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地宫葬玄妙
孟江琳说道:“所为厌胜,厌就是讨厌,厌胜就是不喜欢胜利,因为天工派主张的是创造、和平、淡泊、明鬼、天志,反对争斗,胜利必然是建立对方的失败之上,将心比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人人友善,天下太平,淡泊名利,用劳动和智慧一起创造生活,这就是厌胜之术。”
“天工以卦象为符,以墨线画符,外人不懂其中玄妙,以为厌胜之术是一门特殊的法术,其实厌胜是天工的纲领,也是匠人们寄托的心愿,希望天下太平,专心于创造,让生活过得更美好,最终追求天志,就是道法自然,掌握自然规律,得道成仙。”
听了这话,张闲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厌胜之术,以卦象为符,卦象就是一横一横的,墨线一弹就是符,确实的说,不是画符,而是画卦。
但厌胜之术,不仅包含了卦符,也是天工派的纲领和理想。
他心里敬畏,天工派竟然有这么伟大的理想,反对争斗,崇尚和平,专心于创造,掌握自然规律,以求天志。
这样大理想,大愿望,无论是当今的满朝文武,还是仙道的各路神仙,都远远不如天工派。
孟江琳继续说着,语气有些倔强了:“就是因为天工派的主张,说得好听些是趋吉避凶,但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东躲西藏,预测有危险就躲避,躲避不了就只能认命。”
“理想是好,但理想终归是理想,人心不足,终究有争斗,就算天工再厉害,即便创造出了理想的生活,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天下太平统一,没有了战乱,但必然还会有其它的争斗,因为人心就是如此。”
“大道有阴阳两面,人心亦有两面,有人崇尚和平,必然就有人崇尚动乱,有人崇尚平等,必然就有人崇尚高人一等,万事万物皆是相对的。”
“……”张闲沉默了,面对孟江琳的这一番话,他已得道成仙,也无言反驳,连大道都有阴阳两面,更何况是人心,没想到这孟江琳小小年纪,却看得这般透彻。
“咳咳……”
这时,屋里传来了孟掌墨的声音,听到孙女的谈话,孟掌墨拿着图纸走出来了,早已习惯了孙女的性子,孟家的小辈们,也多是这样的观点,所以他料定,他死之后,他们这一派必然要重出江湖。
“江湖凶险,不像这避世隐居的平淡安逸,想要与人争斗,也得先学好本事。”
孟掌墨的语气叹息,他的出生与这些小辈们不同,他出生时,天工派就是巅峰,地位显赫,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上门求教者多不胜数,然而否极泰来,极乐生悲,运势逆转,差点被灭门,孟掌墨也就看淡了这些。
小辈们没有经历这些事儿,一心想要出去闯荡,就算闯出一片名头,又能如何呢,最终不也得这样过日子么。
“本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学好的,我这不是在认真学么。”孟江琳嘀咕了一句,也听习惯了爷爷的唠叨。
“你这丫头还嘴硬,多跟仙长学学。”孟掌墨无奈的说道,“仙长已经得道成仙,也在这偏远的山林隐居潜修,就你这点本事,整天就想着出去,怎么着了道都不知道。”
听了这话,孟江琳倒是闭嘴了,确实反驳不了这位仙人师公。
“呵呵……”张闲尴尬的笑了笑,他不是不争斗,而是他面对的人物太厉害,只能躲到这偏远之地苦心修行,更何况他看似清修,却已经跟巫教斗了两回合,背后还在插手莲花教这摊子闲事儿,
他说道:“道法自然,天命无常,争斗与不争斗,出与不出,有些时候都不是自己能把握,不必刻意强求,也不必刻意回避,顺其自然即可,心念方能通顺。”
“仙长说得是,顺其自然,天命无常啊。”孟掌墨的语气感慨,深明其中道理。
“……”孟江琳见状,不由得撅起了小嘴,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仙长说话就管用,她说话就被训斥。
孟掌墨瞪了一眼孙女,说道:“仙长,倒是让你见笑了,这丫头本事不大,争论这些东西倒是厉害。”
一边说着,一边把图纸给了张闲:“这是**地宫的基本格局,以及机关布置,仙长觉得哪里需要修改的,尽管说来。”
张闲看了一眼,**地宫是一个六边形,连接十二条对角线,合计十二个对角交点,以及一个中心点,在交点上布置六个疑冢,六边和对角线是通道,相互穿插,犹如一座迷宫,每条通道皆布置机关,图形十分精巧。
他看葬法书里,也有**地宫的基础图形,但其中有何玄妙,却没细写。
一般的道书都不会具体诀窍,防止外漏,需要师父讲解,或是自己参悟。
他询问道:“这**地宫,不知有何玄妙?”
不等孟掌墨回答,旁边的孟江琳就抢答了:“人的方向感是以直角定位,所以人的方向感只能判断四面八方,**地宫的通道转角,或是大于直角,或是小于直角,角度不规则,一旦进入其中,不知不觉就会失去方向感。”
“地宫结构完全对称,通道,机关,疑冢,全部都是一样,一旦失去了方向感,就算手里拿着图纸,也会像鬼打墙一样,完全找不到出路,困死其中,而真正的墓穴,乃是藏在中心点之下,地宫只是疑冢。”
“并且地宫的角度,可以折射回音,即便两人只相隔一条通道,声音也会从其它通道折射过来,若是多人进入其中,一个转身没见到同伴,听声音从另一条通道传来,走过去就分散了,呼喊声也没用。”
听了这话,张闲不由得惊讶,这看似一个图形,居然有这么多玄机。
孟江琳继续说道:“不仅如此,配合这里的潜龙格局,地宫相当于开了一个阵眼,不但凝聚天地之气,并且气场浑然无缝,连遁地的法术都不能进入,还能遮蔽天机,天眼神通也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这么玄妙!”张闲惊讶不已,接着就明白了其中道理,遁地术是虚空之力,气场扭曲虚空,气场没有缝隙,虚空就没有缝隙,也就无法遁入。
至于天眼神通,他不会这神通,也不知道天眼看到的视觉为何,而他的重瞳,不知能不能查看到。
不过遁地术无法进入,那他怎么进去?他原本还想把地宫封了,以遁地术进入,以此确保安稳,但不能遁地,这就麻烦了。
他仔细的看图,地面是一条通道进入地宫,地宫前是一块千斤大石做门,用一个杠杆机关撬动,门的背后,也有一个相同的杠杆关门,这是为他进出地宫设计的。
看来不能封死,只能从墓门进入了。
“前辈,可否把这墓门加厚加重一倍?”
不能遁地,只能把墓门做得更牢固,不过也无所谓了,这**地宫已经足够精巧,只要能阻挡一会儿,他就能醒来。
孟掌墨说道:“可以加厚加重,但太重了,只怕不好开门。”
张闲说道:“无妨,我的力气大,可以撬开。”
孟掌墨也没多问,点了点头,立刻修改图纸上的标注,又问道:“其它地方,可有修改之处?”
张闲再看了一遍,也没别的修改了,说道:“就按照这样做。”
地宫的图纸算是定下了,孟掌墨又拿出棺椁的图纸,棺椁是两层棺材,内棺睡人,外面再套一个大棺材,中间安置机关,若不是不知道窍门,打开外棺就会触动机关。
地宫的所有机关,全都是弩箭,棺椁里也是弩箭。
“弩箭的时间不能太久,需要更换,而且弩箭的体积太大,不利于隐藏,可否布置毒烟?”
他刚才翻阅了一遍机关书,大概记得这些机关,在地宫里的空气不流通,若是毒烟蔓延,所有人都得闷死。
孟掌墨说道:“仙长要住在地宫里,若用毒烟,只怕连累自身。”
张闲淡然一笑:“无妨,我可以不呼吸。”
闻言,孟掌墨也没多问,直接改了机关的备注,由硫磺、白磷、火药等等,配置成烟,用蜡封于瓶内,此物可以长久保存,一旦触发,破坏了蜡封,接触空气,毒烟就会自己引燃。
机关定下了,事儿都妥当了,今天木材运送,就可能开工了。
不过在开工前,还要调制做棺材的秘传油漆,也就是龙血脂,原本该用龙血树的树脂为原料,但龙血树太罕见,正好道观有一株血藤,血藤与龙血树是同种,可以代替。
孟掌墨拿出小刀,划开血藤的皮,树脂浆液流出,鲜红如血,挂上小瓶子,收集树脂。
这树脂也是有明堂的,古书曰血竭,也叫麒麟竭,活血化瘀,疏通经络,功效极好。
他看了葬法书,里面记载了多种特殊的棺材,冰玉棺、阴沉棺、龙血棺、紫檀棺等等。
其中龙血棺的功效是让尸身鲜活如新,若是没有龙血木,则用血竭代替,若血竭稀少,则放一颗在胸膛,若血竭充足,则调入漆脂,侵透木材,相当于仿制的龙血木。
他继续看书,刚才是看了一个大概,这一遍是仔细的看,每一页都反复的揣摩,不懂的地方就询问。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一阵胸口剧痛,肺腑抽搐,差点闷声吐出血来,他吓得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怎会突然胸口痛,难道被人暗算中术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方仙神药升仙水
突如其来的胸口剧痛,张闲还以为被暗算中术了,仔细一感应,立刻明白过来,是五藏寄鬼术。
被他下术的那个莲花教弟子,此刻正在跟几个师兄弟切磋练武,胸膛被打了一拳,败下阵来,扶到旁边休息了。
他今天忙着看书,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五藏寄鬼的玄妙,感同身受的一痛,这才反应过来。
他心念一动,集中念头在鬼符上,就像两个身影叠合,又像自己一分为二,立刻有了这弟子的知觉,但这种知觉是身体运行的体感,不能看见,也不能听见,就像被蒙上了眼睛和耳朵,只有身体感应。
不过他的感触清晰,可以察觉细微的波动,例如法术的念头,以及声音等等。
声音的本质是声波,他的重瞳也能看见声波,抱丹之后,他的六识知觉更加细微,已经可以感应到声波的玄妙。
声波是一股能量波动,通过感应声波,可以听到极其细微的声音,因为声波传得非常远,波动越远越弱,肉耳能捕捉到的很有限,声波弱到一定的程度,肉耳就听不见了,但声波并未消失,依然在传动,并且会传得很远。
明悟了这一层玄妙,感应细微的波动,可以察觉非常远的声音,
除了说话的波动,任何运动,其实都会发出波动,走路的脚步声,肢体运动的摩擦声,声音遇到物体碰到的回声,甚至空气流动的风声等等。
最细微的就是空气流动的风声,如果能听出空气的流动,这就是仙家三十六玄通的顺风耳。
确实的说,顺风耳不是听,而是通微显化,感应极其细微的能量波动。
他的感应还远远没达到顺风耳的境界,但十几米内,轻脚轻手走路的脚步声,他能清晰感应。
所以即便没有视觉和听觉,他凭借感应,也能清晰的知道那个莲花教弟子周围发生的一切。
他感应了一会儿,也没别的事儿发生,就是在莲花观的后院,那四大护法之一的护法,正在指点弟子们练武切磋。
“这五藏寄鬼之法,感同身受,连受伤也会痛,还真是玄妙。”
他体会着其中感觉,犹如身外化身一般,不过这弟子的道行一般,学的也是些一般修行,盗取不到莲花教的厉害功法。
“现在是白天,人多眼杂,容易被发现,今晚入夜,再试一下夺舍附体,配合巫术的瞳力,若是此术成功,这就有趣了。”
他心里笑了笑,明悟了巫术的眼睛,他对重瞳的运用也越来越玄妙了。
收起了思绪,也继续看书。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孟江琳去帮忙做饭了,张闲也去后山看看情况。
后山干活的气氛很是热闹,三十人一起挖土,已经挖出了一个大坑,另外是三十人抬石头,这会儿正把第一批石头抬上山。
古人的所有建筑,全是用木头和石头,木匠和石匠是最常见的两种匠人,采石也是随处可见。
这石头就是在隔壁村买的,隔壁村就有一伙石匠专门采石,用独轮车运送,再抬上山来,速度很慢,也是个力气活。
见到张闲来了,大家都连忙行礼打招呼,一如既往的恭敬,但敬而远之,不过大家也好奇,这位道长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建生基了,而且还建得这么大。
一般普通人建生基,至少也是中年以后,哪有年纪轻轻就给自己建坟的,但大家也不敢多问,指挥做工的掌墨师也说不知道,反正有人出钱请他们做工就行了。
而这生基建坟的事儿,牵扯到埋死人,大家还是挺避讳,只是私下里传得有些玄乎,觉得这位年轻道长有点鬼怪。
张闲也没多话,看了一圈就回了道观,服食了一颗辟谷丹和洗髓丹,喝了几口米酒,打坐午修。
下午,运送的木料到了,请了城里的挑帮,木料就运送到道观的前院,孟掌墨也忙着清点这些木料,另外还有制作机关的材料,全部都到位,明天就能开工。
一共六副棺椁,就在道观的前院做工,张闲搬去了后院看书,一个人清静,就孟江琳跟着他。
他随便指点几句,孟江琳就自己练,也不打扰他看书,他不懂的地方就询问孟江琳。
孟江琳的年龄还小,才十六岁,虽然修为不高,但这个年龄,能明悟练精化气的道理,武艺也达到内修,这已经很厉害,
并且孟江琳很是聪慧,孟家传承的这六书,早已倒背如流,其中的种种细节和窍门,也全部知晓,只差道行根基了。
而孟江琳的年龄,正是身体发育成形的最佳年龄,气血活跃,精气神旺盛,不出一两年,定然可以练气化神。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孟江琳去帮忙做晚饭了,工人们也收工歇气了,张闲来到前院,依然是坐在屋檐下,看着夕阳西下,打坐入静。
一直到深夜,张闲心念一动,沟通五藏寄鬼。
郡城,莲花观,灯笼烛火透明,香火烟雾缭绕。
每晚的法会,大家吃了完饭,赶紧就去拜莲花太子了,几乎已经成了郡城的每天习惯,法台的道人使用真言,宣讲着拜得越诚心发力越高,反复的给大家洗脑,大街上人满为患,齐声念着莲花教的口号。
一直拜到深夜,该回去的都回去了,大街上还躺很多着魔的信徒,拜累了就睡,睡醒了就拜,饿了就等着发馒头和稀粥,整天都祈求着莲花太子,希望莲花太子能赐下法力,加入莲花教,从此踏上神仙梦。
莲花观里,气氛安静下来,莲花教主今晚没处理教主,而是在后堂,所有内门弟子都聚在一起。
堂上,莲花教主与那抱丹境的老者一左一右,一边是四大护法,另一边是五位练气化神的长老,没人身后有十来个弟子,合计有近百名内门弟子。
众人端坐,看样子是在开会,正看着堂中的三名弟子。
这三名弟子拿着碗,喝了药水,一脸愉悦享受的神情,飘飘欲仙,精气神随之升华,犹如升入了仙界一般。
随后,三名子弟略微回过神来,开始诵念莲花教。
其他弟子的道行低微,看不出其中玄妙,但莲花教主等人,却是大为惊讶,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这三名弟子试喝升仙水修练,居然就达到练精化气的巅峰,已经步入练气化神了。
只要领悟了符箓道法,就能画符作法了。
后天境界没有瓶颈,乃是循序渐进,但他们不知道,这升仙水可以催化精神,却损伤大脑的灵活,降低思维和悟性,根本不可能领悟画符做法了。
“教主,你看这升仙水如何,我意让所有弟子都开始喝升仙水修练。”
旁边一位长老说话了,看着弟子喝了升仙水,已经练气化神了,他们也想立刻喝起来,否则被弟子的道行赶上了,他们这些长老的地位何在。
“我看可行,这才半个月的时间,喝了这升仙水,已经练气化神了。”
其余四位长老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既然已经试了药,这方子没什么问题,大家都喝起来吧。
几位护法也表示点头,跃跃欲试,想要喝这升仙水提升道行。
其余的弟子们,一阵交头接耳,纷纷讨论着,其它各派都开始喝这升仙水了,他们怎么能落后。
然而众人不知道,暗中有鬼神窃听,其中一个弟子体内有鬼,张闲仔细的感应着声音,没想到今晚碰上了莲花教的开会,他心里好奇,这莲花教开会,在谈论这升仙水。
“这升仙水是什么仙药?半个月就能练气化神?”
张闲心里疑惑,虽然后天境界没有瓶颈,但精气神循序渐进,怎么可能提升这么快,这不符合常理。
张闲还不知道,他的一方假药,几乎已经泛滥成灾了,被传了方仙神药。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药传得太快了,根本没什么保密,最初从灵符道和正阳道传开,而这两派又传给了结交的达官权贵。
当然,这肯定不是免费传的,都是拿钱买卖,而此药传出后,其他各派得知了消息,用尽手段,都弄到了药方,连莲花教也弄到了方子。
现在试了药,莲花教也准备让弟子们都喝起来。
不过这药的功效太好,莲花教主和抱丹老者也不是泛泛之辈,皆是觉得可疑。
“红莲师兄,你怎么看?”
