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须弥芥子内乾坤
“公子你不愿意跟我双修,挽留我作甚,我找别人去了。”
话完,秦子韵就甩开了张闲,俏脸很是生气的模样,转身就消失在了雾里。
“小韵,别走好么……”
张闲追入雾里,却已找不到人了,他心里一阵失落,又想到小韵说要找别人了,他心里更加失落了。
“哎……”
张闲忍不住叹气,过了好久才平复心绪,念头入静。
第二天醒来,他一跃起身,服食了一颗辟谷丹,开始了每天的必修晨练,但心里却还对小韵念念不忘,小韵真的找别人去了么?
一想到这里,他心绪就莫名失落,连晨练也心不在焉。
南阳城的小院。
秦子韵此刻也在晨练了,解开剑袋,拔出一柄法剑,这法剑的剑形与斩凡法剑一模一样,当初就是一起铸造,名曰断尘。
斩凡断尘,两剑的剑意相通。
不过秦子韵拔出断尘法剑的同时,剑袋里还飞出一柄乌木剑,剑长一尺,剑宽三指,剑刃呈流线型,剑柄短巧,没有剑护,整体像一把简约的匕首,竟然是飞在空中,这正仙家飞剑。
只见秦子韵手里运使断尘法剑,乌木飞剑也随之而动,环绕自身飞行,双剑配合,攻防有序,犹如两个人在运剑。
忽然,秦子韵手里的法剑一指,乌木剑一瞬飞出,而玄妙的一幕发生了,乌木剑飞到半空,虚空扭曲,荡起一圈圈波纹,犹如一个透明的漩涡,乌木剑飞入漩涡消失,犹如遁入虚空。
下一刻,秦子韵身后的虚空扭曲,荡起一圈圈波纹,乌木剑浮现出来,犹如从虚空遁出。
“大洞遁法配合飞剑术,这就是仙家三十六玄通的天遁剑术,正阳道的祖师爷纯阳真人,被尊奉为剑仙之祖,便是修成了天遁剑术,可以御驾三十六柄飞剑天遁,我还只是窥视一点皮毛,御驾一柄阳仙残念的飞剑。”
秦子韵心念一动,乌木剑飞回了剑袋,突然心有所感。
“这小混账,该不会真动了凡心吧,一早起来就念念不忘。”
感应到了张闲的念头,秦子韵嘴角上翘,泛起一抹娇笑,谁让这小混账戏耍了她两次,还阴错阳差的嫁祸给她,活该被她戏耍。
继续晨练,就让这小混账慢慢的念着她呗,如果连这点定力也没有,迟早会堕入凡俗。
沛城。
张闲心不在焉的,越想越觉得郁闷,以前看书里的玄怪故事,夜梦美女,妖物缠身,最终都没好下场,没想到他也遇上这事儿了。
“哎……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缘来缘去,顺其自然吧。”
他叹了叹气,勉强算是安慰自己吧,收起心绪,认真修行。
算着时间,晨练结束,外面店小二已经送来早饭,就放在门外,他开门拿进来,开始吃饭,吃完之后放回门外。
上午,他还是练习太极拳,他的太极功已经初具形状,融合了化龙术、拳术、剑术、雷法等等,已经算是法武一体了。
一直练到中午,剧烈的体能消耗,肚子咕咕的叫,店小二送来午饭,吃完之后,午休了一会儿,下午修练法术,他开始练习须弥芥子。
须弥芥子,仙家曰内里乾坤,属于五行法术。
五行法术的真谛是虚空,三十六玄通里,有好几个玄通都是属于虚空玄妙,例如上清大洞,五行大遁、缩地成寸、乾坤挪移、袖里乾坤、天遁剑术、隔空取物等等。
他目光一凝,眼里重瞳浮现,手捏剑诀,全神贯注,低念咒语,瞬即凝聚念头,手指在虚空勾画,金、木、水、火、土,五行符箓一气呵成,结成一个玄妙的阵法,搅动虚空,荡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
“起!”
他一声低喝,催动阵法运行,虚空扭曲,一圈圈波纹随之运行,向内旋转,虚空收缩,化为一个漩涡,气流也随之运动,带起一阵劲风吸力。
他目光一转,看向旁边的一张小凳子。
“收!”
阵法对准小凳子,漩涡运行,风劲掠过,透明的虚空波纹扭曲旋转,小凳子被一下吸起,虚空收缩,凳子犹如变小了一般,漂浮在阵法漩涡的中心。
不是凳子变小了,而是虚空收缩,内有乾坤。
“呵呵,仙家法术果然玄妙无穷,去!”
他自言自语的笑了,念头一动,阵法逆转,收缩的虚空向外扩展,凳子也随之变大,掉在地上。
“试一下袖里乾坤,敕!”
一手维持住阵法,另一手抬起,屈指一弹,五行阵法加持在衣袖上,催动阵法运行,衣袖里劲风流动,立刻鼓了起来,衣袖一挥对准小板凳,虚空收缩,摄拿吸取,板凳一下就被收入了衣袖。
袖里乾坤就是以衣袖为依托,内有乾坤,妙用无穷。
不过板凳进入衣袖,虚空鼓动,衣袖柔软无依,失去平衡,“哗嘶”一声被撕破,阵法也随之破坏,劲风气流炸开,激起一股气浪翻滚,板凳掉了出来。
看着破碎的衣袖,虽然失败了,但他还是欣然一笑。
他的道行不够,只能窥视一点皮毛,还远远不能在柔软的衣袖里稳固虚空,但仙家法术的玄妙,却让他感悟深刻。
他拿出一个瓶子,两指捏成剑诀,继续虚空画符,手指勾勒的速度极快,五行符箓一瞬即在,结成阵法,屈指一弹加持在瓶子上。
加持了法术,这瓶子就相当于是开过光的法器了。
“收!”
他催动瓶子加持的阵法,瓶口对准小板凳,虚空扭曲,一圈圈波纹漩涡,风劲流动,无形的吸摄之气笼罩,虚空收缩,板凳随之收入瓶里。
“出来!”
念头一动,逆转阵法,虚空展开,小板凳从瓶口倒了出来。
他继续催动法术,再次收取小板凳,然后再倒出来,如此反复练习了十几遍,感觉熟悉了,他才停下来。
“练会了这法术,以后就可以轻装简行了,不用背着一个背筐,但不知以我现在的道行,这须弥芥子能装多少东西?”
他找来几把小板凳,一把一把的收进瓶子,收到第三把的时候,他就感觉阵法有些不稳了,强行收入第四把,虚空鼓动,阵破坏,瓶子“啪”的一声炸开了,连板凳他也被弄坏了。
“这个虚空的空间大小,约莫只有直径两尺。”
通过小板凳的尺寸,他大概推算出能装多少东西,直径两尺,也就是六十六公分,但不能装得太满,如果装太满了,东西挤在一起,突然震荡,会破坏了东西。
“看来只能装一些小物件,以免虚空不稳,连雨伞也不能装,不过可以瓶子装瓶子,这也够我携带随身物品了。”
他把背篓拿出来,草席、被子、衣服、雨伞、药瓶、灵玉箱子、笔砚朱砂、符纸、杂物等等。
先前为了卖药,准备了好多个瓶子,现在正好用上,把物品分类,然后加持了几个瓶子,内把物品分别装进瓶子里,再把这些瓶子装进另一个瓶子。
除了雨伞太长,不能折叠,其余物品都装完了,最后只有一个瓶子,放进了衣兜里。
“呵呵,此术果真玄妙,以后只背一个剑袋和雨伞,连背篓也不用了,轻装简行,这才有仙人的风范。”
他自言自语的笑了,又思量着此术的弊端:“虽然玄妙,但取拿物品就不方便,以我现在的道行,还不能准确的控制倒出其中一件物品,只能全部倒出来。”
“并且我的道行尚浅,加持的法术不能持续太长时间,一旦发力衰弱,阵法不稳,虚空就会胀开,每个两三天就要再加持一遍,除非用有灵气的材料祭练成法宝,才能避免这么麻烦。”
“对了,干脆就用这块灵玉吧。”
思绪至此,他觉得可行,原本打算祭练一个玉埙,但他是流亡之人,随身携带东西不方便,还是祭练一个内里乾坤的瓶子更实用。
“还好这灵玉只祭练了一次,血气尚未侵透,现在更改并无大碍。”
他取出瓶子,低念咒语,催动法术,瓶口的虚空扭曲,倒出其它瓶子,找到装灵玉的那个瓶子,念咒倒出灵玉箱子。
打开想起,取出灵玉,刺破手指抹一滴鲜血,精气神渲染,念咒画符,加持五行法术祭练。
练完之后,小心的擦掉血迹,以免形成血污死气,破坏了神意念头。
然后把灵玉放回箱子,收进瓶子,在把瓶子收进瓶子,这一套工序,确实挺麻烦,但也没办法。
看了一眼天色,已是傍晚了,他没了个果子,喝了几口清水,打坐入静,观想道法。
不知不觉夜深了,他睁开眼,眼里还有一丝心悸恐惧的眼神,随即便收敛了,眼神转而是一股坚韧的念头。
他的悸咒已经练到有一定的火候了,观想的时候,已经能面不改色了。
“暂且安心修练,然后就去登仙楼一游,杀了缙云社和灵符道的陈观主。”
他心里已有计划,原本打算是在南阳城修练一段时间,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却不料发生了这多事儿,只得来到这沛城。
“夜已深,小韵今晚还会来找我么?她真的找别人去了么?”
睡觉前又想到了小韵,这个让魂牵梦绕的妖女,他心里惆怅不已。
他躺下入睡,进入活死人境,念着小韵,念头自行入梦,在梦境之中,他席地而坐,闭目入静,梦里修练,静心等待小韵的出现。
第七十七章 贵命入葬生尸蕈
南阳城。
秦子韵修练完,也准备睡觉了,感应张闲的念头,绝美嘴角上翘,泛起一抹娇笑,就让这小混账慢慢的念着呗。
不过这小混账的修为,还真是让她意外,她感应到这小混账居然可以虚空画符,还领悟了五行真谛,在练习内里乾坤。
要知道这小混账才练气化神的中层,但在念头凝聚的一瞬间,竟然堪比练神返虚,似乎被什么玄通强化了。
并且她发现,就在刚才,这小混账修练的法术很奇怪,自身陷入一种惊慌惧怕的意境,极为厉害,连她知觉到一点,心神也不由得一丝晃动,但只凭有一缕感应,她也没辨别出是什么法术。
“咯咯,这小混账的身上,还有很多秘密,越来越有趣了。”
秦子韵淡然一笑,入静休息了,先让这小混账单相思几天,欲擒故纵,若离若即,这才是媚术的精妙。
别忘了,秦子韵可是名副其实的邪派,也通晓媚术,把握人心,张闲这是不知不觉中了媚术。
沛城,第二天。
天色蒙蒙亮,张闲准时醒来,心里不由得失落,小韵昨晚真的没来找他,难道真的找别人双修去了?
张闲心里一阵难受,忍不住苦笑,或许是他看多了玄怪志异的书籍吧。
书里很多是讽刺人心险恶,却有多情报恩的狐妖仙妻,虽然妖人殊途,最终都没什么好下场,但也让人心生羡慕。
不信人,而信妖,从得知了小韵是狐妖,他就放松了警惕,也想有个狐妖相伴,好不逍遥自在。
果然,妖媚动人心,他竟然这般的念念不舍,难怪古代的某些帝王,为了一只狐狸精连江山社稷也玩脱了,他现在算是有点明白了。
“哎……罢了,该晨练了。”
他叹了叹气,收起心绪,从床上一跃而起,一个箭步就跃到了院子里,在小院里来回跃步小跑。
他领悟的太极功非常玄妙,浑身犹如一张大弓,筋骨是弓身,肌肉是弓弦,一发劲,犹如拉弦开弓,由柔而刚,蓄势到巅峰,随即一瞬爆发,由刚而柔,一步就是一仗开外。
凭借这股弹跳力,他可以轻易的跃上墙壁,在柱子借力一步,纵身就能上房顶,犹如飞檐走壁一般。
并且这刚柔转化的动作,看上去非常轻柔,仿佛身轻如燕,已有几分像轻功的感觉了。
活动完了筋骨,开始练习拳术和剑术。
他原本是练香象拳和基本剑术,现在都练他自己领悟的太极拳和太极剑,另外就是五行玄法剑术。
话说他练武这么久,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练,只有与神仙师尊相处的那段时间,师尊指点了他练武,但这些武学几乎都被他习惯性的练入了太极,连五行玄法剑也被他练成了太极的风格。
而他的这一套太极,与一般武学的路数全然不一样,完全是独具一格,自成一路。
晨练完,喝水歇息一会儿,他的五官六感敏锐,名外送饭的店小二,靠近这边时,他就察觉了,等店小二放下饭食离开,他才把饭菜拿进来。
先喝了两口米酒,狼吞虎咽的就开吃。
米酒对修练之人的功效非常,酒度适量,可以活跃气血,并且米酒蕴含的营养物质,养生健体,延年益寿。
古仙人所说的琼浆玉露,便是米酒。
吃完饭,把碗筷放回门外,休息一会儿消食,随后继续修练。
一练就是一上午,中午店小二送饭来,吃饭后休息,下午继续修练,到了傍晚时分,便打坐观想道法,一直到深夜,睡觉休息,修练化龙术,第二天又早起,重复这样的规律修行。
修行之道,便是这样的枯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持之以恒,方能得见道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每天都是如此,早起晨练,上午练武,下午练法,傍晚打坐,入夜活死人。
这段时间里,小韵没有在出现。
他渐渐的看淡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一切顺其自然。
他也进入一种淡泊的心境,每天规律作息,大隐于这世俗客栈之中,全然沉寂于修行,自得其乐,逍遥自在。
这一天,外面的大街传来一阵吵闹,打破了清修的平静,只听经文声响,打着鼓乐,摇着铃铛,一人高声吆喝着:“夏至天干,祈神求雨,百家出钱,供奉天地……”
张闲正在练习剑术,收剑回鞘,擦了擦汗水,天气渐渐炎热,春去而夏至,不知不觉已经是夏天。
他纵身起步,犹如飞檐走壁一般,踩着墙壁一跃而上,几个跃身就攀上了客栈的最高屋顶,站在屋檐的木梁上,居高临下,道袍随风飘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大街上,只见官差开路,一队道士敲锣打鼓,抬着一个公德箱,沿街收钱,没人十文,这是灵符道每月一次的祈雨钱。
“修行无岁月,已经在这里一月了。”
张闲的语气感慨,不知不觉习惯了这样平静淡泊的修行。
“浪迹江湖虽然逍遥自在,但漂泊不定,不利于修行,杀了缙云社和陈观主,便径直前往太虚山,先安定下来,潜心修行,争取早日抱丹入道,不能耽误了年轻的时间,否则终身无闻。”
纵身一跃,顺着房梁下来,回到了院子里,继续修练。
今天灵符道作法,城里喧闹了一整天,直到入夜才平静,张闲换一身普通衣物,背着剑袋,戴上青纱垂冒,轻装简行,纵身一跃翻墙而去。
夜深人静,沛城的中心,一座古香古色的宫殿,屋檐下挂着整齐的灯笼,烛火通明,侍卫巡逻。
宫殿的旁边,一座楼阁耸立,高挂道幡旗帜,道生护法彻夜站岗,门匾曰:登仙楼。
一队侍卫护驾着龙旗马车,侍女随行,缓缓停在登仙楼前,侍女恭敬的跪在马车下,一个年轻男子从车里出来,踩着侍女背上下车,众人恭敬行礼。
这年轻人约莫二十多岁,身穿三爪龙纹锦袍,头戴玉冠,面相俊朗,气宇轩昂,这人就是当今三皇子的第二子,居安侯缙云社,身上的三爪龙纹代表了皇族身份。
阳帝为五爪龙,皇子为四爪龙,皇孙为三爪龙。
缙云社走进登仙楼,一道生连忙在前面去禀告,只见一道人出来相迎。
这道人是个中年模样,眼目清明,胡须青黑,眉宇间精气神饱满,身穿锦帛道袍,头戴莲花金冠,手持一把金拂尘,尽显仙家的福禄贵气,这人正是秋月观的陈观主,练气化神圆满,只差一丝领悟,便能踏入练神返虚。
练神返虚已经算是半步抱丹,心念神魂返归先天,只差身体气血也返归先天,便能正式抱丹,整个灵符道也只有三位练神返虚,一位是掌门,坐镇总坛,另一位在闭关修练,还有一位就是孙明理,跟着周修诚追查天门之事。
这位陈观主在灵符道的地位,乃是仅次于这三位的几人之一。
“拜见侯爷,侯爷楼上请。”
陈观主手执印决,行礼一拜,引着缙云社去楼上,又说道:“今晚的阴丹已经练好,正在鼎炉里温养,我正要差人送过去,侯爷怎么亲自来了。”
晋云社说道:“陈观主,父王传来口谕,多谢灵符道的百家钱支持,近来搜罗到一件天材地宝,赐下一份给灵符道,我练武一整天,正好过来透透气。”
说话间,已经到了楼上,晋云社坐在主座上,抬了抬手,随行的侍女奉上一个盒子。
“嗯?王爷搜罗到的宝物!”
陈观主大感好奇,小心的打开盒子,里面是红布包裹,揭开红布,只见一叶鲜红如血的灵芝。
“这是……尸蕈!”
