后不会干预了,但所有的后果你自己承担,你要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负责,不要后悔。”

    “孩儿明白。”

    “闲下来时回家走走,也要去姽婳家看看,不要整天闷在屋里。”

    “爹,知道了。”

    “那就这样吧,人的确要敢于让自己变得与别人不同,这样,老天爷眷顾你时,也好知道从哪儿下手了。”

    “爹今天怎么像是顿悟了似的呢?”申用嘉不禁讶然,轻轻问了一句。

    “爹不是一个迂腐不化的人。越来越发现生命太短暂,爹没有时间恨一个人太久啊,更何况还是自己儿子。”

    此时此刻,听了父亲的话,申用嘉也感觉顿悟了。

    ……

第1507章 难得妥协低头一次

    紫竹院王家。

    一名侍女边跑边欢喜地喊道:“夫人夫人,小姐,姑爷来了。”

    王姽婳与她娘正在浇花。

    听到侍女的呼喊声,愣了一愣,然后面面相觑,仿佛听错了似的。

    但王姽婳的情绪显然平静得多。

    她娘既惊又喜,两种情绪交织。惊的是,女婿怎么突然来了?要和离?喜的是,女婿竟然主动来了,是回心转意要接女儿回家吗?

    所以愣了愣后,她娘忙欣喜地抬手吩咐道:“快快有请!”

    “走走走,婳儿,赶紧洗手,换一身衣服去。”夫人放下手中的活儿。

    “娘,没必要,又不是相亲,换什么衣服?”王姽婳摇头。

    当对一个人没有期待时,是不会在意自己的形象。

    “好不容易来一趟,你重视一下,积极一点嘛。”夫人又道。

    可王姽婳就是不依:“娘,保持真实挺好,还不知道他来干什么呢。”

    夫人也没办法,只能洗了洗手,然后拉着女儿去了。

    申用嘉是因为他爹的突然改变,也让他思想上发生了重大改变,便听从他爹的建议来王家走走。

    但听他爹的劝是一方面,更多还是来自于他内心的愧疚。

    如今他们夫妻的事已经搞得满城皆知,绝大多数人想看一场热闹。

    真正关心他们的人没几个。

    即便有人当面表示关心,一转身便立即当作饭后谈资乃至笑话,甚至有人老调重弹又说他不喜欢女人。

    这是人性。

    申用嘉倒是一点不在意,但他知道并非所有人都能做到。毕竟这种事儿对女子伤害更大。

    “嘉儿来了哈!”

    丈母娘见了他还是很客气,就像对待自己儿子一样。

    “娘。”

    申用嘉热情地喊了一声,同时看了王姽婳一眼,发现自己媳妇儿没有任何反应似的,不冷不热。

    “你怎么来了?”王姽婳道。

    “嘉儿,快坐坐坐。”夫人很热情。

    “多谢娘!”申用嘉坐下,“我今天来是特意想给你们说一句对不起。”

    夫人当即愣住了,心想女婿说对不起,是不是意味着要结束了?

    王姽婳依然很平静:“没必要。”

    “因为我的偏执,或许给你们造成了困扰与不愉快,真的对不起!”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来只是想对你们说一句对不起。”

    “已经说完了呀。”王姽婳一抬手,摆出一个“请”的架势。

    “婳儿。”夫人呵斥一声。

    “昨天爹娘去了嘉年华画居,已经与我和解,说尊重我们的选择。”

    夫人心跳陡然间加快了,目不转睛地望着姑爷。

    “要和离,是吧?随便。”王姽婳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之前已经不是商议好了吗?还是先缓一阵子。”申用嘉不紧不慢地道。

    夫人立马儿笑了,道:“是是是,两人都冷静一下,好好反思。”

    “那你跑来干什么?”王姽婳道。

    “就是来与他们说对不起的,与我爹昨日的那一席话,让我感触颇深。”

    “哼,真不知你此刻在想什么!”王姽婳轻轻地“哼”了一声。

    “嘉儿,那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们做饭,今天就不要回去了。”

    “好!”申用嘉爽快地答应。

    夫人笑靥如花地去了。

    王姽婳诧异地望着眼前还是自己丈夫的人,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同情我们?还是良心发现了?居然跑到这里来说对不起。”

    “昨天爹给我的震撼很大,爹与我都能和解,我们也不必这样。”

    “然后呢?”

    “各自冷静一段时间,不必像现在这样如同仇人似的。将来有一天如果真的要和离,我们也要彼此祝福对方。”

    “哼,你现在说得是好听,当初可没见你有一点怜悯之心。”王姽婳眼睛瞥向一边儿,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对不起!”

    “还是不说了。你真的要在这里吃饭吗?”王姽婳抹了一把眼泪。

    “怎么?不欢迎?”

    “你不觉得尴尬就行。”

    “要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快乐一点?”

    “没有必要,你也没有这个义务,我现在过得挺好。过两天我要与娘去一趟辽东,去爹那里看看。”

    “嗯,出去走走也好,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申用嘉点头道。

    “无论怎么说,你今天的态度与往日大不相同,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谢谢。”

    “不必客气,我们现在还是夫妻。”

    “其实如果你觉得我们缘分已尽,大可不必来这一趟的。你向来不是一个像今天这样拖泥带水的人。”

    “我今天拖泥带水吗?”

    “哼,只是你自己不觉得而已。”

    “那就当我们的缘分还没有走到尽头吧!”申用嘉平静地道。

    王姽婳却态度决绝:“告诉你,我可不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子。”

    “我当然知道。”申用嘉点点头,“昨天我跟随爹娘他们回了一趟家。”

    王姽婳不搭话。

    “你与娘去辽东,准备逗留多久?”

    “不知道,看情况。”

    “听说那边局势紧张,你们路上要小心。”

    “多谢!”

    “没准儿有一天我也会心血来潮,想去见识一下异域风情的。”

    王姽婳又不搭话了。

    “你与娘具体什么时间去辽东?”申用嘉又问道。

    “两天后。”

    “到时候我送你们。”

    “不必。”王姽婳认真地道,“忽然间好像变得热情起来,我接受不了。如果只是为了让我心里舒服一点,那就更没必要了。”

    “难得我妥协低头一次,你好意思就这样拒绝我?”

    “我是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刚才说了,就是诚心诚意来表达我对你的歉意,不管将来是否和离,是否仍然继续在一起。”

    王姽婳再次沉默。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哈?”

