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戳破牛皮
突班眼神一缩,下意识的避开了梁啸的目光,随即又意识到自己这样过于示弱,连忙将头转了过来,挺起腰杆,昂起头,大声说道:“谁说我们打不过月氏人,几年前,我们刚刚打败了月氏,把他们赶过葱岭。”
他的声音很大,却没有了刚才的气势。相比于意态从容的梁啸,显然有些底气不足。
突班很不安。
他奉命出使大宛,主要任务破坏大汉与大宛的关系,迫使大宛与乌孙联盟,一起攻击月氏。对梁啸这个大汉的使者,他并不陌生。梁啸临阵射杀姑鹿狐,又抢走了他的尸体。浑邪王率领数千精骑追杀梁啸不果,却被梁啸摘走了首级。这件事虽然被乌单、猎骄靡禁止谈论,但私下里已经传得神乎其神。
进入大宛之后,突班又听到了汉使团的奢华,二十个希腊人组成的卫士,二十多个汉家少年骑士,个个身着锦衣,骑着骏马,只有羊皮穿的乌孙使团和他们一比,简直寒酸到了极点。
突班虽然一直不肯承认,但是他内心其实已经有了怯意。对于这样一个富得流油,强得惊人的对手,他一点信心也没有。他一直给自己鼓气,要在气势上压倒梁啸,所以才不惜对大宛君臣口出狂言,想要先声夺人。没想到梁啸一出现就戳破了他的虚实,让他现了原形。
乌孙当然没有十万精骑,真有这么强的实力,早就打进大宛了,哪里会派他出使。
“你们是曾经打败了月氏,不过那是匈奴人的本事,与你们乌孙有什么关系?没有从月氏人手上抢来的地盘,你们连饭都吃不上,还要匈奴人赏吧?”梁啸不紧不慢,语带讥讽。“真有十万精骑,还要匈奴人帮忙。才敢攻击已经被你们打败过一次的月氏?”
突班哑口无言。
“就算你们有十万精骑吧,又能如何?你们能千里行军吗?浑邪王率领数千铁骑,千里追杀,结果如何?”梁啸转过身。冲着昧蔡使了个眼色。昧蔡会意,立刻让人呈上了浑邪王父子的首级和甲胄。
“认识吗?”梁啸轻笑一声,冲着突班挤了挤眼睛。
突班没看首级,首级已经烂了,一股恶臭味。他盯着盔甲看了又看。姑鹿狐的盔甲风格鲜明,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浑邪王的头盔也有明显的标识,他也确认无误。
“果然是你杀的!”
“没错,是我杀的。”梁啸笑出声来。“当时我只有九个人。几千匈奴精骑啊,追了我四五千里,我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突班脸色阴晴不定。他知道梁啸说的是真的,也知道浑邪王之所以死,是因为他违反了用兵常识,几千里追击,这和找死没什么关系。追到最后。真正能赶上梁啸等人的只有百余人,剩下的人都掉队了。
大宛君臣“哇”的一声惊叹,立刻热闹起来,交头接耳,互相打探消息。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刚刚听突班指责梁啸杀死浑邪王父子时,他们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只当是双方兵力相当,正而作战,或者是狭路相逢。梁啸运气好,偶然得手。现在听说是被几千匈奴精骑追的情况下,梁啸斩杀浑邪王父子,顿时懵了。
谁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是真的。可是看突班的脸色,这十有**就是真的。
这个汉家少年是战神转世吗,这么强悍?
有的人已经想到了刚才给强弓上弦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位汉家少年,一下子豁然开朗。这少年能用如此强弓,武力必然强悍,乱军之中射杀浑邪王父子也是有可能的。
在众人瞩目之下。梁啸走到那个乌孙侍从面前,从他手里拿过已经上好弦的弓,左手握弣,右手勾弦,轻松的拉满,往复三次,又转向突班。
“你刚才说,匈奴单于赐了三张弓,叫什么天弓、地弓、人弓。我想问问,你将人弓带来大宛,那天弓、地弓又在谁的手上?猎骄靡的阏氏是浑邪王的女儿,她保管什么弓,天弓还是地弓?”
突班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应对。
洛绪丽却一下子听得清清楚楚,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不管浑邪王的女儿保管什么弓,有匈奴做后盾,她都是乌孙最有权势的阏氏,自己如果嫁到乌孙,必然要与这位阏氏面对。大宛的实力不够,她几乎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以父王的懦弱性格,恐怕也没胆量给她撑腰。
好险啊,这简直是一个深渊啊,差点就将自己的幸福毁于一旦。
“你们连攻打月氏都没信心,还有胆量来攻击大宛?山南山北,你们究竟打算走哪条道?你们来打大宛,不怕刚刚拿到手还没捂热的地盘又被月氏人夺了回去?”
突班彻底崩溃了。这个问题可谓是捅到了乌孙的软肋。毫无疑问,乌孙目前的敌人是宿仇月氏。月氏在天山以南麓,大宛则在天山西北。在彻底击败月氏,将他们赶出葱岭之前,乌孙人根本没有余力攻击大宛。
这句话算是彻底戳破了乌孙人的底细,连译人都意识到了这句话的重要性,特意提高了音量,让殿上的每一个大宛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宛君臣齐唰唰的出了一口气,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昧蔡也松了一口气,欣喜不已地看着梁啸的背影。他只知道梁啸勇力过人,没想到梁啸对战略还有哪些认识,一下子识破了乌孙人的虚实。如此一来,他这个一直力挺维护梁啸的副王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在梁啸犀利的攻击面前,突班一败涂地,冷汗淋漓,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转而低声下气的请求和亲,愿意与大宛结盟,共同对付月氏。
这一点,大宛人非常有兴趣,毕竟月氏人也是他们的敌人。月氏人侵入河中地,对他们的伤害很大。
梁啸没有参与这个讨论。他是汉使,不好过多的干预大宛的国政。他只能通过昧蔡,间接的影响,不能直接发言。好在借着这个机会,他总算正式在大宛君臣面前亮了相,而且博得了不错的印象。他顺势向大宛王献上礼物,提出建议合作关系。
在突班面前,他没有提到夹击匈奴。一来他对大宛的实力有清醒的认识——要对付匈奴,大宛根本指望不上。二来他对大宛君臣的心态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这样的人只能苟且偷安,让他们与匈奴人对抗,无异于缘木求鱼,与突班提议夹击大月氏的提议不可同日而语,说了也没用。
梁啸送上的丝绸织帛和乌孙人送上的马匹、皮毛摆在一起,大宛人几乎没有丝毫迟疑,就表达出了截然不同的态度。
大汉的丝绸是他们渴望的,而乌孙人送的东西是他们都有的,甚至不如他们的,对他们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再加上之前突班的狂妄给他们留下了恶劣的印象,几乎没有人愿意多看乌孙人的礼物一眼,都围着大汉的丝绸啧啧称赞,有的人已经开始考虑怎么向大宛王开口,分点油水,或者找机会去拜见一下大汉使者。
梁啸挑出最漂亮的一匹绒圈锦献给洛绪丽。
绒圈锦是汉锦中的特殊品种,在织出的幅面上有疏朗错落、层次分明的花纹,立体感很强,看起来很厚实,最适合做冬季服装。这样的锦产量有限,聂壹只收到了十来匹,梁啸原本打算送给传说中的月氏女王的。
洛绪丽爱不释手,蓝眼睛闪闪发光。
大宛王召开国宴,请梁啸、突班上座。为了避免两位使者因为座次发生冲突,大宛王让昧蔡陪梁啸坐在右侧首席,另一个副王蝉封陪突班坐在左侧首席。梁啸与突班对面而坐。突班不时的盯梁啸一眼,目光凶狠,却无可奈何。梁啸根本不理他,借助翻译,与大宛贵人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和汉人一样,大宛人同样喜好歌舞。酒过三巡,大家便开始斗舞。昧蔡起舞相邀,梁啸客气的推辞了一番,上前舞了一回。他先是跳了一个汉人的舞蹈,又跳了一个向帕里斯等人学来的希腊舞。虽然跳得不是很熟练,却很好的体现了自己对大宛人的尊敬,博得了满堂彩。
相比之下,突班就不行了,他只会跳乌孙风格的舞蹈。乌孙与匈奴、月氏相似,都是游牧民族,舞姿粗犷质朴,充满原始的力量感。可是大宛人,特别是在座的大宛贵人一向以希腊遗民自居,他们连说的话都与希腊语近似,用的文字都是拉丁文,游牧民族在他们眼里都是野蛮人,哪里会看得上突班的舞蹈。
几乎不用比,梁啸就完胜突班,成功的树立起大汉的文明形象,而突班就成了可怜的陪衬。如果不是对突班带来的那张弓还心有余悸,大宛君臣恨不得把突班直接赶出去。
酒席过后,梁啸在昧蔡的陪同下,离开了王宫。
半路上,昧蔡与梁啸同车,他问了梁啸一个问题:“贵使还要去月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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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34章 刘陵献宝
梁啸本来就想找机会和昧蔡谈谈这件事,昧蔡主动谈起,正中他下怀。
“副王,你觉得乌孙人如何,他们有可能入侵大宛吗?”
昧蔡皱起了眉头,转脸看了一会儿窗外。远处,乌孙使者的队伍清晰可见,突班像头狗熊蹲在车上,背影厚实,透着说不出的蛮横。想起突班在殿上的嚣张,昧蔡打了个寒战,收回了目光。
“恐怕……是迟早的事。”
“迟是多迟,早是多早?”
昧蔡为难的咂了咂嘴,不太想回答梁啸的问题。梁啸叹了一口气,伸手按在昧蔡的手上,轻轻拍了拍。
“副王,我知道,这个问题可能会让你难堪。可是,我们汉人有句话,未雨绸缪,有些事情不是躲就躲得过去的。如果说月氏人是一头被打断了腿的狼,那么有了匈奴人支持的乌孙人就是豹,你是愿意面对狼,还是愿意面对豹?”
昧蔡苦笑一声:“这么说,贵使还是想去月氏?”
“我的使命是找到能对付匈奴人的盟友。大宛人连乌孙人都不敢面对,我怎么能期望你们与匈奴人作战?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月氏人身上。不过,请副王放心,我决不会帮助月氏人攻击大宛。我会竭尽所能,促成月氏和大宛和平相处。”
“以大汉之强,也无法征服匈奴?”
“大汉的确很强,不过大汉也有不足之处。”梁啸停了片刻。“大汉缺马。”
昧蔡脱口而出。“我们有马。”
“可是大宛的马很难送到大汉。就目前而言,大宛的马只会成为献给乌孙人、匈奴人的贡品,反过来再践踏大宛的土地。”
昧蔡长叹一声,欲言又止。
梁啸没有再说。大宛人实在是太软弱了,要想一下子让他们振奋起来,的确有些难度,只能慢慢的敲边鼓,提醒他们危险的存在,看他们自己能不能醒悟过来。
“准备什么时候走?”
“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梁啸有些着急。“我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必须要加快进度。”
“再等两天吧。大王可能还要和你们商议。等全部谈完了,我请示大王,安排人送你去。”
梁啸瞅了昧蔡一眼,觉得他话中有话。似乎别有隐情。昧蔡尴尬的转过脸,对梁啸探询的目光佯作未见。
梁啸不好再问。驿馆到了,他下了车,昧蔡掉转车头,径直远去。梁啸回到驿馆。看着远处也刚刚下车的乌孙人,眉头挑了挑,看了荼牛儿一眼。
荼牛儿眨了眨眼睛。“要不我半夜摸过去,宰了那货,把那张弓抢来?”
梁啸摇摇头。“不行,他身边那几个汉子不是普通人,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为了一张弓,赔上你的性命,那多不值啊。还是再找机会吧,这货没服气呢。等我再挑一挑,看看能不能找到破绽。”
荼牛儿笑了。“嘿嘿,阿啸,这货活该倒霉啊。什么宝物不好送,非拿一张弓来。”
“谁说不是呢。”梁啸耸了耸肩,哈哈一乐。
远处刚刚下车的突班腿一软,一脚踩空,一个筋斗从车上摔了下来,一个狗吃屎,重重地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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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茂陵。
刘陵一身男装,站在梁家的院子里,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梁媌举手相邀。“翁主。请堂上入座。”
刘陵应了,一边上堂,一边扭着头。拐角处,月亮扶着快要临盆的胡细君匆匆的走进内院,临走前,还回头看了刘陵一眼。就是那一眼。让刘陵感觉到了异样。
“那是谁?”
“那是我弟媳妇,九个月啦,没几天就要生了,一准是个胖小子。”荼花儿指挥着一个婢女奉上酒水,笑嘻嘻地说道。她生性泼辣,又见过刘陵多次,没什么畏惧感,比起李蓉清自在多了。
“我是说那个胡女。”
“她啊,她叫月亮,是个东胡人……”
梁媌咳嗽一声,打断了荼花儿,示意她少说话。荼花儿做事是一把好手,接人待物不如李蓉清。只是不知道今天是为了什么,李蓉清没出来,反倒由荼花儿负责侍候。
“她是阿啸在雁门时俘虏的一个胡女。阿啸去了西域,她被雁门太守送来长安。”
刘陵笑了,直言不讳。“她有身孕了吧?”
“呃……”梁媌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是的。”
刘陵嘻嘻一笑。“恭喜夫人,你很快就要有孙子了。届时可要通知我一声,就算我不在长安,也要派人送一份贺礼来的。这可是梁啸的第一个孩子啊,虽说是个胡人,可是用不了多久,天子征服匈奴,胡人就也是大汉子民了。华夷一家,变夷为夏,梁家就是征兆。”
梁媌松了一口气,连连致谢。刘陵没有再提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分红的事。年关将近,她今天亲自赶过来,是要和梁家结账的。因为被禁足,她已经很少来长安了,准备把新式织机和织工全部带回淮南。她原本打算将梁媌请到淮南,现在看梁家已经在茂陵安家落户,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刘陵和梁媌约定,虽然梁媌不去淮南,但是她和梁啸约好的分成照付,以后每年都会派人送来。
侍从将黄金送了上来,摆在堂上。梁媌只是扫了一眼,就觉得不对。
“翁主,太多了吧?”
“不多。”刘陵咯咯笑道:“我可是个生意人,谁都别想占我的便宜。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所以也绝不会亏待对我好的人。这里共有两百金,除了一百金是今年的分成之外,另外一百金是我和梁啸合作的琉璃生意的首付。琉璃刚刚开始投产,还没产生利润,今年只能意思一下。”
梁媌一头雾水。梁啸从来没和她提过和刘陵合作生产什么琉璃的事。梁啸还懂做琉璃?
刘陵笑靥如花,命人取来一只锦盒,从里面拿出一只纯净无瑕的琉璃塑像,双手送到梁媌面前。“这是我按照梁啸的指点,做出来的琉璃像,这是持弓的羽人是西域的神仙,是不是和梁啸很像?”
梁媌仔细端详着塑像,又惊又喜。她见过不少琉璃,但如此精美,如此清澈透明的琉璃,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做成塑像的琉璃更是闻所未闻。据她估计,这一尊塑像就价值百金。
阿啸啊,你和这位翁主究竟有多亲密啊,怎么这件事对我都没有透个口风?
——
刘陵离开茂陵,走了不远,就被一骑拦住了去路。
韩嫣骑着一匹枣红马,轻轻摇着黄金做的马鞭,来到刘陵的车前,笑嘻嘻的说道:“翁主,陛下有请。”
刘陵有些意外,却什么也没说。她牵过一匹马,又从车里取出一只锦盒,飞身上马,跟着韩嫣离开了大路。如今这一片都是上林苑的范围,普通百姓禁止入内,天子终于不用以平阳侯的面目示人了。
两人在林中奔驰了三五里路,来到一个空旷之地。天子一身劲装,一箭射倒一头百步外的小鹿,欢喜不禁,眉开眼笑。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了一眼,笑道:“妹妹穿士服也这么好看,上辈子怕是个男子呢。”
刘陵笑着上前见礼。“陛下英姿勃发,指挥若定,前世想必是个战无不胜的将军呢。”
天子眉毛一掀。“是么?那妹妹觉得,我和梁啸比,谁将兵更高明?”
“论将兵,你们不相伯仲。论将将,梁啸一介匹夫,岂能和陛下相提并论。”
“哈哈哈……”天子仰天大笑。“妹妹这话说得我都有些飘飘然了。妹妹,你好久不来长安,总不会只带些好听的话给我吧?我听说淮南国最近生意做得好,出了好多新品,怎么样,能不能让我也见识一下?”