莲花教主询问旁边的抱丹老者,这老者是劫难法尊亲自传法的弟子,道号红莲子,称号红莲尊者,乃是莲花教的上一任教主。
红莲尊者抱丹后,就退居了幕后,潜心修行,把教主之位交给了青莲子,也就是现在的莲花教主。
不过红莲法尊的修行不够,也没能抱丹圆满,如今身体老化,只保住了抱丹初期的境界。
“修行之道,乃是循序渐进,此物有利,必然也隐藏什么弊端,只是时间还短,还没发现。”
红莲尊者还是有些眼界,这种催化精神的药物,必有弊端。
其实这药传开之后,很多人都看出不好,但这并不影响大家喝药,就像大家明知道纵欲伤身,却依然寻欢作乐。
并且,红莲法尊心里也有一番衡量,就算此药有弊端如何,这些弟子,本来就该为莲花教奉献牺牲,说道:
“虽然有弊端,但与法力相比,些许弊端不值一提,我意此药可以众人服用,另外把此药改名为莲花圣水,挑选了一批虔诚的外门弟子,也赐予此药,不够虔诚的弟子,可以多出香火钱,以示虔诚。”
第一百二十三章 傀儡化身施鬼符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红莲尊者明知这药有弊端,却全然无所谓,并且还要挑选更多的弟子服药,连药名都改了,准备买药。
“师兄所言,也正合我意。”
莲花教主点了点头,心里也是这意思,吩咐一位长老,说道:“明天就开始熬药,让弟子们早晚两次,另外再给外门弟子准备一下,先让他们尝尝这莲花圣水的玄妙。”
“是,谨遵教主法令。”长老说道。
莲花教主又问道:“我们的虔诚弟子有多少人了?上月支出了多少?收入多少?”
一位长老说道:“郡城已有两万三千人,其余各个分坛加起来,有三万五千人,合计五万八千多,每个虔诚教徒每天三个铜板,每天支出一百七十四两银子,上月合计支出了四千六百两。”
虔诚弟子就那些什么事儿都不干,每天就专心拜莲花太子的信徒,每天吃三顿,每顿一个馒头加一碗稀粥。
长老又说道:“除了虔诚弟子的支出,其余教务和教内支出,一万二千两,合计支出一万六千六百两,上月的香火钱进账了一万一千两,差账五千六百两。”
莲花教主点了点头,说道:“银两不是问题,上面会有人支持我们,各位长老,护法,弟子,皆还需努力,争取发展到十万虔诚弟子。”
“是。”众人齐声应道。
莲花教主又说道:“因为教务的扩大,虔诚弟子人数增加,本教决定,破格提升十名弟子,赐予莲花神位,封为**执事,为我教宣扬法力,让更多人膜拜莲花太子菩萨。”
一听这话,弟子们一阵惊喜,终于等到法力加身了。
原本修练出法术的护法和长老,才有资格敕封莲花神位,没想到他们也有机会了。
“陈震,刘东,王五,方二……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对莲花太子的虔诚,太子菩萨皆看在眼里,其余弟子,还需更加努力,争取早日踏得到太子菩萨的认同。”
莲花教主开始点名,点中的十名弟子出列,一脸的大喜激动,恭敬的跪拜在地,眼里全是对莲花太子的执着信奉。
其余弟子落选,则是一阵不甘心,但听到教主的话,是他们还不够虔诚,眼里也流出了更加的执着。
旁边一个长老拿到朱砂和银针,给这十名弟子的眉心刺上莲花印。
莲花教主起身,手捏印决,眉心的莲花印大放灵光,虚空画符,加持在刺青的莲花印上,弟子们立刻感觉法力加身,混杂的念头充斥着眉心元神,一时间幻象丛生,全是各种各样的神仙梦,欣喜若狂。
这些法力念头,乃是众人拜莲花太子的愿力,但这是邪教,念头的根源就不纯粹,全是寄托的神仙梦,杂乱不堪,各种妄念丛生。
不过这些弟子的念头,也是如出一辙,丝毫不冲突,反而更加扩大了妄念。
张闲感应着这一切,这邪教发还真是有一套,每天都洗脑,反复的告诫要虔诚,估计莲花告诉这些弟子,自杀了可以升天拜见莲花太子,这些弟子也不会犹豫。
而莲花教主动用法力的时候,他也感应到了,这莲花神位,只是一道符文印记,沟通莲花教的那件法宝,以此法力加身。
其实这印记,相当于一张符箓加持,只不过这印记的法力源源不断,不是一般符箓所能相比。
加持完了莲花印,杂乱的愿力念头影响自己的元神清醒,这十名弟子还沉寂在妄念之中,一时间难以自拔,莲花教主说道:
“各位暂且退去,这十位**执事,还在承接神位之力,本教亲自在此护法。”
“是。”众人起身告退,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红莲尊者和莲花教主。
红莲尊者说道:“师弟,法尊送来补髓丹,你还是去休息吧,准备闭关修练,这几天的教务,由我代劳。”
莲花教主已是中年,骨髓气血老化,练髓换血已经无望。
不过最近,劫莲法尊加入了一伙人,得到一方玄妙丹药,名曰补髓丹,可以补髓,这让莲花教主还有了一丝希望。
“师兄,如此就有劳你了,我休整一天,然后开始专心闭关。”
莲花教主拱手一礼,也没多言,去休息了。
其实整个莲花教,真正的核心人物只有莲花教主和红莲尊者,这两人皆是劫莲法尊亲自传法,也只有他们两人见过劫莲法尊的本人,至于其他弟子,根本都没见过劫莲法尊是什么模样。
张闲附体的那个弟子出了大堂,没听到后续的谈话,那个弟子回到了自己屋里,不甘心没被选中封受神位,回屋没有休息,而是跪在地上,祈拜莲花太子。
这些弟子是被彻底洗脑了,认为是自己还不够诚心,所以回到屋里也加班加点的祈拜,真以为拜得越诚心就能得到法力。
张闲感应着这一切,一直到夜深了,那弟子一直拜,拜得是头昏脑胀,倒在床上就睡沉了。
“这弟子的念头昏沉,正好施术。”
道观里,张闲目光一凝,施展**术,重瞳的眼神无比深幽,目光迷离,凝视虚空,顺着一缕无形的丝线,直视这弟子的魂魄。
那弟子昏沉的念头,立刻变得更迷糊了,全然失去了知觉。
张闲念头一动,催动五藏寄鬼,从五脏精气之中,侵入精气神,一股意念灌入那弟子的身躯,占据识海,夺舍灵台。
那弟子就像被鬼附身了一样,浑身抖动了一下,随即就撑起了身子,两眼睁开,目光空洞失神,犹如一具傀儡。
张闲仔细的体会其中感觉,夺舍附体与控魂术不一样,控魂术是发出念头指令,夺舍附体是直接侵占肉身的控制权,比控魂术更加灵活。
但这夺舍附体,依然没有六识知觉,只能以自己的念头感应。
“试一下我的目力,走过阴阳桥,方知阴阳妙。”
他闭上眼,心神凝聚于双眼,念头从双眼发出,凝视虚空,犹如走过一条阴阳桥,跨过阴阳两界的阻碍,直达对面。
那弟子空洞无神的眼睛,突然变得灵动了,闪过一丝精光,双眼有了神彩。
与此同时,张闲眼前一亮,看到了房间里的画面。
“双眼是阴阳桥,此法果然可行。”
他淡然一笑,那个弟子的眼睛转动,环视了一眼四周,并且他发现,不仅可以看见,连身体控制也变得更加灵活了。
原本感觉像一具木偶,显得有些僵硬,但现在感觉灵活自如,完全与平常人一样,控制力也更强了,就像控制自己的手臂,随心所欲,不费任何力气,全然就是一个身外化身。
“没想到重瞳的能力,竟然如此玄妙,有了这身外化身,看我如何灭掉这邪教!”
他有重瞳,明悟了眼神的运用,可谓是玄乎其玄。
他心念一动,那弟子的目光一凝,透视四周,重瞳的视觉完全呈现,见四周没人,推开房门,往旁边一位师兄的房间去了。
目光凝视,透视墙壁阻碍,直视魂魄元神,念头变化,引导神魂催眠迷糊,陷入安魂沉睡。
“控魂,起!”
念头一动,目光眼神变化,直接以念力控魂,那位师兄就像梦游一样,缓缓起床,来到门边,在张闲念力的控制下,动作很迟钝的打开了门栓,傀儡化身快速进屋,关上房门。
他的阴阳魂术也越来越玄乎了,全然以眼神念头催动。
道观里,张闲观想五藏寄鬼,以念化鬼,抬手画符,寄神虚空,通过阴阳桥,直接通达对岸。
傀儡化身也抬起手,虚空画符,与张闲的动作一模一样,五道鬼符凝聚,在胸膛一点,鬼符印入体内,侵入五脏之中,又多了一个傀儡化身。
施了术,傀儡化身观看了一眼四周情况,避开值夜巡逻的弟子,出了房间,关上门,控制那位师兄关上门栓,梦游回床上,躺下继续睡觉了。
傀儡化身继续出下一间房。
其实他可以目力锁定,虚空施术,把鬼符打入对方体内,但他担心这样的波动太大,会被察觉,所以近身接触施术。
通过肢体接触施术,几乎没有任何波动,以及眼神施术,目光凝聚成一股,念头化为一缕细微,只要不是被目光看见的目标,几乎都没有波动。
一直到深夜,他小心翼翼的,施术了十几人,这才停手。
他的意图很简单,既然出手了,就要把这伙邪教往死里弄,而他原本计划找远点的分坛下手,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学了这魔道之法,正好用来对付这伙人。
“先全部种下鬼符,然后试一下炼魂秘术。”
他学的阴阳魂术,还有些秘术没用过,正好拿这群邪教来试术,而他以傀儡化身行事,也不怕被发现。
“不过还是要找一个分坛坛主,试一下莲花神位的威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心里已有计划,明晚就去找一个分坛的坛主。
夜已深,他回后堂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做工的就热闹起来了,而小镇里,还有一事儿也让大家很兴奋,莲花教的刘坛主和弟子,今天也一大早就来了,正在请人搭建棚屋,要正式开设堂口,宣讲道法,招收弟子,这消息立刻就传开了。
大家早就听说了城里的莲花教,这些事儿传得很玄乎,村人们跃跃欲试,也想拜莲花太子,从此踏上仙道。
“仙长,那个莲花教来白家镇了,听爷爷说,这是个旁门左道的邪教,让我们小心回避,不要招惹是非,仙长你是正宗仙人,要不要出手教训一下邪教?”
后院里,孟江琳也好奇的聊起了这事儿,俏脸很来兴趣的样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占卜问卦应天运
“仙长,那个莲花教来白家镇了,听爷爷说,这是个旁门左道的邪教,让我们小心回避,不要招惹是非,仙长你是正宗仙人,要不要出手教训一下邪教?”
后院里,孟江琳也好奇的聊起了这事儿,俏脸很来兴趣的样子。
孟掌墨今天在前院做工,开始做棺材了,他搬到了后院练习,孟江琳也跟着他一起。
听了孟江琳的话,他不由得愣一下,看这丫头的模样,也是个惹事生非的主儿,他觉得有必要说一下,以免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惹出什么祸事。
他说道:“这伙人可不好惹,各个分坛坛主皆有道行在上,那莲花教主,更是练神返虚的道行,而莲花教之中,还有抱丹境的坐镇,幕后更有尸解仙主使全局。”
“额……这么厉害!”闻言,孟江琳被惊愕住了,“这邪教的势力,岂不是与各派正宗相差不多?”
孟家虽然隐居偏远,但家里的底蕴深厚,对各派正宗还是有所了解,不是一般的江湖术士可比
很多江湖术士,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学些手段,就为所欲为,根本不知这水有多深。
“莲花教的势力,确实与各派正宗相差不大,切记不要招惹这伙人。”张闲是担心孟江琳不知深浅,若是真惹上了,这就麻烦了。
孟江琳乖巧的点头,像个乖巧懂事的乖乖女,却又说道:“这伙邪教的势力虽然厉害,但仙长你也是抱丹仙人,还是太虚派的正宗,遇上这些歪门邪道了,应该不会怕他们吧。”
“……”张闲无语,这丫头是怂恿他出手啊,他暗中做的这些事儿,当然是不方便告诉孟江琳,他只得说道:“我一心修行,不理这些正邪之争,只要他们不妨碍我就好了。”
听了这话,孟江琳有些不满意,不咸不淡的撇了一句:“避世隐居,不理凡俗也就罢了,但邪人就在眼前作妖,这也视若不见,这不是避世,而是麻木。”
“咳咳……”张闲咳嗽了一声,这丫头的话,还算挺合他心意,虽然是避世修行,但妖邪就在眼前猖狂,怎么也得打理一下,不过这些事儿,他确实不方便告诉这丫头。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凡事要量力而为,你的修为还太低,若想管闲事,也得要有实力啊,还是专心修行,争取早日抱丹入道,切勿耽误了年轻的时光,否则终身无望。”
“嗯嗯,我明白了。”孟江琳乖巧的点头,俏脸一笑,她听出了这位记名师公的话风,眼睛一转,凑近了张闲身边,小声说道:“我的道行不够,但师公你有道行啊,而我有火符连弩,也不怕这些人。”
“……”张闲愣了愣,他算是看明白了,原来这丫头是早有预谋啊,居然还准备了火符连弩,这是想拉他一起犯事啊。
原本孟江琳是不敢招惹莲花教的,但突然多了这位师公,既然爷爷把天工传承都给了这位师公,孟江琳也觉得可以信任,并且这两天的相处,孟江琳觉得这位师公挺亲近的,于是就动了这念头。
作为一个名门之后的年轻人,当然也想行侠仗义,降妖除魔。
不过张闲感兴趣的却是火符连弩,此物在机关书里有记载,但有门规告诫,不准私自制作,因为此物太危险,需要调配火药和火砂,稍有不慎就会爆炸,非常危险,而此物的威力太大,容易惹出祸事。
“这火符连弩,你爷爷知道么?”他赶紧询问。
孟江琳娇俏的一笑,说道:“爷爷当然不知道,这是我暗中做的,仙长你可别告密。”
张闲点了点头,这丫头果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但也不愧是天工派这一支最有天赋的年轻人,这小小年纪就会暗中犯事了。
私自制作火符连弩,这可是触犯门规的。
“这火符连弩,你做了多少?”张闲询问道,也想见识一下这东西。
孟江琳小声的说道:“连弩做了五把,火符箭做了一百多支,全部藏在家里的附近。”
“呃……这么多!”张闲吓了一跳,这丫头是真心厉害,竟然暗中做了这么多,他好奇的问道:“你从哪里弄的这些材料,没被你爷爷发现?”
孟江琳狡黠了笑,说道:“爷爷平时让我练习机关术,我故意失误,火药什么的,点燃就烧了,爷爷也不会发现被我暗中藏了多少,至于其它材料,家里没管得这么严格。”
张闲忍不住眉头一挑,这丫头是真的厉害啊,不过他对孟家的实力,也另有了一番估量。
孟家表面看似普通,即便以他的接触,也感觉像普通工匠,不显山不露水,但孟江琳这丫头才十几岁,平常就拿火药做练习,这么危险的东西,难道孟家皆是人人掌握?
“你的其他同辈,他们也会做火符连弩么?”张闲询问道。
孟江琳说道:“当然不会,他们都喜好法术,家里还有一本厌胜,就是仙长你所知晓的厌胜术,爷爷认为这些是搞怪作妖的小术,也就没给仙长,但他们就喜欢研习这本书。”
“至于机关、相术、卜卦、葬法等等,他们都不怎么感兴趣,觉得太枯燥了,也没这方面的天赋,勉强学了一些皮毛,机关术连图纸都记住。”
听了这话,张闲恍然大悟,普通人当然是对法术更感兴趣,机关、相术、卜卦、葬法等等,一般人确实觉得没什么用,甚至机关什么的,一向被视为奇技淫巧。
方仙五术,仙医命相卜,大家也是偏向仙术,其余四术皆被冷落。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连天工派自家也是如此,只怕时间久了,天工的真正精髓就要失传了。
孟江琳又说道:“天工追求天人合一,自成神通,而修出神通之前,讲究问天卜卦,预测危险,趋吉避凶,或以机关防身,或以厌胜恫吓。”
“但机关术太枯燥,要默记很多图纸,厌胜也变了本意,大家都用厌胜术搞怪作妖,其实我知道爷爷担心什么,一直管着我们,不让我们出去闯荡。”
“可是这次,这伙邪教欺人太甚,我们家住的那个村里,好多人被害得家破人散,还有一个跟我玩的伙伴,被送去侍奉莲花太子,我卜算了她的命数,已经死了。”
话到这里,孟江琳的语气有些怒气,爷爷总是让大家回避,但这事儿就在眼前,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张闲也只得沉默,这邪教妖言惑众,榨取钱财,拐骗童男童女和年轻少女,确实是为祸一方。
“仙长,我算了一卦,莲花教的气数,冲撞了一股天数,必有大难,而这股天数,就应在太虚山的这个方位,仙长就正好住在这个方位,很可能就是应在仙长的身上,仙长若是出手,承接天数,必有天运庇佑,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闻言,张闲不由得诧异,他看了卜卦,也算是略懂一点皮毛了,但这丫头,居然能算出他?该不会是故意忽悠他吧。
他好奇的询问:“你是如何卜卦出来的?”