    “随便,你想来就来,不过,你别指望我假惺惺地对你好。”

    “我没有对你有任何的要求,我再重申一遍,只是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歉意。身为一个男人,无论当时有多么气愤,我都不该动手。”

    王姽婳轻轻“哼”了一声。

    “我来也不是为了求得你的原谅,只是有些事,我忽然间想通了而已。”

    ……

第1508章 王姽婳离京进辽

    两天后,王姽婳与她娘前往辽东。

    一来想念她爹,二来想去放松一下心情,最近确实感觉很累。

    她知道她娘的压力更大,尤其是面对京城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时,更想暂时离京回避一下。

    因为她与申用嘉感情的事儿,她娘最近都不愿意出门了。

    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去辽东。

    她娘与她甚至都想过,如果她爹在辽东做官,而申用嘉与她又和离了,那她们就住在辽东不回京。

    换一个环境生活也好。

    王与定这次没有跟着去,他现在太忙没有时间。

    由府上大管家带着两位仆从陪王姽婳她们一道。

    ……

    申用嘉没有失约,前来为她们母女俩送行,赞同她们去辽东缓一缓。

    分别时丈母娘将他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地道:“娘希望你们继续在一起,想念姽婳时就来辽东接她回来,都冷静地想一想,到底该不该和离,是不是一定要和离,不要做后悔的事儿。”

    “娘,知道。”

    “姽婳会等你的,但娘得提醒你,不要让人家等太久,如果真的让一个女人心死,再回头就难了。”

    “多谢娘!”

    “好了,娘就交代那么多,你与姽婳去道个别吧,你们俩单独聊聊,然后我们就要上路了。”

    “嗯。”申用嘉走到王姽婳身边。

    王姽婳目视远方,也没有看他。

    单独面对时,申用嘉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望着王姽婳沉默了一会儿。

    倒是王姽婳先开口:“你没有话要说吗?那我们出发了。”

    “保重!”想了半天,申用嘉最后只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你回去吧。”直到这时王姽婳才扭头看了一眼。也只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相公有憨厚可亲的一面,杵在那里像一桩木头似的。

    母女俩就这样上路了。

    申用嘉一直目送她们直至车辆从他眼前消失,然后独自一人回来,突然感觉心头升起一阵莫名的空虚。

    或许之前从未经历过离别吧。

    ……

    王象乾收到信息大吃一惊。

    原本夫人没打算告诉他的,怕他担心着急,可既然已经带着女儿来了,隐瞒也无必要。

    王象乾第一时间告知朱翊镠。

    朱翊镠沉默半天,没想到申用嘉与王姽婳的感情这么快就出问题了。

    王象乾一迭连声地叹气,还伴随着抱怨:“这时候跑到辽东来作甚?”

    “夫人信上不是说得很清楚吗?在京城压力太大,想出来走走。”

    “哎,陛下,这样姽婳与申用嘉之间的感情岂不是更加淡了?”

    王象乾倒不是担心他夫人与女儿来辽东走走,而是担心这样一来女儿与女婿之间便没有了交流。

    “夫妻俩闹僵成这样,分开一阵子也好。”朱翊镠还是尽力安慰。但心想当初申用嘉与王姽婳之间的感情,就没有达到那种理想的状态。

    在他看来,如果放在后世,像申用嘉与王姽婳这样是不适合结婚的。

    申用嘉一直都没有结婚的意思,而且王姽婳或许也不是他的菜,不然也不会一拖再拖找诸多借口。

    朱翊镠当初倒也没撮合,只是劝了两句,本以为这个年代的爱情,男女都习惯忍让,磨合磨合也就过去了。

    可没想到还是有问题。

    夫妻果然需要带着彼此仰视,乃至崇拜的目光才能持续更久。

    “哎,这叫什么事儿嘛?”王象乾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

    “事已至此,担心也没用,还是派人去接她们母女俩吧。”朱翊镠吩咐,继而感慨地道,“辽东这边看起来虽平静,但其实暗流汹涌啊!”

    这个王象乾当然清楚。

    辽东边墙之外的各部落这时候都蠢蠢欲动,而辽东境内也因为紧锣密鼓的改革都憋着一股子气儿。

    很有可能一触即发。

    王象乾也无暇多想,当即依朱翊镠的指示派参将李宁带一队人马去接。

    李宁是李成梁手下一名得力战将。

    但只要想着女儿与申用嘉结婚才没多久就要和离……王象乾就头疼。

    既担心申王两家的名声,也担心宝贝女儿将来的幸福。

    万一真与申用嘉和离,以后让女儿怎么办?即便不离仍选择在一起,如今夫妻俩的感情恐怕也是出现了裂缝,将来的日子还会幸福美满吗?

    ……

    朱八戒得知此讯,顿时不淡定,气得咬牙切齿,冲到朱翊镠面前,扬起拳头扬言回京要揍死申用嘉。

    “别以为他是首辅家的公子,就可以欺负姽婳妹妹,我可不会饶他。哼,师祖您说,申用嘉那种人该不该揍?”

    朱八戒脸色涨得通红,理直气壮地问道。

    朱翊镠很平静,“你那么激动干嘛?”

    “师祖,我就是来气。姽婳妹妹为了他受了多少委屈?嫁给他算他捡到一个宝,居然还要离?看我回京不揍他。”

    “你认为是宝,别人眼里不一定,甚至有可能认为是草。”

    “姽婳妹妹哪里不好了?”

    “感情事儿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这不该你操心,管好你自己。”朱翊镠不愿意与朱八戒多解释。

    感情的事儿原本也解释不清楚。

    “待我回去一定得收拾他丫的。”朱八戒还在气咻咻地嘀咕着。

    “师祖可警告你!”朱翊镠一本正经地道,“你现在说有妇之夫,你的姽婳妹妹来辽东,你给师祖放淡定点。”

    “师祖,我不能对姽婳妹妹好吗?”朱八戒一副委屈的神情。

    “不是不能对她好,而是要记住,你现在是相沢的相公,心里就只能有相沢一个,不能在这个时候趁着你的姽婳妹妹情绪低落而对她多情。”

    “哦,知道了。”朱八戒点了点头,但随即又弱弱地来了一句,“可师祖心里好像也不是只有一个呢。”

    “小兔崽子。”朱翊镠白了一眼,“师祖是皇帝,你能比吗?待你姽婳妹妹来辽东,若看见你对她过分关心,看师祖不打折你的两,三条腿。”

    “师祖,我哪有三条腿?”