陈观主一眼认出此物,不由得惊喜,竟然是此等罕见的天材地宝!
尸蕈,俗称棺材菌,或血灵芝,乃是命格尊贵之人,吃多了天材地宝,死后的尸身灵气不散,埋入土里,久而九之,地气滋养,灵气从尸体嘴里溢出,以死衍生,在棺材上结为灵芝。
此物异常罕见,可以治死病,延年益寿,百病不生,医治多种绝症。
修行之人的体魄比普通人健康,但依然会有生死不离,尸蕈这种可以抵御百病绝症的天材地宝,可谓是贵重无比。
方仙术士依附权贵,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为了这些天材地宝,即便道法再高,但搜罗这些天材地宝,却只能依靠权势人力,这不知要查找多少命格尊贵之人的葬地,挖了多少棺材,才能找到这尸蕈。
“多谢王爷,我明天就亲自送回总坛,转达王爷的恩赐。”
陈观主行礼拜谢,盖上红布,关上箱子,小心的抱在手里,这是王爷赐给灵符道,而不是他一人,不过他在灵符道的地位,也能分得一小份。
“来人,把鼎炉带过来。”
陈观主喊了一声,弟子带上来一个女子,这女子青春貌美,穿着一件浴衣,训练了礼仪,恭敬行礼,这女子就是养丹的鼎炉,晋云社见状,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然而他们不知道,此时此刻,几条街外的一个角落里,张闲正看着这一切,目光锁定了陈观主手里的箱子,心里疑惑:“这是何物,竟然蕴含了阴阳生死的两股灵气?”
第七十八章 尾随夺宝除妖道
张闲目有重瞳,犹如开了天眼一般,巡视阴阳,查看两界,看见了尸蕈,不过重瞳是视觉画面与肉眼不同,所以没有认出尸蕈,但尸蕈蕴含的灵气,却让他看得一清二楚。
一般的天材地宝只有生灵之气,属于阳,但这尸蕈竟然还有一股死气,属于阴,这两股灵气融合在一起,以死衍生,阴阳交融,犹如处于阴阳过界的状态,玄妙无比。
“若能服食此物,必然对修练活死人大有好处。”
他辨认此物的玄妙,不过要夺取此物,却不容易,他把登仙楼所有人都查看了一遍。
这登仙楼的守卫,远比南阳城的南溪观要森严,外面有一百多名侍卫把守,分为四队,交替巡逻站岗,领头的皆是中三品的内家高手,
登仙楼里,还有三十来得道生和护法弟子,练精化气和内家高手一共接近十个,其中一个护法的身形非常彪悍,有三上品的力气,并且观看举手投足的动作,应该是达到了上层境界的化劲。
除此之外就是陈观主,眉心的精气神凝聚,已有三花聚顶之象,这是精气神圆满,即将抱丹的征兆。
抱丹就是练神返虚加上练髓换血,陈观主即将踏入练神返虚的境界。
他要施术杀人很简单,但要潜入进去盗取尸蕈,却很困难,一旦被缠住,这旁边就是晋云社的侯府,高手如云,兵丁众多。
并且此时晋云社就在这里,而这晋云社年纪轻轻的,也就二十出头,竟然也是一个化劲高手,浑身血气非常强烈,比普通人更为赤红,红光笼罩,气象变化,凝聚成龙形法相,气势威严,贵不可言。
“皇族子弟之中,大多都受过缙云拓的教导,果真不假啊。”
他看得出来,这晋云社绝不简单,远在谢元庆之上,谢元庆是已到中年,还有些放纵无度,精气神都开始走下坡路,但晋云社正值青壮,精气神旺盛,正是最巅峰的时期。
而晋云社随行的卫队,领队的也是一个上三品高手,其余侍卫皆是中三品,一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兵丁,行动一致,精气神连成一体,红光相互笼罩,阳气浩大,在这种情况下,法术一靠近就被驱散了。
“罢了,等晋云社离开,还是用声东击西之计,先取了这宝物,然后再看情况吧。”
他原本是想杀人,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皇族子弟的实力,有些超出他的意料,不用斩凡法剑,估计是难以撼动,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用这依仗。
而这天材地宝的出现,对他大有裨益,先以自身修行为重,报仇之事,今后也不会晚。
登仙楼里。
晋云社看着养丹的女子,宽松的浴袍若隐若现,抬手招唤,说道:“你过来。”
“是,侯爷。”
女子上前去,恭敬的跪在晋云社的面前,低着头,不敢乱看。
“抬起头来,让本侯看看你,不要怕。”
晋云社抬起女子的下巴,随即就把女子揽在了怀里,闻了闻女子身上的体香,沐浴芬芳,雏儿清洁,从下面伸手进浴衣,女子有些害怕,不由自主的颤抖。
晋云社见到这一幕,却是笑意更胜,从女子那里取出一颗丹丸。
这叫阴丹,是把丹药练好后,放在女子的那里,受阴气润养,古代宫廷迷信此术,认为滋阴而补阳。
晋云社拿起阴丹,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那味儿,莫名的激起体内反应。
“不错,本侯今晚就在登仙楼过夜了,由你陪本侯了。”
缙云社服下阴丹,抱起女子出了大厅,去了登仙楼最顶层的寝宫,陈观主等人在前引路,安排道生护法守在寝宫外。
这登仙楼就是专门为晋云社炼丹的地方,搜罗女子,以阴养丹,污秽不堪。
晋云社今晚住在这里,随行的侍女通报外面的车马,立刻派人去侯府,调来守夜的卫队,登仙楼的守卫更严了。
陈观主安排好后,去了旁边的丹药房,小心的放好尸蕈,叫来最厉害的那个大护法,以及两名道生和两名护法弟子,五人就守在这里。
此物珍贵非凡,以防鬼神窥视,必须亲眼看守,明天就护送回总坛。
几条大街外。
张闲看着这一切,不由得皱眉,难怪那位官员提起登仙楼时,语气很避讳,原来是行这污秽不堪的事儿,而这些正派人士,也做这些采纳的勾当。
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挺正常。
正经的修练太枯燥了,每天规律作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但这些王侯权贵,手握大权,执掌天下,既想修道成仙,又想名利权势,守不住清修的枯燥,当然就只能走这些歪门邪道。
不过他要盗取宝物,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本以为缙云社要离开,却不料住在这里了,登仙楼的守卫更严了,除非他能飞天遁地,否则根本进不去。
即便他可以玩一手声东击西,但晋云社在登仙楼,不管有什么混乱,守卫都是以晋云社为中心,他根本没几乎下手,反而打草惊蛇。
除非他杀了晋云社,必然现场大乱,他就有机可乘。
“不知晋云社今晚,会不会放纵过度,若是过度了,我便动手,若是不过度,我便暗中蛰伏。”
他并不着急,一切见机行事,观望登仙楼顶层的气象变化。
只见龙形升腾,犹如翻江倒海,气势达至巅峰,随后进入了沉静,但气象丝毫不乱,犹如龟息入静,反而更加巩固了。
阴阳调和之法,适度则宜,过度则损,晋云社并未过度,适可而止了。
“晋云氏,果真不是泛泛之辈,罢了,今晚没机会了。”
张闲没有退走,而是继续潜伏,明天早晨,晋云社就要离开,看守宝物的那个大护法守了一夜,明早也该休息了,这就是他的下一个机会点。
他靠在墙角,为了不耽误这个周天的修行,直接露宿街头,闭目入静,进入活死人境,修练化龙术。
第二天早晨,天朦胧亮,张闲准时醒来,目光一凝,眼有重瞳,直视登仙楼的情况。
登仙楼里,侍卫巡逻换岗,一切井然有序,陈观主也已经起来,吩咐弟子这几天的炼丹,准备车马行礼,他要回总坛一趟,来回得需要好几天。
片刻后,晋云社也起来了,侍女伺候着洗漱穿衣,晋云社下了登仙楼,门外的车马已在等候,回府去晨练了。
缙云氏的子弟,对女子没有这么严格的要求,但男子必须习武,每天的晨练也是必修课,以及日常作息和过夜侍寝,皆有规矩要求,衣食住行皆有人记录在案。
当然,并非晋云社愿意这样规规矩矩,而是缙云社还年轻,权势还不够,不敢偷懒,也不敢太乱来。
陈观主恭送晋云社离开后,去药房,取出尸蕈的箱子,用锦帛包裹,随后众人吃了早饭,陈观主提着包裹坐上了马车。
那位大护法守了一夜,吃了些东西,带上随身武器,直接在马上休息,跟随陈观主一起护送。
另外还有五人随行,两个徒弟在前骑马开路,身穿道袍,背负长剑,一个护法弟子驾车,还有两个护法弟子骑马在车后护卫。
人数虽不多,但实力小视,徒弟是练精化气,法术只能入门的念经,不过都连了剑术,有内功修为,武艺不弱,护法弟子也是魁梧壮硕的内家高手。
再加上陈观主和大护法,一般宵小难以窥视。
不过盯上他们的,可不是一般宵小。
几条街外,张闲看在眼里,心里一喜,真是机关算尽一场空,看这行头,是要把宝物送去什么地方,这不正好给他机会么。
并且陈观主落单了,这不是找死么。
眼看着车马出城,他远远跟在后面,天色逐渐大亮,大街上的人也多了,城门已经开了,车马出了城门,沿着官道直走。
张闲远远在后,有重瞳的锁定,丝毫不怕跟丢了,而他脚步轻快,跟上车马也绰绰有余,他寻思着找个机会下手。
他一直跟着走出了十几里,保持在几百米内的距离,望了一眼官道的前后都没人,正是动手的时机。
“先解决了这五个弟子,金符,铸念为剑,敕!”
他目光一凝,锁定那个驾车的弟子,摸出一道五行金符,两指捏成剑诀,低念咒语,念头如金属一般坚韧,以念为金,铸金为剑,剑诀对着空中一指,隔空施术,杀人于几百米之外。
马车上,那弟子忽然一愣,就像见鬼了似的,眼前幻象丛生,金符灵光一闪,化为剑形,一瞬刺入眉心元神。
“啊……”
那弟子大叫一声,身体僵直,两眼睁大,浑身剧烈的一下挣扎,随即眼神涣散,身体一软就倒下了,就像中邪了似的。
“徒儿,出什么事了?”
陈观主喊了一声,推开车门一看,徒弟已经魂飞魄散,死不瞑目。
“不好,有高手偷袭!”
陈观主立刻大喊,几人皆是一惊,前后的弟子翻身下马,瞬即拔出了武器,护在马车四周。
车里的大护法也一下冲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把钢锏,站在车上眺望四周,怒目瞪眼,眼神犹如虎豹一般锐利,搜寻来袭之人。
几百米外,张闲淡然一笑,这段时间的修行,他对五行玄法剑术的领悟,更上了一层楼,摸出一道木符,再施仙家剑术。
“木符,生灵化剑,敕!”
第七十九章 五行玄法斗灵符
“木符,生灵化剑,敕!”
张闲一声轻喝,两指夹着符箓,剑诀一指,符箓灵光变化,木符乃是生灵之念,以生克死,以阳克阴,辟除邪气,驱散鬼魂,可以斩杀阴司。
重瞳凝聚,目力锁定一个道生,木符剑术穿梭阴阳,直指体内阴魂。
“啊……”
那道生一声大叫,眼见幻觉,一道剑符袭来,全然毫无抵抗,被一剑斩断念头,阴魂破灭,阳魄消亡,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嗯?”
陈观主见状,不由得大感惊诧,其余人也吓了一惊,特别是剩下那个道生和两个护法弟子,惊慌的看着四周,似有鬼神杀人。
大护法看了一眼,脸上也是错愕,对方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厉害,道行之高,一招就击破了练精化气的魂念。
按理说,一般法术很能致命,通常是让人昏厥上升,极难击破元神,因为肉身维系元神,只靠一道法术是很难破坏肉身,除非形成碾压的差距,或是法术极其玄妙,例如正宗仙家的剑术。
但无论是哪一种,对方的修为高深。
“不可慌乱,守住念头,内敛心气,请神上身。”
陈观主大声喊道,用上了念咒的真元,三个弟子犹如当头棒喝,心神一振。
剩余的那个道生敛住气息,一手持件,一手捏法决,低念咒语,集中精神,死死守住自己的心念,自身气机随之变化,瞬即凝聚坚固。
另外两个护法弟子,立刻催动内功,心力勃发,怒目瞪眼,浑身肌肉青筋凸起,犹如发力的野兽,同时低念咒语,眼神努力,立刻鼓起了血丝,浑身不停的颤抖,面部表情惊呼癫狂。
“护法天尊上我神,呀呀呀呀呀!”
两个护法弟子齐声大吼,脚下连连跺地,嘴里发出一阵低呀呀的声音,催动浑身气血精神,进入一种威严的状态,俗称请神上身。
与此同时,陈观主一手拿出了桃木宝剑,一手捏剑诀,口念咒语,低声喝道:“护法何在,接兵符!”
大护法上前,陈观主剑诀一指,无需笔墨,直接在陈护法的额头上勾画,一道仙家兵符瞬即而成,轻点眉心,两人之间立刻多了一股玄妙牵连。
这是仙家的道兵法术。
道兵分为很多种,纸人为兵,草木为兵,阴鬼为兵,以及三十六玄通之一的撒豆成兵等等。
陈观主用的是以人为兵,不但可以沟通念头,相互达成默契,还有诸多妙用。
几百米外,张闲看着这几人施术,也略微有些惊讶,这秋月观的实力,似乎比南溪观强很多,这些道生和护法居然都会法术。
要知道在南溪观,除非了那个周观主,其余人全是什么都不会。
但仔细一想,也觉得正常,南溪观明面上打着道观的招牌,其实是周观主的私宅,弟子护法只相当于家丁奴仆,根本没教真东西。
而这秋月观,应该是灵符道的一个正式道场,徒弟护法都有点道行。
不过就这点道行,还差得太远了,他摸出符箓。
“如此也好,正好试一下我的道行程度,水符,凝水化剑,敕!”
剑诀一挥,对着空中指出,符箓灵光变化,化为水流一般轻柔的剑形,但至柔而至刚,因为柔,所以流动,越流越快,越快越细,犹如剑气化丝,穿透阴阳两界,锁定那个道生。
那道生收敛住了心气,念咒凝神,元神念头犹如一块石头,只见幻象丛生,一缕丝线穿透眉心,魂念破灭,眼看就要魂飞魄散,但守住了念头,气血汇聚,阳魄保护,勉强抵抗一下,死死守住最后一念,倒在地上抽搐,神魂大伤,昏厥不醒。
防御与不防御,差距还是很明显,在有防备的情况下,很难一击毙命。
“再试试这两个护法弟子,火符,焚念化剑,土符,厚重化剑,死!”
他拿出火符和土符,连续施展五行玄法剑术,远远看去,他就是一个人在官道上念咒比划,不懂门道的人只以为他神神叨叨的。
然而在阴阳视觉的画面里,只见他的念头燃烧,符箓大放灵光,化为一道火剑飞出,至阳至烈,随即又念头变化,符箓放光,化为一道巨剑飞出,至厚至重。
几百米外。
陈观主看着又一个徒弟倒下,虽然没有魂飞魄散,但也伤神不起,不由得反应了过来:
一般是擒贼先擒王,对方不针对他,却针对弟子,要么是嗜杀成性,故意玩弄,要么是有意试法术,不急着下手。
一想到这里,大叫一声:“不好,小心!”
陈观主立马上前,想要给两个护法弟子加持一道法术,却是慢了半拍,两个弟子接连倒地,伤神不起,昏厥不醒。
大护法见到这一幕,只剩下他和观主了,不由得一脸的凝重,说道:“我已经仔细看了四周,没发现任何人,也没察觉任何阴风鬼神,对方是如何施术?”
“我不清楚。”陈观主也是惊疑不定,“此人躲在暗中,道行高深,施术的手段更是诡异。”
施术必须有神意锁定,要么是当面施术,要么是借助媒介,这四周没人,也没有阴风鬼神什么的,对方必然是远距离以媒介施术。
但是奇怪,他们一直在登仙楼,守卫森严,并且他们皆是懂门道的,日常习惯就不会头发、指甲、血迹等等媒介,对方不可能得到他们的媒介,难不成对方有天眼玄通,可以查看阴阳杀人?
“观主,现在该如何是好?”大护法问道。
陈观主一脸凝重,一时间也没别的办法,只得说道,“不可慌乱,暂且不动,看对方是什么意图。”
话落音,陈观主立刻察觉了什么,已有后天圆满的境界,神意知觉清晰,张闲一锁定陈观主,犹如一丝无形联系,陈观主也感应到了张闲的存在。
“此人就在那边,速去!”
陈观主念头一动,有兵符法术指挥,大护法也立刻知晓张闲的位置,纵身一跃,一个箭步冲出,奔向了张闲的方位。
张闲看在眼里,却视若不见,专心锁定陈观主,对上高手,他丝毫不托大,没有纸符,而是虚空勾画,金、木、水、火、土,五行符箓一气呵成,结为五行阵法。
阵法结成的一瞬间,配合无形剑术的内功,心意勃发,气血高涨,浑身运劲,精气神为之一振,提升到巅峰。
“五行玄法剑,凝!”
两指剑诀一引,灵光大盛,五行化剑,阵法化为剑阵,五剑运转,五行显化,合为一道巨大的剑形,威势强横,张闲的周围激起一阵劲风气浪,卷飞地面的落叶,似有无形法力罩身。
“敕!”