“正有一件宝物要献与陛下。”刘陵说着,将手里的锦盒双手奉上。
天子笑盈盈的接过,打开一看,只见锦盒中躺着一只金灿灿的圆管。他拿起来,反复看了一下,圆筒两端各有一个透明的琉璃片。
“这就是你新研制出来的琉璃?”天子挑了挑眉毛。“送给别人的都是神仙、异兽,大块宝物,送给我的却是这个?妹妹太小气了。”
“神仙、异兽又岂能和这件宝物相比。陛下,你为什么不举起来,看看远处呢。”
天子狐疑的举了起来,刘陵又教他怎么转动金筒,没过一会儿,天子忽然惊叫一声:“原来如此。”
刘陵得意的笑了。“陛下,比什么神仙、异兽好吧?”
天子放下金筒,看看远处,又举了起来,反复几次,这才笑容满面的连连点头。“好,的确是好。”
“那……这件宝物能不能值一道诏书?”
天子歪过头,瞥了刘陵一眼,嘴角挑起一丝笑意。“妹妹想要什么?”
“我想组建一个船队,往来于中原、南海之间,为陛下多找一些海外奇珍异兽,赚一些小钱,弥补一下快要空瘪的钱袋。”
“你还缺钱?”天子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
“谁让我好奇心太重了呢。”刘陵叹了一口气。“为了制出这件宝物,博陛下一笑,我可是耗费了近千金。若不是父王宠我,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成功呢。”
天子看了一眼手中的金筒,思索片刻,神色渐渐缓和。“这千金花得值,太值了,岂是一笑这么简单。行,我准了。妹妹,以后有这样的好东西,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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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35章 不经逗
入夜,天子坐在书案前,翻看着刚刚收到的文书。
其中一件是枚皋刚刚用快马送来的急信,提到一个消息。匈奴的浑邪王部发生了内乱,老浑邪王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死了。他的长子乌单杀了很多人,用血淋淋的战刀抢到了浑邪王之位。有一些不服他的人逃到了单于庭,请求单于制裁乌单。
天子反复看了两遍,突然抬起头。“你还记得上次枚皋有一封急信,说匈奴人准备进攻雁门、上郡的吗?”
“记得。”韩嫣应声答道:“应该是一个月前的,陛下需要吗?”
“快去取来,连同里面夹的地图。”
“唯。”韩嫣转身去了。时间不长,他捧着一堆青囊来了,全部放在天子的案上。天子长身而起,迅速从里面翻出一件,拿起上面的骨签看了一下,扯开绳索,从里面取出一份帛书。
帛书上画着一幅地图,上面标注着浑邪王的驻牧地。图很简略,但这却是上前大汉对陇西以西的地方唯一的一幅地图,准确与否,不得而知,但是大体方位不会错。
天子看了半晌,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浑邪王的死,不会和梁啸他们有关吧?”
“梁啸?”韩嫣连忙凑了过去,仔细对照了枚皋前后送来的急信,觉得不太可能。“时间倒有点吻合,不过浑邪王身边有数千精锐骑士,梁啸怎么可能近他的身?真要遇上浑邪王,梁啸只怕凶多吉少啊。”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天子眼神一黯,长叹一声:“杀了浑邪王固然是一件大功,可是相比于与大月氏结盟、夹击匈奴来说,就微不足道了。以梁啸的谨慎,他应该不会主动去找浑邪王,肯定是被匈奴人盯上了,不得不以命相搏。如果连梁啸都无法安全的到达西域,张骞恐怕也难完成任务。”
韩嫣连连点头。陪着天子叹了一口气,神情复杂。
——
草原上,秋风瑟瑟,寒意逼人。
天空明朗。万里无云,蓝得让人心醉。只是阳光照在身上,一点暖意也没有,反倒有一阵肃杀之意。
梁啸勒住坐骑,看了一眼远处的乌孙人。笑了一声。突班也正朝他看过来,虽然隔着几十步远,却仿佛听到了他的笑声,脸色不禁一沉,怒气暗生。
在贵山城的这些天,突班处处受制,积累了一肚皮的怨气。
做使者,讲究的接人待物,揣摩心思,大家一边谈笑风生。一边争夺利益。梁啸自认在这方面不是很擅长,如果让枚皋来,肯定可以处理得比他合适。如果让刘陵来,那更会赚得盆满钵满。可是比起突班来,他却显得游刃有余。
原因很简单,这些游牧民族思维太简单了。跨上战马,他们风驰电掣,来去如风,箭射如雨。可是下了马,放下弓箭。做起生意,他们的嘴就和他们的腿一样笨。
除了威胁和恐吓,他们基本不会其他的招数。
这也可以理解,草原上一直以强者为尊。用刀说话,何曾有过讨价还价这种事。只是这种办法对草原人合适,对大宛人就不合适了。大宛人以希腊遗民自居,不仅血统高贵,而且精于生意,可以说是锱铢必较。想占他们的便宜,那不是一般的难。
如果不动刀,不威胁,突班在大宛人的面前几乎不会说话。
相比之下,梁啸却很受大宛人的欢迎。他带来的丝绸是大宛人最喜欢的商品,他也不像突班一样动辄以武力威胁,而是尽可能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思考,争取做到双赢。在一匹一匹丝绸送出之后,他成了大宛权贵争相结交的朋友。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在梁啸的衬托下,突班很不受人待见。他憋了一肚子的气,终于等来了机会。
今天大宛王出城会猎,梁啸和突班都接到了邀请。
对这次会猎,梁啸觉得有些奇怪。据他的了解,大宛虽然在草原上,虽然有最好的战马资源,但是他们的尚武之风并不浓。赛马倒是常有,打猎的人却不多。突然之间要举行大猎,着实有些诡异。
梁啸怀疑这是突班的提议。乌孙人擅长骑射,他可能是想借此机会展示实力,震慑大宛,从而挽回在谈判桌上失去的颜面,让大宛人认清形势。
说白了,就是说不过人,干脆比拳头了。
对此,梁啸并不担心。乌孙人擅长骑射,他身边的这些骑士也不弱。李舒昀、郭武等人就不说了,帕里斯这些大宛少年最近也是进步喜人。在郭武和谢广隆的调教下,他们不论是骑射还是持矛突击都有模有样,即使遇到同等数量的对手,他们也有一战之力。
至于他自己,那就更不用说了。经过几个月的战斗和苦练,在一阳初生之后,他有足够的信心面对任何一个对手。即使是和李广较量,他也至少有一半胜率,何况是这些乌孙人。
草原上最利害的就是射雕手,可是面对李广,三名射雕手都没能讨着好去,两人被射杀,一人被生擒。如果遇到同样的情况,梁啸自信可以做得不比李广差。
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手里这张一石弓太软了,不能尽兴。他原本还打算在贵山城买一张更硬的弓,经过王宫试力之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石以上的弓,在贵山城没市场。
现在最中他意的弓就是那张黑弓。黑弓还在突班的手里,因为大宛王还没有答应乌孙人的求亲。至于原因,梁啸不得而知。私下里问过昧蔡几次,昧蔡都顾左右而言他。
梁啸对这次会猎也很期待。他一直在找机会干掉突班,抢弓还在其次,他希望利用乌孙人的压力,逼大宛人和月氏人联盟,只有如此,他们和大汉才有共同的敌人,才有结盟的可能性。
一匹快马从远处奔来,马背上的骑士摇动着手中的小旗,奔到大宛王的面前,报告了一个消息:五里以外,发现了一头白鹿。这头白鹿的角很奇怪,是鲜黄色的,就像黄金一样。
梁啸还没听完郭文斌的翻译,突班就策马冲了出来,大声向大宛请令,看起来主动请缨,要去射杀那头白鹿。等梁啸明白他的意思,大宛王毋寡已经向他看了过来。
梁啸轻踢战马,缓步上前,在马背上躬身施礼。“大王。”
毋寡裹紧了身上的狐裘,咳嗽了一声:“白鹿是难得的神兽,长着金色鹿角的白鹿更是罕见。乌孙的使者很有信心,欲为本王猎得此鹿。他听说贵使擅长射箭,很想和贵使比赛一番,不知贵使可愿应战?”
梁啸瞥了突班一眼,微微一笑。“大王,你忘了不久前,我刚刚射过一头金角鹿吗?既然乌孙使者有意,我当然奉陪。”
毋寡没太听懂,转过头,茫然的看着昧蔡。穿着一件纯白貂裘,骑着一匹白色骏马,倚在毋寡身侧的洛绪丽瞅了梁啸一眼,大声说道:“父王,姑鹿狐的部落以金角鹿为图腾。”
突班一听,勃然大怒。为浑邪王父子报仇,是他这次来大宛的使命之一。梁啸这时候提起射杀姑鹿狐之事,无疑是打他的脸。他瞪着梁啸,大声喝道:“虽是会猎,箭可不长眼睛。若是误伤了你,你可不要怪我,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梁啸哈哈大笑。这种粗货果然不经逗,一点就着。你想杀我,我还想杀你呢,可是没必要说得这么红果果的吧。既然你这么配合,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了。
“生死在命,富贵在天。我能不远万里来到大宛,浑邪王率领数千精骑追了我十几天,都没能取我的性命,区区几头野兽,能奈我何?”梁啸拱拱手,大声说道:“既然大王说白鹿是瑞兽,那梁某愿生擒此鹿,献与大宛的明珠。”
“生擒?”洛绪丽忍不住接过话头。“你是说不伤它吗?”
“当然。如果鹿身上有一处伤,梁某就在自己身上添一处伤。”
“唉呀——”洛绪丽吃了一惊,伸手掩住了嘴巴。“这……怎么可能?”
梁啸胸有成竹的笑道:“请公主宽心,梁某自有办法,必不敢让公主失望。”
洛绪丽没有说话,蓝眼睛目光灼灼,盯着梁啸,一刻也不肯挪开。突班看在眼里,更为恼怒。他为猎骄靡求亲不得,本来就怀疑洛绪丽另有意中人,现在见洛绪丽这般模样,这意中人十有**是这汉家少年了。
既然如此,你更必须死了。突班哼了一声,拨马回去,叫过随从,低声商议起来。
梁啸心知肚明。大家都是杀气腾腾,就没必要虚伪了。他回到李舒昀等人身边,说了自己的打算。李舒昀皱了皱眉。“大人,杀死这那个胡酋没什么问题,可是怎么才能毫发无伤地生擒这头白鹿?”
“这个简单,用弋射即可。”梁啸瞅了一眼远处的突班等人,压低了声音,脸色严肃。“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乌孙人太急了,大宛又似乎太纵容,我怀疑他们私下里有什么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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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意外
李舒昀等人脸色一变,眼中杀气闪现。
“大宛人好利软弱,恐怕没这胆量,可以忽略不计。我们的对手是乌孙人。”梁啸分析道:“突班身边有几个高手,其中也许有能用那张硬弓的人,大家要小心些。”
众人互相看看,不由得心中一凛。两石硬弓,即使是百步距离,也能射穿甲胄,威胁之大,不言而喻。
“大虎,你回驿舍去,请老安德鲁他们出城,在城南的山坡下面列阵,准备接应。如果遇险,我们会往那里撤退,与他们汇合。”
“喏。”众人轰然应喏。他们都清楚,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射猎,而是一场战争,一场大汉与乌孙之间的战争。此时此刻,他们虽然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兴奋,两眼放光,如狼似虎。
“准备出发。”梁啸重新翻身上马,示意李舒昀等人先行。他带着郭文斌,策马来到大宛王面前,含笑拱手。“大王,某已准备停当,准备出猎。斗胆请问公主的骑术如何?”
大宛王毋寡一脸茫然。没等他想明白,洛绪丽抢先说道:“我的骑术很好的。”
“那某可有这个♀荣幸,请公主观猎?”
“观猎?”
“是的,某想请公主同行,亲眼目睹生擒金角白鹿的过程,并在第一时间将它献与公主,以免有贼寇觊觎,玷污了那圣洁的白鹿。”
没等郭文斌翻译完,洛绪丽就兴奋的叫了起来。“父王,我要去。我要去。”
“不行。不行。”毋寡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摇头,一口拒绝。不管洛绪丽如何央求,他就是不松口。梁啸看在眼里,更加肯定的了自己的推测。这次行猎肯定有阴谋,而且毋寡一清二楚,所以不肯让洛绪丽冒险。
他目光一扫,和昧蔡交换了一个眼神。昧蔡眼中也有些许迷惑,示意梁啸小心。梁啸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笑道:“既然大王担心公主的安全,那就算了吧。白鹿在西北,某将往西北去,将白鹿赶往伽萨特斯河,并在那里生擒它。”
梁啸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洛绪丽一眼。洛绪丽害羞的垂下了头,她咬了咬牙,轻踢坐骑,赶到梁啸身边,将手中镶嵌着宝石的马鞭递了过来。
“带上我最喜欢的马鞭。就当是我跟着你在一起。”
梁啸双手接过,洛绪丽绞着手。深深的看了梁啸一眼,又看了看梁啸手中的马鞭,这才拨马而回。梁啸施了一礼,拜别了毋寡等人,在李舒昀等人的伴随下,策马向西北方向奔去。
突班一行已经抢先出发,正在前面策马奔驰。不过他们跑得并不怎么快,听到身后的马蹄声,突班放慢了脚步,等梁啸上前。双方越来越近,李舒昀回头使了个眼色,谢广隆会意,喝了一声:“疯狗,跟我来。”
“喏。”外号疯狗的希腊少年亚历山大策马上前,与谢广隆一前一后,首尾相衔,挡在了突班与梁啸之间。亚历山大用的是一根木柄铁矛,有两丈多长,很像是传说中的马其顿方阵用的矛。
突班见了,嘴角微挑,哈哈一笑:“鹿身上有一个伤,你身上就多一个伤?我怕你受不了啊。”
郭文斌紧紧跟上,大声的翻译给梁啸听。梁啸并不惊讶,他伸手摘下了弓,像弹琴一下拨了两下。“多谢贵使担心。受得了,受不了,都和你无关。届时我请公主亲自动手,公主难道还能要我的命?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大宛明珠根本看不上你家昆弥,他看中的是我这样的大汉少年郎啊。”
梁啸说完,放声大笑。谢广隆也跟着狂笑起来,狠狠的唾了一口。“跟我家大人抢女人,我呸!”
梁啸皱了皱眉,这货真是煞风景,明明是为了国家大事,争取大宛公主的芳心,怎么成了抢女人?好在突班听不懂汉话,而郭文斌估计翻译得又比较文雅,突班听了,虽然怒不可遏,却没有讥笑之意。
“那你得有命活着回去才行。金角鹿急了,也是会顶死人的。”
“鹿就是鹿,再强壮,也是虎的口中物。我都宰过一头了,还怕第二头?”
梁啸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大宛人已经成了地平线的一条黑线,他们没有参与到射猎中来,这次射猎就是他和突班的较量,至于谁是猎物,谁是猎手,那就要看谁的手段高了。
“还等什么,动手!”一脸笑容的梁啸忽然一声暴喝,张弓搭箭,抬手就是一箭。
这一箭没有射突班,而是射向了他身后的侍从,那个曾经捧着弓,跟着昧蔡来到他面前的乌孙人。此时此刻,他正抱着一只羊皮囊,羊皮囊长约五尺,宽约两尺,看样子像一只弓囊,里面很可能就装着那张两石黑弓。
侍从大惊失色。他虽然早有准备,却没想到梁啸刚刚还一脸笑容,突然就出手了,一点征兆也没有。他来不及多想,双腿夹紧马鞍,身体后仰,平躺在马背上,堪堪射过了这近在咫尺一箭。
突班大怒,厉声喝道:“杀!”