    “出去,你可给师祖记好了。”

    朱八戒只得乖乖转身而去,边走还边嘀咕:“姽婳妹妹是相沢的妹妹,也就是我妹妹了,为什么不能关心她呢?”

    ……

第1509章 申用嘉也离京了

    对待儿子的感情,申时行现在是佛性了,也决定不再插手。

    可他夫人还是受不了。

    儿媳妇居然去了辽东,外界已经议论成一锅粥了,都说她儿子儿媳这婚姻怕是要走到尽头。

    而且她还有一个担心的地方,那就是朱八戒也在辽东。

    朱八戒与王姽婳曾经的事儿,在京城早已传开,谁不知道?

    朱八戒媳妇儿又不在他身边,本人又是一个不谙世故的大憨头。

    一个情场失意,一个旧情未了,该不会碰撞出什么火花吧?

    那儿子不是要被戴绿帽子?

    这天申时行散衙回来,夫人便焦虑地提及此事。

    申时行本不想搭理,因为打心里认为这就是妇人之见,道:“你真是杞人忧天,亲家公在那边,皇上也在呢,岂能容许小朱胡来?”

    “可小朱这人……”夫人见丈夫脸色不悦,只好打住。

    接着又道:“要不让嘉儿也去辽东逛逛?一来显示与姽婳关系好,二来出去开阔一下眼界嘛,整天闷在屋里,怕他迟早会憋出病来。”

    “这个提议倒是可以考虑。”申时行点点头,显示儿子与儿媳关系好,他觉得没这个必要,但儿子整天闷在屋里,的确不利于身心健康。

    “那我明天与儿子说去。”

    “你去怎么说?”

    “就让他去辽东追自己媳妇儿啊!”

    申时行摇头而笑,说道:“他要是有那么在乎自己的媳妇儿,就不会闹到今天这一步了。你还没看出来吗?儿子对姽婳没有感觉,这会儿没有和离,多半是因为他觉得愧疚。”

    夫人同意这个说法,儿子自己也说过,就是因为与姽婳在一起没感觉,所以才决定和离。

    但她又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说道:“不管儿子是否愿意,我明天去一趟,没准儿他会同意呢。”

    “我不管。”申时行态度明确,“他想去就去,不想去别逼他,都不是小孩子该为自己行为负责。”

    “知道。”

    这样,夫人就在王姽婳与她娘离京的第三天,去了嘉年华画居,游说自己儿子也跟去辽东。

    反正一去便准备将头天晚上想好的各种理由一股脑儿地先摆出来,没想到还没说完儿子就爽快地答应了。

    可把她高兴坏了。

    ……

    申用嘉的确点头答应了,但也并不是全部因为他娘说的话。

    准确地说不是因为他娘的撺掇,而是有他自己的考虑。

    首先,他不在乎京城飘散的流言蜚语,关于他与王姽婳之间的事儿,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他可不关心。

    其次,他相信王姽婳绝不会与朱八戒发生什么,即便王姽婳情绪低落很需要安慰也不会。这一点他很有信心。

    再者,他答应他娘会去辽东,也不是为了去追王姽婳,而是想见识一下异域风情,尤其是辽东边墙之外。

    其实,他很早就想过,甚至当初想过与张简修一道出海。

    只是当时与朱翊镠还不认识,与朱翊镠不熟,就过不了他爹那一关,想了也是等于白想。

    现在不一样。

    第一,他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不必花他爹娘的钱,这样心安理得;

    第二,他爹如今对他放开了,不再以各种理由约束他,不需顾及爹娘的感受,心理压力自然小了很多;

    第三,对于一个创作者来说,出去见识异域风情,开阔自己的视野,这很有必要,美名其曰:寻找灵感。

    既然早就想着出去,刚好她娘又有这方面的要求,那何不顺水推舟让自己老娘高兴一下呢?就说去辽东好了。

    至于是否一定会在辽东落脚与王姽婳相遇,他现在还不敢确定。

    但在他娘面前,他是这样承诺的。

    就当是为了让他娘开心,给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吧。

    反正他自己确实也说不准嘛,也许会去辽东落脚,也许不会,直接去了长城之外的地域也有可能。

    ……

    说干就干,申用嘉第二天就背着行囊离京了,就他一个人,谁也没带。

    也就是在王姽婳离京的第四天。

    外界都以为他去辽东追他媳妇儿。

    他娘对外界也是这样说的,儿子就是离不开老婆。

    外界聪明人看破不说破,只有一些脑子不灵光的非要纠结申用嘉要是与老婆关系那么好干嘛放老婆走?

    对于申用嘉他娘而言,反正儿子已经不在京了,一口咬定儿子去找老婆就是,儿子与老婆关系就是好。

    而对于申时行而言,似乎已经察觉到儿子的心思,儿子十有八九不是为了追老婆,而是为了寻找灵感与自由。

    但这话申时行没有对夫人明讲,怕影响夫人的心情,就让夫人觉得儿子是去辽东追自己老婆好了。

    申时行自己心里隐隐有所预感,不知道儿子会去哪里呢?

    可想着既然与儿子达成和解,承诺不再插手儿子的事,就该相信儿子,随便儿子去哪里都表示支持。

    经历过与儿子一系列事儿后,让申时行觉得或许这才是不敢说最好但一定是最舒服的父子关系。

    那就是当孩子长大成人后给孩子自由,让孩子不再受爹娘的影响控制,活成自己最想要的样子。

    别在各种压力与约束之下,孩子最后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那样孩子失败,做父母的也失败。

    ……

    申用嘉的心飞了起来,离京那一刻他觉得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

    虽然他想不一定会在辽东落脚,但前进的方向还是蓟镇、辽东。

    即便想去见识一下异域风情,也得路过那两个地儿嘛。

    一个人出门在外,安全也得考虑。

    但他这次出来,可谓漫无目的,不像王姽婳她们有着明确的目标。

    所以,申用嘉一路走走停停,沿途看到赏心悦目的人便开始动笔作画,而且准备边画边卖,走到哪儿算哪儿。

    而王姽婳与她娘就不一样,她们急着赶路,直奔辽阳而去。

    为了赶路,选择的还是水路。也就是从山东蓬莱坐船至辽东旅顺口。

    注定她们不会与申用嘉重逢,尽管申用嘉也没想着与她们重逢。

    ……

第1510章 巡抚夫人与女儿不见踪影

    辽东兵都善于长途奔袭。

    李宁的速度很快,带领十二名兵士迅速抵达旅顺口。

    因为知道巡抚夫人与女儿走水路过来,那么无论从山东,还是从天津方向来,旅顺口都是必经之路。

    然而,他们等了又等就是不见人。

    李宁只得左右打听。

    可旅顺口码头附近的人都说没有看见有一对儿母女经过。

    按照时间与路程计算应该到了。

    李宁身为参将,这是新任巡抚王象乾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

    所以很重视。

    虽然李宁是李成梁麾下的战将,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辽东形势日复一日在变,巡抚王象乾在皇上的大力扶持下推行一系列的改革。