一声大喝,开音发劲,气机凝聚至巅峰,剑诀一指,巨大的剑形一瞬而出,化为一条直线穿破阴阳两界。
几百米外,陈观主在感应锁定的瞬间,也心念转得飞快,知道此人的道行极高,丝毫不敢保留,一出手便是绝招。
“桃神有灵,起!”
陈观主手里的桃木剑一挥,竖立在身前,这桃木剑乃是灵木祭练,与南溪观周观主的桃木剑一模一样,这是灵符道的代表法宝。
灵符道有一颗古桃树,已经存活了上千年,灵符道每个修出道行的人,皆有一把这样的桃木剑。
而法宝的威力,源于祭练之人的道行,陈观主的道行更胜周观主,这桃木宝剑的威力也更在其上。
只见一道剑形灵光冲天,陈观主一手此剑,一手捏成剑诀,手指在桃木宝剑上画符,顿时气象变化,一道古篆的“靈”字符箓升起,神意念头之强,蕴含自然真谛,化为一场雷雨润泽大地的自然景象。
“一道靈符通天地,上达天听,下泽万物,靈符化剑,诛妖孽,斩鬼神,敕!”
陈观主低念咒语,浑身气势升腾,精气神凝聚,化为一道剑术飞出,与五行玄法剑相对,虚空轰然一震,掀起一股气浪翻滚,气流荡开,劲风乱窜。
陈观主只觉得念头一震,识海昏沉,后退了一步,瞬即便站稳脚步,忍住昏沉,再提念头,定了定心神,眼里却是大惊之色,认出了对方的法术:
“这是上清道的五行玄法剑,五剑合一,对方是练神返虚的高手!”
一招斗法交手,陈观主便明白了张闲的道行,却被误认成了虚境高手,猜测是上清道的某人,毕竟能有这样的道行,上清道也是屈指可数,
“阁下是上清道的哪一位,为何针对同门?若是我等有得罪之处,还请明示,我等愿意赔礼道歉。”
陈观主低声喊话,用上了真言,沿着那一缕锁定的联系传话。
然而喊话只是拖延时间,只需片刻,大护法就能赶到,两人一起联手,就算是虚境高手,也难敌他们两人的攻势。
喊话的同时,陈观主也暗中蓄势,伸手在嘴边,用劲一咬手指,鲜血流出,剧烈的疼痛催动,精气神再上一层楼,提升到最高巅峰,指血在桃木宝剑上画符,血气渲染,法宝之力也催化到了巅峰,一道靈纹古符画成。
第八十章 太极之中有雷法
张闲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没回应陈观主的喊话,只是淡然一笑,手捏印决合于身前,呼吸吐纳,调匀气息,运转太极内功。
闭上眼,进入活死人境,极静不动,一切归于虚无,心神意念凝聚,化为一尊祥瑞龙兽,盘成一团,既像睡着了一般,又像胎中的婴儿,自然盘曲,漂浮于先天胎内,犹如混沌无极之境。
无极,意思就是没有极点,无上无下,无左无右,无限大,无限小,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时间,没有空间,什么都没有,但在无极之中,孕育万物,万物交融在一起,混为一团,这就是混沌。
人闭上眼的时候,放空思绪,放空心神,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没有,脑海之中一片虚无平静,这就是无极的状态,而在这种状态中,心意平静,孕化念头,犹如混沌孕育万物。
睁开眼,无极生太极,眼界之所见,念头随之掀起,有了思绪,有了心神,脑海里有了一切,犹如混沌生万物。
然,念头的本质是雷电,阴阳碰撞而生雷。
张闲从活死人境里领悟太极内功,后又学了雷法,他把雷法融入太极,两者却是相辅相成,相互融合,相互完善,太极之中有雷法,雷法之中有太极。
他闭上眼的一瞬间,性命归静,至虚至无,几百米开外的陈观主,也立刻察觉对方消失了,那一缕锁定的联系不见了。
“嗯?此人退走了?”
陈观主略微疑惑,法术已经提升到巅峰,蓄势待发,对方却突然消失了,但不知为何,他却感觉一阵压抑,仿佛四面八方都笼罩着不祥之兆。
陈观主只差一丝领悟就能踏入虚境,六感知觉非常清晰,这种压抑的不祥之兆,一定是有无比的凶险。
“阁下的道行高深,何必藏头露尾,现身一见又何妨?”
陈观主用真言喊话,想要找出一丝破绽,但张闲根本不答话。
下一刻,几百米外。
张闲极静生动,睁开眼,无极生太极,由死转生,由阴转阳,阴阳生死而交感,至虚至无的识海里,念头炸起,雷电衍生,一瞬蔓延全身。
全身犹如电击一般,一刹那弹起,内外合一,气血精神爆发,意念汇聚于双眼,目有重瞳,锁定几百米外的陈观主,眼神一凝,竟然闪过一丝肉眼可见的雷光。
陈观主只见幻象丛生,雷霆一闪,一刹那而至,撕裂阴阳两界,雷法从天而降。
“不好,这是雷法,天靈地靈,显靈化剑,敕!”
陈观主大惊,只觉得窒息一般的压抑,念头转得飞快,瞬即引动法术,桃木宝剑向天一指,气象威严,靈符升腾,犹如一页文书祭天祈神,上达天听,下泽万物,通灵天地之妙,显化为剑,玄妙无比。
然而雷法劈下,威势强横至极,至刚至阳,撕裂靈符,靈剑粉碎,势如破竹一般不可抵挡,一刹劈下,桃木宝剑“咔嚓”一声破出裂痕,灵光法力消散。
陈观主浑身一震,身形僵硬,眼神停滞,随即倒在了地上,已经是元神破灭,魂魄念头粉碎,死不瞑目。
另一边,大护法奔向张闲的方位,与陈观主有兵符联系,立刻感觉联系消亡,不由得一惊。
仅仅是一个片刻,观主竟然身亡了?
大护法有些不敢相信,他还没见到对手,兵符法术也没来得及展开,观主不可能就死了。
“以观主的道行,就算对上练神返虚的高手,也能坚持一刻,不至于这么快就死了,一定是对方看出了兵符,用法术破了兵符,此刻一定还在斗法。”
大护法认定了是在斗法,继续往前跑,速度也非常快,一百米只要几乎呼吸的时间。
张闲目光一转,看向了往这边跑来的大护法,他不急不缓,敛气收势,呼吸吐纳,缓缓调息恢复。
雷法的消耗极大,并且领悟雷法越深刻,爆发力就越彻底,一击就抽空了全身力气。
不过他的内功越发浑厚,一个深呼吸调息,也就缓了过来。
片刻后,大护法穿过一片树林,只见前方几十米有一道人,身形清瘦,穿着一件道袍,背负一条剑袋,面容很是年轻,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
“小子,原来是你在捣鬼!”
大护法一声冷喝,手持钢锏,箭步冲刺,几十米的距离,仅仅是两三个呼吸之间,魁梧的身形犹如猛虎朴实。
张闲却是不躲不避,反而淡然一笑,喝道:“来得正好,找死!”
其实他想试一下武学,与这大护法过上几招,不过比武与斗法不一样,近身搏杀,太过凶险,他没有实战比武的经验,而这大护法的武力太强,他还是打消了这念头,根本不给大护法靠近他的机会。
他目光一凝,聚精会神,手捏坚决,虚空勾勒,五行符箓一气呵成。
“五行灵符斩决,敕!”
剑指对着空中一挥,五道符箓交织,结成坚信,一瞬而出。
五行灵符斩决乃是五行玄法剑的小成招式,也是阁山派的出师标准,练成了这一招,表示可以出师了,自立一方道观,镇压一方妖邪。
然而此术只是小成招式,但以张闲的道行施展,也是气象变化,玄妙无穷,剑形势不可挡。
“这是虚空画符,虚境高手!”
大护法见状,不由得一脸大惊,这年纪轻轻的小子,竟然是练神返虚的境界。
通常都要达到练神返虚,第六感的灵觉清晰,才能准确的虚画符箓,否则就如同盲人写字,难以画出神意。
大护法不停步,反而更加拼命的往前冲,面对虚境高手,他只能近身才有机会。
与此同时,大护法一边冲刺,一边低念护法咒语,手捏印决抵在钢锏上,大吼一声:“护法天尊上我身!”
吼音提劲,声如铜钟,体内力气爆发,肌肉青筋凸起,气血催动到极致,连全身皮肤都泛出了红色,怒目瞪眼,面部表情狰狞,犹如一尊凶神恶煞的护法天神。
在张闲的重瞳里,只见气血红光大盛,炽烈如火,阳气浩大,凝聚成一尊天神法相。
这就是民间流传的请神上身,也叫神打术。
五行灵符斩决一瞬而至,轰击在天神法相上,阳气冲撞,剑形溃散,天神法相一动不动,威猛无比。
大护法也冲到了张闲的前方,距离还有三十米左右。
“呵呵,原来这就是仙家的护法玄通,乃是运用法相之玄妙!”
张闲淡然一笑,一眼就看出了护法玄通的真谛,相距只有短短的三十米了,但他的念头澄清,思绪极快,眼里看到的景象也仿佛放慢了。
他目光一正,观想六神恐咒,低念巫谣,瞬即凝聚念头,抬手虚空勾勒,画出一道巫符。
“悸咒,敕!”
屈指一弹,咒术打出,与仙家法术的刚正威严不同,六神恐咒是一种诡异的幽深,古老而原始,神秘而阴幽,沟通阴阳,直达心神灵魂。
大护法见到这一幕,再次大吼一声提气,在咒术的催化下,浑身力量激发到了极致,气血暴涨,连毛细血都鼓了起来,皮肤红得快要流出血来,几乎已经看不出是人形,更像是一尊赤面大怒的天神,法相也随之变得更加坚固了。
然而巫咒传来,透过气血阳魄,大护法只觉得一阵诡异,莫名的心悸警惕,似乎周围充满了无穷危险,甚至一点风吹草动,看着都是像鬼怪一样晃动,不由自主的心惊肉跳。
大护法连忙停住脚步,满头冷汗,心神慌乱,连呼吸节奏也乱了,肾脏颤动,心脉乱跳,一脸心惊胆颤的神情,法相也随之溃散。
并且,大护法此刻正是提劲到极限,突然内府乱了,气息冲撞,浑身一阵难受,身形摇摇欲坠,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大护法强忍着站稳了,连忙深呼吸一口,想要调匀气息,平复心神,再念护法咒术。
但张闲不会给他缓气的机会,抬手虚空画符,一气呵成。
“五行玄法剑,死来!”
张闲一声轻喝,五行化剑,五剑合一,剑指对着空中一比划,无形的威势激起一阵劲风,气流乱窜,气浪卷起周围的落叶飘飞。
“啊……”
大护法一声惊叫,两眼睁老,似乎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东西,一剑破灭元神念头,魂飞魄散,死不瞑目的倒下了。
张闲看了一眼,确认已死,他也没耽误时间,快步前行。
片刻后,来到马车旁边,取出锦布包裹的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叶鲜红如血的灵芝,散发着异香,足有两个手掌大,是从一株大灵芝上切下来的。
“咦?莫非这是……尸蕈!”
他忍不住欣喜,观看这灵芝的形貌,立刻想到了道书里描述的尸蕈,竟然是这等罕见的天材地宝。
“此地不宜久留,一旦灵符道发现,必然会派高手追查,速速离开。”
他提起箱子,转身就窜入了旁边的树林。
没等多久,官道上就有一队马帮路过,见到这一场景,立刻下马查看,认出了是秋月观的陈观主以及弟子,面色苍白,身上无伤,却死不瞑目,就像中邪了似的,众人只觉得一阵阴森森的瘆人……
与此同时,一处偏远的山林里,几丈高的大树上,一条绸布束于两颗树杆之间,布上躺着一女子,一袭素衣道袍,头上遮着一顶青纱垂帽,柔顺的长发垂下,随着山林的风儿飘舞,清绝如仙,绝美似妖。
女子悠悠醒来,揭起青纱垂帽,睁开眼,妖美的嘴角上翘,喃喃自语的说道:“这小混账,怎么又在惹事儿了?”
第八十一章 沉迷喝药难自拔
“这小混账,怎么又在惹事儿了?”
秦子韵知觉到了张闲所作所为,不由得有些惊讶,这小混账的修为,进步之快,这才短短一月,又精进了一大步。
在这一月里,秦子韵早已离开南阳城,白天休息,夜里赶尸,而司天监的追捕,因为李玄玉被徒弟甩了,一气之下追查徒弟的底细去了,周修诚一人接手,却阴错阳差的中了疟蛊和假药。
说来都是因为张闲,这追捕的事儿也算是提前收工了,秦子韵一路无阻,已在走出了千里之外,还有几天的路程,便能回到她的驻地。
这段时,秦子韵都没有找张闲,原本是想欲擒故纵,故意让张闲牵肠挂肚,不过张闲的收心很快,很快就进入了修行潜心修练的状态,秦子韵也就没打扰。
但没想到,张闲这么快又惹事儿,居然把灵符道的陈长年杀了,还杀了一个护法。
修行不易,悟道艰难,方仙各派的虚境高手也就几十人,而灵符道只有三人,陈长年是最有希望成为第四人,那位护法,也是灵符道的几大护法之一,皆是属于灵符道的核心人物,却被张闲一次杀了两个。
“这小混账的修为,似乎进步得太远了,悟性更是惊人,这么快就修成了五行玄法剑,还窥视了五行虚空的玄妙,连雷法也领悟了真意”
“并且这小混账,竟然会阴阳家的法术,还会六神恐咒!”
张闲以为小韵已经走了,练习法术时也就没有顾忌,却不知道秦子韵一直在暗中窥视。
秦子韵在坛县的时候,曾接到丹阳子的传信,被人用阴阳家的法术袭击,她重新询问了此事的细节,得知一个青头愣,已经明白那青头愣就是张闲。
“这小混账自称是逃亡之人,当初在坛县,应该就是从这一带逃亡出来,坛县的另一边就是文贤郡,阴阳家掌门就是上任文国公张耳,张耳之子,那个傻国公,正好在那几天失踪了,应该就是这小混账。”
秦子韵心里已有推测,这就是为什么这小混账所言,害怕连累了李玄玉,因为此事牵扯到阴阳家,直接牵涉阳帝。
“不过这傻国公,传闻是先天不全,从小就是个低能儿,与这小混账根本不是一个人,难道是装疯卖傻?这小混账也确实很会装,王侯贵族之中,也经常有人装疯病避祸。”
秦子韵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却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合理。
“大人可以装疯卖傻,但小孩如何会装?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名医的确诊,阳帝也必然暗中派人确认过,不可能是装的。”
“还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这小混账,看这小混账到底是不是那个傻国公。”
思绪至此,秦子韵嘴角娇笑,这么久没找这小混账,突然想着这小混账对她念念不舍的模样,倒也挺有趣的。
南阳郡,南溪观。
道观被了烧掉大半,周观主父子都在养病,道观也无人打理。
这会儿,几个道生正忙着熬药,按照那位阎王愁留下的方子,桂枝,石斛,炙甘草,硫磺,麻蕡……等等,按顺序一样一样的放入砂锅,一大锅药,收干成四碗,小心的送了过去。
周观主父子正在发病,忽冷忽热,折磨得死去活来,看着药来了,赶紧几口喝下,立刻病痛大去,感觉浑身舒坦,飘飘然的,神情享受,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笑容,犹如升仙了一般。
这药已经喝上瘾了,每天早中晚三次,喝了之后无比舒畅,从最初的治病,已经变成了一种享受。
另一边,周修诚和吕正凌在一间静室里打坐。
他们这两天没发病,但这汤药也没停,因为他们发现,这药可以提升念头,喝了一个月,竟然修为大进。
这会儿送要来,两人皆是欣喜,咕噜咕噜的喝完药,一脸的享受,飘飘然的,宛若飞天升仙,但他们自己没发现,他们的念头已经蒙尘,脸上的神情近乎于病态,眼神漂浮,目光迷糊,沉迷在那种飘飘然的感觉之中。
过了好久,药力略微退去,两人才逐渐清醒了一点。
吕正凌说道:“前辈,我们已经服药一月,怎么还没好断根,倒是这药,很是玄妙,我快要达至阴仙的中层境界了。”
“嗯,此药确实玄妙。”周修诚点了点头,脸上还是享受的模样,“此药服食之后,犹如升仙,元神念头也随之提升。”
又说道:“可能是百年沉香用完了,药力不够,所以一直没好断根,但不用安心,孙师兄已经去找药王派的人,应该很快就有回信。”
“哎……希望孙前辈能快点。”吕正凌叹了叹气,“被这蛊病缠身,隔三差五就发病,实在麻烦,那妖女的行踪也全跟丢了。”
周修诚也是大恨,被这蛊病折磨的难熬,脸上浮现出了凶戾的凶相,说道:“这妖女下蛊害我们,一定要把这妖女挫骨扬灰。”
“嗯?”吕正凌愣住了一下,周前辈的神色,怎会突然变得这么戾气?就算有仇,就算真的挫骨扬灰,但作为一个正道的先天仙人,收敛心气是基本,不应该这么重的戾气。
吕正凌不知道,这巫药的弊端,已经不知不觉的显现出来。
“师侄,你怎么了?”见吕正凌发愣,周修诚不由得询问,脸上的戾气也一瞬而过。
“没什么。”吕正凌摇了摇头,见周前辈并无异样,还以为是他的错觉,或许是这蛊病折磨的原因,他这几天也有些不在状态,时不时的就精神恍惚。
因为本身就是病痛缠身,吕正凌对这些症状也没太在意,只以为是病痛久了的正常反应。
就在这时,周修诚若有所感,立刻心神入静,眼神一凝,开了阴阳眼,只见一人闭目静坐,低念真言,正是孙明理寄神虚空,传念寻找。
“明理,发生什么事儿?”