喝声中,数骑拨转马头,向梁啸斜冲了过来。梁啸一看,眼神不由得一缩。这些人的坐骑都是上等好马,爆发力一流,和马背上的骑士配合也非常默契,突然冲刺改向,动作流畅,仿佛他们早就训练过无数次似的,片刻间就冲到了亚历山大和谢广隆的面前。
谢广隆吃了一惊,厉喝一声:“疯狗小心!”双脚一踢战马,斜行半步,护住了亚历山大,举矛就刺向一个冲在最前面的乌孙骑士。
乌孙骑士身子一歪,抱着脖子,侧挂在马背上,险而又险的躲过了谢广隆的铁矛,身子一晃,又回到了马背上,拔出腰间的战刀,一刀劈向谢广隆。
谢广隆不假思索,铁矛一柄,架住了战刀,“当”的一声,火花四溅,铁矛断为两截,战刀砍在谢广隆的头盔上。谢广隆暴喝一声,右手握着半截矛尾,格开乌孙骑士的战马,左手挥起矛头就刺了出去,直捅乌孙骑士的右肋。
乌孙骑士显然没想到谢广隆手中的矛是一柄铁矛,虽然一刀砍断了矛柄,余力不足以劈杀谢广隆,而谢广隆的反应却是如此之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被一矛捅中右肋,深入小腹,痛得闷哼一声,翻身落马。
趁着这个时候,亚历山大也反应过来了,掉转长矛,对着另一个乌孙骑士连刺数矛。乌孙骑士挥动手中的战刀,连砍两刀,将亚历山大手中长矛的矛头砍断,又砍去一截矛杆。奈何这杆矛实在太长了,砍掉三分之一,还是比他的战刀长。亚历山大用力一捅,断矛捅在他的脸上,划破了他的脸,痛得他惨叫一声。
片刻之间,梁啸连射三箭,射得那个抱弓的乌孙侍从狼狈不堪,疲于应付,连弓都来不及取。梁啸也惊讶不已,这个乌孙人前俯后仰,接连躲过他三箭,身体之灵活,骑术之精湛,实在是匪夷所思。
他二话不说,一伸手,拽出四枝箭,瞄着乌孙侍从紧紧夹着马鞍的大腿,一箭射出。
“嗖!”羽箭射穿了乌孙侍从的大腿,深入马腹。
乌孙侍从痛得狂吼一声,猛的坐了起来,伸手去拔箭。梁啸紧接着射出第二箭,一箭洞穿了他的手掌,将他的手钉在了大腿上,并再次射穿了他的大腿,将他固定在马背上。
“嘿嘿,看你还怎么躲?”梁啸冷笑一声,拉满了弓,向乌孙侍从再射一箭。
一个乌孙骑士飞马赶到,挥起一刀,劈落了梁啸射出的箭,护住了受伤的同伴。梁啸眼神一缩,不假思索,将手中的最后一枝箭射出,一箭洞穿了他的咽喉,同时大喝一声:“不要恋战,走!”
“喏!”虽然觉得梁啸的命令有些诡异,可是所有人还是下意识的猛踢马腹。战马吃痛,发力狂奔,一下子和乌孙人拉开了距离。
梁啸留在最后,他一口气射出八枝箭,射倒三人,射中五匹战马。
突班见梁啸等人加速撤离,急得连声大叫:“截住他,截住他!”
乌孙人立刻散开,从两侧包抄过来,策马狂奔。
“日他老母!”谢广隆双手各握半截铁矛,气得破口大骂:“这些胡狗太阴了。”
梁啸扫了一眼乌孙人的模样,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为自己刚才情急之下的命令而感到庆幸。
出乎他的意料,这些乌孙人并没有用他们擅长的骑射,除了有限的几个人手持弓箭之外,绝大部分人都是手持寒光闪闪的弯刀,打的竟然是贴身近战的主意。
一想到刚才一刀砍断谢广隆铁矛,又接连砍断亚历山大长矛的画面,梁啸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这狗日的乌孙人,居然藏了这么一手,若不是自己抢先动手,真要被他们围住,那还能有个好?
既然你们反其道而行之,想以贴身近战出其不意,那我就不客气了,以你们最擅长的骑射来对付你们。
“加速,加速!”梁啸一边反身射击,一边连声怒吼。
-(未完待续。。)
...
第237章 骑虎难下
“小心戒备!”毋寡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远处,下令侍从的骑士警戒。
散成四周的骑士们围了过来,将毋寡等人围在中间。毋寡缩了缩脖子,将狐裘拉得更紧了些,脸也有些发白。他薄薄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一直没说出口。
昧蔡觉得不对劲,驱马上前,却被另一位假王蝉封有意无意的拦住了。昧蔡沉下脸,厉声喝道:“蝉封,你干什么,想劫持大王吗?”
蝉封比昧蔡年轻,也更健壮。他与昧蔡都是大宛贵族,同为假王,一直不太对付。此刻,听了昧蔡的指责,他扬了扬眉。“副王,你这个罪名太严重了。我只是想保护大王,保护大宛而已。大汉虽富,却远在万里,远水解不了尽渴。乌孙却近在眼前,若有差池,可就是亡国之祸。”
“你被乌孙人吓傻了吧?”昧蔡一听,立刻知道形势严重。蝉封和乌孙人密谋,而他却被蒙在鼓里。他怒不可遏,喝道:“乌孙人虚张声势,汉使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你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
“乌孙人是有点虚张声势,可是汉人杀死了他们阏氏的父亲和兄弟,这件事如果不解决,谁能保证乌孙人不会进攻我国?我们连月氏人都打不过,更何况乌孙人和匈奴人。副王,嘿嘿,我这也是为大宛着想啊。”
蝉封说着,勾了勾手指,一些卫士们围了过来,将昧蔡和他的随从围在中间。昧蔡脸色大变,眼神紧缩。“你这是准备连我也杀了?”
“不敢。只是不希望副王坏了大事。”蝉封懒懒的说道:“汉人的绵衣虽美,却挡不住乌孙人的战刀。你说是不是?”
昧蔡哼了一声,欲言又止。他眼神一扫,看了一眼花容失色的洛绪丽公主,轻轻的歪了歪嘴。
洛绪丽会意,趁着所有的人目光集中在蝉封和昧蔡身上的时候,悄悄的拨马离开。大宛王毋寡一直在装睡。等他发现洛绪丽不在身边的,洛绪丽已经到了外围。毋寡急得大叫一声:“拦住公主。”
洛绪丽听了,不假思索,猛踢战马。向骑士们撞去。骑士不敢硬拦,眼睁睁的看着洛绪丽突出重围,纵马远去,连忙追赶。洛绪丽策马狂奔,她身体轻盈。坐骑又是最好的大宛良驹,骑士们虽然全力追赶,却还是被她越落越远。
毋寡大急。“还等什么,快去救公主!”
蝉封也急了,顾不上昧蔡,带上百十名骑士,向洛绪丽追去。
——
梁啸等人已经逃出了十余里。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梁啸机警,及时的察觉到了乌孙人战术的异常,抢占了先机。在乌孙人还没有合围之前冲出了他们的包围圈。一路狂奔。乌孙人紧追不舍,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不仅无法追上,反被梁啸等人抓住机会,射杀了数人。
突班急得两眼通红,连声咒骂。
他用重金贿赂了蝉封,连哄带吓,总算让蝉封相信,如果不杀死梁啸,乌孙昆弥迫于匈奴人的压力。宁可放弃月氏,也要先攻击大宛。蝉封被他吓住了,向大宛王毋寡进言,并成功说服了胆小怕事的毋寡。
今天这场围猎。就是他和蝉封的合谋,金角鹿不过是个幌子——世间哪有长金角的鹿——只是为了将梁啸从昧蔡等人的身边骗开罢了。双方竞猎,难免有所损失,到时候就说梁啸被鹿触死了,谁能知道真相?
大汉在万里之外,他们不可能再派第二拨使者来的。梁啸出现在这里。根本就是一个意外。
为了击杀梁啸,突班做了周密安排。
突班深知梁啸等人骁勇。论骑射,他们一点不比草原上的人差,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将浑邪王拖得筋疲力尽。论步战,更是汉人的长项,乌孙人讨不到便宜去。为了能顺利完成任务,突班煞费苦心的安排了一个马上近战的战术。
他身边的这二十多名骑士,个个都是骑术清湛,身手灵活的近战高手,再配上锋利的战刀,上等的战马,如果一开始就能将梁啸等人围住,近距离砍杀,打梁啸等人一人措手不及,完全有成功的可能。
游说蝉封的时候,突班信誓旦旦,说一定将梁啸等人全部斩杀,不会走漏风声。可是他真正想杀的人只有一个:梁啸,至于会不会走漏风声,会不会给大宛带来麻烦,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列。如果大汉真的会因此与大宛结仇,那他真是求之不得。
二十余人围杀梁啸一人,梁啸就算箭术再好,还能飞上天去?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箭术丝毫不亚于梁啸的高手,一个真正的射雕手,一个真正的好弓。
他万万没想到,梁啸提前发现了他的计划,先下手为强,射伤了他的射雕手,并一反常态,冲出了包围,和他们比起了骑射。这不仅打乱了他的计划,而且将他们推到了极为不利的境地。
他们向西跑,西北风正劲,梁啸等人是顺风射箭,他们却是逆风,同样的射程下,他们非常吃亏。更让突班抓狂的是战斗一开始,他寄予厚望的射雕手就被梁啸射伤了,右手中了一箭,鲜血淋漓。如果伤了骨头,以后很可能落下残疾。
“怎么样,还能射箭吗?”突班焦急万分,大声叫道。
“能。”射雕手咬咬牙,撕下了一片衣襟,将右掌缠好。他恶狠狠的看着远处的梁啸,拿出黑弓,搭上箭,瞄准梁啸,一箭放出。
羽箭“嗡”的一声,疾驰而去,直奔梁啸后心,即使是强劲的北风也无法阻拦。
梁啸正在射箭,忽然听得有破空之声,他来不及多想,甚至没来得及转头去向,反身射出一箭。
“当!”两枝羽箭在空中交错,同时折断落地。
射雕手吃了一惊。这是运气还是真功夫?亲眼看到梁啸将黑弓拉开,他就知道梁啸的臂力不比他差,甚至比他还要强一些,但是他觉得自己有黑弓在手,射程有绝对优势。只要将距离控制在梁啸的射程以外,他就完全有机会射杀梁啸,自己却安然无恙。
他没想到梁啸居然射中飞驰的箭。他虽是射雕手,自问也没有这样的实力。
他仔细的想了想,意识到梁啸射出这一箭的时候并没有回头看,也就是说,他只是凭感觉,甚至可能是慌乱下的本能反应,运气的成份居多。
就在他考虑的这刹那间,梁啸接连射出数箭,箭箭不离射雕手。射雕手左躲右闪,虽然将梁啸的箭一一避开,却也被逼得腾不出手还击。人虽然避开了,马却接连中了两箭,悲嘶两声,一头栽倒在地。
射雕手及时跳了下来,借势向前跑了两步,跳上另一匹战马,再次追赶。这么一耽搁,梁啸已经跑出了他的射程。他大急,猛踢马腹,策马狂奔,奋力追赶。
双方又追出十来里,始终保挂着百余步的距离。
为了这次袭击,突班挑选了最好的战马,可是梁啸等人的战马也是从大宛马里精挑细选出来的,虽然算不上顶尖,在短时间内却丝毫不亚于乌孙人的战马。双方旗鼓相当,梁啸将先发优势牢牢的把握住在手中,气得突班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
他骑虎难下,切身体验到了浑邪王的无奈。
追,追不上!
放弃,更不可能。双方已经撕破了脸,梁啸不可能给他第二次机会。为了活命,说不定梁啸连城都不回,直接离开大宛,去月氏,他难道要追到月氏?
因为刹那间的迟疑,他精心设计的计划成了泡影。
怎么办?突班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一颗颗汗珠从额头沁出,随即又被寒风吹干。
突班发现射雕手不在身边,左顾右盼,才发现射雕手落后数十步,正在后面紧紧追赶。他转过头,指着梁啸的方向,正准备命令射雕手赶上去,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再次转过头,凝神细看。
在身后三五百步的地方,绿色的苜蓿牧草之间,一个白点正在渐渐接近,后面的地平线上,还有一条黑线,看起来至少有近百骑。快要急疯了的突班灵光一闪,突然勒住了战马,大喝一声:“停!”
骑士们连忙勒住战马,放慢脚步。
“去把洛绪丽公主抓来。”突班喘着粗气,红着眼睛,厉声喝道。
骑士们围扰过来,面面相觑。追汉人呢,抓大宛公主干什么?
“快去!”突班吼道。洛绪丽的马快,马上就要到跟前了,看到他们停下,洛绪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拨转马头,向远处驰去。再拖延下去,洛绪丽就跑了。
骑士们确认了命令,不敢怠慢,四处散开,向洛绪丽包抄过去。洛绪丽大惊失色,拨转马头,想从乌孙人的包围圈里逃出去。可惜她的骑术虽好,比起这些在马背上生活的乌孙骑士却差得太远,很快被围在中间。
“你们想干什么?”洛绪丽脸色煞白,尖声叫道。
“公主,我想让你看一下,汉人究竟可信不可信。”突班来到洛绪丽的面前,躬身一拜,喘着粗气说道:“我要向你证明,汉人少年郎虽然英俊,却不是你真正可以依靠的男人。汉朝虽然富庶,却无法帮助大宛。我乌孙才是大宛真正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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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38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
洛绪丽将信将疑,可惜她已经落入突班手中,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信也好,不信也好,都于事无补。
很快,蝉封带着百余骑士追到跟前。洛绪丽大喜,连声呼救。蝉封正准备说话,突班上前,低声喝斥:“汉人跑了,你能有什么好结果?我这只是权宜之计,绝不会伤害公主。你要配合我,要不然我们都完蛋。”
蝉封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围攻梁啸的计划失败,不仅突班急了,他也被逼到了绝境。如果不配合突班,他也没什么好下场。
可是,突班的计划能实现吗,梁啸这么蠢,会冒险回来救洛绪丽?这怎么听着像儿戏啊。
蝉封迟疑着,却不敢违逆突班,只得命令手下人散开,不给梁啸等人东逃的机会。
洛绪丽刚才就知道蝉封和突班有勾结,看了这一幕,更是确信无疑。她咬着嘴唇,狠狠的瞪着蝉封。蝉封心中有愧,不敢与她对视,走出两三百步,远远的看着。
突班等人挟持着洛绪丽,慢慢向前驰去。
远处,梁啸等人也停下了脚步。不管多么好的战马都承受不起长时间的全速奔跑。既然乌孙人不追了,他也慢了下来,抓紧时间,让战马喘口气,调整一下体力。
看到乌孙人中间夹着的那个白色身影,梁啸很意外,甚至笑了一声。突班的脑袋被驴踢了么,居然拿洛绪丽来威胁我?李舒昀等人也啼笑皆非,觉得这乌孙人脑子就是不好使,居然出这样的昏招。
不过,看到大宛人不仅没上前救人,反而四处散开,拦住他们的去路,梁啸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突班和大宛人有勾结,这是打算栽赃啊。如果洛绪丽受伤甚至死了,那些大宛人也证明是他下的手。那他还真没有什么办法洗清自己。
大宛王毋寡?那个软货大概指望不上。就算毋寡知道他是冤枉的,在乌孙人的逼迫之下,也不排除将错就错,杀了他。至于是偿命。还是陪葬,那就说不准了。
梁啸拨转马头,再次整理了一下箭囊,换了一根弓弦。
“大人?”李舒昀大吃一惊,连忙上前阻拉。
“阿啸。你疯啦?”荼牛儿也急了,赶过来,死死拽住梁啸的马缰。
“大人,不行啊。”郭文斌也急声说道:“这明显是乌孙人的诡计,你千万不能中计啊。”
梁啸笑了。“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你们做好准备,只等我射杀了那个高手,你们就准备抢人。记住,速度要快,得手之后。就往河边跑。希望老安德鲁他们已经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郭武说道:“大人,你的射艺,我不敢怀疑。可是那人手中的弓却是罕见的宝物,你能赢他吗?”
梁啸笑得更加开心。他指指越来越近的乌孙人。“你们看,那个乌孙高手被我射伤了手,但是突班还是没有换人。这说明除了这个人,他没有其他的射箭高手可以替换。”
“那又如何?”郭武急道:“你虽然射伤了他的手,可是他还能射箭。”
“你还记得他最后一箭是什么时候的事吗?”梁啸歪了歪嘴,嘿嘿的笑了起来。“我的箭上有麻药,他现在只怕连弓都握不稳了。还想和我对射?放心吧,我自己的命,我珍惜着呢。”
众人互相看看,将信将疑。
梁啸示意荼牛儿松手。轻踢战马,缓缓向前走去。他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虽然不知道突班有这样的安排,但是他也不是一点准备也没有。他至少准备了二十枝毒箭,其中至少有一半用在了那个乌孙高手身上,包括射中他大腿和手掌的那两枝。
这种毒药并不是立竿见影的那种巨毒。只是会让人产生麻痹感。射箭是一个精细活,手指的细微变化都有可能影响精准度,这人手掌中了一箭,他也许能忍得住疼,但是他未必能消除麻木感。
“突班,你害我不成,又想害公主,真是狗急跳墙啊。”
郭文斌赶了过来,抢先梁啸半个马身,替梁啸护住了右前方。他知道这样很危险,可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冒险。梁啸如果有什么闪失,他就算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他将梁啸的话大声翻译了过去,还夹带了几句大宛当地的俗语。
突班根本不理会,他冷笑一声:“草原以强者为尊。洛绪丽公主是大宛明珠,要想保护这颗明珠,就要有足够的实力。我家昆莫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英雄,神灵护佑,狼为他哺**,鹰为他衔肉,如今击走月氏,土地千里,精骑数万。公主嫁给他,能得到他的保护。你呢,你有什么?你不过是汉朝一个小小的郎官罢了。”
突班一边说,郭文斌一边翻译梁啸听。梁啸听了一半,忍不住哈哈大笑。
“神灵保佑?只有你这种脑子进了水的人才会相信这样的屁话。他出生不久,乌孙就被月氏人灭国,那时候保佑他的神灵在哪里?他哪是英雄,分明是灾星。击走月氏?没有匈奴人帮忙,他能做什么?他的神灵是浑邪王吧。可惜,浑邪王已经被我杀死了,再也没有什么神灵保护他了。”
突班面红耳赤,要论口才,他的确不是梁啸的对手。
他怒喝一声:“少说废话。公主现在在我手中,你真有本事,就来救她。只要你能证明自己有实力保护他,我立刻离开贵山城。如果不敢,我也不杀你,你离开贵山城,如何?”