    新任巡抚的权力与前几任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种种迹象表明,新任巡抚因为有皇上鼎力相助,逐渐控制住了辽东的局势。

    几乎可以做到与李总兵分庭抗礼。

    而随着辽东改革的继续深入,新任巡抚的控制力只会越来越强。

    这已经是不可逆转的趋势。

    尽管李总兵依然还是辽东的定海神针,但已经只限于军事方面了。

    故而对于李宁来说,巡抚王象乾与总兵李成梁都不可偏废。

    巡抚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他当然要不遗余力地完成。

    可巡抚夫人与女儿人呢?

    按理说,只要确定走水路,就一定会抵达旅顺口啊!

    为了防止没有碰上,李宁只得让两名兵士飞快回辽阳,看巡抚夫人与女儿会不会已经到了。

    同时向巡抚大人禀告,他们这会儿在旅顺口扑空没接到人。

    另一方面,李宁又派六名士兵从旅顺口坐船走水路去接,其中三名去山东方向,三名去天津方向。

    而李宁自己则带着另外四名士兵仍在旅顺口码头等候、打听。

    还真担心巡抚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无法完成,不会该走陆路吧?

    应该不会啊。

    巡抚夫人给巡抚大人信上说得很清楚,届时会有水路来。

    可人呢?

    都已经等了两天。

    派往辽阳报信的人都回来了,巡抚夫人与女儿并没有抵达辽阳。沿途驿站他们也都问了,不见人。

    那就奇怪了。

    为安全起见,李宁又让那两名士兵飞奔辽阳,让巡抚派人从陆路相接。

    万一巡抚夫人途中改变主意呢。

    李宁自己依然在旅顺口等待。

    结果从海湾两个方向寻找的士兵都回来了,并不见巡抚夫人与女儿。

    这可把李宁郁闷坏了。

    咋整?

    时间过去了好几天呢。

    那两名士兵第二次从辽阳回来,依然没见着巡抚夫人与女儿。

    巡抚都已经很着急了。

    李宁也着急。

    可让他怎么办?

    也只能派人再出海寻找、打听,反正没接到人不能回去。

    ……

    王象乾焦头乱额。

    这都已经过去好多天,按时间与路程计算,夫人与女儿早该抵达。

    别说走水路了,就是慢悠悠地走陆路,这时候也已经到了辽东啊!

    可陆路方向他也派人去了,没有任何音讯;水路方向就更不再说,李宁都派人来回两趟了,仍不见人影。

    由此可以断定,夫人与女儿尚未抵达辽东境内,不然他这个巡抚,肯定能得到消息的。

    这下王象乾着急了。

    尤其想着夫人与女儿要是从山东方向来,会不会遇到无为教的残余势力?

    保定伯梁世勋当初就是在山东散布出来“死亡”的消息,可听说他并没有死。

    万一……王象乾有点不敢想,赶紧去找朱翊镠商量。

    朱翊镠听了也是神情一紧,因为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张静修孩子丢失与李时珍被袭两宗案子。

    王象乾想到保定伯,急着找皇上商量,不就正是担心这个吗?只是在皇上面前没有说出口罢了。

    “皇上,这可怎么办?”王象乾心急如焚,又开始抱怨起他夫人来了,“好端端的,来什么辽东嘛?”

    “你先别急。”朱翊镠神思电转,抚慰道,“既然能够确定夫人与女儿尚未抵达辽东境,那朕派人去山东、京城,全面寻找夫人与女儿的下落。”

    “臣让陛下操心了!”此时王象乾感觉头脑一片空白似的。

    事不宜迟。

    朱翊镠赶紧吩咐陈炬,让他安排人去打听巡抚夫人与女儿的下落。

    同时让李宁去渤海湾得多处寻访。

    ……

    朱八戒也是着急。

    “师祖,岳母大人与姽婳妹妹。不会被歹徒抓走了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朱翊镠没好气地白了一眼。

    “要不然为什不见人呢?岳母大人与姽婳妹妹又不是两个人,不是还带着管家与仆役在身边吗?”

    “在师祖面前说说无所谓,你可别在你岳父面前胡言乱语。”朱翊镠有警惕地道。

    “可师祖,怎么办?”

    “慢慢找呗,还能怎么办?”

    “倘若姽婳妹妹有什么三长两段,我就不是揍申用嘉那么简单了。”

    朱八戒又咬牙切齿地将责任归于申用嘉头上,恨恨地道:“申用嘉那个滚蛋要是不与姽婳妹妹闹别扭,姽婳妹妹她们就不会来辽东。哼,都是申用嘉那个滚蛋惹出来的祸。”

    “别说了,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朱翊镠呵斥一声。

    “师祖,肯定出了事儿,只不知出了多大的事儿而已。”朱八戒肯定地道,急得他团团转个不停。

    说心里话,朱翊镠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没有像朱八戒那样说出来。

    尤其是只要一想到张静修孩子丢失案与李时珍遇袭案。

    加上辽东关外此刻蠢蠢欲动,这时候选择来辽东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可人家愿意来,当然也不能像王象乾那样责怪人家。

    王象乾在辽东做官,他夫人可不就得来辽东吗?

    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那肯定会影响王象乾接下来的状态与斗志,他最疼爱女儿王姽婳了。

    “师祖,让徒孙也出去找吧?”朱八戒忽然忧心忡忡地道。

    “你去哪儿找?”

    “师祖借我一队人马,我沿着进京的方向一路找,多一队人马多一份希望。”

    “算了,动员那么多人在找,不缺你一个。”朱翊镠没同意。

    ……

第1511章 基本确定海上失踪

    申用嘉悠悠然地溜达到了蓟镇。

    因为有了身份证制度,每逢关隘都需要盘查出示,故而身份难以隐瞒。

    申用嘉被守关的将士认出来了。

    出顺天府时其实就已被认出来,而且有人立即向首辅做了汇报。

    但因申时行并不反对儿子做出自己的选择,也就没有过问。

    来到蓟镇,申用嘉一样被查出来。

    而此时蓟镇总兵戚继光刚收到皇上的旨意,辽东巡抚王象乾夫人与女儿进辽途中失踪了,务必配合寻找。

    听说申用嘉到了蓟镇。

    申用嘉不就是王象乾的女婿吗?