孟江琳说道:“我是上月占卜的,卜得一乾卦,乾卦是易卦之首,卦象为龙,卦辞曰天行健,象征万物阳刚向上,而莲花教是邪教,至阴至邪,卦象预示是龙,阳气刚健,二者气数相冲,邪气冲撞阳刚,当然是有大祸。”
“而太虚山乃是方仙祖庭,象征仙道正宗之首,正好应了乾卦的龙首之象,仙长是出自太虚派,又住在这潜龙之地,也正好应了此卦。”
“这……”张闲惊讶住了,心思转得飞快,这卦象真有如此玄妙,竟然算到了他会出手?并且他还修习化龙术,他的法相就是瑞龙,莫非真有天运庇佑?
然而孟江琳能卜到他,那么他与孟江琳的相遇,从命数来说,这岂不是也有玄机!
他心思一动,说道:“江琳,这会儿闲来无事,你会卜卦,要不为我卜问一卦?让我看看你卜卦是否灵验。”
孟江琳撇了撇小嘴,说道:“仙长你还没回答我,要不要出手?”
“这个嘛……”他迟疑了一下,说道:“你先为我卜卦,卜完之后,我再回答你。”
“好吧,仙长可不准耍赖。”
孟江琳说着,去旁边摘了六片树叶,拉着张闲在屋檐下席地对坐,把树叶给了张闲,说道:“卜卦是问天,心诚则能得到上苍的指引,仙长你诚心向天祈告,心里想好询问的事儿,然后把树叶撒开。”
“就用树叶?”张闲愣了愣,这丫头不是真的在忽悠他吧。
他看卜卦书里记载,占卜是问天,所以要用祭拜上天的物件,或是庙宇里的供钱,或是祭天的玉器,或是老龟的龟甲等等,这直接几片树叶,貌似有点随意吧。
孟江琳说道:“书里写的都是形式,天意难测,命数无常,形式只是形式罢了,卜卦的真意是天人合一。”
“只要仙人心与天合,卜卦自有玄妙,若是卜卦不准,只能说是仙长的心念不诚,而我只是解卦的人,准与不准,不在于我,而在于仙长自己。”
这丫头的话风,张闲摸了一把冷汗,他越听越觉得像他糊弄别人时的套路,先把责任都推脱了,占卜得准就是自己厉害,占卜得不准就是他不诚心。
罢了,姑且相信这丫头,他手里捧着树叶,闭上眼,向天行礼一拜,但他该询问什么事儿呢?
他似乎没什么迷茫的,事事皆由自己把握,至于自己不能把握的,问了也是多余。
“就问一下自己的运程吧,看着丫头怎么说。”
他心里想着,撒开树叶,六片树叶落下,只见六片皆是向上,他问道:“这树叶表示何卦?”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本命乾卦瑞龙兆
“咦……竟然是乾卦!”
看着这六片树叶向上,孟江琳惊讶了一声,接着就是欣喜,俏脸一笑:“嘻嘻,一定就是应在仙长身上!”
张闲闻言,也反应了过来,他读过古易,知道卦象的排列,用树叶的背面表示阴,正面表示为阳,六片树叶都向上,表示六个阳爻,六爻纯阳,也就是易卦之首的乾卦。
古易从先天八卦推演而来,八卦分别是:乾、坤、巽、震、坎、离、艮、兑。八卦的卦象是三爻,八个卦象两两组合,推演为八八六十四卦,卦象是六爻。
爻有阴阳之分,阳爻的卦象符号是“—”,阴爻的卦象符号是“--”。
乾卦是由两个先天乾卦的组合,乾为天,天道刚健,至刚而至阳,六爻皆为阳,卦象为龙,总领万物,象征天运。
《彖》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
六龙就是指卦象符号的六个阳爻,意思是乘着天运,统领万物,御驾天地。
他询问自己的运程,居然卜到乾卦,而巧合的是,他修习化龙术,法相为瑞龙,瑞龙是上古时期的龙,不是蛇形龙,而是兽形龙,象征祥瑞气运,也就是古易里描述的乾卦之龙。
并且,孟江琳也卜到了他,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占卜问天,莫非真有这么玄乎?”
他不由得疑惑,以前读了古易,只是觉得其中阐述的道理博大精深,但从未卜过卦,这会儿一时兴起,占卜一卦,却觉得莫名玄妙。
“天意深不可测,当然玄乎了。”孟江琳说着,询问道:“仙长,你卜问的什么事儿?”
张闲回过神来,想看看孟江琳怎么解卦,他说道:“我卜问自己的运程,此卦何解?”
孟江琳说道:“询问自身运程之卦,乃是一生运势的本命卦,仙长的命格为龙,应当效仿天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阳刚正气,遇到邪门歪道之事,一定要挺身而出,否则就是违逆了自己的本命。”
“哦……”张闲愣了一下,他怎么觉得这丫头在套路他,他疑惑道:“如果卦象是本命,古易只有六十四卦,那么天下所有人,都只有这六十四种本命,本命重复,但芸芸众生,各有不同,根本没有相同的两个人,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孟江琳说道:“卦象只是一个形式,归纳总结一些道理,芸芸众生虽多,却都在这六十四卦之中,但本命相同,并不代表两人相同,卜到的卦象看似一个,其实是变化的。”
“古易又叫易经,仙长你可知道,为什么称为‘易’?”
张闲摇了摇头,他还真不知道,书里并未解释为什么称为“易”,而这些古书的书名,一向都很奇怪,他也并未深究。
不过孟江琳这么一提醒,他隐约捕捉到了什么,说道:“莫非这个‘易’字,才是卜卦的真意所在?”
“嗯,仙长还挺聪明的嘛,嘻嘻!”
孟江琳点了点头,娇俏的微笑,很是骄傲的模样,能在仙人面前展现一下本事,当然很开心了。
“呵呵……”张闲见状,不由得苦笑,这丫头是故意卖关子,他说道:“江琳,你就快说吧,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教我卜卦,我教你一套玄妙的内功心法。”
“真的么?仙长你可别骗我。”孟江琳立刻打起了精神,说道:“‘易’就是变化的意思,占卜的卦象只是一个引子。”
孟江琳一边说着,一边把六片树叶排列整齐,由下往上,三片为一组,分为两组,说道:
“六爻有阴阳之分,气机由下往上,下面这一组是下卦,下卦三爻为阳,是先天八卦的乾,上面这一组相同,也是三爻为阳,上天下天,天上有天,象征最高的天道。”
又指着最下面的一片树叶,说道:“气机由下往上,第一爻为阳,阳用九,阴用六,第一爻曰:初九。卦辞曰:潜龙勿用。”
“初九是阳气的初始,力量不足,应该潜心学习,蓄势力量,事事低调,所以不堪大用,故曰潜龙勿用。”
“力量积蓄足够了,阳气上升。”指着第二片树叶,继续说道:“从初九位,上升到九二为,卦辞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意思是力量积蓄已有小成,从地下潜伏的状态,上升到了地面,由暗转明,故曰看见龙在田野上,可以去拜见大人物,以此比喻可以出来做一些事儿了。”
听到这里,张闲心里一愣,立刻有种顿悟之感,这卦象真是玄妙,他的修为,积蓄好了力量,刚刚进入抱丹,处于后天于先天之间,以卦象比喻,正好处于初九与九二之间,而他也正好在暗中行事。
孟江琳的手指,又退回了第一片树叶,说道:“易卦是变化的,并未定数,初九为阳,心气刚正坚韧,默默努力,蓄势待发,若是心气有所软弱,由阳变阴,下卦就变成了巽卦。”
“上乾下巽,乾为天,巽为风,天风为姤卦,乾龙卦就变成了姤卦,卦辞曰:女壮,勿用娶女。”
“意思是阳气之初始,心气就不刚正坚韧,不能阳刚向上,注定不能不成就大事,只能退回家里,娶妻生子,安享平淡,但是‘女壮,勿用娶女。’意思是自身不强,驾驭不住好女,不用娶好女,因为好女看不上软弱的男子,女强男弱,不能长久,只能娶一个差弱的女子。”
“用这卦象比喻仙长,若是仙长心里没有刚正之气,就应该躲得远远的,娶一个差弱的女子,安享平淡,也不用修道了,因为没有刚正之气,也修不出什么明堂,连好女子都瞧不上仙长。”
话到这里,孟江琳崛起小嘴,眼神直直的看着张闲,似乎就是再说,如果仙山你不出手,我就鄙视你,瞧不上你。
“……”张闲一阵无语,他算是明白了,这丫头还真是在套路他,绕来绕去的,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
不过仔细一想,这丫头绕得还挺有道理,他一心想把小韵那妖物收了当宠物,但小韵已经修成阳神了,他如果不够强,只会被这妖物玩弄。
更何况还有师尊李玄玉,以师尊的正气,若是得知他遇上妖邪作祟却无视了,肯定会很失望,而他最初与师尊相遇,就是他为银尸超度,第一印象就赢得了好感。
“仙长,卦解完了,你该回答了,要不要出手?”
孟江琳看着张闲,语气很是认真,若是张闲不出手,今后就划清界限。
张闲说道:“后面还有四爻,这还没解完呢。”
孟江琳说道:“我看仙长的命数,就应在前面两爻,仙长要先刚正自心,否则后面也与仙长无关了。”
这意思是张闲不出手,就没以后了,也就没有乾卦之象了。
“哎……”张闲叹了叹气,这丫头还真不是省油的灯,他心思一动,也卖起了关子,故作高深的模样,说道:“卦象已经应了,何须多问呢,天机不可说,不可说。”
“嗯?”
孟江琳没听明白,仙长这话是什么意思,卦象应了什么?
见孟江琳犯糊涂了,他淡然一笑:“你这丫头,虽然聪明过人,天赋不凡,却还太稚嫩,既然懂得命数犯冲的道理,又精通相术,看出了我的底子,如何不知我的行事?”
一听这话,孟江琳一愣,接着就恍然大悟了:“哦!我知道了,仙长你……唔唔……”
话未说完,张闲就捂住了孟江琳的小嘴,用真言把声音凝成一股,直达孟江琳耳里,说道:“你这丫头啊,行事太不谨慎了,机密之事,切不可随意说出,就算有鬼神窃听,也听不到重要细节。”
“嗯嗯!”孟江琳连忙点头,小脸娇俏,眼眸笑盈盈的,不过小嘴被张闲捂住,习惯性的翘嘴,却像蜻蜓点水一样亲了一下张闲的手心。
张闲只觉得手心的温度,连忙放开了,这丫头有点调皮,孟江琳却是“嘻嘻”的笑了,还故意扮了个鬼脸。
“仙长,我也想那个,你带我一起好么?”孟江琳连忙说道,心里跃跃欲试,就想行侠仗义,过一下降妖除魔的瘾。
“此事太危险,连我都得小心谨慎,你的道行还太浅,安心修行。”张闲拒绝了,他可不敢带这丫头犯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孟家这边也不好交代。
孟江琳赶紧说道:“我有火符连弩,不会给仙长拖后腿的。”
看着这丫头跃跃欲试的模样,迟早要惹出祸事,他语气一正,认真的说道:“火符连弩,切记不能在附近范围使用,若是让人认出了此物,必然会查到你们孟家这一派,连累大家。”
“更何况火符连弩虽然厉害,但是与高手斗法,你连对方人都见不到,施术于千里之外,还是安心修行,争取先到练气化神之境,可以画符做法了,方能初窥一些其中的玄妙,否则连怎么着了道的都不知道。”
见仙长认真起来,不肯带自己,孟江琳闷闷不乐的憋起小嘴,俏脸很不开心的模样。
张闲无奈,只得说道:“江琳,你先修练到练气化神了,以后一定带上你,你先教我卜卦如何?”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时乘六龙以御天
“哼!不教。”
孟江琳冷哼了,仙长不带她一起降妖伏魔,当场就尥蹶子不干了。
“呃……”张闲郁闷了,这丫头还真不听话,有些青春期的小叛逆,他说道:“我施术于千里之外,足不出户,也带不了你啊。”
“你骗人。”孟江琳直直的看着张闲,崛起小嘴,说道:“要修练成了阴神,方能夜游施术,仙长你才抱丹境界,休想骗我。”
张闲说道:“我有秘法,骗你作甚,在过几天,自然就会听到有消息传来。”
闻言,孟江琳的眼神狐疑,直愣愣的看着张闲,似乎在判断张闲有没有骗她。
张闲摊了摊手,一脸的认真,他当然没骗人,孟江琳也没看出破绽,只得说道:“仙长你刚才说,要教我一套内功心法,你先教我。”
“可以。”张闲点了点头,“不过教你之前,还得指点你一下,让你明悟内功的真意,你现在的练法,没有练到位,只练到了身体内修,没有练到心法。”
“内修与心法,这有什么区别?”孟江琳好奇的询问。
大家平常都说内功,说得高深一点,就是内功心法,感觉更玄虚,一般都没领悟其中真意。
张闲看了一眼天色,快到中午了,说道:“马上就到中午了,你先去做饭了,等会儿下午带你出去走走,让你明悟内修的真意,顺便把火符连弩拿回来,我也想见识一下这东西的具体模样。”
孟江琳听了这话,立刻打起了精神,不过说道:“从白家镇回去,得有几十里路,还要在河边登船,回来晚了怎么办?可不能让爷爷知道。”
“呵呵!”张闲淡然一笑,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我道行高深,法力高强,这几十里路程,岂能难到我。”
“莫非仙长你会仙术?”孟江琳好奇的询问。
其实孟江琳也很好奇法术,堪舆卜卦什么的,虽然玄妙,却看不见摸不着,难免有些玄虚,而其余法术也是无形无质,肉眼不可见,皆是虚幻之术。
至于那些肉眼可见的法术,也称为仙术,顾名思义,仙人才能修练的法术,从无形无质变为有形有质。
“我已抱丹成仙,当然会仙术。”
张闲说着,故意卖弄了起来,正如刚才的卦象所言,女壮,勿用娶女,他不拿到真本事出来,还真唬不住这丫头,所以还得先唬住了,才能把孟家的这些精髓全部学会,否则只拿着这几本书,无人讲解要领窍门,也是枉然。
“那好,我这就做饭了。”孟江琳很是开心,赶紧去做饭了。
张闲一个人静下来,拿出卜卦书,有了孟江琳的指引,他也感悟颇深,继续揣摩其中含义。
他原本是想请教孟掌墨的,不过孟掌墨是老一辈的,没有年轻人这么好说话,而孟掌墨的大限将至,这些东西也全部传给了孟江琳。
并且,孟掌墨让孟江琳跟着他,他原本还没在意,但这两天孟掌墨专心做工,像个世外人似的,孟家的其他人也从不打扰他,可是孟江琳却整天跟着他,而孟江琳是孟家最有天赋的年轻人。
他当然反应了过来,这是有特殊用意的。
各派之中,常有记名弟子,因为道法传承各有门规,但祖师爷都是一个,大家皆以同门相称,弟子也相互记名,既是相互学法,也是相互交流,所以各派道法皆有互通。
张闲在孟家记名,学了孟家的传承,孟掌墨特意让孟江琳跟着他,看似随意,其实是孟家推荐出来的代表,记名在他门下,他指点一番,算是相互交换。
虽然孟家没有名言,但古人云,来而无往非礼也,有来才有往。
当然,他对孟江琳的指点,孟江琳回去后,肯定也传给孟家其他人,至于能学懂几层,这就看各自的悟性了。
不过传法之事,关乎着师门传承,他学的上清法术,没得到师尊的同意,他也不能乱传,否则孟家子弟用这些法术为非作歹,这笔帐就要算到上清派的头上。
他先前用上清法术杀了人,也是正巧上清邪派在那一带活动,全让秦子韵背锅了,所以这法术不能乱传,否则追查起来,有损上清派的名声,还会牵连师尊。
他能教孟江琳的,只有他自创的太极玄功,以及活死人境、医术、阴阳术等等,这些算是他自己的东西,随便他怎么传。
“也不知这丫头,能否学会我的道法?”
他心里思量着,不过他的道法,最玄妙的还是化龙术,但外人是学不会此术的,瑞龙图录在他的识海里,其中真意,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必须有这图录,方能修习此术。
然而思绪至此,他不由得心生感悟,孟江琳为他讲解了乾卦,乾卦的卦象为龙,象征气运祥瑞,也就是瑞龙。
“莫非化龙术,与古易有联系?”
“古易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
“难道这古易的经文,就是化龙术的真意!”
一想到这里,他就莫名有感,乘六龙之大运,天人合一,统领万物,御驾天地。
不知不觉到中午了,后山上大家收工了,喝水歇气,坐等开饭,这季节正是炎热,还好这里的风水格局上乘,绿树成荫,林子里一阵阵清风掠过,丝毫不觉沉闷炎热。
张闲放下书,收敛心神,打坐入静,念头一动,感应五藏寄鬼的傀儡化身。
查看了一番莲花教总坛的情况,十几个傀儡化身,其中几个,正忙着给那些睡大街的虔诚弟子发馒头和稀粥。
这满大街的虔诚弟子,彻底着魔了一般,开饭前都一个劲的叩拜,感谢莲花太子,齐声诵念:“莲花下凡,盛世太平,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
另一边,几个傀儡化身在后院,正忙着熬药。
教主已经下令,大家都开始喝药,一天两次,下午练习道法一次,晚上打坐一次,今天的第一天,正在按照方子配药,旁边还有一位大护法在监督,以及一位长老亲自熬药。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
张闲心里很是好奇,这到底是什么药,居然这么玄妙,并且听谈话,似乎各派弟子都在喝这药。
他想附体夺舍看一眼,但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两个后天上层的在旁边,他担心被发现了。
不过他仔细一感应,帮取药的那个弟子,正好也是他的傀儡化身,长老一边吩咐弟子取药,一边念着药物的名字和份量,计算用药的比例,隐约听见:
“黄麻一斤二两,炙甘草八两,人参……硫磺,麻蕡……”
张闲略微惊讶,他听着这方子,怎么有点像他的那方假药?
