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买不起房的李主任
金彤楠看了看陆岳涛，一年一百万左右的资助，如果那块地可以发展起来，无论从哪里挤一挤都能挤得出来，不算什么大手笔大数字，事实上，这笔钱也不是固定的，如果未来平山公寓能渐渐的发展起来，经济效益好起来，投入自然会减少。
理论上来说，作为股东，将来如果平山公寓开始赚钱了，金彤楠还能跟着分红。
当然短时间之内好像还看不到赚钱的希望。
可是以陆岳涛来看，未来养老的确会成为一门产业，这个产业里中低档和高档的，差别很大，真正上档次的养老院，未必将来就不能有所突破。
“金总活着的时候，热心公益，如今去世了，金小姐希望能继承她父亲的遗志，接下这一块。以后继续和平山公寓保持合作。”陆岳涛说。
金彤楠也点点头，道：“我们家里姐妹几个商量过了，由我来负责最合适。”
“那当然好！”
李主任倒是没想到，这个事找金彤日后就没有后文了，那天遗体告别遇到陆岳涛，却有了一个答复，而且是金家最不起眼的小女儿接手。
都不是傻子，今天这个局是陆岳涛攒的，金彤楠有在和陆岳涛合作做电影公司，李主任稍稍脑子一转就知道他们两在这件事上，很可能是同一条船，至少陆岳涛和金彤楠在私人关系上，站在同一条船上，否则不可能来搀和这个看起来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要花钱的项目。
甚至，李主任还暗自猜测，这对年轻男女，是不是有点超越友谊的关系？毕竟年纪相仿，家庭条件接近，而金彤楠那点小毛病，也远远没有到是个人就知道的地步。
“我敬两位一杯。”李主任举杯道：“平山公寓这边也的确是需要有两位这样的企业家支持，现在经济好了，开支也大的很，前几天我们开会，院长还为这事头疼呢。”
陆岳涛和金彤楠与他碰了杯，然后金彤楠才道：“人嘛，都是会老的，不瞒你说，我父亲和我，关注养老这个行业，也不完全是因为慈善，我们始终都相信，这个行业将来是有前途的。”
李主任笑笑，这话反正她说，自己就听一听罢了。
理论上来说，任何行业都是有前途的，解放前首都最大的粪霸靠着收大粪还买了一百多套房呢，可是理论归理论，实际归实际，理论上有前途，不代表平山公寓就一定能赚到钱，即便能赚到钱，养老行业的赚钱效率显然也不算高，至少不能和陆岳涛的互联网行业，金家的产业相提并论，甚至远远不如近年才兴起的地产行业。
不料，金彤楠下一句话又问；“我听陆总说，平山公寓的职工，住房存在一些难处？”
李主任微微一愣，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
不过，的确是这样。
这年头的住房，要么是单位福利分房，要么是个人花钱买商品房，虽然商品房市场已经放开，但很多效益好的单位，包括非公务员、事业单位的企业在内，依旧会有内部分房。
但是平山公寓，理论上属于企业，可效益又不行，根本不存在福利分房这么一说。
位置嘛，目前还算是比较偏，距离市区繁华地段有一定距离，所以员工住房，的确是个问题。
除了养老院的领导，剩下来的人，住房的确都是问题，外地人要租房，本地人还好点，但如果住得远，上下班通行要花很多时间。
“做什么企业，都需要留住人才。”陆岳涛淡淡的开口说：“留住人才的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住房。”
“这话当然不假，我们公寓经济待遇还是不错的，从事的又是比较受到社会认可的行业，如果能分房子，那绝对能吸引、留住一大批人才，可是还是那句话，没有啊。”
李主任只当他们两是随口闲聊，道：“现在这房子涨的太吓人了，我前两年，就是01年年初，想买一套，当时看中了个新小区要1800一个平方，我心想有点贵，一套房子加装修家居，得小三十万，等一等吧……”
话没说完，金彤楠忍不住就摇头笑了起来。
李主任自己也笑了，说：“可不是嘛，这一等，今年那个小区二期开盘，嚯，一下子长到了3200！我当时还在想呢，这我赚钱速度得多快，才能赶得上房价上涨？”
“那您买了没？”金彤楠问。
“买了！这次，一点犹豫都没有！”李主任笑道：“我算是想明白了，现在买套房，等于给我加了一份工资，再不买，将来更买不起，我这头玩命工作几年，都赶不上买一套房子长得快，所以这次我自己全款买了一套，家里拿了点钱，贷款买了一套。”
陆岳涛心里好笑，所以讲吧，有钱人越有钱，穷人有时候还真不是因为穷人思维，没钱，即便看到了市场变化，看准了未来的趋势，房价会涨，可是连当前的生活都困难，哪里有闲钱去买房？
说到底，还是因为李主任家里不缺钱。
“房子现在的确越来越成为家庭最重要的资产，对人才最有吸引力的待遇，我们也发现，最近几年，地皮价格飞涨，房地产行业迎来了最好的机会，所以……”
金彤楠看了看陆岳涛，微微一笑，没再说话。
陆岳涛接着话茬，对李主任说：“金总身前拿了一块很大的地，李主任你知道吗？”
“听过了，就距离公寓不远吧，站在高点的楼上都能看见，听说很大呀，好几十公顷。”李主任道。
“对，这块地现在由金小姐接手，金小姐准备，捐几十亩给平山公寓，用于平山公寓的员工领导福利住房建设。”陆岳涛说。
“什么？！”
李主任一惊，怎么也没想到，话说着说着，就拐到了这里来。
几十亩地？！
没听错吧？
“具体多少亩，现在我也不知道平山公寓具体需求，不过根据一般小区的情况，我估计啊，即便绿化、楼间距都按照最好来算，加上一部分领导住的花园洋房，撑死了，也就五六十亩就行。”
金彤楠又把话茬接了回来，淡淡的说。
李主任完全没想到金彤楠随口聊天，居然聊到了捐地皮。
企业家给慈善机构进行捐助，捐钱不算什么稀奇事，捐大把钱的大有人在，但是捐地，实在是凤毛麟角，因为地是生产工具，是可以源源不断产生钱的，就是老母鸡和鸡蛋的区别。
一块地，哪怕是位置偏僻，面积小，在专业的人手中，也可以用来进行商业运作，产生很大的经济价值，捐给养老院，未免明珠暗投。
可是如果真的能在这么近的位置上，有一大片福利住房，对于整个养老院上上下下，绝对是喜闻乐见，未来的发展，也有有很大帮助的。
再进一步讲，养老院目前没有所谓的专业高手，可是，原因还是因为没有资本、没有生产工具，一旦拥有了土地这样的生产工具，自然能找到人来运作。
“金总，这不是在开玩笑吧，四五十亩地啊，市价不菲。”李主任沉吟了片刻，没立刻说要，不问清楚情况，他也不敢立刻说要，道：“据我所知，金家最近才分家，您好像更需要钱吧？”
陆岳涛道：“要钱当然是要钱，不过这块地嘛，倒是没你想象的价值那么高。”
“哦？不会吧，现在地价可是飞涨啊。”
陆岳涛笑笑：“真正飞涨的，是住宅用地，其他性质的土地嘛，虽然也涨，但涨幅不高。金小姐手头的这块地，大部分是旅游用地，一小部分是商业用地，至于住宅用地，几乎没有。”
“那不能建住宅吧？”李主任也知道，比如平山公寓，虽然占地面积很大，但缺是正儿八经的社会福利用地，不值几个钱，也不能改为它用。
其实不是不能，而是不便，这是一个政绩工程，如果养老院里修了一大堆住宅楼，养老院职工领导住的比来养老的老人还好，还有小别墅什么的，甚至对外出售，那社会舆论影响实在太恶劣。
所以，即便公寓面积大环境好，内部住房需求越来越强烈，可是一直压着，没有在公寓内建住宅。
“那捐给公寓的这块地？”李主任问。
“自然也不是住宅用地。”陆岳涛笑了笑。
“这……”李主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过他也是久在社会上混的人精，在平山公寓，有着很特殊的地位，心念一动，道：“哦，陆总，金小姐，你们的意思，是不是要更改土地性质？”
金彤楠点了点头，陆岳涛则是直接的说：“李主任，金家出了这样事，金小姐希望能继续她父亲的慈善事业，也希望，他父亲多年的慈善行为，能在这时候，给予她一定的支持。土地，金小姐可以拿出来，五十亩，六十亩，乃至一百亩，都可以谈，但这是我们双方共同的利益，所以，需要共同的努力。”
顿了顿，更加直接的说：“她手头的那么大一片地，如果仅仅是旅游用地，太浪费。”
第191章 要不要安排？
“这个李主任，到底有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去改变土地性质？”
结束这顿饭，离开的路上，金彤楠有些怀疑，这么大的事，不要说平山公寓一个区区的主任，就算是一把手，也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性去应承什么。
但是这位李主任却说，回去沟通沟通，请示一下上级。
他上级，不就是平山公寓一把手吗？
“你觉得他敢黑这块地吗？黑了这块地有用吗？”陆岳涛问。
“当然不敢。”金彤楠明白了陆岳涛的意思，如果李主任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主任，没有能力去影响到土地性质，无论是他还是平山公寓，都不会要这块地，要了，后续也会有很大的麻烦。
反过来，如果他要了，就说明，他的身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背后一定有人，或者干脆就是某些人放在平山公寓的代理人，自然有能力和渠道去操作。
金彤楠似乎还有一些其他的疑问，陆岳涛笑笑说：“教你个乖，有时候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再好的想法，也大部分是要失败的，所以也没必要考虑的太多太远，大方向定下之后，走一步看一步，也是个不错的态度。”
“那失败怎么办？”
“失败就失败，再来呗，又不会死。”陆岳涛看了看时间，问：“你晚上有空不？”
“额？”金彤楠有点警惕的看着陆岳涛。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流氓。只不过看你戴着这么大的墨镜，不出席公众场合未免可惜了。”陆岳涛指了指不远处的电影院：“该放松的时候就放松，去看看你主演的电影。”
金彤楠愣了愣，随即露出很久没看见的笑容，“哪里是我主演，我就一女二号。”
……
……
独自等待原定时间，是上映两周半，大概16天左右，由于票房成绩不错，又延迟了一周，整整上映了24天，无论是排片率，还是上映天书，都比原时空这部电影的待遇要稍微好一些。
最后统计总票房达到了3400万，按照投资来算，算是创下了一个小小的记录。
金陆影视票房分成达到了1600万，和预计中相差不大，陆岳涛拿了两百万做为分红，交给吴世贤夫妻两，又预留七百万作为下部戏花费，最后七百万，示意金彤楠做了一个借贷，给弄出来，拿在她个人手里，一方面避税，另外也准备应对后面可能需要的各种其他开支。
按理说作为股东，这里面自然也该有陆岳涛的分红，不过他最近钱赚的比较容易，这几百万还真没有太看得上。
香江那边，地产指数复苏很快，点数在当初投资的基础上，已经上涨了接近一倍，这意味着他那1100多万港币的投资，在十倍的杠杆作用下，已经涨了接近十倍。