    戚继光也不知道申用嘉与王姽婳夫妻俩因感情不和而分开。

    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即让人留住申用嘉,并带到他跟前。

    戚继光声名显赫,申用嘉也想拜访这位南征北战的大将军。

    既然主动要见,作为晚辈,申用嘉自然不会拒绝,欣然赴往。

    这样,戚继光不知道申用嘉与王姽婳的事儿,而申用嘉也不知道戚继光主动见他的目的,还以为只是出于礼节简单的相会闲聊呢。

    故而一见面申用嘉便表达了自己对戚继光的崇拜,并说来到蓟镇该主动拜见戚继光之类的话。

    戚继光却着急得不行,迫不及待地问:“贤侄没有与夫人、岳母一道?”

    “没有。”申用嘉摇头,但很快发觉好像不对劲儿,因为戚继光在蓟镇,怎么知道王姽婳与她娘也出来了呢?

    “我还以为贤侄与夫人、岳母一道去往辽东呢,原来没有在一起。”

    “戚大将军,怎么了?”申用嘉感觉戚继光神情有异,忙问道。

    “刚接到皇上的旨意,尊夫人与岳母去辽东的途中竟不知所踪,人还没有到辽东,此刻正多方寻找呢。”

    “……”申用嘉不由得一激灵。

    要知道他后王姽婳四天出来,慢悠悠地溜达到蓟镇,已经是半个多月之后的事,加起来有二十来天,王姽婳与她娘居然还没到辽东,不知所踪了?

    “戚大将军,这到底怎么回事儿?”申用嘉着急地问道。

    “听说尊夫人与她娘走水路,可你老丈人派几波人马去接,都扑空了。后又派人从陆路寻找,从辽东找到蓟镇都不见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们是说想走水路,沿途看看风景看看大海啥的。”申用嘉道。

    “贤侄为何没有与尊夫人一起?”

    “说来惭愧……”申用嘉也不是一个矫揉造作之人,而且对戚继光又由衷地敬佩,所以将实情告知。

    “原来是这样……”戚继光听完感慨地道,心想那母女俩恐怕真凶多吉少,只是没敢在申用嘉面前表现出来。

    “一点讯息都没有吧?”

    戚继光摇头,道:“应该是没有,不然皇上不会紧急下旨。这会儿辽东、蓟镇包括山东、京师都在寻找。”

    申用嘉顿时着急了,喃喃地道:“她们的行踪应该不难发现,毕竟所到之处都需身份证,怎会不知所踪呢?”

    “这个暂时我也不清楚,但应该没有经过蓟镇,不然肯定会有线索的。”

    “那她们会到哪儿呢?”申用嘉焦急地道,心想,要是王姽婳她们出了什么事儿,那他责任就大了。

    若不是他与王姽婳闹不愉快,王姽婳与她娘也不会决定去辽东。

    “接下来贤侄准备去哪儿?”

    “……”申用嘉茫然摇头不知所措,感觉所有的兴致一下子全没了。

    该去哪儿呢?

    去辽东?可王姽婳与她娘根本没到辽东,想了想还是先回京城算了。

    于是说道:“戚大将军,能不能借晚辈一匹好马,我决定先回京。”

    “好,没问题。”戚继光爽快答应,立即吩咐人牵来一匹好马。

    申用嘉二话不说,策马奔腾直返京师。既然戚继光已经收到旨意,那他爹这时候肯定也收到了。

    还是先回京找他爹比较靠谱,比他一个人直接去辽东强。

    确实,申时行刚刚也已经收到了消息。几个大活人居然不知所踪?

    第一时间派人调查。

    很快便查出王姽婳她们一行人到过天津,然后坐船出了渤海湾,而行进的方向大概应该是山东蓬莱,也就是从渤海湾至莱州湾。

    至于出海之后的消息便不得而知。

    既然王象乾没有接到母女俩,那失踪的地方初步断定就肯定是在海上。

    然而海上查起来可就费劲了,好只好在渤海是近封闭型的浅海。

    申时行立即指示天津港那边派出船队出渤海搜寻,先要确定王姽婳与她娘几个人出海乘坐的那艘船只。

    申用嘉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了,然后第一时间去见他爹。

    父子俩闲话也不多扯,简单几句便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从他爹那里了解一番始末后,申用嘉毫不犹豫决定出海寻找。

    申时行本要阻止,海上寻人不宜单独行动,可还没开口,申用嘉就跑了。

    作为父亲,申时行当然理解儿子此刻的心情,万一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儿子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只好任凭儿子去了。

    但申时行还是安排了队伍随行,毕竟是在海上。

    辽东那边也很快收到了消息,基本能够确定王姽婳她们是在渤海失踪的。

    至于失踪地点渤海的哪一段,是渤海湾一带,还是辽东湾一带,又或是莱州湾一带,暂时还不得而知。

    没办法,辽东这边也只得派出船队从旅顺口方向出海寻找了。

    同时,山东那边也开始行动了。

    这样,从三个方向出发,紧锣密鼓地开始海上寻人。

    王象乾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已经连续几天都没合眼了。

    前几天在查行踪让他着急,如今基本确定行踪后他更是着急。

    尽管渤海是近封闭型的浅海,最深处也只还不到一百米,通常不过二三十米水深,可海上不同于陆地,万一起了风浪,又或是船只触礁抛锚之类的,在海上可是孤立无援,而且海上各岛屿也有海盗匪徒经常出没。

    王象乾不敢想。

    越想越觉得恐怖,夫人与女儿从出发至今,这都马上一个月了。

    按理说,从京城到天津港口需要三天,乘船就算到山东蓬莱落脚,五六天时间也足够了,再从蓬莱到旅顺口最多需要三天,加起来不到半个月。

    能不让人着急吗?