这药传得多了,已经有了一些变化,还加了人参等等,药效更上一层楼,但万变不离其宗,最主要的一位麻蕡还在,并且份量加得颇重,其它一些辅药也还看得出原方。
“呃……该不会是周修诚和吕正凌把这药传开了吧!”
他心思转得飞快,忍不住一阵错愕,同时也恍然大悟,难怪那三个试药的弟子,喝了半月就练气化神了,原来是这药啊。
这药原本就是古巫用来催升精神的,但危害极大,莲花教开会的时候,也明显知道有弊端,却还大肆传播,也难怪这药会传开。
如今这世道,阳帝信奉方仙,达官权贵也信奉此道,大肆炼丹,服食方药,这巫药的功效正好迎合了这群人,就算看出有弊端,也根本不影响什么。
“不知莲花教主和那个红莲尊者,会不会也喝这药?如此他们也喝,对付起来就更轻松了。”
这时,他察觉道观有人来了,立刻收回了念头,是孟江琳吃完饭来了。
“仙长,我已经跟爷爷说了,今天下午和仙长出去一趟,我们走吧,嘻嘻。”
孟江琳欣喜的说着,小嘴还有油,嘴角粘着两颗饭,这是刚急匆匆的扒完饭就过来了。
张闲见状,这丫头也挺可爱的,给孟江琳擦了擦嘴,抹过嘴角的米饭,孟江琳却是乖巧的模样,小嘴翘起,把张闲手上的米饭给吃了,还舔了一下张闲的手。
“嘻嘻,仙长,我们快走吧。”孟江琳一脸的俏皮,想要见识一下仙长的法术。
张闲拿出瓶子,喝了两口米酒,吃了辟谷丹和洗髓丹,说道:“坐卧起行,吃饭睡觉,皆是修行,饭后静坐消食休憩,切勿急躁,损伤内府。”
话完,张闲的闭目入静了。
“哦。”孟江琳翘起小嘴应了一声,这仙长什么都好,就是整天修行太枯燥了,她只得忍着性子,学着张闲的模样静坐。
一般人都这样静坐不住,特别是习武之人,少有坐得住的,所以以武入道的少之又少,几乎忽略不计,但必须要静下来,方能休养心神。
这一坐就接近一个时辰,孟江琳坐得打瞌睡了,这会儿都睡醒了,张闲也睁开了眼,说道:
“夏天的昼长夜短,人与天合,自身元气随之运行,中午静休也随之延长,你这会儿打瞌睡醒了,证明你的生理规律,也很接近天时,今后还每天这样坚持。”
“呃……仙长你是说,让我每天打瞌睡啊!”孟江琳愣了愣,打瞌睡也算修行啊。
“吃饭睡觉,皆是修行,当你明悟了睡功,道行也就出来了。”
张闲站起身来,背上旁边的剑袋,戴上青纱垂帽,又拿了一顶青纱垂帽给孟江琳,为了遮掩身份,他准备了好几顶帽子。
“在外行事,切记隐藏自己身份。”
“哦,知道了。”
孟江琳戴上青纱帽,张闲伸手揽住了孟江琳的小柔腰,孟江琳呆愣了一下,只觉得腰间一阵异样,柔柔的娇躯都僵住了,接着反应过来,俏脸一红,连忙躲开了,说道:
“仙长,你干嘛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路见不平扳两牛
看着孟江琳的模样,张闲也反应力了过来,男女授受不亲,他这样有些唐突了,不过要带着孟江琳一起走,也只能这样。
“咳咳……”
张闲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故作镇定的说道:“我没干嘛,只是带你一起走。”
“哦。”孟江琳哦了一声,立刻明白了过来,原来是带她一起啊,但这样有些不好吧,“那个……只能这样带我一起么?”
张闲点了点头,指着天上,说道:“我们直接走天上,这样方便一些,我带着你,以免你掉下来了。”
“呃……”孟江琳看了看天上,不由得惊愕:“仙长,我们是从天上飞过去啊!”
“嗯,差不多也算是从天上飞吧。”张闲淡然一笑,又问道:“对了,孟家在哪个方向?”
孟江琳打起了精神,忍不住兴奋了,但又有点小害怕,连忙说道:“东南方向,仙长你飞慢点哦,我有点怕高,万一掉下来怎么办?”
“放心吧,我抱着你,没事儿的。”
张闲说着,伸出手,示意孟江琳过来,孟江琳弱弱的靠了过来,纤柔的玉手抓紧了张闲,生怕等会儿掉下去。
张闲笑了笑,揽住孟江琳,感应了一下附近的人群,从无人的方向出发。
他心念一动,虚空画符,无形的虚空扭曲,脚下一步踏出,轻若漂浮,掠过几丈开外,踩在后院的围墙上,脚下轻轻一点,纵身跃上几丈高的树梢,居高临下,看着连绵起伏的树林,视野豁然开朗,犹如在林海之上行走。
孟江琳已有心理准备了,但还是被这速度和高度吓得一惊,这种高速移动,一瞬冲上高处,并且虚空有失重之感,心里莫名惊慌,柔柔的娇躯都绷紧了,背后直冒汗,只得紧紧的抱着张闲。
张闲停在树上,没有立刻就走,而是让孟江琳适应了一会儿,说道:“深呼吸,吐纳换气,调匀气息,仔细体会体内的这种反应,这就是内功的真意。”
“哦。”孟江琳连忙点头,呼吸吐纳,调息了好一会儿,这才感觉恢复了一些。
张闲脚下一动,从空中掠过几丈开外,踩着树梢,连续移动,身形轻跃,忽高忽低,惯力的推动,速度越冲越快,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了。
孟江琳看着景物的飞速掠过,失重的轻飘,心慌之感越发强烈,但刚开始有点怕,过了一会儿,反而觉得好紧张,好刺激,甚至还有点莫名兴奋。
而在张闲怀里,孟江琳看着张闲的模样,来去自由,好不逍遥自在,孟江琳心里默默的坚定,一定要修成仙道,像仙长一样逍遥自在。
片刻的功夫,张闲就走出几里开外,跃过白家镇的河流,径直前往孟家的方向。
孟家距离白家镇,约莫有三十里,到了孟家住的村庄,村人颇多,他不想显漏了玄通,一跃而下,落在了地面,轻轻的放下孟江琳。
“刚才可有感悟?”张闲询问道。
“哦……”孟江琳愣了一下,连忙回过神来,青纱下的俏脸一红,生怕被看出了什么,赶紧说道:“仙长,你说什么感悟?”
张闲只以为孟江琳不太适应这样的快速移动,说道:“当人遇到危险的时候,或是紧张的时候,身体会不由自主的兴奋,心跳加速,腰间肾脏颤动,气血高涨,肌肉抖动,汗毛竖立等等。”
“这是人体的本能,犹如动物禽畜一样,打架发怒的时候,抓捕猎物的时候,紧张警惕的时候,体内机能会自然反应,这就是内功。”
“人类脱离的野外生存,很多人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架,也没有太大的怒火,这种能力自然就弱化了,内功就是练习这一层能力。”
“有些人天性好斗,心气强烈,一言不合就雷霆大怒,血气方刚,争强斗狠,反之,有些人天性软弱,毫无心气,难以激发力气。”
“所以,修练内功的要领在于心气,后天道法的中层境界,练精化气,也是相同的道理,心里的意气强烈,气血精神就随之激发强烈,故而修习内功,需要配合心法,你可听明白了?”
张闲指点了一番,很多人都误认为内功是经脉之中的一股能量,其实不然,内功是体内机能的自然体现。
孟江琳闻言,若有所悟,原来这就是内功,难怪她刚才觉得莫名兴奋,而她已有练精化气的境界,也正在练内功,莫非她也是天性好斗,遇到惊险的事儿反而兴奋。
但孟江琳有疑惑,询问道:“如果天性好斗,自然就能发怒,岂不是就自成内功了?”
“确实如此。”张闲说道,“后天之所以称为后天,是因为出生之后,已经有了定型,气血精神自然天成,所以后天没有瓶颈,只需要循序渐进即可。”
“不过内功是天成,却也需要练习,就像后天下层的外家境界,一个成年汉子的力气,不练习,单臂也就只有一钧力左右,练习后,可以达到两三钧,内功也是如此,若不练习,发怒时也能变得更迅猛,但练习之后,会得到成倍的提升。”
孟江琳沉思了一会儿,已然明悟其中道理,原来内功这么简单,她一直以为是体内有什么真气元气一类的能量,一直仔细感受这些能量,但一直没什么感觉,只以为自己还没练出内功。
又询问道:“如此说道,后天上层的化劲,以及练气化神,也是自然天成的?”
“当然是天成,所谓化劲,就是驾驭自身的力气,一圈打出,力气是向前冲的,但要收得住,刚柔并济,让力气打在一个点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捡起一片轻飘的树叶,树叶一抛,屈指一弹,手指接触在树叶的一瞬间停住,指力炸开,摊破了树叶,树叶飘落地面。
“看到了么,这就是化劲,收放自如,无论什么轻飘之物,皆可击打,即便是空气。”
他抬手在孟江琳面前,手指又一弹,看似凭空弹指,空气却像炸开一样,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掀起一股气浪掠过,虽然很轻微,但就在孟江琳的面前,可以清晰感受到空气的变化。
“这种把空气打炸的化劲,就是先天罡气,我若全力发劲,一尺内,气劲就能把你震得得头昏脑胀。”
“所以化劲,其实是一层用劲的技巧,技巧是需要用心控制,中层修心气,是为练精化气,上层修心神,是为练气化神,境界皆是互通。”
“而中层是心气的爆发,上层是心神的收敛,由刚转柔,由动转静,你可明白了?”
孟江琳若有所思,听了仙长的指点,原来这么简单,全然不像她爷爷说的那么玄虚,连忙点头:“明白了,以仙长所言,后天的三层境界,皆可以同时修练?”
“不错,能举一反三,看来你的悟性也很好。”张闲赞许了一句,这丫头是真的不错,已经明白其中真意。
“嘻嘻,都是仙长指点得好,名师出高徒。”孟江琳娇俏的嬉笑。
张闲乐了,这丫头的小嘴还挺甜的,知道拍马屁了,他又说道:“虽然可以一起修练,但要有主次之分,循序渐进,一层一层的练圆满,后天境界方能圆满,等会儿回去了,教你一套我自创的太极心法,后天三层兼修,能否领悟,就看你的悟性了。”
“三层兼修,仙长你自创的啊,这么厉害!”
孟江琳惊讶,心想,莫非仙长真是返老还童的老古董?居然都自创功法了,还是三层兼修,这也太厉害了吧。
张闲笑而不语,先唬住了这丫头,等会儿乖乖的把火符连弩给他,问道:“你的火符连弩藏在哪里?”
“就在那边的田土,我挖了一个洞藏着。”
孟江琳连忙在前带路,一脸的欣喜,心想让仙长也见识一下她的能耐,却不知仙长已经在打火符连弩的主意了。
两人穿过一片林子,经过村人的田土,这段时间正是收了小麦的农忙后,土地翻犁了一边,田里没有大人,只远远看见一些小孩在山坡上玩耍,牵着牛儿吃草。
在村子里,牵牛吃草的活儿,几乎都是小孩们的,小孩们也挺喜欢这差事,三五成群,牵着牛儿就山坡上玩了。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见一阵惊慌的呼喊声,张闲定睛一看,只见那几个小孩的牛儿,其中两头,不知怎么的打架了,牛头牛角顶在一起,在地里一阵乱斗,小孩们拉不住牛,都吓着了,惊呼的喊大人。
“好像是隔壁同村的。”孟江琳也看见了,认出了是隔壁村的。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搭个手,把牛分开。”
张闲说了一声,一步跃出就往那边山头去了,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对面的山头,小孩儿吓住了,还在惊呼叫大人,山下的大人们听到喊上,纷纷往上山赶来,不远处有几个劈柴的村人,先一步赶到了,去帮忙拉住牛绳。
但这两牛儿斗红了眼,力气太大,根本拉不住,还差点上了村人,吓得往旁边躲。
这时,也不知从哪里蹿出一人,戴着青纱帽看不清模样,纵身一跃就跳到两牛的面前,一手按住一个牛头,一声低喝,两头牛儿竟然被硬生生的分开了。
村人看得呆住了,这是什么神人?竟然扳开两牛,这力气也太大了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突来变故死坛主
却说村里的孩子放牛,两牛相斗打架,村人赶来都拉不住,却突然蹿出一位奇人,一手按住一牛头,硬是把两牛分开了。
然而两牛分开后,斗红了眼睛,根本停不下来,略微一退,后脚一瞪,两牛都冲向了中间的张闲。
只见张闲身形一沉,两手摊开,再次一手按住一牛头,身形稳稳不动。
牛头被按住,却丝毫不退,牛脖子猛然上抬,一股强横的蛮力山顶,想要顶飞张闲,张闲一声闷哼,身形一个扭转,两手发劲,劲力刚柔并济,手掌变化,扶住牛头顺势一引,两牛错身而过。
他两手也顺势变化,按住牛脖子,至柔而至刚,猛然一推,两头庞然大物的牛儿,体重两千斤左右,竟然被推到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畜牲,安敢放肆!”
张闲一声大喝,声音洪亮,犹如天上打雷,雷音震慑两牛,两牛翻身起来,皆是畏惧的退开了,不敢再斗。
几个村人见到这一幕,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去拉住了牛绳。
“几位老哥,你们没事吧?”张闲拱手一礼,颇有几分江湖人士的语气。
“没,没事。”几人也连忙行礼,皆是毕恭毕敬的模样,一个村人小心的问道:“敢为兄台,您是何方人士?”
“在下路过此地,并无他事,告辞了。”
话完,张闲没有多言,就转身走了,几步就消失在了林子里,留下在场几人一脸的错愕。
这片刻的功夫,山下的大人们也陆续赶来了,见了这场面,不由得询问是怎么回事儿,几个小孩知道闯祸了,都不敢说话。
原来是这几个小孩玩得兴起,想看牛儿打架,就赶着牛儿相斗,差点闹出了大事。
旁边几个村人一说,刚才两头牛打架,一位奇人路过,分开了两牛,还把牛扳倒了,众人一听,皆是一阵惊呼,刚才路过的,莫不是有一位神仙?
大家接着又是一阵唏嘘,也忘了追究两头牛儿怎么打架的了。
树林里,孟江琳也惊讶的看着回来的张闲,这位仙长师公,力气居然这么大?轻轻松松的降住了两头牛!
孟江琳好奇的询问:“仙长,抱丹境界的力气,这么大啊?还是使了什么法术?”
张闲淡然一笑,说道:“抱丹之后,身体机能开启,饮食增加,配合练习,力气会大幅增长,可以扳牛。”
他平常的功夫可没白练,饭量也没白吃,力气一直在持续增长。
不过力气太大,具体增长了多少,他也不好估量,以他刚才与牛比力来判断,也差不多用出了全力,浑身算是两牛之力吧。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两人继续走,很快就找到了藏火符连弩的地方,在一片坟山地后方的田坎下。
这片坟山地都是孟家的几位长辈,张闲没有询问孟家是如何隐居在这里,这会儿见到孟家的坟地,不由得好奇孟家的来由。
孟江琳没有隐瞒,全部都告诉了他,他这才知道,原来孟家在前朝盛极一时,得到乾帝的重用,修建陵墓,却遭到灭口,得到一位仙人相救,才隐居到了这里。
孟江琳找到隐藏的铁铲,一边刨土,一边说道:
“我听爷爷说,其实当年的孟家,也为乾帝盗墓,借助皇室的力量,收集古籍,寻找一些特殊的墓地,搜寻宝物。”
“怎么才算特殊的墓地?”张闲来兴趣了,孟家果然也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孟江琳说道:“上古墓地,仙人墓地,前代皇帝的墓地等等,爷爷说,当年乾帝聚集了很多奇人仙士,阴阳家,方仙各派,以及我们天工派等等,为了寻找长生不老之术,用尽各种手段,研习古籍,挖掘古墓,寻找上古传承。”
听了这话,张闲不由得一愣,他爷爷就是阴阳家的核心人物,而阴阳家就是研习古巫,研究阴阳生死之谜,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寻找长生不老之术。
不过这样说来,他家与孟家的祖上,肯定都是相识的,没想到他又遇上孟家的后辈了,还真是冥冥之中自由因果。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挺正常,九州疆土之内,也就是一个大圈子,只要是站在这圈子的最高层,大家都应该认识。
张闲又问道:“对了,江琳你的父母呢?怎么不见他们?”