周修诚用真言说话,念头犹如咒语一般,穿梭阴阳,传达于千里之外。
“拜见师叔。”孙明理行礼一拜,说道:“陈师弟和刘护法护送尸蕈回总坛,途中被邪人害了,我已赶到沛城,初步检查,与前两次作案的法术如出一辙,应该是清绝邪君所为。”
孙明理作为后辈,没敢乱称妖女,当年秦子韵被称为是清绝仙君,后来入了邪道,也就变成了邪君。
周修诚闻言,顿时大怒,一脸的戾气:“这妖女竟然还在这一带,胆敢害我灵符道,一定要死。”
“师叔,你……”孙明理察觉了不对劲,师叔的性情突然这么易躁易怒?并且师叔的第一反应,不是询问此事的细节,却只顾发怒,这太不像平时冷静的师叔了。
或许是同门被害,彻底激怒了师叔吧。
孙明理主动的汇报细节,说道:“三皇子赐下一朵尸蕈,陈师弟和刘护法护送尸蕈回总坛,刚出沛城不远就被害了,随行有五个弟子,中了上清道的五行剑术,两个当场魂飞魄散,三个神魂重伤,随后也断气了,陈师弟是被雷法劈死,刘护法是被五行玄法剑斩杀魂念,尸蕈被劫走了。”
听了这些情况,周修诚也没多想,说道:“那妖女一定还没走远,立刻上报司天监,加派帮手搜寻附近,老夫立刻就赶过来。”
“这……”孙明理迟疑了,“师叔,你的病情尚未痊愈,我们不是清绝邪君的对手,还是暂且忍耐。”
“哈哈哈!”周修诚大笑了一声,说道:“无妨,我与吕师侄得了那位玄机小友的神药相助,道行大进,虽然病情尚未痊愈,但药力可以压制,也不怕这妖女。”
闻言,孙明理也只得点头,说道:“是。”
传念完了,旁边的吕正凌询问:“前辈,发生什么事了?”
传念是神意层面的沟通,旁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看见闭目凝神。
“刚才是明理的传信,那妖女又出手作案……”
周修诚把事情说了一遍了,吕正凌闻言,也点了点头,认为可以一去,虽然疟蛊还没解除,但有这神药压制,也并无大碍,只是每天服药有些麻烦。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麻烦,这药能提升修为,就算解除了病蛊,以后也要每天都喝。
并且,他们还打算让门下弟子,也可以喝这个药,以此帮助修练。
周修诚叫来一个道生,立刻去准备车马,药罐也一起带上,这就去沛城走一趟。
其实他们不知道,这巫药,原本就是古代修练巫术喝的,但喝多了之后,会上瘾,沉溺于飘飘然的幻觉,欲罢不能,还会损伤大脑功能,危害极大。
巫术逐渐失传,这药也就失传了,所以没人知道,也就阴阳家追根溯源,研习古巫医药,发现了这药。
当然,张闲也不会料到,这巫药由他传出,从此就要泛滥了。
此时此刻,张闲正在赶路,以防被追捕,他下了郡城的官道,还是走县路,来到一个小县城,弄了两件灰旧的长衫,换下道袍,穿上旧长衫,又买了一个背篓背上,立刻摇身一变,乔装成了一个穷书生的模样。
第八十二章 太上忘情太清派
一晃就是十几天过去了,张闲乔装成穷书生的模样,专心赶路。
他沿着县城的官道走,以他的脚力,堪比骑马,这十几天走了一千多里,路上也太平无事,已经从南州转入了西南州,途中穿过了好几个郡,来到了古城郡。
这一带多山川,群峰相连,山势险要,自古以来就方仙隐士们的居住地,道观庙宇随处可见,山涧云雾缭绕,犹如天上楼城,故曰为古城。
太虚山就是位于古城郡内的最高峰,乃是太清一脉的总坛。
不过太清派讲究太上忘情,隐居世外,逍遥自在,不拘泥于世俗,派内传承很是松散,连朝廷的敕封都找不到人受领,所以只册封了太虚山的几个道观,以及传说中的太清掌门沐道真。
张闲去太虚山,一是远离世俗,避祸隐遁,二是想寻访隐士仙人,求教道法修行。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自有机缘,已经得了道法,只差修练了。
他现在去太虚山,只想找个地方落脚,然后潜心修行,争取早日抱丹入道。
进入了古城郡这一带,道路变得很崎岖,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高山,而在群山之间,却有一条平坦的官道,可以通向太虚山脚下的天枢县。
说来这条官道,也是大有来历,前朝时期,乾帝沉迷方仙,为了来太虚山一游,劳民伤财,征集了三十万役夫,耗费数年之久,方才开辟出这条官道,正好沿途经过七个县城,以北斗七星命名。
他准备先到古城郡,从古城郡的官道前往太虚山,顺便打听一下太虚山的情况。
下午的时候,他转过一座山脚,只见前方有一个村庄,就在官道的旁边,路口还一家客栈,他不由得一喜,加快了脚步。
这一带太偏僻了,官道上连驿馆都很少,难得这里有人烟。
客栈里还挺热闹的,有一队马帮正在歇气喝茶,另外还有些旅客,以及一些官兵,站在路中挡道。
张闲略微疑惑,心想,这半途中,怎会有官兵堵路?
见到张闲走过来,一个官兵就上前着盘查,见张闲是个书生模样,语气也颇为有礼,问道:“这位小先生,请问如何称呼,你是打哪儿来,往哪儿去,可有户籍文牒?”
“哦。”张闲故作一脸恍然的样子,像个书呆子似的,心思却是转得飞快,这丫的该不是追查他的吧,不过他都走出了这么远,也不像是追捕他的。
他心思一动,随口就说道:“小生姓张,名昊,字闲人,家住中州清河郡南山县,前往太虚山求仙修道,不曾带有身份文牒。”
户籍文牒就是身份证明,由朝廷的户部颁发,一般出门远行都要带在身上,朝廷会设关卡盘查,因为这关系着户籍赋税。
不过一般不会盘查,只有遇到事情的时候,才会设关卡。
“呦!又是从中州来的啊。”
官兵一听,倒是没怀疑,经常有这样的书生,看了神仙异志的书,就离家出走,来太虚山求仙问道,前几天还有一个中州来的穷秀才,也就见惯不惊了。
“这位大哥有礼了,敢问是出什么事儿?”张闲拱手一礼,先摸一下情况。
官兵说道:“最近古城周围有贼寇为祸,郡守下令,路人先在这村口歇息,等会儿我们护送过去。”
“原来是这样啊。”张闲反应过来,这一带地势偏僻,有贼寇拦路抢劫也是正常,但他疑惑,问道:“这一带乃是方仙圣地,这些贼寇胆敢放肆,不怕冒犯了仙人么?”
“额……方仙圣地?”
听到这话,几个官兵倒是笑了,连旁边喝茶的马帮们也笑了。
一个马帮的汉子吆喝了一声,说道:“年轻人啊,不在家里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来这荒山野岭作甚,这太虚山哪里还有仙人,都是些糊弄人的假道士。”
“这……”张闲愣了愣,怎么感觉这话风不对啊,这一带是方仙圣地,应该是仙乡淳朴的风气,怎么这些人都不敬神仙。
“这位大哥,此话怎讲,怎么没有仙人了?”张闲疑惑的询问。
马帮的汉子说道:“以前太虚山的仙人,那可是厉害了,经常听说有人在山里遇见仙人,我爹告诉我的,他在山里砍柴的时候,也亲眼见过一位仙人,但那仙人不见凡俗之人,遁地而去。”
“至于现在嘛,都好久没听说谁见过仙人了,太虚山上的道观,受了朝廷的敕封,沾了世俗之气,整天都忙着收香火钱,法术都不灵了。”
旁边又一人搭话,说道:“对啊,以前的仙人,那都是正儿八经的清修,收了香火钱也是用来接济山里的百姓,现在都自己盖道观了,伺候那些达官贵人,贪了香火,法术肯定不灵了。”
“你这穷书生,还是快回去吧,好生读书,考个功名光宗耀祖,别看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神仙书,就跑来这太虚山做神仙梦。”
“是啊是啊,快回家去吧……”
几人说着,皆是奉劝张闲回去,这太虚山受了朝廷的敕封后,早已不是仙人的清修之地了。
“……”张闲默认无语,心里却是明白了过来,太清派讲究太上忘情,超然于世俗之外,太虚山被朝廷敕封后,前来求仙问道的达官贵人多不胜数,这里就成了一片世俗之地,方仙隐士们应该是远离了这里。
“多谢各位的好言,但寻访不到神仙,我是不会回去的。”
张闲一脸认真的说着,众人皆是摇头,像张闲这样的人,也算是见惯不惊了,张闲见状,心里也是淡然一笑,突然觉得挺有趣的,众人不知道,他就一位有道行的仙人。
他自顾自的坐下,吆喝了一声:“小二哥,来一壶茶。”
店小二赶紧送上一壶茶水,他拿出水壶,又说道:“小二哥,你家水缸在哪,我要打些清水路上喝。”
“客官你坐着,小的帮你打满就是了。”店小二说着。
张闲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小二哥了,但我怕你的水不干净,若是喝了犯病,我在路上可没法子找大夫,还是我自己打水。”
“额……”店小二闻言,心想这读书人还挺谨慎的,连忙道:“水缸在后院,咱这可是村里的山泉水,干净得很,咱每早都挑的新鲜水。”
说着就引路去了后院,张闲跟着一起,后院堆着很多柴草和杂物,旁边有一口大水缸,缸里有大半缸水。
他看了一眼四周无人,低念**咒,店小二只觉得迷迷糊糊的就走神了,
他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瓶子,打开瓶塞,对着水缸,低念咒语,催动内里乾坤法术,一声轻喝:“收!”
只见虚空透明的扭曲,荡起一圈圈波纹,一个漩涡吸摄,无形之力卷起水流,收入瓶子里,大半缸水装了七七八八,盖上瓶塞,放回了衣兜。
有这法术,他途中就不用找水了,又把水壶装满,平时喝水就用这水壶,以免被人发现他的道行。
“小二哥,我装好了。”张闲说道。
“额……”店小二愣了一下,连忙回过神来,全然不知刚才怎么突然走神了,但也没怎么多想,说道:“客观,我没骗你吧,这泉水赶紧得很。”
“呵呵,多谢小二哥了,小二哥挑水辛苦了,这几个桐子打赏给你了。”
张闲淡然一笑,随手摸了四五个铜钱打赏,要了人家的水,还是得给钱的。
“呦!多谢客官。”
店小二赶紧接着钱,一脸的乐呵,原本看这客官像个穷书生,没想到出手还挺大方。
张闲出了后院,等着官兵的护送,店小二忙别的去了,不过片刻后,就听见后院一个大嗓门的妇人声音,恶狠狠的喝道:
“王小二,你今天又偷懒了,怎么没把水缸挑满,这会儿客人要喝茶打水怎办。”
“哎呦呦……”店小二吆喝叫痛,“老板娘你别动手,我挑满了的啊,刚才还有大半缸呢。”
老板娘喝道:“大半缸在哪?你给老娘看看,这大半水缸被鬼喝了啊。”
“咦?这水呢……”店小二愣了个呆,冤枉的说着:“刚才明明有大半缸的,真被鬼喝了?”
老板娘喝道:“还不快去挑水。”
“是是是……”店小二赶紧应声,挑着水桶走出来了,一脸的发愣,真是见鬼了。
喝茶的众人见状,不由得一阵笑了,他们经常在这条路上,知道这老板娘是个寡妇,可是出了名的凶悍。
张闲低头喝茶,笑而不语,他可是给了钱的,被老板娘骂了也不别怪他啊。
又等了半个时辰,天色不早了,官兵们留下一队驻扎在这村口,其余官兵吆喝着出发了,众人赶紧忙起来。
片刻后,大家就一起出发了。
这里距离古城已经很近了,只有十来里路,张闲心里想着,太虚山就快到了,可别遇上什么贼寇耽误了,再有两天,他就能抵达太虚山下的天枢县。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张闲就察觉了有人暗中窥看,应该是贼寇的眼线,窥看之后,迅速离开去报信了。
张闲不由得眉头一皱,趁着周围人不注意,他目光一凝,锁定了那个报信的贼人。
第八十三章 逍遥自在住古城
却说贼寇的眼线,躲在树林里窥看,见到官兵护送客商队伍过来,立刻回去报信,片刻的功夫,来到一处山坡背后,一队人马正在这里喝茶歇气,足有三四十人,一个个都是面带凶相,手里拧着武器家伙。
“大当家,有买卖来了。”
报信的眼线吆喝着,众人立马打起了精神。
最近这段时间,郡守派了官兵戒备,他们已经半个月没买卖,得抓住机会做一笔,否则兄弟们都没钱吃喝玩乐了。
大当家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靠座在一颗大树前,旁边插着一把大刀,两个小弟正在捶背捏腿,听到有买卖了,问道:“有多少人,有多少货?”
报信的眼线回答道:“我数了,官兵只有十来个,马帮有二十几个,车马都拉满了货,加起来得也就三十来人,其余有十几人,应该没练过,则不足为惧。”
众人一听,不由得一阵大笑,这买卖来得好啊,居然遇上一队马帮,把这些马抢了,也能大赚一笔,不过马帮的人,多多少少都练得有几手武艺,再加上十来个官兵,不好对付啊。
“大当家,这买卖做不做?”旁边的二当家问道。
大当家想了想,最近的买卖不好做,难道遇上马帮这样的大鱼,心里一横,说道:“富贵险中求,做了!”
话落音,大当家站起身来,正要拔出插在地上的大刀,却突然一声惊叫。
“啊……”
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大当家的两眼鼓大,眼里血丝凸起,脸色苍白,身子一软就倒下了,已经魂飞魄散,死不瞑目。
“大当家,大当家?”
众人赶紧呼喊,凑上来一看,见到大当家的模样,不由得面面相视,只觉得阴森森的诡异,气氛一下就安静了。
“大当家,你没事吧?”
旁边的二当家小心上前,伸手摸了一下大当家的鼻息,吓得连忙缩回了手,一脸的惊恐:“这这……大当家,死了!”
“什么?大当家死了!”众人一听这话,也是吓得一愣,“大当家怎么会死了?难不成是中邪了?”
“中邪……”听到这两个字,众人吓得一阵慌乱,恍然想起这古城郡一带,乃是有神仙庇佑的地界,莫不是他们杀人越货,作恶太多,冲撞了神仙?
但这一带,已经好多年没听说什么神仙了,都说是受了朝廷敕封,沾了俗气,神仙的法术都不灵了。
就在这时,二当家也忽然“啊”的一声惊叫,脸色苍白,额头冒冷汗,两个眼睛鼓得老大,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
随即,又一人惊叫,当即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死不瞑目。
“这这这……有鬼啊!”
众人彻底吓得慌了神儿,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有鬼,顿时一团惊乱,第一反应就是要逃,但吓得两腿都软了,一迈步就踉跄摔倒在地,连滚带爬,连跑都跑不动。
而人群里,不断有人惊叫一声,然后就死不瞑目的倒下,转眼就是死了十几个。
另一边,树林里。
官兵带着众人走着,还在小心的提防贼寇,全然不知道贼寇已经崩溃了,只是张闲走到队伍的后面,两指对着空中比划什么。
而张闲已经退去了重瞳,所有人的魂魄都被他记住了,他以重瞳的玄妙,也学会了看一眼就记住的敲门。
旁边一位官兵见到这一幕,不由得问道:“小先生,你这是比划什么呢?”