    ……

第1512章 海上搜索之难

    辽东这边还是由参将李宁负责出海寻找,路线就是旅顺口至蓬莱。

    其他方向自有京师与山东两边船队负责,好在渤海是近封闭型的浅海,东西向的距离也不是很长。

    虽然李宁负责的路线不长,但从旅顺口至蓬莱途中,海上大大小小的岛屿可不少,而且整个渤海就这一带的岛屿最多,水也是最深的。

    毕竟这一带与黄海连接。

    李宁率领三只船队,一个岛屿一个岛屿地打听、询问、查看。

    而那边的申用嘉也已从天津港坐船出发了,行进的方向是莱州湾。

    山东那边船队则从莱州湾出发,向着渤海湾也就是天津方向进发,刚好与申用嘉他们相向而行。

    反正这次离奇失踪事件不知牵动了多少人的心。

    毕竟申王两家地位在那儿摆着。

    就连王安都着急了,这要是真的出什么岔子,影响王象乾情绪不说,王象乾会不会将责任怪罪在申用嘉头上?

    尽管相信王象乾是个理智的人,但当自己至亲的人受到伤害时,再理智的人也会有情绪失控不理智的时候。

    那样一来申王两家的关系可就会恶化。而这显然不利于朝局的稳定。

    现在人都没找到,又有什么办法?

    王安也只能默默祈祷了,希望王姽婳她们千万不要出事儿。

    很快,从天津出发的船队与从蓬莱出发的船队相遇了,都没有找到王姽婳她们以及她们所乘坐的船只。

    那可以将搜索的范围进一步缩小。

    最后,三方船队都汇集到了渤海海峡这一带。也就是李宁所负责搜寻的区域,即渤海与黄海相接处,被称之为渤海海峡。

    这一带有黑岛、长岛、沙门岛、长山岛、大竹岛、小竹岛、大钦岛、南隍城岛、北隍城岛等多个岛屿。

    大部分岛屿上都住有少量的来自山东、辽东的居民。

    也有个别岛屿上窝藏有海盗,因为这一带景色宜人,水质肥美,海产资源尤为丰富,有利可图。

    不过这一带的海盗与东南沿海一带的海盗有所不同。这一带的海盗不会劫掠附近岛屿上的居民,说他们和睦相处也并不为过。

    把居民当作朋友大有好处,一来可以寻求庇护,二来可以从居民手中购得生活必需品,劫掠的财富又可以卖给当地居民,甚至白送一部分给他们。

    尽管居民反感,打心里拒绝海盗的行为,但选择在这里生活也没办法,倘若与海盗关系搞不好,人家动不动劫掠居民,那岛屿还有谁敢居住?

    而海盗们也清楚居民的重要性,倘若与居民关系不搞好,他们在海上日子也不好过,吃什么?喝什么?在哪儿歇脚?劫掠的财富存放哪儿?

    所以这一带的海盗在居民眼里,都比较“亲切”,貌似体戚相关。

    但实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任何一个岛屿上的居民都不足以抵抗海盗,在没有朝廷驻军的保护下,要想生存下去,就只能选择“配合”。

    而海盗多半也是来自于辽东、山东本地人,只有少数的朝鲜、日本人。

    李宁领队查看完两座岛屿,即北隍城岛与南隍城岛之后,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岛上的居民只口不提海盗,怎么问回答都是不知道。

    这也不难理解,岛上居民在自己利益无法得到保证的前提下,很难让他们将海盗供出来。

    即便这一带有驻军,居民因为害怕恐怕也不敢供出海盗。

    申用嘉同样发现了这个问题。

    在他登陆大黑山岛、小黑山岛,并查问过后,便发现了岛上的居民“不配合”这个问题。

    外来人与岛上的居民很难走心。

    ……

    王象乾收到了李宁报告的难处,然后第一时间与朱翊镠沟通。

    这确实是个问题。

    尽管海军的概念古已有之,但古代生产力低下,科学技术不发达,海军技术发展缓慢,使用木质桨帆战船,一直延续了几千年。船上战斗人员,主要使用刀、矛、箭、戟、弩炮投掷器和早期的火器等进行交战。

    总而言之,所谓的“海军”也是战斗力低下,行动速度缓慢,故而对北方海域的海盗的威慑力极其有限,东南沿海尤其福建那边要好一些。

    而要改变这种状况,还得等到蒸汽机的发明之后,还有冶金、机械和燃料工业的发展,使得造船的材料、动力装置、武器装备和建造工艺发生了根本变革,这样才能为近代海军技术奠定物质基础,否则海上维和对于当下依旧是个大难题。

    尽管这时候大明水师号称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之一。

    大明水师起源于元末朱元璋所部的两大主力之一的巢湖水师。

    到了公元1420年,即明成祖最鼎盛的时期,明朝水师拥有约3800艘船,其中1350艘巡船,1350艘战船,还有驻扎在南京新江口基地的400艘大船和400艘运粮漕船,其中有250艘是远洋宝船,此外明朝还拥有大量护洋巡江的警戒执法船和传令船。

    其总规模大约相当于10个西班牙无敌舰队,而威名远扬的郑和船队实际上只是强大的明帝国海军的一支海上机动舰队而已。

    可见大明水师实力之强劲。

    从元末朱元璋渡江战役和鄱阳湖水战开始,到郑成功收复台湾,明朝立国近三百年,大明水师未曾遭遇一败。

    但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中国古代军事向来重陆战而轻水战,大明水师的光辉也就因此而被埋没了。

    “陛下,让臣亲自去查吧?”王象乾很着急,最近情绪低落身心俱疲。

    朱翊镠摇头,“你去怕也不顶用,这种状况短时间内还无法改变。”

    “那现在怎么办?岛上的居民都不配合,夫人与女儿所乘坐的船只都不知道去哪儿了?不会沉入海底吧?”

    “渤海是浅海,最近天气也没有大风海浪,船只不至于沉没海底。”