“……”孟江琳沉默了,停下了挖出,说道:“父亲与家里的理念不合,独自一人离开了,从此音信全无,母亲抑郁患病,随后就去世了。”
闻言,张闲也不由得沉默,没有再多问,接过孟江琳手里的铁铲,继续挖土。
“哎……”孟江琳叹了叹气,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那年我六岁了,已经有记忆了,父亲那时候很年轻,就像我们现在一样,都想出去闯荡一番,不愿呆在这偏僻之地,但那时候,几位叔伯都还健在,他们严厉不准出世。”
“父亲跟叔伯们大闹了一场,一气之下就走了,原本以为是一时赌气,过几天就会回来,但从此就再没见过父亲了。”
“母亲是出自我们天工的另一家,祖上是一起逃亡的,那段时间里,母亲每天都在村头等待,有一天下雨,受了风寒,抑郁患病,母亲的坟墓就是旁边那一座。”
说到这里,孟江琳指着旁边的一座坟头,眼眸湿润了,这是她最悲伤的回忆,依稀记得,每天都跟着母亲在村头等待,看着母亲患病不起,一天比一天憔悴,盼望着父亲回来,可是每天都失望。
张闲见状,心里有些自责,不该询问这些**的事儿,他抬起手,帮孟江琳擦了眼角的泪水,想安慰一下孟江琳,但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孟江琳却一下扑在了他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张闲只得抚摸孟江琳瘦弱的肩膀,说道:“哭出来就好了,这次哭完了,以后别哭了。”
“嗯嗯……”孟江琳呜咽着点头,擦了眼泪,没有再哭了,却一直扑在张闲怀里,小声的抽噎着。
过了好一会儿,孟江琳才恢复了情绪,抹了抹眼睛,说道:“都怪你,故意惹哭我的。”
张闲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沉默,确实是他惹哭了孟江琳,又说道:“这附近的村人多,我先挖出火符连弩,速速离开,以免显露了行踪。”
他抄起铁铲,快速的挖土,几下就挖到了,拖出两个箱子。
孟江琳打开箱子,一箱是五把连环弩,这连弩与常规连弩的形状相同,是三连弩,可以三箭连发。
连弩的威力巨大,发射又快又多,精准高,朝廷有明文规定,连弩是官军专用,民间只能用弓箭,连弩是犯法的禁品。
另一箱是就是火符箭,箭身与常规箭一样,但箭头不同,加了一个特制的竹筒,竹筒里就砖的火药和火砂,箱子里铺垫了很多稻草,以防潮湿和震动。
火砂一震动,就会点燃火,引入火药爆炸。
孟江琳说道:“材料不够,只能做出这简单的火符连弩,如果有材料,我能做出特制火符飞箭和九连弩。”
张闲问道:“这火符箭的威力如何?”
孟江琳说道:“应该很大,我用的秘制火药,但在家附近,害怕被发现了,没敢尝试,只试了一下缩小份量的,约莫十分之的份量,可以炸断一棵二指粗的小树。”
“这么厉害!”张闲惊讶,十分之一就炸断一颗二指粗的小树,这威力增加十倍,若是炸在人身上,岂不是炸得血肉模糊,而这箭头上的竹筒,也就只有手指粗而已,这么不起眼的东西,威力居然这么大。
“这东西带在身上,若是爆炸了,岂不是自取灭亡?”他有点怕了,万一自己玩脱了,这就冤枉了。
孟江琳硕大,“放心吧,不会爆炸的,需要箭头碰撞,才会引燃火砂,并且箭头碰撞也需要达到一定的撞击力,比如射在盔甲上,若是指射在肉上,只会射伤,也不会爆炸。”
“哦。”张闲点了点头,看来火符连弩的设计,还是很有窍门。
他小心的把箱子关上,拿出一个瓶子,打开瓶塞,低念咒语,虚空扭曲,无形之力吸纳摄取,把箱子收入瓶子里。
把土坑填平,他揽住孟江琳的柔腰,“走吧,我们回去了。”
话完,一步踏出,身形飞跃,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了。
片刻的功夫,两人就回到了白家镇,不过一靠近镇上,他就感应到气氛不对劲。
他心想先回了道观,然后去看看镇上出什么事儿了,但他回到道观,却发现孟掌墨没在前院做工,后山上的人们,也全部不见了,他心里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怎么回事?人都去哪儿了?”
他换回了一身道袍,孟江琳也摘下帽子,喊了两声没人回应。
“一定是镇上出事儿了,莲花教的刘坛主来了镇上传道,莫非于此时有关?不过孟掌墨等人,也不会去凑这热闹啊。”
他心里越发疑惑,大步往外走,孟江琳赶紧跟上他,一起下山去镇里。
然而一到镇里,远远就听见村人的谈话,他心里一愣:“这……刘坛主中邪死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神武威仪气傲然
“刘坛主怎会中邪死了?是谁在暗中作妖?而且是在我的地头上作妖?”
张闲心思转得飞快,他还计划着表面跟莲花教虚与委蛇,暗地里找远点的地方动手,但刘坛主却死在了这里。
他来白家镇已经住了这么久,镇上的村人都知道他,对方要动手,不可能不打听情况,必然也知道他,却偏偏在这里动手,这岂不是摆明了嫁祸给他么?
而就算莲花教主看出了这是嫁祸,也必然会对他有猜疑。
但这暗中之人是谁?莫非是太虚派?
太虚派的名头,他已经听闻很久了,莲花教在这一带也折腾了这么久了,却不见太虚派出来现个身,果然像传闻中一样,连皇帝敕封都找不到人。
应该不是太虚,太虚派没必要嫁祸他,难道是巫教?
他跟巫教结了梁子,不过小韵出面了,以小韵的阳神之威,巫教既然妥协了,也没必要这样明显的针对他。
“仙长,你在想什么呢?”见张闲的神情变化,孟江琳不由得询问。
张闲没有多言,只是说道:“我们保持距离,切勿走在一起,你只装作是普通工匠家的人,懂了么?”
“嗯嗯。”孟江琳点了点头,虽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见到仙长的神情,显然是出事儿了。
张闲一步踏出,加快了脚步,与孟江琳分开了,快步走向镇里。
镇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村人们都在低声谈论,原本这莲花教来了,要传道**收弟子,大家还想着拜莲花太子,也想踏上仙道,却不料出了这事儿。
这会儿,大家见张闲来了,连忙行礼问好,一位村人说道:“道长,你可来了,快去看看吧,莲花教的刘坛主死了。”
“嗯?”张闲故作不知,手指印决,也给大家行礼,询问道:“老乡,这是发生什么事儿?刘坛主不是给大家**么,怎么就死了?”
村人们很是小心,压低了声音,生怕招罪了鬼神似的:“道长你还不知道啊,就是吃过午饭后,大家闲着没事,都来看莲花教搭棚子,刘坛主见我们来了,就给我们**,但就在这时……”
话到这里,村人们都是一脸的害怕:“刘坛主突然一声大叫,好像见鬼了似乎,然后比划了几下,额头上的莲花闪了一下光,玄乎得很,但再然后,刘坛主就倒下死了,七孔流血,还全是黑血,死不瞑目,其余几个弟子,也全部倒地死了。”
“全部事了,七孔流黑血,这么邪乎?”张闲心里也是一惊,暗中之人的道行非同一般啊。
七孔流血,表示头颅大脑损伤,血液来自颅腔,从眼鼻嘴耳流出,但一般法术是无形无质的,不会造成实质的大脑损伤,除非练神返虚,念头有了一丝实质之感。
并且,刘坛主的眉心莲花印闪过一道光,应该是用了莲花神位的法力,在剧烈的对抗之中,直接震伤了大脑。
这暗中之人,至少是练神返虚,或者抱丹境以上,并且出手果断,一个不留。
他心里警惕了,快步上前,好多村人围在这里,方掌墨等人也都在,夹杂在村人之间,像普通人看热闹似的。
“各位老乡,请让一下。”张闲大声吆喝了一声。
“呦!是道长来了。”大家循声看来,连忙吆喝着让路:“大家快让让,让道长来看看”
张闲上前去,一眼扫过现场,棚屋才搭到一半,几个弟子全部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睁着眼睛,已经气绝身亡,刘坛主则是七孔流黑血,死得很吓人。
他来到刘坛主的身前,低头察看,目光一凝,眼有重瞳,只见刘坛主的眉心莲花印失去了灵光,显然是被破除了。
再仔细看刘坛主的头颅,大脑内的细微血管破裂,精气神枯竭,阴阳二气消亡,就像已经阴阳过界死了很久,连一丝残余念头也没留下。
“奇怪了,这是什么法术?”
他心里惊讶,什么法术,居然能让精气神彻底枯竭,阴阳二气彻底消亡,难怪流出的是黑血,因为精气枯竭,阴阳过界,就如同死了很久,血液已经变质黑了。
而刘坛主只有头部是这样,身体其他部位并无异常,因为法术只攻击了大脑魂魄。
他又看了一眼其他弟子,全是一样的死法,头部的精气神枯竭,阴阳二气消亡,不过这些弟子没有任何反抗,直接就死了,并未挣扎流血。
“莫非是火符一类法术?”
他想到了五行法术的火符术,以精神念头燃烧为术,可以造成这样的效果,不过五行火符的威力远远没有这么厉害,不能彻底烧完了,连一丝残念气息都没留下。
“难道是太虚派的真火法术?”
太虚派乃是太清一脉的正宗,最高法术就是方仙三大玄通之一的三昧真火,刘坛主和弟子的死因,很像是真火法术。
不过这问题又绕了回来,太虚派为什么要针对他,莲花教这么多分坛堂口,为何偏偏在他的地头上杀人?
“没有残念,也查不出更多信息,不过这施术之人,应该就在这附近。”
他心里的思绪闪过,施术需要念头锁定,或是眼神所见,或是头发、血液、指甲等媒介,道行高深的存在,一般都不会麻烦寻找媒介之物,所以对方一定就隐藏在附近。
当然,也有可能是修成的阴阳眼,提前查看了阴阳魂魄,在这里才施术。
阴阳眼需要先天中层的阴神境界,未到这个境界之前,虽然也能以法术开眼,但目力不够,查看不了魂魄。
“各位老乡,这里死了,有没有人去报官?”
张闲询问旁边的村人,村人说道:“盛员外已经去城里报官了。”
白家镇的村长就是盛员外,盛员外是朝廷封的员外郎,也兼任村长,不过大家还是习惯称呼叫盛员外,员外郎的名头比村长更有面子。
“着死人的现场,大家不要靠近,小心沾染了邪气,等县衙派人来解决。”
张闲叮嘱着,其实是等莲花教来收拾,莲花神位被破除了,莲花教必然已经知道,而县城的衙门,肯定也与莲花教是一起串通的。
听说有邪气,众人连忙后退,丝毫不敢靠近这里。
一个村人问道:“道长,你可看出了,这是什么鬼怪作祟?”
“这个嘛……”
张闲的语气迟疑了,这问题有些不好回答,他明面上与莲花教交好,不能说莲花教招罪的鬼神,以免给莲花教抹黑,但这中邪而死,也不好找其它的说法。
他心思一动,只得说道:“可能是一些孤魂野鬼,嫉妒莲花教的香火兴旺,故意作祟。”
一听这话,村人们不由得面面相觑,脸上皆害怕,生怕这些孤魂野鬼也找他们。
“道长,这里有孤魂野鬼作祟,你能不能开坛做法,收了这些鬼怪。”
村人们都看向了张闲,他们可是知道,这位道长虽然年纪轻轻,但也是道行厉害,肯定都收鬼。
张闲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大家不必害怕鬼怪作祟,这是莲花教的因果,当由莲花教来了结,我不方便出手。”
他这话,也是有意帮助莲花教,让莲花教来开坛做法,糊弄一番,安抚人心,也算是为莲花教增加威信。
毕竟他收了莲花教的大礼,当然要帮莲花教说话,表面交好,希望莲花教不要猜疑他。
“我暂且在这里镇压邪气,大家都散了吧,以防邪气扩散,等官府和莲花教的人来了,自然会有个说法。”
说着,他就是在旁边席地而坐,闭目养神,守着这些尸体。
村人们害怕邪气,只得纷纷退后,不一会儿就散了。
孟掌墨等人也退了,吆喝着大家回去开工,孟江琳也跟在一起,不过孟家几人的眼神,特别是几个中年辈份的,却是暗中看向了孟掌墨,这意思是在询问墨师。
他们当然看出来了,原来这位仙长是与莲花教一丘之貉,他们心里都知道,莲花教是一伙旁门左道的邪教,但这位仙长,学了他们孟家的传承,却是一个邪门歪道。
他们的意思也很简单,询问要不要暗中布局对付这邪人,不能让孟家的传承流入邪人之手,更何况这邪人知道了他们的底细,若不出掉,必然不利。
孟掌墨示意了一眼神,让众人稍安勿躁,心里却也是疑惑,以他观看张闲的面相,绝非歪邪之辈,隐居于此,潜心修行,不应该与莲花教有来往,除非张闲是个大奸似忠的面相。
相由心生,但人心难测,面相有诸多变化,所谓大奸似忠,表面忠实,暗藏奸险,相术也难以看出其真实。
若张闲真是一个大奸似忠,他们孟家就危险了,一旦让张闲把所有诀窍都学会了,他们孟家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必然会害他们,必须立做决定。
而在孟家猜疑张闲的同时,远处山上的树林,一人站在高处,正看着镇里的一切。
这人头戴垂帽,背负一双剑袋,身披一件素衣袈裟遮身,袈裟下,却是一件锦绣金甲,神武威严,气宇傲然,宛若一尊武君王者,居高俯视,威仪天下。
然而这人的身形,却竟然是一个女子。
第一百三十章 反其道而动杀机
张闲并不知道有人窥视,但心里已经算定,暗中之人就在附近,他只得守在这里,以不变应万变。
另一边,孟家等人回到道观后山,继续开工干活,孟江琳看出了几位叔伯和爷爷的神色,知道是误会了仙长跟莲花教是一路人。
孟江琳也很聪慧,没有直言张闲的事儿,而是假托卦象,推测仙长是暗藏韬晦,绝非歪邪之人。
孟掌墨仔细一想,觉得有道理,认为张闲是师承太虚派,就算与邪教有来往,也不应该表现得这样明显,必然是另有算计。
不得不说,张闲是两边假冒,一边假冒太虚派,一边假冒阁山邪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其实他真正是阴阳家。
张闲没等多久,快到大半下午的时候,莲花教就来人了,领头的是刘坛主座下的弟子,其中两个跟着刘坛主一起拜会过张闲,这会儿见到张闲,皆是连忙行礼。
原来刘坛主死后的不久,他们就接到了总坛的阴神传信,让他们过来守住现场。
又等了一会儿,盛员外才带着县衙的人回来,莲花教已经先一步到了,衙门与莲花教是串通的,派来的官差也是莲花教弟子,全部都听莲花教的。
快到傍晚的时候,一中年道人从山间走来,没有走水路,而是直接从山路来的。
这道人身穿道服,手持拂尘,头戴莲花冠,背负剑袋,犹如一位儒雅洒脱的正宗仙人,这俨然就是莲花教主。
原本莲花教主得到劫莲法尊的补髓丹,准备闭关一段时间,以求补髓换血,但今天下午,突然感应到,刘坛主动用了神位之力,却生死道消。
然而刘坛主正在白家镇,这是玄天子的地盘,其它地方不出事,偏偏在这里出事儿了,莲花教主只得亲自来查看。
见到教主来了,弟子们都恭敬行礼。
张闲也手执印决,行了一礼:“青莲教主,贫道玄天子有礼了。”
莲花教主也行了一礼,心里虽有算计,脸上却不动神色,言语一如既往的儒雅,说道:“小友不必多礼,有劳小友在此守护。”
“教主客气了,在我地界上出了这事儿,实在有些对不住贵教,此事我一定协助贵族,找出凶手。”
张闲一脸的客套,按照江湖规矩,他收了礼,却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儿,这得赔礼道歉。
“小友不必职责,待我先看看死因。”
莲花教主上前查看,一眼就看出了原因,对方施展的乃是太清真火。
莲花教的师承也是出自太清一脉,当然也会太清真火,不过莲花教的太清真火,经过劫莲法尊的领悟,溶合了佛宗的业火佛法,与太清真火已有区别。
“莫非是太清派的高人现身了?”
莲花教主心里思量着,法尊传信,已经出手解决了这一带的太虚派,让他们不必为此担心,不过这一带的太虚派,其实只能算是外门弟子。
太虚派讲究太上忘情,逍遥世外,真传极少,至于其他传人,几乎都是得了一些传法,自成一派分支。
例如太虚山的道观,当年沐道真在太虚山修行,建了道观落脚,平时在山下行医捉妖,时间久了,名声传开了,难免有人莫名而来,寻访仙人,求学道法,于是就指点一二,也在太虚山落脚修行,逐渐人多了,就被称为太虚派,尊奉沐道真为掌门。
其实沐道真与这些太虚派,根本没什么关系。
而太清这一脉,真传虽少,却都是厉害的人物,但这些人物的行踪不定,太上忘情,逍遥自在,或是云游四方,或是大隐于市,或是隐居山林,即便现身了,也很少留下真名身份。
“这次若是太清一脉的人物出手了,事儿就麻烦了,但对方为何要在玄天子的地盘上出手?是巧合,还是另有目的?或者这事儿跟玄天子有关系?”
莲花教主的心思疑惑,这玄天子乃是阁山邪派,似乎也没必要跟他们莲花教作对,更何况已经收了礼,若是表面与莲花教交好,暗下杀手,也不会在自己家门口动手,应该挑个远点的地方。
不过一想到这里,莲花教主又推测出一个可能,或许是玄天子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在家门口杀人。
但玄天子的道行只有练气化神,不可能破了莲花神位,除非隐藏了道行。
可是玄天子杀人的目的何在?