梁啸不为所动。他看了一眼远处的蝉封。“你和蝉封副王串通好了吧?蝉封坐视你挟持公主,既不主动救人,又不派人通知大宛王,他这个副王是大宛的副王,还是乌孙的副王。”
突班没心情为蝉封开脱。他根本没打算放梁啸离开,只要杀了梁啸,就算梁啸说破天去,又能如何?
“少废话,敢不敢来?”
梁啸举起了手里的弓,张开双臂。“我这不是来了么?公主,金鹿角被这些乌孙人吓跑了,我只好射几个不识好歹的匈奴狗,聊表歉意。”
郭文斌还没翻译完,梁啸已经策马赶到了他的前面,并示意他立刻退回去。郭文斌不敢怠慢,拨马回到人群中。后面的话,洛绪丽也没听到。不过,见梁啸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持弓策马而来,洛绪丽已经明白了梁啸的意思,不禁又惊又喜,心跳如鼓,两只蓝眼睛死死的盯着梁啸,再无其余。
她兴奋得几乎无法呼吸,恨不得欢呼雀跃。不过,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焦急的呼唤。“你快走!你快走!”洛绪丽大声叫着,生怕梁啸听不懂他的话,还连连挥手。
梁啸却是不理,不断向乌孙人靠近。一百步,八十步,七十步……
远处,蝉封看着缓缓接近的梁啸,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是突班太聪明,还是这汉人太蠢,他居然真的中了突班的计,要来救洛绪丽?看来人仅有武勇,没有头脑就是不行啊。这汉家少年能从浑邪王的手里逃脱,最后却死在了突班的手中,真是天意。
突班见梁啸越来越近,大喜过望。他都有些佩服起自己了。情急之下的一个主意,居然把梁啸给套住了。看来这汉人的脑子真不怎么好使啊。他侧过头,对隐在身后的射雕手低声喝道:“还不动手?”
射雕手面庞抽搐了两下,歪了歪身子,费力的抬起右臂,却怎么也无法将手举到肩上。他的右臂已经麻木了,手指失去了知觉,别说射箭了,连动一下都非常费力。
不仅手臂如此,他的右腿也失去了知觉,几乎坐不稳马背了。
“赶紧动手!”突班急了,几乎是在狂吼。
“大禄,我……我受伤了。”射雕手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刚才不是说没事吗?”突班勃然大怒,抡起马鞭就要抽。“别说受伤,就算脑袋掉了,你也得先射死这个汉人再死。要不然,我杀你全家。快,给我射死他!”
“大禄,我……我真的射不了箭了。”射雕手汗如雨下,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看到射雕手这般模样,突班绝望了。他没想到自己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关键时候又出了岔子。他来不太多想,连忙给身边的其他骑士下令。“快,给我射死他。”
骑士们领命,纷纷催动战马,有的举起战刀,冲向梁啸。有的摘下弓,搭上箭,准备射击梁啸。
在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梁啸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三十步。一看乌孙人发动,他立刻抢先发动了攻击,一边猛踢战马,一边弯弓搭箭,一口气射出四箭。
这样的距离,他根本不用瞄准,箭箭命中要害,无一失手。
几乎在同一时间,四名乌孙骑士咽喉或心脏部落中箭,翻身落马。
梁啸冲到了洛绪丽面前,再射四箭,将洛绪丽身边的四名乌孙骑士射杀,大喝一声:“跟我走!”
不知道洛绪丽是听懂了梁啸的话,还是早就有准备,她拨转马头,紧紧的跟梁啸,策马向东驰去。
梁啸再次拉弓,向近在咫尺的突班连射两箭。突班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梁啸射中,一中咽喉,一中心脏。他睁着眼睛,翻身落马,“轰”的一声摔在地上,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登时气绝。
片刻之间,梁啸连射十箭,射杀九人,箭箭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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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39章 大获全胜
射雕手目瞪口呆,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如此精准的箭技,就算是他这样的射雕手也未必能做到。浑邪王死在这样的人箭下,实在不冤。
梁啸再射一箭,将目瞪口呆的射雕手射杀,伸手就去夺他手中的黑弓。就在这时,一个髡头壮汉拦在了他的马前,“哇呀呀”一声怪叫,抡起拳头就砸,梁啸的战马如遭雷击,轰然倒地。梁啸措手不及,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跌得头晕眼花。
没等他反应过来,髡头壮汉压在了他的身上,几乎要将他的肋骨压断,两只大手卡住了他的脖子,用力收紧,让他无法呼吸。梁啸听到了自己脖颈咯咯作响的声音,眼前一阵发黑。
荼牛儿率先赶到。看到梁啸被人制住,来不及下马,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撞向那髡头壮汉。髡头壮汉被他撞倒在地,却没有松手,反而扼得更紧。
不过,荼牛儿的这次猛撞还是给梁啸争取了一点机会。梁啸不假思索,挥起刚刚夺来的黑弓,套在了壮汉的脖子上,用力一拉。
黑色的弓弦割开了壮汉的颈动脉,鲜血喷涌而出。
髡头壮汉怒吼,眼睛瞪得更圆,双手更加用力。梁啸蜷起身子,收起双腿,一脚踹在壮汉的手臂上。“喀嚓”一声脆响,壮汉比普通人大腿还要粗的手臂断为两截,痛得惨叫一声,松开了梁啸。
荼牛儿奔了过来,捡起一把乌孙人的战刀,一刀砍下了壮汉的首级。
壮汉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动了。鲜血汩汩而出,瞬息染红了草地。
梁啸站了起来,揉了揉脖子,看着身材堪比庞硕,肌肉虬结的壮汉,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我日。突班这货准备得还真充分啊,这家伙看起来像是角抵手。”
荼牛儿心有余悸的看着壮汉,又看看梁啸。“阿啸,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嗓子有点疼。”梁啸顾不上多说,几步迈到那已经气绝的射雕手面前,取下了箭囊,随手抓过一匹无鞍战马,翻身上马。他的战马倒在地上。头骨瘪了下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荼牛儿又看了一眼那壮汉,心有余悸,顾不上多说什么,翻身上马,护住梁啸。“阿啸,快走。”
“别急。”梁啸拦住了荼牛儿,眼睛盯着远处的蝉封,吸了两口气。嗓子有些疼,有浓浓的血腥味。
蝉封勒马站在远处。看着梁啸等人摧枯拉朽的冲破了乌孙人的阵地,吓得心惊胆战,冷汗淋漓。
如果说刚才突班没能杀死梁啸,是梁啸反应太快,及时逃脱,那现在怎么说?
梁啸和突班面对面,而且是独骑闯阵,几乎以一人之力摧毁了突班的整个阵势。他亲眼看到乌孙人纷纷倒地,包括突班本人在内,被梁啸的一张弓射杀。
突班死了?
蝉封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抬起手臂。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希望看到突班还能骑在马背上,或者能从地上爬起来。
可惜,突班再也爬不起来了。他的手下也爬不起来了。十人被梁啸射杀,剩下的几个人也被李舒昀、谢广隆等人毫不留情的斩杀。
他看到的只有梁啸与洛绪丽,两人并肩而立,在不远处看着他。
梁啸手里握着那张曾经让整个大宛国蒙羞的黑弓。
二十余骑在他们身后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蝉封举起手。想下令冲锋。他还有百十人,数倍于对方。可是他的手在空中停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放弃了。他想起了浑邪王父子那烂得不成形的首级,他想起了不久前还信誓旦旦,胜劵在握的突班。他实在没有信心与梁啸对阵,即使他身边的骑士拥有绝对的人数优势。
蝉封觉得嗓子有些干,有些疼,呼吸有些困难,就像被人扼住了一样。
人再多,难道还比浑邪王的人多吗?
再勇猛,能比那些手持利器的乌孙骑士、射雕手和角抵士勇猛?
蝉封心生怯意,拨转马头,落荒而逃。
见蝉封没有追来,反而撤退了,梁啸松了一口气,同时轻蔑的笑了一声。
洛绪丽也松了一口气。她偷偷地看了梁啸一眼,一颗心怦怦乱跳。追求她的权贵少年数不胜胜,能如此英勇,并愿意为她冒险、不惧生死的人却屈指可数。梁啸是第一个。刚才那几箭不仅射死了乌孙人,也射中了她的芳心。
有了这样的人保护,何惧乌孙、匈奴?
梁啸叫来帕里斯,让他去河边找老安德鲁,自己拨转马头,重新打量战场。
乌孙人躲在方圆百步的草地上,鲜血染红了牧草,原本清爽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几匹战马站在主人的尸体旁,垂下头,拱着主人,发出一声声悲嘶。
被射杀的匈奴人几乎都是咽喉中箭,偶有心口中箭的。他们都穿着铁甲,但是如此近的距离,即使铁甲也挡不住梁啸的箭,无一不是一箭毙命。只有突班运气最好,中了梁啸两箭,一箭穿心,一箭封喉。
他死不瞑目,无神的眼睛看着天空,脸上的惊愕凝固成了永远。
几口形制古怪的战刀散落在地上,这些刀有明显的弧度,刀体细长,还有护手,刀柄、护手上镶金嵌玉。
谢广隆跳下马,捡起一口刀,用指锋试了一下刀刃,脸色立刻阴了下来,骂了一声:“乌孙狗果然奸诈,居然准备了上好的战刀和我们近战。”
梁啸接过刀,仔细察看,不禁疑云丛生。刀身上隐约可见暗花,刀柄上镶着各种珠宝,看起来极其珍贵,绝非普通用刀。乌孙人这么有钱吗,居然用这么好的刀?
梁啸命令把所有的战刀都收起来,将所有的尸体扔在马背上,连上面的箭都没有拔掉。他要让那些大宛人亲眼见识一下他的射艺,看看乌孙人的下场。经过这件事,他意识到相比于友谊,大宛人更愿意服从武力,仅靠友谊和利益是无法获是他们尊重的,在关键的时候和丝绸一样弱不禁风。
梁啸一路往回走,将遗漏在地上的战刀都收了起来,那些无主的战马也都归拢到一处。除去倒毙和重伤无法医治的战马,他又多了十七匹好马。
走到半路上,昧蔡带着两百多骑士赶来了,见梁啸和洛绪丽安然无恙,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拉着梁啸的手,用力摇了摇,什么也没说。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透露了他的感激。
如果洛绪丽有什么意外,不仅梁啸活不成,他也会受到牵连。
梁啸拿过一柄刀。“副王认识这口刀吗?”
昧蔡眼神微缩。他又看了一眼乌孙人的战马,哼了一声,眼中难得的闪过一丝寒芒。“贵使,能将这些刀和马先交给我吗?”
梁啸将刀塞在昧蔡的手中。“希望副王能尽快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一定。”昧蔡又对洛绪丽说道:“公主,你要帮我做个见证。”
洛绪丽点点头,紧紧的勒着马缰,嘴唇有些发白。
梁啸没有回城,他明确的表示了对大宛人的不信任和愤怒。在会合了老安德鲁之后,他就在伽萨特斯河边的草地上住了下来,离贵山城有十里之遥。
昧蔡派人送来了帐篷和酒肉,又派来了一个都尉和两百骑兵,就近保护梁啸。
傍晚,梁啸坐在河边,看着静静流淌的河水,一动不动。
今天的事给他的冲击很大。当时没想太多,只是尽可能的抓住一个又一个机会,要么是拼命的逃,要么是一往无前的冲。现在尘埃落定,他终于可能认真的思考这件事的经过了。
他发现自己犯了几个错误,其中至少有两个是致命的。
一是他觉得在与突班的交锋中占了上风,放松了警惕,居然没有留心突班的行动。以致于突班和蝉封合谋,他却一无所知,也没提醒昧蔡注意,险些中了突班的圈套。
二是他没想到突班会做出这么周密的部署,不仅找来了这么好的战刀,设定了出乎他意料的战术,安排了箭术高手,甚至还有一个最擅长近身格斗的角抵士。他先发制人,射杀了箭术高手,却险些被角抵士扼死。
直到最后那一刻之前,他都没有注意到这个角抵士的存在,只当他是个普通的乌孙骑士。
太大意了。远征万里,孤立无援,怎么能这么大意?桓远早就提醒过他战场凶险,不能有片刻的大意。他只是听进了耳朵,却没听到心里去,险些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和乌孙人打交道,怎么还能迷信言语上所谓的上风,却忘了武力才是最可靠的力量?
必须让自己更强。
不仅要在个人实力上不断精进,还要有更多部下。纵使浑身是铁,一人能打几根钉?最多做个游侠罢了。河中地现在有北大宛,南有大夏,东有乌孙、匈奴,西有安息,中有月氏,诸国并峙。这些人不管是高贵还是野蛮,最终都只相信一个权威:武力。要想在这里立足,树立起大汉的威名,没有足够的力量是不行的。
梁啸转过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在忙着洗马的老希腊人,嘴角渐渐挑起。这么好的战士,这么好的战马,大宛国君臣居然任人欺负,被一个乌孙使者恐吓,实在是没有天理。
既然你们不珍惜,那就由我来发挥他们的作用吧——
(未完待续。)
第240章 扩军(求推荐,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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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啸站了起来,走到老安德鲁的身边。老安德鲁卷着袖子,正在洗涮战马,见梁啸走近,他连忙停下手里的活,躬身行礼。
“真是一匹好马。”梁啸抚着马脖子,赞道:“骑在这样的马背上,走遍天下都不怕。”
“哈哈,主君说得对,的确是一匹好马。不过,好马更要用心侍候,要不然的话,它会受委屈的。”
梁啸皱了皱眉。郭文斌赶了过来,将老安德鲁的话翻译给梁啸听。梁啸连连点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也许该学点希腊语、拉丁文了。以后要和大量的希腊人打交道,一直依靠翻译可不行。
“老安德鲁,像你这样的战士,大宛还有多少?”
老安德鲁沉思了片刻,又掰着指头算了一会儿。“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吧。”
“这么多?”
“这还不算多。在月氏人来之前,大宛是巴克特里亚的一个郡,只有一些驻守的兵力,大部分人都被欧克拉提德斯一世调去征讨南方了。”
“那你现在能招募到多少人?”
老安德鲁眼睛一亮:“主君需要多少人?”老安德鲁的热情超出梁啸的预计,看起来他恨不得将曾经的老战友全部招募过来,为梁啸效力。
梁啸有点被他吓着了。他连忙声明,目前只是想多招一些侍从,保障安全,用不了太多的人,最多两百就够了。
老安德鲁有些失望。“主君如果是担心钱,我们可以暂不用酬劳,只要能让我们一起战斗就行。故国已亡,我们只剩下这些血脉相同的战友了。和他们一起战斗,哪怕是战死,我们也不会孤单。”
“你放心,一定会有机会的。”梁啸郑重的承诺。“只要你给我一点时间。”
老安德鲁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连连点头,立刻去找其他的伙伴商量,先满足梁啸两百人的要求。
梁啸又找来了郭文斌。老安德鲁说的钱的确是一个问题,就算这些希腊人不要酬劳。基本的开支也是一个大问题。几百人的吃喝拉撒,每天要花不少钱,没有足够的经济基础,他肯定是养不起的。
“筹集的那一万金还有多少?”
“还有一千三百多。”
梁啸皱了皱眉。除去收购丝绸丝织的五千多金,剩下的三千多金都用在了这四五十人的身上。要养两百人得花多少钱?