印象当中，地产指数从非典后一直上涨，但其中还是有一个小小的波动，不大。
具体时间记得不是很清楚。
稳妥起见，有必要拿出一部分来，作为预备资金，防止不知道何时到来的下跌，只要有钱继续砸进去，即便真运气不好，遇到了下跌，那种程度的下跌幅度，只要继续跟进就没问题。
取了一半，留了一半。
下一部电影陆岳涛在心里已经默定了是疯狂的石头，之前还假模假式的问了问吴世贤有没有新的本子，吴世贤夫妻两都不是那种玩命工作的人，一部戏成功之后，需要一段时间的沉淀，所以就没有立刻要求再开戏。
宁浩目前的处境和当初的吴世贤有些类似，属于那种有才华，有作品，但是名气不大的导演。
今年还作过一部电视剧《中国式离婚》的执行导演，这部电视剧水准比较高，主演是陈道明和蒋雯丽，可惜由于内容很压抑，是部好戏，却并没有大火。
此时的他，正在拍摄一部儿童电影……
找到他之后，双方一拍即合，主动找上门，愿意花钱投资的老板，对于年轻导演而言几乎就是天使一般的存在，金陆影视在拍了独自等待之后，在业内也算初步有了点小小的名气，宁浩也根本没有怀疑陆岳涛是怎么找到他的，就十分高兴的接受了投资。
一个优秀导演，脑子是一直在开动的，不断的会有各种各样奇怪的想法念头出现，然后落实为一个个初步的剧本，选择其中他觉得靠谱的，或者投资人看中的，进行完善，继而拍摄。
很多知名电影，在上映，乃至拍摄之前好几年，导演其实就有了这样的想法，甚至产出了初步剧本，如今中国电影还没有到靠着导演的名气，只要有几个流量演员，投资商就能出钱的地步，想要投资，还是得拿着剧本去谈。
宁浩手头果然有那么几个很糙的剧本，其中就包括疯狂的石头，一部中国电影界还没有涉足过的黑色喜剧。
陆岳涛选定剧本之后，就没有对他过多干涉，倒是宁浩主动问，陆岳涛有没有其他的特殊需求，比如安排女演员什么的？
“这部戏有女演员吗？”陆岳涛还真不记太清了，仔细想想，好像是有的，就是那馆长儿子的女朋友吧，戏份很少。
由于金彤楠家里出了丧事，所以暂时无心演戏，这个角色戏份少，不出彩，也是原因之一，如果真的是一部大制作，或者女主角戏份多，能出彩的戏，陆岳涛倒是建议金彤楠尝试一下。
一方面嘛，分散分散悲伤的情绪，另一方面，金彤楠如果有一定的知名度，是个明星，那未来她的路会更好走一些。
不过，这样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用来安排安排老板的女演员，却是再好不过的位置。
“人的问题我不干涉，您看着选。”陆岳涛笑笑，这人后来能混的风生水起，果然也都是有原因的，这年头仅仅靠着有才华，远远不够。
哪一行，都不缺乏有才华的人，到了一定程度，才华只是个敲门砖，资本埋没才华，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正常和容易。
第192章 重新策划
平山公寓李主任在年前联系了陆岳涛和金彤楠，这次一起来的，还有平山公寓的一把手，平康养老集团的总经理张峰，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以前是市一院的副院长。
听李主任介绍说，张峰是因为在一院和当时的院里一把手关系很差，受到排挤，一气之下离开医院被挖到了平康养老集团当这个总经理兼平山公寓的负责人。
平康养老集团，实际上就是负责操作运营平山公寓的，平山公寓属于集团下属最大，差不多也是唯一的资产，以前金盛海活着的时候，就是平康养老的最大股东。
有了金盛海这层关系，这次见面气氛十分融洽。
最后还是聊到了那块地，张峰表示愿意接受捐助，并且十分感谢金彤楠。
多余的话却没提。
金彤楠事后有些拿不准，找了个机会问李主任，李主任说，这种事谁都不能给予保证，但是既然要了这块地，意思就比较明确了，让她可以放心。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么大一块地，一点准话都没有，金彤楠心里还是没底，相比之下，陆岳涛倒是轻松的狠，告诉她你要渐渐习惯风险，尤其是有些不能说明的事上，如果非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往往最后的结果只能适得其反。
“要是最后不行呢？”金彤楠问。
“行最好，不行的话，也大大方方的把地送出去，这样就变成对方欠我们一个人情，这个人情，早晚是要还的，而且欠的越久，将来还得越多。”陆岳涛说。
金彤楠毕竟是第一次亲自操刀这么大的交易，陆岳涛看她还是忐忑，说完后又笑道：“别太挂怀了，按照我的经验，李主任的话其实已经是一种保证，这个事八成能成，耐心等一等。”
每年年底，市里和各个区都会开年终总结和第二年发展规划会议，即便土地的性质能变，也会等到这个会议结束之后，才能有消息。
“那现在我们做什么？”
陆岳涛想了想，道：“继续建度假村。”
将来这块地如果真的可以改变性质，也不可能完全用来盖楼，想要卖出高价，周边环境是不必可少的要素，一个上档次的度假村，可以全面提升周边价值。
但是规模上，肯定不能像之前金盛海那样大张旗鼓，这几十公顷土地，最多也就有个十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左右就可以了。
“这么小的度假村？”金彤楠算了算，拢共也就十公顷左右，一百多亩，算什么度假村？市里规模大点的小区都有这个面积了。
“这个度假村不是让人来住的，更像是一个大型的绿化公园，里面放一些比较高档的项目，比如小型高尔夫球场什么的，再建设一部分私密会所，具体怎么做，还是要找专业的人来做个策划。这个事我就不管了，你去负责搞定。”陆岳涛说。
金彤楠沉吟了片刻，微微点头；“你的意思我有点明白了，原则上，实际上就是一个环境很好的高档消费区？”
“更要确保私密性。”陆岳涛强调了一句。
“恩，我懂你的意思。”
……
……
时间转眼到了年底，电视台上开始报道奥运歌曲征集的相关信息，陆岳涛有次在电视节目片段中，一闪而过，看见了林溪她们学校的合唱队，林溪就在C位，三秒多的镜头，她占了一大半时间。
这个结果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首歌竟然已经入选了首都市的终选，和另外两首歌一起，进入整个征集比赛的决赛圈，按照这个势头下去，说不定还真能选得上。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因为这首歌，林溪自动成为了清华的奥运志愿者，距离奥运会还有好几年时间，志愿者团队居然就开始忙活起来，陆岳涛心想这年头研发个芯片，好像都没耐心给几年时间，倒是举办奥运会，准备充足。
年底之前，我爱网和市电视台联手办的相亲节目正式上线，第一期反响不错，在没有足够的宣传的前提下，收视率已经跃居电视台众多节目的前列，可以预计，随着酝酿发酵，之后的收视率还可以节节攀升，成为电视台的收视之王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陆岳涛作为嘉宾去现场看了一下，整体来说，不是很满意。
这个节目之所以能一下子小火起来，主要还是因为现在没有类似的相亲节目，它是独一份，观众觉得耳目一新，看个新鲜而已，并不一定能说明这个节目本身质量就多高。
作为一档相亲类的综艺娱乐节目，陆岳涛发现它在‘相亲’这两个字上着墨过多，而在综艺娱乐方面，却十分欠缺。
找来的嘉宾，都是从我爱网上挑选的，虽然不敢说每个人都是单纯抱着相亲求偶的目的来，但总的来说，是以这个目的为大前提，所有的男女，都是普通老百姓，比较接地气。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真实接地气，往往也就意味着娱乐性不够，冲突性不大。
所有的综艺节目，包括真人秀在内，本质都是策划的节目，里面看到的喜怒哀乐、看到的人物性格、行为、语言，冲突，其实都是事先策划的，最起码，也是按照这个人物的人设，进行的延伸。
简单来说，要有编剧，要有冲突，要有话题，甚至要故意去制造这些，才能抓眼球，完全是真实的东西，那时间久了会令人感到乏味。
目前台里的这个节目，这一块似乎很缺少。
陆岳涛直接和电视台方面沟通了一下，电视台节目组也很认可他的说法，只不过他们也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节目，怎么去策划，没有太多的经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摸索着来。
按理说这个层次的业务，陆岳涛是不会直接插手的，不过，电视台的节目目前和我爱网是采用广告分成模式，节目好不好，广告费高不高，直接关系我爱网的盈利；节目能不能大火，也直接关系到我爱网的发展，如果这个节目能火一把，我爱网绝对可以找到投资商，进行融资，所以陆岳涛直接下场，给电视台做了一个简单的策划。
第193章 年终总结
陆岳涛给电视台节目的策划，包括两个方面。
一个是节目模式，这东西没什么好创新的，把原时空现成的非诚勿扰搬上去，采用什么心动女生、灭灯制，几轮筛选等等，这都是已经被证明的成功模式，陆岳涛也不会自作聪明去改变它；
二是人。
这个节目最大的看点就是人，包括三方面的人。
现在主持和点评嘉宾，男嘉宾，女嘉宾。
主持人和点评嘉宾，陆岳涛建议，主持人要比较中立，但是在大是非问题上，应该有态度；点评嘉宾，一个毒舌，一个温和，层次感分明；
男嘉宾嘛，没一期的选择，要有差异性。
比如第一期，他看了，几个男嘉宾都差不多，小白领、刚毕业的小白领、公务员，本质上区别不大，所以能带出的话题也就很单一。
以后每期的节目，男嘉宾选择完全可以来自截然不同的行业，有着各自不同的经历，比如白手起家的小老板，比如富二代，比如海归……总之，每期节目男嘉宾要有差异性。
至于女嘉宾，相对比较简单。
女嘉宾由于人数比较多，所以没必要每个都出彩，要有红花和绿叶的区别，只要一直有那么几个特色女嘉宾，就能引出话题来；
但是，恰恰由于某些特色女嘉宾，需要长期留在台上，所以，必须打造‘人设’，让观众有‘刻板印象’。
比如，要有拜金女，要有高冷女，要有文艺女，要有口直心快的爽快女，要有心机女……
因为实际中，人都是有多面性的，不管哪种性格，总会有另外一面，但是在电视节目中，如果全部按照现实中来，效果不会好，会减弱观众对这个嘉宾的印象，所以，反而要刻意的打造人设，强化她的某种性格。
让女嘉宾，成为机器人，成为工具人，拜金的，就一定要贪财，不管对方其他条件多么优秀，只要没钱，都必须找出堂而皇之的理由拒绝；心机女一定要表现出心机满满，还要显得特别无辜，才能拉到足够的仇恨。
这就是综艺节目，她们承担的责任，并不是为自己来找另一半，而是扮演一个设定好的角色。
然后各路男嘉宾嘛，倒是可以自由发挥，让他们在这些设定好的角色面前，饱受摧残，露出正常人的一面，唤起观众的同理心，认同感，进而觉得这个节目很真实。