大家同为邪派人士,没有利益冲突,似乎也没必要动手,除非是玄天子正派中人,故意伪装邪派,以此避免与他们的冲突。
“看来还得设一个局,一试便知。”
莲花教主已经怀疑张闲了,表面却不动神色,检查完了起身,说道:“刘坛主几人乃是中了太清真火,应该是太清一脉的人出手,不知小友可否知晓太清一脉的人?”
张闲闻言,心里明白,莲花教主果然猜疑他了,他说道:“太清一脉逍遥世外,极少现身,实在惭愧,我阅历尚浅,对太清一脉知之甚少。”
“哎……”莲花教主叹了叹气,说道:“教众遇难,我心甚为难过,就不多留了,暂且告辞。”
莲花教主没有多言,示意弟子们收拾尸体,弟子们赶紧照办,把尸体抬到河边的船上,莲花教主也往河边上船。
“道友慢走。”
张闲行礼一拜,以示送行,莲花教主离开后,其余闲杂人等,也都散去了,他也回道观去了。
然而他表面不动神色,心里却是暗道不妙,莲花教主的态度变冷淡了,甚至没说如此处理这里的烂摊子。
要知道刘坛主的中邪身亡,这事儿一旦传开,这对莲花教的名誉影响极大,今后这白家镇谁还信莲花教,但莲花教主却没任何表示,居然就这样走了。
这显然是在试探他,必然还有后续,并且还故意摆出这态度,这是玩的一招打草惊蛇。
“一旦试探,我的道行就隐藏不住了,而莲花教一旦发现我有隐藏,必然会更加怀疑,这可如何是好?”
他心里郁闷,心思转得飞快,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怎么也没料到会出这岔子。
并且还有暗中之人潜伏,若是针对莲花教,而他与莲花教表面交好,必然会被误会成一丘之貉,说不定也会对他动手,他是跳进江河也洗不清啊。
“除非……”
他眼里闪过一丝杀机,既然出了这事儿,除非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莲花教主除掉,两件事参杂在一起,就算莲花教猜疑他,也绝对不会认为他会如此丧心病狂,竟然在家门口连续两次杀人。
这也是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欲盖弥彰,先把水搅浑了,让莲花教生疑。
并且要杀莲花教主,幕后的劫莲法尊必然会出手相助,以及对上莲花教的神位法宝,他只能动用小韵的阳神念头,如此也能震慑一下劫莲法尊,让劫莲法尊知道此事的背后有阳神高手。
心里有决定,他回到道观,孟掌墨在前院做棺材,孟江琳也在。
见到他回来了,孟江琳连忙上前,开口就要询问莲花教的事儿,但张闲使了一个眼神,孟江琳也很有默契,故作惊慌的问道:“仙长,那些人中邪得好吓人,什么时候开坛做法收鬼啊?”
张闲说道:“莲花教的事儿,我也不清楚,他们只有安排吧,我在后院清修,切勿打扰我。”
话完,张闲就到后院去了。
孟掌墨在一旁看着,立刻明白了,张闲遇到麻烦了,这意思是让他们保持距离,他们只装作是普通匠人。
“丫头,来把木板刨平。”孟掌墨吆喝了一声,让孟江琳去帮忙做活了。
“哦。”孟江琳应了一声,像平常一样给爷爷帮忙打下手。
张闲来到后堂,换了一身普通衣服,戴上青纱帽,为了隐藏身份,以防帽子被扯下,他还蒙了面,连眼睛也一起蒙上。
有重瞳视觉,他可以透视,并且遮住重瞳,以防被人看见。
他又把斩凡法剑缠上布条,布条上加持镇魂符,封住斩凡法剑的法力气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动用斩凡法剑,以防被认出。
做好准备之后,他还使了一个小心思,故意放出心念杀意,让莲花教主可以感应到杀机,误认为来人的修为不够高。
随即,他背上法剑,手捏印决,低念咒语,脚下一跺就遁地而去。
然而另一边的高处树林,那个身穿锦绣金甲,背负一双剑袋,袈裟遮身的威仪女子,平静的看着镇上一切,见莲花教主离开了,张闲回了道观。
“既然来了,就先除掉这邪教头子,再回来清理前辈的驻地。”
女子自言自语的说着,脚下一动,身形轻盈,快如御风,往莲花教主的方向追去了。
莲花教主乘船离开,坐在船头闭目养神,船儿沿着河流划向县城,但走了没多远,莲花教主心念一动,犹如未卜先知一般,只觉得莫名压抑。
“嗯?谁人如此大胆,竟敢对本教起了杀意,莫非是那暗中之人?”
莲花教主睁开眼,立刻察觉了杀机。
“看来此人不是玄天子,玄天子不至于连续在家门口杀人。”
果然,莲花教主排除了张闲的怀疑,又思量着:“此人躲在暗中,难道是做好埋伏,专门引本教前来?但就算有埋伏,本教主有神位庇佑,何惧之有。”
莲花教主冷然一笑,连杀意都收敛不住的埋伏,也不足为虑,闭上眼,平心静气,有恃无恐,静待暗中之人现身。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招玄通定胜负
莲花教主自视甚高,道行高深,还有神位法力在身,以为对方杀意外漏,还不能收敛心念,却不知是张闲故意为之。
河道旁边的山林,一处高地上,只见一个傲然女子身影,素衣袈裟遮身,锦绣金甲,背后一双剑袋,气宇神武,威仪天下,犹如一尊武王君临。
青纱下,女子平静的眼眸,看着山下河里的船儿,几尸体,几莲花弟子,莲花教主坐在船头。
女子正要出手,却心有所感,察觉到一缕波动,抬头看去,只见远处一个人影从树梢之上掠过,头上戴着青纱帽遮掩,看不清真实面容,身后背着一柄法剑,身轻如飞,御风行走,在树梢之上如履平地。
“嗯?这是什么人,好深厚的修为,好玄妙的身法!”
女子略微惊讶,怎会这么巧,她正要动手,却突然出现一位厉害人物。
女子没有动手了,气息若有若无,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在山林里,树林茂密,遮挡了视野,若无气机外漏,很难发现藏着一人。
张闲则是没有隐藏气机,知道莲花教主有神位加持,难以一击必杀,于是故意放出气机,让莲花教主放松警惕。
张闲的身影掠过,沿着喝道追来,转眼就到了河边的山林,站在一颗十丈高的树顶,居高临下,俯视着了下方。
莲花教主早已察觉,抬头看来,目光一凝,暗道此人的道行不简单,这身法也很是玄妙,难怪能破了刘坛主的神位,虽然这神位的法力不高,但也足够厉害。
不过此人的气机虽强,却不能收敛,应该是刚突破练神返虚的境界,还没来得及巩固,不足为虑。
“阁下藏头遮面,为何残害我教之人?若是我教有得罪之处,还请阁下见谅。”
莲花教主一如既往的儒雅有礼,眼里却是透着饶有兴趣的笑意,不急着动手,先套一下话。
听到教主的说话,船上的弟子们这才反应力,顺着教主的眼神看去,只见高处有一人站在树尖上,众弟子皆是吓了一惊,这等道行的存在,他们哪能不惧怕。
然而张闲根本不答话,见莲花教主的神情,他心里不由得好笑,果然中套了,竟敢在他面前放松警惕,这是找死啊。
他默不作声,闭上眼,一瞬进入活死人境,心意返归虚静,放空心神,放空思绪,达至虚,达至无,一切归于混沌无极,气息全无,静到极点,犹如山林里的一石一木,返归自然,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嗯?”
莲花教主质疑了一声,眼前之人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犹如幻象一般虚无,但莲花教主也是老江湖了,立刻反应过来,暗道不妙,中了对方的算计。
对方的道行之高,竟然在他之上,全然可以收敛气息,却故意放出气机,这是有意让他放松警惕。
莲花教主反应的一瞬间,念头一动,眉心一凝,立刻沟通神位之力,只见眉心散发出肉眼可见的金光,莲花印一闪,犹如烧红溶化的金液一般,金光流动,气象庄严。
在这金光的衬托下,莲花教主就像一尊神圣显灵,虚空共鸣,一股宏大的愿力降临,一幕一幕的幻象丛生,无数人跪在地上朝拜,梵音徘徊,一朵朵莲花盛开,七彩灿烂,佛陀神灵庇佑。
莲花教主的神位愿力,远在一般教众之上。
而这一瞬间,张闲睁开了眼,极静生动,生死交替,阴阳碰撞,一念雷电炸开,无极生太极,混沌生万物,体内力量也随之一瞬爆发,浑厚气血冲天,精气神三花聚顶。
“破魂雷法,敕!”
心念闪过,目光一凝,阴阳通桥,所有力量凝聚于重瞳,威力凝实坚固,更上一层楼,雷法与破魂法术相互融合,化为一股冲击。
肉眼可见的雷光一闪,一刹那而过,金光幻象破灭,愿力念头破碎,莲花教主眉心的莲花印,立刻失去了灵光,庄严神圣消失。
莲花教主大惊失色,只见一股雷霆冲击,耳边响起“磅”的一声幻听,犹如金刚震响,金光流动的莲花破碎,剧烈一震,元神动荡,魂魄移位,莲花教主一声大叫,一个踉跄后退,“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面色苍白,气息断绝,已然昏死了过去。
仅仅是一个照面的功夫,莲花教主的落败了。
莲花教主的道行是练神返虚,但没有练髓换血,只是半步抱丹,比张闲的境界低了一层,再加上放松了警惕,张闲一出手就是绝杀,虽然有莲花神位,却也不敌破魂雷法之威。
不过这莲花神位也很是厉害,这绝杀一招,莲花教主只是昏死,还没彻底死。
旁边的弟子们,见到这一幕也是吓得住,在他们的眼里,刚才看到无数教众朝拜的景象,但雷光一闪,景象消失,教主就后退掉了河里。
这其中的玄妙,这些弟子根本看不懂,但也知道教主中招了,掉进河里就不动了,八成是死了。
一时间,几个弟子都吓得不敢动,惊恐的看着张闲。
另一边的树林高处,金甲威仪的女子也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惊讶:“这人的修为好生厉害,已有抱丹下层的境界,但已修成真雷,这一招真雷玄通,远远超出了抱丹境的道行。”
女子看出了张闲的道行,不过女子心里疑惑,雷法乃是仙家第一法门,号称万法之首,修习的难度可想而知,连她都没能领悟真雷,此人才敢抱丹,却已修成真雷。
并且各派雷法很少,可谓是屈指可数,变化也不多,很好辨认,但她却没认出这人用的哪一派雷法,很是奇怪。
“在我动手之后,这人却追来劫杀莲花教主,意图何在?或者此人已经发现了我?”
女子心里疑惑重重,突然冒出一个厉害人物,身份不明,意图不明,修为还如此玄妙莫测,这莲花教主有愿力加持,却连一招都招架不住。
不过这莲花教主,背后还有劫莲法尊,会这么容易被击杀么?
树梢上,张闲一击绝杀之后,呼吸吐纳,调匀体内气息,一个呼吸就全然恢复了过来,心知先天境界的道法玄妙,可以施术于千里之外,莲花教主还没死,不能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破魂念雷,死!”
他心念一动,识海之中观想雷法,目光一凝,重瞳凝聚一股破魂冲击,念头化为雷形,坚固而刚强,一刹而至,念头炸开,刚猛至极。
念雷不是真雷,但也厉害非常,与破魂术结合,玄妙无比。
他的道法,几乎都已经参悟透彻,融会贯通,结合自身擅长,自成一派玄妙。
莲花教主陷入昏死,毫无抵抗之地,眼看就要被这一击魂飞魄散,但在这时,一阵阴风掠过,一缕灰暗的鬼影浮现,日游漂浮,不惧阳光。
随即,幻象丛生,金光大盛,一朵莲花盛开,莲花之中端坐一尊佛陀菩萨,宝相庄严,气象神圣,犹如活菩萨从天而降。
“何方强人,胆敢行凶作祟,破!”
虚空中传来一声喝斥,乃是真言法音,荡起一圈肉眼可见的音波,河面的水花跳动,声音洪亮如铜钟,震痛人耳,床上几个弟子都捂住了耳朵挣扎。
整个空间,也都随之一震,声波与破魂念雷撞击,空中激荡,随之平静,河面的水花落下,激起一圈圈波纹扩散。
“青莲师弟,还不速速醒来,更待何时。”
法音传开,玄妙徘徊,一道金光照射莲花教主,深入魂魄之中,召魂归位,唤醒意识,莲花教主浑身一抖,睁开眼,在水里一动,一个跃身跳上船。
看着灰暗的鬼影,莲花教主立刻认了出来,这乃是大师兄护法尊者的鬼仙阴神。
不过莲花教主此刻,惊魂未定,一脸的心有余悸,身有返虚的道行,还有神位加持,一向自视甚高,却连一招都没接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差点生死道消。
树梢上,张闲的重瞳凝视,透过金光幻象,直视真实,一人认出了鬼影。
虽然是这鬼影只是灰暗透明,却是魂念由虚转实,蕴含了肉身精气,由阴转阳,白日显形。
“原来这就是尸解鬼仙!”
张闲恍然大悟,一眼就看明白了鬼仙的玄机,原本阴神只能夜游,被阳光阳气克制,需要阳神境界,阴阳维系,方能日游显形。
但尸解仙舍弃肉身,把肉身的阳魄精气凝聚于阴魂,阴魂有了一缕阳魄,也相当于阴阳维系,可以日游显形。
并且,肉身衰亡之时,肉身破裂,魂魄元神出窍而出,携带精气夺舍转世,自身不变,道行不变,这就是尸解仙。
“没想到莲花教还有尸解仙,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
张闲略微惊讶莲花教的实力,他早有推测,除了坐镇总坛的莲花教主和红莲尊者,必然还有住在外面的高手,果然如此。
“阁下是何人,为何与我教最对?”
鬼仙出言寻问,摇身一变,阴风掠过,莲花台上升,悬浮在空中,与张闲平视,仔细的打量着张闲,心里暗道,此人的修为不简单。
在鬼仙的阴阳视觉里,张闲浑身红光笼罩,犹如烧红的烙铁,气血阳刚精纯,赤红无比,甚至有一股灼烧之感,至刚至阳,鬼邪不侵,普通的鬼魂邪念,一靠近就会被阳气溶化。
莫非此人是以武入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阳圣法器克阴仙
以武入道,气血才会如此强烈,诸法不侵,鬼神绕道,尸解仙抱丹之后,舍弃肉身,气血阳魄内敛入阴魂,相当于汲取肉身而养魂,肉身未老先衰,气血阳魄根本达不到这种程度。
不过有利也有弊,尸解仙舍弃了肉身,却能自行轮回,超脱生死,还能阴魂化实,日游出行,驱物御剑等等。
然而张闲初入抱丹,却体质特殊,又修练了九转生死化龙术,阴魂阳魄皆远超常人,性命双修,道行巩固,还经过真火练体,肉身纯粹,远非一般可比,被误认为是以武入道也不奇怪。
“阁下是何人,为何与我教作对?”
护法尊者的鬼仙阴神寻问,与张闲平视对峙。
张闲淡然一笑,早有预料莲花教主不会这么容易好杀,他此刻也来了兴趣,压住喉咙,用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乃仙家正宗,尔等却是一群歪门邪道,我与邪教作对,这还需要理由么?”
“哈哈,阁下太过迂腐了。”护法尊者大笑一声,说道:“我辈修行之人,凌驾于世俗之上,超脱生死,跳出轮回,法无正邪,只修随心所欲。”
“道友所言极是,法无正邪,只修随心所欲,我本心就喜好管闲事儿,闲着没事儿了就替天行道,随手杀几个邪教,这就是随心所欲。”
说话间,张闲心意一动,再施展太极的内功心法,静返清虚,阴阳无极。
同时,他眼神一凝,手捏剑指,虚空画符,配合太极的内功心法,两道符箓一气呵成,乃是他平时针灸加持的阴符与阳符。
以神魂念头为阴,以体魄血气为阳,蕴含阴阳变化之真意,阴符与阳符相互融合,阴阳二气贯通,气血精神凝结,融会仙家剑术,化形为剑,玄妙无比。
屈指一弹,一剑指向护法尊者,竟然也呈现出肉眼可见的一缕透明红光的剑影。
“嗯?这是正阳剑术?”
护法尊者质疑了一声,鬼仙的视觉,只见气血红光与神念灵光融合,阴阳玄妙,肉灵相合,与鬼仙的阴神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鬼神的阴神是以阴魂为主,呈现为灰暗透明,张闲的太极剑术却是以阳为主,呈现为红光透明。
确实的说,张闲的太极剑术是阴阳平衡,但阳用九,阴用六,阳气的属性阳刚,阴气的属性阴柔,阳气自然强过阴气,所以呈现为阳。
而以阳气为剑,这是正阳道的剑术。
正阳道的祖师爷,道号纯阳真人,被尊奉为剑仙之祖,不过尸解仙主修阴魂,纯阳剑术早已不复纯阳之名,故曰正阳,但也厉害至极。
护法尊者以为这是正阳剑术,而对方只有抱丹境界,却已经能施展出这种化形实质的仙家剑术。
化形实质,这是后天法术与先天法术的本质差距。
思绪的念头一瞬而过,只见护法尊者也抬手一指,虚空勾画,画的不是符箓,而是一个太极,黑白清晰,阴阳运转,阴仙念头随之变化,凝结成一道剑形,这乃是太清剑术。
“阁下的道行还太浅薄,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在超脱生死的真仙面前,你不过是一介凡俗。
护法尊者的念头极快,在这一瞬之间,还能游刃有余的以念传话。
传话的同时,屈指一弹,黑白太极之间一剑飞出,灰暗透明的剑影,对上红光透明的剑影,虚空一震,激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掀起气浪散开,劲风乱窜。
“不错,能挡住一剑,你该瞑目了,太清剑决,死!”