听了梁啸想扩招的想法,郭文斌仔细考虑了一会。“两百人的费用,我可以解决,再多的话,就有点困难了。大人,人的开支有限,马的开支才是大问题。大宛马的喂养很讲究,平时还可以放牧,战时却必须用精料。一匹马的开支相当于五六个人,上等战马还要翻番。喂养不到位。这些战马发挥不出作用的。”
梁啸点点头。这些天,他虽然不用亲自喂马,但是亲眼目睹老安德鲁等人是如何侍候战马的。这不到五十人的队伍有战马七十多匹,每天战马吃掉的钱占去了绝大部分。这还是平时,战时会更多。如果想招募两百人,以步骑各半,骑士配两匹马,步卒配一匹马计算,需要五百匹马,相当于三四千人的开支。
难怪以大汉七十年的积累。刚打了几仗就花得干干净净。
这简直是个无底洞啊。
“这件事得从长计议。”梁啸说道:“不过,我们要想在这里站稳脚跟,没有自己的力量是不行的。突班死了,乌孙人很可能会急眼。如果我们没有足够的实力。也许不用乌孙人动手,大宛人就会杀死我们。”
“大人所言甚是。”郭文斌挠挠头。“不过,乌孙人是匈奴人的附庸,我们既然决定要与匈奴作战,迟早就要面对乌孙人。再者,大人不远万里来到此处的目的。不正是牵制乌孙人,进而拖住匈奴人吗?现在这个目的快要达到了,甚至比我们当初预想的还要顺利一些,应该高兴才对。”
梁啸哈哈大笑。的确如此,当时他只把希望放在月氏人身上,现在还有可能把大宛甚至大夏——巴克特里亚一起拉进来,简直是超出预期啊。
“那好,你想想办法,尽可能的多筹一些钱。我再和昧蔡商量商量,看看他能不能支持一些。我估计,他现在也很挠头吧。”梁啸想了想,又道:“你和聂壹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送个消息回去,让家人放心,也让朝廷知道我们还活着。”
郭文斌应了,转身去安排。
梁啸目送郭文斌离开,招呼荼牛儿道:“走吧,陪我在河边走走,我还要考虑一些事情。”
荼牛儿跟了上来,看看四周,低声说道:“阿啸,我问个事。”
“什么事?”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腿上力气特别大?”
梁啸眨眨眼睛。“没有啊,我没这样的感觉。”
“可是……你怎么可能一脚踹断那个角抵士的胳膊,而且是在被他制住的情况下。我后来试了一下,就算是我,也未必能一脚踹断。我让大虎也试了一下,大虎也说不太可能。”
“是吗?”梁啸也说不出来为什么。那时候太紧张了,乌孙人虽死,大宛人还在一旁看着,他只想尽快回到马背上,哪里有时间去关心别的。要说他那一脚的力量超过荼牛儿和庞硕,连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
昧蔡最近很挠头。
梁啸杀死了突班,揭穿了蝉封和突班勾结的阴谋,他在朝堂上大获全胜,一举击败了宿敌蝉封。但是,面对乌孙人可能的进攻,他也没有好的解决之道。
大宛不是乌孙的对手,这是人所共知的现实,即使昧蔡本人也不能否认。因此,不少权贵指责他引狼入室,得罪了乌孙人,很可能会给大宛带来亡国之祸。
面对汹涌的舆情,昧蔡心里没底。他只能一面尽可能的安抚毋寡,一面紧急出城,找梁啸商议。
两人沿着河边,边走边谈。
听完了昧蔡的担心,梁啸笑了一声:“副王,我们汉人有句话,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危机危机,既有危险,也有机会,你说是不是?”
昧蔡看看梁啸,心里莫名的安了些,随即又有些惭愧。自己年近四十,又是大宛国的副王,居然还要向一个尚未二十的汉人少年请教如何保护大宛国,真是没面子。
“梁君有计划了?”
“我是有计划,不过还需要副王的支持才行。”
“梁君请说。”
“首先,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你们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不如趁早向乌孙人请降。”
“大宛虽弱,却也不愿意依附他人,如果能战,当然还是要一战的。”
梁啸微微颌首。昧蔡虽然说得不是很坚决,但至少说明他是不甘心向乌孙人俯首称臣的。这是好事。“其实,大宛有最好的战马,也有几万战士,即使乌孙倾力来攻,也未必能胜。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宿敌在一旁虎视眈眈。”
昧蔡恍然大悟:“月氏?”
“是的。月氏人曾经灭了乌孙人的国,杀死了猎骄靡的父王,他不可能放着近在咫尺的月氏不问,先来攻击大宛。就算先攻击大宛,恐怕也是为了利用大宛的人力物力,与月氏作战。因此,月氏人绝不会愿意看到大宛被乌孙人收入囊中。”
昧蔡连连点头,神情轻松了许多。
“副王,我想去一趟月氏,尽一切可能的说服月氏与大宛联盟,共抗乌孙。”
“好,那就辛苦梁君了。我向大王请示,派人护送你去。沙漠里常有盗贼出没,梁君又携带重礼,没有保护可不行。”
“可是,除了副王之外,我对大宛的贵人信心不足。”
“要不,我来安排人?”
“副王,你现在比我更需要信得过的人。”梁啸笑道:“这就要说到我说的第二个问题了。突班死了,乌孙人迟早会生疑。不管将来是战是降,副王都应该做好准备。至少应该派人先控制山口,你说是不是?”
昧蔡有些迟疑。他对打仗的事不是很热心,也不是很在行。
“副王放心,我可以留两个人给副王,他们都有统兵经验,只要有数百精锐,守住山口应该不成问题。副王,若能击退乌孙人,保护大宛,这个功劳可不小啊。”
昧蔡怦然心动。蝉封已经败了,他如果立下战功,他在大宛国的位置岂不是更加牢固了?
“可是梁君的安全也不能忽视啊。”
“我想请副王给我拨一些军饷和装备,我自己再想想办法,招募一些老兵,保护我出使月氏。一旦战事爆发,我再率领他们追随副王,为副王效力。不知副王意下如何?”
昧蔡转过头,看了梁啸一眼,哈哈大笑。“能有梁君这样的勇士助阵,我就安心多了。好吧,你准备招募多少人,两千够不够?”
梁啸心里暗赞一声:我日,这货很有钱啊,一开口就是两千?在大汉,两千人就是一部,至少得是个校尉才有资格统领这么多人,说不定还得是中郎将。
梁啸连忙拜谢。为了避免昧蔡担心他坐大,他主动提出,先招募两百人去月氏,剩下的人就留在大宛,接受昧蔡的命令,梁啸安排两个好友帮他指挥、训练。昧蔡大喜,一口答应,兴冲冲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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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41章 万里之外(jinshansibao万点打赏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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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斌负责翻译,对两人的谈话一清二楚。昧蔡走后,他和梁啸会心而笑。
“大人,这下子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这些大宛的贵人个个富得流油,养个三五千兵一点问题也没有。副王是仅次于国王的重臣,可以调动的资源更多。大人刚刚帮他解决了蝉封,他可是发了一笔横财呢。有他的支持,大人甚至可以指挥大宛国的一半人马。”
“那如果得到大宛王的支持呢?”
“如果大人能娶了公主,整个大宛国的战士都有可能听从你的指挥。”
梁啸翻了个白眼。“我是大汉的使者,娶大宛国的公主?除非我扎根大宛,再也不回大汉了。”
郭文斌哈哈大笑。笑了一阵,他又说道:“依我看,只怕那位大宛明珠的一颗心已经落在大人的身上了。大人,为国家大义,你就从了吧。”
梁啸挠了挠头,有些烦恼。
——
昧蔡快步走进了王宫。毋寡缩在王座里,支着头,满脸愁容。看到昧蔡走进来,他才精神了些,坐直了身子。“副王,汉使怎么说?”
“汉使说,他愿意帮助我们抵御乌孙,并希望大王允许他出使月氏,与月氏联盟,共抗乌孙……”
昧蔡把梁啸的建议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大王,汉使骁勇,能斩杀浑邪王,想必也能对付猎骄靡。我们只需要花点钱,让他招募一些人马,为我们作战。如果胜了,大宛安然无恙,自是皆大欢喜。万一败了,我们也可以将责任推到他的身上。届时再向乌孙请和不迟。”
毋寡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如果花点钱就能解决问题,这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就让汉人去和乌孙人拼命吧,我可不愿意上战场。副王。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吧。”
昧蔡含笑点头。他早就知道毋寡不愿意开战,如果有人愿意替他承担这个责任,花多少钱他都愿意。
当然了,他的想法也差不多。既然梁啸愿意招募老兵帮他冲锋陷阵,抵抗乌孙。他何乐而不为?胜了,他有功,败了,大不了把梁啸等人推出去做替罪羊。
两人一拍即合。
帷幕后,洛绪丽撅了撅嘴,眼珠一转,走了出来。“父王,汉使救了女儿的命,父王准备怎么酬谢他呢?”
——
昧蔡比梁啸想象的还要积极,很快派人送来了军饷和物资。
他还打算给梁啸一个都尉之职。以使统领军队,但是被梁啸婉拒了。身为大汉的使者,接受他国的官职,这与朝廷的制度不符。再说了,大宛虽好,还能有大汉好?这次立了功,回到大汉,升官是情理之中的事,他又何必在大宛做什么都尉。
梁啸和昧蔡商量将这个都尉转给了老安德鲁。老安德鲁有作战经验,担当这个都尉是绰绰有余。老安德鲁又是他信得过的人。将来指挥起来也方便。
昧蔡答应了。
老安德鲁升了官,精神焕发。梁啸立刻让他带上几个人,骑上马,奔向附近的草原。游说当年的老战友入伍,先完成两百侍从的招募工作。其他的两千人,由昧蔡以大宛官方的名义发布命令征召。
天高云淡,草原一望无垠,远处的雪山白云环绕,宛若仙境。伽萨特斯河边的草地上。阳光灿烂,河水哗哗作响,水草随波逐流,一条条银色的小鱼在水草间游来游去,倏的一闪,便消失在水草之中。
梁啸背着手,在河边慢慢的走着。脚踩在沙子上,陷下一个个浅坑,留下一行清晰的脚印。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梁啸抬头一看,不由得眉头轻蹙。
一匹白马飞奔而来,马背上一个娇俏的身影。
是大宛公主洛绪丽。
洛绪丽骑着白马,来到河边。她跳下马,扔了缰绳,任由白马自己去吃草喝水,快步走到梁啸面前,背着手,晃着身体,却不说话。梁啸犹豫了片刻,上前施礼。
“你……为什么不做都尉,是不是嫌官小?”洛绪丽一字一句的说道,几天不见,她的汉话又好了不少,居然能说完整的句子了。
梁啸笑了。他说昧蔡怎么会突然让他做大宛的官呢,原来是这位公主的建议啊。他抬起手,准备让人叫郭文斌来翻译。洛绪丽抢上一步,按住他的手臂,顺手抱在怀里。“我……能听懂。”
梁啸轻轻的抽动手臂,想将手臂从洛绪丽的怀里抽出来。洛绪丽是草原上的女子,饮食不错,看起来比汉人女子成熟多了,手臂被她抱在怀里,柔软的触感很诱人,即使隔着冬衣,他也能感受到洛绪丽的热情。
“这个……能先松开么?”梁啸面红耳赤,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央求道。
“你怕么?”洛绪丽红着脸,眼神却很坚定。见梁啸紧张,她更得意了,不仅没有开的意思,反而抱得更紧。“你连匈奴人、乌孙人都不怕,还怕我一个女子?”
“呃……”
“我们大宛有句俗话,看到中意的好马,一定要先套住,不能让他跑了。”
梁啸脱口而出。“可是,在遇到公主之前,我已经被人套住了。”
洛绪丽脸色一变,羞涩的红晕转瞬散去。她怔怔的看着梁啸,慢慢的松开了手臂,掩着自己的嘴唇。“你……说什么?”
梁啸为难的咂了咂嘴,四处看了看,找到一块干净整洁的地方,伸手示意。洛绪丽迟疑了半晌,还是坐下了。她低着头,抱着手臂,将脸藏在手臂之间。
梁啸坐在她对面,轻声说道:“公主,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一个公主,和你一样聪明美丽……”
——
司马门,东方朔健步而出,冲着曾经的同僚们挥挥手,打了个招呼,走到宫门对面的大道上。那辆从梁啸手中讹来的超大马车正在等着他。东方朔走到车后,有仆人打开车门,放下踏板。东方朔提起衣摆,正准备上车,忽然转过头,看向东侧。
一辆马车轻驰而来,在他身边停住。车帘掀开,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俏脸。
“翁主?”东方朔很惊讶。
“东方曼倩,可愿同行?”刘陵笑盈盈的说道。
东方朔扭头看了一下宫门,笑了。“翁主敢,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这马车虽然精致,却不如我的宽敞,翁主要不要上来享受一下?”
“久仰你这辆车的大名,早就想坐一坐了,今天总算有机会,岂能放过。”刘陵说着,从自己的车上下来,走了过去。东方朔连忙亲手扶着车门,等刘陵上了车,他才一步跨了下去,将车门拉好。
“我这辆车在长安也算是有点名气,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翁主,你应该感到荣幸啊。”
刘陵笑了一声:“别人不能上,我要上,你敢拦我?你别忘了,这辆车是梁啸给你买的……”
“是梁啸出的钱不假,可是现在车是我的。”
“有转赠契约吗?”
“呃——”东方朔哑口无言。他拍了拍脑袋。“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你忘了的事多了,岂止这一件。”刘陵轻笑一声,露出几分不屑。“人常说贵人多忘事,你还没贵呢,先把事忘了。真要是记性不好,那便也罢了。可是该你的钱,你倒是一个也不忘。”
东方朔哈哈大笑。“翁主,你今天是替梁啸出气来了?”
“我是路见不平,要为梁啸讨个公道,不行吗?”
“行,当然行。”东方朔连连点头。“可是,梁啸异想天开,突然去了西域,现在音讯全无,我能有什么办法?翁主,你贡献的千里眼虽好,看不到西域也是枉然啊。”
“陛下对梁啸自作主张去西域的事,如何评价?”
“现在还没看到什么问题,以后很难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陵柳眉微蹙,忧色立生。她从小生长在阴谋之中,太清楚东方朔这句看似轻描淡写的话背后的危险了。
“翁主见多识广,岂不知弥子瑕?”
刘陵变了脸色,斥道:“胡说,梁啸岂是弥子瑕那种以色侍人的佞臣可比。”
东方朔苦笑道:“翁主,能臣良将,可比以色侍人的佞臣危险多了。”
刘陵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煞白。过了半晌,她才恢复了镇定,向东方朔欠身施礼。“东方君,可有解?”
“无解。”东方朔又道:“就算有解,梁啸远在万里之外,我也是鞭长莫及啊。”
刘陵摇摇头,坚定的说道:“不,一定有解。”
东方朔微微一笑:“翁主说有解,那自然一定有解。”
刘陵瞅了东方朔一眼,撇了撇嘴,哼了一声:“梁啸真是有眼无珠,居然把你当知交。”
东方朔嘎嘎笑道:“翁主,梁啸不仅有眼无珠,还不自量力。他啊,野望太大了,不仅想封侯拜将,还要收拢天下各色美人。去了一趟雁门,多了一个东胡美妾月亮,现在去了西域,不知道又要带回几个西域胡姬。唉呀,我真是担心他家宅不宁啊。”
“哼!”刘陵咬着嘴唇,一双俏目中电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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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42章 乌兹刀、大宛马
“李兄,苏海文先生,里面请!”
乔家家主桥正南亲自在外面把两人接了进去,和接待吴庸的时候只是仆人相迎的待遇那是大不一样。没办法,即使吴庸的身份在高,那也是在华夏,乔家一家人现在都是英国公民,不像蒋威这种一定要留在香港的人,所以不用忌讳吴庸的身份,更何况吴庸本来也就是一个商人。
对这点吴庸倒是没一点意见,假如他也像李嘉诚这样享受最高的接待待遇才是麻烦事,他的身份毕竟不适合高调。
李嘉诚和赫尔墨特.苏海文进来之后便分开了,很多香港本地对码头有想法的人纷纷聚在一起议论,猜测着两人同时到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能参见这个酒会的人,身价最少也在几十亿以上,几十亿的都是少数,大部分都在百亿以上,不然没资格竞拍葵青二号码头。
所有的人都在猜测着李嘉诚和苏海文下面的动作,毕竟李嘉诚的影响力在那放着,船王继承人的身份也不可小视,尽管这几年苏海文在香港的活动一直都很低调。
苏海文进入酒会之后,只是拿起一杯酒,对几个熟识的人点点头,便径自走向一边的角落,这个时候,大部分人的目光还跟着李嘉诚,只有少数的人再关注着他。
“你好!”
有些生硬的华夏话,连吴庸都敢到吃惊,吴庸也没想到苏海文会到这里就来到自己的身边。
“苏海文先生,你也好!”
吴庸举了举杯,尽管不知道苏海文的意思,但是他现在就走到自己的身边,出于礼貌吴庸也不能怠慢。
“吴先生,您的事迹我可是听过很多,十二岁开始创业,仅仅几年的功夫就创立了硕大的一个集团,我佩服!”