    如果陆上真的毫无音讯,又能够确定就是在海上失踪的,那最有可能就是被海盗劫持了。

    但这话朱翊镠放在心里,怕王象乾着急而没有说出来。

    ……

第1513章 封锁控制渤海海峡

    这时候着急也没用,单就辽东这边而言,派出的人已经足够多了。

    而且不光辽东,山东与京师也都派出了船队,这会儿三方全都聚集在渤海海峡南北一带。

    申用嘉也在。

    如果他们都查不出线索,王象乾去恐怕也是于事无补。

    况且,辽东离不开王象乾。

    加上王象乾眼下不稳定的情绪,也确实不宜让他去办案。

    所以朱翊镠没有同意,但他内心非常清楚形势很不乐观。

    这么多天过去了,王姽婳她们乘坐的船只,假若没有沉没海底,那就只有被海盗劫持走了这一种可能。

    劫持他们的海盗若来自于山东、辽东等大明人士还好说一些,毕竟知道王象乾是辽东巡抚,肯定有所忌惮。

    可万一被日本、朝鲜等境外海盗劫持走,那问题就更加棘手了。

    只是,朱翊镠眼下身在辽东,这边的战船不像样,也没有合适的水军督师可用,辽东只有步兵骑兵。

    确实不好办。

    若传旨至京,来来回回又太耽误时间,这事儿可拖不得的。

    心想,最理想的恐怕是京城那边立即出动北直隶海上水师部队,将整个渤海海峡一带全部封锁控制起来严查。

    这样既可以防止海盗潜逃,又可以给当地居民以后盾让他们敢于配合。

    显然辽东这边不具备这个实力,根本没有战船、水师可用嘛。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除了下旨给京师,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但朱翊镠还是担心这一来一去太浪费时间了,想着这个时候京城那边要是有人代他决策就好了,比如申时行,赶紧启动救援行动。

    可朱翊镠又想着,他不敢保证申时行会做出如此大的决定,倘若动用如此多的力量,以申时行的性子,肯定会怕被人论道说他以公谋私。

    失踪是他儿媳与亲家母以及家仆。

    这时候申时行怕是最有可能选择避嫌,至少不会动用朝廷太多的力量。

    性格使然。

    这没办法。

    故而,即便担心时间,朱翊镠也还是下了一道旨意,吩咐陈炬赶紧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

    让申时行调动北直隶一切可调动的水师力量进行海上搜索行动,并明确指出要将渤海海峡全部封锁控制起来。

    必须不惜一切代价。

    既为了救人,也为了震慑。

    王象乾感激涕零,他也只是想亲自去查,可去了能起到多大作用呢?

    如今皇上下了这样一道旨意,足见对这件事的重视以及决心。

    ……

    王象乾在辽东那边焦头烂额,申时行在京师这边也没好到哪儿去。

    毕竟是自己的儿媳妇,而且儿媳妇的离京与自己儿子申用嘉有关。

    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王家还不得恨死他儿子?届时申家内疚不说,势必还会影响到申王两家的感情。

    申时行夫人这两天更是以泪洗面。

    心都碎了,天天追问海上搜索的情况,可天天都没有好消息传来。

    这天,一见丈夫散衙回来,她便立即冲上去,问道:“有消息没?”

    申时行沮丧地摇头,一句话都不想说,与夫人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这,这可怎么办啊?”夫人又潸然泪下。

    “哭能解决什么问题?”申时行自己也郁闷,恼怒地一摆手。

    夫人抹了一把眼泪,只敢小声嘀咕道:“出了事儿,你这首辅脸就好看了?嘉儿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我不知道这些吗?你这话说了一百遍不止。”申时行没好气地道。平时再温和的他,这时候也不能淡定。

    正当此时,管家进来禀报说,王安来了。

    申时行眼睛一亮,刚好不必与夫人无用的纠结,且知道王安点子多。

    申时行忙去接待。

    到了客堂,分宾主坐定。

    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王公公大驾光临,为公还是为私?”

    “为公也为私。”王安不墨迹,直奔主题,“奴婢知道这些天申先生为了儿媳与亲家母失踪一事焦心。”

    “可不?每天头疼似裂,海上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皇上与亲家公在辽东肯定也是焦头乱额,王公公有什么好的建议?”

    申时行无虚心请教,尽管王安在他面前毕恭毕敬,还自称“奴婢”,可他对王安这位年轻公公从未看低过。

    王安回道:“在奴婢看来,万岁爷纵有再大的本事,这时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因为辽东只有步兵与骑兵,以陆战为主,从未有过海上执行任务的经历,也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申时行点了点头,又迫不及待地问道:“王公公想说什么呢?”

    “奴婢是想说,这件事不能指望万岁爷与王巡抚,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依靠京师这边的水师力量了,仅仅派出几艘海上巡逻船只恐怕还是不行。”

    “那依王公公之见,该怎么办?”

    “奴婢建议出动北直隶精锐水师,立即出海封锁控制渤海海峡。”

    “……”申时行愣住了。

    “怎么?申先生觉得不妥吗?”

    “这样是不是动作太大?”

    “不然怎么办?查不到线索,五个人失踪。奴婢知道,这件事儿申先生肯定有所顾虑,毕竟要救的是你亲家人。”

    “……”申时行犹豫,一脸难色。

    “申先生,这事儿可不能拖呀,得立即采取行动,越拖越棘手,还记得张静修孩子丢失一案吧?越拖到后来查明的希望就渺茫,已经成了悬案。”

    “若动用那么多的力量,也不知皇上皇后怎么想。”申时行又道。

    “奴婢已经禀复皇后娘娘了,救人要紧,她没有意见,只不知万岁爷会怎么想。”王安道,“但依万岁爷的性子与理念,应该赞成这么做。”

    “何以见得?”

    “万岁爷倡导以人为本嘛,当然会处处将人放在第一位。”

    “……”申时行依然犹豫不决的样。

    “申先生,事不宜迟啊,立即采取行动吧。”王安着急地道,“如果你怕万岁爷责怪,就说是我的主意好了。”

    申时行诧异地望着王安,感觉王安这时候的底气比冯保还要足。

    “申先生,且不说救人要紧,这时候你越积极,越用力,王家就会越感激你嘛,那令郎申公子的处境不就更好一些吗?为了令郎,即便让你背负对你的指责,又能怎样呢?”

    “有道理,王公公说得对。”申用嘉被王安击这话中了,“我被人论道算什么?我立即下令,出动北直隶精锐水师,封锁控制渤海海峡。”

    “好,赶紧行动。”王安松了口气。

    ……

第1514章 水师战舰

    申时行也不知道,小小年纪的王安为什么底气那么足。

    但他终究还是听从了王安的建议。

    连夜下令,迅速采取行动。

    第二天,便有三十艘战船,也称之为“水师舰队”,从天津港口出发,直奔渤海海峡方向而去。

    尽管与西方国家相比,大明的军事力量一直没有质的飞跃,尤其到了后来清朝闭关锁国更是落伍得不行。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时候大明的水师依然具有很强的实力。