“我这是练字呢,俗话说三天不练手生,我这一直赶路,写字的功夫不能丢了,就随手比划一下。”
说话间,张闲的念头一动,手里又画一道符箓,观想记住的魂魄气机,犹如对着一幅本命画像施术,符箓化剑,一瞬斩破画像。
其实这法术并不难,关键是要查看魂魄,观想冥记,如同印下一个本命印记,他这段时间一边赶路,一边在识海里参悟法术,又悟出了很多新的理解。
“小先生,你读书写字这么用心,走路都在练字,怎么不去考个功名?”官兵问道,对识字的读书人还是很尊敬。
“哎……”张闲故作叹气,说道:“时运不济,屡考不中,也就来求仙了。”
“原来是这样啊。”官兵恍然大悟的样子,倒是有很多读书人屡考不中,也就出来游山玩水,吟诗作画,求仙问道。
他们这古城郡,以前是方仙圣地,现在都快成了游玩的圣地了。
谈话间,张闲又杀了两个贼寇,手里不停,连连勾画,犹如阎王爷勾画生死簿一般,一勾一个要命。
小山坡背后,贼寇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十来个贼寇,彻底吓得崩溃了,这诡异的场面,除了是鬼神勾命,还会是什么呢。
其中一人吓破了胆,连滚带爬的也逃不动,只得跪下地上瑟瑟发抖,一个劲的磕头,嘴里念着求鬼神饶命,以后再也不敢了。
其余人见了,也都跪地发抖,使劲的磕头认错,乞求饶命。
张闲感应到这些人的念头,魂儿都已经被惊吓伤了,他也就停手没杀了。
让这些人活在,把这事儿传出去,让这一带都知道,仙人还在这里,不得放肆。
不过即便是他放过了,这些人也难逃一劫,已经被吓伤了神,心里已有阴影,弱不医治安神,轻则大病一场,夜夜噩梦,疯疯癫癫,重则一命呜呼,命不久矣。
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抵达了古城。
古城是一座很古旧的郡城,因为地处偏僻,很少受到战乱的影响,保留着很多古时期的建筑,古香古色,古韵深厚。
而古城位于山涧,四周都是群山相连,雾气萦绕,真有几分天上仙城的意境。
这会儿傍晚了,城里挂起了灯笼,烛光朦胧,更为这着古城增添了几分仙气。
大家进了城,各自分路去了,张闲一个人走到大街上,脚下踩着古旧的青石板,走走看看,闲逛着古城的夜景。
小贩叫卖着的糖葫芦小吃,随处可见的外地旅客,街边的酒楼里,女子轻歌奏乐,文人墨客们吟诗作对,好不逍遥自在。
“干脆就住在古城吧,也算是大隐于市。”
他心思一动,太虚山是一条山脉,整个古城郡的山川,其实都算是太虚山。
在途中客栈的谈话,得知了太虚山接受敕封后,已经成了世俗之地,方仙隐士们都退避了,去不去已经无所谓了,更何况他已经得了道法,现在只需要安稳下来潜心修练。
并且这古城挺好的,他挺喜欢这座古韵古香的古城。
“就这样决定了,就在古城落脚了,不过太虚山已是近在咫尺,住下后,再去太虚山看看也无妨,就当是游山玩水。”
决定了下来,也突然觉得很愉快,一切随心,顺其自然,喜欢哪里就住在哪里,这何尝不是一种逍遥自在。
“暂且在客栈住下,再买一座宅子。”
他心里有打算,加快脚步,找了一家客栈进去,客栈里正是热闹,一群文士模样的公子哥,正在行令斗酒,气氛好不热闹。
他来到柜台,掏出一锭银子,吆喝了一声掌柜:“要一间上房。”
掌柜的看了一眼,这穷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出手还挺阔气,连忙取下一块上房的木牌,高声吆喝着:“上房一间!”
又问道:“客官你还要吃些什么?”
“我在外面吃过了,不用了。”张闲说着,这会儿正是晚饭的时间,他尽量低调,不让人看出异样。
店小二听到掌柜的吆喝,连忙过来给张闲引路,张闲跟着去了房间,店小二打开门,点燃屋里的烛火,罩上灯笼。
张闲摸出几个铜钱,打赏给店小二,说道:“小哥辛苦了,能跟你打听个事儿么?”
店小二接着赏钱,一脸的乐呵:“客官你是外地来游玩的吧,有什么事儿,尽管问咱,咱在这古城可是百事通。”
张闲笑了笑,说道:“我是来这里求仙的,想要长住古城,不知道这城里,有没有宅院出售?”
“呦!客官,你是来求仙的啊!”一听这话,店小二也见惯不惊了,店里这些外来旅客,大半都是来求仙问道的。
不过这要在这里买宅子常住的,却是很少见,一般都是游玩一趟,没求到仙人,也就回去了。
店小二想了想,说道:“买宅子的话,前段时间听说,郡府主簿大人回州府述职,调去了其它郡府,他的宅子要出售。”
“不知这宅子在哪,小哥可否帮我引荐一下,麻烦小哥了。”张闲说道,又掏出一两银子打赏。
店小二赶紧接着银子,一脸的笑呵恭敬,说道:“没问题,咱明儿就去问问,若是已经卖掉了,咱就再打听一下别的,保证帮客官办好这事儿。”
“如此就多谢了。”张闲拱手一礼,以示谢意。
“客官不必客气,你先休息着,我还得去忙了。”店小二也行礼告退了。
张闲关上门,喝了口清水,拿出内里乾坤的瓶子,找出装药的瓶子,倒出一颗粗糙的丹丸,这是他调配的洗髓丹。
在赶路的途中,他有了人参,再买了其它药材,配好了洗髓丹,不过这丹丸的品相有点不好看,随意的搓成丸子,显得很粗糙,但不影响功效。
他服食了一颗,就开始打坐修练了,一直到夜深,客栈里的气氛逐渐安静,他也躺下睡觉了,进入活死人境,修练九转生死化龙术。
然而入睡后,只觉得念头入梦,雾气弥漫,画卷朦胧,一缕涓涓细流的溪水声传来。
“咦!”
张闲诧异了一下,但接着就是欣喜,是小韵找他了,小韵已经很久不见了。
他赶紧跑上前去,水里却没人。
就在这时,他身后却传来一个冷喝,“张闲,看你还往哪里逃!”
“嗯?”
张闲一惊,这不是小韵,是谁入侵他的念头,竟然知晓他的身份,他心里瞬即升起一股杀气。
第八十四章 妖女有意戏人心
“咯咯,公子的真名,果然是叫张闲。”
就在张闲心生杀气之时,以为是谁入侵他的念头,但身后却传来一个调皮的嬉笑声音,除了性情若妖秦子韵还会是谁。
“呃……是你,小韵。”
张闲愣了一下,听出了是小韵,但他心里的杀气却并未褪去,隐而不发,警惕的转过身来,只见小韵刚洗完澡的样子,正在穿衣服,还故意挑逗他的撩了撩头发,嘴角娇笑,一脸开心得逞的模样。
张闲视若不见,目光凝聚,一边暗暗蓄势,一边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知道我的身份?”
“嘻嘻,我是狐狸精啊,知道了公子的身份,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神通广大呗。”
秦子韵俏脸戏笑,看着张闲的模样,反而更觉得有趣了,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还是像以前一样近亲张闲的身边。
张闲一步后退,也顾不上隐藏了,眼神一凝,目有重瞳,直视小韵的念头,想要看清小韵的底细。
然而秦子韵淡然一笑,被这小混账发现了两次,她早就推测这小混账有特殊玄通,已经做了防备,她念头一动,只是一团模糊虚无,反而她看清了张闲的眼睛。
“咦?竟然是重瞳!”
秦子韵认出了重瞳,不由得惊讶,难怪这小混账可以发现她,而且这小混账的天赋非凡,原来是圣人之相。
古代圣贤里,有重瞳的记载。
张闲则是眉头一挑,小韵居然早有防备,反被看出了他的底细,他心思转得飞快,不知小韵到底是什么目的
“小韵,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知道我的身份?”张闲再次质问。
“咯咯!”秦子韵狡黠的笑了,看这小混账警惕的样子,还真是有趣,故意挑逗的说道:“公子,你干嘛那么紧张,人家又没对你怎样,你抱一下我,我就告诉你怎么知道你的身份。”
说着,秦子韵崛起小嘴,像个撒娇的小女儿似的,一脸我要抱抱的模样。
“呃……”张闲见状,不由得无语了,这小韵真是个妖女,性情尤物,妖媚诱人,他当然看出了,这是故意戏弄他,他当然不会抱的。
“哼!你不抱我,我就把你的行踪告诉文国公府。”
见张闲无动于衷,秦子韵冷哼一声,一脸很生气的模样,你若不抱我,我就把你的身份行踪捅出去。
“你……”张闲也是一愣,竟然还有这么无理的威胁,非得要他抱一下。
“你到底抱不抱我,我数到三,你不抱我我就走了,一了。”
秦子韵说着,抬起手指比了个一,俏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张闲,似乎在看张闲怎么选择了。
张闲心里差点没骂出来,他有些犹豫了,千万不能让这妖女把他的身份行踪说出去,但他知道,这妖女摆明了戏弄他,如果他抱了,就相当于向这妖女臣服了,后续肯定还有其它目的。
见张闲还是不动,秦子韵翘起了小嘴,不高兴的冷哼一声:“哼!你不抱我,我真的生气了,三了,我走了,你可别后悔。”
话完,秦子韵很生气模样,转身就要走了,心里却是笑乐了,以她的手段,还治不了这小混账么。
果然,张闲心里一急,他是真的把不准这妖女,赶紧说道:“小韵,你别走。”
“嘻嘻,怎么了,公子愿意抱我了?”秦子韵得逞的笑了,落入了她的手里,这还不得乖乖听话。
“嗯,愿意了……”
张闲只得答应了,心里却是郁闷哭了,有种被逼良为娼的感觉,他上前去,伸手要抱着小韵,但小韵的身影变化,化为一团雾气散开,让他抱了个空。
“呃……”他愣了一下,人呢?
然而他的身后,却传来了小韵嬉笑得逞的声音,他立刻反应力,被小韵戏耍了。
他忍不住苦笑,这是故意捉弄他,他转过身去,无奈的说道:“小韵,你是高高在上的妖仙,何必戏弄我一介凡人。”
“哼!”秦子韵撇了撇嘴,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张闲,说道:“对啊,我乃是妖仙,公子这般心不甘情不愿的,让你抱一下,还像我逼你似的,难道我还配不上你一介凡俗么?”
“这……”张闲哑口无言,仔细的想想,小韵这样妖娆尤物,还修练成仙了,哪个男人会不喜欢,他似乎还真没理由拒绝。
不过他此刻更在意的是,小韵到底是什么人,小韵找上他,应该不是表面这么简单,而且小韵这段时间消失不见,再次出现的时候,却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实在太可疑了。
“小韵,你现在可以说了,为何知道我的身份?”张闲问道。
秦子韵淡然一笑,说道:“想知道公子的身份,这很难么?”
“公子你会阴阳家的阴阳术,这普天之下,一提到阴阳家,当然会想到阴阳家的掌门张耳,而张耳天纵奇才,却英年早逝,留下一个傻儿子,这也是天下皆知的事儿,最近这傻儿子失踪了,朝廷的告示遍布天下。”
“正巧遇上了公子,虽然告示上的傻子画像,与公子的面容气质相差很大,但年龄相仿,还会阴阳家的法术,我只是随便叫了一声公子的名讳,公子就起了杀心,这不就知道了么。”
“呃……你是诈我的!”张闲闻言,恍然大悟,其实小韵也不确认是不是他,故意试探,是他的反应暴露了自己。
一想到这里,他倒是放心了几分。
秦子韵却是生气的模样,说道:“公子真是无情,先前还跟人家亲亲我我的,刚才就翻脸动了杀心,男人啊,都是这么无情啊。”
“咳咳……”张闲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我哪有跟你亲亲我我了。”
“哼!”秦子韵冷哼一声,心想给这小混账一点甜头,嘴角娇俏的微笑,一步上前,亲近了张闲身边,柔柔的靠进了张闲怀里,芊芊玉手勾着张闲的脖子,说道:“这算不算亲亲我我呢?”
“呃……”
张闲有些无语,但心里已经有了戒心,想要推开小韵,但秦子韵缠着不肯放松,大眼睛楚楚动人的望着张闲,似乎又变回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小狐狸。
张闲只得席地坐下,闭了上眼,收敛心绪,任由秦子韵缠着他,他却不再为外物所动。
察觉到张闲的念头变化,秦子韵撇了撇嘴,这小混账还跟她赌气了么,说道:“公子,干嘛生气了么,人家就跟你玩玩。”
“……”张闲无语,试探的询问:“小韵,你这么久没现身,是做什么去了?”
其实那天张闲杀了灵符道的人,秦子韵就想找张闲,不过秦子韵发现,这小混账走的方向,居然与她一样,她的住地就在太虚山这一带,没想到这小混账也是来太虚山,直到今天,这小混账到了古城。
看着张闲一脸不为所动的模样,秦子韵有意戏弄,说道:“也没做别什么呀,公子不跟我双修,我就去找别人双修了。”
听到这话,张闲心里莫名的一阵难受,随即有自嘲的苦笑,小韵是妖仙,与他无亲无故,小韵想找别人双修,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哦。”张闲应了一声,心里淡定了很多。
“哦?”
见张闲这么平淡的反应,秦子韵却是不高兴了,这小混账居然对她不动心?得知她跟别人双修,就一点不吃醋么?
“哼!”秦子韵冷哼了一声,生气的说道:“公子你一点都不在意我,我说跟别人双修,你就信以为真了,难道在公子心里,我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狐狸精么?”
“呃……这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张闲有点发懵,他除了相信,还能不信么,貌似这信与不信都跟他没关系吧,这也能生气?
“我不理你了。”
秦子韵瞪眼一眼张闲,这次是真的被这小混账气到了,这小混账居然都不在意她跟别人双修,她推开了张闲,起身一跃就消失在了雾气之中。
“小韵……”
张闲连忙喊了一声,但雾气弥漫,人已不见了。
“哎……”他叹了叹气,心绪莫名惆怅,他有什么资格在意小韵跟谁双修,就算他想在意,但他在意得了么。
他已经看明白了,小韵这样的存在,表面跟他亲近,其实是逗他玩罢了,只是不知小韵为什么要故意逗他,一定另有缘故。
第二天,天色朦胧亮,张闲准时醒来,收起心绪,服食了一颗辟谷丹,就在房间里活动筋骨,开始了晨练。
一直练到天色大亮,客栈里吃早饭的热闹起来,他推开门,也去大堂里吃点东西。
店小二见到他,连忙上前吆喝着:“呦!客官起得早啊,你昨天交代的事儿,咱今早去菜市场,正好遇到王大娘,她说主簿大人的那套宅子还没卖掉,等会儿就过来带你去看看。”
“呵呵,多谢小二哥了,这速度真快啊。”张闲笑着道谢,确实挺快的,没想到这么顺利。
“那是了,咱可是这古城的百事通。”店小二的语气很是自豪,又问道:“客官你今早吃些什么,王大娘可能要等一会儿才能过来。”
“来两个鸡蛋,再来一碗打卤面。”
张闲说着,控制了食量,尽量低调,以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好嘞,马上就来。”
店小二吆喝了一声,让厨房弄吃的,片刻后,鸡蛋和打卤面就送上来了。
张闲吃了早饭,一边喝茶,一边闭目养神,等着那位王大娘来带他去看房子,没等多久,王大娘就来了。
不过王大娘一来,急匆匆的,进门就喊道:“祸事了,出鬼怪了!”
第八十五章 大隐于市有邪人
“祸事了,出鬼怪了!”
却说王大娘急匆匆的来到客栈,进门就高声呼喊,客栈里的众人一听,不由得一惊。
前台正在算账的掌柜,连忙说道:“呦!这不是王大娘么,小二,快给王大娘倒茶,王大娘啊,这是什么祸事了,出什么妖怪了?”
店小二听到吆喝,赶紧倒茶出来,说道:“王大娘你先坐下喝口茶,慢慢的说。”
王大娘是跑过来的,累得气喘吁吁,坐下喘了一个口气喝茶,店里的众人都围了过来,先听听什么鬼怪。
张闲正在闭目养神,听说有鬼怪,也赶紧睁开眼,仔细听是什么事儿。
他心想,这方仙圣地,他才刚来这里,怎么就遇上鬼怪了,不过他看书里的记载,这一带山川险要,地理条件古老,确实有很多精怪。
王大娘喝了茶水,缓过了气来,这才说道:“昨晚官兵抓到两个江湖汉,疯疯癫癫的,像是被什么吓傻了,大喊大叫有鬼怪,官兵一审问,得知这两个江湖汉就是最近作案的贼寇,又跟着线索去抓其他人,但全部都是死了……”
话到这里,王大娘的脸色有些害怕,压低了声音,生怕被鬼神听到似的,说道:“足足有三十来个,全部脸色苍白,死不瞑目,那眼睛啊,睁得老大了,这儿尸体就停在郡府的衙门外面,好多人都在看着。”
“三十来人,全部死不瞑目……”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视,只觉得背后阴森森的。
“走,我们也去看看。”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众人连忙点头,三五成群的就出了客栈,连掌柜的也跟着一起去了,都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
外面的街上,消息也逐渐传开,整条大街都是人心惶惶的,好多人都去看了。
张闲见到这一幕,心里不由得笑了,还以为是别的什么鬼怪,原来就是他自己。
“客官,这位就是王大娘,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店小二来到张闲面前,也想去看看是什么鬼怪,又给王大娘说道:“大娘,就是这位客官要买宅子。”
“呦!还是一位读书的公子,老生有礼了。”
见张闲是个书生模样,王大娘连忙起身行礼,可不能让人笑话没礼数。
“王大娘你好,不必客气。”
张闲也行了一礼,心想大家都好奇去看了,他如果不去的话,似乎有些不合理,只得说道:“咱们也去看看吧,不知是什么鬼怪。”
一起出了客栈,大街上好多人都往郡府衙门的方向去了。
片刻后,到了郡府衙门,大街上已经挤满了人,连大街两边的房楼上也挤满了,但这么多人,气氛却显得有些压抑。
挤在前排的人,看清了死人的模样,整整三十来人,整齐的摆在地上,全部面色苍白死不瞑目,一般人哪见过这么阴森诡异的场景,皆是惶恐害怕,低声谈论着,后面的人听着谈话,也是一阵惊恐不安。
店小二见这人太多,引路进了旁边一家酒楼,来到楼上,围栏边也挤了好多人,不过面前还能望到,只见三十来人停在地上,官兵挡住四周,衙门的官员全都在场,两个仵作正在检查尸体。
因为尸体太多,衙门的内院不好停放,只能暂时停在外面。
“嗯?”