苏海文的华夏话说的还有些生硬,不过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他举起刚拿起的一杯酒,一饮为尽。
“看来苏海文先生也是个有心人!”吴庸笑了笑,也把手中的酒一口喝干。
“我对华夏内陆非常的向往,听说吴少爷的生意大部分都在内陆,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进军海外了呢?”
苏海文继续操着不流利的华夏话和吴庸交谈着,意思倒是表达的很明显,不过对于含蓄的华夏人来说这也表现的太明显了。
“人总是要往外走的,苏海文先生不也一样吗?”
吴庸笑了笑,招呼旁边的服务生又端上了两杯酒,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关注他们两个。
“同感,不愧是吴先生!”苏海文微笑着端起一杯酒,再次全部倒进了肚子里。
“苏海文先生这次来香港,恐怕要有大动作了吧?”吴庸呵呵笑着,也把酒喝进肚里。
“哪里,不过合作点小生意而已,以后如果有机会,还希望能在内陆和吴少爷有一定的合作!”
苏海文摇头笑笑,这句话让吴庸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是跟李嘉诚一起进来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和李嘉诚已经拧在一起准备吃下二号码头,这个时候又对吴庸示好实在不明白什么意思。
“有机会当然一定要合作了!”吴庸也笑笑,尽管还没摸清楚苏海文的意思,但是脸面上的话总要说到的。
有一点吴庸不知道,吴庸在调查其他竞争对手资料的同时,李嘉诚也在调查着自己的竞争对手。
在李嘉诚公司的智库分析中,这次能和他们做竞争的只有两家公司,除了香港另一位船王赵从衍之外,就只剩下这个从内陆强行过来的吴庸少爷了。
李嘉诚的智库分析,蒋威和蒋威的蒋华集团并不畏惧,最重要的还是蒋威这次从大陆拉来的合作伙伴吴庸。根据李嘉诚公司智库智囊们的分析,吴庸这次购买二号码头,不仅有他自己强力的资金支持,同时还有着华夏内陆政策的支持,或者说,这是一次关于华夏内陆政府的事情。
任何事情,牵扯到政府都无法说清楚,李嘉诚和他的智库还不明白为什么政府会支持吴庸,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有了内陆政府的插手,会让这件事发生很多的变数。
在经过长达五天的推断后,智库分析,政府之所以支持吴庸是因为这个码头有着特殊的重要意义,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李嘉诚心凉了一段时间,李嘉诚和乔氏家族不一样,他的根在香港,他以后还在留在香港,不能不考虑97之后政府对香港的影响力。
无论因为什么,李嘉诚并不愿意放弃二号码头,经过公司智库的推断之后,拉上船王继承人苏海文是对公司最有利的事,就算拿不到二号码头,李嘉诚和所有的长江实业也能收益匪浅,所以,才有了前面李嘉诚和苏海文同时来到乔家酒会的一幕。
对于苏海文来说,香港的这个码头对他并不算太重要,包玉刚的船业苏海文是继承了下来,但是目前大部分已经和他所在的家族企业的石油业完美的结合了,大部分船业已经转变为油船,让苏海文家族在澳大利亚的影响力更上了一层,隐隐有进入世界船业组织的苗头。
李嘉诚想的是利益最大话,而苏海文想的则是进军华夏这个庞大的国度,两人一拍即合,所以才能今天一起合作走进乔氏家族的酒会。不过无论是李嘉诚还是苏海文都明白,拿下不拿下码头并不重要,他们最大的利益都在那位不起眼的吴氏少爷身上。
“真希望早点能够一起合作!”苏海文再次笑着喝下了一杯酒,政治经验非常少的吴庸根本不明白这里面的所有,只能一起喝了下去。
酒会结束后,吴庸立即将今天的情况详细的汇报给了老爷子,敏锐的老爷子立即发现了其中的奥妙,只是嘱咐吴庸继续和乔家多打好关系,其他的事情,有其他人帮忙为他做。
1995年7月15号,华夏商贸部部长吴明带着一行人访问香港,进行为期七天的友好访问,这是91年之后第一次华夏高级领导到港访问,吴明这次去的时候也带了许多和内陆有关的投资项目。
7月17日,吴明接待了香港新任船王赵从衍,并进行了半天的友好座谈,18日,吴明参加了李嘉诚举行的私人酒会,直到深夜才离开,具体他们商谈了什么,没有任何人知道。
第243章 风起,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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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达成,梁啸带着十三口宝刀离开了昧蔡的副王府,出了贵山城,来到自己的营地。≤≤小≤说,很快,昧蔡就派人送来了大宛王的赏赐以及那些从乌孙人手中夺来的战马。
大宛王的赏赐很丰厚,不仅有大量的黄金、珠宝,还有一匹浑身乌黑的战马,高大矫健,四肢修长,肌肉匀称。皮毛油光水滑,宛如绸缎,闪着神秘的光泽。
看到那些黄金、珠宝,郭文斌乐得合不拢嘴。“大人,这样子我们不用愁钱了,大宛人真是有钱啊,一下子给了这么多。”
“好马,好马啊。”老安德鲁则拉黑马的缰绳,一刻也舍不得松开。“这是大宛最好的战马啊,是王宫里的御马吧。”
“这是公主的爱马。”随马来的马奴躬身说道:“马的名字就叫伽萨特斯。”
梁啸一怔,忽然想起昧蔡当时的神情。和贵山城呆了这么多天,他当然知道伽萨特斯是波斯语,意思就是珍珠。这条河叫就珍珠之河,洛绪丽就被人称作大宛的伽萨特斯。这匹黑马也叫伽萨特斯,自然是别有用意,何况它原本就是洛绪丽的爱马。
洛绪丽自己骑的好像是一匹白马。
明珠送知己,宝马赠英雄啊。梁啸心里美滋滋的,却又觉得肩头沉甸甸的。他感受到了洛绪丽的一片心意,也知道她没有放弃。可是他同样清楚,他和洛绪丽之间几乎没有可能。就算大宛王爱女心切,可以让她嫁给一个汉人,他能让洛绪丽做妾么?
就算他肯,那位大汉天子愿意自己的使者娶大宛王的女儿为妻么?从来帝王多疑虑,他不怀疑他通敌?
就在梁啸头疼的时候,四个金发碧眼、身形矫健的胡姬走了进来。梁啸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宣布王诏的大宛官员笑嘻嘻的说道:“这是大王赏赐给贵使的侍姬,以后就让她们侍候贵使的起居吧。”
“不不不。”梁啸连连推辞。“我要长途跋涉,也许还要与敌人作战。不能带她们同行。”
大宛官员笑得更加欢畅。“贵使放心,她们可不是普通的侍姬,她们是来自特弥斯库拉的亚马逊人。”
帕里斯惊呼一声:“亚马逊女战士?!”
大宛官员笑容满面的点点头,一脸得意的打量着梁啸。
梁啸顿时觉得不妙。
大宛的女性地位很高。当地有个风俗。男子求婚,要用金质同心戒指为聘,意思是指夫妻同心如金。除此之外,女方还会送三个侍女到男家去,试验男方的身体。如果男方的健康状况欠佳。应付不了三个侍女,这婚事也谈不起来。
现在大宛王一下子送来四个,而且是传说中的亚马逊女战士,这可太狠了。
洛绪丽看起来柔柔弱弱,乖巧可人,没想到手段这么厉害啊。有了这四个亚马逊女战士在身边,自己还有机会去想别的心思吗?就算有这心思,也未必能逃出这四个女战士的魔掌啊。
梁啸觉得后脊梁凉嗖嗖的。他挤出一丝笑脸,试探的说道:“不要行不行?”
大宛官员嘿嘿一笑:“贵使承诺保护大宛,大王感激贵使。送这四个武艺高强的亚马逊人保护贵使,也是我家大王的一片心意,贵使还是不要拒绝的好。要不然的话,我家大王会很不安的。”
梁啸翻了个白眼,无奈的摊摊手,暗自咬咬牙。“好吧,算你狠。”
祁连山下,一场战斗进入尾声。
猎骄靡从一匹浑身是伤的栗色战马上跳了下来,走向一块平坦的大青石。卫士立刻上前铺了两块兽皮。天气转冷,石头很凉。猎骄靡最近战斗辛苦,身体不太好,不停的咳嗽,阏氏阿瑞堪吩咐不能让他再受凉。
猎骄靡在石头上坐下。无力的低下了头,用沾满鲜血的手捂着嘴,闷咳了两声。嗓子很疼,他的心情也非常糟糕。
因为浑邪王的意外身亡,部落内讧,原本期待的三万匈奴精骑来了一半都不到。猎骄靡不得不接受乌单的建议。赶到南山来围剿塞人和月氏人,增强自己的实力。塞人和月氏人闻风而遁,纷纷藏进深山,猎骄靡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征到足够的兵。
更让他担心的是,天气一天天的冷了。如果再不出击,一旦战斗期间遇到大风雪,不用月氏人打,他就有可能元气大伤。
变幻莫测的天气从来都是游牧民族最大的天敌。秋季到初冬,是最适合出征的时候,错过了这个时间,就要冒成倍的风险。而这次出征,眼看着就要被耽误了。
汉使已经到达大宛,如果不能抓紧时间击溃月氏人在葱岭以西的主力,月氏人得到汉人的帮助,很可能会死灰复燃。到了那时候,要想彻底消灭月氏人就更难了。
突班的任务进行得如何?他能杀死汉使吗?
猎骄靡不敢抱太大的希望。突班虽然是乌孙少有的智者,计划也很周密,可汉使也不是普通人。那是在草原上狂奔四五千里,愣是把浑邪王活活拖死的亡命之徒。面对这样的人,突班能有多少成功的机会,猎骄靡真不敢保证。
如果突班不能完成任务,是不是要攻击大宛?特别在攻击月氏基本已经不太可能的情况下。
猎骄靡犹豫不决。
攻击大宛与攻击月氏完全是两个概念:一个在天山以南,一个在天山以北。在冬天,山北的寒风能够冻死人,绝不是行军作战的好选择。
但是攻击大宛也有一个明显的优势:大宛很弱。不仅是他们的兵力有限,更重要是大宛人软弱,只要他的马蹄踏进大宛,大宛人就会俯首称臣,奉上珍宝儿女,还有他们最好的战马。
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月氏人都能轻而易举的侵入巴克特里亚,小小的大宛又怎么可能抵挡乌孙人的刀锋?汉使再强悍,他还能面对几万乌孙精骑?
猎骄靡反复思量,觉得自己完全有机会抢在真正的寒冬来临之前征服大宛。如果征服大宛,并在大宛过冬。那明年攻击月氏就方便多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乌单在十几个骑士的簇拥下赶了过来,扬起手,大声地向猎骄靡打招呼。猎骄靡站了起来。一脸笑容的迎了上去。
“战果如何?”
“只抓到了一千多人,大部分人都躲到山里去了。”猎骄靡拉着乌单的手,在石头上坐下,又取出一只酒囊递了过去。“乌单,我有个想法。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乌单拧开酒囊塞子,灌了一大口酒,赞了一声:“好酒,这是大宛的葡萄酒么?”
“是的,大宛的葡萄酒是天下最好的葡萄酒,想不想喝个够?”
乌单目光一闪。“你想打大宛?”
猎骄靡点点头,把自己的考虑说了一遍,最后又说道:“大宛有好马,又靠近河中地,如果能征服大宛。我们不仅可以拥有大量的战马,还能就近攻击月氏。这样一来,那个叫梁啸的汉使就算插上翅膀,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了。”
“月氏人怎么办?”
“他们能跑到哪儿去?”猎骄靡指了指远处的雪山。“上雪山吗?”
乌单想了片刻,哈哈一笑:“好。听你的,去大宛宰了那汉儿,省得我姐姐见我一次骂一次,烦死我了。”
根据昧蔡提供的信息,梁啸带着荼牛儿等人来到贵山城的市场,找到了那个能打造天铁的铁匠。
出乎梁啸的意料。铁匠并不高大强壮,看起来还甚至有些瘦弱,而且断了一条腿。梁啸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倚在冷冰冰的炉边打瞌睡。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旁边散落些几个酒瓶,酒气薰天。
不过,梁啸还是从他一刹那间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端倪。这是一个骄傲的铁匠。
“什么事?”铁匠仰起头,打了个哈欠,眼中布满血丝。
梁啸掏出那柄短刀。正准备递过去。亚马逊侍婢希格玛抢上一步,伸手揪住铁匠的衣领,将他提到了梁啸面前。铁匠用力挣扎,却掰不开希格玛的手,反倒把自己折腾得气喘吁吁。
梁啸抽出短刀,倒持刀柄,递到铁匠面前。
铁匠看了一眼,立刻停止了挣扎,好奇的打量着梁啸。“这是我打造的。”
梁啸摆摆手,示意希格玛松手。这些亚马逊女人长得是漂亮,金发碧眼,皮肤白晳细腻,虽未长成,却已经性感得让人流鼻血,可是脾气太差了,动不动就用武力。他好容易找到这个铁匠,可不想被她们打坏了。
“我想订制一杆长矛,一百只箭头。”
“这样的活,不用找我吧?”铁匠很傲慢的说道:“这儿很多人都能做。”
“要用海德拉巴的好铁,而且箭头比较特殊,是真正的破甲箭,还要带药槽。”
铁匠听完翻译,眼睛亮了,露出些许贪婪。“可以,可以。不过,海德拉巴的铁很贵……”
铁匠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个亚马逊侍婢阿尔法手一抖,将一只装满了希腊金币的皮囊丢在铁匠面前。铁匠一看,立刻闭上了嘴巴。他刚想伸手去拿,阿尔法“呛”的一声,拔出战刀,架在了铁匠的脖子上。铁匠脸色一变,怒视着梁啸。
“不要怕,我只是想知道,雇你一年,这些钱够不够。”
面对亚马逊女战士的战刀和闪闪发光的金币,骄傲的铁匠很快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够了,为了这些金币,我可以为你服务两年。”
“那太好了。”梁啸高兴的搓搓手。“你手头还有多少海德拉巴铁?开个价,我全买下。”
铁匠一脸得意,刚想漫天要价,阿尔法的手紧了紧,喝了一句什么。铁匠的脸抽搐了一下,沮丧的点了点头。梁啸狐疑地看看郭文斌。郭文斌强忍着笑道:“阿尔法说,敢胡说,就阉了他。”
梁啸看看手持战刀,凶神恶煞的阿尔法,后脖颈有些发凉——
(未完待续。)
第244章 千牛刀,破甲箭
长安,温室殿。
天子双手捧起那一捆沉沉的竹简,举过头顶,咬了咬牙,准备用力摔在地上。想了想,又放弃了。他将竹简扔在案上,伸手指了指,想破口大骂,又咬住了嘴唇,哭笑不得。
“陛下,怎么了?”严助正好走进来,看到这个场面,吃了一惊,连忙问了一句。
“你看看,你看看。”天子没好气的说道:“那位王叔又上了万言书了。”
严阵一听,也忍不住笑了。那位王叔自然是指淮南王刘安。刘安学问渊博,文章写得好,引经据典,动辄万言。身为天子近臣,严助不仅一次看到刘安的万言书。
严助跪坐在案前,将万言书浏览了一遍,纵使他读书很快,看完这万言书,也用了好大一会儿。掩上竹简,严阵眉头微挑,若有所思。
“怎么样?”天子歪着嘴,斜着眼,;;+有点恶作剧的意思。
“陛下,这也没什么啊,不就是治国当用黄老,清静无为,说过很多遍了,也没什么新意。”严助放慢了语速,目光闪烁。“不过,他说的几件事倒有些道理,比如这梁啸矫诏……”
“你也认为不妥?”天子眯起了眼睛,有些不高兴。
“当然不是。陛下,臣以为,梁啸有担当,敢冒险,还是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孤军深入,安全难以保证。梁啸有一双猿臂,天生神射,勇武非常人能及,调教得当,将来必是一员李将军般的勇将。若是折在西域,岂不可惜?淮南王说他鲁莽,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天子皱起了眉头,沉吟不语。
“再者,梁啸虽勇,却不读书。不知礼,粗鄙少文。他冲锋陷阵不让人先,可是这出使他国,言语交锋,似乎不是他擅长的。万一失了礼,贻笑于西夷,岂不是有损我华夏威名。从这一点来说,淮南王说他不自量力,也是对的。这样的事。由枚皋去做也许更合适一些。”
天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
在一旁侍候的郭舍人看在眼里,不由得咧了咧嘴角。他的幅度并不大,但足以让天子看到。天子眼角一挑,哼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郭舍人躬着身,尖声尖气的说道:“臣也觉得梁啸太傻。”
“你也说梁啸傻?”天子的口气明显不太对了,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有些恼羞成怒。
“可不是他傻么。出使匈奴已经够危险了,偏偏还不够。要去什么西域。其实以他的身家,比列侯也不差,何必去冒那个险呢。年少多金,衣食无忧,如果能趁着年青,多读点书。学学吟诗作赋,将来前途可期。国家大事,有大臣们操心就是了,他一个小小的郎官凑什么热闹。自己送命也就罢了,连累了陛下名声。可真是该死。”
“且!”天子哈哈一笑,两步迈到郭舍人面前,抬手拍了一下郭舍人的脸。“狗东西,你懂个屁。个个都像淮南王,谁为朝廷做事?吟诗作赋能退得匈奴吗?”。
郭舍人乖巧的跪倒在地。“是,臣信口胡言,还请陛下责罚。”说着,得意的瞥了严助一眼。严助气得脸色发青,却又无可奈何。郭舍人虽是宦者,却是天子亲信,他也不敢轻易得罪。何况天子的话里已经透出对他刚才应对的不满,如果再坚持,只怕会惹得天子大怒。
严助后悔莫及,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他对天子的心思再清楚不过,又明知天子对淮南王的万言书不满,一时糊涂,居然附和淮南王的意见,白白得罪了天子,真是蠢到家了。
天子主意已定,烦恼一扫而空。“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严助,你替我去见淮南王,就说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梁啸为国效力,勇于担当,还是多鼓励为好。究竟该怎么说,你掂量着办吧。”
严助无奈,只得点头答应。“唯!”