陆岳涛的这份策划，给米琪看的时候，米琪觉得这个老板恐怕是不能要了，太阴险；拿到电视台，却得到了节目组编导的一致认可，大加赞赏，报道台领导那，台领导表面上没说什么，背后却讲，节目嘛就是要这么做，要不然谁来看？怪不得人家陆老板年纪轻轻就有发财，你们这些专业的，多和人家学学……
……
……
眼看到了年底，各个单位都在做年终总结。
悲喜各不相同。
比较悲的，有周弘毅和加入雅虎后还是由他率领的3721项目组。
按理说，双方的交易才达成，周弘毅才加入雅虎，也就两个月时间，一切都刚起步，无论如何也谈不上‘悲’，可是他偏偏觉得十分郁闷。
雅虎是大公司，全世界都能排的上号的顶级互联网企业，一度，是中国互联网企业家心中的圣地、殿堂，事实上，在加入雅虎之前，连周弘毅这样的已经功成名就的企业家，都抱有这样的想法。
觉得加入雅虎，无论是对个人还是3721，都是一种开拓眼界、持续发展的机会，说不定能在这个大环境内脱胎换骨。
然而，才两个月，周弘毅就发现，和想象中完全不同。
雅虎内部，也说不好是因为久巨互联网顶级行列，志得意满，而变得骄傲自满，还是对中国人发自内心的不信任和瞧不起，或者，两个原因都有，总之，十分的僵化和官僚。
周弘毅现在的身份，在雅虎中国区，算是高层，在整个雅虎，也能算是中层，但是他发现，几乎没有任何的权力。
两件事就能看的出来。
才加入雅虎的时候，他有一个想法，需要公司配合才能实施，于是他按照正常流程打报告。
结果，报告过了一个多月，居然还在中国区大老总的手上，没有传到本部。
他去找中国区大老总讨论，按理说，他们两的层级相差不多，但是竟然被秘书拦住了，说没有预约，然后他回去预约，居然预约不上。
而在工作之余，比如食堂、公办楼外，遇到大老总，人家根本不和他谈，说什么这是休息时间，不谈工作……
周弘毅差点一脚踹过去，心想跟我这冒充什么？你去问问杨志远，问问大卫费罗，当年雅虎才开创的时候，他们是不是除了上班的八个小时，剩下时间就不工作？
底层员工嚷嚷着什么八小时工作制，劳动保护法，也就罢了，你一个持股的大区总裁，竟然也玩这一套，还玩的心安理得？
最后总算是有机会进行沟通了，大老总给他的答复是，中国区的业务，总部会有规划，我们按照总部的规划执行，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说这件事，导致周弘毅没法大展拳脚，接下来另外一件事，就让他连正常的管理都没法进行。
雅虎是国际大公司，对员工权益保护的十分到位，尤其是从本部来的外国员工，几乎就是瓷器，打不得骂不得碰不得，
他们消极怠工可以，他们和领导对着干可以，他们不愿意加班，不想出差，不做任何他们不愿意做的事，都可以；但是作为领导，周弘毅要处分他们，发现太难了，连扣奖金这种事，报告都得打到总部，由雅虎最高层来批。
至于要开除某个刺头，那更是一点影子的都没有。
而且，这好像不是一视同仁，如果是中国区本地的员工，有点什么错，很快就会受到处分，而且这个处分，是越过周弘毅，上面直接下发了。
这怎么管理？勤勤恳恳干活的，动辄得咎，心怀不满；偷奸耍滑的，反而一副大爷的样子，正事不做，添乱一个算两个，还没人动得了。
第194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周弘毅现在面临的局面就是这么尴尬，单独负责一个项目，是公司的高官，可是想做事，张不开手脚，想管理，下面一群刺头，手头又毫无权力。
人都不傻，都有劣根性，都会比较，时间久了，连原本勤勤恳恳能做事的老班底老员工，也渐渐的染上了坏毛病。
还说不得，怎么说？这事明明就是你领导一碗水没端平，那谁谁谁，那汤姆杰瑞瑟琳娜，怎么就行？我怎么就不行？周总，我还是跟着你鞍前马后那么多年的老人儿了，您不说照顾照顾我也就罢了，还搞区别对待？
这太伤人了！
周弘毅心想我真的日了老美总部他娘了，我还伤呢！
心里不痛快，打电话跟陆岳涛聊，陆岳涛说你不爽你走人就是了，咱两琢磨琢磨，有什么好项目可以一块玩玩？
周弘毅倒是真有过去他娘的，老子不玩了的想法，不过，3721卖给雅虎，说是一亿两千万，当中有3000万，并没有立刻支付，而是要等一年之后，3721的业绩达到雅虎要求后才会付给。
这时候走，夸嚓一下，3000万美金没了！
这可是两个亿多人民币！
也是，陆岳涛心想，这搁在自己身上，恐怕也得好好权衡一下，两亿多人民币，目前在国内能做的事实在太多太多了。
于是只是有意和周弘毅强调了几句，将来不想做了，咱们一起做点什么。
相比于周弘毅的郁闷，刘强栋最近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金东商场在非典之后，彻底牛逼了！
按照陆岳涛规划的大战略，第一步现在可以说，已经基本实现。
树立起金东商场电子产品网络购物全国NO1的地位，打出了好口碑，短短一年不到，只要说起上网买电子类产品，基本上网民想到的，只有金东。
现在除了电子，老刘还开始向小家电领域延伸。
并且，目前金东的客服、退款、货运等等方面，都是客户公认的业内顶尖，什么淘宝、ebay，在这方面，完全赶不上，不在一个档次上。
上金东，就买了一份放心。
当然，价格也不低。
老刘这人吧，性格就那样，得意了，就有点狂，打电话给陆岳涛的时候，话里话外，又把他称之为小老弟，一副老大哥的口气教育起来，说什么老弟你这整天也没个正事，东戳戳西捣捣的，不如干脆来金东，大哥我当董事长，兄弟你做CEO，咱们联手干！
陆岳涛半真不假的开玩笑说，我才不去了，ceo是职业经理人，咱们中国的CEO是啥？董事长委托不托，ceo经理不理，就是个打杂的，咱两有矛盾，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刘强栋有点不爽，说那你要是有道理，可以说服我嘛。
陆岳涛心想奶茶都睡不服你，我能说服你？
有这个功夫说服老刘，陆岳涛估计，他能把后世互联网大佬说服一小半了。
扯淡归扯淡，正事还是有的，
金东最近发展太快，虽说售价高，但真的不盈利，还在贴钱，刘强栋考虑着，给金东融资，
他已经和老虎资本，俄罗斯DST等等几家接触过，对方都有意向投资。
“有大概估值吗？”陆岳涛问。
原时空，刘强栋第一轮融资的时候，他还不太懂资本运作，差点用500万人民币就卖了40%的股份，机缘巧合之下，原本准备投资他的那家国企忽然倒闭了，连之前打过来的两百万都要了回去。
算是他走运，否则金东说不定原时空就已经挂掉了。
后来遇到了今日资本，给他估值2500万美金，并且用1000万美金，拿了40%，让正在高速发展但极为缺少现金的金东喘了一口气，能再次加油上路。
当初陆岳涛能用很少的钱拿下京东的股份，除了给出了战略规划之外，多少也有点欺负他不懂。
不过此时的刘强栋和金东，已经和原时空第一轮融资的时候，截然不同。
“几家公司，给的估值差别比较大，从2000万美金，到5000万美金不等。”
电话那头，刘强栋稍稍犹豫了片刻，不太确定的问：“你要不要来，一起谈一谈？”
“我就算了吧。”陆岳涛毫不犹豫的说：“我是股东，你是老板，当然你决定，这些事我不参与，就一个意见，选最多的。”
他太了解老刘这性格了，融资这种大事，必须是他老人家乾纲独断，别看现在邀请自己去，那是因为他有点拿不定主意，实际上也是第一次和风投谈--上次和自己谈不算。
而自己有融资经验。
可是真要去了，并且在金东的第一次融资事件上，发挥出大作用，那事后，指不定老刘心里怎么想呢。
白白生出裂痕和猜疑，不痛快来。
和老刘嘛，当参谋是OK的，当小老弟也行，喝多了，叫他小老弟，问题也不大。
但是，千万千万，不要去当他的家，做他的主，最好连一点点这方面的意图都不要流露出来。
其实每个成功的企业家，骨子里都是唯我独尊的，但是程度不同，老刘在这方面，更加在意一些。
真要是那么有诚意，打电话一开始，他就不会那么说，明明晓得自己不可能去金东，还一副很大方的样子，摆明了就是让自己主动说不去，然后才讲融资，又犹豫半天，一副假客气邀请……
“对了，你和他们谈融资的时候，顺便打听打听，淘宝和ebay的情况，有没有风投准备投资它们，估值多少。”陆岳涛说。
这倒是题中应有之意，因为金东目前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这两家嘛。
“ebay应该没有吧，他们不缺钱，自己就是大资本，淘宝嘛，我打听打听，不过没听说有风投看上淘宝。”刘强栋说。
“淘宝靠着阿里巴巴，也能也不缺钱。”陆岳涛随口笑道。
“阿里巴巴那些钱，怎么够淘宝烧的？”刘强栋对陆岳涛的看法不以为然。
第195章 宣讲会
匆匆忙忙又一次要到年底了，果然不出所料，已经到了消息，市里正在讨论未来的城市规划，据说开发方向有所变化，重心朝市中心朝西边挪动。
具体结果，还没有出来。
米琪给陆岳涛报了一份申请。
说起来十分有意思，这份申请，是zhao123、汽车之家、动听网和我爱网几个公司联手提交的，此外，飞讯和博客，也表示了对申请内容的赞同。
换句话下，陆岳涛手下所有的企业，都希望陆岳涛能批准这份申请。
“呦，这是逼宫啊。”陆岳涛看着申请，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
话是开玩笑的话，没那么严重，完全不是一个性质。
学校每年都有招聘会，一般放在下学期，也就是每年的上半年，这时候正好是大四学生要毕业的这个学期，找工作高峰期，但是很多企业的造势工作，在上学期学期末，也就是年底就开始了。
最近，学校有一些宣讲会。
下面的这些企业，都不约而同的觉得，作为幕后大老板，以及楚南大学的风云人物，陆岳涛应该出面去做宣讲，从楚南大学开始，到全市乃至全省的著名大学。
吴鹏甚至有点无耻的提出，陆老板如果有空的话，最好去全国的大学，全国大城市的大学，做轮回宣讲，这样一定能造成不小的声势，甚至能引起重要的媒体的注意。
这几年，大学生科技创业，是个热门话题。
陆岳涛懒得搭理吴鹏，这家伙心思就差没写脸上了。
宣讲是可以，楚南大学做一做，最多在到市里几所重点做一做，就相当可以了，没必要全国跑，毕竟目前所有的企业，总部都在江城市，事实上，总部都在楚南大学的创业中心。
汽车之家的总部，虽然不在创业中心，但归属已经不声不响的塞进了创业中心，吴鹏和朱倩的事，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各方面的都渐渐的以往了，在老院长的默许和学校的‘内心支持’之下，有了一轮融资的美好经历的汽车之家，此时已经悄悄摇身一变，成了楚南的扶植项目。
简单来说，本地的企业，招本地学生，因为基本都是初创企业，外地学生未必愿意来，江城毕竟不是什么沿海大城市，北上广这种级别的。
“行，你和王诚鼎去沟通一下，定个日子。”
自从上次和权哲夫密谈之后，权哲夫对王诚鼎明着暗着帮助不小，这家伙已经混成了院学生会副部长兼宣传部部长，在普通学生中，算是个官儿了。