护法尊者一声历喝,一剑之后,黑白太极运转,一念一剑,念头转得飞快,一瞬结出十几剑,紧随其后的袭来,犹如剑雨一般掠过,连续不断,直指张闲。
张闲的道行,终究只有抱丹,就算道法如何玄妙,但相比阴仙的境界,还差得太多。
远处,那锦绣金甲的女子见到这一幕,暗道危险,反手解开了身后的一支剑袋,但剑袋里不是剑,而是红布包裹,红布上用金沙书写经文,封印里面器物法力。
然而女子正想揭开红布,取出法器,却见远处树上,张闲也取下了背后的法器。
法器上包裹着布条,看不见是具体形状,但这法器一出,冲破封印气机的符文,一道红光剑气冲天,犹如炙热的阳光灼烧,至刚至阳,至阳至圣。
张闲一手持剑竖立,一手捏剑诀,虚空画符,催动上清五行剑术,挥剑一斩,红光笼罩,剑气纵横,虚空扭曲出一条波纹,一瞬横扫而过。
虚空震荡,太清剑诀破碎,所用阴仙剑影被一扫而空,犹如阳春化血一般,天人道法的阳圣之力,碾压了阴仙之念,势不可挡,直袭护法尊者的阴神。
“这是……阳圣法器!”
护法尊者一惊,在红光笼罩之下,仿佛身处火焰之中灼烧,眼看剑气袭来,立刻法决一变,黑白太极一瞬变大,阴阳转动,消磨化解威势,虚空轰然一震,黑白太极破碎,掀起一股波纹一瞬荡开,劲风气流乱窜。
护法尊者的阴神连连后退,在空中摇摇欲坠,阴神差点被这一击震散。
“呵呵,阳刚不正,难登大雅之堂,难怪被称为鬼仙,就像鬼怪一般见不得光。”
张闲淡然一笑,已然看出尸解仙的弊端,古易曰,阳用九,阴用六,尸解仙舍弃了肉身,性命单修,阳刚不正,即便道行境界相同,也要被克制。
更何况斩凡法剑的法力境界,乃是先天中层圆满,而这尸解仙的道行,以他的眼界,还不能判断尸解仙的道行层次,但肯定没有圆满。
“啊!小辈,你这道行,仗着一件法器,安敢放肆。”
护法尊者怒声大吼,被一个初入抱丹的凡俗挑衅,彻底杀机毕露,可谓是鬼神发怒,气势一瞬高涨,化为铺天盖地一般,搅动空中,阴风大作。
下方的河里,狂风席卷水面,水浪波动,船儿起伏摇摆,几个弟子皆是吓得大惊失色,从未见过这鬼神之威。
莲花教主这会儿已经恢复过来,眉心的莲花印闪过金光,已经重新沟通神位,但莲花教主的眼神,却变得很深沉,整个人的气机变化,仿佛被鬼神附体了一般,平静的看着上空斗法。
“奇怪了,此子是什么来历,虽然只是抱丹初期,但根骨纯粹,道行纯正,通晓多种法术,还有阳圣法器,本尊竟然也看出此子的门路。”
“莲花教主”自言自语的说着,这已然不是莲花教主,而是被幕后的劫莲法尊附体夺舍了,犹如一具傀儡化身,
“白莲护法,接剑。”
莲花教主解开身后的剑袋,拔出一柄宝剑,向上一抛。
护法尊者闻言,立刻止住了怒气,法尊的意思是让他试一下此人的底细,认为此人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并不急着下杀手。
一般到了练神返虚这个层次,在各派之中,皆是核心人物,会有师门关系庇佑,或是自己结识的道友关系,一念施法于千里之外,很难被杀死。
劫莲法尊的用意很明白,既然是针对莲花教,那么就要知道张闲是什么来路,只要弄清了来路,也就有底了。
只见宝剑抛上空中,护法尊者的阴神一变,气势收敛,阴风掠过,飞向宝剑,阴神直接附入了宝剑之中。
阴仙驱物,御剑飞舞,宝剑在空中灵活自如,剑势一转,直袭张闲,速度快若利箭,在空中一瞬划过。
“来得好,这是想试探我的底细?”
张闲大声叫好,也看出了对方的意图,对方是猜到了他护身的手段,明白不容易对付,于是想试探他的底细。
然而他现在的道行,融会贯通,根本不怕试探。
他目光一凝,念头澄清,思绪飞快,看似快若利箭的飞剑,在他的眼里却是一目了然,他把斩凡法剑一横,一手扶住宽厚的剑身,这架势就像两手奉剑。
飞剑袭来,他只是两手略微一变角度,“铿”的一声金锐声响,飞剑袭在斩凡法剑的剑身,被厚重的力量弹飞,张闲纹丝不动。
飞剑弹飞之后,在空中翻转,卸去弹力,剑势一转,从另一个角度袭来。
张闲两手变化,斩凡法剑在两手只见转动,再次撞开飞剑,飞剑继续袭来,张闲也继续挡剑,然后飞仙继续袭来。
片刻的功夫,飞仙连续进攻了十几次,从不同的角度攻杀,但张闲的招式变化,斩凡法剑在两手之间转动,就像转一个球,宽大的剑势严密,无论飞剑的角度如何刁钻,皆被轻松挡住。
劫莲法尊见到这一幕,心里更加疑惑,此子的招式好生古怪,他叱咤天下几十年,阅历无数,却也没见过这剑招,莫非是此子自创的招式?
与此同时,张闲挡了十几招,也是想试一下自己的武艺,试过之后,心里也算满意了,他眼神一转,看向了下方的“莲花教主”。
飞剑袭来,他根本不用多看,知觉清晰的捕捉飞剑的轨迹,剑势一变,突然转防为攻,心意一动,内功勃然爆发,犹如一记雷霆炸开,刚猛至极,一剑劈斩在飞剑上。
“锵!”
一声锐响,护法尊者没想到张闲的力气如此强横,全然不像一个普通的抱丹境,更像是辟谷后脱胎换骨,飞剑被一下劈弯成了弓形,而这飞剑也是一柄上乘宝剑,剑身坚韧,弓形一弹,飞出几十丈外,护法尊者的阴神也被震得一阵晕眩。
张闲劈飞了宝剑,一跃纵身,飞速而下,直袭下方的莲花教主。
“不好,此子的武力不简单,想要破了青莲的肉身。”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兽面吞头赤金甲
只见张闲飞身冲下,踩着树梢,飞檐走壁,快若御风,一瞬而下,劫莲法尊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是想破了青莲子的肉身。
劫莲法尊在幕后加持法术,斗法全然不必担心,但若是被近身,莲花教的武艺没有练髓换血,体能和反应速度会被完全碾压,必然命丧于此。
练髓换血不仅仅是单纯的换血,背脊是人体的神经中枢,练髓之后,神经反应的速度会大幅提升。
正所谓天下武功,无功不破,唯快不破,被速度碾压了,这是毫无招架之力。
“小辈,你这么快就要找死么!”
“莲花教主”手捏莲花法决,眉心的莲花印大放金光,虚空之中幻象丛生,无数人跪地朝拜,梵音徘徊,莲花盛开,犹如一尊神仙菩萨降临。
劫莲法尊的目光一定,锁定张闲,低念咒语:“淤泥源自混沌启,莲花一现法力举。”
只见虚空之中金光大盛,宏大的愿力从虚空涌现,张闲飞身跃下,被虚空之中的愿力笼罩,幻象丛生,一幕幕神仙梦妄念浮现,杂乱不堪,庞大无比,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犹如向他朝拜一样,以他为重心,一瞬凝结,想要将他淹没在其中。
不过他一身正宗道行,性命双修,阳刚坚固,手持法剑,红光剑气冲天,至刚至阳,至阳至胜,这些念头虽多,却只斑驳杂乱,微弱松散,一开进他就被红光驱散,诛邪不侵,鬼怪绕道。
然而劫莲法尊的印决一变,这些杂乱的愿力,就像一潭淤泥,凝聚转化,念头升腾,一枚枚愿念闪烁,化为一朵朵金色火苗,整个空中,立刻变成一片大火,金光满天,火苗扭曲虚空,结成一朵火莲,把张闲包裹在莲火之中。
这乃是劫莲法尊自创的莲花圣火,结合了太清真火与佛宗业火,转化愿力燃烧,威力巨大,足以烧死阴仙阴神。
张闲一眼扫过,却只是淡然一笑,他参悟了真火真谛,这等假火,岂能烧得了他。
这金莲火看似像火,其实只是一个火形,以念头效仿火焰升腾而成,没有真火的高温,反而是升腾了虚空之中的能量,空气阴冷,乃是阴火,只能燃烧鬼怪之物,也就是民间俗称的鬼火。
张闲心念一动,归虚入静,阴阳平衡,精气神三花聚顶,五脏气血朝元,自身气机犹如一颗圆丹,性命相合,平静自然,气机浑圆无缝,莲花金火包裹他,他却视若不见,根本不理睬,而他就像一块点不燃的石头,全然无恙。
这施术的功夫,他飞身掠过,一步就是几丈开外,几步就已经从山林上跃下,到了河边,脚踩水面,凌波微步,如履平地,一剑直袭莲花教主。
“嗯?此子竟然不惧本尊的莲花圣火?”
劫莲法尊见状,却是略微一愣,这圣火法术,虽然不是无往不胜,但至少也得抵抗一番,可是张闲这样视若不见,全然点不燃,即便劫莲法尊叱咤江湖这么多年,也从未遇到过。
“此子身上,定然有什么法力庇护,但此子的来路,实在有些蹊跷。”
劫莲法尊得出了判断,认为是法力庇护,可是对于张闲的来路,还是疑惑不定。
这时,张闲已经踏水而至,一步跃上船头,一剑袭来。
劫莲法尊丝毫不动,手里的印决一变,金光闪烁,杂乱的愿力凝聚,圣火燃烧,念头升腾转化,化为一股纯正法力,一朵莲花从脚下盛开,虚空扭曲,莲花结成犹如结成了实体。
张闲一剑袭来,只觉得虚空阻力,空气就像变成实质一般,莲花一震,被猛然一下弹飞,身形后退下船。
他身形一摆,稳住平衡,脚踩水面,又一步跃回,右手持剑竖立,左手捏剑诀,虚空画符,施展仙家五行剑术,催动斩凡法剑的法力,一剑斩下,虚空扭曲,剑气法力纵横,肉眼不可见的红光冲天,至刚至阳,破灭诸法,劈在金莲上。
“碰”的一声震荡,空中剧烈一震,莲花破碎,荡起一股波纹散开,气浪翻滚,劲风乱窜,船儿像一片落叶在水里摇晃,水浪溅起,水花飘飞。
张闲头上的帽子被震飞了,还好他早有准备,脸上蒙面,连眼睛都没现出来。
他身不停息,脚下站稳船头,他平时习惯了轻飘的身法,丝毫不惧这摇晃,剑招一转,沉重的斩凡法剑轻若自若,剑招又快又准,再一剑劈斩。
劫莲法尊脚下不稳,身形失去平衡,虽然身体的反应速度跟不上张闲,但念头思绪飞快,见张闲的蒙面,没想到此子行事如此谨慎,隐藏得这这么好,同时认出了张闲破开金莲护体的剑术,乃是上清道的五行玄剑。
“此子的手段多变,竟然连上清法术也会。”
一念闪过,劫莲法尊也只以为张闲会很多法术,并未认为与上清道有关。
眼看张闲有一剑袭来,劫莲法尊手捏印决,无形的法力变化,虚空扭曲,遁地躲避,消失不见。
张闲这一剑劈空,目光扫过,一眼捕捉到了遁进木头里的目标,一剑跺下,劈开了船板,但虚空一边,劫莲法尊已经遁入水里,潜能的力量避开水的阻力,瞬即远去,虚空之中传来劫莲法尊的声音:
“小辈,本尊无意出手,暂且放你一马,你好自为之。”
与此同时,这交手的片刻,天上被弹飞的宝剑也回了会飞,护法尊者的阴神看了张闲一眼,似乎是记住了张闲,随即也飞走了。
张闲看着离开,并未追击,也没放什么狠话,只是看一眼船上的几个弟子,几个弟子这才回过神来,吓得一脸苍白,以为他要赶尽杀绝。
不过张闲没有动手,脚下一动,凌波微步,踏水而去,也离开了。
他当然看得出来,劫莲法尊隐藏幕后,不想出手,以防漏出了破绽,因为劫莲法尊认定了他背后还有人,认为这只是一场试探,所以没必要认真。
“刚才附体莲花教主的人,应该就是劫莲法尊,果真不好对付,一直隐藏幕后,就算真的杀了莲花教主,估计也不一定会出手。”
这次的接触,他也算是明白了,这劫莲法尊不愧是个老邪派,确实很难缠,他没有追击,也不想过多的暴露自己手段。
而要杀这些重要人物,也确实不容易,背面皆有庇护。
记得他对付灵符道的周观主,也是有周修诚的法力庇护,躲过了一劫,但他对付那个陈观主,却没人庇护,于是生死道消。
当然,他背后也有小韵的庇护,否则他也不敢招惹莲花教,劫莲法尊就是看出这一层,所以根本没动手。
他现在明白了,要杀莲花教主是不可能了。
“看来要对付莲花教,顶多把教坛灭了,却难以撼动这几个核心人物,除非灭掉劫莲法尊,但劫莲法尊一直躲在幕后,根本不出手。”
“难怪一个邪派,得了一件上古宝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却能活到现在,也确实是老谋深算。”
他离开了河边,行事也很谨慎,往另一个方向离开,准备改变自身阴阳气机,然后才能返回道观,以防被发现。
然而他没走都远,就感觉有一股念头锁定了他。
他跃上一颗十丈高的树梢,居高临下,顺着感应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一颗赤红如烙铁的气血红光,气象内敛,就像一颗圆丹。
“好强烈的气血,原来刚才还有抱丹高手隐藏在暗处,莫非就是此人在镇上杀人?”
他立刻反应过来,不由得恍然大悟,一定就是此人,刚才也想对莲花教主动手,不过他现身了,所以此人一直躲在暗处。
他目光一凝,仔细观看,但此人正在高速运动,气血太强烈,红光凝练,阻扰了视觉,看不清具体模样,他只得收起了眼神,站在这里静心等待。
“此人不在别处动手,却在镇上动手,必然另有原因,正好试探一番。”
他心里已经注意,想看看此人的意图为何。
片刻的功夫,人已经追了过来,张闲定睛一看,却不由得愣了一下,竟然是一个女子,头戴青纱垂帽,背后一双剑袋,里穿锦绣金甲,外披一件素衣袈裟遮身,气宇傲然,威仪神武,犹如一尊武君王者,气临天下。
他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却反而有种被这女子俯视的感觉。
而他目光一凝,仔细看女子身上的锦绣金甲,他认识这金甲,这皇宫之物,乃是用金蚕丝织成软甲,再加上赤金铸造硬甲,软硬结合,完美贴身,丝毫不影响自身灵活。
并且他看见,青纱后,乃是一个兽面头盔,兽面的眼睛镶嵌琉璃晶,头盔与身甲结合,毫无缝隙,全身防御。
这宝甲,名曰兽面吞头赤金甲。
兽面是指面具的形状,吞头是指完全保护头部,犹如兽面把头部吞进去了一样。
这宝甲是皇宫的能工巧匠制作,价值连城,只有缙云皇族的金甲卫穿戴,而金甲卫皆是出自缙云一族,乃是皇族的家族子弟,也是皇族最厉害的武力。
除此之外,只有得到皇帝恩赐的心腹之臣,以及一些皇亲国戚,才会赐予这宝甲,文国公府也有一套,所以他认识此甲。
能穿戴此甲的人,必然是大运王朝最上层的人物。
“姑娘一直追我,不知所谓何事?”
张闲不动神色,平淡的询问,心里却是转得飞快,他逃出国公府,还杀了镇关侯,莫非是阳帝已经知晓这些事儿,派人来找他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君王威仪武云瑶
“遇上同道之人,想与阁下认识一下,并无它事。”
女子的搭话很简单,语气坦然而直接,自有一番傲然的气质,又说道:“阁下站得那么高,不妨下来说话。”
“哈哈,有意思。”张闲故作一声爽快的笑,纵身一跃,从树上跃下,站在地面,与女子平视相对。
他心思一动,想要试探这女子的底细,顺着话风说道:“姑娘是朝廷之人,我乃一介闲云野鹤,我们恐怕不是同道中人。”
“嗯?你如何知道我是朝廷之人?”女子略微惊讶了一下,此人竟然能看出她的身份?