“还有……”天子抬手叫住了准备退下的严助,想了想,又道:“淮南翁主为国分忧,贡献千里镜有功,学问精深,不让须眉,是宗室典范,理当嘉奖,分历阳、阜陵为慎远县,封刘陵为慎远县君。哼哼,朕赏罚分明吧?”
严助唯唯喏喏,不敢多说。
庞硕握着刚刚装好的铁刀,眉开眼笑。“我试试?”
梁啸笑道:“当然要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老布的手艺是真是假。”
老布铁匠布莱恩特不屑一顾。他转头看着远处的雪山,一脸的傲然。
梁啸让人牵来一头黑牛。黑牛看着梁啸,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拼命的挣扎,拉着牵牛的奴隶在草地上滑行。庞硕大步赶上,低喝一声,一刀斩下。
铁刀斩断了牛的颈骨,几乎将整个牛头砍下,只剩下三分之一还挂在上面。鲜血喷涌而出,壮实的黑牛一声不吭,轰然倒地,四肢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好刀,好刀啊。”庞硕喜不自胜,连声叫道瞎:“多谢大人,多谢老布。”
“你刀法不行。”老布一点也不见情,老气横秋的说道:“真正的高手,用我打造的刀,一刀能砍断牛的身体,何况是牛头。”
庞硕有些挂不住面子。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说他的刀法不行呢。“怎么不说你的刀还不够锋利?”
“我打造的刀不够锋利?”老布跳了起来,破口大骂。“你这有眼无珠的东西,敢说我打造的刀不够锋利?这口刀如果在会用刀,爱惜刀的人手上,别说斩一头牛,就算斩一千头牛都不会损坏。你自己不会用,还说我的刀不行?”
庞硕面红耳赤,却更加欣喜。“大人,我想给这口刀取个名字,你说取什么好呢?”
梁啸看看怒不可遏,一蹦三尺高的瘸子老布。“既然老布吹牛说能斩千牛,干脆就叫千牛刀吧。”
“千牛?”庞硕品味了一番,非常满意。“好,这名字霸气。”
谢广隆见状,也按捺不住,命人拿来一套铁甲,覆在牛尸上,一个纵身,双手持矛,正中铁甲。铁矛刺穿了铁甲,又刺进了牛腹,几乎将整个矛头都刺了进去,轻松得像刺破一层皮甲。
这只矛头是梁啸设计的,沿用后世的三棱军刺造型,三面开有血槽。矛头捅进牛腹,鲜血就沿着血槽喷溅而出,牛的肌肉收缩,露出一个吓人的伤口。
谢广隆轻松地抽出铁矛,又试了两次,不禁狂笑,也不管矛头全是牛血,抱着怀里一阵猛亲,亲得满脸是血。亲完铁矛,他又跑到梁啸面前,连连作揖。“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转身一把抱住还在发火咒骂的老布,高高举起。“老布,你是个可爱的瘸子。”
老布露出了笑容。他听不懂汉话,但是他能感觉到谢广隆的兴奋。他用力的拍拍谢广隆的头,挑起大拇指,又指指庞硕,一脸嫌弃的摇了摇头。庞硕脸上挂不住,将头扭到了一边。
梁啸道:“老谢,你别光顾着高兴,去找点马尾,做个矛缨吧。”
“好咧,我这就去。我要自己做,以后谁也别想动我的宝贝。”谢广隆放下老布,喜滋滋的去了。
老布拿起一只木盒,一瘸一拐的走到梁啸面前。他打开木盒,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一百只寒光闪闪的箭头。个个精致得如同艺术品,散发着让人屏息的凌厉之美。不仅梁啸看得非常满意,就连一向对他不怎么感冒的四个亚马逊侍婢也瞪大了眼睛,八只湛蓝的眼珠盯着箭头,片刻也舍不得挪开。
“希格玛,这些箭头交给你。你负责安装成箭,随身携带。”
希格玛应了一声,盖上木盒,抱在怀里,第一次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梁啸心情大好。原来你们会笑啊,老子以为你们只会砍人,不会笑呢。这样好看多了。见梁啸看她,希格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冲着其它三个姊妹眨了眨眼睛,吐了吐舌头。
瘸子老布得意洋洋,眼睛几乎长到了天上,只用鼻孔看人。希格玛等人见了,沉下脸,齐齐哼了一声。老布顿时蔫了,拄着拐,以平常难得一见的敏捷转身就走。梁啸赶上两步,拉住他。
“你别走啊,我还有事要说。”
“大人,你能让她们先走开么?”老布神情窘迫。“我看到这些亚马逊女人,就觉得裤裆凉嗖嗖的……”
“为什么?难道你……”
“大人不知道吗?这些亚马逊女人虽然长得漂亮,却是男人的恶魔啊。她们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砍断男人的四肢,或者阉掉他们。”
“我日!”梁啸吓了一跳,也觉得裤裆里凉嗖嗖的。“这么残忍?”
“不许胡说。”四个亚马逊侍婢瞪起眼睛,齐声喝道:“要不割掉你的舌头。”
老布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梁啸大怒。他沉下了脸,冷冷的看着四个亚马逊侍婢。
“老布是我请来的客人。如果你们不能以礼相待,那就回王宫去。”
(未完待续……)
第244章千牛刀,破甲箭:
第245章 活着享受荣耀
年龄最大的阿尔法首先注意到了梁啸的不悦,连忙捅捅其他姊妹。她们互相看了看,低下了头,束手站在一旁。布莱恩一看,连忙站了起来,像兔子一样,一转眼就跑得无影无踪,让人无法相信他居然是个瘸子。
“主……主人。”阿尔法鼓起勇气,走到梁啸面前,深施一礼。“布莱恩的确是有名的巧匠,但是他的奸滑在贵山城也是出了名的,不知道骗了多少人的钱财。请主人不要过于信任他。”
“那你们也不能如此对待我的客人。”
“是,主人,我们以后一定注意。”阿尔法诚恳的应道。
“喏,主人。”年龄最好的希格玛俏皮的行了一个汉礼。四个人中,她最伶俐,汉语也学得最快。
梁啸强忍着笑,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庞硕扶着刀,紧紧跟了上来,连声致谢。“多谢大人,这口刀实在太好了。”
“你就是我的战刀,你越强大,我越安全。”梁啸一边走一边说道:“不过,老布说得有点道理,你的刀法好像还是缺点火候。有空的时候去向老布请教请教,最好的刀匠通常也是刀法行家。”
“喏。我明白了。”庞硕用力的点点头。
“去把李舒昀和老安德鲁叫来。”
庞硕应了一声,转身去了。梁啸回到自己的帐篷,阿尔法跟了进来,静静的站在一旁。梁啸皱了皱眉,放缓了语气。“我不用你贴身侍候,你可以在外面歇着。”
“主人,我有一个请求。”阿尔法咬着字眼说道。她通晓一些常用的汉话,碰到生词的时候,会放慢语速,语调也有些怪异。
“什么请求?”
“我们想请牛儿哥哥教我们拳法。”
梁啸愣了一下,转头看看荼牛儿。荼牛儿笑了一声,说道:“我看她们不怎么听话,揍了她们一顿。”
“揍了她……们?”
“是的。以一敌四。她们的武器用得不错,特别是矛,不过拳脚功夫差一点,基础还是不够扎实。”
梁啸看着荼牛儿。从荼牛儿的话中听出了意思。这四个亚马逊侍婢最大的阿尔法才十六岁。最小的希格玛才十三。荼牛儿当年学艺的时候就是十五。钟离期曾经说过,这是学艺最后的年龄,再迟就不行了。荼牛儿这么说,似乎有训练这四个人的想法。
“我知道了。”梁啸不置可否,挥了挥手。示意阿尔法先出去。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打算真正将这四个亚马逊女人留在身边。一想到这是洛绪丽安排的,他就有些不舒服。长得好看,身材惹火有什么用,喜欢阉人的美女惹不起啊。
阿尔法还想再劝,荼牛儿给她使了个眼色。阿尔法无奈,只好退了出去。
一会儿功夫,李舒昀和老安鲁德来到帐中。梁啸取出两口新刀,放在他们的面前。“我马上就要起身赶往大夏,你们留在这里。听候昧蔡副王的命令。这两口刀,送给你们防身。”
李舒昀很感动。他是梁啸的亲信,知道能用来打造这种刀的铁非常少。梁啸花了重金,才买了不到一百斤的原料,谢广隆只得了一个矛头,庞硕也只得了一口新刀的刀身,梁啸送给他们的却是一口完整的刀。
“大人,我喜欢用剑,这刀还是留着给别人吧。”
梁啸打量着李舒昀。“舒昀,你跟着我一路杀来。应该看出剑不太适合马上格斗,短用刀,长用矛,才是最好的选择。你有足够的能力用剑。但是你能保证那些大宛的士卒也能这么快掌握用剑的技巧?”
李舒昀皱了皱眉,沉吟不语。剑的伤杀力虽大,但是练剑不易,特别是在冲锋的战马上用剑更难。刀相对来说要易用得多,很多没有家传武艺的人都喜欢用刀。也正因为如此,能不能用好剑。就成了是不是高手的象征之一。李舒昀喜欢用剑,也有这方面的虚荣心在作祟。
但是,梁啸说得对,他将率领大宛将士对付匈奴人,在短时间内,很难指望那些人将剑用得像他一样好。
“为将,应该因地制宜,不能固守成法。”梁啸拿起刀,郑重的放在李舒昀的手中。“胜利了,活下来了,才有机会享受荣耀。你说是不是?”
李舒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收起刀。“多谢大人。”
梁啸将另一口刀赠给了老安德鲁。这两口刀很实用,没有镶金嵌玉,也没什么华丽的装饰,却是实实在在的杀人利器。老安德鲁双手接过,深施一礼。
——
安排好相关事务,梁啸带着使团再次出发。
如果说来贵山城的时候,他还是打肿脸充胖子,花钱雇的仪仗队。现在他就是正儿八经的土豪了。两百少年骑士人人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看着就养眼。
副王昧蔡亲自来送行。他告诉梁啸,他已经征募了两千多希腊裔将士,很快就将装备完毕,届时会交给李舒昀和老安德鲁,由他们率领,赶往山口布防。
“副王真是雷厉风行啊。”梁啸笑道:“有副王居中调度,乌孙人来了也讨不到好。”
“我还是希望你能顺利结盟。仅凭大宛,恐怕不是乌孙的对手。”昧蔡忧心冲冲,拉着梁啸的手不放。“你也要早点回来,有你这位神箭手在,我心里才安稳。”
梁啸笑笑。看来突班等人的尸体给大宛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和昧蔡挥手告别,向伽萨特斯河走去。在渡口,他看到了一匹白马,在十多名骑士的簇拥下,静静地站在河边的草地上。
梁啸无奈的摇摇头,催马离开了队伍。荼牛儿、庞硕紧紧跟上,四名亚马逊侍婢也跟了过来。
洛绪丽披着一件大红的披风,像一团火。她看着近前行礼的亚马逊侍婢,不解的眨了眨眼睛。“你不喜欢她们?”
“我怕她们半夜要我的命,怎么敢喜欢她们。”梁啸苦笑道:“公主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人还是请公主领回去吧。”
“咯咯咯……被亚马逊女战士的名声吓坏了吧?”洛绪丽咯咯的笑了起来。“那都是传说啦。亚马逊族早就不是那个野蛮的民族了,他们现在和希腊人一样,只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真要是那么野蛮,我敢送给你吗?这四人是宫里训练出来的,侍候人的本领不比她们杀人的本领差,你就安心享受吧。”
梁啸哭笑不得。
“你真要不喜欢她们,我就收回来,重新换四个不会杀人的给你。”
“不用了。”梁啸摇摇头。既然拒绝不掉,那还是会杀人的比较好。至少战斗时,不用他费神去照顾她们。其实他也知道这四个侍婢不可能真像传说中的亚马逊女战士一样嗜血好斗,至少她们没有为了战斗方便而割去右**。
“阿尔法……你怎么会给她们取这样的怪名字?”洛绪丽撅起嘴,嗔道:“彭特希勒亚这个名字多好,是传说中的女王呢。”
梁啸笑了。他实在记不住那些古怪的希腊名字,干脆用他记得的希腊字母给编了号。
见梁啸一脸的得意,洛绪丽也无可奈何。“彭特……阿尔法,阿尔法汉话懂得多一点,你可以和她学一些希腊语。希格玛通晓波斯语,你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和她了解一点。到时候,你就可以看宫里的藏书啦。”
梁啸眼睛一亮。如果能看到王宫里收藏的地图和古籍,那可真是赚住了。中亚因为地处所谓的欧亚大陆心脏的缘故,历经战火,古籍遗留很少,后来的历史大多是依据汉文典籍和西欧人的研究描述的,他们自己反而没有完整的历史,所以他对这个时代的中亚也知之甚少。
梁啸和洛绪丽说着话,一黑一白的两匹骏马也互相触碰着脑袋,非常亲热。梁啸见了,感激的说道:“多谢公主赠马,还没当面致谢,真是惭愧。”
“这是你应得的。你救了我,我送你一匹马。你帮父王战胜了蝉封,所以得到了蝉封的一部分家产。这都是你应得的。大宛虽然不如大汉富庶,可是讲信用,绝不专待朋友。”
梁啸这才明白。怪不得赏赐那么厚重,怪不得毋寡和昧蔡这么大方,原来这是战利品啊。大宛人果然有希腊遗风,什么都跟做生意一样,亲兄弟,明算账,一点也不含糊。
洛绪丽又叫过阿尔法,递给她一卷东西,又附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不时的瞟一眼梁啸。阿尔法红着脸,连连点头答应。她又和洛绪丽身边的骑士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回到队列中。
这时,大部分队伍已经通过了浮桥,渡过了伽萨特斯河。梁啸与洛绪丽拱手作别,带着荼牛儿等人奔上了浮桥,走向大夏。洛绪丽立马河北,痴痴的望着梁啸渐行渐远的背影,久久不肯离去。梁啸走出十来里,还能依稀看到那个白点,就像一颗遗漏在草原上的明珠。
梁啸的心里暖暖的,莫名的多了一份牵挂,也多了一份纠结。
得美人垂青,他当然很开心,甚至有些得意。可是一想到淮南国的那位翁主,他又觉得有些不安。一个淮南翁主,大汉才女,一个大宛公主,草原明珠,每一个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不知道有多少年青俊秀倾慕她们,自己何德何能,居然全给占了,会不会遭天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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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46章 温柔乡,英雄冢
过了伽萨特斯河,就算是进入了月氏的地界。梁啸很快遇到了前来查看情况的月氏人。
得知梁啸是大汉派来的使者,月氏人很意外,又非常高兴。他们一面派人将消息送往监氏城,一面派人沿途护送梁啸,安排食宿,照顾得比大宛人还要周到。
梁啸这一路走得非常舒服。他白天赶路,晚上练功,有时间就和阿尔法学习希腊语。不知道洛绪丽和她说了些什么,阿尔法等人明显温顺了许多,更像一个侍婢了。洛绪丽说得没错,毕竟宫里专人调教出来的,侍候人的本事一点也不比她们打架的本事差,至少梁啸很满意,特别是四姊妹中的老大阿尔法。
他们用的教材是一卷被称之为《战史》的古籍,大致讲的是巴克特里亚从塞琉古王朝的统治下割据自立,并击败塞琉古王朝的安条克三世,迫使塞琉古王朝承认巴克特里亚的那一段历史。
对梁啸来说,读这卷古籍,一方面可以解巴克特里亚的历史,另一方面也可以了解这一带的地理。因为了上面附了很多地图,山川河流,标注得一清二楚,对梁啸的帮助非常大。
这卷古籍是新近手写的,字迹绢秀,字字用心。阿尔法说,这是洛绪丽公主亲自手抄的,连上面的地图都是她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梁啸感激不尽。他很清楚,这个时代又没有复印机,要抄写一份这样的古籍,洛绪丽不知道要熬多少个衣,花费多少心血呢。可是她却一个字也没对他说。她虽然是个公主,却是一个单纯得天真的女孩。
我能给她一个完美的结局吗?