这里面自然也有陆岳涛的功劳，事实上，以目前陆岳涛在楚南大学的名气和地位，都不用他做任何表示，王诚鼎在院学生会里想竞争这种层次的岗位，几乎是没有任何难度，也不会有哪个白痴出来挡路。
有些事过去很久，但这是一个有记忆的时代，脑子只要稍稍清楚，就会有人想起当年莫名其妙被退学的一个同学，虽然不清楚这件事的真相，但能不冒险还是不要冒险做傻事为妙。
“哦你们安排的时候，记得给我配个副手，算了，就你和王诚鼎吧，遇到什么敏感问题，你们两记得打岔带过。”陆岳涛说。
“明白。”
……
……
宣讲会就安排在周六下午，西教3教室，一个超大的阶梯教室。
之前王诚鼎还在犯愁，宣传海报上，怎么介绍陆岳涛。
一般公司来找人，做宣讲会，来的人都有个头衔，比如XX公司技术总监、总经理、HR总监啥的，
可陆岳涛脑袋上头衔太多了，这些企业和项目，事实上又是独立的，总不能写几十个字，一大堆头衔吧，那就有点搞笑了。
米琪说你写那么详细干吗，楚南大学，谁不知道陆岳涛，你就写本校知名企业家陆岳涛就足足够够了，或者要亲民点，再加一个大三学生，人家看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诚鼎想想也是啊，于是让人弄了个和人一样高的板子，写着‘我校杰出同学、年轻企业家陆岳涛’几个大字。
陆岳涛这个身份，来做宣讲会，的确抓眼球，也受到楚南大学学生的欢迎，人过一百形形色色，这么大个学校，有几万学生，当中眼红吃醋的固然有，但是大部分，对他的经历，还是十分好奇和佩服的。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尤其是这个榜样，就活生生的在自己身边，和自己是同样的人。
下午的宣讲会，据说中午吃完饭之后的几班从其他两个校区开过来的校车，罕见的人满为患。
宣讲会正式开始，阶梯教室座无虚席，走廊上都站满了人，陆岳涛刚进大门，全场就一片掌声如雷，还有人吹口哨起哄的，不过能看的出来，是善意的口哨。
掌声响了好一会才停下来，主持人是宣传部的一个副部长，挺漂亮的一个姑娘，拿着话筒刚说来两句很官方的套话，陆岳涛就笑了，冲她招招手，把话筒接了过来。
“我是谁，我是干什么的，同学们都知道了，就不多介绍了，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在场不少同学，我看着都面熟，八成是在食堂图书馆见过的，还有几个我认识，一块打过球。”
陆岳涛简单几句话，台下又是笑声一片，的确是没必要介绍，真的很熟悉，他甚至都没毕业，大家都是同学关系。
“所以说，同学关系它有个好处，就是你们不怕我，我呢，也不怕你们问我什么，反正我那几个公司在创业中心放着，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谁也别装，我今天主要就是帮这几个公司招人做宣讲的，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我。我今天在这里讲的话，将来也是算数的，如果没兑现，你们可以来我寝室找我。”
话音刚落，下面就有人举手了。
主持人把话筒递给最先举手的那个。
“陆同学，据我所知你名下的几个公司，都是初创企业，除了汽车之家之外，大部分都没有经历融资，如果我们去工作，有没有机会拿到原始股，甚至成为合伙人？”
第196章 狼性和加班
第一个提问的家伙，就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名牌大学的学生心气高，没问什么待遇工资，一方面，目前市场好，企业挑学生，学生也在挑企业，名牌大学的学生，如果手里真的有本事，不愁进一个好企业，拿高薪；
另一方面，他们看得也很明白，这么多公司，陆岳涛不可能在今天这个大而化之的宣讲会上，就明确告诉他们具体的待遇，这是要等具体每个公司来招聘的时候，细谈的。
但是，能否持股，成为合伙人，这是更加宏观和重要的问题，问陆岳涛最合适不过。
“这个我不能给你保证有，反过来说，也不保证一定没有。”
陆岳涛笑笑，先定了一个基调，然后才解释说：“几个原则吧，理论上来说，企业如果最后能上市，那杰出员工、老员工、干部，应该有原始股；另外呢，得看个人能力，事实证明你能力不够，哪怕我原本准备给你股份，让你当合伙人，也会改变主意，反过来一个道理，你能力够了，我即便没这个想法，但为了公司发展，为了留住人才，我也会考虑。”
顿了顿，看了米琪一眼，说道：“比如我这个助理，她现在就有股份，而且在每个公司都有一定的股份。”
“方便透露是多少吗？”有人没有举手就大声问。
“这个，不方便。”陆岳涛笑道。
下面也跟着笑了。
紧跟着，又有好几个人举手，主持人还是把话筒，递给了举手最快的一个。
“陆总，您对狼性文化，怎么看待？”那人说。
陆岳涛想了想，说道：“这几年非常流行狼性企业文化，很多企业都已这个文化为荣。我不说它对错，我直说两个一直不太被人注意到的观点，
第一呢，狼这个东西，它是动物，如果狼性比人性强，那统治世界的，应该是狼，而不是人，所以狼性中有它可取之处，但并非要全盘照搬，最起码，不能用狼性来替代人性，否则，我认为就是退化；
第二呢，狼性文化中有几个特点，比如，头狼会带领狼群，会承担保护狼群的义务，如果要执行狼性文化，那首先要做到，老板必须真正的爱护保护每一个员工。不能说有了好肉，老板先吃，需要老板挺身而出去保护狼群的时候，他又说兄弟们给我上，那就是典型的双标了。”
这个回答，让台下稍稍沉默了一阵，因为的确很少有人从这个角度去解释狼性文化，更多的，都是要展现血淋淋的一面，对员工的要求，责任义务多于权利。
但紧跟着，就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掌声之后，继续提问。
“您刚才谈到狼性文化，让人感觉您一定是个非常好的老板，可是……”提问的那个人呵呵一笑：“可是，我经常看到创业中心加班到很晚，您是怎么看待加班这个问题的？”
台下哄的一下笑了，这家伙是来拆台来着。
“我刚才才说老板要对员工好，要讲人性，你就问我这个问题，有点打我的脸啊。”
陆岳涛也不急不气，他是学生，当过员工，也当过老板，所以，可以从各个角度去理解和体谅不同人群的想法。
“加班这个事嘛，我的看法是，两不加，一加。什么叫做两不加呢，第一个不加，是那种明明没什么事可做，但由于大家都加班，所以我也加班，免得让我成为落后分子的应付老板式加班，这种加班，效率低，没有产出，反而耽误员工时间，消磨积极性，除了能让傻老板自我感觉良好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好处，那是绝对不加的，如果我下面哪个公司一把手把公司养出了这种坏习气，我是要狠狠处分他的……”
他还没说完，台下又是一片掌声如雷。
“第二个不加，是指，公司不要刻意的给员工长期布置工作时间内完不成的工作，导致必须加班，该招人就招人，该想办法用工具提高效率就买工具，明明一天工作八小时，你天天给他布置12个小时才能完成的工作，这叫什么？这叫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叫做违法劳动法，这叫做真正的剥削。哪怕给加班工资，我个人觉得，长期这样，也不利于公司长久的发展，也许这种方式在未来会成为主流，也会被证明是有用的，但我个人不喜欢。
至于，那一个加，公司在特殊情况，比如有紧急任务的时候、遇到重大挑战的时候等等，那加班是必要的，甚至是没有讨价还价余地的，这种情况下，如果员工没有十分有道理的理由，坚持不加班，加班磨洋工，那不好意思，这个人以后恐怕就会上我的黑名单，提拔什么的想都不要想，有机会，会踢走。”
陆岳涛这番话比较实在，能受到在场众人认可，
但同样的，对于年轻人而言，也带来了一定的压力，
所以没有人鼓掌，但大家都在很认真的听。
最起码，这是一个老板对他们说的实话。
“可是创业中心的加班是常态，我一周几乎天天都能看见有人在加班。”刚才那人继续问。
“对，这就是创业型企业！”
陆岳涛点点头：“企业在创业阶段，要么是无事可做，要么就是有干不完的活，我还可以明确告诉大家，这个阶段的加班、出力，还真不一定有加班费，未来也不保证就一定能怎么样，革命全凭自觉，领导看在眼里，一个初创企业，就是靠着能坚持下去的那些人的付出和热情，才能一步步壮大，企业和个人的未来，都有无限广阔的可能性，但前提是，你要敢于付出，敢于做没有承诺回报的付出。”
顿了顿，笑道：“我要是告诉你，花一百块钱买彩票，一定能中五百万，那全世界人人都是富翁了。钱不是那么好赚的，前途也是需要你有胆量去博的，如果各位没有趁着年轻吃苦的决心，没有博一个未来的野心，那我劝大家，不要选择初创企业，而是进中兴华为这样成熟稳定的大公司。”
第197章 萧条的年关
这场宣讲会带来的结果是双面的。
一方面，陆岳涛已经把话讲的很清楚，他名下这些企业，学校创业空间，不是安安稳稳的大企业，进来之后，是要玩命的，工作是辛苦的，未来呢，也不是一定能保证的。
这多少有点打击学生，而且打击的，是大部分学生。
毕竟，从概率上讲，绝大多数人，都希望过着一种稳定的、可以预期的生活。
另一方面，对于极少数人，也就是并不求着安逸的学生，反而产生了一定的吸引力，陆岳涛这个大老板的言辞之露出的脚踏实地，各个创业公司未来的无限可能性，都成为吸引这些人的筹码。
有人追求安逸平淡，有人愿燃烧青春赌一个未来，谈不上谁好谁坏，孰优孰劣，都是生活态度，这个世界上，也都有他们能够展现自我的舞台，关键还是找到合适的平台。
宣讲会结束之后，陆岳涛直接去了创业中心。
今天还有个小事，年底了，米琪提出来，是不是以陆岳涛的名义，给创业中心的员工发点年货什么的，
正常来说，到了年底，每个公司已经根据自己的实际效益和发展情况，准备了年终奖，不过陆岳涛毕竟是大老板，而且又是天天和所有员工低头不见抬头见，距离很近，过年发点东西，有利于增进他和这一批初创员工之间的感情。
这个想法不错，这帮初创员工，未来全是各个公司的中层乃至高层干部，虽说做生意和搞管理，不能全靠个人感情，但毕竟是个锦上添花的事。
一个份年礼，无论职位高低，都有一张一千块钱的购物卡，一个几百块钱的零食果脯大礼包，一盒盐水鸭，一瓶红酒。
红酒这玩意其实不贵，只要不是那种顶级的用来收藏意义更大的，普通进口红酒，三四百就算是不错了，能拿的上台面，这份礼物又实用，又有逼格，倒是蛮受欢迎。
整个创业中心门口接待处，礼物堆得和小山一样，陆岳涛站在门口，亲手给下班的每人一份。
也不晓得是哪个好事的人，当天晚上就在学校论坛里发了篇挺正面的文章，话里话外的在给创业中心抬轿子。
其实相比之下，陆岳涛这一届的创业项目，无论从成功率、员工待遇还是声势，都是历年来最好最大的，甚至未来能不能有再超过他这一届的，都是未知数。
当年最好的那一界，星月电缆，在学校阶段，员工拿的也仅仅只是兼职打工的工资，更没有听说过什么年终奖、年终礼物之类的存在。