张闲发现了什么,这两个检查尸体的仵作,其中一个是中年模样,不知为何,这人的面容很陌生,但他怎么觉得这人的背影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另一个仵作是老者的模样,约莫有五六十岁了,略微有些弯腰驼背,但目光清明,中气十足,精气神内敛而饱满,头发青黑,乍一看像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并且他看得出来,这老者不是真的弯腰驼背,而是背部的肌肉拱起,书曰龟背鹤形,十三真武之背脊,就有这样的描述。
他现在已经明白,十三真武的背脊,就是指练髓换血。
“莫非这仵作是个大隐于市的高人?”
他心里有些惊讶,不是说太虚山已经没有仙人了么,怎么他这么快就遇上一个,而这人有还可能是练髓换血的高手。
练髓换血加练神返虚,这就是抱丹,只完成其中一步,可以算是半步抱丹,这也是半个先天仙人。
“小二哥,这场面太吓人,还是别看了吧。”
张闲说着,从栏杆前后了退几步,装着有些害怕,退回到了里面,故意抬手揉眼,遮住了双眼,却是目光一凝,眼有重瞳,只是那个老者。
他想确认一下,这老者是不是练髓换血的高手。
果然,这老者的血气赤红,红光内敛如浆,犹如一块烧红的烙铁,远比普通人浓烈。
他还发现,老者的眉心元神饱满,精气神三花凝聚,这是练神返虚的征兆,竟然是一个真正的先天仙人。
不过细细看,这老者的血气还不够赤红,他看过秦子韵的气血,那种赤红比烙铁更红,就像烧红溶化的铁水。
“这老者的抱丹,应该不圆满,而年龄已经老了,只能停留在这个境界了。”
他心里有所明悟,练神返虚与练髓换血,这两重境界都圆满了,抱丹才算圆满,这老者显然没有圆满,但已经错过了年龄,身体老化,不可能再进步了。
目光一转,查看了另一个中年仵作,在重瞳的视觉下,他看清了气机,立刻想起是谁了,竟然是他在坛县撞见的那个练尸的丹阳子!
他心里有些发愣,怎么又遇上这群人邪人了?
“呵呵,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啊。”他笑了笑,“难怪他觉得背影眼熟,面相应该用什么方法改变了,但气质变不了。”
“不过这丹阳子,怎么是郡府衙门的仵作?还有这老者,竟然是个抱丹仙人,应该也是大隐于此,明面上是仵作,私下里肯定研习尸术。”
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皱眉,这太虚山的隐居仙人,居然藏了是一伙邪人。
然而就在这时,那老者似乎有所察觉,抬头望了一眼旁边的酒楼,张闲见状,立刻闭上了眼,还好他行事谨慎,退到里面才开眼查看,对方看不见他。
“师父,怎么了?”
洪少阳见师父的神色有异,低声询问是什么事儿。
“刚才似乎有人窥视,应该是某位道友吧。”
老者说着,收回了眼神,继续察看尸体,心想,这一带隐藏的道友颇多,发生了这事儿,来凑个热闹也挺正常。
洪少阳说道:“师父,这些人都是死于五行剑符之下,应该是我们派内的某人出手,但此人的道行好生厉害,剑符念头纯纯至极,练杀三十来人,皆是一招毙命,至少是虚境高手。”
老者点了点头,也无须多看,这些人都是一个死因。
起身来到古城令的面前,行了一礼,说道:“大人,这些人都是死于法术,我等凡夫,不懂法术,还得请太虚山的道士来查案。”
这一带的敕封就是太虚山,出了什么鬼怪之事,只能去找太虚山的道观。
太虚山上,原本是有一些厉害人物,不过乾帝为了寻访太虚山,修建了官道直达山脚下,广帝又敕封了太虚派,前来朝拜和游玩的达官贵人都多不胜数。
但太清一脉,讲究太上忘情,逍遥世外,无心于凡事,几乎都退居到了更偏远的洛山郡一带,以至于大家都见不到仙人了。
“嗯,立刻飞马去请太虚山的道长。”
城令大人点了点头,差了一人去请道长。
其实城令大人也明白,太虚山的道长,法术都不灵了,请来也查不出个明堂。
不过这群贼寇死有余辜,或许就是哪位仙人出手,也懒得多查,按照办事的章程走一遍,这案子就算结了,顺便放个话,这是仙人出手,安定民心,这事儿就妥当了。
“把尸体送去义庄。”
城令吩咐属下办事,又找上衙门的台阶,高声说道:“大家静一下,听我说,各位街坊父老,我们古城郡乃是方仙圣地,不可能有鬼怪,这一定是哪位仙人施的法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除掉了这群贼寇,大家都不必担心。”
果然,众人听了这话,人心惶惶的气氛,立马就好转,
大家都纷纷点头,觉得城令大人说得对,一定是太虚山的仙人又现身了,要不然是鬼怪的话,为什么只害死了贼寇?
张闲在酒楼里,他也没想到,杀了这群贼寇,居然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不过他此刻的心里,却是在思考,要不要离开古城,丹元子这群邪人在这里,说不定秦子韵也在。
他阴错阳差的跟秦子韵误会了,秦子韵对他可是恨得咬牙,就算看在师尊李玄玉的份上不杀他,但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他还是换个地方吧。
思绪至此,他想到了古城郡往南的洛山郡。
其实洛山郡一带也是属于太虚山的山脉分支,不过洛山郡比古城郡更偏僻,已经属于大运朝的边界地带,连接南疆边境。
“越偏远越好,可以避开这些纷扰,潜心修行。”
他心里有了决定,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还好他没买宅子,否则就亏大了,见王大娘和店小二还在栏杆前围观,他也不用告辞了,悄然小了酒楼,快速离开了。
“希望洛山郡别在遇到这些事儿了。”他心里念着,只想找个清修之地。
然而他不知道,洛山郡一带,才是真正的太清隐居所在。
第八十六章 太虚山前悟道法
张闲离开了古城郡,前往更加偏远的洛山郡。
他计划的路线是,顺着官道去天枢县,顺便看看太虚山,然后从天枢县去洛山郡。
出了古城,踏上了这天乾帝专门开辟的官道,沿途经过七个县城,约莫一百五十里路程,沿途的山势地形越走越险要,大山峻岭相连,山涧云雾缭绕,阳光折射,七彩红光,稀稀落落的村庄山寨若隐若现,真有一种清净世外的意境。
沿途上,遇到不少的车马,除非了客商帮夫,几乎都是些达官贵人和文人墨客,前来太虚山游玩访仙,气氛倒是挺热闹。
傍晚的时候,他就赶到了天枢县,远远望去,也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只见高山入云,看不到山顶到底有多高,山腰云雾之间,道观宫阙林立,然而悬崖峭壁之上,雕刻着巨大的神仙壁画,两个巨大的古字“太虚”。
“难怪太虚山被视为方仙圣地,这悬崖峭壁上的巨型雕刻,不是凡人之力所能完成,莫非这山顶上真有天人居住?”
他忍不住惊叹,抬头望去,目光一凝,眼有重瞳,只见云雾之间,山高万丈,犹如通向天界,云气遮蔽,连他的重瞳都望不到山顶。
而在云雾之中,还有更多的壁画雕刻,实在太震撼了,简直就是天人所作的神迹。
不过看着这些壁画,他立刻发现,这好像是记录了什么。
壁画的内容里,有人,有兽,有鸟,有精怪,有鬼神,有妖魔,有佛陀,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异族等等,像台阶一样排列,一层一层的,一共三十三层,上面还有九层云霄,云霄上是一座天宫。
张闲博览群书,知道这三十三层,应该是代表仙家记载的三十三天,仙家认为,宇宙分为三十三重天,最高一层天名曰三清天,这就是传说中的仙界。
而这三十三天之上的九层云霄,代表三十三天之上的昆仑。
“昆仑”二字不是单纯的昆仑,而是古语发音,意思是混沌,昆仑就是混沌,混沌生万物,昆仑就是三十三天的祖源,名曰昆仑之虚。
虚就是虚无、混沌,万物源于混沌,从无到有。
九重云霄之上的宫殿就是昆仑神宫,传说昆仑神宫是用美玉建造,整个神宫全是美玉,乃是三十三的至高神灵居住的天宫,也就是大罗金仙的天宫,又曰玉京。
在古时期,玉是神灵的象征,只有祭祀神灵,才能用玉器,凡人是不能用玉的,昆仑天宫全是美玉,象征至高无上的神。
大运朝的首都也叫玉京,就是源于这里,象征至高无上的王权。
这壁画描述了三十三天和昆仑虚,而在三十三天上,有一尊石碑,众生都围绕这块石碑朝拜,石碑上篆刻三个古字曰:三清界。
“这壁画描述的,应该是仙界降下一块界碑,确立三十三天的统治疆域。”
界碑就是划分边界的立碑,立一座石碑,写上什么地界,表示这块地盘的领土权,各个州郡县城的边界都有这样的界碑。
“天人篆刻壁画,描述三十三天的疆界,莫非真有仙界的存在?”
张闲被这天人神迹所震撼,不由得对传说中的仙界充满了向往,如果真有仙界,他也想修练成仙,飞升仙界,去看看仙界是啥模样。
这会儿天色傍晚了,山脚下的天枢城气氛喧哗,他没有进城落脚,而是在一个小坡上露宿,找了一处高地,打坐入静,观看太虚山的壁画,参悟道法。
这乃是天人之作,鬼斧神工,震撼人心,蕴含了天人的心境,观想这壁画,这就是道法。
他就这样一直坐在太虚山前,不吃不喝,一直观看壁画,眼睛看累了就闭上眼休息一会儿,然后继续看,感悟天人的心境,浩然,宏大,超脱众生,飞升仙界,踏上三十三天,在这样的心境面前,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仙家不修小术。
在如此宏大的天人仙道面前,那些旁门左道之术,真的不值一提。
他一直坐了三天三夜,丝毫不绝饥渴疲惫,反而神采奕奕,神元气足,念头越发澄清坚固,心意上升,精神升华,精气神三花会聚头顶玄关,不知不觉已达练气化神的上层境界。
从他杀了谢元庆,念头通常,达至中层,又经过这段时的潜修,巩固了神仙师父教他的道法,如今观看天人之作,道行升华,一切水到渠成,达至上层。
三天后,他去县城备足了干粮和清水,启程前往洛山郡了。
出了天枢县,没有了平坦的官道,全是山路,即便是郡道和县道,也仅仅是宽敞一点的山路罢了。
他走了两天,进入洛山郡的地界,山势起伏,道路全在山腰上。
他在山里走了几天,已经迷路了,也不知走到了哪里,沿途站在山上,居高临下,倒是看见几个村庄,他想去村里问一下路,但这山势地形险要,没找到去村里的路,连下山都难办,只得看哪里能走就走哪里。
这一天早上,他吃了干粮,继续找路,来到一条栈道。
这栈道就建在山崖边,用木头钉在峭壁上,山崖下是一条河,水流湍急,高越百丈,往下看一眼就忍不住腿软。
“在这栈道上,倒是可以修练六神恐咒的坠咒。”
他自言自语的苦笑,走在栈道上,一阵心惊胆跳,没走一步都很小心,生怕脚下踩滑或踩空。
即便是他的定力深厚,但这种本能的恐高,是源于平地生存的本能。
他一边走,一边铭记这种恐惧。
这栈道约有三百米,走过栈道,前面是一个山洞,这是在山石上开凿出来的一条路,走进山洞,只有短短几米,从山洞出来,是一个拐角。
他走出拐角,眼前的景象吓了一惊,竟然是一处悬崖,正好悬崖上一阵强劲的大风掠过,只觉得浑身轻飘要摔下去,背后直冒冷汗。
他连忙后退一步,靠着石壁,闭上眼,定了定神,呼吸吐纳,调匀气息,这才舒缓了过来。
小心的往外一看,这条路是直接在悬崖上凿出的一个“凹”形,中间还有几段破损了,直接用木头搭路,看一眼就吓得心慌了。
“哎……这一带的山区,真是名不虚传啊。”
他忍不住唏嘘,这路实在有些吓人,普通人第一次走,真够艰难的。
坐下休息了一会儿,调整好状态,这才继续启程,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强忍着心里的恐惧。
好不容易走过这条山道,又穿过一片树林,顺着这路走,只见前面的山头上有一座观宇,他不由得一喜,赶紧加快了脚步。
来到观前一看,这是一座土地庙,庙里还有烧后的香烛纸钱,表示这附近有村民来烧纸拜神。
他纵身一跃,身手轻快,攀上土地庙的屋顶,居高临下,果然看见了山涧有村庄。
“顺着这条路,应该就是下山去村里。”
他忍不住惊喜,继续赶路,果然不出所料,这条路的走势向下,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看见田土了,也看见了远处村人的房舍。
不过奇怪,他想找人问问路,地里却没有村人干活,他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了村里,只见远处的田坎上,几个村人正在急匆匆的走路。
“嘿!老乡,老乡!!”他吆喝了一声,快步走过去。
几个村人循声看来,只见对面的来人,就像飞檐走壁似乎的,一步就是一丈多远,转眼就到了面前,这才看清是一位年轻的书生。
“呦!这位小先生,你是打哪儿来啊,怎么从山上下来?”
一个村人搭话,有些惊讶的看着张闲,张闲来的这方向,正是从山上下来。
“几位老乡有礼了。”张闲行了一礼,说道:“我是游云修行的道士,在山里迷了路,顺着山路就下来了,不知这是什么地界?”
“原来小先生是位道长啊。”
几人反应过来,他们这一带,倒是经常有道人游云路过。
一人说道:“这里是洛山郡水河县的白家镇,我们这是白家镇的水湾村,这一带的山路不好走,我们平常都是坐船走的水路。”
“哦,这里是水河县啊。”张闲恍然大悟,水河县已经接近南疆边界了,他居然走到这里来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这一路走来,已经很偏远了,现在这小镇住下,看看这一带的情况,若是不错,就在这里落脚了。
他问道:“不知镇上怎么走?”
一人说道:“顺着这个方向走,约莫五六里就到镇上了。”
“多谢几位老乡指路,贫道告辞了。”
他行礼告谢,转身就要走了,但一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道长,且慢。”
张闲转过身来,问道:“这位老乡,不知还有何事儿?”
“小先生,你是道长?这是去镇上收妖么?”一人问道,旁边几人闻言,也是好奇的看着张闲。
“嗯?我是道长,收什么妖?”张闲点了点头,却没明白这几位老乡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又遇上什么妖怪了?
第八十七章 师刀托梦仙娘婆
村人以为张闲是去镇上收妖的,却见张闲不知道妖怪的事儿,一人说道:
“镇上有一座荒废已久的道观,前些天有小孩子翻进道观里玩耍,见到有鬼怪,回去后就肚子疼,一直治不好,于是就请了镇上的仙娘婆看水碗。”
“仙娘婆说是中了邪,询问小孩后才知道是去了道观,于是就去道观查看,发现有一颗树藤,仙娘婆说就是这树藤作怪,要砍了这树藤,小孩的病才能好,但是用刀一砍,竟然……竟然流出人血。”
村人的语气有些害怕,张闲也是一怔,流血的妖树,他在书里也读到过,居然真有存在!
“然后呢?”张闲赶紧追问。
村人说道:“然后就怕了,没人敢砍树,仙娘婆也怕了,不敢砍树,于是就说做一场法,把整个道观都烧了,今天正要做法,我们就是去镇上看热闹的。”
听完这来龙去脉,张闲心里立马有数了,仙娘婆是属于民间流传的巫鬼信仰。
巫鬼信仰就是巫术,巫术是鬼神不分,认为魂是鬼,也是神,信奉鬼怪神灵,讲究通灵,迷信混杂,是古人最朴素的信仰方式。
仙娘婆是巫鬼信仰的其中一派,仙娘婆的传承方式很神秘,没有师徒传授这一说,而是师刀托梦。
师刀是仙娘婆的法器,仙娘婆去世后,把师刀埋在坟前,若是有人信奉这个仙娘婆,或是在坟前跪拜,或是在家里祭拜,然后梦到了这个仙娘婆,就去坟前挖出师刀,民间俗称出仙了。
师刀就是传承,犹如师父传给徒弟,故曰为师刀。
而仙娘婆都是女的,因为女的属阴,更容易迷信鬼神,但迷信不清,一般都是神神叨叨的,阳刚不振,阴气很重。
但迷信缺乏正确的修行,道行浅薄,难成大道。
这小孩的肚子疼,或许是中了树妖的法术,但已经中术了,杀了树妖也没用,反而有可能失去解术的关键。
不过他心里疑惑,真有修练成精的树妖么?
他现在可是通晓道行,不想以前不懂门道,判断不了是真是假。
按理来说,法术乃是念头,念头是元神魂魄之力,而元神魂魄需要以大脑为基础,树木植物没有大脑,即便有魂念,但没有思维能力,根本学不会法术。
而这村人所言,这树妖是一种藤类,砍树会流血,这倒是让他想到一些树浆像血的植物,其中有一种名曰血藤。
“老乡,那道观在哪,可否带我去看看,我会治病,还能收了这树妖。”
张闲说着,如果真是血藤,千万不能让那仙娘婆烧了,血藤是一方疗伤良药,可以活血化瘀,通经络,理血气,能治疗内伤、外伤、筋骨伤等等,
并且血藤还能通肠,正是治疗肚子疼的好药。
几个村人闻言,这年轻道长会治病收妖,也立马来了精神劲儿,都想看看如何治病收妖,连忙在前道路,加快脚步往镇上去了。
一边走着,一边好奇的询问:“道长,你是不是从太虚山来的仙人?听说那边有很多神仙,道行高深,法力高强。”
“呵呵。”张闲淡然一笑,有心给自己杜撰一个新身份,随口就说道:“对的,我就是从太虚山来的,不过太虚山受了朝廷的敕封,沾染了世俗名利,已经不是清修之地了,所以就来了这里。”
“是这样啊,你真是太虚山的仙人!”一听这话,几个村人皆是惊愕。
一人又连忙说道:“道长,你会法术么?能不能让咱们见识一下法术!”