梁啸有些出神,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最难消受美人恩。他欠了刘陵无数人情还没还,现在又欠了洛绪丽这么大一笔人情,这债要还到哪天才能还清啊。
见梁啸有些心不正焉。阿尔法识趣放下了笔,问道:“主人是不是累了?我去打水,侍候主人休息吧?”
梁啸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他笑了笑:“我洗一下,你不用侍候了,也去休息吧。”
“让我服侍主人吧。”阿尔法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要不换希格玛来?她最仰慕主人了。一直想为主人效劳呢。”
梁愣一怔,连连摇头。“不用了,我还要练功,睡得很晚的,也许会一夜不睡。不用你们陪。”
阿尔法有些失望,收起古卷出去了。梁啸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做着练功之前的准备活动。虽然经过几个月的磨炼,他的骑术已经很精熟,可是骑一天马,还是让他很累。他试了几次下蹲,又用双手拍打大腿,希望能让大腿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阿尔法捧着水走了进来,见梁啸正在放松。笑道:“主人,我们帮你按摩吧。洗个热水澡,按摩一下,睡得香,明天起来才不会累。”
“你们还会这个?”梁啸很意外。
“宫里教的。”阿尔法说道:“我们自己练功累了,也会互相按摩,效果很好的。”
梁啸心动不已,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见梁啸答应了,阿尔法也很高兴,转身出去。安排人烧热水。时间不长,她们四人抬着一个老大的热水桶走了进来。虽然里面只有半桶水,梁啸还是吓了一跳。
“你们这么大力气?”
“那当然,我们是亚马逊女战士嘛。”希格玛得意的吐了吐舌头。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别多嘴,赶紧将热水拿来。”阿尔法说着,走到梁啸身边。“请让我为主人解衣。”
在四个金发碧眼的美少女面前解衣,梁啸有些不好意思,手摸着腰带。迟迟没有动。见梁啸此状,阿尔法等人互相看看,忍不住笑出声来。希格玛跳了过来,抢先解开了梁啸的腰间的带钩,解开了他的战袍。其他人见了,不甘示弱,配合默契,很快就将梁啸脱得只剩下一条底裤。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梁啸尴尬不已,抓住裤子,抢先迈进了浴桶,在水里脱掉了底裤,扔了出来。
“主人,你的身体好结实。”希格玛拿起布巾,走到梁啸身后,濡湿了布巾,将水挤在梁啸背上,略有些粗糙的指尖划过梁啸的皮肤。梁啸有些慌乱的抢过布巾,胡乱擦了两下,忽然觉得手感不对。
他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布巾并不是大汉常见的麻布或者丝布,也不是草原上常见的羊皮,而是一块棉布。
“这块布巾是哪来的?”
“我们带来的。”
“不,我是说,这块布巾的原料是哪儿来的?”
希格玛茫然的转过头,求助的看着阿尔法。三姐妹中的希娅抢先说道:“我知道,这是罽宾国的棉布。”
梁啸立刻记在了心里。洛绪丽写的古卷他才开始读,还不知道罽宾的具体位置,但是他知道,古印度是产棉花的。棉花种植需要的水比较少,适合在沙漠绿洲种植。现在的西域,后世的新疆、中亚五国,就是棉花的主要出口国。
不可能每个人都穿丝,但是完全可能做到普及棉。特别是对需要大量战袍的军队来说,用棉花肯定是比用丝絮做冬衣来得合算。
“记住,到监氏城时,提醒我买点棉种。”
希格玛咯咯笑道:“主人想做棉布的生意?做衣服,当然还是大汉的丝绸好啦,又漂亮,又舒服。穿在身上,就像情人的手一样温柔……”
阿尔法沉下了脸,斥责道:“不准胡说。”
希格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随即又惊叫起来。“主人,你的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像你这样的勇士也会受伤吗?”
梁啸笑了。“我又不是战神,为什么不会受伤?不仅会受伤,而且可能战死。这个伤……”梁啸摸了摸肩膀上的伤口,讲起了他与冯疾以命相搏的故事。从来到这个世界,他经过了好几次激战,但给他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一次。
听着梁啸的故意,四个亚马逊婢女沉默了。她们没想到梁啸走到今天这一步,遇到了如此多的困难。她们虽然没有了故国,身如浮萍,但至少她们从小生活在大宛王宫里,从来没有遇到过梁啸这样的危险。
她们围着桶,有的添水,有的给梁啸擦背,尽心尽力的侍候着。梁啸讲着讲着,忽然想起刘建那个罪魁祸首还活着,不禁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疲惫。
再努力又有什么用,能封王吗?这是一个出身决定终身的时代,这是一个血脉比努力更重要的时代,就算封侯拜将,在这些败类面前,还不是低人一等?
梁啸心里有火在烧。他放松了身体,蜷缩在热水中,闭上了眼睛。
不知不觉的,他睡着了,发出轻轻的鼾声。被热水泡得发红的脸慢慢放松下来,只是眉头还不时的轻蹙一下。听故事听得入神的希格玛见了,不由得眼圈一红,泪水夺眶而出,落入水中。
阿尔法的鼻子也有些发酸,不过她还是控制着的情绪,指挥着姐妹们将屋里的火烧得旺旺的,温暖如春,才将梁啸从水里抬了出来,放在床上,擦净他身体上的水,再包上一层薄被,开始帮梁啸按摩四肢,放松身体。她们尽可能的做得轻柔一些,不惊醒梁啸。
梁啸并没有真正睡着。身处异乡,他不可能真正的放松。不过,他很享受这一刻的宁静,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对他来说,这样的时刻太值得珍惜了。两世为人,他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按摩完毕,阿尔法等人收拾好一切,悄悄的退了出去。梁啸躺在软绵绵的被子里,真有一种不想起来的感觉。挣扎了很久,他还是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温柔乡虽好,可是如果没有坚决的毅力,这样的享受很容易变成英雄冢。他可不希望像大宛君臣一样,变成富而不强,任人宰割的肥肉。
这片刻安宁对他来说已经很奢侈。
梁啸穿上衣服,就在火堆旁开始演练。阿尔法四姐妹的按摩手法真不错,他现在浑身轻松,就连大腿的酸胀都减轻了许多。他迈开步伐,开始反复练习,左射,右射,一轮一替,式式精准到位。
梳洗完毕的阿尔法掀开帐门走了进来,见梁啸已经起身练功,古铜色的皮肤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光,大大小小的伤痕历历在目,不禁吃了一惊,抬手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以免惊扰了梁啸。原本半掩的衣襟滑了下来,露出一片丰盈,半座**。
梁啸停住,看了她一眼,不由得赞了一声:欧洲人就是欧洲人,发育得真早。
“你们谁想学射箭?”
“啊?哦哦。”阿尔法有些慌乱,连忙掩起衣服。“是……是希格玛,她最喜欢射箭。”
“让她来侍候吧。能看懂多少,看她的造化。”
阿尔**了一下,随即大喜,连忙走了出去。梁啸笑了笑,收摄心神,继续演练。过了一会儿,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希格玛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张弓,气喘吁吁的看着梁啸。
“主人,我真的可以向你学习射箭吗?”
“你先看着。如果能看出点门道,我再教你。如果一点也看不懂,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梁啸一边演练,一边说道:“你的箭术也算不错,要想再往上突破一层,绝非易事。不仅要看你有没有毅力,还要看你有没有天赋。”
“主人就是我的天赋。”希格玛忍不住笑出声来。被阿尔法瞪了一眼,她连忙收起笑容,放下弓,目不转睛地盯着梁啸,慢慢比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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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47章 一家亲
淮南王府。
太子刘迁快步走进了刘安的书房。他在门口停了一下,吸了两口气,又搓了搓脸,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这才抬手敲门。
“进来。”刘安的声音传了出来,平静如常,听不出一点异常。刘迁听了,却更加不快。他脱了鞋,推门走了进去。房里很暖和,热气扑面而来。刘安穿着素色单衣,坐在书案前,正在奋笔急书。
“父王,又在写文章?”
“给天子上书。”
“还上书?”刘迁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握住了刘安的手。“父王,上次上书已经被削了两个县,你还不死心?非要逼天子继续削藩吗?”
“谁说那两个县是被削掉的?”刘安稀疏的眉毛挑了一下,不悦的打量着刘迁。
“呃……好吧,那是封给妹妹的,不能算削。可是天子下诏嘉奖妹妹,难道不应该另选食邑,非要在淮南国境内选择两个县?”
刘安放下了笑,搓了一会儿手,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还是没明白天子的意思啊。”
刘迁的脸抽搐了一下。从刘安的口气中,他又听出了淡淡的失望。虽然他已经习惯了,可是听到这样的话,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首先,天子并没有说我的上书不对。相反,他还让严助给我写了回书,感谢我对朝廷大事的关心。”
刘安拿出严助的回书,推到刘迁面前。刘迁没有接,他已经提前知道了内容,要不然也不会急急忙忙的来找刘安。诏书里是没有说,但是天子根本没有采纳刘安的上书,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不明白的不是他刘迁,而是父王刘安。
“父王,我听说,天子对梁啸很有信心,极力维护。父王说梁啸的不是。天子岂能满意?再说了,妹妹与梁啸交往甚深,你这么做……妹妹会怎么想?”
刘安哼了一声,很不高兴。“我希望她不要想。贵贱悬殊。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他运气好,能以军功封侯,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能被他耽误了。”
“父王自是一片好意,可是妹妹未必贪会。既然梁啸西域之行九死一生。何不由他自生自灭?”
刘安歪了歪嘴,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迁儿,这就是为父的用意所在了。你想啊,现在我说梁啸的不是,天子可以强辞夺理,不予理睬。等梁啸身死,为天下笑,他还能说我说得不对吗?现在他削我两个县,将来就得还我四个县。”
刘迁一怔。若有所思。
“我与天子之争,并非个人恩怨,而是儒道之争。天子野心勃勃,欲以儒代道,好大喜功,将来必然会毁了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如今太皇太后尚在,他就蠢蠢欲动,将来太皇太后一旦驾崩,还有谁能制衡他?”
刘安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只有你父王我啊。我就是要让天下诸侯知道。黄老之道才是治国良策,年轻人只凭一腔血气,是办不好事的。”
刘迁又惊又喜,抚掌而笑。“父王。你真是深谋远虑啊。如此一来,天下诸侯皆知父王智慧无双,自然唯父王马首是瞻,众望所归之下……”
刘安抬起手,打断了刘迁的话。父子俩相视而笑。
——
刘陵搓搓手,放下笔。得意的歪了歪嘴。她站了起来,光着脚,在温暖的地板上走着。脚底踩在软软的坐席上,痒痒的,仿佛有人在轻轻的挠触。
刘陵忍着笑,歪着头,打量着刚刚抄完的书稿。
书稿并不长,只有寥寥百余字,配了两幅图,却是刘陵与那些负责制造千里眼的门客人几个月的心血结晶。为了搞清楚这个道理,他们查遍了淮南王府收藏的古籍,都没有找到答案,最后还是邓国斌冥想苦想了大半个月后,决定亲自设计方案,经过反复试验,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最后才总结出其中的道理。
别看这份书稿很简单,却是千里眼中蕴藏的道。把握了这个道,不仅可以制造千里眼,还能制造可以观察细小事物的放大镜。实际上,千里眼就是在放大镜的基础上做出来的。
刘陵将第一只千里眼献给了天子,但是这份文稿,她想给另外一个人看。
“可惜,你不在长安。”刘陵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书稿收了起来。她决定在那个人看到之前,她不让任何人看到这份书稿。“看你还敢不敢自以为是。”刘陵轻轻地哼了一声,随即又叹了一口气。“新年又到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可真是急死人了。”
——
梁啸笑眯眯的站在帐篷前,阿尔法四人各捧着一只托盘,托盘里摆着一摞摞的金币。
“按照我们汉人的习俗,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今天就是除夕,要全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守岁。晚辈要给长辈拜年,长辈要给晚辈红包。我不敢自居是你们的长辈,但是我希望我们能像一家人一样,聚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吃一顿年夜饭,在一起守岁。”
接到命令赶来的骑士们恍然大悟,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快吃晚饭了,梁啸突然将他们召来,他们还以为有紧急任务呢,原来是汉人的新年啊。
“大人,你的希腊语说得更好了呢。”帕里斯笑道。
“承蒙夸奖。”梁啸笑嘻嘻的说道。有了四个亚马逊侍婢随时帮他纠正口音,他的希腊语的确进步神速。“你的汉话说得也不错,待会儿要多喝一杯酒。”
“好啊,好啊。”帕里斯开心不已。他转身拍拍疯狗亚历山大的肩膀。“你看,我说学汉话有用嘛。”
亚历山大抖了抖肩膀,将帕里斯的手拨开。帕里斯也不介意,笑嘻嘻的看着梁啸。
梁啸又说了一些吉利话,然后走到每一个人面前,说一句“新年快乐”,在他们手里放上一枚金巾。一枚金币的重量相当于两枚五铢钱,价值相当于三四百钱左右,不算少,也不算多。区别只在于这枚金币并不是市面上流通的金币。
金币的一面以浮雕形势刻着希腊人都引以为豪的那位传奇王者——亚历山大跃马扬鞭的形象,另一面中间刻着一个篆书“寿”字,旁边围绕着汉人喜闻乐见的四灵。
这枚金币集结了希腊文化和汉文化,是梁啸亲自设计的纪念币。
希腊作为一个曾经的大帝国已经亡国,这些希腊裔的遗民无枝可依,梁啸想将他们集结起来,收为已用。但是两种文化的融合是一个长期的事,不是一朝一夕,说几句话就能完成的。
他自己积极学习希腊语,也鼓励这些希腊人学汉语,现在又利用汉人新年的机会发放定制的厌胜钱,也是抓住一切机会,让这些希腊人熟悉汉文化,接受汉文话,同时也能体会到他对希腊文明的敬意。
这个效果非常好。拿到厌胜钱,不仅荼牛儿等汉人觉得新鲜,希腊人也爱不释手,不少人亲吻着亚历山大的浮雕,泪水涟涟,有几个人甚至哭出声来。一时间故国之思涌上心头,不免有些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梁啸好言安慰。他已经和沿途陪同的月氏官员打过招呼,置办了一场酒席。为了表示庆贺,他邀请这些官员来与会,除了每人一枚厌胜金币之后,再奉上一份大礼——一匹绢。
月氏官员喜不自胜,眉开眼笑。看着这些眼圈红红的希腊人,他们也好言安慰。不知不觉的,也想到了自家的流民身份,心情复杂,五味杂味,无形间和梁啸等人亲近了几分。
发完了厌胜钱,梁啸宣布酒席开始。汉人、希腊人和月氏人共聚一堂,举起装满葡萄酒的酒杯,共祝汉人的新年。大家说着半生不熟的汉话,推杯换盏,兴致一起,举手舞之,举足蹈之,或引吭高歌,或浅斟低唱,其乐融融。
为了让大家开心,梁啸尽显土豪本色。不仅提前和月氏人打好招呼,购置了大量的酒肉,还从附近的城中找来了歌舞伎助兴。他麾下的这些骑士大部分都是青春年少的少年,天天练习骑射,荷尔蒙飚升,需要让他们发泄一下,才能阴阳合谐。
一时间,寒风凛冽的草原上春意浓浓。
梁啸自知酒品不好,一喝醉就容易出洋相,所以一直克制着自己,除非万不得已,只是矜持的呷上一小口。仅管如此,面对近两百热情的骑士,他还是喝高了。坚持着安顿好月氏官员之后,他就支撑不住了,伏在不知道是阿尔法还是还是贝塔,抑或是希娅的肩上,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帐篷,一头栽倒在床上,就睡得天昏地暗,鼾声大作。
半夜,梁啸习惯性的醒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吓了一跳。
大帐里一片狼藉,**横陈,他枕在阿尔法的腰上,贝塔枕在他的腿上,希娅蜷缩在他的怀里,睡得正香。三个亚马逊女战士个个衣衫不整,神情慵懒,面有余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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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