陆岳涛自己上辈子是不相信员工口碑这种东西的，在他看来，员工就像吃瓜群众，哪里有热点去哪里，什么时候剧情反转了，以前满怀热泪的喊爸爸，转眼就能就吐沫淹死你，想让员工踏踏实实卖命的途径只有一条，就是公司在不断发展，能赚到钱，有前景。
这辈子，他也还是这么想，不过，不像以前那么极端了，从加班、年礼这些小事上，都能看出来一丝潜移默化的改变。
……
楚南创业中心这里喜气洋洋等着过年，然而同样到了年关，以凤县为中心的几个煤矿大县，却是另外一幅场景。
两个字可以形容：萧条。
正常情况下，年关时候，由于各行各业都准备过年，生产暂时停滞，用煤量减少，而由于天冷、工人回家过年等等因素，煤矿也会减少甚至封矿，但是煤老板们，和煤炭生产基地，却绝对不会冷清。
反而会更热闹。
因为年底，工人们手头有钱了，有钱就得花出去，有老婆孩子的给老婆孩子花，单身的吃喝玩乐可了劲的造，谁他娘的知道下次下矿还有没命上来？单身矿工花钱是比较舍得的。
煤老板们，要到处要债、躲债、结账，这就不可避免的要吃吃喝喝，不仅本地的，还有很多外地的有钱人来消费，带动了整个地区的经济繁荣。
搁在往年，年关的时候，就是凤县最热闹的时候，那街上大大小小的商店，哪哪都是人，开店的、卖酒的、卖肉的，都指望在这个关口狠狠赚一笔。
连大澡堂子，年三十都舍不得关门。
今年见了鬼了，矿工们舍不得花钱了，街面上的热闹劲，还不到往年的一半，饭店里空座是常有的事，甚至连吹剪洗的小妹们，都没什么生意，万般无奈之下拿起了剪刀，努力回忆起才入行时候学的那点手艺，给人剃头理发赚点钱。
返璞归真，不忘初心……
市场出现这样的波动，原因倒是也简单的很，不用懂什么经济常识的人，都能猜出来。
煤矿大县，市面上经济不好，原因自然是煤矿不好了嘛。
事实上，在经过今年上半年煤炭价格暴跌之后，几个产煤大县都出现了煤老板破产的情况。
最先支持不住的，是和平矿。
这个矿产量不大，但是个好矿，储煤热量高，杂质少，当初为了这个矿，当地好几家大户都花了不少心思，不料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来户尤达浑水摸鱼，捡了便宜。
就在尤达开足马力，准备大干一场，甚至进口了外国机器的时候，煤价暴跌。
能拿下煤矿的都是人精，尤达的应对手段，足足能写一本书，可是个人的努力在整个大环境之下，很难翻盘，最后由于债主上门、市场打不开等等原因，这个矿最先倒掉，以一个让人不敢相信的低价卖了。
小型煤矿，类似平安矿这样的很多，尤达比较典型，他们的困境，主要就是煤开采价格高、欠债多，市场一波动，他们就顶不住了。
几个县，30万吨和以下的小矿几乎全灭，60万吨的矿，死了一半多。
这些款单独一个拎出来看，对全局影响不大，但是加起来，却是一个有些骇人的数字了，连带影响到众多矿工的生计，以及大笔的债务，直接导致了全县到了年底，经济萧条。
除了小矿之外，一批中型煤矿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第198章 萧条的年关
相比于小矿，年产量60万吨和以上的中型煤矿，抗风险能力要大一些，而且这些煤矿，一般都握在本地比较有实力的老板手里，这些老板的社会关系、资金储备、活动能力，比起尤达这样的小门小户，又要上了一个台阶。
但是在这次风波之中，也有一小部分中型煤矿没挨得过去，和尤达的结果唯一不同的是，这些煤老板虽然放弃了煤矿退场，但是经济上损失不算太大，拿到了足够的补偿，煤矿卖出了好价钱。
当然，这个所谓的好价钱，只是相对而言，如果在正常的年头，一个60万吨的矿，虽然不敢说是无价之宝，但也绝对不是花这个钱可以买到的，想都不要想。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武城县的王老板。
在当地所有的煤老板之中，王老板都算是个人物，虽然还不能和齐家这样的顶尖大户相比，但也绝对算得上二流头，一流末的存在，整个武城县的煤矿市场，就是王家和张家共同把持，这两家是亲家关系，两家联手的话，足够和顶尖大户掰手腕子，尤其在武城县，外面人根本进不来。
但是这次，王家也倒了，也是这轮风波中倒掉的最大煤老板。
说起来也是奇怪的狠，王老板和张老板在下半年忽然发了失心疯似得，疯狂抵押借钱，以应对煤价的大幅度下跌，而且产量不降反增，同样卖出了许多的低价煤。
但是没几个月之后，王家忽然爆出来一个丑闻，王家的独子在外面有私生子。
这个事本不大，煤老板嘛，骄奢淫逸的代名词，外头有女人有私生子不算什么，可偏偏张家和王家是亲家，这个消息惹怒了张家，两边很多的合作一下子暂停了。
其实正常情况下，直到这一步，也不会出太大问题，毕竟两家是合作，而不是谁依托谁，谁跟着谁吃饭。
偏偏屋漏偏逢连阴雨，一家省级的媒体好像对王家公子的花边新闻产生了兴趣，进行追踪报道，查到对方喜欢赌钱，经常一夜之间输赢就是好几十万。
紧跟着，又爆出了这位王公子常去港澳赌钱的花边新闻。
于是银行有足够的理由，开始查王家的账，找各种原因，暂停了后续的贷款。
这里面要说没点猫腻，谁都不信，王家在武城县经营了二十多年，根基牢固，当地的银行关系极好，正常情况下，即便外界有各种传闻，银行也会全力支持，何况王家还有实实在在的矿放在那，资产跑不掉，怎么着也不至于反手一刀。
说法很多，有的讲是王家的亲家张家出手，卖出了很多负面消息，也有的讲，是当地几个大矿老板联手，压住了王家。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王家这个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倒掉的大煤老板，在负面新闻、资金断裂、债务同时上门等等不利的因素之下，轰然倒塌。
短短一年时间，几个县的煤矿，倒掉的、告急的，有一半多受到了严重的波及，剩下的一小半，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这还有个隐患，之前煤价暴跌，很多煤贩子和用煤厂家涌来，但是一下子倒了这么多矿，后续供应不上了，一开年，这些用煤厂家即将面临着燃料短缺的困境。
这不是小事，不仅关系到小老百姓的生计，关系到几个县的经济，甚至直接影响到全省的煤炭和上下游行业，毕竟全省的产煤基地，就那么几个县。
先是各个县，紧跟着是市里，最后，省里直接派了代表，和仅存的煤老板以及几家大户商量，怎么解决。
会议上，最大产煤县风险的几个煤老板，各自提出了几个建议。
当务之急，是恢复生产供应。
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几家大户尽管在此次危机中，也受到了波及，损失巨大，但愿意出手，接下那些破产的矿和矿工，尽快整合起来，恢复生产。
包括一些目前没破产，但是摇摇欲坠的矿，也有必要统一管理，出一个合适的价钱，由县里出面和对方谈，买过来。
因为事实证明，小煤矿扛风险能力差，各自为政，一旦再出现类似情况，只能添乱。
长远之计，为了避免未来煤矿行业再次陷入混乱，应该成立一个行业协会，由政府牵头，各个主要煤矿企业参与，对全省的煤矿资源的开采、销售等等，进行指导。
凤县的齐大山在会上发言，说这次的煤炭价格波动，就是因为各自为政，大家各自有各自的小算盘，你降十块，我降二十，你降二十，我降三十，这种恶性竞争之下，导致了整个行业全面崩盘，最后谁也吃不到。
如果还是这样，那未来重新恢复正常价格，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说好了提50，有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提40、30，想着多卖点，你来我往的，还是一团糟。
所以，以后在大问题上，应该由煤炭协会在政府的指导下，商量着办，拿出最切实可行的方案贯彻下去，咱们县煤矿市场就这么点大，禁不起几轮折腾。
这几个建议，都得到了一致认可，会后就开始着手操作，要求在过年前，整合完毕，成立协会。
不过，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似乎被所有人忽略了。
是谁，导致了这次煤炭价格暴跌？
之所以没有人问这个问题，也许是忘了，也许是因为当前这个局面，已经没法再追究，
也有一种可能，所有的活下来的人，最后都是既得利益者，也都是幕后黑手，所以，没必要再去追问。
总之，几个县的煤炭市场，在年底阶段，开始了一番轰轰烈烈的改造，大批中小煤矿，被几个大户分别吸纳入手，弱者死亡，强者更强。
放寒假之前，陆岳涛再一次接到了齐家的邀请。
只不过这次邀请他‘去玩’的，不是齐瑞，而是齐大山。
“故地重游，这次应该别有一番风味。”齐瑞笑道。
“等等，汪肖清现在到底什么个情况？他那个水泥厂，不会准备真的继续干下去吧？”陆岳涛问。
第199章 境况很危险
汪肖清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受控制了。
整件事结束之后，齐家为首的一批老板的意思，是让他尽快脱身，水泥厂报倒闭。
当然，这么大的事，最后总不能说跑就跑，没人背黑锅，私下里商量好，汪肖清本人会作为被告上法庭，承认在经营上存在一些违法违规行为，这么一来，水泥厂的倒闭也就能说的过去了。
估计，要判十年到十五年，有了这个刑期，不仅水泥厂的事能交代得过去，之前凤县市场上煤矿的变动，也算是找到了一只替罪羊。毕竟这么大的事，导致了那么多煤老板倾家荡产，后面很多人的利益受损，完全阴不提阳不提的过去，不太可能。
倒霉一个人，幸福千万家。
不过会想办法，减刑、保外就医之类的等等操作，让他在里面做个三五年，风平浪静之后就出来，在里面也会安排人照顾他，不吃苦头，进去之前，给一笔足够他一家子一辈子衣食无忧的补偿，等将来出来之后，各方面再帮他做点事业。
这个结果陆岳涛其实不喜欢，但是他能理解，换成是他在幕后操作，也不会做的比这个更好，从汪肖清愿意抛头露面当棋子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应该意识到这样的结果。
但是，汪肖清现在有了点别的想法。
他还真想继续把水泥厂做下去。
煤矿事件进入到尾声的时候，他分别找齐大山、陆岳涛，包括赵立龙谈过一次。
他的想法，不能说错。
水泥厂目前要场地有场地，要资金有资金，要人脉有人脉，可谓万事俱全，只要不故意压着，立刻就能启动；而且这几年国家发展快，水泥这东西是施工建设的基础消耗物资，哪哪都用得到，绝对不愁市场。
加上又建在煤矿场地，燃料、原料随手可得，距离近、价格便宜、质量好，只要当地的大佬们看在之前的情分上，愿意支持他，这个水泥厂，未来未必就不能成为之前吹牛逼规划的蓝图，成为东南几省最大的水泥基地。
在凤县的这段时间，汪肖清也结下了他自己的一些社会和政府关系，虽然层级不高，但他自己的班底和人脉都有了，也和这些人讨论过，得到了一致的支持。