普通人好奇方仙,就是好奇方仙的法术。
“我当然会法术,不过……”
张闲一口应下,他现在胡扯的功夫也是随心所欲,想松就松,想圆就圆,语气一转说道:“不过……你们肉眼凡胎,不识鬼神,看不见法术,并且法术不能乱使,否则就不灵了。”
“啊,这样啊……”几人皆是失望,还有些质疑,这年轻道长该不会是糊弄他们吧,那些江湖术士都这样的说辞。
“呵呵。”张闲没有多言,只是笑而不语,故意玩了一手真真假假。
他用江湖术士的套路让人生疑,等会儿他出手展现一下本事,立马镇住这些人,而此事流传出去,即便是有心人听说了,也只以为是江湖套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就算知道是真了,也分不清他的底细。
当然,他还有另一个用意,他要在这一带落脚,身上的银子不能坐吃山空,辟谷丹和洗髓丹的药材都不便宜,再加上他的食量大,还要经常吃药膳调理,这花费可不是小数,他还得拿些本事出来站稳脚,想法子多赚些钱。
不一会儿的功夫,来到了镇上,这一带是山区,湿气很重,又是远离了中州的边界,民风与中州百姓有些诧异,小镇的房屋都是木楼,也很古朴古风。
这小镇很小,就一条青石铺地的街道,两边都是木楼,才三四十户人,其实就是一个小村庄,因为道路崎岖,去城里不方便,方圆二十里的村民,平常都在这里赶集,也就形成了这小镇。
镇上很安静,大家都去看仙娘婆做法烧道观了,张闲询问道:“老乡,不知这道观如何荒废了,这一带还有别的道观么?”
村人说道:“我们这一带都是仙娘婆,没有道士,道士都是从太虚山那边来的,那道观是几年前,有一位太虚山的道长云游到此,建了这道观,住了有两三年吧,听说又去别处云游了,道观也就荒废了。”
谈话间,穿过了小镇,道观在小镇侧面的山腰上,也是一座木楼,不过四面有围墙,这是结合了中州的屋宅样式。
道观这会儿正是热闹,方圆几里的村人都来这里凑热闹了,道观的围墙里,堆了很多柴草,道观前搭了一张作案,一个仙娘婆正在作法。
这仙娘婆的年龄还不算老,约莫四五十岁,穿着一件破旧的衣服,但阴气很重,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阳刚不振,精气神偏向阴幽,面容显得很苍老,这是仙娘婆的典型特征。
仙娘婆正在低声念着什么,面目表情抽搐,眼睛浑浊,两手颤抖的举起,手上戴着铁环,铁环挂着一把短刀,铁环上还套着很多小环,手颤抖的时候,铁环碰撞,发出一阵阵声响,这个就是仙娘婆的师刀。
张闲也颇为好奇的看着这一幕,对巫术大感兴趣。
他能看出,这仙娘婆的师刀确实是一把法器,类似于镇神法剑一样的金属法器,长期戴在仙娘婆的身上,沾染了血气道行,蜕变成法器。
不过这师刀的法力很微弱,并且很阴幽,属于阴鬼一类。
而这仙娘婆的道行,也就只有练精化气,通过这种迷信的念头,达到一种类似自我催眠的状态,潜意识的激发念头,与师刀的阴鬼念头相通。
所谓通灵,就是用自己的念头却接触其它念头,达成神念层面的沟通。
他又目光一凝,眼有重瞳,看了一眼道观里,并非发现什么鬼怪,至于那树藤,果然如他所料,这应该是一株血藤,并非树妖。
并且,这血藤不是一般血藤,插栽在土地的部分,灵气很充足,乃是一株灵木,还蕴含一缕法力。
确切的说,道观里的树木和藤蔓,都散发着一缕灵光,乃是正宗仙家的清心辟邪之法,应该是那位道长的法力高深,在这里修练久了,平时念经施术,花草树木都沾染了一丝法力,犹如开了光一般。
此刻仙娘婆施术,阴鬼法力与清心法力犯冲,感受到莫名压力,越发的抽搐得厉害,意识不清,眼神恍惚直翻白眼,就像做恶梦似的。
仙娘婆的旁边,一对夫妇抱着小孩,跟着仙娘婆叩拜,乞求鬼神保佑。
这夫妇俩约莫三十来岁,穿着绸缎衣服,比一般百姓富裕很多,显然是镇里的富人,小孩则是十二三,捂着肚子疼痛,高烧昏厥,脸色痛苦,已经是奄奄一息。
张闲一眼扫过,立刻发现小孩体内的病症,这不是中邪,而是得了肠痈,病情很严重,若不及时抢救,只怕是要一命呜呼。
这时,仙娘婆一下醒来,脸上惊恐的表情,时候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大声惊呼道:“快……快点火,烧了这作怪的道观。”
围观的人们赶紧后退,几人上前,点燃火把,就要往道观里扔火。
张闲见状,不由得皱眉,血藤正是治肠痈的良药,若是烧了,只怕就要开膛破肚,切除肠痈,方能有希望救这小孩一命。
但他站出来阻止,必然得罪了这个仙娘婆,这一带是巫鬼的地界,他肯定被嫉恨。
更何况,他看这些百姓的民风,也很是迷信,肯定会听仙娘婆的话,而不会听他的,说不定还会诬蔑他是道观的同伙,说是他作怪害了这小孩,这就是百口难辩啊。
眼看几人扔进火把,他心里一动,两指捏成剑诀,虚空画符,施展五行法术。
只见火把扔进柴草堆里,火苗刚燃烧起来,虚空扭曲升腾,火苗就莫名的熄灭了。
“咦?火怎么熄了?快把火再点燃。”
几人还以为是没点燃了,只得再次点火,但火苗一升起,转眼又熄了。
“这……”
众人见到这一幕,不由得面面相觑,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了,怪了,这火怎么点不燃,莫不是有鬼神作怪?
第八十八章 冒名顶替占道观
“可能是这边的柴草有些湿,换一边点火试试。”
一人吆喝着,再次点燃火把,扔进了另一边的柴草,在场众人都默不作声的看着,连他仙娘婆也没说话,都想看看这火怎么点不燃。
张闲这次没有立刻出手,让火苗烧大一点,也好让这些人畏惧。
片刻后,火苗就烧了起来,一阵劈哩啪啦的作响,众人见状,也都松了一口气,只以为刚才是没点燃,这次是点燃了。
张闲见状,正是出手的时机,两指捏成剑诀,不着痕迹的对着空中比划,施展五行法术。
柴堆里,虚空扭曲,犹如一个漩涡,火苗升腾,气流旋转,火势快速变小。
这五行法术的妙用,虚空扭曲,不但可以穿墙遁地,还能避水避火。
因为火苗飘动,空气本就扭曲变化,这法术也没人看出异样,只见火苗自己卷动,大火越卷越小,随即就熄灭了。
但这大火就这样熄灭了,这场景却是诡异,在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只觉得背后一阵阴森。
“陈仙娘,这火怎么点不燃,这怎么办啊?”
那抱着小孩儿的中年男人说话了,眼看这道观烧不燃,孩子没救了,急得有些慌了神儿。
“陈仙娘,还是别烧道观了吧,我看这道观烧不得。”
旁边请来帮忙烧道观的人说话,他们有些怕了,这道观点不燃,肯定是有鬼神保佑,他们若是强烧了,只怕会连累他们。
陈仙娘也害怕了,吓得一脸惊恐,她刚才问了自家的鬼神,连鬼神都害怕这道观,但陈仙娘心里一横,眼神阴神得吓人,越害怕就越要烧。
说道:“这道观有妖怪害人,一定要烧了,快去挑几桶粪水,泼了粪水就能破了妖怪的法术,然后就能点燃了。”
“这……”请来帮忙的几人迟疑了,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去挑粪水。
这妖怪实在有些邪乎,连火都点不燃,若是泼了粪水,招惹了妖怪,岂不是要降下灾祸害他们。
四周看热闹的人们也是害怕了,纷纷后退,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鬼怪迁怒了他们。
张闲在人群后面,旁边的几个村人倒是反应过来,低声的说道:“道长,你会收妖,怎么还不出手啊,快收了这道观的妖怪。”
张闲淡然一笑,说道:“不急,各路神仙的门派不同,不能随意插手其它门派的事儿,这陈仙娘在这里,我若出手,这是冒犯了她家的神仙。”
“哦,是这样啊。”几人闻言,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像是有这个说法,各个地头的神仙不一样,弄不好的话,法术就不灵了。
不过今天成场面,还真是古怪,硬是点火烧不燃。
这时,见没人敢去挑粪水,那夫妇俩忍不住,中年男人把孩子给了妻子,赶紧站起来,说道:“我去,我去挑。”
说着就去了,看热闹的众人连忙让出一条路。
张闲见状,暗道这时机也差不多,他的嘴皮跳动,低念咒语,施展六神恐咒。
陈仙娘原本就有些惊恐,此刻恐惧被放大,疑神疑鬼的,只觉得一阵阴森,似乎道观里的鬼怪向她扑来,吓得一声惊叫。
众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惊叫,也是吓了一跳,没明白陈仙娘是做什么,旁边抱着孩子的妇人连忙询问:“陈仙娘,你这是作甚?”
陈仙娘陷入了恐惧之中,疑神疑鬼,眼见幻觉,耳现幻听,把妇人看成了鬼怪,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惊叫一声:“啊……不要过来,不是我要烧你,啊……”
陈仙娘语无伦次的叫喊,以为是她要烧了鬼怪,鬼怪反害她来了,彻底被吓破胆了,脸色苍白,满头冷汗,爬起身来就跑。
看热闹的乡亲们也吓住了,连忙后退让路,而陈仙娘吓跑了,留下众人一脸的惊错。
下一刻,众人反应了过来,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有鬼怪,大家立刻炸开了锅儿,扭头就跑,现场一阵惊慌失措。
那中年男人还没走远,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看来,也吓得不轻,但妻儿都在这里,妻子也吓坏了,抱着孩子瘫软在地,中年男人顾不上多想,扭头回来抱起妻儿,也想跑了。
“施主且慢。”张闲说话了,用上雷法真言。
中年男人只觉得耳边一击雷霆炸响,阳刚正气,驱散阴霾,恍然一下心神镇定,似乎也不害怕了。
“你是……”
中年人循声看来,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跟张闲一来的几个村人,刚才也吓得不知窜哪儿去了,就张闲一个人了。
张闲有意吓退众人,也是为了方便行事,否则这烧道观闹古怪的事儿,还有些不好收场。
他手执印决,行了一礼,说道:“贫道是太虚山的道士,道号玄天,云游到此,听村人说令郎中邪了,特意过来看看。”
一听是太虚山来了,夫妇俩肃然起敬,赶紧行礼。
太虚山的仙人,这还是名气远播,中年人的心神镇定了,思维也反应快了,连忙说道:“请问道长,你会驱邪么,求你救救我家的孩儿。”
“施主不必担心,令郎不是中邪,只是患了肠痈,这道观里就有药。”
张闲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抱开了堆在门口的柴草,推开了道观的门,走了进去。
“道长……”
见道长进去,中年人连忙喊话,想要提醒这道观有妖怪,不可乱进。
“呵呵!”张闲笑了笑,却是心思一动,随口就是胡扯,说道:“施主不必担心,其实我是这道观的弟子,师尊已得道升仙,让我回这道观,潜心修行。”
那道人已经走了,随便他怎么说,这道观也正好给他住,连买宅子的钱都省了。
“哦,原来道长你是这道观的弟子啊!”
听闻了这话,夫妇俩一脸错愕,他们还差点烧了这道观,还要泼粪水,没想到人家的弟子回来了,这可是罪过大了,也难怪刚才点不燃火,一定是这位道长使了法术。
“道长恕罪,刚才……我们不知道你回来了。”
夫妇俩赶紧跪下,行礼叩拜认错,这事儿真是惹到仙人了,生怕仙人使法术降下灾祸。
张闲见状,心里也是笑了,他原本是外来客,但这冒名顶替,立马反客为主,成了这里的正主儿,说道:“两位施主不必多礼,赶紧把孩子抱进来吧,切莫再耽误病情了。”
夫妇俩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抱着孩子,有主人家在了,也不怕鬼怪了,跟着进了道观。
进入了道观,张闲打量了一眼,院子里很宽敞,一座古香古色的木楼,院子边上搭着花架,栽种了有很多花草植物,正绽放得美丽,那一株血藤就顺着花架缠绕,足有手臂那么粗,是一株年份极高的老血藤。
这血藤显然是道人栽种的,既是灵木药材,又是花草藤蔓,并且血藤还有驱虫的功效,山里的蛇虫鼠蚁颇多,栽种一株血藤可谓是妙用诸多。
他走上屋檐下是木台阶,放下背筐,让夫妇俩把孩子就放在台阶上。
他取出针灸,对着银针比划了几下,加持一道阴符,扎在小孩头上的阴脉穴位。
小孩高烧昏厥,神智不清,阴阳二气失去平衡,这一道阴符针下去,立刻调节阴脉,平衡阳气,犹如一阵清凉入体,小孩的高深立刻退去,从昏厥之醒来,缓缓睁开了眼。
见到这一幕,夫妇俩大喜过望,妇人抱着孩子,喜极而泣,眼泪都流出了。
不过小孩捂着肚子,疼痛难忍,面色拧成一团,一直叫痛。
张闲又取一针,加持一道阴符,扎入小孩的囊尾穴,立刻疼痛退去,肚子一阵清凉舒坦,小孩的面容舒展,也不叫痛了,仿佛痊愈了一般。
“儿啊,感觉好了么,肚子还痛么?”
妇人连忙询问,心疼儿子,中年人也是一脸急切的扶着儿子。
“嗯……娘亲,不……不痛了。”
小孩的声音有些虚弱,断断续续的,虽然病痛缓解了,但病根还在,身体也被折磨得没恢复。
然而见到儿子好转了,夫妇俩以为痊愈了,惊喜万分,折腾了这么久,还是这位道长有本事,扎两针就治好了。
中年人赶紧给张闲磕头拜谢,又想到差点烧了道观,心里很是惭愧,当即说道:“多谢道长救我儿子,我一定为道观搭红,重新翻修道观,以赎先前冒犯的罪过。”
“施主客气了,翻新道观就不必了,贫道乃清修之士,能遮风避雨即可,不过我辈修行,不欠因果,治好之后,施主随便给几个小钱即可。”
他这话,虽然是小钱,但这夫妇俩是富户人家,出手肯定不会少。
他又说道:“你家的孩子,不是中邪,而是得病,现在只是病情缓解,并未痊愈,还得一位药材熬药,服食之后,再看病情,若是还不好,必须切开肚腹,切除肠痈,方能痊愈。”
“啊,要切开肚腹……”
一听这话,夫妇俩都吓坏了,切开肚腹,人还能活么?
张闲没有故意吓唬这夫妇,只是陈述病情,又宽慰说道:“两位施主勿急,这只是最差的情况,服食了汤药,一般都能痊愈。”
中年人赶紧询问:“不知是什么药?哪里能找到?”