    造船术一直很发达。

    明朝初年曾出现造船的第一次高峰期,明朝积极充实军备、建造战船,仅沿海一带的战船就有五千艘左右。

    如果再加上沿江临河的战船,大明的战船总数就更多了。

    到明朝中叶,为了抵御倭寇,又掀起了第二次大规模建造战船的高潮。

    大明战船种类极多。

    除了前代已有的战船,如楼船、蒙冲、斗舰、海鹘、走舸、游艇等外,还有四百料战座船、四百料巡座船、九江式哨船、划船等。

    而除了建造战船外,大明还有了严格的战舰编队制度,当时战舰有二十多种,其中著名的战舰是福船。

    这次奉申时行之令,北直隶精锐水师出动战舰三十艘。

    其中,连环船共十艘,属于轻型战舰;海沧船共十艘,属于中型战舰;蜈蚣船八艘,属于中大型战舰;赶缯船两艘,属于大型战舰。

    连环船,长四丈,形似一船,但实为二船。前船占三分之一,后船占三分之二,中用两铁环相连。前船有大倒须钉多个,上载有火球、神烟、神沙、毒火,并有火铳,后船安桨载乘士兵。

    战时,顺风直驶敌阵,前船钉于敌船之上,并点燃各种火器,同时解脱铁环,后船返航。后船既返,前船烈焰旋起,敌船遂焚。

    海沧船,吃水七八尺深,风小时机动,千斤佛朗四门,碗口铳三个,噜密铳六,喷筒五十,烟罐八十,火砖五十,火箭两百,药弩六张,弩箭一百。

    乘员五十三人,水手九人,战士四十四人,分为四甲。第一甲佛朗机和鸟枪,第四甲火器。

    蜈蚣船,仿葡萄牙多桨船制造,底尖而阔,航行迅速,逆风亦可行,不惧风浪。上有千斤佛朗机舰炮,并载有火球、火箭等。

    赶缯船,是福船的一种,可作为战船、捕鱼和运送木材之用。

    因船底为防藤壶等海虫腐蚀而经常涂上白灰或白漆,所以又称“白底船”。

    船长二十多米,宽六米,十二个船舱。每船配有水手、船工三十人,水兵八十人。

    再加上之前派出去的船队,如果再算上山东那边,船只达到五十多艘,而水兵有三千多人。

    这还没有算辽东那边。

    可谓声势浩大。

    水师虽然已经派出去了,命令也已经传达,目的就是要全面封锁包围控制渤海海峡,只为救人。

    但其实申时行心里头有点虚。

    尽管有王安给他撑腰,可怎么说王安也只是司礼监一名随堂,年纪只有十几岁,足够红,但资历不够。

    而且不出所料,战舰刚派出去便遭到朝中有些大臣的反对与指责。

    说他兴师动众,将个人利益至于国家利益之上,这时候应该避嫌才是。

    简单地说,就是以公谋私。

    甚至有大臣直接让他递交辞呈,别当这个首辅了。

    申时行再一次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压得他喘不过来气似的。从点卯进来内阁开始,一直坐到各衙门散衙,午饭都没有心思吃了。

    尽管王锡爵也感觉首辅有点兴师动众,但他能理解首辅心中的苦。

    故而其他人都散衙回家了,王锡爵独自去了申时行值房。

    申时行正呆若木鸡地坐着。

    “元辅。”王锡爵轻轻喊了一声。

    “坐。”申时行一抬手,忙问道,“外面是不是都在议论我以公谋私?”

    “元辅何必在乎外人的看法?反正做都已经做了。”王锡爵还是安慰道。

    “你怎么看?”

    “我?”王锡爵微微一滞,“要是我兴许也会这样做。”

    “难啊!”申时行痛心疾首地道,“我这样做势必会被人弹劾攻击,可如果不这样做,我一颗心极不安定,就像王亲家随时会来索我命似的,这种心情你能理解吗?你也知道姽婳与她娘为何这时候去辽东,都怪我儿子啊!”

    “我理解,理解,元辅不要激动。”王锡爵感觉首辅快要哭了。赶紧抚慰。

    首辅午饭没吃,怕他又晕倒,都知道首辅最近压力大,刚从儿子要和离中缓解过来,又发生这样的糟心事儿。

    “你说我能怎么办?”申时行一迭连声地道,“怎么办?怎么办?”

    “静候消息吧,其它不用多想。”

    “万一姽婳与她娘,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让我怎么向王家交代,我儿子怎么面对王家还有他自己?反正指责我弹劾我,我全都接受,我也承认自己为了私心,待皇上从辽东凯旋回来,我立即递交辞呈便是。”

    “元辅别说这样的丧气话嘛,皇后娘娘不是同意你这么做吗?”

    “可你还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吗?皇后娘娘同意,在那些人眼里,就是以为这会儿皇上不在京,所以皇后娘娘不与我起争执儿而已。”

    “只要皇后娘娘支持元辅,再多的人指责,又怕什么?”

    “可我心里难受啊!”申时行摸着自己心门口,疾首蹙额。

    “这时候皇上要是有一道这样的旨意就好,朝中大臣就再也不敢说什么。”王锡爵喃喃地道。

    “辽东事比这重要多了。”申时行摇头道,“那是关系大明之前程,而这说到底只是私事,不然怎会有那多人反对、指责、弹劾我呢?”

    “元辅还是不要多想,身子要紧,午饭都没吃吧?回家吃饭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元辅这样,皇后娘娘知道又要着急。”

    “知道了,我再坐一会儿。”

    “那我先行,不要坐得太久,夫人在家也着急的。”王锡爵起身离去。

    “嗯。”但申时行心想,回家夫人又要问个不停,就是不想回答呢。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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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9972/ 第一时间欣赏不负大明不负卿最新章节! 作者:十光所写的《不负大明不负卿》为转载作品,不负大明不负卿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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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大明不负卿介绍:
万历九年(公元1581年)冬,清丈全国田亩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一条鞭法也已在全国各地施行,万历中兴达至鼎盛。然而首辅张居正病重,卧床不起生命垂危,为物色首辅接班人伤透了脑筋,为自以为得意非凡的学生万历皇帝操碎了心。而此时的万历皇帝却渴望亲政,试图摆脱皇权被三座大山架空的尴尬处境,乃至明着关怀暗中盼望严苛的老师张居正早死。这时,潞王朱翊镠被灵魂附体,血液里流淌着对大明王朝的无限热情,仗着万历皇帝和慈圣皇太后李氏的宠信,上佐天子(当然,听话就佐,不听话就干),外震四夷,书写属于他璀璨的大明篇章。这是一个拯救张居正维系张居正的改革成果,拯救大明让大明登上巅峰的故事。不负大明不负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不负大明不负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不负大明不负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