在这个问题上，赵立龙没有任何表态，汪肖清找过他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向陆岳涛和盘托出；
陆岳涛本来也是不想做任何表态的，但是思量再三，问了他一个问题。
之前煤炭市场的剧变，总是要付出一些水面下的代价的，这个代价，谁来给？
换句话讲，汪肖清不当替罪羊，那就要花钱，而且不是小钱。
如果能拿出水泥厂前几年的利润，或者很大一部分干股，陆岳涛估计能够勉强摆平各方面，也愿意在这次出个头，和齐大山聊一次。
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汪肖清的看法，和他有分歧。
汪肖清觉得，谁得利，谁付出，这是基本原则，几家最大的煤老板得利最大，未来的行业协会的副会长和理事们得利最大，自然应该他们出头去解决摆平。
就像当初成立的联盟，共同对应媒体记者一样，由大煤老板牵头，大家参与，平摊费用。
至于这个水泥厂，汪肖清觉得，这是他应得的酬谢，整件事里，水泥厂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忙活起来的，他也没有从煤炭里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拿一个水泥厂，要求不高。
关键是这个厂子，和当地所有大老板的生意并不冲突，反而互补，对大家都有好处，一旦真的能做大，煤老板可水泥厂都可以就近出售，就近取材，地方上也有税收收益、带动新产业和就业发展，多赢的局面。
对大家都有好处，这是汪肖清的底气所在。
说道这个份上，陆岳涛就没有在多说了。
汪肖清是混久了社会的人，人精中的人精，自己懂得，他也懂，自己顾虑的，他同样顾虑；
但是说到底，这件事，和自己的利益无关，自己只是个站干岸的，所以可以选择最稳妥的方式；而汪肖清是当事人，直接关系到他的利益，甚至他的人生，所以他想赌一把。
赌那些煤老板能看在之前的情面上，看在未来的利用价值上，帮他稍稍抗一抗，赌他自己能在危机到来之前，让水泥厂尽快的产生实实在在的效益，真正堵住各方面的嘴，也在赌，当地煤老板的势力足够大。
赌赢了，他的将来一片光明，摇身一变，从一个混社会的小屁精，变成全省知名企业家，混迹进上层圈子；赌输了，什么后果，陆岳涛不说，他自己心里，怕是也有数。
所以陆岳涛就没和他再深聊，只是说，如果水泥厂做起来，会请齐家对他适当的进行关照。
背后，毕竟是自己介绍过去的人，还是要问一问齐瑞，到底当地那帮煤老板，是怎么打算？
不光是为了汪肖清，也是为了自己。
说起汪肖清，齐瑞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具体的内情，他也不清楚，即便有什么动作，按照齐大山一贯不让这个宝贝儿子手上沾血的作风，大约也不会告诉他。
但是，作为富二代，独生子，自己如今也是生意人，齐瑞最基本的嗅觉还是有的。
“老陆，我觉得你还是找汪肖清聊一聊，他现在的环境，可能不是太好。”齐瑞说。
“怎么讲？”陆岳涛问。
“他现在抛头露面，十分频繁的出息各种场合，太耀眼了。”齐瑞说。
按理说，这种时候，大风大浪刚过，所有人求得都是低调，闷声作事，闷声发财，汪肖清作为整件事的核心人物，更应该如此。
他现在急于抛头露面，找存在感，要么就是这人太轻浮，急于炫耀和显摆自己；要么就是，他已经察觉到了危险，要靠增加曝光率，来确保自己的安全，将一些水面下的事放在水面上，做成既成事实。
很显然，汪肖清不是第一种人。
第200章 安全第一
凤县县城北边，有好大一片空地，原来是国有大矿场，靠着这一个矿，就养活了凤县几十年，整个凤县，有三分之一适龄就业人口都直接在矿上工作，剩下的，大多也是间接靠着这个矿吃饭。
整个矿区的面积，比县城还要大一些。
不过到了90年代，这片矿渐渐的枯竭，凤县南边和南方毗邻的几个县，陆陆续续又发现了地下储煤，所以重点就开始偏移。
时至今日，这片地区被当地人叫做老矿区，已经早就荒芜破败，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塌陷坑，有些甚至被人当做了鱼塘养鱼。
直到汪肖清到来，找县里把这块地拿到手，作为水泥厂。
当地人一开始都很振奋，毕竟凤县长期以来只有煤矿一个产业，选择性太小了，能多一个大厂，未来找工作的机会更多，选择也更广一些。
可是没想到，快一年的时间，这位汪老板贷款拿了不少，各种合同哗哗哗签了一大堆，可水泥厂的进度慢的吓人，一年下来，也就把地给铲平了，坑给填了，外加修了一圈铁皮围墙。
中途倒是在盖楼，盖着盖着，死了人，工程也就停滞了下来。
后来又遇到全县煤矿寒潮，全县经济大萧条，再看这个停工的水泥厂，所有人都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莫非咱们县就要衰败下去了？
不料，眼看到了年关，水泥厂忽然又热闹了起来。
大量的工程车入场，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基建工作，大量的用工需求被发布出来，工地上每天从早到晚人声鼎沸，机器轰鸣，热闹极了。
也是巧，同样的时间段，煤矿协会成立了，煤矿产业又看见了复苏的苗头，眼看在年关的时候，全县变得红火起来。
这天下午，汪肖清带着一群施工方的人和质检，在施工现场视察，一路上再三嘱咐，一定要注意安全问题。
“喏，像这种头盔，你们怎么敢给工人戴？”
汪肖清拿着一个上面标志着‘检验合格’的安全头盔，朝一块水泥墩子上，轻轻一磕，头盔上就破了一个大洞，摆明了就是普通的硬塑料，根本起不到防护作用。
这块工地，之前为了拖进度，出过安全事故，所以汪肖清太清楚安全事故的危害了，尤其在目前的敏感关头，万一再来一次，倒霉的可就是自己。
为自己谋利益的时候，反而对安全，格外看重。
他拿着破掉的头盔，瞪着一个老板，问：“我给你的是什么钱，你给我的是什么货？我跟你讲，给你一天时间，把这批头盔全部给我换掉！再有这样，你就等着县里质监上门。”
这个老板是卖安全器材的，附近很多煤矿的安全器材都是从他那走，虽然不是直接经营煤矿，却是产业链上的一个重要节点，因此在县里有他一号人物，汪肖清的这头的生意对他而言不算大，平时也未必会把汪肖清太放在眼里。
不过，这一年下来，他多少也听说了，汪老板和县里几个实权人物和大老板走得都比较近，据说对方的来历也比较惊人，背景很大，又是最近的当红炸子鸡，能不得罪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于是就陪着笑点头应承了。
心里还是骂了几句娘。
你给我多少钱，心里没点数？这些头盔为啥质量差，你心里不清楚？这不都是你当初要的嘛，现在反过来讲我？
“还有，你们的施工安全守则，到底有没有落实？我一路走过来，看到工人作业，十个有八个都没按照规范！”
汪肖清的语气很激烈，他也晓得，如今如果有谁要对他下黑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像他当初那样，如法炮制，弄一个安全事故出来，整个水泥厂必定又要停工整改。
如果一查，是没有遵守安全规范，那责任就更大了。
他拖不起这个时间，说一千道一万，水泥厂拖了这么久，必须尽快建设好、开工、产生效益，越快，他就越安全，地位就越稳固。
被骂的现场经理是汪肖清自己的人，很少见到汪总发火，低着头唯唯诺诺的不敢吱声。
“走，再去楼那边看看。”
带着一群人，走到了当初出事故因此停工的楼下。
此时，这栋楼已经在封顶。
“这些脚手架，还用不用了？”
汪肖清看着楼外零星的脚手架，再次皱了皱眉头，这些东西本身存在就是重大的安全隐患，一旦用完后，必须立刻拆除。
当初的事故，就是和脚手架有关！
要是完全按照原样再重演一次，那可真成了笑话了。
“正在拆，正在拆，最初明天中午，一定拆完。”项目经理赶紧说。
汪肖清抬头看去，迎着冬日的阳光，果然看到脚手架高出有少数工人在作业拆除，工人的腰上还绑着安全绳。
“恩。”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冬日的阳光照在脸上，觉得有些温暖。
就在此时，在他身后的一个四五层楼高的架子顶端，一个正在施工的工人，不小心朝后退了一步，无意中，碰到了一个放在边缘的铁皮罐子。
那种铁皮罐子工地上比较常见，很多是空的油漆罐，里面灌了水泥，用来压重的。
铁皮包着水泥的罐子，从二十米的高空坠落，准确的砸在汪肖清的后脑勺上。
刚才，为了演示安全帽的不安全，汪肖清摘下了自己的安全帽，在水泥墩子上磕破，因此，现在他反而没有戴安全帽。
当然，那种程度的安全帽，戴了，也未必能起到安全的作用。
总之，汪肖清只觉得后脑一震，一股滚热的液体顺着脑袋流了下来，他下意识反手去摸，入手处湿漉漉的一片。
眼前的天色好像瞬间就暗了下来，光线失去了颜色，变成黑白的世界，越来越暗，
周围的人，神情各异的望着他，几个亲信手忙脚乱的来扶，张开嘴巴，大声的说着些什么，可是什么都听不见。
几乎就在上次出事故同样的位置，汪肖清倒了下去，睁着无神的双眼，大片的血渍从脑后蔓延开来。
第201章 利益最大化
汪肖清死了！
这个消息，是陆岳涛刚到凤县的齐家大宅的时候听说的。
齐大山亲口告诉他的。
死的很干脆，被一块几十斤的水泥桶从四层楼高掉下来，砸中后脑勺，当场死亡；死的也很离奇，甚至有些因果报应的味道，因为上次水泥厂出事的位置，和他死亡的位置是一样的。
陆岳涛本来在抽烟，和齐大山聊毛笔字，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的表情完全收敛了，面无表情的按灭了香烟。
这个结局，陆岳涛之前多少料到了一些，但他毕竟没想到，真的会发生，而且来的这么快，这么直接。
齐大山低着头，用染着墨的毛笔，在笔洗里轻轻的洗刷着，平静的说道：“小汪，虽然后来有了想法，但是，他毕竟是有功劳的，有大功劳。”
陆岳涛没说话。
齐大山继续说道：“他老婆和爹妈能收到一笔钱，足够过日子的。”
陆岳涛还是一言不发。
齐大山依旧在涮笔，淡淡的接着说道：“另外，有个十五万吨的小矿，其中正好有个股东要退股，这部分股，会分别转给他家老人和老婆。”
陆岳涛‘恩’了一声，但是并没有说多余的话。
齐大山把洗好的笔，甩了甩，挂在架子上，坐在桌子后，说道；“他生前以他的名义产生的债务，全部会结清，不会影响到他的家人。”陆岳涛抬起头，看着齐大山，一言不发。
“你就是把我看成灰，也就这样了。”齐大山摊手说；“你做互联网，大概不知道实体，尤其是能源行业到底有多残酷，不过，我觉得，以你的水平，即便没体会过，也是可以理解的吧，这件事，只能这么办，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不是我理解不理解的问题，也不是我认同不认同的问题。”