张闲站起身来,去旁边的花架,折断一截血藤,血藤的树汁流出,鲜红如血,古人迷信鬼怪,不认识这药材的,还真容易误认成流血的妖树。
夫妇俩见到这树藤,也是一脸的害怕,下意识的就往后退避。
张闲说道:“施主不必害怕,这不是妖树木,而是一位玄妙的药材,还得劳烦施主去弄一只砂锅和炉子,我这就为令郎煎药。”
第八十九章 仙娘嫉恨来报仇
听说要煎药,中年人不敢耽误,立刻出了道观,去找砂锅和炉子。
片刻后,中年人就带着两个家丁回来,手里抱着一个炉子和砂锅,原本今天做法事,家丁是跟着打杂,但被吓到了,众人一团乱,大家都跑散了。
中年人刚才出去,正好遇到这两家丁,告知了没有中邪,道观也没有妖怪,而这道观的主人家回来了,还是太虚山的仙人,家丁这才大起胆子进来帮忙。
张闲开始煎药,这药也挺简单,就是把血藤切片熬水。
他一边煎药,一边跟这家人闲聊着,打听着镇上的情况。
这白家镇,大半的村人都姓白,故曰白家镇,这中年人名叫白盛,做些杂货买卖,赚了钱,买了地,有良田几百亩,是镇上的大富户,还捐了员外郎,人称盛员外。
一般这些富户地主,缴纳的税赋多,平时铺路建桥什么的,也会多捐钱,朝廷就会封一个员外郎的头衔。
所谓员外郎,意思是正品官员之外的官员,这是社会地位的象征,当然也享受一些朝廷的特权,所以富户们都会捐一个员外郎。
张闲也不忘套话,询问这道观的情况,说是师父升天了,让他自己来这里修行,却并未告诉他这里的情况。
然而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道观是私产,包括这道观所在的这整片山头,全是被先前那位道长买下的,虽然他没有地契,但这是道观的土地,跟鬼神一类沾边,也没人来强占或质问。
不过他也发现了一些重要信息,提到原先那位道长,在场几人都没什么印象,虽然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但具体如何,却记不清了,甚至连是男是女都很模糊。
张闲明白这什么原因,这是至虚至无的一种境界,他的神仙师尊也是这样,普通人见了,根本记不住,就像路边的一块石头,路人从石头旁边经过,潜意识就不会注意石头的模样,走过之后就忘了。
由此可推,先前住在这里的道人,肯定是一位抱丹入道的先天境,或许就是太虚山的上清仙人。
煎好了药,喂小孩服下,这是上了年龄老血藤,灵气充足,药力疗效极高,小孩喝下后,很快就起效了。
他又施了安魂法术,小孩陷入深度睡眠,好生休息。
治病完了,他切了一些血藤片,让盛员外带回去,自己煎药再服两天,若是有什么症状,立刻来道观找他。
送走了盛员外,道观里就他一个,也安静了下来,他开始仔细查看道观。
道观的木楼很简单,只有一层楼,木地板隔绝了地面的湿气,屋里很干燥舒适。
不过木楼里的房间却只有这一间,没有卧室,也没有灶屋什么的,这房间里也很简单,没有供奉神仙,也没有别的物品,只有中间一个木屏风,把房间分隔成了前堂和后堂。
前堂开门对着山下的小镇,后堂开门是后院,后院有一口水井,水很清澈,旁边是一块花圃,栽种了很多花花草草,很久没人整理,已经长满了很多杂草,
不过后院里的一颗大树上,他还有另有发现,树上搭了一个遮雨的草棚,一窝蜜蜂沿着树杆聚集,也不知这蜜蜂是什么品种,蜂巢就直接生在树干上,一层一层的重叠,全是沁黄的蜂蜜。
这显然是先前那位道人养的蜜蜂,蜂蜜是养生调理的佳品,味道更是甜美芳香。
“先前住在这里的道人,也不知是什么样人,院子里都是花草,还有蜂蜜,但没有卧室和灶屋,不沾人间烟火,难道不吃饭睡觉么?”
张闲觉得奇怪,他可是知道,先天境的辟谷,并非不吃东西,而且也要睡觉入静,但这道观里,没有任何住人的烟火之气。
“要在这里常驻,还得在前院加一口锅灶,睡觉就在这后堂打地铺,修行之人,一切从简,能遮风避雨就行了,先把屋里收拾一下。”
他心里有计划,立刻就开动了,取出草席和被单,在后堂随地铺下,这木楼的地面,全是铺的木板,随地就能睡觉。
他又忙着把堆放在道观四周的柴草抱开,不知不觉,忙到傍晚了。
夕阳西下,鸟儿归巢,山里传来一阵阵野狼的吼叫,回声徘徊天边赤红的火烧云,小镇山涧云雾缭绕,折射出七彩红光,真有一份远离世俗的清静。
他坐在屋檐下的木台阶上,看着山下的小镇,看着天边的夕阳,看着山涧的云雾虹光,心念空灵,神意清静,真想在这里避世隐居一辈子。
不过他心里,却莫名的想起神仙师尊,还想起了狐狸精小韵,如果能跟神仙师尊一起住在这里,清修仙道,以求天人,再养一只狐狸妖仙,这应是多么美好啊。
但这念头一兴起,他不由得苦笑,神仙师尊是正宗的陆地真仙,而他还只是一介凡俗,至于小韵这狐狸精,也不是他能驾驭的。
“静心修行,不可妄想。”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收起了心绪,在这样清静的环境里,就这样坐在屋檐下,自然而然的闭目入静了,犹如天边夕阳西下的太阳,心念神意归于平静。
一直修练到深夜,睁开眼,小镇已经一片漆黑,他回到后堂睡觉了。
第二早晨,依然是准时的醒来,换上了一身道袍,背上斩凡法剑,喝清水,服食一颗辟谷丹。
一个箭步就跃到了后院里,两米多高的围墙,犹如飞檐走壁一般,一个跃身就出去了,快速往后山上小跑晨练。
树林里,他的身形飞快,起步就是一丈开外,冲刺起来后,平地速度一步接近两仗,真是快如御风。
因为他平时就一直走路,把走路当成了练武,相当于主修的脚力,所以他的速度远比一般习武之人更快。
并且,随着他的修练,体能持续增长,他估摸的力气已经超过六钧,接近七钧之力,逐渐跨入上三品的行列。
三上品这个行列,已经称得上是大力士了,一般人的身板体质,根本达到上三品,但他这身板,看似很清瘦,却似乎不受一般标准的约束。
而他自悟的太极功,善于刚柔转化,浑身就想一张大弓,力气越强,转化出的弹跳爆发力就越强,所以他的脚力才会如此之快。
一口气跑上山顶,眺望天边升起的一缕朝阳,呼吸吐纳,调匀体内气息,平复奔跑爆发的内息,随即就开始练拳、练剑、练力气。
一直练到天色大亮,快步下山,回到了道观,吃了些干粮和清水,开始了上午的修练。
他摆出太极拳的架势,脚踩马步,身形后座,重心下沉,双臂舒展,缓缓合抱在身前,仿佛抱着一个太极球。
呼吸吐纳,调节内息,闭目入静,放空心神念头,一切归于无极之境,气息极静,阴阳过界,似死非死,似活非活,仿佛从活人变成了一块石头,一颗树木,气机若有若无,与周围的环境完美融合,平静而自然。
过了好一会儿,他睁开眼,无极生太极,极静生动,阴阳极转,由死而活,识海深处一道雷电衍生,浑身随之而动,内功勃发,气血升腾,精气神三花汇聚于天灵,看不见的气象化为一尊瑞龙法相,眼里闪过一丝肉眼可见的雷光。
随即,他又闭上了眼,一切归于无极,如此反复练习,修练其中真意。
他见了灵符道的护法玄通,隐约明悟了对法相的运用。
相由心生,法相的本质是精气神,由心气衍生而来,心气有多强,精气神就有多凝聚,法相就有多坚固。
法相不但可以抵抗法术,其真谛的心气,心气越强,催动的力量就越强,这与修习内功是一个道理。
仙家有“内功心法”这一说,凡俗武艺一般只修体力,少有修心,因为心境比较玄虚,需要一定的悟性,普通人练武达不到这么高的要求。
护法玄通,其实就是内功加心法,内功是体力,心法是神意法相,内功与心法配合,相辅相成,可以不惧法术。
他修练的九转生死化龙术,其实也可以看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活死人境,一部分是瑞龙心法。
瑞龙是上古盘龙,上古之龙皆是兽形,后世演化成了蛇形,瑞龙是最尊贵的龙,象征祥瑞气运,因为瑞龙的图腾是盘成一团,犹如腹中胎儿,象征先天混沌,因此又叫盘龙。
随着他的修为进步,已达后天上层的后期,即将后天圆满,化龙术的第一重境界也快要圆满,他对其中的领悟也越发深刻。
他反复了连了几遍内功心法,然后配合拳术,继续练习,随后又拔出斩凡法剑,继续练习剑术。
练完之后,已经是大半上午了,天气逐渐炎热,浑身都是汗。
他擦了擦汗水,准备去小镇里买些锅碗瓢盆,但他还没出门,外面就一大群人来了,气氛一阵吵闹。
并且,他察觉到了那个陈仙娘的气息,摇动着师刀,铁环碰撞作响,散发着阴鬼法力,似乎在鼓动村人什么,他还感应到两股强烈的怨念,直指他冲来,似乎是盛员外夫妇。
他不由得眉头一挑,心里有一股不详的预感,莫不是这仙娘婆昨天丢脸了,今儿就来找他麻烦了,他已经很低调了,却还是被这巫婆嫉恨了。
但盛员外夫妇怎会这么大的怨念?难道是孩子被他医出事儿了?
第九十章 起死回生再救命
张闲上前去,推开了院门,只见众人围拥过来,脸上的神色都有些惊恐,但在陈仙娘的带领下,蛊惑着众人,一边走着,一边神神叨叨的念着咒语,摇晃着手上师刀,阴鬼之念带动众人的心神,汇聚成一股庞大的气势。
盛员外夫妇也走在前面,一脸的怨恨凶怒,带着十几二个家丁,手里都拿了武器,还挑着几桶粪水,而盛员外夫妇抱着孩子,已经气绝身亡。
众人正要砸开道观,却见张闲开门出来了,众人下意识的害怕,立刻停住了脚步。
张闲见到这场景,一眼扫过,看见盛员外的孩子,即便没开重瞳,以他现在的六感知觉,也察觉了小孩已经魂飞魄散,还残留了一缕阴鬼之气,乃是被人以法术害死。
他不由得皱眉,心思转得飞快,他这是被人嫁祸了。
而这一缕阴鬼之气,显然就是那个陈仙娘,区区小术,一眼就被他看出来了,他心里不由得一怒,这巫婆子好生阴狠,神神叨叨的,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儿。
然而没等他说话,陈仙娘就大声说道:“这人就是道观的树妖变的,给盛员外家的孩子喝了妖血,就是这树妖害人。”
众人一听这话,皆是畏惧的看着张闲,盛员外夫妇也是一脸的仇恨,孩子就是喝了药,最晚回去一直睡着不醒,今早起来就没气了。
“你这树妖,为何要害我家孩儿,我们今天就跟你拼了。”
盛员外大声吼道,眼睛都红了,一脸的凶煞,要跟张闲拼命。
原本昨天大家被吓散了,但这小镇也不大,大家没跑不远,随后盛员外就抱着孩子回家,大家见了以后,都聚向了盛员外家里,询问是怎么回事儿。
盛员外给大家说了道观的事儿,说是道观的主人家回来了,孩子不是中邪,而是得病了,还说那妖树不是妖树,而是治病的药树,道长已经出手给孩子治好了。
大家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错怪了道观,只怪陈仙娘不灵验,治不好病就怪别人的道观,现在道观的人回来了,一出手就治好了,这陈仙娘一定是欺骗大家。
然而众人不知道,陈仙娘也听到这些话,立刻心生怨恨,正好给盛员外家的孩子施法,还有指甲和头发,昨晚就祭拜鬼神,咒骂了一夜,小孩被病痛折腾,本就虚弱不堪,奄奄一息,就这样给咒死了。
陈仙娘今早就来到镇上,蛊惑众人,说是被张闲害死的,还说张闲就是树妖变的。
“大家不要怕,快泼粪水,泼了粪水这树妖的法术就不灵了,抓起来跟道观一起烧了。”
陈仙娘大声喊道,指使着众人要泼粪水。
“快,一起泼粪水。”
盛员外也是一脸怨恨的大喊,拿起浇地的粪勺,提起旁边家丁挑的粪水就要泼。
“泼,泼死这树妖,烧了道观。”
众人也跟着一起大喊,算是相互鼓气怂恿,拿起粪勺就要泼粪水。
“……”
张闲没说话,心思却是转得飞快,众人迷信这仙娘婆,而这盛员外丧子之痛,又被巫鬼蛊惑,已经没有理智,他现在说什么都解释不清了,只能强行镇住这些人。
“喝!!!”
他突然一声大喝,用上了雷音真言,众人只觉得耳边雷霆炸开,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响,仿佛头顶打雷一般,吓得立刻停住了,谁也没敢泼出粪水。
整个场面,就被他一声雷音镇住了,连盛员外也吓得没敢妄动。
他这才开口说话,说道:“盛员外,你家孩子还没死,我有法子救活他。”
“什么?我家孩儿还有救?”
盛员外被雷音喝得冷静了几分,一听这话,也顾不上什么树妖了,立刻回头看向了陈仙娘。
陈仙娘一脸的阴狠,手舞足蹈的,摇动着师刀,神神叨叨的说道:“不要相信这树妖,大家快破粪水,破了树妖的法术。”
这话语,犹如真言念咒一般,与师刀的阴鬼法力共鸣,妖言惑众,煽动众人的心神。
“喝!!!”
张闲再一声大喝,浑厚有力的声音传开,至刚至正,犹如滚滚雷霆炸响,瞬即破除了巫言,众人没一个敢妄动。
“你这不识好歹的巫婆子,害了盛员外的孩子,还敢来诬我,今天就废了你。”
说话间,张闲一个箭步上前,速度快若御风,随手一甩,手臂像鞭子一样挥动,一耳光把陈仙娘打倒在地。
他这看似像打耳光,其实是他悟出的一招拳术,取名曰太极鞭手。
说来这一招,还是他想到在坛县的时候,被秦子韵打了一耳光,由此来了灵感,
因为打人的时候,出手最快的就是甩手打耳光,这是打人最本能的习惯动作,他就顺着这习惯,不拘泥于一般拳术的套路章法,能打人就行,而甩手的动作像鞭子,所以就叫鞭手。
他没有出全力,否则以他的功力,这一招就得把陈仙娘打死,他可不想当众杀人,但即便没出全力,也把陈仙娘打得晕头转向。
他取下陈仙娘手上的师刀,随手就丢进了粪桶里。
沾染了污秽,这法器就算是废了,失去了法器,陈仙娘这点微弱的道行,几乎就跟没有一样。
陈仙娘见到这一幕,阴森的脸上满是怨气,从地上爬起来,像个泼妇似的,拼命的扑向了张闲。
“哎……”
张闲只得无奈的叹气,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不想招惹这本地人,可是遇到这事儿,还是招惹到了,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而这仙娘婆草菅人命,留下也是个祸害,但他不能当众杀人,先惊走这巫婆子。
他嘴皮跳动,低念六神恐咒。
陈仙娘向他扑来,忽然觉得一阵诡异,疑神疑鬼的,看着张闲就像一个妖怪,吓得惊叫一声,一脸的冷汗,六神无主,惊慌失措,扭头就跑了。
众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赶紧让开路,让陈仙娘跑了。
张闲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头疼的模样,却是遮住眼睛,眼有重瞳,冥记了陈仙娘的魂魄。
“盛员外,把你家孩子抱过来,若是错过了阴阳过界的时机,就真的没救了。”
张闲放下手,转头对盛员外说话,这小孩已经死了,大脑念头溃散,但他修练活死人,领悟的尸衣术,这还有得救。
盛员外看向了妻子,妻子也顾不上什么妖不妖的,只要能救活孩子,就算是妖也信了,急忙把孩子抱过来。
“道长,你真能起死回生?”盛妻急切的询问。
众人默不作声的看着张闲,陈仙娘跑了,他们还没弄明白这道人是不是树妖,而盛员外家的孩子,也不知是不是这道人害死,但这尸体都死凉了,还能救得活?
“施主,让我一试。”
张闲说着,不再耽误时间了,从妇人怀里抱过小孩,扶着放在地上,快步返回屋里,取出银针。
他低著头,目光一凝,眼有重瞳,仔细注视着小孩体内的气机变化,取出银针,加持阴阳符,扎在小孩的头上穴位,以及腰部的命门穴。
扎好了针,他抬起双手,一手按住胸腹,一手按住心脏,施展化劲,刚柔兼并,劲力透入内府,推按内脏,推动胸腔肺腑扩展,呼吸气息,活跃血气。
从医术来说,小孩的呼吸停止,大脑的元神念头溃散,这就已经是死了。
不过对他来说,元神念头虽然溃散,但身体的细胞还活着,识海里还有很多残念,身体还充满的阳气,但元神念头溃散了,阴阳断裂,不能维系,阳气正在过度成阴气,这就是阴阳过界。
他领悟尸衣术,明悟了阴阳生死的玄妙,可以重新搭建阴阳,续接维系。
不过这小孩已经过界很多了,身体已经冰凉,救活的难度很大,他也没十层的把握,若是救不活,他也只得离开这里,再去别处寻个落脚地。
他观察小孩的肺腑,先活跃气血。
血气,血与气,这是维系性命的基础,他以化劲推动肺腑和心脏,血液从心脏流出,推入肺腑,溶入一缕气息。
因为过界得太多,肺腑已经死了大半,这气息很微弱,在他的重瞳下,清晰的看到一缕气血活跃。
他继续推按心脏和肺腑,让血液源源不断的推动,按照气血循环的路径流动,小心的控制着气血,从肺腑返回心脏,再从心脏推出,主要推向其中一条血管,分流为两股,一股流向头部,一股流向腰部。
头部是神元念头所在,腰部的肾脏,则是命门穴所在。
气血走过头颅,配合阴阳针法的调节,暗淡的头部立刻多了一缕红光,同时另一边走过腰部命门,阴阳针调节肾脏机能,释放肾上腺。
然后这两股气血回到心脏,再从心脏推向肺腑,再返回心脏,推向头部和腰间,如此循环,一直推按着心脏和肺腑,血液源源不断,多余的气血也流向身体的其它部位。
他清晰看到,小孩身上的红光越来越多亮,体温也随之恢复,苍白的面色也有了一丝红润,犹如从死人变成了活人。
众人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惊愕,这真是起死回生啊!
不过小孩的身体还阳了,这只是表面的假象,完全是他推按气血和阴阳针的效果,元神魂魄没有重聚,残念依然是残念,如果他一松手,小孩立刻又死了。
“念头是由元神散发出来的,元神是源,念头不能重聚为源。”
他观察着小孩的情况,心里得出了结论,元神一旦熄灭,必须重新点燃,看来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试一下雷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