张闲淡然一笑,故作神秘,说道:“姑娘不必惊讶,我曾见过皇族的金甲卫,认得这兽面吞头赤金甲,姑娘的武艺不弱,已达抱丹境界,又穿着此甲,要么是皇族高手,要么是为朝办事的高手,不过嘛……”
话到这里,张闲故意顿了顿,女子不由得眼神一挑,没想到此人的见识渊博,还见过金甲卫,定然不是无名之辈,但此人是道行招式也颇为奇怪,不知是什么来路。
女子问道:“不过什么?阁下但讲无妨。”
“哎……”张闲故作叹气,“我怕说了,会惹姑娘不高兴,不过女子要守妇道,嫁人为妻,相夫教子,少有习武修练的,即便是皇族,对女子也不要求习武,姑娘能练到如此境界,实属难得。”
女子闻言,心里不由得感慨,这是世俗女子的宿命,而她从小被人嘲笑孤立,也没什么期望的,迷茫徘徊,只得寄情于习武,聊以消遣,这其中的苦楚,不是一般人所能明白。
如今尘埃落定,她只想远离那些是非,找个清静之地,从此遁入空门,潜心修行。
她说道:“我已不是朝廷之人,也是一只闲云野鹤了。”
听着女子的语气,张闲更加疑惑,这姑娘似乎是个很有故事的王侯之女,看破红尘出家修行。
不过仔细一想,这也不足为奇,王侯世家之人,常有出家修行的,或是避祸,或是争斗落败,或是经历了太多,厌倦了名利等等。
“姑娘如何称呼,为何要杀莲花教的人?”张闲询问道。
“吾名武云瑶。”武云瑶的言语简单,气宇傲然,事无不可对人言,也没有任何隐藏,直言说道:“我受一位前辈指点,来此白家镇的道观修行,见邪教为祸,妖言惑众,就出手杀之,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为何也要杀莲花教的人?”
听闻这话,张闲心思转得飞快,王侯权贵之中,没有姓武的,显然是化名,而这女子杀人,原来不是针对他,只是巧合见到邪人,
但这事儿,不会这么巧吧,那位指点女子的前辈,莫非就是道观的正主儿?他冒名顶替,这居然还来人了。
他心里忍不住汗颜,表面却不动神色,手执印决行了一礼,说道:“贫道道号天宗子,云瑶姑娘有礼了。”
“我乃是一介散修,云游修行,求仙问道,听闻太虚派隐居到了这一带,特来寻访,却见这群邪教为祸,于是暗中观察许久,今天发现莲花教主离开总坛,就一路跟踪了过来,本想趁莲花教主落单了动手,但还是让他跑了。”
他也算是老江湖了,随后就编了一个故事,连语气都不顿一下。
武云瑶听了,似乎恍然大悟,难怪招式这么奇怪,原来是散修,散修没有宗派师承,俗称野路子,这里学一点,那里学一点,杂糅在一起。
不过散修的道行不纯,学得虽多,但没有正宗传承,难以得到精髓真意,极少能抱丹入道,但转念一想,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冥冥之中自有仙缘,散修之中也难免会出一些厉害人物。
武云瑶说道:“天宗阁下,你要对付邪教,不妨我们一起联手,如何?”
“这……”张闲迟疑了一下,如果多一个高手帮忙,这当然不错,但他对这个武云瑶的底细还不了解,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这可不好,不过他也是隐藏了身份,似乎并无大碍。
“姑娘由此狭义之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倒是可以联手,我留一道符文于你,你若有事,可以寄神虚空于我,最好是夜里托梦,因为白天我不一定能及时回应,我若有行动,也会夜里托梦于你。”
说着,他抬起手,虚空勾画,一道阴阳符箓飞向武云瑶的眉心,他留下符箓,主动权皆在于他。
武云瑶没有任何质疑,直接应下了符箓,张闲见状,却反而有些疑问:“云瑶姑娘,初次相识,你便这么信任我么,不怕我这符箓有古怪?”
武云瑶傲然一笑,气宇神武,淡然自若,气势之中就透着一股凛然威仪,说道:“古人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能与阁下一起联手,当然相信阁下是正气之人,即便阁下不是,我也全然不惧。”
“哈哈,云瑶姑娘的气度,果真不凡。”
张闲笑着称赞了一声,这武云瑶虽然女子,却有君王风范,不愧是出自王侯阶层的厉害人物。
武云瑶又说道:“天宗阁下云游散修,寻访仙道,若有空闲,可以来白家镇的道观找我,或许我们能交流一番修行的心得。”
“如此甚好,我也正有此意。”张闲说着,确实也想领教一下武云瑶的修为,“不过今天的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在身,暂且告辞了。”
张闲说走就走,也不多言,手捏印决,转身一步踏出,神行而去。
武云瑶行了一礼,以示告辞,也转身而去。
“还得回去清理前辈的道场,那个玄天子,假冒前辈的弟子,占据道场,还与莲花教有来往,必然图谋不轨。”
武云瑶自言自语的说着,径直前往道观的方向。
原本她来到白家镇,打听道观的情况,得知了这些事儿,又见到莲花教也在镇上,来到洛山郡,她当然就知道了莲花教,却没想到连白家镇这样的偏僻村野,居然也有莲花教。
她本来打算住下之后,通知司天监来解决,但正好遇上莲花教妖言惑众,而这里还是她的住地,也就出了手,破除了莲花神位,知道莲花教会来人,她便暂且隐于暗处观看情况,却没想到遇上一个天宗子。
“天宗子留下的符文,似乎像是阴阳术的符文,这天宗子的道法,还真是层出不穷。”
武云瑶感应眉心的符文,认出了出处,一边赶路,一边若有所思,仔细回想着天宗子使用的一招一式。
然而武云瑶不知道,这个天宗子就是冒名占了道观的玄天子。
另一边,张闲的神行速度飞快,施术改变了自身的阴阳气机,绕了一大圈,往道观赶回。
“武云瑶要入住道观,**地宫已经开始建造,这里是葬法的风水宝地,我不能就此离开,这可如何是好?”
他心里很是郁闷,当初听村人说,这道观已经荒废了,他才想到既来之则安之,顺势就住下,可是现在道观的正主儿回来了,他这摊子已经摆摊,地宫的石材和棺椁木材都买好了,也不好离开啊。
更何况这里是风水宝地,他明悟了其中真意,葬法需要配合风水,方能达到最佳效果,若是离开了,还不知去哪儿再找一个风水宝地。
“要不跟武云瑶商量一下,她住道观,我搬出道观,在地宫上再搭一个棚屋,以后就住地宫。”
“武云瑶的气度不凡,应该不会为难我吧。”
他心里思量着,那整个山头都是道观的私地,也只能这样了。
然而张闲不知道,武云瑶已经把他视为了邪教的同伙,占据道观,图谋不轨。
他的神行速度更快,先一步绕回了道观,遁地而入,回到后堂,赶紧取下蒙面和衣物,换上了一身道袍,斩凡法剑也换上了剑袋。
他来到前院,孟掌墨和孟江琳正在忙着,见到他回来了,孟掌墨还是自顾自的做工,全然像个认真干活的普通工匠,孟江琳却是差了很多,一个劲的给他使用眼神,询问他什么事儿。
“咳咳……”
他咳嗽了一声,让这丫头继续干活,孟江琳撇了撇小嘴,只得继续装作。
他拿出茶叶,烧了一壶水,泡上茶,摆上杯子,自己端起一杯喝茶,坐在台阶上,靠着木柱子,故作一副太虚派的懒散模样,坐等贵客上门。
片刻后,道观外就进来人了,因为有人做工,门是开着的,武云瑶直接走了进来。
张闲心里汗颜,刚才还见面,这换了一身装扮,又见面了,他故作高深的模样,吆喝了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前天卜得一卦,这地的主人将要归来,今天果真应验了,女居士请喝茶。”
“嗯?”
武云瑶诧异了一下,不由得再次打量张闲,虽然已经在村头见过张闲,但这会儿又见面,却感觉这此人的气质变化,而此人竟然会卜卦,连茶水都摆好了,已经算到她要来?
与此同时,孟掌墨和孟江琳见到有人进来,停下手里的活儿,抬头一看,心里也是一愣,虽然看不出来人的面相,但望气之术,观看来人的气象,竟然有君王之相!
并且爷孙俩,皆是认出了武云瑶的锦绣金甲,这乃是出自天工派之物,难道是缙云皇族来找他们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醉饮风华傲逍遥
前朝时期,宰相魏温宣扬阴阳生死之说,蛊惑乾帝寻长生,发布榜文,搜罗天下道书,召见天下奇人异士,无数人聚齐于京城,或是献宝,或是献艺,或是献书,各派之间为了争夺名利,也纷纷在京城斗法。
天工派也不逞多让,献上一套神兵宝甲,神兵曰血纹钢剑,宝甲曰兽面吞头赤金甲,乾帝大喜,敕封天工派,天工派逐为乾帝的御用工匠。
后来建造帝陵,乾帝忌惮自己的陵墓被外人知晓,为了保密,下令灭口,天工派终于看透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逐渐疏远了乾帝。
天工派也分为几个支派,被灭口的主要是孟家他们这一派,其余几派还尚存,其中铸造兵器和宝甲的这两派,至今还在台面上。
当然,这台面上,也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并且这两派也有内部分化,乾帝逃亡后,一支跟随了广帝,为皇族效力,一支远遁江湖,自立门户,双方的理念不合,彼此没有任何来往。
为皇族效力,忌讳泄密,这一支的行事很隐秘,几乎不结交外人,所以大家一般都只注意到皇族的神兵宝甲,却忽略了幕后是谁为皇族打造神兵宝甲。
远遁江湖这一支,忌讳与朝廷沾边,行事也很低调,一般不抛头露面,只结交各大正派的上层人物,例如张闲的斩凡法剑,就是出自这一派。
孟掌墨和孟江琳都精通相术,虽未见到武云瑶的面相,但观看武云瑶的气象,已然看出是王者之相,再加上这兽面吞头赤金甲,武云瑶的身份来历可想而知,定然是出自皇族之人。
爷孙俩的第一反应就是阳帝派人来找他们了,必然是为了追查乾帝的帝陵之事。
乾帝的帝陵,并非一座坟墓这么简单,其中还有的秘密和宝物,甚至那件传说中的上古之物,也可能藏在帝陵。
不过这些事儿,孟家也不清楚,知道详情的都被灭口了。
“咳咳……”
张闲轻咳了一声提醒,察觉了孟掌墨和孟江琳的反应,生怕漏了馅,说道:“孟掌墨,我有客人来了,你们忙了一下午也辛苦了,这会儿快到做饭的时辰,暂且歇息一会儿。”
孟掌墨连忙反应过来,拱手一礼,像个兢兢业业的老匠人:“多谢道长,咱们就不打扰道长了。”
说着就带孟江琳出了道观,路过武云瑶的旁边,也拱了拱手,武云瑶也很有礼,微微的点头,以示礼仪,爷孙俩出了道观。
道观里安静下来,就剩下张闲与武云瑶,武云瑶淡淡的说道:“阁下会卜卦,可有卜到今天这镇上,会有血光之灾?”
这话是一语双关,却无形之中带着一股果决杀机,今天的血光之灾,既是指莲花教死的刘坛主等人,也是示意张闲,刘坛主等人的下场,或许就是张闲此刻的下场。
张闲心里苦笑,这武云瑶的气势,还真是不一样,平静淡雅之间就带着杀气,他心思一动,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故作高深的说道:
“我卜得一乾卦,六爻纯阳,卦象为龙,而这道观的风水堪舆,正好是一个潜龙之地,卦象应验此地的主人。”
“乾龙之卦,纯阳刚正,象征万物向上之阳刚,莲花教乃是邪教,与阳刚正气相冲,故而此地主人回来之时,必是莲花教大祸临头之日。”
不得不说,张闲这心机,天生就是个江湖忽悠,盗用了孟江琳的卜卦,略微变化一下,说得是非常圆滑。
果然,武云瑶一听,不由得眼神一挑,此人果然不是便面这么简单,乾卦为龙,正好应验了她的来历,莫非此人是一个大隐于野的奇人异士?
武云瑶问道:“阁下与莲花教有来往?听村人们说,莲花教来拜访过阁下。”
张闲摆了摆手,一脸的无奈,说道:“莲花教的势头大,我孤身一人,也是为了明哲保身,还望姑娘体谅。”
这话算是与莲花教划清了关系,并且这也是合情合理,他收敛了修为,更改阴阳气机,表面只有后天境界,惹不起莲花教,只能自保。
青纱下,武云瑶的目光,直视张闲,似乎在确认张闲是不是欺骗。
张闲感应到了武云瑶的审视,他装作一切如常,又说道:“贫道道号玄天子,师承于一位太虚派的道人,我也算是个太虚派吧,还未请教姑娘如何称呼?”
张闲手执印决,行了一礼,示意武云瑶请坐喝茶。
武云瑶走上前去,在木楼上席地而坐,说道:“吾名武云瑶,我观阁下年龄尚小,已有后天上层的修为,不知是师承太虚派的哪一位前辈?”
张闲说道:“师尊并未透露姓名,点化了一番,便离开了。”
这是太虚派的作风,与太清派一脉相承,讲究太上忘情,逍遥自在,即便现身也很少留下真实姓名。
武云瑶又问道:“阁下为何冒名占据此地?”
张闲说道:“我是从太虚山那边走山路过来,正好来到这白家镇,听闻这道观荒废了很久,又是一块风水宝地,于是就想在这里落脚,修建活死人墓,潜心修行,以求抱丹入道。”
后山正在修建的**地宫,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表示他没说谎。
武云瑶闻言,心里也明白了过来,修建活死人墓,效仿沐道真,这是太虚派常用的修行方式,看来是她误会了,这人确实是太虚派。
不过误会解除了,武云瑶心里又有疑惑,这人年龄,看似才十六七岁,却已经有后天上层的修为,还会卜卦和风水堪舆。
并且她以观看这玄天子,书卷气很浓,不像普通出身,更像是书香门第的读书人,年纪轻轻的,为何不呆在家里读书,却出来修道了?
武云瑶没有避讳疑惑,直言询问:“阁下不像一般出身,为何不呆在家里,却出来修道了?”
“哎……”张闲故作一声叹气,随口就是编故事,说道:“我从小羡慕方仙,喜好读道书,因母亲去世,父亲续弦娶了继母,继母不能容我,想要废长立幼,时时预谋加害,我整天提心吊胆,厌倦了这些明争暗斗,离家出走,寄情于方仙。”
他这故事是真假难辨,结合自己的切身经历,语气和神态都毫无破绽,实在令人感慨。
武云瑶听了,不由得心生共鸣,她也是厌倦了这些名利争斗,从小被人嘲笑孤立,只得寄情于看书和习武,如今离家出走,只想潜心修行,远离世外。
但她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一个跟她同样经历的人。
张闲接着说道:“云瑶居士你来道观了,我立刻就搬出去,不过打扰云瑶居士,不过我在后山修建了活死人墓,还望应允。”
武云瑶没有为难张闲,点了点头说道:“阁下建好之后,再搬过去吧。”
“这……”张闲迟疑了一下,“这如何使得,男女授受不亲,我住在这里,不太方便吧。”
武云瑶淡然一笑,说道:“无妨,你在前院,我在后院,我们互补打扰,更何况这前院堆满了东西,做工尚未完成,也不好搬走。”
这话倒是很对,孟掌墨这一套做工的东西摆开了,也确实不好收拾。
“如此就多谢了,我这把后院的东西搬出来。”
张闲行礼拜谢,连忙起身去后院搬东西,武云瑶也起身,巡视道观里的布置,见到屋檐下的酒坛,打开一坛闻了闻,米酒的香甜沁人心脾,不由得让人欣喜。
“玄天子,你还会酿酒?”
武云瑶一边说着,一边取下了青纱帽,现出兽面头盔,气质更加的威武凛然,打开机关连环,取下头盔,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垂下,冰清玉洁的肌肤,风华绝代的容颜,眉宇傲然,气质威仪。
拿起一坛酒,不客气的仰头大喝,天边的夕阳西下,一阵清风拂过,扬起青丝飞舞,好不英姿飒爽,逍遥洒脱。
张闲正在屋里收拾,听到问话,回头看来,正好见到这一幕,不由得看得愣住了,原来女子喝酒,可以这般的洒脱绝美。
却说另一边,莲花教的总坛。
莲花教主,红莲尊者,还有一尊灰暗透明的鬼仙阴神,正是护法尊者,三人齐聚一堂,堂上还有一朵金光闪烁的莲花浮空,俨然就是劫莲法尊。
这四位存在才是莲花教的真正高层,正在商议今天发生的事儿。
护法尊者说道:“法尊,今天之事,显然是对方有意引青莲师弟前去,但对方的意图和身份,却难判断。”
“对方应该是太清派的人。”空中莲花闪烁金光,传音说话:“此子的招式看似毫无章法,但根基纯正,还有阳圣法器,而太清一脉的人,四处云游,所学之术颇为繁杂,这不足为奇。”
游云的时间长了,四处寻访仙道,结交仙友,各门各派的招式都会一些,所以没看出张闲的具体道行,但也大概判断是太清派。
“法尊,太清派一向好管闲事,若真是如此,必然还会出手,我们的分坛这么多,这可如何是好?”
红莲尊者说话了,太清派也是出了名的难缠,喜好管闲事,无牵无挂,也没山门,捅了娄子就一走了之,他们的场子摆得这么大,根本防不胜防。
并且事儿闹大了,必然引起各派正宗的注意,司天监也会来人,虽然他们在朝廷上有人,但目前的局势,也不敢公然作对。
劫莲法尊传话说道:“杀鸡取卵,另起炉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