陆岳涛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汪肖清是江城人，他来凤县，是我介绍来的；他在这里干的事，是你我事先商量的，但是他死，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齐老板，这个事，好像不应该是这样吧？”
齐大山眼皮一翻，不阴不阳的冷笑了起来。
“年轻人，不要在我这个年纪的人面前，玩这样的心眼，得了便宜卖乖？我不告诉你，不提前跟你打招呼，那是怕你难做，现在你一点儿恶名都不用承，一点都不需要为难，事情就解决了，你反而在这里怪我？”
“不不不，齐老板，我们说的不是一个性质的问题。你告诉我，我同意不同意，那是我的事，但是你不告诉我一声，就把事办了，把我介绍来的人办了，我算什么？”陆岳涛说。
齐大山稍稍沉默片刻，道：“汪肖清的死，是意外，是安全事故。”
“是不是的我不管，但是我需要你一个保证。”陆岳涛说。
“保证什么？”
“以后只要是我的人，不管你或者什么煤炭协会，有任何想法，必须事先和我打招呼，否则我就认为，这是在搞我。”陆岳涛说。
陆岳涛这个说法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也十分正常，非常符合年轻人的身份和角色。
齐大山一时之间没有想得太深，就道：“这次是没有办法，以后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再说，你的人，以后也不在这里。”
“齐总，可一不可二。”
汪肖清死了，陆岳涛很清楚，事情发生了，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什么感受，其实不重要，死的如果是自己亲爹，那要报仇；反过来，如果不准备给汪肖清报仇，那么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从汪肖清死这件事里，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因为在来之前，他就知道，这次来，齐大山是对自己有所报答的，齐瑞没有说透，毕竟齐瑞是齐大山的亲儿子，有些事他最多中立，不可能在他父亲没说之前，就跑来和自己打小报告，但是陆岳涛从齐瑞的只字片语中，大概也猜到了一些，这个所谓的报答，大概是一个什么范畴。
应该是一个矿，而且是一个有些麻烦的矿。
那么这个矿在凤县当地，借着汪肖清这件事发作一下，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挤住其他人，尽量的减少外患。
齐大山最近实在太忙，汪肖清这个事他也在考虑怎么给陆岳涛交代，并没有想那么深。
“行了，人都走了，这个事谁都不愿意看，也没有必要为这个事，再惹出新的麻烦来。”
齐大山点点头，话锋一转，说道：“小陆啊，这次齐家能有这么大的收益，真正要感谢的，是你。你当初说什么都不要，我考虑了一下，你不要是你的事，我不能不给。这样，你跟我一块，去和丰矿看看。”
“和丰矿？”
陆岳涛倒是从汪肖清嘴里听说过这个矿。
核定年产量60万吨，铆足了力气能超过百万吨的一个矿，而且这个矿很特别，它是浅层矿，采矿成本很低，但是一般的浅层矿，出煤质量不如深井矿好，热量不如深井煤，杂质也多。
但是和丰矿却是个例外，热量和深井矿相比，差不到哪里去，杂质比起一般的深井矿稍稍多一些，但是比起普通的浅层矿又少得多。
可以说，在全凤县的煤矿中，和丰矿不算是最大的，连中游都勉勉强强，但一定是性价比最高的一个矿。
以当前正常的煤炭价格，哪怕仅仅按照核定产量出煤，和丰矿一年的营业额，也要有一个多亿，如果按照最高峰时期看的话，这一个矿，一年逼近十个亿问题不大。
齐大山即便是谢自己，再怎么感谢，再怎么为他儿子拉拢未来的盟友，也不可能把这样的矿送给自己。
说句不好听的，他要是有女儿，大约宁可送给女儿给自己，也不会用和丰矿。
“齐老板，这份礼物，好像有点太大了吧，我不太敢收。”陆岳涛说。
“这个和丰矿嘛，倒也不完全是我们家的，齐家在和丰矿里，只有五成股，剩下来的，是另外一个老板的。”齐大山说。
“五成股份？”
第202章 礼物还是坑？
五成股？
听到这个比例，陆岳涛更加觉得这个和丰矿有问题，齐大山送给自己的这份礼物，未必就有多好心。
要说他完全坑自己，那不至于，毕竟这次帮了齐家大忙，自己和齐瑞关系又好，加上这个矿哪怕五成股，也是一笔了不得的资产，会会下蛋的金母鸡，齐大山没有任何理由和必要来这样坑自己。
但是，这里面的确存在一些麻烦。
五成股，就说明，自己一旦接手，并不是真正的老板，最起码不是唯一的老板。
在这个矿上，还有人有能力，联合起来，和自己可以分庭抗礼。
作为才接手的外来户，一旦有人可以分庭抗礼，实际上，就意味着，丧失了煤矿的实际控制权。
而且很奇怪的是，哪怕有其他股东，但是像煤矿这样的家族式实业，根本不缺钱，不需要融资，也没必要公开财务报表，即便分一点股份出去，那也必然有人要掌握大部分股份，至少是51%，以便于管理和操作。
哪里有正好掌握50%的，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剩下的股东都是什么人，什么情况，持股多少？”话说到这个份上，陆岳涛也就没再虚客气我不要我不要，直接问了重点问题。
一般这样的好矿，有点外人的股份，有点各种等着吃分红的神秘股东，倒也是正常，陆岳涛现在只是希望，剩下的股份，最好分散一些，哪怕是在那些不管事，只拿钱的人手里。
“剩下的股东就一个，姓潘，我带去你见见你就知道了。”齐大山说。
“就一个人！”方觉眼睛一点点眯了起来：“齐老板，这样不好吧，这不等于丢一个烫手山芋给我？”
“这个情况，是比较特殊。”
齐大山呵呵一笑，说道：“这位潘老板是个女人，以前咱们省，有个人说了你一定晓得。”
他说了一个三个字的名字。
“什么意思？潘老板背后的人是他？不对吧？”
陆岳涛听说过这个名字，以前的一个高官，在省里上镜率很高，但是好几年前，就已经被抓被判了，这辈子能不能出来，都是两说。
这样的人，已经彻底丧失了政治前途，怎么可能还在矿里有股？
“潘老板以前是这个人的女人，代他出面做很多事，其中就有这个矿，后来这人被抓之后，潘老板也被请去协助调查。”
齐大山笑笑；“这两人吧，是一对仗义人，男的谁都没咬，女的呢，一口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同样是谁都没咬，什么都是她自己的，和男的无关。这件事最后就没闹大，就男的进去了，没有牵扯到别人。”
“然后呢？”
“既然认了是她的，和男的无关，那这个矿的股份，自然也就是她的了。”
齐大山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晓得，当年这件事，我们这一片受到他们关照和好处的人很多，所以这些年来，哪怕这个矿再肥，也没有人动潘老板的脑筋，谁要谁弄了这个矿，那背后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以后谁还敢和这样的人合作？包括我这里的50%的股份，其实这些年，没有从这个矿拿什么钱，都补贴给了人家。”
陆岳涛心中微微一动，这个齐大山说的话里有话，他这50%的股份，大约也不完全是他的，很可能也有代替别人持股的成份。
不过这点和自己无关，只要转到了自己名下，那就都是自己的，以前齐大山和别人的纠葛，他去搞定，算不到自己头上来。
“这次潘老板在背后帮了忙，分蛋糕的时候，应该有她的一份，我呢也是想着，反正这个矿我不好伸手拿钱，股份放在手里，没什么好处不说，还背着欺负弱女子的坏名声，干脆转送给你好了。”齐大山说。
“转让给我，对她也没什么好处，谈不上粉蛋糕吧？再说了，这个名声，难道在我身上，就不用背了？”陆岳涛说。
“你是外地人，没有受过她的恩惠，所以也就谈不上什么名声。至于好处嘛……”
齐大山呵呵一笑：“你见过不吃肉的狼，不喜欢煤矿的煤老板吗？我们这些人，无论再怎么摆出一副和善嘴脸，实际上，哪个心里不痒痒，不想要这个矿？潘老板又怎么可能相信我们不想要？时间久了，只要这些股份还在我们手里，对于她就是个威胁，她就不能安心。至于小陆你，我说句实话，你不是做煤矿的人，在本地没有什么势力，而且，我看你的心思，也不会在这个上面，所以股份到了你手里，她反而可以安心。”
顿了顿，皮里阳秋的说道：“再说了，你一个帅小伙，和她合作，总比我们一群糟老头子和她合作，她来的更舒服吧。”
“这要是也能算个理由，那我恐怕已经成全省首富了。”陆岳涛也是同样皮里阳秋的回了一句。
“那去看看吧，潘老板知道你要来，中午准备请你吃饭，都安排好了。”齐大山说。
“好。”
陆岳涛这次来，没有带林溪，而是带了米琪，因为知道这次来，可能有一些业务，牵扯到法务财务之类的，她在身边办事比较方便；齐大山带了一个司机，两个也不知道是保镖还是业务经理的人，六个人分坐两辆车。
和丰矿的位置就在凤县最南边的一个村外，开车不用半小时就到。
这一路上，陆岳涛的感受明显和第一次不太一样了，路上来来往往的运煤车少了很多，煤矿工人也少了，明显能看的出来，当地的煤炭市场，还没有完全从萧条中走出来。
大约在中午12点出头的时候，车子从县道拐上了一条小路，说是小路，修的比县道还宽，远远就能看到一片平原中，远处堆着几座大概得有几十米高的煤山，车子再开得近一些，才能看见和丰矿的大门。
一个戴着眼睛的，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领着几个人在门口迎接。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和丰矿的矿长，孙三民，三民啊，这位就是你们新的大股东，陆岳涛陆老板。”
第203章 下马威
陆岳涛没想到和丰矿的矿长竟然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
他见过齐家的几个矿长和经理，要说都是大老粗那倒是不至于，但是无一例外身上都有很重的江湖气和社会气气息，明显都是久混社会的，要不是这样的人，也没法管理一个矿。
很难想象，一个博士硕士，一个满肚子学问的教授，整天和矿上的打手、矿工和那些吃喝嫖赌俱全的要债的、买煤的去打交道。。
但是眼前这位孙三民，名字虽然很接地气，人却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乍一看感觉像是大学里的班主任，副教授什么的。
“陆总您好，欢迎欢迎。”孙三民十分热情的打了招呼，引着陆岳涛一行人朝里面走。
整个和丰矿和陆岳涛之前见过的其他煤矿也颇有些不同，一路上看见的作业大多显得井井有条，刚过饭点，不远处的食堂也十分有秩序，矿里虽然堆着煤山，机器在开工，却没让人感觉到特别脏乱，矿区里甚至还种了不少树作为绿化，整体倒是像普通的工厂，而不是煤矿。
甚至有那么点点商业区的感觉。
来到主楼前，终于看见了那位潘老板，全名叫潘月琳，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长像神态显出些娇憨和柔媚，可开口说了没几句话，便是一股典型的女强人的气质，两者之间有很明显的冲突感。
中午吃饭，齐大山也在场，几方人马都没有说太深入的话题，只是大概向陆岳涛介绍了一下和丰矿的现状。
目前和丰矿主要是无烟煤，年产量大概维持在70万吨左右，卖煤的渠道都比较固定，有几家国企用煤大户是长期合作单位，还有两三个大煤贩子，听他门讲话的语气，应该是潘老板本人的关系。
另外，由于前段时间煤炭价格低，和丰矿很罕见的捂煤惜售，没有去打价格战，矿上积累了大半年的产量，有40万吨左右。
这半年时间，和丰矿主要在更新换代设备，加了一批洗煤的设备。
熬了半年，账上的钱不多了，还剩三百多万，对于一个年产六十万吨的煤矿而言，这点钱不上不下的，要说少也不算少了，可如果真的想靠这点钱做点什么大动作，又远远不够。
此外，目前和丰矿的股东也再没有其他人，就陆岳涛和潘月琳两个大股东。
“小潘，这次你辛苦了，帮了不少忙，老哥我投桃报李，把之前那些零散的股份都收了回来，以后你这边就安安心心的和小陆一块经营，不用操心其他乱七八糟的事了。”齐大山说。
之前打价格战，很大一部分资金，是通过潘月琳的关系从银行借的，齐大山那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其中原本属于他的只有差不多一半，有很多是大大小小其他股东的，齐大山一把全部收掉，拿过来，面子上的确做得很好看。
潘月琳微微一笑：“多谢齐大哥了，其实矿上的事，我一个女人来做，的确有些力不从心，将来，这个矿，还要指望陆老板。小孙，你待会去收拾一下，把我的办公室腾出来，给陆老板用。”
“好的。”孙三民道。
“潘姐，这就不必了吧。”陆岳涛笑笑，说道：“我自己做互联网生意，煤矿这块，完全就是门外汉，以后的管理经营，我还是少插手的好，省的给你添乱，哪能用你的办公室。”
顿了顿，道：“以后我只拿分红，其他的不管。”
齐大山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想到陆岳涛居然不准备吞掉这个矿。
按照他的思维逻辑来看，这样一个矿，是个人都不可能不眼红，潘月琳的背景已经没了，正是一块又肥又安全的蛋糕。
只要他们两开始斗起来，未来很多事齐家反而有更大的操作空间。
潘月琳心里也是稍稍意外，但她的想法和齐大山是有些类似的，根本不相信陆岳涛的说法，这些年来，要不是怕面子上难看，各方面都相互牵制着，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这个矿的主意。
她现在摸不清情况，完全搞不清陆岳涛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是不是齐大山的人。要说谁对和丰矿最眼红，其实算来算去，要属这位齐大哥当仁不让，只不过由于当年种种原因，不好来硬的。
这三方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包括陆岳涛在内，他也是想先观望一阵，摸清楚情况，再谈将来怎么走。
“那这样吧，三民，吃完饭你把我隔壁办公室收拾出来，陆总来不来，那个办公室都要每天有人打扫，设备配备齐全。”潘月琳又一次叮嘱孙三民。
正说着话，门外有人敲门，进来了一个面色焦黄的中年人，露了个头，看了眼孙三民。
“几位老板我出去一趟。”
孙三民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离席。
“出什么事了？那不是你们矿上的刘军吗？”齐大山问潘月琳。
潘月琳呵呵一笑：“煤矿嘛，哪天不出点大大小小的破事，给他们办去，我们吃饭，来陆总我敬你。”
两杯酒过后，孙三民就回来了，齐大山又把话题朝刚才的方向引，笑呵呵问孙三民什么大事，饭都吃不安稳？
孙三民看了一眼陆岳涛，道：“隔壁村村长带着人去矿上闹事，不给开工。”
煤矿理论上是属于国家的矿藏资源，由个人承包，或者通过各种奇奇怪怪，能说的不能说的办法，拐着弯承包，那承包就要给相关的费用。
比如和丰矿，是属于隔壁一个村里的，每年要给一笔承包费，每个月还要给分红，由于前段时间煤炭价格波动，和丰矿捂煤惜售，一直没有什么进项，于是给村里的钱就一直拖着，陆陆续续的拖了半年多。
“不是我说这帮农民，说他们淳朴吧，也淳朴，说他们又懒又奸吧，也没错！”
齐大山冷笑着对陆岳涛说：“你知道吧，这个矿早就有了，他们村里处处扯皮，十几年都没法开发，这才承包出去，一开始说好了钱，结果看着矿能赚钱，就越要越多，现在怎么着，一个村子的人，都不干活，都指望这个矿养活。稍稍不如意，就来闹事。”
说完，又对潘月琳道：“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两年一结算，你就是跟他们太客气了，每个月都给，要我说，跟他们客气什么，叫人给打走！”
第204章 恶性循环
正吃着饭，忽然就收到村里有人闹事的消息，这种事连米琪都能看出来，很显然，是说给陆岳涛听得。说的好听点，叫做把陆岳涛也当成了煤矿真正的老板，没有故意隐瞒和避着他，说难听点，这就是个下马威。
煤矿乱七八糟的事太多，看潘月琳和神情，这样的麻烦大约是层出不穷，还不算最严重的。
米琪不动声色的看了陆岳涛一眼，陆岳涛却是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得，在对着一盘水煮鱼发动猛攻。
讲真，别看这地方到处都是煤矿，可养出来的鱼味道还真不错，又滑又嫩，鲜嫩多汁的，说起来，和丰矿的大厨也相当可以，一个煤矿的餐厅小灶，竟然能烧出这种味道来，可见煤矿的老板，对于饮食，是有一定的讲究的。
这样的人，让陆岳涛相信，她完全无欲无求，张嘴就是‘我一个女人家做不来这些事’，怎么可能？吃喝住行，包括矿区的绿化，这都是需要钱来支持的。
所以对于齐大山和潘月琳之间，也不知道是演戏，还是对戏的这番话，陆岳涛只当没听见，继续摆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管，只拿分红的架势来，面带微笑，一言不发。
潘月琳笑笑，道：“这地方民风就是这样，已经养成习惯了，齐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这乡下地方，合同有什么用？真动武，闹出事来，还不是息事宁人，谁有钱谁倒霉啊。”
“那你就一直任由他们闹？”齐大山看了陆岳涛一眼：“小陆，你脑子好，有没有什么办法？给这帮人治一治？”
陆岳涛从水煮鱼里抬起头，微微一愣，紧跟着说道：“按合同办事呗，欠人家的钱，还给人家不就完了？本来就是矿上说好了给钱，一直拖着没给嘛，他们无非是要债的手段激烈了一点，能理解。”
“你还真是善解人意啊。堵着门不让生产，都能接受？”齐大山说。
陆岳涛微微一沉吟，摇头说道：“齐老板，我觉得话不是这么说，农民有他劣根性的一面，这我承认，但是反过来讲，他这个劣根性从哪来的呢？还不是因为没文化、没钱、穷嘛，他要是跟我们似得，出门坐小轿车，在城里上大学，几十年下来，他这个劣根性也没了，他也相当有文化有素质讲文明的好人。就说这欠钱吧……”
陆岳涛看了眼潘月琳，笑道：“潘总，咱们都是做老板的，平心而论，要是几个农民，客客气气的，按照法律法规，来跟你走流程要债，你能给嘛？反正我要是缺钱的时候，绝对不会给。反过来，他们闹一闹，我怕事情搞大了，耽误生产经营，县里再压一压，那我这么一权衡，舍财保平安，还是给钱吧。”
潘月琳抿嘴一笑：“是，陆总这话说得透彻，现在这个情况就是这样，恶性循环，比得就是谁更豁得出去，谁更没底线，什么污糟事都能干得出来。”
这话后半句，也不晓得是说给谁听得。
说到底，在场的三个老板，背后都没少干过所谓的‘污糟事’，缺德事，陆岳涛这辈子经商时间断，相对少一些，上辈子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良人士。
“三民啊，这样吧，你去把账上的钱拢一拢，如果不够呢，有多少先拿多少，尽量先安抚住。”潘月琳说。
孙三民点了点头，又转身走了。
“哎潘总，这位孙矿长我看言辞谈吐，很有文化气息啊。”陆岳涛扯开了话题，随口闲聊说。
“三民啊，那你是来得迟，不晓得他的出身。”接话的是齐大山，他呵呵笑道：“前几年，那可是咱们县里的班子成员，上面重点培养的对象，那谈吐气质，和我手下这些经理矿长，那能一样吗？”
“官场也累，做做生意嘛，虽说同样少不了各种乱七八糟的麻烦，好歹心自由。”潘月琳笑道。
……
……
一顿饭吃饭，几方面人马算是见面认识了，接下来还要在这里呆几天，办各种手续，米琪打电话回江城，从常合作的律师事务所找了律师过来。
这次陆岳涛就没住齐瑞家了，本想在县里找个好点的宾馆招待所对付两天，潘月琳说她那有个小别墅，还算是清静，平时她自己也住的不多，请陆岳涛去住。
陆岳涛这次来，本就没什么机密好谈，不怕被人刺探、装录音设备之类的手段，稍稍客气了一下就答应了。
和齐家大宅不同，潘月琳的小别墅，还真的就很小，在距离和丰矿大概有一公里的一座小山上，原来是个尼姑庵，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没尼姑了，又变成了土地庙，再后来，土地庙也荒废了，这年头人人拜财神，谁来拜土地？
再后来，就到了潘月琳的手里，被她改造成了一个小小的度假别墅。
倒也的确不大，前前后后两进院子，七八间房而已，外带一个开辟出来的停车场，大概能停七八辆车。
青砖飞檐，透着一股古香古色的味道，整体环境比较清幽精致。
陆岳涛带着米琪逛了一圈，到了最里面，才发现，有间屋子里还真供奉着一尊观音，一个小小的土地雕像，屋子里还有个不算小的铜香炉，用手一抹，里面的灰都没结块，供台上的供品瓜果也是新鲜的，看起来，还是时常有人供奉的。
“潘总，你这还有副业啊？”陆岳涛开玩笑说。
陪同而来的潘月琳笑了笑，说道：“挖煤的是比较迷信的，拜一拜土地和菩萨没有坏处，我这个人以前不信佛，其实，现在也不信，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地方原来是人家的地盘，我鸠占鹊巢，本就有些不恭敬了，总不能把人家扫地出门吧，留着这两位的神像，放在这里，有我一天，我就供一天的香火供品，各自心安。”
陆岳涛想了想，淡淡的说：“要是巧取豪夺，自然不该，可如果是合情合理的交易买卖，买了新屋子，原主人当然应该搬出去，否则不成了欺负人，耍无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